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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霏 -【九十九分老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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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霏 - 九十九分老公

曾經,他們有過一段甜如蜜的婚姻,但是,當一個看似意外的陰謀闖進他們的生活,愛情似乎也隨著消逝了。
看不懂的心,怎樣才可以變透明?
觸不到的情,怎樣才可以更靠近?
留不住的愛,怎樣才可以為她停駐?
是不是只有濃度百分百的愛情才禁得起世事磨難?
那麼如果他夠愛她,又怎會看不清她對他的愛?
在她留下離婚證書出走後,他宣稱她仍是他的妻子,而她身邊卻多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這是否代表著他們的情緣未竟?
這次又需要多少濃度的愛情才能守住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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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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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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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5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卡娃依,不要啊--”

一聲極度悲傷的哭喊,穿越漸瀝瀝的雨幕,莫名地震動了男孩的心口。

男孩停下腳步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一道人墻圍住了十字路口,擋住了他的視線。大家撐著傘遠遠觀望著,像是看著事不關己的好戲,沒有任何人願意離開現場。

路上的車陣也全部暫停,看起來像是發生了車禍,正在等待交通警察或是救護車的到來。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氛,除了嘩啦啦的雨聲,只有女孩細尖的悲泣聲。

應該要趕去學校上第一堂課的男孩,明知這一科教授點名不到就當人,嚴厲出了名,但是他的腳步仍不自覺地朝刊觸動他心口的悲泣聲走去。

佔著身高的優勢,他很快地看到了那個女孩子。

女孩一身鮮黃色洋裝,此刻早己被泥濘沾得汙穢不堪。她抱著一團染滿血紅的白色絨毛物,蜷坐在地上傷心痛哭著,所有人坐在車裏看著,肇事的司機撐著傘站在一旁傻傻瞧著,沒有人敢上前打斷這個悲傷的畫面。

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這女孩的身上,雨水浸溼了女孩的全身,她一頭的長馬尾因雨水而溼貼在她腦後,露出白皙的優美頸項。有片刻出神,怔忡地癡瞧著她。

情不自禁地,他撐著大黑傘,毫不猶豫地走向仍低者頭哭泣的女孩。

走近女孩一步之遙時,他才看清女孩懷中抱的是一隻已經斷氣的瑪爾濟斯。

“別再讓它淋雨了。”

一支大傘迅速阻隔了女孩上方的無情驟雨,打在傘上的啪啦啪啦雨聲像是機關搶聲般刺耳。

男孩低沉的聲音讓女孩停止了哭泣,她緩緩抬起迷蒙的淚眼,望進了另一雙深暗卻極度溫柔的眸子。

女孩細致姣美的臉上布滿淚痕,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卻令他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以從不曾對任坷人說過的輕柔語調低語著:“我們把它埋了吧,讓它安息。”

女孩聞言,抱緊了懷中的小狗,再度淚如雨下。

男孩何時將她拉了起來,擁著她走向另一邊的公園,何時把她的小狗接手過去,將它安葬在公園南端角落的小樹叢下,她已經不復記憶。

只記得,那年三月的第一揚春雨,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陪伴她六年之久的“卡娃依”。

還有那一雙一直溫柔擁著她的手。

那一年,她正值青澀的十七歲。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日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

媽媽照例為我買了一個芋頭布丁蛋糕,也照例忙她的說明會去了。

以往都有卡娃依陪我,它會興奮地搖著尾巴、會舔著我的臉幫我慶生,就算沒有人陪,我仍是快樂的,但是今年……我一氣憤便把整個蛋糕丟進垃圾捅,誰要過這樣的生日!

媽本來要再送我一隻小狗,我拒絕了。沒有任何一隻狗可以替代卡娃依。而且,我再也不要經厲這種生離死別,這種痛,一次就夠了。

今天下午去公園看卡娃依,忍不住又哭了。那天下這麼大雨,我不該抱它出門的,只是為了想吃馬路對面的臭豆腐。我真是大白癡!大苯蛋!

發誓以後再也不吃臭豆腐!

今天又遇到那個男孩。奇怪,我每次去看卡娃依都會見到他也來公園打球或做什麼的,他可能也住在附近吧。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十日今天那個男孩居然到我們學校來找我。

原來他叫黎安,是下大的大四學生,來邀我參加他們的聖誕節舞會。

他不知在我們校門口站了多久,因為下午第三堂課冠慈溜出學校去買蔥油拼時,回來就大聲嚷嚷有個大帥哥在校門口站崗,結果我們班一票人全溜出校門外。賣蔥油餅的小販今天一定樂歪了,無緣無故生意突然好起來。

站在綠色校服的女學生群裏,我發現他倒是挺沉著鎮定的我那幾個死黨一遇到好看的男生,便會失去控制,一點也不害躁的拼命問東問西,我看她們也甭考大孛了,直接進調查局算了。

天知道從他那次幫我埋了卡娃依後,我們連一次正式面對面的交談都沒有,至今半年多才突然來約我,我才不會像阿美或熏兒想得很浪漫。我覺得他要不是找不到女伴,就是找我掩人耳目,比方說不讓他真正的女朋友曝光之類的,反正不可能是喜歡上我啦。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我今天一整天拼命對著鏡子左顧古盼。

嗯,我的眼睛嵌在我這張小臉上,似乎看起來太大了一點,有輕微近視再加上不愛戴眼鏡,所以有點無神無神吧。

阿美她們常說我眼帶桃花,我還真是敗給她們了,連男生長相都看不清楚的我,坷來桃花啊?

鼻子跟嘴巴不就是那個樣?我一點也看不出自己哪裏漂亮了,頂多皮膚算不錯嘍,平滑又沒有痘痘粉刺之類的,這該感謝我媽的遺傳好吧。

我們班都說我像港星李嘉欣,怪哉,我自己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既然沒有特別出眾之處,到底是哪一點值得師黎安每天下課來我們校門口站崗呢?

他真是把我給害滲了。本來沒沒無聞的我,偶爾做些小好小惡的事,例如去 健室偷偷睡個覺,或是體育課翹頭一下,根本不會有人理睬;這下子倒好了,他每天來晚點名似的,一個大個兒站在女校前,不引人基息才怪。搞得現在全校人畫皆知我這一號小人物,連班導都來我我訓戒一番,說什麼不要被戀愛戀昏頭,學業最重要等等;害我足足晚了半小時才下課。

這一肚子悶氣終於忍到昨天一並向他爆發。哈哈!真不知道自己口才這麼溜哩,我看以後可以朝常議員或立法委員的方向考慮嘍。

忘了自己炮轟他半個多小時,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反正沒啥好的,就是叫他別再來晚點名這一類的啦。

而且自己昨天那副窮兇刻薄的惡婆娘狀,總該把他嚇跑了吧?

