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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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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原夢 -【非你不可(落花奇劫之囚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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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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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14: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匆匆來到餐廳,貝雪芽左右望了下,看到屈揭晨坐在一角對她招手,她立刻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

“抱歉,我好像來晚了。”

“不用抱歉,你沒有來晚,是我來早了。”屈揭晨比比手上的表道:“我只是訝異,我還沒有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我了。”

“嗯,因為我見不到繹天,只好拜託你幫忙了。”貝雪芽做了個深呼吸,平緩心情道:“我希望你能夠再幫我一次。”

見她誠心誠意要求,屈揭晨當然樂於相助。

只是解鈴還需系鈴人,貝雪芬能不能將饒繹天由過去的傷痛中解放出來。就只能看造化了。

點點頭,屈揭晨嚼了口熱茶問道:“你要我幫些什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肯見我?是因為我跟于醫生出去吃飯嗎?還是有其他我不曉得的原因?”

見貝雪芽愈來愈激動的模樣,他馬上安撫她。“等一下,我覺得你想太多了。”

“可是我不得不這麼想呀!”貝雪芽喊道,引起餐廳內其他人的注目。

屈揭晨輕聲道:“你先鎮定下來聽我說,我覺得這是繹天有太多心結的原因。”

“心結?”貝雪芽立即聯想到貝雪榕和她提過的事。“是關於那個案子嗎?”

“案子?你知道了什麼嗎?”放下手中的杯子,屈褐晨鏡片後的黑瞳變得嚴肅。

貝雪芽將她所知道的事告訴屈揭晨。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去調查。可是舅舅和大哥都不太願意提及,只說若她想知道,就得自己去問饒繹天。

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根本不容許她去問呀!傷腦筋。

屈揭晨聽完後沉吟了一會兒,終於決定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你真的想知道繹天疏遠你的原因嗎?”

“你願意告訴我嗎?”她晶亮的眸裏閃著一絲希望,專注的凝視著他。

屈揭晨見狀,慢慢陳述道:“我想你應該知道當年那件案子帶給繹天許多痛苦。”

“是的。”

她想起大哥告訴她的片段,不禁為饒繹天感到心疼。

因為當年饒繹天要面對的不止是那三個惡形惡狀的犯人,咄咄逼人的律師,還有那個可怕的慘劇。

“你應該不知道,當年的一把大火燒去的不僅是他的家,還有他當時喜歡的一個女孩吧。”

“喜歡的女孩?”

聞言,貝雪芽不否認自己的內心有些五味雜陳。

但她隨即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況且那個女孩去世了不是嗎?她不該再計較這些事情,要把握現在才是。

點點頭,屈揭晨見見雪芽對這件事似乎沒有太大反彈,才繼續慢慢的說:“傷繹天最重的,應該是那三個歹徒在他的面前輪暴那個女孩,才造成他現在反覆無常、冷酷殘忍的個性。”

“哦,我的天啊!”貝雪芽抽了口氣,驚訝得連靈魂都撼動了。

她可以想像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侵犯,而他卻無能為力……

老天!這太殘酷了!

流下淚,貝雪芽接過屈揭晨遞過來的手帕,將自己的臉掩著,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放聲大哭。

屈揭晨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背。“那三個歹徒輪暴了那個女孩後,其中一個人丟下的煙蒂不小心點燃了易燃物,引起大火。”

“那他們沒有……”

“是的,那三個歹徒只顧著逃跑,根本就不管他們的死活,繹天被打傷了,他在地上爬著,想要解救被綁起來的女孩、傭人以及管家,但是力氣卻怎麼也使不出來,儘管他拼命大叫救命,依然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貝雪芽哭得厲害,完全無法遏止眼淚的狂流。

現在她可以體會,為什麼繹天會突然開車瘋狂追撞於令頌的車和他無法原諒於令頌的原因了。

是因為她吧?因為繹天害怕再度失去自己心愛的女人吧?

