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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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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醫妻獨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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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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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41: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天人永隔

  不到半個時辰,秦肅兒從佩兒的寢殿走出來,才到外室便聽到劇烈的斥責聲,那熟悉的聲音令她腳步一頓,心跳也快了兩拍。

  是蕭凌雪來了,可能是聽說佩兒病了來看看,但不知為何與太子妃起了口角。

  守在寢殿前的宮女示意要去請太子妃過來,她抬手阻止,自己朝他們走了過去,走得近些,便聽到蕭凌雪氣急敗壞、聲色俱厲的說道——

  「你明知天花會傳染還讓肅兒進去送死!要救佩兒還有別的方法,要是肅兒有什麼差池,你能負責嗎?!」

  太子妃垂著頭流淚。「我錯了,皇叔,我是一時心急才會找肅兒來,除了肅兒,我不知道還能向誰求救……」

  「一時心急?」蕭凌雪七分質疑,「宮裡多得是太醫,你一個都不召喚,偏生要找肅兒來,是太醫院的太醫都死絕了嗎?若不是,如此做法,是何居心?你難不成不知道天花是藥石罔效的絕症?」

  他一句句的指責咄咄逼人,令太子妃啞口無言,也令她心中的愧疚又深了一層。

  「別說了。」秦肅兒走了過去,淡聲道:「是我自己要進去看佩兒的,不關太子妃的事。」

  「你一定要這樣折騰自己嗎?」蕭凌雪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臉色像霜打了似的,他怒不可遏的握住了她的雙肩,力道極猛,彷彿要捏碎她的骨頭。

  秦肅兒中一震,卻還是否認道:「我沒折騰自己,我過得很好。」

  蕭凌雪瞪著她,殺氣騰騰地道:「受了欺負不跟我說,檢查佩兒是否得了天花這等攸關生死的大事也隨意為之,你想看我急死不成?」

  她抬眸看著他。「你不是替我出氣了嗎?那就夠我解氣了。」

  田氏鬧事之後沒幾日,她便聽聞田氏和兒子媳婦皆被送到城外鄉下的莊子,她心裡有數,必定是有人從中動手,多兒笑說怎麼看都是王爺的慣用手筆,她很明白舊主專扯人後腿。

  「怎麼夠?」蕭凌雪面色沉疊。「你若是馬上派人通知我,我便會立即過去捏死那田氏,你也不必受她踐踏!」

  秦肅兒臉色如常,淡淡地道,「不要說了,你的心意我知道,這便行了,我不可能當場派人去找你的,若要那樣,我也不必離開王府了。」

  「你——」蕭凌雪咬牙切齒,痛苦地道:「所以你為何要離開王府,為何要離開我,為何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何要讓我如此掛心?」

  秦肅兒輕嘆一口氣。「對不住,是我太自信了,我也沒想到離開你之後,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也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我能無憂無慮的開醫館都是託你的福,是我人在福中不知福。」

  蕭凌雪一時語塞,因為她不像在說反話,倒像是省悟後的感嘆。

  他正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她說都到這份上了,他也訓不下去了。

  太子妃察言觀色後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佩兒如何?可是……天花?」說到天花兩字時,她的嗓音還隱隱顫抖,卻因為在蕭凌雪面前而不敢放肆。

  秦肅兒淺淺一笑。「不是天花。」

  太子妃時反應不過來。「……什麼?你說什麼?」

  秦肅兒嘴角噙著一絲笑,柔和地道:「佩兒是發水痘,初期的癥狀和天花是有些相似,一般發水痘不會像佩兒這麼嚴重,不過只要好好護理,便沒有大礙,適才我已將該注意的事都交代了佩兒的貼身宮女,待會兒再召顧太醫過來即可。」

  「真的嗎?」太子妃作夢一般,淚水盈在她眼睫上。「你沒騙我?不是安慰我的?」

  秦肅兒笑道:「沒騙你,你快進去看看吧,佩兒直喊著要找娘親哩。」

  太子妃激動地拭去淚水,飛奔著進寢殿去了。

  蕭凌雪看著太子妃的身影消失,遲疑了一下,對秦肅兒說道:「我送你回去。」

  秦肅兒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一會兒才道:「就送我到丹陽門吧,馬車在那兒候著。」

  蕭凌雪點了點頭。「依你。」

  出了珠玉宮,兩人的步履都很慢,彷彿要將這段路無限延長似的,卻也都默默無語,似乎說什麼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情緒。

  沿著長長的宮廊而行,和風綿綿,花影動人,隱約可見遠處的硃紅色琉璃瓦,秦肅兒正抬眸望向那一方碧藍的天空,蕭凌雪卻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猛然一跳,但仍由著他握著,她也說不明白此刻湧動在心中的是什麼。

  「你說過,會在我看得見的地方,等待我再次將你接回來。」蕭凌雪慢悠悠的說道,一邊揉搓著她的小手,像是要記住些什麼,片刻之後,他堅定地說道:「再等等,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什麼意思?」秦肅兒心神一顫。「難道是……」她直覺想到是穆郡主的病情惡化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的眼眸平靜無波。「有些事我還在查,待查出個確切的結果來再告訴你,免得我自己空歡喜一場。」

  她並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她只叮嚀道:「不管查什麼,你自己當心。」

  蕭凌雪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這是我想說的,照顧好你自己,我要接人時,將一個毫髮無傷的你交到我手中。」

  「我能有什麼事?」秦肅兒笑了笑。「除了偶爾遇到幾個不講道理的病患家屬,其它時候都過得極是舒心。」

  他的濃眉漸漸緊攏在一起,聲音低了幾分,「我不會再讓你遇上不講道理的病患家屬。」

  秦肅兒知道他肯定派人在暗中保護她了,她隨意地道:「鎮國公夫人來鬧事的那一夜,我想過,若能出一場意外,讓我回到我的朝代,將這裡的一切拋開,該有多好……」

  蕭凌雪煩躁了起來。「若你這麼想,那是存心要看著我死。」

  見他反應這麼大,她趕緊安撫道:「只是說說罷了,何必當真。」

  他臉色難看地道:「可是你確實有了那樣的念頭。」

  肅兒嘆了口氣,「沮喪時,難免胡思亂想,只是想想罷了,我又怎麼真能放下這裡的一切。」

  「我們應該早點有個孩子的。」蕭凌雪的嗓音和緩了些,有些懊惱地道:「若是有個孩子,你便不會輕言離開王府、離開我。」

  「或許吧!」她不置可否。「也或許老天不讓我們有孩子,便是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天,要讓我們分開。」

  「無論是命運的安排或是捉弄,我都不會如老天的意。」蕭凌雪信誓旦旦地道:「你終將是我的,我也註定這一輩子都是你的男人。」

  蕭凌雪出了宮便直接回府,在丹陽門目送秦肅兒上馬車離開,這使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今的他只能看著她離開,若是當初他曾仔細調查便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這一切都怪他。

  一回府,他徑自往書房而去,如今在王府裡,他只有待在書房能得到些許平靜,其它地方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勾起與肅肅的回憶。

  「是凌寶嗎?」推門的同時,他聽聲辨位,察覺到屋裡有動靜便同時出聲。

  見到他突然推門而入,站在書案後翻動軍報的穆越彤眼裡有一絲驚慌閃過,但很快鎮定下來。「我……」

  蕭凌雪眼裡波瀾不興,如常地走了過去。「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到我,是吧?」

  穆越彤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見你這幾日都在熬夜,有些掛心。」

  他拿下了她手中的軍報,淡淡地道:「若不是你身子不好,我一定讓你分憂,可如今你要做的是多休息,無須掛心這些。」

  「我明白,只是看看而已。」穆越彤又掃了眼他手中的軍報,這才抬眸問道:「不是說佩兒病得很重嗎,怎地這麼快便回來了?」

  蕭凌雪回道:「沒什麼,不過是發水痘罷了,是宮人誤傳為天花,虛驚一場。」

  「是嗎?」她笑了笑。「無事便好,那孩子聰穎可愛,我挺喜歡她的,可惜她卻不怎麼想要親近我,怕是覺得我取代了某人而對我心生不滿吧。」

  他不以為然地斥道:「胡說,小孩子哪有那等心思?只是不熟悉罷了,待熟悉一些,佩兒肯定也會親近你的。」

  「但願如你所言。」

  蕭凌雪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不經意的看著她。「對了,你猜我今日在京城見到了何人。」