他的大學同學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我就不相信真找不到人陪他,非要找我這小毛頭--我們相差四歲耶!

反正我今天請病假不去學校,他若再苯苯地跑去站崗,我可是眼不見為凈哪。

就這樣決定。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最後我仍是答應了他的邀請。

到今天我依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衝口說出個好字。

也許是看他傻呼呼地在學校門口又站了一下午。不過這得怪阿美多事;幹嘛特別打電話告訴我呀,害我心裏老是有疙瘩,惦記著某個呆子學不會放棄,老在校門口讓人當閒嗑牙的題材。

也或許是那天的一場午後雷陣雨,跟電話鈴聲一起驚醒正午睡的我。聽說那呆子沒帶傘,被大雨淋得一身溼,內心頓時愧疚自己還在溫暖的被窩裏睡得香甜呢。

更或許是我基於道義責任,不得不帶把傘去救他。阿美還笑我根本無道義可言,一定是被他感動了。哼,鬼才被感動哩!

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想起卡娃依被車子撞死那天,是他伸出援手幫我葬好卡娃依,怎麼說我也不該將他當敵人般看待。

反正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就是答應了他。

也許就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不是心甘情願要去,所以二十四日晚上我隨便穿了件白襯衫、牛仔褲就赴約了,才不管這個晚會到底正不正式,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嘿嘿,如果成真,正合我意哪!

他果真如我所科般,穿著正式的西裝赴會。站在他學校門口,我一派輕松自得地瞧著他下一步會如何。要不就帶我進去,讓別人笑話他--這點我承認自己有時挺壞的!

要不就在這裏說拜拜,反正姑娘我懶得回家換衣服。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竟然脫下西裝外套,扯掉領帶,把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撥正常,還說他也覺得這樣比較舒服,不過我看他平常頭發就是有點亂亂的。

結果那天晚會上,我們兩個成為眾所矚目的異類。

不過,那是我自從卡娃依走後,玩得最開心的一天。

他似乎很有人緣,有許多人一直過來找他說話,男女皆有,而且他們看我的眼光都是充滿好奇。不過我可不在意哩,反正我是來這裏混吃混喝兼玩樂的。

他也滿有又氣的,好多女生找他跳舞,他都拒絕了,從頭到尾一直陪在我身邊。這樣也好,不然我又不認識其他人,他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坐冷板凳,我一定恨死他了。

當我這樣告訴他時,他居然笑得狠開心,還說他會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狐疑地看著他,覺得這句話好像有語病,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結果他隨即帶我上場跳華爾滋。一曲下來,轉得我頭昏腦脹,一下子忘了要同他什麼。

他舞技不錯,一百八十幾的身高,跳起舞來還能這麼優雅靈巧,算難得了。還好他也夠高,跟我站在一起不會大不搭調。以前我很討厭參加舞會,就是因為我一六八的身高找不到適合的舞伴,每次男生來邀舞,一看到我站起來就退縮了。矮子沒自信,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我都不廉他們矮,願意舵背屈就一下,他們連這種自信心都役,舞會裏盡是這種男生,無趣極了,不去也罷。

雖然他不多話,倒也不會木訥,還算言之有物,不過到現在我還是沒看清他的長相,實在是因我懶得戴眼鏡。但這樣也是有好處的,再醜的人到了我眼裏都變好看了,霧裏看花的感覺未嘗不是一種快樂,凡事看太清楚有時反而是種傷害吧。

好幾天沒寫日記了,話似乎變多。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多事之秋的咕咕雞年終於要走了,可愛的汪汪狗年即將報到啦。

回顧今年的年度大事,該是卡娃依的離去及幾天前阿媽的過世吧。

說起住在宜蘭的阿媽,其實我是沒什麼印象的。

曾聽媽提過,當年她要嫁給爸時遭到全家的反對,她不顧一切與爸私奔到臺北來,結果也斷了與家裏的聯係。後來爸在我五歲時因為外遇而和媽離了婚,媽因此覺得丟臉,更是無顏回去,就一直這麼僵著,直到阿媽的死訊傳來。

媽在阿媽靈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了很心酸。

我想媽是很後悔吧,為了面子問題,結果連阿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死者抱憾而終,生者更會遺憾一輩子吧。

回來後,媽又像從前一樣投身於忙碌的工作。

常看著一室冷清的我,不禁想到,萬一我突然死了,媽會不會也像那天一樣哭到沒力?,但是那又如何?媽似乎很本沒從阿媽的死學到教訓,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她難道沒從死亡的真諦中領悟到生命的珍貴,更珍惜親人的相聚嗎?

我當然不會苯得用自殺來提醒她,也許她仍是哭一哭,哭完又故態復萌,那我豈不是白死。白癡才幹這等傻事!

媽也該慶幸,像我這種無人管的小孩,一路活到現在,不但煙酒打架沒沾到半樣,品德學業還是超優的哩,真不知該說是遺傳好還是我天賦高,也許兩者皆有吧。阿啊!

自己暗自偷笑一下。

那個獅子今天居然開口要我做他女朋友。

獅子就是師黎安啦!

說到“獅子”這個我幫他取的外號,聽起來挺威風的。實際上哩,哈哈,我又想大笑了。

這要講到隔天他約我去看電影。想想反正也沒事,他也不討厭,就答應他了。結果那天一場即時雨,淋得我們狼狽不堪,剛好離他家不遠,他家人也不在,就提議我去他家吹幹衣服及頭發。直覺上我認為他是個君子,也就很爽快地答應了。

結果,被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他居然有一頭的自然卷發,像獅鬃一樣又卷又亂又難整理,跟平常的服貼直發真是大異其趣。如果染成白金色,簡直是阿瑪迪斯的翻版。

我站在那裏足足笑了三分鐘。哈哈!想到就好笑。

他脾氣還不錯哩,就乖乖站在那裏讓我笑,只是神情很無可奈何。

“師……獅子!”一下子忘了他的名字,獅子就這麼喊出口,我發現叫起來挺順口的,就決定這麼喊他。嘿嘿,他也不敢有異議,誰叫他的秘密被我發現啦!哈哈!

當他告訴我,每天要提早一小時起床整理頭發時,我還真是服了他。這就是我堅決不燙頭發的原因,自找麻煩哪!多留些時間睡覺不是更好?