“最後,繹天奇跡似的活了下來,據說是因為樑柱倒下來的方向,正好替他擋住了大火。”

“不過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一個人活著,他無法不一直譴責自己吧?”貝雪芽哽咽道。

屈揭晨帶著悲意的眼盯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他猶記得,當年他和鞠雷帝一起聽繹天敍述事件發生的過程時,兩個人握起了拳頭,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一時之間,充斥胸臆的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這種悲、這種愁、這種恨也許是他無法體會,不過最起碼他知道一件事,再這麼被過去侵蝕下去的饒繹天,總有一天會崩潰。

而現下唯一能解救繹天的人,只剩下貝雪芽了。

再度重歎了一口氣,屈揭晨自嘲地發現,他最近好像常做這種會減壽的行為。

瞧著趴在桌上哭泣不止的貝雪芽,屈揭晨將視線投向窗外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眯起了眼。

車裏的人隨即降下車窗,朝他揮揮手。

是文矢?繹天不是要他別再跟著雪芽了嗎?怎麼……

屈揭晨隨即將視線一調,回到貝雪芽已擦幹淚水,紅通通的眼睛上,他立刻知道了原因。

是放不下吧?

大概是繹天無法不擔心雪芽的安危,唯恐她再度被於令頌騷擾才這麼做的吧?

真是的,他非要把愛一個女人弄得這麼困難嗎?想見面、想保護她,為什麼不親自來做呢?

屈揭晨搖搖頭,然後對乎靜下來的貝雪芽道:“你想和繹天見面嗎?”

貝雪芽立刻點頭,“我當然想,只是……他肯見我嗎?”

她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他說,她想抱著他、想安慰他,如果能夠,她更願意撫慰他過去的創痛。

屈揭晨露出淡淡笑容,“好,現在你回家去好好想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見他的話,明天下午一點半來公司找我,我會安排你和他見面。”

饒繹天早上的行程結束,中午並沒有和屈揭晨一起用餐,便回到公司的辦公室稍作休息,繼續辦公。

他知道如果他不繼續勞累自己的身體,一定又會想起貝雪芽,更害怕自己會做出一些脫離常 軌的事。

貝雪芽,這個在他心裏生了根的女人,為他灰暗的生命帶來陽光,然而他卻不能要她,不能……

“該死!”饒繹天雙手重重打在辦公桌上,發出怒吼。

他的身心明明已經是如此的疲累了,為什麼還老是在想著貝雪芽的事情呢?她的笑容、她的驚懼都牽動著他的心情。

他從沒想過,他竟會愛一個女人如此深以往那個冷酷無情的紅色疾風饒繹天似乎消失了,現在在這偌大辦公室裏,只剩一副失心失魂的空殼。

自嘲地笑了幾聲,饒繹天站起身,面對落地窗外的景致,調侃自己作繭自縛,畢竟

這是他自己決定的事,又能怪誰呢?

驀地,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響起,饒繹天沒有回應,來人便自動自發開門進入。

“繹天,你還沒休息啊?”

來人自然是一向不把總裁放在眼裏的屈揭晨,對屈揭晨而言,公事方面當然公辦,但是在私底下他仍是把他當成朋友看待。

饒繹天知道自己默許他的行為,是因為很高興屈揭晨並沒有放棄他這個自暴自棄的朋友,但他從來沒說一句道謝的話。

不過屈揭晨顯然也很明白他的個性,只是默默地替他做事,讓饒繹天由衷感謝著他。

回過身去,饒繹天看到他把一份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我現在不是在休息嗎?

屈揭晨立刻撇撤嘴道:“我知道,只要是你沒有坐在辦公桌前都算是在休息,我要出去了。”

饒繹無聞言,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但是屈揭晨由他那愈顯憔悴的俊臉,以及不要命似的工作情況看來,少了貝雪芽,他的確是不好過的。

他只是不懂,明明是兩情相悅,又何苦相互折磨呢?

屈揭晨打開門,停下腳步背對著地說:“對了,繹天,一點半的時候我幫你排了個約會,麻煩你好好整理一下儀容。”

“約會?”