  穆越彤眨了眨眼。「何人?我猜不出。」

  「你猜不出的。」他揚起一抹微笑。「金國的三皇子,完顏錫。」

  她的心一緊。「怎麼會?完顏錫潛進了京城?」

  蕭凌雪輕抿一口茶水,這才回道:「他或許沒料到我會在市街,所以並未易容,叫我一眼認出。」

  穆越彤看著他,繃緊了神經。「完顏錫潛入大雲有何目的,你可是查出來了?」

  「才半日功夫,哪有那麼容易。」他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他既然敢來,便是做了萬全準備,不會輕易讓人查到蛛絲馬跡。」

  她定定的看著他。「此事可要稟告皇上?」

  蕭凌雪故作隨意的回道:「暫時不必驚動皇兄,待我查出他真正的目的再說。」

  穆越彤點了點頭。「你忙吧,我回房了。」

*             *             *

  鳳陽長公主舉辦的仕女宴總會廣邀京城的名媛貴婦,吟詩彈琴、品茗作畫,從中選出頭三名由鳳陽長公主親自頒發獎品,對任何一位名門貴女而言,能得到鳳陽長公主的獎品,便回了京城才女的封號,因此人人擠破了頭想參加。

  今年的仕女宴和往年一樣,照舊發了一百張帖子,而這一百人就等同京中最尊貴的名媛貴婦,唯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請到了惠仁堂最炙手可熱的女大夫秦肅兒來為每位出席者把脈兼開食補藥膳方子,算是另類的參加獎。

  「本宮久聞秦大夫大名,聽聞醫術驚人,沒想到還是個水靈靈的大美人,若不是翼親王妃舉薦,本宮也想不到要將秦大夫找來為各位把脈開藥膳方子這樣的好主意。」鳳陽長公主笑著說道。

  秦肅兒低眉順眼道:「長公主過獎了,民女不過普通姿色,今日得幸見到長公主真容,真真叫民女大吃一驚,民女以為長公主該是年長穩重,想不到是個風華正茂的麗人兒,民女想請教長公主日常都吃些什麼,怎地會將年齡給凍住了?」

  鳳陽長公主是宜太妃所出,是皇上的大妹,蕭凌雪的大姊,他們彼此之間並不親厚,是以秦肅兒也是第一回見到風陽長公主,她不知道穆越彤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要把她拉到這樣的場合裡來,但她也不怕就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相信在眾目睽睽之下,穆越彤也不至於吃了她,若是講兩句讓她難堪的話,她當耳邊風便是了,何況還有太子妃在,太子妃肯定會護著她。

  「將年齡給凍住了嗎?呵呵呵,瞧你這張小嘴可真甜。」鳳陽長公主十分受用的呵呵直笑,其它貴婦也湊趣地跟著笑。

  第一輪比賽作畫之後稍事休息,秦肅兒帶著林曉翠,替貴婦名媛們逐一把脈開方,這趟的診金是兩千兩銀子,她算是賺到了。

  「肅兒,你沒事吧?」輪到太子妃把脈時,她擔心的問道。

  秦肅兒笑了笑。「無事,你別擔心。」

  下一個便是穆越彤了,秦肅兒告訴自己要一視同仁,她也確實做到了,當穆越彤在她面前坐下時,她還朝她笑了笑。

  「身子還好嗎,翼親王妃?」

  穆越彤將手擱在脈枕上,也對她笑了笑。「不太好,近日總是睏乏,胃口也羞,還經常反胃,你快替我瞧一瞧吧。」

  「是。」秦肅兒按住了穆越彤的手,驀地,她身子一僵,爾後漸漸地,她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穆越彤察言觀色,蹙眉道:「如何?我的病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鳳陽長公主也過來關心,「是啊,怎麼了?秦大夫怎地臉色如此不好?」

  瞬間,廳中所有人都看著秦肅兒。

  秦肅兒定了定神,艱難的吐出了三個字,「是喜脈。」

  穆越彤臉疑惑。「喜脈?」

  「喜脈?!」鳳陽長公主第一個興奮的喊了出來。「哦!太好了!太好了!凌雪要做爹了!」

  穆越彤這才回過神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秦肅兒,眸中卻有異彩一閃而逝。「你是說,我有了身孕?」

  秦肅兒萬般艱難了點了克頭,卻吐不出一句恭喜來。

  「我要做娘了嗎?」穆越彤臉上儘是狂喜。

  鳳阻長公主笑盈盈地道:「這等天大的好消息竟是在本宮府裡得知的,若是母后知道了,不知會有多歡喜,如翠,你立即派人進宮去稟告母后和皇兄……」

  「等等,長公主。」穆越彤淺淺一笑。「妾身想親自告訴王爺這個好消息。」

  「想給凌雪一個驚喜是吧?」鳳陽長公主朝穆越彤眨了眨眼。「本宮明白了,在座的諸位,這事喜事暫且咱們知道就好,在翼親王妃說出來之前,你們可都要為她保密知道嗎?」

  眾人紛紛向穆越彤道賀,那一聲聲的恭喜不絕於耳,甚至有人隱諱的調侃起翼親王和翼親王妃肯定是感情好才會這麼快懷上孩子。

  秦肅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去的,直到宴會結束,出了宴廳,她的腦子仍是一片空白,微低著頭,一路急急的往前走,像要逃離什麼似的,整個人魂不守舍,一個不小心,腳步踉蹌差點要磕上青磚路面。

  林曉翠趕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姐小心!」

  偏偏,這時天空又飄起雨來,雨絲細細密密,一時沒有停歇的跡象。

  「肅兒!肅兒!」

  對於身後的喊聲,秦肅兒恍若未聞,任由雨絲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她步履不停的朝角門而去,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長公主府。

  一旁提著醫藥箱的林曉翠提醒道:「小姐,是太子妃,太子妃追上來了,在叫喚您呢!」

  秦肅兒這才停了下來,她轉身,纖秀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她看著朝她跑過來的太子妃,強顏歡笑地道:「你怎麼跑來了?我沒事,你不必擔心,快回廳上吧,你是太子妃,可不能這麼快走。」

  「你臉色蒼白得像鬼,還說沒事?」太子妃看著秦肅兒被打濕的裙擺,還有那塌了一半的髮髻,擔憂地道:「我就知道穆郡主把你拉扯進來沒安好心,想不到竟然是設計透過你來召告天下她有孕的消息,唉,這份心機真真是無比深沉。」

  太子妃的安慰沒有寬慰到她,秦肅兒慘淡一笑。「要設計我,也須得先有事實,若沒有事實,任憑再高明也設計不來。」

  太子妃一時語塞,她明白秦肅兒的意思,是蕭凌雪讓穆越彤懷了身孕,對比起設計今天這場戲的穆越彤,蕭凌雪更該死。

  她柔聲勸道:「不要難過,先向皇叔求證,一定是哪裡出了錯,我相信皇叔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

  秦肅兒臉上有著淡淡的倦意,嗓音像是被風吹散了似的虛無,「事實擺在眼前,是我親自診的脈,不會有錯,你無須幫蕭凌雪說話了,是我錯信了人,是我太天真了,以為他跟別人不同,到頭來,他也只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罷了。」

  如今她不管蕭凌雪是在何種情況下和穆越彤行房的,不管是誰主動或兩情相悅或有外力或藥物的介入,總之,穆越彤腹中有了蕭凌雪的骨肉是不爭的事實,而蕭凌雪絕不是一個殘忍到能叫穆越彤打掉他骨肉的男人。

  所以,那個孩子會被生下來,他和穆越彤有了孩子,縱然日後穆越彤真的因病過世,她也無法回他身邊了,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她勉強振作精神,看著太子妃道:「答應我,回去之後絕口不提,不要對太子說,不要對太后說,我不想讓蕭凌雪知曉我知道了,我想好好安排我的退路。」

  太子妃急道:「你這是何苦?既然憤怒、生氣,便面對面說清楚,你要逃到哪裡去?」

  「我不是要逃,我是要走,走到能令我心平氣和的地方去。」秦肅兒嘴角微揚,但笑容中儘是苦澀。「這是我拜託你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你一定要答應我,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太子妃束手無策,只得點頭。「那麼你也答應我,不管你要去哪裡,都要讓我知道。」

  秦肅兒點了點頭,「好。」

  最終,她們兩人都沒有實現對對方的承諾,秦肅兒走得無聲無息,太子妃一回到東宮,立即將此事告訴了太子。

*             *             *

  蕭凌雪在霞雲谷練兵,原定半個月的練兵計劃,卻因他收到東宮一紙飛鴿傳書而立即啟程回京,一路上日夜兼程,抵達京城是夜半時分,風塵僕僕的模樣令翼親王府守門的侍衛嚇了一大跳,他們都知曉主子去了霞雲谷,怎地這時候回來了?