看他笨手笨腳的吹頭發,沒耐心的我素性搶過吹風機幫他吹整,結果不到半小時,那些不乖的頭發被我治得服服貼貼。唉,原來是他手苯才要花這麼久的時間。

而他要我做他女朋友的理由竟是以後我可以幫他吹頭發?

真不知他是貪小便宜還是嘴苯,要吹頭發,花個七十元請美容師吹就好,我又不是吃飽撐著,我自己的頭發都懶得吹了,還吹他的!

我這樣回他,他競然楞楞的盯著我瞧,好半晌才冒出一句--你的長發很漂亮。還伸手過來摸。

奇怪,那一刻,我竟然可以很清楚他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深、很澄澈、很坦誠的眼。是一雙好男生的眼睛。

這是第一次我讓男生摸我的長發。

他的手很溫柔,感覺……還不錯。

也許我會做他女朋友吧,不過不是現在。

這麼快就答應他,不就等於答應了要幫他整理頭發?我才不要做這種傻事哩!

男生不能寵的,一寵就會得寸進尺,很惡劣呢!

千熏的男友不就是如此,自從有次他生病,她體貼地自己坐車去他家之後,現在約會都懶得出門去接千熏,要她自己一人坐一個半小時的公車去他家。

要是我,早把這種懶惰男友給休了!

其實我是想看看獅子還會用什麼呆方法來追求我,這樣似乎挺有趣的呢,反正我又不急著交男朋友。

呵!我發現自己又在發揮小好小惡的劣根性了。

寫得手好酸啊!

休筆!

★★★一九九三年一月二十五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泰戈爾詩集今天聽好友阿美透露她單戀隔壁鄰居一位大學生時,我突然想起了這首情詩。

明明他們住得這麼近,每天都碰得到面,心卻相隔如此遙遠。

我問阿美為什麼不找機會表白?不想當面說,寫封信告訴他也行哪。

阿美說她不敢,怕說了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見面尷尬。

怪了!這套理論到底是誰發明的啊?你不喜歡的人喜歡你,原先的朋友關係就得中斷了嗎?被人喜歡不是應該高興嗎?我問。

阿美則反問我,當初獅子來校門口站崗,我不也是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我說這怎能相提並論?他就那樣突然冒出來約我去參加晚會,而且意圖不明,我怎知那時他是找不到人找我墊背,還是貪圖我的美色?哈哈!阿美大笑前我己經忍不住笑起來了。

那你到底喜歡他哪裏?我又好奇問她。

阿美說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反正那個男孩單眼皮、幹幹凈凈的樣子,就是她看了很舒服、很喜歡的那型。

後來我又問了她好多,我發現很本是一問三不知,連男孩的個性、嗜好什麼的,她完全“莫宰羊”。天哪!這樣也可以喜歡一個人半年多?我真是服了她!

這樣的喜歡只是建立在外在的皮相,不是很不真實嗎?我一點也不能理解。

阿美說我這人太理智了。喜歡只是一種感覺,很單純地對某人心動,就是這樣。

是嗎?

一路上我一直咀嚼著這句話,連獅子跟了我一段路我都沒發現,直到要過馬路時他拉住了我。

“獅子,我看我應該還沒喜歡上你。”

我看著他,脫口而出我這一路思考下來的結果。

“怎麼說呢?”

他就這麼簡單地反問我,一點也沒有驚訝或生氣的表情,我研究了他老半天,發現他不是裝的。

我就老老實實把今天的事情講給他聽,還跟他說,和他在一起我比較想捉弄他,然後看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倒是沒有阿美說的那種心動的心情。

結果他的反應只是笑一笑,又摸摸我的長發,然後牽著我過馬路。

其實撇開男女感情不講,我是很喜歡他這個人的。

他很沉穩。許多難事到了他手裏,似乎都變得輕而易舉,所以不管我做了什麼諒世駭俗的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和我身邊那群酷愛大驚小怪的人比起來,他這一點倒是讓我挺欣黃的。

就拿我上次試染媽從日本帶回來的染發劑,我自己染得顏色不均勻也就罷了,還又找他做實驗,結果他也是一塊黃一塊黑的。我們學校剛好放寒假,所以我逃過了被朝笑的命運。他可比我慘了,聽說他打工的廣告公司內所有人全笑得天翻地覆,戲謔他是最新流行的“補丁頭”,結果他老神在在,也不以為意。我愧疚的說要幫他染回黑色,他又說不用麻煩--我看他是怕我愈染愈糟糕吧。就頂著那一頭怪發一個多月,連跟在他身旁的我到最後都快受不了路人的怪異眼神,他卻能依然氣走神閒,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深定力。

反正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任我怎樣胡搞他,他都逆來顧受--形容得好像阿信喔!呵!不過有時想想,他還真像是我的大玩偶呢。

這點又讓我不由得想起卡娃依,好一段時間沒想起它了。

以前卡娃依是我的小玩偶,任我揉、任我捉弄它,它總是毫無怨尤。現在是換成獅子。

有時我會有一種很奇妙的想法,是不是卡娃依捨不得放我一人寂寞,所以安排了很有耐性的獅子來陪我呢?

不管怎麼說,我是真心高興擁有獅子這個朋友。

咦?他似乎沒再問過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一九九三年三月一日農歷年才剛過,新的年度正要開始,我的世界就起了變化。整件事要從爸的一通電話開始。

一直只有提供贍養費功能的爸爸,突然從紐約打長途電話來,要我直接到美國念大學,不必參加臺灣的大學聯考。

至於讀大學及所有食宿費用由他全權負責。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十分突然,但是媽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的平常鎮定,經過我追問,媽才說出這是他們剛結婚之初曾說過的夢相想--希望以後能栽培兒女到國外念書。

沒想到爸還記得。

我問了媽的意見,她竟說隨我自己拿主意。天啊!十八歲的我已經要為自己的未來前途作決定,真不知是該說媽相信我還是放任我。

不過放著媽一個人留在臺灣,感覺好怪,好像是小鳥長大了,羽翼豐了,就要離開沒能力覓食的老鳥,好似忘恩負義喔。當然,我媽還不算老,自己也還有養活自己的本事,雖然她老是像個花蝴蝶般流連在外,放我孤單一人,不過我知道她是真的很寂寞,需要有人填滿她的時間,這我不能怪她,失去卡娃依時,我心裏也是空空的。

很矛盾,所以我跑去找獅子。

這次換我在他校門口站崗。因為他們學校實在好大,我一想到萬一走到他們科係,才發現他不在或走了,那我不是累斃了?幹脆在他校門口守株待兔豈不更好?