饒繹天正要提出疑問,屈揭晨這傢伙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令饒繹天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展揭晨這回竟和池文矢兩人聯合起來,準備給他一個大驚喜。

一個將安排貝雪芽和他見面,一個沒將貝雪芽來到公司的消息通報他,而饒繹天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等著心愛女人的來臨。

***

敲門聲再度響起,饒繹天看看表,發現時間剛過一點半。

他十分欣賞準時的人,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他親自走到門口開門。“請進。”

然而進門的卻不是他意料中的日本客戶,而是貝雪芽。

他眯起眼,充滿狂熾怒意的視線立刻投向站在貝雪芽身後一臉無辜的屈揭晨。“這是怎麼一回事?”

屈揭晨聳聳後道:“她就是你今天下午唯一的客戶,好好招待她吧!”說罷,他頭也不回的溜了。

此時此刻,只有笨蛋才會留下來承受他的怒氣。

門被關上。一留下來的貝雪芽忐忑不安,兩手絞緊。

昨夜,她想了很多見面時要說的話,然而一見到面,她反而怯儒得什麼都說不出口。

兩人沉默了好久,貝雪芽才先開口問道:“對不起,是我要屈先生幫我的忙……嗯,我打擾到你工作了嗎?”

饒繹天盯著她晶瑩的瞳眸現下浮著一絲不安,他怎麼也說不出要她離開這樣殘酷的話。

他只有背對著她,將自己內心見到她時那份喜悅全放在心底,不敢讓她發現。

“你……沒有。”之前,雪芽也是像現在一樣,勇敢地來公司找他。

他現在的心情和當時一樣沒變。

雪芽永遠都不是那個會打擾到他的人,而他卻沒有比她有勇氣,這令他有些氣惱自己的窩囊。

“我想來向你解釋,我那天並不是特地和于醫生出去,而是——”

饒澤天才聽到一半,立刻截斷她的話。

“我知道,後來的詳情我都聽說了,所以你不必再特地解釋一次。”

池文矢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那一天的事發生不到三個小時,他便傳來一些來聽到的消息。

他知道,他那天說了很過分的話,也曉得他不過是在嫉妒雪芽竟在他的面前維護另一個男人。

他是個善妒的男人,希望擁有了之後,就是完完全全的佔有,雪芽的心裏不能再有其他的男人。

她能夠忍受這種情況嗎?

也許是他的不確定害了他,他認為雪芽無法再經歷那樣的恐懼,就連他也一樣。

只因為他無法忍受再失去。

他甚至想過要……

不!這麼醜陋的樣子,他不想讓她看見。

“那麼你為什麼執意不肯見我呢?”貝雪芽終於問出理在心中的痛。

這幾天她不斷地反問著,為什麼她會被排拒於他的門外,是他不再喜歡她了?還是他仍在懷疑什麼?

過去的事也許是陰影,但是他若不願意與她分享,讓她分擔他的痛苦,那他一輩子也無法走出夢魘。

閉上眼,饒繹天手握成拳,下了一個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決定。

“我們分手吧。”

貝雪芽不敢置信地張大眼,臉色刷白,顫著聲說:“繹天……你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饒繹天又說了一次。

這回,見雪芽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她重重壓在地毯上的聲音,讓饒繹天嚇了一跳,連忙回頭查看她的狀況。

當他瞧見她兩肩抖動,低垂著頭,壓低聲音驟泣時,他只想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把心中的痛苦發洩出來。

但是他終究沒有這麼做,只是勉強將視線由她身上拉離,投向落地窗外。

原本湛藍的天空,不曉得何時積了一層厚重的黑雲,看來隨時都會下雨了……

貝雪芽難過得好像有人在她傷口上撒下一層厚厚的鹽,蝕骨的疼痛漫至四肢百骸,令她泣不成聲。

“不……”貝雪芽聽到自己這麼說:“我不要……”

“什麼?”

“如果你不告訴我分手的理由,我絕對不要跟你分開!”貝雪芽一抬臉,濡濕的紅眼直視著他。

她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死心的理由,如果他只是為了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要與她分手,那麼她決定讓他再度喜歡她、愛上她!