  蕭凌雪出現在觀星苑也嚇著了守門的兩名丫鬟,不等她們進去通報,他鐵青著臉色,砰的一聲推而入,出乎意料之處的,穆越彤並未就寢,她在練字,見到他闖進來,她神色如常,像是早就有心理準備。

  「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蕭凌雪滿臉郁色,雙目冒火。

  穆越彤擱下毛筆,抬起眼眸,眼底劃過一抹波瀾。「說什麼?」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說說你怎麼能在未曾與我行房的情況下,懷上我的孩子。」

  她面不改色地道:「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蕭凌雪危險的眯起眼睛。「什麼樣的玩笑能左右你的脈象?」

  穆越彤忽然笑了起來。「只是苗疆的小把戲,是秦大夫沒見過世面才會被我誆騙,事先服了藥,任何人都能呈現喜脈,即便是你也能,要試試嗎?」

  他怒氣蒸騰的大步走過去,用力擒住了她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拽起來。「這樣捉弄我們,有趣嗎?」

  「我們?」她揚起下巴,迎上他銳利的目光。「我和你才是我們!若不是你違背了我們的婚約另娶他人,我何須做到此等地步?她走了,你的心還留在她身上,我放下了自尊,不過是要讓她徹底死心離開你,你才能真正的屬於我!我哪裡錯了?」

  蕭凌雪鷹眸微瞇,冷聲質問:「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你做的一切,不過是要擁有我,那你為何要和完顏錫見面?也是為了我嗎?」

  穆越彤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驚慌,但她很快定了定神,若無其事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是因為我趕走了秦肅兒,你就要把通敵賣國的罪名胡亂冠在我身上。」

  「閉嘴!」蕭凌雪惡狠狠的鬆了手,推開了她。「我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沒空跟你打迷糊仗,你儘管去向完顏錫通風報信,看他能不能毫髮無傷的離開雲京!」

  蕭凌雪甩門而去,候在外頭的凌寶急得不得了。

  「如何了?爺?爺……您不要不說話啊!好歹跟小的講,您可是一次都沒回觀星苑睡,郡主怎麼會懷上您的孩子?」

  蕭凌雪頭也不回,凌祾寶追了上去,不意外,蕭凌雪上了馬之後便快馬加鞭的來到惠仁堂。

  夜半時分,惠仁堂大門深鎖也在情理之中,可蕭凌雪心中不祥的預感卻濃得叫他極度不安。

  不等蕭凌雪示意,凌寶便上前拍門,不管不顧的扯著嗓子喊道:「曉鋒!珊瑚!開門啊!」

  沒會兒,大門由裡面打開了,林曉鋒披著外衣,傻眼的看著門外的兩人。「王、王爺……」

  緊接著又有好幾個人出來了,高澄均扶著大腹便便的潤青,後面是吉安、楊年福、多兒和林曉翠、林曉花,全部的人都對這夜半的訪客很是意外。

  蕭凌雪看著多兒,沉聲道:「去喚醒肅兒,就說我要見她。」

  「呃……」多兒愣了會才斂容稟道:「王爺,小姐此刻不在裡面。」

  凌寶急道:「這個時辰不在房裡,是出診去了嗎?」

  「不是的。」多兒潤了潤唇。「小姐三日前留書離開,說是要去芳州探望老爺夫人,至多一個月便會回來,讓我們一切如常。」

  蕭雪蹙眉,銳利視線掃向眼前的幾個人,問道:「她一個人回去芳州?」

  肅肅未曾見過真正秦肅兒在芳州的爹娘,她絕不可能回去探望他們,她肯定是去了別處。

  「小姐還帶著珊瑚。」林曉鋒慌忙回道:「看到留書後,小的曾去碼頭打聽,小姐和珊瑚確實坐上了去芳州的遊船。」

  依照蕭凌雪此刻的心情,恨不得插翅飛到芳州去找人,可他擔心的是秦兒到了芳州之後,又轉到其它地方去了,若是如此,人海茫茫,他要上哪兒去找人?不如守在京城,她不可能放得下惠仁堂,定會再回來。

  翌日,蕭凌雪立即派一隊人馬搭商船直抵芳州,由於商船沿途不停靠,速度會比遊船快上一倍,因此他派去的人,肯定會比秦肅兒早到芳州,只要她在芳州下船,他的人就一定能堵到她。

  唯一的變數是,她在中途下了船,因此,他也另外派了人在遊船沿途會停靠的碼頭守著。

  如此過了六日,尚未有消息傳回來,蕭凌雪覺得自己宛如隨時會爆炸的火山。

        而同在府裡的穆越彤安安靜靜的,像不存在似的,盯梢的手下回報,穆越彤未曾岀府,她甚至足不出戶,一直關在房裡。

  他不管她在搞什麼鬼,眼下他只著急一件事,他必須向肅肅解釋清楚,他沒碰過穆越彤,他沒有背叛她。

  又過了三日,被派去在芳州統領事宜的吳興回來覆命了。

  「王爺……」吳興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說吧。」經過了數日的折磨,蕭凌雪表現得很平靜。「是不是船到了芳州,秦大夫卻沒有下船?」

  若是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打緊,中間數個碼頭,他的人肯定會看到她。

  「王爺……」看著淡定的主子,吳興驚惶不安,萬般艱難地說道:「秦大夫搭的遊船因大風雨發生了船難……船,沉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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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4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回到現代

  「快點懷上我的孩子,那麼你肯定就不能莫名其妙的回去了。」男人說道。

  「這裡有你,我不會回去。」女人輕柔地說道。

  「你保證?」

  「我保證。」

  她又作了那個夢,此刻,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秦肅肅早已醒來,因為手機的鬧鐘已經響了第五次。

  回到現代已經一個月了,每天都漫長得像是一年,她每次醒來都希望已經回到了古代,回到了大雲朝。

  初初去到大雲時,她每天都希望有奇跡,讓她睡醒便回到現代,可是老天偏偏在她最不想回到現代的時候讓她回來了,她只不過是想療情傷,想遠離傷心地,老天怎麼就安排讓她和蕭凌雪真的再也見不到面了?

  她不要這種結果,她還想見見他,聽他的解釋,她其實並沒有死心,並沒有心如止水,她離開京城只是想讓他著急一下而已,她,深愛著他。

  「肅肅!」莫子熙敲了幾下門,逕自推門走了進去。「你怎麼又在看著天花板發呆?快出來吃早餐!你是八點第一台刀。」

  秦肅兒從床上俐落的坐了起來。「知道了。」

  莫子煕告訴她,她在國道因為要救人被撞成重傷,成了植物人,她的家人不放棄希望,她因此一直住在加護病房,她醒來才知道自己才昏迷了一年,她在大雲朝卻是生活了三年。

  她清醒過來的事被大肆報導,就連國際媒體也來採訪,將她喻為奇跡,更讚揚她是好心有好報,當時她在國道上救的人還持地來探望她,滿是感激的向她道謝。

  關於她的魂魄穿越遭遇,她只告訴了莫子熙,莫子熙開始當然不相信,還說虧她是外科醫師,竟相信那等怪力亂神?可是她說得鉅細歷遺,說久了,莫子熙也有了七、八成相信,只是莫子熙警告她,跟她一個人說可以,但千萬不可以再告訴別人,連她的家人也不許說,會被當成瘋子。

  她聽了之後不禁苦笑,關於她在古代的事,關於她和蕭凌雪之間的一切,她還能告訴誰呢?說了又如何?她的遭遇、她如今的心情,又有誰會在乎,又有誰能體會?

  她想蕭凌雪,想得快瘋了,她瘋狂的想回到古代去,那股酸澀低落的情緒,總會在她結束手術之後由心底冒出來。

  她也想念她的手術團隊,吉安、高澄均、韓青衣、顧太醫、劉大夫,也想念她可人貼心的丫鬟們,潤青、珊瑚、多兒、林曉翠、林曉花,其中她最掛心的是珊瑚,她們一同沉船,她回到了現代,那珊瑚?沉船前珊瑚恐懼的呼救聲彷彿還在她耳邊響起,畫面歷歷在目,她日夜祈禱著,千萬不要讓珊瑚沉在海底,千萬不要。

  縱使情緒再多,時間並不會因為她的多愁善感而停留,世界依然在運轉,而她依然必須打起精神來上班,她相信終有一天她會釋懷的,會將她的穿越當成夢境一場,到最後,會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起她真的穿越過嗎?真的與人相愛過嗎?