等人原來是這麼累的。雖說我是坐在石矮墻上,但是要目不轉睛地注意出出入入的人,才半小時我眼睛就好酸喔。

好不容易等到他時,我卻傻住了。

他不是只有一人,身邊還有位可愛的女孩。她挽著他的手,兩人的神採是快樂而飛揚的。

我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時有沒有這樣的表情,因為,從來沒仔細注意過;可是我知道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我連個笑容都擠不出來。

我最後躲開了。

我想了好幾種表情要面對他,但我發現,每種表情都比鬼還難看,還是不要丟人現眼的好,回家去練好表情再來。

離開他學校後,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結果就這麼繞到了卡娃依的墓前。

突然地,我的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直直落。

難怪他沒再問過我要不要當他女朋友,原來他已經有一個了。

我應該為他高興才是,為什麼會覺得心頭好重、好痛呢?

而且我關不住眼淚。

淚眼模糊地看著地上開滿黃色小雛菊,那是他親手栽種的。他說,遠遠一看到黃色的小花團,就能很快找到卡娃依的墓地。

我為什麼一直享用著他的溫柔體貼,卻從不懂得珍惜呢?我只會捉弄他而已。

難怪他會喜歡上別人。

怎麼辦?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已經好喜歡他喔!

★★★一九九三年三月六日今天肯定是黃道吉日。好開心!

我的世界己經下了好幾天的雨,我的心都快發黴了,結果今天來了個大大陽,將我照得暖烘烘的。

呵呵,這個大太陽就是獅子!

我一直認為他既然交了女友,就可能不會再來接我了,所以當我發現他仍是如往常般來等我下課時;我又驚又慌,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他,結果我選了最銼的方式一爬墻落跑。

我知道這看來挺愚蠢的,只有人上課遲到或是要躲教官檢查,才會爬圍墻進來,像我是下課了不走大門,卻反其道而行,還真不是普通的怪異。

但我真怕他繞到其他門去等我。

他可是很聰明的。

果真,不出一星期就被他逮個正著。

今天,我照例爬上圍墻,才正晃出兩條腿,就立刻瞄到他從轉角走出來。我嚇得馬上將腿縮回去,結果他的動作比我更快,一個箭步隨即抓住我另一隻腳踝。

我那時惱羞成怒地叫他放手。

結果他根本不理會我的抗議,還一逕盯著我看。

那種氣氛好尷尬,我真是恨不得立刻在他眼前消失。可惜我不是魔術師。

逃不掉,只好用哀兵政策。

結果他神情嚴肅地問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才要躲他。

你自己才是哩,偷交女朋友也不告訴我!我馬上反唇相稽。

他的表情居然是莫名其妙的,還瞪著我看老半天。

我立刻舉證,馬上把那天在學校裏“親眼自睹”的畫面實況轉播給他聽。

親熱?神情親密?他瞇起眼問我。

我當然點頭。可能有點加油添醋啦,不過,也與事實相去不遠哪。

那時我發現自己像個愛吃醋的妒婦般,一臉酸相,可是一想到他讓別的女生這麼靠近,就控制不了顏面神經啊!

那是我妹妹啦!

妹妹?我瞪著他看,心理一直重復咀嚼他的答案。

騙人!兄妹哪會這麼親熱啊?我馬上反駁。

他看著我,一副對著小孩子般無可奈何的表情。

結果他伸手作勢要抱我下來,我馬上緊張地問他要幹嘛,地說要帶我去他家看他妹驗證一下。

看著他很認真的表情,一瞬間,我的心穀開出一朵又一朵的花,直到漫山遍穀。

我知道我相信了他。

看著他微笑的臉,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問他: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現在想來,我當時還真是大膽哩!

不好。他居然拒絕了我。

當時我心裏難過得要死,可是還是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不好。

結果他竟然一臉賊笑地說--你不是一直是我女朋友嗎?

哇!這小子敢戲弄我!

我氣得要用另一隻腳踢他,結果沒坐穩,整個人從圍墻上滑下來,還好他眼明手快立刻抱住了我。

那一瞬間,我心跳好快;從來沒跟一個男生這麼親近過,他的身體堅硬,和女生的柔軟完全不同,他的味道也和女生的香味不同,不過,我喜歡!,他似乎沒打算要放開我。很奇怪,在他懷裏是那麼自然,倣佛我們早已是相屬的伴侶。不由自主地,我也反手抱住他,結果他把我抱得更緊。

突然,我抬起頭問他:你有沒有這樣抱過別的女生?你妹也算喔。我還特別強凋。

他很溫柔又認真地對我說:我只抱過你。

我高興得歡呼大叫起來。

從今天開始,這只帥帥溫柔的獅子就專屬於我所有!

卡娃依,你也會為我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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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黎明廣告公司第一攝影棚內。

一百多坪的空間充斥了各式各樣的嘈雜聲,除了小孩子的玩鬧追逐聲及哭泣聲,還加上夢想當上星爸星媽的父母們在一旁的督促及斥罵聲,整個攝影棚內鬧烘烘的,比菜市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來這裏正準備舉辦“第三屆黎明寶貝優質選拔”的活動;約莫有五十位三至六歲的小朋友,全是從一千多封寄來的相片裏甄選出來的,今天是來參加復賽的選拔。

由於黎明廣告是全國前三大廣告公司,許多高知名度的品牌都是指定由黎明廣告企畫設計,包括平面及媒體,所以一旦獲選為黎明寶貝,廣告公司不僅為其量身訂作適合的廣告,還會配合強力的宣傳及密集的造勢活動,讓“黎明寶貝”成為廣告界最閃亮的童星。

不但如此,他們的簽約金高達千萬元之譜,還不包括拍廣告片的額外分紅。這樣名與利兼具的誘人條件,難怪吸引著無數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們,無不使出渾身解數,靠關係、走後門,想盡辦法也要讓自己的兒女魚躍龍門。

在攝影棚上方的中控室,有一男一女正透過暗色玻璃觀察棚內五十位小朋友的一舉一動,當然也包括他們的父母。

“獅子,四號那位小男生很穩定。”丁綺絹一手拿著筆記本寫下她印象不錯的小朋友,一邊對著身旁全神貫注的男人說道。

被稱為獅子的男人點了點頭。他是師黎安,黎明廣告的創意總監。

這個一年一度的選拔,不僅是黎明廣告公司的重大活動,更是廣告界知名的年度盛事。

這項選拔活動明為十位來自各界的菁英做評審,實際上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於師黎安。