“雪芽……”

“告訴我呀!”

貝雪芽站起身來到他背後,直抱著他不放。

她是那麼喜歡他,縱使他什麼事情都不告訴她,有時還很狂暴無禮,她還是愛他。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當她愛上了,她便會用全部的精神和靈魂去愛,會包容他一切的缺點,這難道錯了嗎?

“雪芽……”

“求求你……”

她在哭,而且哭得那麼痛苦!

饒繹天的心口一緊,心臟頓時變得脆弱無力。

他怎麼說得出口,他竟然想毀了她呢?

“繹天!”

“不要逼我,雪芽……我不想傷害你。”

“你不會傷害我!”他想扳開她的手,但她就是不放。“你從于醫生的手中救了我不是嗎?你不會傷害我,絕對不會!”

聞言,饒繹天放下了手,閉上雙眼。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信任我?”

他到現在仍不敢相信雪芽竟會喜歡上他,也許是因為幸福唾手可得,他便覺得不真實。

“為什麼?理由狠簡單呀!因為我愛你,我相信你絕對不是壞人,你是為了要保護我才會打傷于醫生,所以我當然——”

“不要再說了!”饒繹天馬上制止她。

她愛他、他愛她,然而他卻像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破壞這個平衡,他寧可在傷害她之前,讓她遠離。

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呢?

愛……他又何嘗不愛她呢?

貝雪芽再也受不了這種晦暗不明的情況,決定追根究底。“為什麼不讓我說?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又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讓貝雪芽說完,饒繹天便狂吼一聲,將她拉到自己身前,他那悲傷又哀慟的俊臉在她面前放大。

“你想要知道理由嗎?好!那我就告訴你!”他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取出一隻金質打火機。“這就是理由!”

“打火機?”

貝雪芽眨了眨大眼,不明白這和分手又有何關係。

饒繹天捏緊她的雙屑,惡狠狠的對她說:“你知道那一天當我見到你居然為了那個人渣說話時,我心裏在想什麼嗎?”

伴隨一個清脆的聲響,打火機燃上了小小火苗,饒繹天的俊臉在微微火光照耀下,顯得十分陰沈。

“我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夠讓你不被別的男人奪走。”饒繹天可悲地笑了下,繼續說:“當時,我摸了下口袋裏的打火機,心裏竟有一個衝動,要用火將你的臉毀掉,這樣就再也沒有人會覬覦你了。”他放開她,緩緩轉過身。

所以那個時候,他言不由衷地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將貝雪芽拒在心門外,不聽她任何的解釋。

他只是想趁稍有理智的時候,避免自己做下任何的撼事。

所以他們現在必須分手,在他有生之年都無法再握她的手,扶持著她,相伴走過一輩子。

他相信長病不如短痛,趁兩個人都還沒有失去太多的時候就結束,也許才是最好的結果。

從此,一刀兩斷……

然而他卻忘了一件事,失去了貝雪芽,他等於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顆心。

貝雪芽因為太過震驚而說不出話來,半跪在地上,她沒有想到,這竟會是饒繹天拒絕見她並要分手的理由。

天啊!這麼激烈的愛.這就是繹天對她的感情?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

她不為饒繹天的言詞感到害怕,卻覺得某個地方好像脫了軌,等待她去將它拉正。

但是饒繹天並沒有等她理出頭緒,抓起外套便準備離開。“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比較好。”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貝雪芽一回頭,只能瞧見他的背影。

“不,等一下,等等我呀!”