  一切,應該只是她作的一場夢,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秦肅肅喝了很多,幾乎是來者不拒,沒人敬她,她自己也喝,喝到都不知道今天的壽星是誰,她抓著麥克風不放,唱來唱去都是《阿飛的小蝴蝶》。

  外科助理吳亞東手掩著嘴小聲的道,「秦醫師這是唱第幾次啦?就不能換首歌嗎?」

  莫子熙狠狠瞪了吳亞東一眼。「讓她唱會死嗎?不然我們自己開間包廂,你們不要跟來。」

  吳亞東馬上陪笑道:「說什麼呢?我超級愛聽秦醫師唱《阿飛的小蝴蝶》,唱得好有感情,我都感動了。」

  秦肅肅繼續唱她自己的,不理會旁人的耳語,最後她哭得亂七八糟,倒在莫子熙懷裡。「子熙,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好好想好想,想得快死了……」

  高仲安看著她們,心裡很是納悶,秦肅肅這模樣擺明是失戀,可她之前都在昏迷,而昏迷之前則是被他狠狠甩了,她到底在失哪門子戀?

  說也奇怪,醒後的秦肅肅視他如無物,不像從前見了他便咬牙切齒,恨不得他的正妹小女友也劈腿別人,讓他嘗嘗被劈腿的滋味,如今她對他像對一般的同事,見了他還會點點頭,這讓他對她重新燃起了關懷。

  他喬了幾個位子坐到莫子熙身邊去。「莫子熙,我看肅肅醉了,我沒喝酒,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去?」

  「你給我走開!」莫子熙瞪眼揮拳頭警告,「不要忘記你現在是有女友的人,我們可不想因為你臭了自己的名聲。」

  莫子熙叫了計程車,兩人坐在後座,一路上就聽到秦肅肅一直在說「心裡話」。

  「子熙,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千萬不要為我難過,也告訴我的家人不要難過,我並沒有死,是去了我想去的地方……去找我的小阿飛了……」

  莫子熙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說了不下一百次了,若你死了,要替你開心,你是去古代,那個叫大雲朝的朝代和你的小阿飛團聚了。」

  到了公寓,她死拖活拖的把秦肅肅弄進電梯裡,再扶進家裡,弄上床,替她脫了高跟鞋,蓋了被子,撥開貼在她臉頰上的髮絲,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肅肅已經把財產等都委託律師處理了,還寫了封給家人的遺書放在她那裡,為了死掉做了萬全準備,但她真的可以順利回去古代嗎?穿越這回事是自己能主宰的嗎?

  「你這個傻女人,真有蕭凌雪這個人嗎?和霸氣寵妻的王爺談戀愛,你想羨慕死誰啊?說得我都想去古代了。」

  秦肅肅惶惶然的醒了過來,這幾天她都在作惡夢,蕭凌雪命在旦夕的惡夢。

  他身為皇上親弟,身邊暗衛無數,他本身亦有功夫,尋常人等近不了他的身,如今的他該是開心等著做爹,如何會命在旦夕?

  整天她都心神不寧,下了班,她又被子熙拖著去跟同事聚餐,她不想去,莫子熙偏不讓她一個人待在家裡,說她獨處肯定會度日如年,不如岀去瘋一瘋,時間還比較快過。

  確實,她回到現代之後,唯一的感覺是她的時間變多了,因為每一天都過得好慢,每一小時每一分鐘都好漫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除了會呼吸,她其實像行屍走肉。

  「那間的燒肉無敵贊,入口即化,他們訂了好久才訂到,個個都說今天要吃到撐破肚皮才罷休……」莫子熙邊走邊說。

  一行人走在人行道上,夜風途徐,馬路上則是車水馬龍,台北的夜晚璀璨迷人,這樣的周末夜是小酌的好時光,尤其是像外科壓力這麼大的工作,時不時一定要放鬆下才不會瘋掉。

  「真的有那麼好吃?」秦肅肅漫不經心的偶爾搭幾句話。

  驀地,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定定的望著立於前方的一道挺拔身影,銀白色緞子衣袍,衣袖與衣擺用紫金絲綉著群蝶起舞的圖案……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心臟怦怦亂跳,接著淚水慢慢湧出她的眼眶,她不再猶豫,朝那人奔了過去,由身後抱住了他,哽咽的低喊道:「蕭凌雪!你來啦!你來啦!你來啦!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她回不去,可他來了,來現代和她團聚了,她真笨,怎麼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竟然一心只想著在這裡死掉回去古代……

  如今他來了,太好了,他什麼都不會沒關係,她可以養他,她的收入高,由她來養他……

  一個微壯的短髮女人衝上前來拉開她,喝斥道:「你做什麼?」

  秦肅肅被硬生生的拉開,一時反應不過來,那白袍男子已轉過身來。

  她一愣,不是蕭凌雪……

  美女的失誤總是會獲得較多寬容,那古裝打扮的大帥哥朝她微微一笑,「不要緊,應該只是認錯了人。」

  莫子熙已經衝到了秦肅肅身邊,迭聲代她道歉,「抱歉,抱歉,她喝醉了,打擾你們拍片了,真的很抱歉。」

  秦肅兒還在失神。「他不是蕭凌雪……」

  莫子熙用力捏了下她的手,咬牙道:「對,他不是,你他媽的快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要讓別人以為你是神經病。」

  跟在她們身後的其它同事,都瞬間眼睛發亮,興奮不已的竊竊私語,「是陸洋!他們是不是在拍《六生六世二十裏海棠》啊?」

  「秦醫師居然抱到了陸洋,真是賺到了!」

  「秦醫師這招跟誰學的啊?裝認錯人,太高明了。」

  「想不到醫師也是陸洋粉。」

  高仲安也在其中,他對這一幕實在難以理解,據他對秦肅肅的了解,她絕不是個會追星的人,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是真的認錯了人?可是她怎麼會把一個穿古裝的人錯認為認識的人?

*             *             *

  興昌鎮

  凌寶跟在挨家挨戶敲門的蕭凌雪身後,愁腸百轉,他多希望下一扇打開,秦大夫就在裡頭。

  這是距離船難地點最近的漁村,船難發生之後,主子除了派無數的人進行了無數次的大規模搜索之外,像這樣親自來到小鎮挨家挨戶的尋訪已經是第二十二次了,雖說還未見到屍首,就有一線希望,可船難死了八十多人,也只找到了四十餘具屍首,其餘的肯定都漂到其它地方去了,別說生機渺茫,連找到屍首的機會都微乎其微。

  不幸中的大幸是,珊瑚好端端的活著,但得知秦大夫失蹤,也是連續幾日紅了眼睛,說大浪來時,她們都落海了,秦大夫又拚命把她推上船,她這才得以生還。

  總之,沒了秦大夫的惠仁堂如今死氣沉沉、愁雲慘霧,而他家爺更是像失去了所有,再也不會笑了。

  「你們已經來過好多次了吧?」一名來應門的老者好心的倒了兩杯茶出來。「我在這兒住了四十年,也看過不少次船難,找了這麼久還沒找著,應該是沒希望了。」

  蕭凌雪接過茶盞的手一僵。

  不,他不相信肅肅會丟下他,在看到屍首之前,他絕不相信!

  老者拿著托盤和兩隻空杯佝僂著往屋裡走去,一邊說道:「逝者已矣,興許魂魄已經回到原來該去的地方,就不要再打擾了。」

  蕭凌雪一震,頓時膽寒,感到天旋地轉,冷汗涔涔。

  難道肅肅的魂魄是回到她的朝代去了?若是如此,他真找到她時,無論生死,又有何用?