他對“明星”有一種特別的直覺,目前經他發掘出來的廣告模特兒,進入演藝圈、歌唱界之後,全都有相當亮眼的成績,也證明師黎安在訊人方面確有獨到之處。

他環祝著滿場追逐飛奔的小孩,記下了他們的號碼,分別在筆記本上劃個X字。

這是他們刻意安排的。

在甄試前半小時是自由活動時間,不派人維持現場秩序或禁止喧嘩吵鬧,任由他們自然表現出平常最真實的一面,而師黎安便借此觀察他們的情況來評分。

這項評比也只有黎明廣告的最上層知道,以防參選者刻意做作。

在陌生環境裏很快與同伴打成一片,滿場追逐戲鬧的小孩,雖然同儕性夠、不怕生,但是不在“黎明寶貝”的選擇條件之內。

他們要的是聰明靈敏,會看場合行事、穩定性夠的小朋友。

突然,師黎安的視線牢牢地盯住某個角落。

那是一個五官相當漂亮的小女孩。

但那並不是吸引他注意的重點,因為在場的每個小朋友,長相都是上上之選,十足漂亮討喜的,畢竟有個開麥拉費司是廣告模特兒的要件之一。

這個小女孩吸引住他的,是那一雙美麗慧黠的大眼,約莫四、五歲的年紀,卻有著超越年齡的聰明機靈。

沒有看到小女孩身邊有任何的親人陪伴,她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卻沒有絲毫害怕恐懼的神情,雙眼反而骨碌碌的四處轉,安靜而好奇地探索周圍,表情是閒適而愉快的。

就在這時,小女孩突然抬起頭看向中控室。

師黎安不由得震動了一下。他知道中控室的窗玻璃是暗色係,而且巧妙的隱藏在墻上的壁畫裏,除了棚內的工作人員,一般外人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但小女孩卻似乎看穿了。師黎安在心中暗自為她加了高分。

“獅子,有個小女孩好像你的小翻版哦,好可愛!”丁綺絹突然驚訝地喊道。

“你說的是幾號?”他緊盯著那美麗的小女孩,她腰際上掛著五十號的牌子。

“就是五十號啊,看起來也挺機靈的。”

“她叫什麼名字?”他心中一驚,注視的眼光更為銳利。

丁綺絹聞言立刻翻著筆記本。“她叫方心雨。”

方心雨?姓方?師黎安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失望。

這個時候,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孩走近方心雨,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兩人神情十分愉快地聊著。

“那女孩是誰?”他指了指方心雨身旁的年輕女孩。所有小朋友都是父母陪著,只有她們的組合有些奇特,所以引發了他的疑問。

“她叫方嘉熔,是方心雨的阿姨,這次是她報的名。”丁綺絹打開筆記型電腦導入名字後,看著顯示資料答道。

方心雨的阿姨?也姓方?方心雨是跟母姓嗎?師黎安心中起了一串問號。

“那她爸媽呢?”他不自覺對這小女孩有著好奇,而且他驚訝的發現方心雨愈看還真是有些像他呢,怪哉!

“聽說還在美國。”丁綺絹訝異地喬師黎安。“獅子,從沒見過你對來面試的小朋友這麼多疑問,該不會她是你哪裏偷生的小孩啊?”

“你在胡說什麼!”他立刻駁斥了她的說法。“我是要確定她的背景有無問題。”

“你的意思是……”她挑眉追問。

“沒錯!”他收起了筆記本,肯定地點頭。“一九九九年的 黎明寶貝 正式誕生了,就是方心雨!”

★★★方心雨除了被師黎安相中,也被十位評審團一定看好的情況下,順利當選第三屆的“黎明寶貝”。

憑著黎明廣告的高知名度,還未簽約前,各大報章雜志媒體已爭相報導這位頗具明星像的幸運兒,一夕之間,方心雨三個宇成為家喻戶曉的名人。

但是,就在簽約前夕,方嘉熔打電話來說不簽約了。

“嘉熔,你不是要整死我吧?”方嘉熔好友的姐姐惠茹氣急敗壞地叫道。她是黎明廣告的創意指導,這次活動的主辦人之一。“都己經發了新聞稿給所有的媒體,前置作業也在進行中,你說不簽就不簽,叫我怎麼跟老闆交代?”

“真的對不起啦!”方嘉熔在電話的另一端拼命道歉。“我也是非常希望小雨雨能簽約,這樣我就可以在臺灣待久一點,哪裏知道還沒跟我姐提,她就從紐約打國際電話來罵我一頓,還說不讓小雨雨留在臺灣,要立刻帶回紐約。我一聽就嚇死了,你知道我爸媽兩個月後會來臺灣駐上一段時間,主要也是要陪小雨雨,若小雨雨一走,我爸媽就不來臺灣會繼續環遊世界,那我當然也必須回紐約念大學,一想到要念書,我頭就大了!

好不容易可以來合灣躲一陣子,而且這裏又好玩,所以只好拒絕你們了。“

葸茹聞言,原本輕微的頭痛似乎更嚴重了。

當初在甄選“黎明寶貝”的相片時,他們這群工作小組挑出了四十九個最上相的小朋友,原本為了迭定五十個整數而決定再從剩下的照片裏挑出一個來,但是也有人反對,認為大浪費時間。就為了這一點,大家爭執不下,最後決定休會,隔日再作定案。

當晚她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家時,意外看見一位漂亮得像混血兒的小女孩坐在她爸媽中間,她立刻眼睛一亮,這女孩簡直就是“黎明寶貝”,太漂亮了!

小女孩靈活而生動,國語中夾雜著英文,不知和她家人說了什麼,引得她家人哈哈大笑,尤其是她爸媽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她趨前一問,才知道是她妹妹惠敏的好友剛從紐約回來,帶著侄女一起來她家拜訪,會在臺灣待上一年左右。

惠茹當然不放過這種好機會,立刻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加以遊說,尤其當她得知方嘉熔是國小畢業後全家移民,喜歡臺灣更勝於無聊的紐約,這次是想盡辦法才回來的,所以就以簽約三年,而且可以陪小雨雨到各地拍照及拍廣告這種好玩有趣的事為誘因,勸說方嘉熔讓小侄女報名參加。

年輕愛玩的方嘉熔一聽,想說小雨雨參賽又不一定獲選,就算獲迭了,有名又有利,國語教育還是持續,姐姐應該不會反對才是,自己又可以趁機進演藝圈瞧瞧,一舉數得,所以便一口答應下來。