恍然間,他們相遇的情況重現了。

動作比平常人快的饒繹天又從她眼前溜了,但是貝雪芽決定,她不會讓他離開太久的。

“我現在終於知道哪里不對勁了。”貝雪芽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很快站起身也走出門外。

這份愛,她絕不會讓它就此輕易結束。

饒繹天,咱們走著瞧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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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開著車在街上亂逛,饒繹天最後還是選擇回家,回到一個沒有溫暖的地方。

他很早以前就沒和父母同住,一方面是因為他不想再雇一些傭人照顧他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需要獨處的空間,因此在他念大學時,便一個人搬到臺北市郊居祝

這裏有一排高級住宅,位於半山腰上,空氣不錯,每戶門前還有被牆圍起的小草坪,以及停車位。

饒繹天將車停好,像是喝醉了跌跌撞撞進到屋內,一坐上客廳沙發就開始發呆,動也個動。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有什麼殘缺,否則為什麼他老是為了過去,而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

就像剛剛,他明明不想將心中瘋狂的意念告訴雪芽的,然而她一逼,他就完全崩潰,一古腦地宣洩出來。

這麼做的結果導致他和雪芽註定要分離!

饒繹天煩躁地爬著頭髮,然後在口袋裏找出一包煙要抽,但是一看到煙和打火機,他又詛咒連連將它們丟在地上。

“該死!”

他會開始抽煙並不是像一般年輕人為了好奇,而是要學習克服厭惡感,因為一根煙蒂使他失去了太多,因此他痛恨香煙。

而以毒攻毒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所以他煙一抽便是十幾年,只要覺得煩惱或煩躁,他就會想抽。

打火機則是使他再度失去了心愛的女人。思及此,饒繹天無法自抑地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永遠都學不會教訓,不是嗎?

說要保護雪芽,結果最想傷害她的人居然是他自己?這還不夠諷刺嗎?

外面的雨還下著。饒繹天躺在沙發上,仰看著火花板,覺得他失去了一切……

***

貝雪芽坐在池文矢的車內,後座坐著不放心的屈揭晨,三個人一同前往饒繹天的住處。

貝雪芽一心只想見到饒繹天,因此並沒有注意到池文矢的跑車煥然一新,連車裏頭的音響都換成最高級的。

屈揭晨打量車內一圈,盯著池文矢的後腦發出疑問。“你的車一定大修了吧?不然怎麼連車的顏色都變了?”

車內裝滿換新就算了,連車身都變成黑色就太誇張了。

然而池文矢只是瞄了後照鏡一眼答道:“我又換了一輛新車。”

屈揭晨立刻了然的說:“我知道了,是繹天‘贊助’的吧?”真好,下次他要換新車一定也要請繹天“幫個忙”。

“呃,你們說什麼?”陷入沉思的貝雪芽恍飽問聽到他們在說話,迷惑地問道。

兩個大男人的目光在後照鏡裏對視,不約而同的道:“沒什麼。”

不久,車子即開到目的地,停在饒繹天的宅子前。

貝雪芽緊張地下車險些跌倒,要不是屈揭晨好心扶她一把,她肯定跌傷了腿。

“謝謝。”貝雪芽站穩後向屈揭晨道謝,他則是打開雨傘幫她遮雨。

“這雨怎麼下個不停?”屈揭晨不禁抱怨道,再看問貝雪芽,才發現她根本對周遭發生的事情渾然未覺。

“等一下。”池文矢瞧見貝雪芽要向前按門鈴,立刻阻止了她。“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見你,你門鈴按得再久他都不會出來開門。”

幾年的好朋友了,池文矢怎會不瞭解他。

“讓開一點,文失會幫你開門。”

屈揭晨將貝雪芽拉往一旁,池文夫從口袋裏拿出一些形狀怪異的器具放進鑰匙孔裏,不到幾秒的時間,門應聲打開。

一般人看到這樣子的表演,肯定好奇得不得了,然而貝雪芽現在心裏只有饒繹天,門一開便急忙進入。

屈揭晨拿著傘,本來也想跟進去,但是池文矢阻止了他。

“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文矢,難道你不想進去看熱鬧嗎?”屈揭晨不解的看著他,他立刻笑彎了腰。

“也對,不過如果你現在就進去的話,搞不好立刻就會被他轟出來。”池文矢掏出煙來抽,躲進屈揭晨的傘下。

“嗯,那我們就等雪芽搞定了以後,再進去看完美大結局吧!”