  那老者進了屋,掩上了門,一個姑娘上前接過托盤,眨了眨眼,認真又天真地問道:「爺爺,怎麼不告訴他們,他們要找的人在咱們屋裡睡覺?」

  老者搖了搖頭。「那姑娘昏迷了那麼久,怕是不會醒了,又何必叫他們空歡喜一場?若是真醒了,再去通知他們便是。」

  那姑娘歡快地道:「也好,反正他們也說了,有任何消息上報到里正家裡,有獎金哩,若是姑娘醒了,咱們再去跟里正叔說便是,拿了獎金可以給爺爺添床被子,這個冬天便不怕冷了。」

  老者不置可否地催道:「快去升火做飯吧!還要煎藥,那姑娘雖然還昏迷著,可也要灌些米湯才能活,每日的湯藥切記要灌進喉裡才算數。」

  那姑娘展顏一笑。「是,柔兒馬上去做,給姑娘喂好米湯再灌湯藥,還要給姑娘擦擦身子!」

*             *             *

  秦肅肅看著放在她桌上的大把玫瑰花和一盒巧克力,頓時有種無言的感覺,打開卡片看到署名時,她更是臉上三條線。

  吳亞東靠了過來,擠眉弄眼地說道:「秦醫師,看來高醫師還想跟您破鏡重圓喲!

  秦肅肅一把將花和巧克力都塞進他懷裡。「給你,扔掉也好,送人也好,任憑你處置。」

  「真的?!」他有種賺到的感覺,今天是西洋情人節,把這些送給女朋友又省了一大筆。

  秦肅肅立即打給高仲安,要警告他不要再玩這些無聊的追求小把戲,可他卻一直不接她電話。

  到了下班時間,她和莫子熙走出醫院大門時,他卻又自動出現。

  「莫子熙,你沒有要去的地方嗎?」高仲安意有所指地說:「今天這種日子好像不應該你們兩個在一起。」

  「你才是多餘的那一個,好嗎?」莫子熙沒好氣的瞪著他。「別以為你宣布和你的小護士女友分手,肅肅就會接受你。」

  高仲安看著秦肅肅,深情款款的說道:「我和肅肅本來就是論及婚嫁的關係,是我一時迷失了方向,這才耽誤了點時間。」

  秦肅肅冷笑道,「你不是迷失了方向而已,你是瞎了。」

  高仲安尷尬一笑。「我就喜歡你這麼嗆辣。」

  莫子熙搖了搖頭,「就是有這種人犯賤。」

  秦肅肅看著向晚的天空,神情木然。「走吧,我餓了。」

  她們不理他,逕自往醫院附近的百貨商場走去。

  高仲安卻死纏爛打的追上去,黏在她們身後嬉皮笑臉的討好。

  秦肅肅終於被惹惱了,她回頭怒瞪著他。「高仲安,不要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選你,我心裡有個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我的心只屬於他,沒有你的餘地!」

  「那男人是誰?」高仲安懷疑的看著她。「如果真有其人,他為什麼從來不出現?你又為什麼會整天無精打采,鬱鬱寡歡?」

  秦肅肅握緊了拳頭,淚水倏然湧上眼眶。「因為他在一個來不了的地方!」

  高仲安愣住了,她這眼淚說來就來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有那樣一個男人嗎?

  他不死心的追問道:「為什麼來不了?再怎麼遠也能搭飛機,除非是沒有心,不是嗎?」

  「我拜託你不要再招惹肅肅了好嗎?你沒欠你什麼!」莫子熙沒好氣的抽了面紙塞進秦肅肅的手裡,拉了她就走。

  高仲安又跟了上去。

  這時莫子熙手機響了,她走到一旁的超商前面接聽,秦肅肅則在紅綠燈前等她。

  高仲安陪小心地道:「你不是餓了?要不要我先去超商買個麵包給你吃?」

  「我要吃我自己會去買。」秦肅肅皺著眉頭,不苟言笑地道:「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不要再糾纏我,那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

  她的生命裡有過蕭凌雪那樣的男人,又怎麼會再看上高仲安這樣的花心窩囊廢?從此以後,不會再有男人入得了她的眼,不會再有……

  「肅肅我想了很久……」高仲安頓了一下,潤了潤唇。「我們過去也曾有過快樂的時光,是我不好,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我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你相信我一次,我房子都買好了,只等你點頭……」

  秦肅肅不耐煩地回頭看了莫子熙一眼,她還在講電話,她正思忖著要不要黏去莫子熙身邊時,一台失控的小客車朝他們的方向衝過來,她立即推開了還在滔滔不絕的高仲安,自己被小客車迎頭撞上……

  「肅肅!」莫子熙的尖叫聲回蕩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怵目驚心的鮮血從秦肅肅的身下擴散,她閉上眼睛之前,看了眼渲染天際的紅霞。

  老天爺,我連死都不怕了,可以讓我回到他身邊了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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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返回京城

  秦肅肅動了動眼珠子想睜開,眼皮子卻猶如千斤重,動不了。

  她這是死了嗎?千萬不要讓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醫院的天花板和日光燈,那她可就白死了。

  「爺爺,她好像要醒了。」

  老者點了點頭。「去拿我的針袋來。」

  不一會兒,秦肅便感覺到有人在她腦門四周施針,漸漸地,她的眼皮不再沉重,她緩緩睜開了眼,入目所及是一間陳舊的屋子,還有兩個穿古裝的人。

  她差點喜極而泣。

  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她可以放心了……

  「姑娘,你感覺如何?能說話嗎?」老者問道。

  「能……」秦肅兒只說了個字便沒法再說了,畢竟魂魄又穿越了一回,耗盡了體力。

  老者道:「你再睡一會兒,不要勉強自己開口,等能夠說話的時候再說話。」

  秦肅兒點了點頭。

  老者起身交代孫女道:「換煎第二張方子,吹涼了讓姑娘喝下。」

  柔兒眉開眼笑,雀躍地道:「知道了,煎第二張方子,吹涼了給姑娘喝。」

  秦肅兒見那姑娘約莫十七、從歲的模樣,可語氣行為卻像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過了兩日,秦肅兒已能起身了,也知道自己所在之處叫作興昌鎮,是距離當日沉船地點最近的一個村落,救她的人是孫太公,過去是名大夫,上了年紀之後便不再上醫館坐堂了,只偶爾為人看診,與他同住的是他的孫女,名叫孫柔,八歲那年撞傷了腦子,智力一直停留在八歲,爺孫倆相依為命。

  「他們可勤快了,初時隔三差五地便來打聽姑娘的消息,爺爺說莫叫人空歡喜一場,定要等姑娘來才通知他們。」柔兒一邊給秦肅兒擦身子,一邊說道。

  她擦得可仔細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將她耳後也擦得乾乾淨淨,還會給她梳頭,給她換穿的衣裳也都有太陽曬過的暖味。

  秦肅兒每日和柔兒閒聊知道了不少事,原來蕭凌雪還在找她,這令她的心一熱,恨不得插翅飛到他身邊,經歷了回到現代的想見而不能見,那苦苦相思太過刻骨銘心,她的心不再決絕,再相見時,她會聽他解釋,肯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她相信他不會背叛她,即便他真和穆越彤怎麼樣了,也一定有隱情,她會好好聽他說的……

  又過幾日,秦肅兒的力氣恢復得差不多了,也能下床走動,她對孫太公和柔兒充滿了感激。

  若不是讓孫太公救了,說不定現在她的肉身已經沒命了,若是初時便讓蕭凌雪找到她,他肯定會用盡法子要讓她醒過來,而當時的她,魂魄已穿回現代去,若是肉身承受不住過多的刺激,魂魄又無法配合著醒來,怕是要一命嗚呼,反倒是肉身在這裡靜靜的休養,等待她的魂魄歸位,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加上孫太公不慍不火的將養著她,讓她的肉身有足夠的時間等待魂魄歸位,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孫太公,孫太公是她的救命恩人。

  「孫太公,我也是個大夫,專精外傷,能否讓我給柔兒施針,興許能幫助她智力長進。」

  孫太公難掩驚詫「你是大夫?」

  秦肅兒笑了笑。「我的醫術還過得去。」

  孫太公看了她一會兒,應允道:「好,你給柔兒看看。」

  秦肅兒先是給柔兒把脈,借用孫太公的銀針為柔兒施針。

  孫太公在旁觀看,頻頻點頭,心裡已如明鏡一般,她的施針技巧熟練又精準,醫術可不只是過得去而已,而是很高明。

  秦肅兒邊施針邊道:「柔兒腦子有個地方瘀血陰塞了,最快的方法是打開腦子加以清除,可現在在這裡不能做到,只能暫時用施針的法子化開那瘀血,我跟您講講穴位,只要每日三次施針,不出一個月,一定有效果。」