而惠茹當然也解決了湊齊整數的問題沒想到現在卻節外生枝。

“你姐姐會不會是擔心我們公司啊?你有告訴過她我們黎明廣告是臺灣前三大廣告公司……”

“我姐的資訊比我還快速齊全哩!”方嘉熔立刻打斷了她。“我本來還想先斬後奏,簽了約之後再告訴她,哪知她都會固定上網看臺灣的新聞,我不用說,她就己經一清二楚了。”

“那她對一千萬的簽約金不心動嗎?這還不包括其他額外分紅……”

“這沒用的。”方嘉熔嘆了一口氣。“我姐不是很看重錢的人,要不然在紐約,追她的全是百萬級以上的有錢人,她隨便一點頭,別說是一千萬,五千萬人家也願意捧到她面前送她。”

“嘎?你姐現在是單身嗎?”這倒是沒聽方嘉熔提過。

“呃……”方嘉熔遲疑了片刻。“對,所以我姐很疼小雨雨。若不是我爸他們都習倡講臺語,我姐又不大有時間教小雨雨國語,才不會捨得讓小雨雨離她這麼遠又這麼久。”

“如果是這樣,那她應該可以更放心。”惠茹繼續說服:“我們公司的栽培計畫完整而人性化,尤其是對黎明寶貝,的教育更是顧全得十分周詳,會外聘老師幫她上課,讓她教育不會中斷,而且會保護小朋友不受商業化的污染,仍能維持原有的童真,即使以後約滿不進演藝圈,回到一般的正常生活仍然可以適應良好,這在一般公司是不太容易做到的。”

“你說的我都相信,但是我認同沒有用,現在是我姐姐不答應,而她一旦作了決定,就很難去改變她。”方嘉熔嘆了口氣說道:“我姐並不是不講理或固執己見的人,她一定會事先做好評估才作決定,這次她會堅決反對,一定有她的理由。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得聽她的,畢竟小雨雨是她女兒,她有權作決定,我只是在臺灣的暫時監護人罷了。”

惠茹停頓半晌。這件事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真的沒有辦法再說服你姐嗎?還是……”她靈機一動。“方便將你姐的聯絡電話給我,我們直接與她溝通?”

“這……,”方嘉熔猶豫著。“你們不能讓第二名遞補上來嗎? 黎明寶貝 不是非小雨雨不可吧?”

“這你就不知了,我們黎明一向是要最好的,不到最後努力,我們不可能迭擇次要的。我們老闆在這方面的要求非常嚴格,這也是黎明廣告在業界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原因。”惠茹解釋道。“我很希望你姐能再考慮清楚,畢競這是從一千多人當中評選出來,證明小雨雨有很好的資質與條件,就算以後不吃這行扳,至少可以給小雨雨一個很捧的經驗與回憶,不是嗎?”

“呃……我想等我問過我姐再告訴你電話……”

“你姐會答應讓我們跟她聯絡嗎?”

“這我就不確定了。不過我是一定要得到她同意才可以把她的電話給人。”方嘉熔肯定說道。

“聽起來你好像很怕你姐啊?她很兇嗎?”惠茹試探問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從她姐姐那方面著手。

“不是怕。”方嘉熔故意誇張語調:“是非常怕哩!連我爸都要讓她三分呢!”!

“她有這麼兇悍哪?”惠茹頓時心裏涼了半截,她最怕遇到兇巴巴、一得理就不饒人的“恰查某”。

“我姐姐不是兇悍啦。”方嘉熔立刻回道。“她太聰明、反應又快,如果沒有完整的邏輯或是足夠的理由,就很難說服她,甚至她會輕易挑出你的語病,讓你說不下去。

總之我姐是個很難纏的人,不過她對我是非常好的,所以對我姐啊,我是又愛又怕哩!

“聽你這樣一說,我倒是很想見一見她呢。”惠茹現在對方嘉熔口中難纏的姐姐倒是多了幾分好奇。“而且能夠生出像小雨雨這麼漂亮機靈的小孩,我相信爸媽絕對是俊男美女級的。”

“呵呵,你要見她短期之內是不大可能啦,她工作非常忙,要不然怎麼輪得到我有機會帶小雨雨回臺灣。”方嘉熔說道。

“不管怎洋,反正請你幫忙跟你姐姐溝通,無論如何要給我們一次機會向她說明清楚,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惠茹誠懇說著。

“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嘉熔答應了下來。“那就先謝謝你了,我們保持聯絡。”

惠茹掛上電話後,隨即起身朝藝術總監辦公室走去。

她朝門上敲了三下。

“請進。”門內傳出優雅的女惠茹立刻推開門,朝辦公室內唯一的方形桌走去。

“May, 黎明寶貝 目前有變化,可能要先暫停所有的前置作業。”

在黎明廣告公司內,從上到下,不分階級,一律以對方名字或英文名互稱,打破一般公司的制式現範。

丁綺絹立刻從筆記型電腦中抬起頭來,微斂著她細長的雙眉。

“怎麼一回事,說清楚一點。”她靠坐進椅背,不疾不徐地問道。

惠茹於是將剛才與方嘉熔的對話,大概敘述了一遍。

“所以我還要再與她聯係,才會有進一步的消息。”惠茹最後說道。

丁綺絹沉思片刻。

“這樣說來,方心雨的爸媽事先並不知情嘍?”地抬起頭,有點責怪地看著惠茹。

“我們正確的程式是要讓父母在參加比賽前簽一份同意書,這一點你們事前沒做嗎?”

“當然有呀。”惠茹隨即解釋:“方嘉熔是方心雨在臺灣的暫時監護人,所以我們有請她簽同意書,但是當選後簽不簽約是個人自由,我們同意書上並沒有硬性規定非簽約不可,因為一般人來參加都是想獲勝哪;所以現在我們也不能拿同意書來要求她們。”

“這倒是挺棘手的!”丁綺絹雙手抱胸,腦中正快速轉著其他可行性。“你知道獅子的個性,只要他看中意的人選,其他的都不考慮,這一點他很堅持,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想辦法搞定,不然照獅子的做法,他會讓 黎明寶貝 這屆從缺。”

“我也知道這個嚴重性,所以才先來向你報備,看你這裏是否有其他好辦法。”惠茹看了一眼美麗精明的MAY,大膽的建言,“當然,若是你能說服獅子改變初衷我相信其他的父母一定樂於和我們黎明簽約……”

丁猗娟臉色一黯,揮了揮手。

“這點別指望我了,獅子向來公事公辦的,他不會因為我而改變主意的。”