池文矢舉起一隻手。“我完全贊成。”

***

貝雪芽走進屋內,懷著堅定的心情尋找饒繹天的身影。

當她看到他時,他正用手敲擊酒櫃上的玻璃,試圖以傷害自己的方式拿到酒,來麻痹自己。

“住手!”

貝雪芽跑了過去,饒繹天一回首,還以為自己看到幻影了,直到一團軟玉溫香貼緊他,他才驚覺這不是夢。

“你還來找我做什麼?”饒繹天壓下快樂的心情,掙脫見雪芽的擁抱,反身背對著她。

兩手頓失暖意,她沒有退縮,勇敢直視著他,“我來這裏,當然是有話跟你說。”

“哼,我們沒什麼話好說了。”

他故作輕蔑的說,然而貝雪芽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猛然轉身面對她。

“我愛你,那你呢?”

沒有咄咄逼人,貝雪芽眼中只有宛若童稚時的單純、真誠,再度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這樣的她他怎能不愛……

然而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雪芽在聽了他說的那些話後,沒有畏懼、沒有害怕,反追著他來?

“回答我!”

被貝雪芽渴盼的目光一盯,饒繹天冉怎麼鐵五心腸也軟化了。

“我也——啊!”

驀地,雷聲轟然大作,饒繹天跟前白光一閃,時光的錯亂再度開始。

“繹天?怎麼了?你臉色好蒼白……”貝雪芬擔心地走向前去,但是饒繹天卻突然揮開她,大吼了一聲往屋外奔去。

“繹天!”貝雪芽緊追過去,發覺饒繹天跪在草坪上,直視著前方仿佛看到了什麼。

好半晌,他才發出沙啞的聲音道:“走吧!你不該再對我這個心理有缺陷的男人寄予希望。”

“繹天,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不懂嗎?我還以為揭晨早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淋著雨,他卻感覺不到冷意,因為現在他的心比打在他身上的雨更冷。

貝雪芽聞言,默認無語。

饒繹天繼續說:“他沒有告訴你,我以前喜歡的一個女孩就在我面前被輪暴,我沒來得及呼救,有四個人在我面前活活被燒死……”

他閉上眼,方才的雷聲又將加帶回那天的情景。

他們被燒得全身散發焦味,烏黑的身體痛苦扭動,睜大眼睛看著他,仿佛在痛責他的見死不救。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呢?

“不,不要再說了……”貝雪芽摸摸瞼上的水漬,分不清她摸到的究竟是雨還是淚。

她跑到饒繹天的身旁,再度環往他的腰不放。

“不,我要說。”饒繹天凝視遠方,不再隱瞞。“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但是現在你知道了也好。”

也許她討厭他,就會放棄愛他;而他則抱憾終生,不再愛人。

在雷聲響起時,饒繹天仿佛看見了張玲香哭泣的臉。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放手去愛了……

“不……我不想聽……”

貝雪芽捂住耳朵,但是饒繹大仍逕自說著。

“雪芽,我的感情是有缺陷的,你也看見的不是嗎?只要是遇到像上次那種事,我的情緒就會失控,而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

“你不會傷害我!不會!不會的!”貝雪芽大聲地駁斥他的話。

然而饒繹天太過沉浸在創傷中,望著自己的雙手,竟錯將雨水當紅血,流滿整個掌心。

“不,我會,雪芽,不管你再怎麼否認,我都是這樣一個男人。”饒繹天自嘲地笑著,淡而無奈。

他一向將自己視為強者,要承認自己有缺陷的確是件困難的事,然而這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不!”貝雪芽大聲嘶吼,堅決的道:“你沒有缺陷!你只是害怕失去,你應該要對自己更有自信才對!我愛你,只對你一個人死心塌地,你懂不懂?”

饒繹天全身一震,自事件發生的那一天起便發誓不再流下的液體,竟和著冷冷的雨由他的臉頰流下。

“雪芽,不要這樣子……”

“我沒有說錯!”貝雪芽將他的身板正,強逼他的目光看向她。“你為什麼要害怕失去?我不會走,我就在這裏,在這裏!”