  孫太公神情一愣。「你說……打開腦子?你、你能做到?」

  秦肅兒點了點頭,「我在京城有個能開刀的地方,那裡設備充足,我回京的時候,想帶柔兒一塊去,我有把握能好柔兒。」

  孫太公頓時激動了,他雖然身在小小漁村之中,可對外頭的動靜也是略有所聞,尤其鎮上碼頭又常有商船來往,消息更是靈通,「難道你是……你是惠仁堂的秦大夫?」

  秦肅兒微微一笑。「您是長輩,叫我肅兒就可以了。」

  孫太公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來尋訪者皆未表明身分,老夫以為你是哪戶大富人家的夫人小姐,沒想到竟然是……」

  天下皆知,惠仁堂的秦大夫能開膛剖腹,至今救人無數,同時也是前翼親王妃,因為翼親王再娶平妻而求去。

  「姊姊跟柔兒的爺爺一樣,都是大夫嗎?」柔兒好奇的問道。

  秦肅兒笑著點頭,拉起了柔兒的手。「姊姊帶柔兒去京城玩,可好?」

  柔兒立即點頭,笑得燦爛。「爺爺也一塊兒去,咱們一塊兒去京城玩。」

  惠仁堂如往常一般,求診的病患排到了大門外,林曉花在掛號處忙得不可開交,原本潤青得空也會幫忙掛號包藥,可上個月潤青生了,眼下還在坐月子,便只剩下她一個人忙了。

  一個戴著帷帽的姑娘快步走進了大堂,後頭跟著一名老者和一個睜著骨碌碌雙眼、正在好奇東張西望的大姑娘。

  林曉花見他們逕自往診間走,還沒輪到的人不能進去,她連忙出聲,「喂喂!你們三個,要看病先來掛號。」

  秦肅兒掀起帷帽角,朝林曉花笑了笑。「是我。」

  林曉花狠狠一愣。「小……小姐?」

  秦肅兒微笑點頭。「是啊,我回來了。」

  林曉花先是摀著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爾後放聲大哭,「啊——」

  頓時,一陣又哭又笑、驚天動地的聲音驚動了堂裡堂外所有人人,秦肅兒帶著孫太公和柔兒進入暖閣時,林曉鋒他們已經趕到了,秦肅兒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吉安、高澄均、珊瑚、多兒、林曉翠、楊年福……不知為何,韓青衣也在。

  秦肅兒不解的看著韓青衣,韓青衣不在自的清了清喉嚨。「咳,下官今日休沐,便來看看。」

  至於看看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想幫秦肅兒守著惠仁堂,不要出亂子,至於他為什麼要來坐鎮?他同樣說不出所以然來,他自個兒也沒去深究,就是自然而然這麼做了。

  秦肅兒也沒多問,精神抖擻地道:「韓大人來得正好,今日我打算進行開腦手術,手術如何進行我已經反覆推敲之後寫下來了,還有時間,讓你的醫僕去把顧太醫請來可行?」

  「開腦嗎?」韓青衣頓時興奮了起來。「我馬上派人去叫顧太醫!」

  「注意!」秦肅兒朝所有人拍了下手。「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想問的,但外頭還很多病人在等,現在先各司其職回去崗位上,我還要做些準備,開腦手術預計在打烊後開始。」

  「是!」

  所有人都聽話的去前堂了,獨獨珊瑚沒走。

  「小姐……」珊瑚早已哭成淚人兒,走到秦肅兒面前跪了下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貪生怕死,自個兒獨活……」

  「胡說什麼,你沒事真是太好。」秦兒拉著珊瑚的手讓她起來。「我昏迷之時最掛心的就是你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那就太不值了。」

  珊瑚鳴咽道:「小姐都昏迷了,要怎麼掛心奴婢?」

  「這說來話長兒。」為珊瑚越去淚水,「去洗把臉,然後帶孫太公和柔兒去廂房休息,他們兩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們就沒有我,記得好生招呼,千萬不可怠慢。」

  珊瑚破涕為笑。「奴婢明白。」

  珊瑚領著初來乍到的孫太公和柔兒出去了,四周頓時安靜了。

  秦肅兒進了寢房,手指滑過一塵不染的紫檀桌案,視線在栽植辣椒的白石花盆裡那泥土上的玉雕蝴蝶。

  那是剛住進來時,蕭凌雪為她佈置的。

  她胸口一熱,心緒震蕩。

  什麼都沒有變,還是她離開前的模樣。

  從現在開始,她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待朝思驀想的那個人來見她。

*             *             *

  夜暮降臨,翼親王府燭火通明,此時的觀星苑寢房中,穆越彤遣退了左右伺候的人。

  她是第一次和蕭凌霄獨處在這房中,且是蕭凌雪主動來找她,這段日子他都忙著找秦肅兒,彷彿當她不存在,也絕口不再提起知曉她和完顏錫見面之事,她摸不準他在想什麼,便暫且按兵不動。

  興許他只知道她和完顏錫見面,尚在臆測中,其它的一概不知,那麼她還有機會完成她要做的事,先不必自己嚇自己,再說,她的背後還有穆王府為靠山,他也不能輕易要了她的命。

  「昨夜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我想你應當有興趣知道,特地來告訴你。」他漠然的看著她說道。

  穆越彤已經習慣他自秦肅兒失蹤後便如此冷漠的神情,她淡淡地問道:「什麼有趣的事?」

  「完顏錫親自潛進了軍機圖,偷走機密文件,像是有內應似的,他順利通過了重重機關,毫髮無傷。」

  她的眼光微微閃爍,面不改色的道,「是嗎?那與我何干,為何專程來說給我聽?」

  蕭凌雪唇角一揚。「因為完顏錫似乎不知道他偷走的文件上淬了劇毒,還沒出軍機閣他便倒下了,眼下讓我關在大牢裡,我想你會想知道這個消息,所以來告訴你。」

  穆越彤的手不自覺緊握成,心一陣緊縮,她面色一僵,久久不語。

  他凝視著她,再下一城,「我打算明日就處決完顏錫,給金國一個警告。」

  她終於有了反應,咬牙切齒地道:「你敢?!」

  蕭凌雪神色如常。「怎麼,怕你們的孩子沒了爹嗎?」

  穆越彤的臉色頓時煞白。「你還知道什麼?」

  「既然都做到這份上了,自然什麼都查得一清二楚。」他淡定地說道:「當日你在邊關受了重傷,被完顏錫擄回金國,他原想將你當成人質,不料你清醒之後竟失去了記憶,你住在他府中,日久生情,愛上了彼此。他決定掩蓋你的來歷,封你為側妃,你生了他的孩子,他極為寵愛,破例將庶子封為世子,某一日你受了刺激,恢復了記憶,同時發現自己得了重病,不久於人世,你想的不是回來見家人,而是要為完顏錫做一些事,要讓他在大金帝面前立功,爭取儲君之位,你為了要盜取大雲的軍機機密而來,使計趕走肅兒則是要方便你在王府裡行事,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裡,包括穆王府的人,你未曾考慮過事跡敗露之後,穆王府上下將受你牽連,被處以通敵賣國的罪名,穆王爺一生的汗馬功跡也將因你而一文不值。」

  如今回想起來,在大周時,完顏錫對他的態度就十分古怪,一心挑釁,他還在周京街道上驚鴻一瞥,見到了穆越彤,想來當時她是隨著完顏錫去的,爾後與他們路徑相同,由大周直接到了大雲,然後出現在他眼前。

  是他太輕忽了,才會讓她有機可乘,都是因為他對她的歸來沒有任何的懷疑,她才能順利進行她的計劃,都是因為他輕信她不久於人世之言,娶了她,才會讓肅肅離開了王府,追根究柢,肅肅會搭上那班發生船難的遊船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害死了肅肅……

  「不要說了……」穆越彤驚懼的退了一步。「放了完顏錫,我們會回金國去,永遠不會再出現……」

  「你以為這麼容易?」蕭凌雪灰暗無神的眼眸抬了一下,冷冷的說道:「這事我已經稟明了皇上,此刻皇上正召了穆王爺入宮,待穆王爺知道你做的好事之後,怕是會氣得吐血而亡。」

  「蕭凌雪!」她怒吼一聲,險些將眼珠子瞪出來。

  他微微扯動嘴角。「喊本王的名諱又有何用?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你以為一個將死之人做什麼都無所謂、無所懼了是吧?既然你一心為了所愛的男人,什麼都不放在眼裡,那麼穆王府若是因你而滿門抄斬,你理應也是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不,不是那樣的……」

  她本是打算偷到機密文件之後就和完顏錫返回大金,到時她只消留一封書信說她去遠方等死,不要找她就行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並不會牽連到穆王府,可如今一切的計劃都被蕭凌雪毀了!