惠茹看著丁猗娟幽雅地拿起桌上的涼煙點著,然後徐緩的輕吐著一圈圈白煙,神情飄忽。

丁猗娟深愛著他們的老闆師黎安,是廣告業界眾所皆知的公開秘密。

兩年前師黎安離開廣告界的龍頭老大“智威”,出來自行創業時,丁猗娟也立刻捨下在“智威”的百萬年薪,跟隨他重新打拼天下。

在“智威”待過的廣告人都知道,師黎安曾有一次短暫的婚姻記錄,之後,,他就不曾再與任何女人有長遠的關係。

師黎安,他們口中的獅子,夕蔔表俊朗斯文,溫和謙謙完全沒有一般廣告人的侵略性,但是相處一段時間,會發現他深沉難懂,思緒縝密,尤其是感情,更是保護得滴水不漏,一般人很難瞭解他的感情世界,更逞論進入了。

丁猗娟是唯一少數能接近他的女人。

這應該歸功於她鍥而不舍,耐心十足的一直追著他吧。就憑她放棄高薪,跟著沒有任何承諾的獅子重新開始,這一點就教人十分感動了。

但是獅子似乎仍是無動於衷。

黎明的同事暗地裏很為May抱不平。

不只因為她的癡情,也因為她的條件相當好。二十三歲的年紀己在廣告界小有名氣,聰明又美麗,一六五的身高,加上足以拍寫真集的嬌好身材,“廣告界之花”可不是虛有其名,追她的人可以以卡車計,但是她偏偏只對獅子鐘情。

有人就猜測,可能是獅子的上一段婚姻給他的打擊太大,所以讓他有“愛情恐懼症”;也有人說他一定是gay,不然面對May這祥的美女怎能心如止水,不動心哩?

眾說紛壇,誰也不懂好條件的May,為什麼追著獅子好幾年了還不死心;更不懂他們之間這種似友非友,撲朔迷離的關係,恐怕也只有當事人才明白。

惠茹算是公司內和May較好的同事,也只知道一二罷了。

“May,怎麼說你也是公司的決策者之一, 黎明寶貝 的計劃關係到公司的廣告量,每年就佔了公司四分之一的營業額,影響不可謂不大。”惠茹努力分祈道:“方心雨的媽媽據說十分難纏,我真的不是很有把握,萬一,沒談成,我希望公司能有所準備做替換的動作。”

丁綺絹盯著惠茹思考了好一會兒。

“第二名的小朋友是怎樣的情況?”

惠茹聞言,立刻一振。

“是個小男孩,非常古靈精怪,是會看場合反應的聰明型,不輸給方心雨。”

“恩。”了綺絹點點頭,坐正身子說道:“我心裏有底了,晚一點等獅子進來,我再和他談談看,你那邊還是繼續努力說服對方。”

“沒問題,我一定會盡力的。”惠茹綻開一抹寬心的笑容。“May這方面就千萬拜託了,這是和我們年終分紅有關哩!

丁綺絹露出了笑容。

“我也有分呢,所以我會努力說服一頭頑固的獅子。”她自嘲地笑了一笑:“這麼艱難的工作,我的年終分紅該多給些的。”

“你可以順便向獅子建議!”惠茹頑皮笑道。

“我一定不會忘記!”丁綺絹笑著眨了眨眼。“那沒有其他事了,有進一步的消息我會跟您報告進度,我先出去了。”

“好。

惠茹出去後,丁綺絹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頹喪地縮進皮椅裏。

忍不住的,她又將一根煙點燃。

知道獅子不喜歡她抽煙,以前一天一包的煙量她幾乎戒掉了,幾乎!有時她很煩,仍會抽上一、兩根,似乎借著一圈圈的煙霧,可以排解掉她心裏的濃重挫折感。

是的,挫折感!。

從以前她就知道一分耕耘,才可能有一分收獲;要先付出,才會有回報。

但是她愛了獅子這麼多年,四年前他進“智威”時,她就對他一見鐘情,共事一個月後,她隨即甩了相交兩年的多金男友而倒追獅子,至今仍沒有激起他一絲愛的漣搪。

她可以確定自己絕對是個有魅力的女人,看那些男人瞧她的眼神她便知。但是在他面前,卻全然失去了作用!

她不僅,自己到底錯在哪裏。

走不進他心裏,又放不開他,矛盾的情緒讓她對他又愛又恨。

如果他不曾愛過人就算了,她還能自我安慰說他是不識情滋味,所以反應遲鈍;但她清楚他心底一直有個女人的影子,而且藏得很深很深,深到連喝醉酒、意識摸糊下也不肯輕易葉露半個字。

她不甘心哪!

她絕不輕易放棄,誰也不能跟她搶,即使是個影子也不行!

丁綺絹眼底再度燃起一股堅決。

★★★“這則新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大早的緊急臨時會議,大家才剛坐定,坐在會議桌首的師黎安隨即丟出一張報紙在桌上。

他冷凝的面孔讓大夥兒面面相覷好一會兒,誰也不敢開口,也沒人敢拿起報紙來看,因為一早進辦公室,沒人做正事,全被這則新聞吵得成了菜市場。

“沒有人要跟我解釋一下嗎?”師黎安環視著全場,平靜的語氣下蘊藏著不容小覷的威力。

惠茹左看右看,似乎投人敢吭聲,看來她這個主管得發言不可。

“呃,獅子,這件事我們也是早上才從報上得知……”

“那麼我想知道,”師黎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後,隨即看向在座所有“黎明寶貝”

的工作人員,還有坐在他身旁的丁綺絹。“是誰將方心雨不簽約的消走摟,還讓第二名小男孩的名字曝光?我記得除了冠軍,我們並沒有公佈其他名次,這個消息只有我們內部知道。”

他停頓片刻,聲音更沉。

“我相信你們與我共事兩年,應該知道我的行事原則,任何事我喜歡攤在臺面上講,講開就算,不喜歡有人undertable搞小動作,尤其是方心雨這件事還在進行當中,不到最後,我們不會改變計劃。現在這個新聞一上報,萬一方心雨簽成了,外界會怎樣看我們黎明?以為我們亂放風聲打知名度,而且這對第二名也會造成某些程度的傷害,說出這件內部消息時,有沒有想過這些後果?”

“對不起!”

一聲清脆的道歉遷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轉向師黎安的身旁。

“對不起!”丁猗娟站起身面向大家,面帶愧色:“我昨天和我朋友吃飯不小心提起了公事,我忘了她男朋友是報社記者,事後我想起來還特別交代她不可以說出去,可能她並沒有遵守約定……”

師黎安一臉冷凝,沒有說話。

會議室瞬間沒入一片沉寂,氣氛非常尷尬,許多人等看師黎安會如何處置。

“惠茹,”師黎安恢復了平常的語調。“你現在和方心雨那邊聯絡得如何?”