“雪芽,你不懂,我……”

貝雪芽抱著他,讓他的臉靠進懷裏。“我懂!別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死去的人知道你如此折磨自己,他們會高興嗎?如果你再這麼自責下去,我會心疼!”

死去的人?!

饒繹天重新憶起管家、娟兒、張媽還有張珍香的笑臉,不禁失了神。

是了,他記著的永遠是他們死前那一刻發生的事,卻忘了以往的快樂時光,並將它們永遠封閉。

你們會希望我快樂嗎?

饒繹天仰望天空,尋找答案。

貝雪芽見他的態度軟化,柔聲撫慰,“你是善良的,否則你會在那天就點打火機、但是你沒有。”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你有良知,這證明了你並不是全然冷血的人,你希望自己看起來就是你希望的樣子。”

饒繹天訝然凝視著她,似乎她料中了一些事。

貝雪芽慶倖她果真沒看錯。

平常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饒繹天是很冷漠的,但是他貼心的創作以及細密的思維都在在說明了,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也許他以前不是如此,只是因為某些事情而改變,而他的自信心看在她眼裏,也全成了他武裝自己的方式。

思及此,貝雪芽將自己略嫌冰冷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用火毀我的容嗎?你也可以不用這麼做,因為我不是說了好幾次嗎?我愛你,那就表示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

聞言,饒繹天的內心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原本築在心中牢不可摧的城牆,也在短短幾分鐘內慢慢崩解。

“但是我如果又發狂該怎麼辦?”他忍不往回抱著她,只想好好的抱緊,再也不放手。

他愛她,絕對比她愛他還深……

貝雪芽聽見這個問題竟笑了幾聲。

饒繹無微溫的問:“這有什麼好笑的?”

“哦,對不起,對不起……”一面道歉,貝雪芽一面依靠在他的身上。呼!真好,還是他的懷抱今她感到舒適安心。

“你還沒有回答問題!

“答案很簡單呀!我會阻止你。”

饒繹天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但是如果你阻止不了我呢?”

她再度親親他的嘴道:“嘿!你又開始悲觀了,如果我們之間連這種基礎的信任都沒有,豈不是要整天都活在失去對方的恐懼裏?所以你應該要學著信任我,就像我永遠都信任你一樣。”

不錯、不錯,她果然喜歡親他。

饒繹天摸摸唇,俊朗的臉上竟出現了一絲赧意,令貝雪芽喜歡極了。

“怎麼?你不願意信任我嗎?”她佯裝失望的問道。

他立刻反駁,“不,我當然信任你,我愛你,貝雪芽。”

他終於說出口了。

其實說愛,說簡單,但並不簡單;說難,也並不怎麼困難,只是在該說的時候,好像自然就會說了。

見饒繹天臉上的表情柔和,再也不像過去一樣冷漠,貝雪芽的心染上狂喜,再度捧住他那百看不厭的俊臉。

“來,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我愛你,饒繹天。我不會背叛你,也不會棄你而去,一輩子……”

“雪芽……”

饒繹天終於釋懷,即刻給貝雪芽一個火熱的長吻。

幸好有她,才讓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目標,感謝老天將她送到他的眼前!

待兩人一吻分開,貝雪芽仰望著天空發覺天已放晴。

“看!是彩虹耶!”

順著貝雪芽的纖指看過去,他宛若瞧見張玲香那張原本哭泣的臉露出笑意,讓他張大了眼。

“是嗎?我可以……可以過幸福的日子了嗎?”他自言自話道。“所有的痛苦也可以解除了嗎?”

貝雪芽聽不清楚地的話,瞥了他一眼問道:“什麼日子?除什麼?”

饒繹天低頭望著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什麼也沒有,我愛你。”他再度吻上她的唇,吻上了痛。

不遠處,兩個偷窺的人頭轉回草叢裏。

兩個男人相鄰而坐,一個手上拿著打開的雨傘,另一個則是任手上的煙燒荊

“唉,好羡慕。”

“我也是。”

兩個男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說,然後同時動作。

一個人收傘,一個人將煙丟掉,接著兩人丟下那時熱戀中的愛惜,突然像對兄弟勾肩措背地走出門,嘀嘀咕咕的怒——

“喂,你有沒有妹妹呀?介紹一下。”

“去!我才正要問你。”

“不如去問貝雪芽比較快一點。”

“別傻了,她只有一個哥哥。”

“唉,那不就沒戲唱了?”