  她驀地取下懸掛在木架上的長劍,長劍出鞘,劍鋒指著蕭凌雪的心口。「立即放了完顏錫,拿你的令牌,讓我們離開大雲!」

  蕭凌雪不動如山。「你刺吧,反正沒有了肅兒,我也了無生趣,正想去陰曹地府和她做夫妻,你正好可以成全我。」

  穆越彤緊咬著牙。「你以為我不敢?」

  他依舊不為所動。「不管你敢不敢,完顏錫的性命都保不住。」

  兩人正在對峙,外頭傳來急促腳步聲,沒一會兒,凌寶的聲音就傳進屋裡——

  「爺!秦大夫回來了!秦大夫回來了!」凌寶在外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珊瑚剛來府裡跟小的通風報信,讓您快去!

  蕭凌雪神情一震,這反應落入穆越彤眼底,她冷笑道:「現在可是惜命如金了吧?我偏不從你的願,我要拿你的命祭完顏錫——」

  她不假思索的將劍刺向他的心口,凌寶推門而入時正巧看到這一幕,驚聲高喊道:「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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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不再分離

  柔兒的手術順利結束了,秦肅兒和孫太公在診間裡長談。

  「等柔兒醒了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不適應,不需要著急,時日久了,她的智力便會和常人無異,該怎麼護理也會有醫護人員照料,您無須擔心,就放心的在這裡住下來。」

  孫太公也是進了開刀房觀摩的,眼下心裡還激動得很。「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開刀之術。」

  「等柔兒好了,你們就留下來,可好?」秦肅兒笑了笑。「我這裡地方大,不差兩口人吃住,柔兒心地善良,在我昏迷期間一直悉心照料我,我想收她為義妹,您可同意?」

  孫太公難掩動容,「我本還擔心我百年之後,不懂世事的柔兒該如何是好,如今你肯照顧她,我哪有不好的道理?」

  秦肅兒嘻嘻一笑。「孫太公,您可不能留下柔兒回去,您老當益壯,不能閒著,我預備再加開診間,讓您當坐堂大夫。」

  孫太公頓時結巴了。「這……我、我……不妥不妥,惠仁堂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憑我一個鄉野郎中,哪裡配在惠仁堂坐館,實在不敢當……」

  秦肅兒朝孫太公眨眨眼。「您別謙虛了,我看您對開刀十分有興趣,跟我學開刀的大夫之中,有個跟您年齡相仿的劉大夫,也是學得津津有味,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只要開始,永遠不嫌晚。至於柔兒,她是個心靈手巧的,做事也仔細,我打算教她分辨草藥做藥丸,我這裡很缺人手,你們肯留下幫我,再好不過了。」

  孫太公心裡早一百個願意留下的心,言下也不再推辭。

  兩人談得正歡,多兒來送上茶水,這時外頭響起了急促的拍門聲,與其說是拍門,不如說是在撞門了。

  「秦大夫!秦大夫!王妃!王妃!」

  多兒仔細一聽,「好像是凌寶的聲音……」

  秦肅兒不由自主的起身。

  凌寶來了,那是否蕭凌雪也來了?如果下一秒她穿越回去現代,那麼這一秒就是他們最後的相見,她不再矯情,不再遲疑,快步走過診堂,步履匆匆的經過院子,親自開了門。

  「王妃……」凌寶哭喪著臉,臉上分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鼻涕,看上去髒得很。

  秦肅兒好笑地道:「你這是怎麼了?」

  凌寶抽抽噎噎地道:「王爺……王爺快死了……在、在馬車裡,被……被刺了一劍……在心……」

  秦肅兒看向凌寶身後的王府大馬車,護送馬車來的侍衛有二十多人,她二話不說上了馬車,馬車裡有馮敬寬,還有平躺著的蕭凌雪,一把長劍還插在他心上,她的心直往下沉。

  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她深吸了口氣,命令自己冷靜,低下身去執起蕭凌雪的手把脈,一邊問道:「怎麼回事?」

  馮敬寬迅速簡單交代,「約莫是兩刻之前,王爺被穆郡主刺了一劍,凌寶當場發現便立即往您這裡來了。」

  秦肅兒並沒有多問穆越彤何以刺殺蕭凌雪,那些都不重要了,她輕輕擱下蕭凌雪的手。

  「還有救。」

  馮敬寬鬆了口氣。「那現在?。」

  「抬進去,抬到手術室,差人去宮裡請韓大人和顧太醫,越快越好!再差人稟告太子,皇上和太后那兒先瞞著。」

  馮敬寬點頭。「老奴明白了。」

  很快的,手術室準備好了,韓青衣和顧太醫都來了,加上吉安和高澄均、林曉翠,團隊各就各位。

  秦肅兒手執手術刀,戴著手術帽和口罩的她,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定定地凝視著蕭凌雪,劍尖刺進了心臟,這是一場和時間賽跑的手術,也是一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手術。

  她眼神堅定,給自己也給昏迷的蕭凌雪加油打氣。

  蕭凌雪,你給我活著!一定要活著!這才不枉我魂魄歸來!

  對秦肅兒而言,這是她兩世為人,最艱難的一場手術。

  前世在醫院裡時,不給親人做手術是不成文的規定,就怕會失了準頭,如今她沒得選擇,除了她,沒有人會做這場手術,她只能一再命令自己冷靜、專心,將蕭凌雪想像成路人,這才能做下去。

  幸好手術圓滿的結束了,走出手術室時,她幾乎要虛脫。

  一臉焦急的太子和太子妃一看到她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她知道太子妃有許多話想問她,但此刻同樣是沒閒暇敘舊聞問的時候,她簡短說道:「性命保住了,還要觀察。」

  太子鬆了口氣,又蹙眉道:「本宮已將穆越彤拿下,目前尚不清楚她何以刺殺皇叔,也尚未驚動父皇,若是父皇知道了,怕不是震怒這麼簡單。」

  「肅兒。」太子妃終於忍不住上前緊緊握住了秦肅兒的手道:「你聽我說,穆郡主有孕之事是假的,她預先服了苗族胎藥,這才會讓你把出喜脈來。」

  秦肅兒露出幾分窘然。「我知道。」

  這件事她沒有問人,是珊瑚一股腦的跟她說,自然也是凌寶大嘴巴跟珊瑚傳的話。

  夜裡,吉安說要守著蕭凌雪,秦肅兒堅持自己守著。

  她要守著他,要他醒來睜眼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她,她有好多好多話要對他說,說一天一夜也不夠。

*             *             *

  心臟手術不比其它,蕭凌雪足足昏迷了兩天兩夜才醒來。

  他睜眼見到秦肅兒的剎那,以為自個兒死掉了,以為老天成全了他,讓他和秦肅兒在天上相見。

  秦肅兒柔聲道:「這不是夢,你也沒有死,你在惠仁堂的觀察室裡,我替你做了手術,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要好好將養幾個月就會康復。」

  蕭凌雪眼也不眨的緊盯著她,啞聲問道:「小蝴蝶,你到底飛到哪裡去了?讓小阿飛一直找不著你。」

  她心中一陣激動,她深切的看著他的眉眼,驀然貼近他,在他臉上蹭了蹭,哽咽道:「不管去哪裡,這不是飛回來了嗎?」

  他微微一笑,警告道:「那麼,不許再飛走了。」

  「好。」她的眼前頓時一片水霧,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她把唇貼在他的唇上久久不放。

  蕭凌雪的傷勢好了七七八八的時候,太子來傳話,有個人要見他們,正確來說,是要見秦肅兒,而出乎意料之外的,那人是完顏錫。

  蕭凌雪原是不應秦肅兒去見完顏錫,是秦肅兒想聽聽他要說什麼,蕭凌雪只好首肯,並陪她同去。

  完顏錫被關押在大理寺的大牢中,他倒是很平靜,他只看了一眼陪同前來的蕭凌雪,跟著便對秦肅兒問道:「本王聽說秦大夫連銳劍刺進心臟都能救活,不知秦大夫能救越彤的重症嗎?」

  「我能救。」秦肅兒定眸看著完顏錫。「若是有一個深愛著她,愛到肯把自己一顆腎臟給她的人,我就能救。」

  完顏錫不解。「這是何意?」

  秦肅兒解釋道:「穆郡主腎臟敗壞,為今之計,只有為她換顆健康的腎臟,如此便能活下去,而正常人都有兩顆腎臟,捐出一顆並無大礙。」

  換臟器之說,從未聽聞,完顏錫難掩驚異,可他很快鎮定下來,眼前之人可是天下間會開膛剖腹的第一人,她會換臟器也不足為奇了。

  完顏錫想也不想的朝泰肅兒跪了下去。「本王的腎臟能給越彤,求秦大夫救越彤一命,若能讓越彤活下去,本王承諾歸降大雲,將永生永世不再來犯。」

  秦肅兒嘿嘿一笑。「這可是你說的。」看來他和穆越彤之間是真愛。

  完顏錫舉手起誓,「若有違承諾,叫我完顏氏絕子絕孫。」

  兩人出了大理寺,蕭凌雪蹙著眉,心裡有些不舒坦。「肅肅,你可是當真能做換腎手術?」

  秦肅兒老神在在地道:「腎臟移植手術不難,難的是腎臟的來源,如今完顏錫為了愛甘心捐腎,那便成了。」

  蕭凌雪哼了聲。「憑他也配懂愛?」

  他知道自己不舒坦的點在哪裡了,竟然有個男人在肅肅面前扮演痴情種子,這點叫他不是滋味。

  「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利,這叫什麼?」秦肅兒想了想,微笑道:「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是了,人間自是有情痴,就如同她和蕭凌雪,她寧可死了也要回來古代,蕭凌雪則是為了她情願死去,連死也不怕的兩個人,還有什麼可越過他們堅定的愛呢?

  如今,小蝴蝶停在小阿飛的肩頭,此生相伴到永遠,不會再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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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42:45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一:為我擋死】

  「鳴鳴……肅肅,我真沒想到你愛我那麼深,深到可以為我擋死,你這份心意怎麼不早告訴我?你一直是那樣高傲又嘴硬,我都不知道你能為我做到這地步,如果早知道,我絕不會背叛你,可世間沒有早知道……」

  高仲安守在靈前不肯走,莫子熙第N次拉他起來,不耐煩的猛翻白眼。「都跟你說了不是那樣。」

  高仲安嗚咽道:「你不要再騙我了!肅肅她深愛著我,藉由這種天人永隔的方式讓我明白她對我的愛,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就好像有人用刀在割我的心一樣,痛不欲生!」

  莫子熙深吸了口氣。「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肅肅是因為自己有需要才會推開你。」

  高仲安大聲朝她吼道:「就叫你不要騙我了!什麼自己有需要?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誰會有需要去死?你這樣說也安慰不了我,肅肅是為我而死的!」

  莫子熙懶得理他了。「好吧,如果這麼想你會好過一點,你就這麼想吧。」

  高仲安沉痛地說道:「我不會再交女朋友了,我要終身不娶,把肅肅的父母當自己的父母,代替肅肅一輩子孝敬他們。」

  莫子熙傻眼了,「那你就這麼做吧,肅肅在天之靈若是有知,肯定會非常高興。」

  「肅肅……」高仲安再度撲到靈前去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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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42:58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二:有個蠢蛋】

  春暖花開,花圃中的牡丹開得正好,雍容嬌艷。

  懷胎六月的秦肅兒,肚子比一般孕婦大,雖然沒有超音波,但她自己斷定了她懷的是雙胞胎,再上蕭凌雪家族有雙胞胎的基因,誕下雙胞胎的可能性極大。

  每日,蕭凌雪都會陪她在府裡散步,期待著小生命的來到。

  「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事,你還沒說過你在你家鄉是怎麼死的。」

  「我沒說過嗎?」秦肅兒揚了揚眉。「有個蠢蛋一直糾纏我,正巧有部車衝過來,我當下腦中靈光一閃,上回是因為救人我才得以魂魄穿越,如果我再次救人,可能就能再次魂魄穿越,當下我毫不猶豫的推開他,讓車撞上我。」

  蕭凌雪笑。「這麼說來,我要感謝那個蠢蛋了。」

  她若有所思地道:「他說不定會以為我是為了他而死的。」

  他看著她,目光溫柔得像和風。「那他真的太蠢了,不自量力,你只會為我一人而死,又豈會為了他人而死。」

  秦肅兒摸了摸肚子,咳了聲。「王爺,在孩子面前說這些,你羞不羞啊?」

  「有何好羞的?」蕭凌雪輕輕揉了揉她的頭,拉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飛,你在我的肩,依偎在我耳邊,從此我不再撒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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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43:18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簡瓔】
 
  開始之前簡瓔的第一部藍海《聚寶福妻》前後磨了半年,總字數近十九萬,原始大綱超過三萬字,還不包括寫到一半調整劇情又重寫的大綱,正文也不包括覺得不對而刪修的幾萬字,總之,瓔是個很能折騰自己的人。

  照理說,正文十九萬字,那應該是完整了、豐富了,可是,就在完成《聚寶福妻》的三年後。

  有一天看到一位讀者朋友對《聚寶福妻》的書評,那位讀者朋友說她很喜歡《聚寶福妻》,也認為是一本佳作,看得出瓔花了很多心血,可是她總覺得有些不足。

  她舉出一些她覺得不足的部分,以及應當補充的部分,當下瓔好像被雷劈到,馬上問美女萱和簡小薰,這位讀者怎麼那厲害?

  我大綱裡有但沒寫進書裡的部分,她全部點出來了!這是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才知道的事,她為什麼知道?為什麼啊啊啊?

  美女萱一會兒之後才有感而發地說:「讀者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錯!讀者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我實在太驚訝了,當初因為正文字數超過太多太多了,大綱的絕大部分內容只好忍痛濃縮或刪,瓔自己也常在叨念那些劇情沒寫進去好可惜,覺得寫進去會更加完整。

  可瓔也知道,要全部寫進書裡恐怕要分成上下集了,沒想到有一位讀者看出來了,當下真的叫瓔百般滋味在心頭,再一次扼腕當初應該全寫進去的,不管小編要怎麼排版怎麼塞,那是她家的事(XD,我應該要全部寫的!)

  這一回,《天下醫妃》寫到三分之二時,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在字數內把我的大綱全部寫完,就算給我二十萬字的額度也消化不完。

  於是,我毅然決然堅持把大綱的內容全部寫完,這一次不再濃縮不再刪,我要完完整整呈現原本的大綱,不想急就章,不想再留一次遺憾。

  知道我的壯舉之後,美女萱問我:「剩下的內容還可以寫一本?」

  我說:「太多都會。」

  美女萱哈哈大笑,說我果然永遠都學不會控制字數。

  這便是《天下醫妃》還有後續的原因,相信讀者朋友們只要看到最後,必然明白瓔堅持要寫完的理由,後面實在好重要,不寫出來我不甘心啊!

  另外,大家有沒有覺得《天下醫妃》的封面好美?真的是看著不吃飯也會飽,放進眼睛裡也不會疼啊!

  封面姑娘在瓔、美女萱和簡小薰的聊天室裡是神級人物,畫的每一張封面我們都會細細討論,還說若是書展有姑娘的簽名會,我們都要偷報名!哈哈!這算是告白嗎?

  最後來說說瓔的年假在做什麼?做的只有一件事——追劇。

  《機智的監獄生活》追完之後,三天追完《秘密森林》快瞎了,可是沒辦法控制自己,停不下來啊!

  在看《秘密森林》之前便知道廣受好評,可一直沒動念去看,因為以為它是恐怖劇,光看劇名就連內容是啥都不想去查了,是咱們新月家的太后娘娘掛保證說絕對不恐怖,沒有鬼。

  我才入坑的,一入了坑就出不來了,真是完成度百分之百的一部好劇,與《機智的監獄生活》並列我心中2017韓劇的第一,《機智的監獄生活》又是我很愛的「請回答系列」的編劇和導演。

  劇裡處處透著「請回答系列」的各種笑點和溫馨,能夠在同一集裡讓我笑十次又熱淚盈眶十次,與看《秘密森林》時數個小時繃緊著神經燒腦截然不同,我真是愛慘這兩部劇了,愛到好想搖路過身邊的每個,求他們看XO.

  時序進入2018,我的小約女兒到今年的五月底便要滿七歲了,至今難以相信前半生都害怕狗的我,六年多來與它形影不離黏踢踢,祈禱女兒健康,也祈禱不再有動物棄養和虐待,下本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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