“嗯,也許她有表妹、表姐之類的親戚。”

“真的嗎?”

***

若要說有什麼事情,令剛剛環遊世界回來的饒家夫婦吃驚的,那非屬這件事不可。

他們的兒子居然有女朋友了!

哦,老天!他們居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真是教人扼腕,直呼後悔出國了。

當然,饒繹天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多,也是他們頗感欣慰的事。

而方若雨和貝雪芽相見甚歡,直嚷著:“繹天,你在哪里找到這麼好的女孩子呀?”

貝雪芬只是羞紅了臉,與饒繹天相視一眼,赧顏一笑。

方若雨催婚催得凶,巴不得立刻就把他們抓去公證結婚,婚宴再擇日補請就行了。

然而饒繹天的改變不止如此,也許是因為過去的種種恩怨皆被貝雪芽化解,他沒有再堅持要那三名歹徒的命了。

“找到他們出獄這些日子犯下的罪行,讓他們吃該吃的牢飯就好了。”饒繹天在池文矢來詢問時這麼說道,讓兩名老友大吃一驚。

“你確定嗎?繹天,我這回可以少收點錢,甚至打五折給你都沒問題。”池文矢看了屈揭晨那似笑非笑的臉一眼,準備來次年終大回潰

但是饒繹天的表情不但冷靜,而且少了過去的陰騖,“不用了,謝謝你,要是你的回饋可以用在其他方面,我倒不介意。”

池文矢的嘴張大,險些合不上,不過他的“服務”果然是讓大家都滿意。

三名才被放出來不到幾個月的歹徒又以多項罪名被捕入獄,並且被判無期徒刑,終其一生都得在獄中度過。

幾天後,饒繹天和貝雪芽陪同饒家夫婦,到美國出席朋友女兒的婚禮。

那是一個很棒的婚禮,在一座教堂的前面擺上筵席招待客人,而教堂旁是一片樹林,後頭還有一個小湖,顯得十分詩意。

饒繹天和貝雪芽才一到場,夫婦倆居然逢人就說,不久他們也要替兒子辦婚禮,請朋友們闔家光臨,弄得這一對情侶不得不暫時找一處地方避避風頭。

“好了,雪芽,就待在這裏吧!”饒繹天拉著急喘著氣的貝雪芽,兩人就躲在僻靜的樹下。

“在這裏可以看到新娘子嗎?”貝雪芽拉長了脖子,就怕她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卻連新娘子都沒看到。

“可以的,只要我們不被我爸媽發現的話。”饒繹天苦笑道。

最近他們催婚的程度簡直是“走火入魔”,連他也怕得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雖然他也想和雪芽結婚,但是雪芽才剛回學校念書,而他最近也才剛拓展美國這邊的業務。

大概是他父母怕他人不在臺灣的時候,當芽會跟其他男人跑掉吧?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

“啊!看到了!是新娘和新郎!”

貝雪芽興奮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攫回,果然,新郎、新娘完成了儀式,兩人在眾人的簇擁之下緩緩步出禮堂。

“雪芽,你不是想去接捧花嗎?”他憶及貝雪芽先前說的話,留意看這一對新人的動態。

“對哦,”貝雪芽說完跑了幾步,回頭看看他,又望望遠處的新人,奔回他的身邊,牽著他的手。

“怎麼又跑回來了?”饒繹天笑著,輕拂她的發絲問道。

貝雪芽似乎是戀上他的唇,又偷了一個吻。“我看了一下,覺得還是在你的身邊好,花嘛!你再送我一束就好了。”

饒繹天聞言,朗笑出聲,隨即在她耳側低語。“如果說……有什麼可以完全治療我的心,那麼只有你,而且非你不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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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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