“方心雨的媽媽不肯給我們電話,所以沒辦法直接聯絡上,不過我們倒是得到她的e-mail帳號,我今天已經發了一封信函給她,現在就等她的回音。”惠茹立刻站起來報告進度。

“好,那麻煩你將這些資料整理好,從現在起,這份工作交由May處理,由她來負責聯係。”師黎安不帶感情地看向丁綺絹。“我希望你將功贖罪,負責讓方心雨簽約,有問題嗎?”

丁綺絹楞了一秒。

“沒問題。”她低聲回答。除了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她還能怎麼做?誰叫是她自己多嘴闖了禍。獅子這樣做,已經算是給她臺階下了。

“那麼這件事就到此告一段落,各位還有其他問題嗎?”師黎安神情溫和地環視全場,在大家靜默數秒後,他隨即宣佈:“散會。”

大家各自起身,魚貫走出會議室。

丁綺絹仍留在原位。

“獅子!”當師黎安超身時,她喚住了他。

“什麼事?”師黎安平靜地看著她,倣佛沒發生任何事一般。

“我真的很抱歉……”

“你剛才已經道過歉了,我也給了你補救的方法。”師黎安依舊一貫的淡然。“慧茹說這件事很棘手,可能需要你多費心了。”

丁綺絹跟神閃過一絲痛苦。

“為什麼你不罵我呢?”她難過地低下頭。“我身為藝術總監,卻還犯這種錯誤……”

“你已經在自責了,不是嗎?”他轉身正色看著她。

“何況你也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是呢?”她立即抬起頭盯著他。

師黎安沉默地凝視她。

“你是嗎?”他淡淡回問。

丁綺絹咬住下唇直視著他不語。

“May,”他嘆了口氣後說道:“不管你的出發點是怎樣,現在我只要求你批這件事辦成,OK?”。

“獅子!”丁綺絹突然撲向前抱住師黎安,埋首他胸前喊道:“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麼事都激不起你的一絲情緒?為什麼你老是這麼冷淡呢?為什麼?”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不要這佯!”師黎安近乎冷淡地說道。

“不然你把我革職好了!”她依熱任性地抱住他。

“你在威脅我嗎?”師黎安語調漸冷。“你最好再考慮清楚。”

丁綺絹聞言頓時僵住,好一會兒終於放開了他。

“怎樣才能得到你的熱情呢?”她近乎絕望地看著眼前一臉冷淡,卻依然教她深愛的男人。

師黎安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我連血液都是冷的,哪來的熱情?”他平淡回道。

“我不相信,”丁綺絹激動喊道:“你能夠創造出許多熱情豐富、極具生命力的廣告作品,怎麼可能是個毫無熱情的人?”

“那是我的工作。別忘了,我是個愛錢的人。”他自嘲一笑。

丁綺絹仍凝神盯著他。

“告訴我,怎樣才能得到你的愛呢?”

“May”他輕吐一口氣。“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去找個適合你的人……”

“我們哪裏不適合?我們外表登對,興趣相投,做一樣的行業……”

“所以我們適合做工作上的夥伴。”

“為什麼不能做情人?”她追問。

他盯著她不語。

“我到底哪裏不夠格?你告訴我,讓我改,好嗎?”她低聲下氣軟著聲音說道:“難道我做了這麼多,都沒有讓你有一點點感動,願意撥一點點愛給我嗎?”

“你希望我因為同情而愛你嗎?”他靜靜問她。

丁綺絹遲疑一秒。

“我不在乎,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愛我,只要你願意分一點心給我,我就滿足了!”

她熱切說著。

師黎安淡淡地揚起一角唇線。

“人心是永遠不可能滿足的,當你有了一點,就會再渴望擁有全部。”他富含深意地說道。

這種對愛情的佔有欲望他怎會不懂?曾經,他深陷於充滿嫉妒、猜疑、不安及忿怒的強烈佔有欲望中無法自拔,直到寄情於工作後才得以生還。

他比誰都清楚這種愛恨糾葛的可怕,而且絕不輕易再讓自己跳入。

“在工作上我不會降格以求。”他眼底浮現一絲冷酷。“在感情上,我同樣不會委屈自己。很抱歉,我沒辦法因為同情去愛一個人。”

丁綺絹聞言,臉色頓時蒼白,但她並末掉淚,只是閉上了雙眼。

當她再度睜開眼時,語調冷靜清晰。

“我第一次覺得你是個冷血動物。”

“謝謝。”他不以為意地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有幾通電話要聯絡。”

“你去忙吧。”她看著窗外冷冷道。

師黎安看了她一眼。“你還好吧?”

“重要嗎?”她依然不看他,語調仍是沒有溫度。

“重要。”他肯定地點頭。

她訝異又帶點期望地轉向他。

“別問了,你是我最好的事業夥伴。”他強調。

“只是事業夥伴?”她難掩失望地重復道。

“只是事業夥伴。”他毫不遲疑地回答。

丁綺絹神情淒然弛看向窗外。好慘哪!這場愛情戰役她競輸得這麼慘,全軍覆沒,連最後一點希望都被殲滅!此刻她好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師黎安瞧著她,心中有些不忍。他真的不願傷她,但他就是沒辦法愛她,他不能自欺欺人。

“May,找個好男人愛吧!”他停頓片刻後,又補充一句:“沒有愛的人是不可能給你愛的,放棄我吧。”

直到會議室的門打開,然後又關上,她逐漸上湧的淚水開始摸糊了她的眼,最後承載不住,終於決堤。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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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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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5 00:15: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九九三年四月十三日距離大學聯考剩下不到一百天的時間,每天看著黑板上的倒數計時,倒也增添不少緊張氣氛。

或許是聯考將近的無形壓力吧,班上竟也彌漫著風雨欲來的戰備狀態。

下課十分鐘體息時,我和阿美、千熏聊起昨天獅子告訴我的一個笑話,正當大家笑得樂不可支時,班長,也是成績第一名的張素玲突然站起來大聲斥喝--

“你們要笑出去笑,不要在教室裏幹擾我們念書。”

頓時班上鴉雀無聲。

衝動的千黧立刻不甘示弱回她:“現在是下課時間耶,我看你等上課後再來發號施令也不遲!”

張素玲隨即瞪向千黧說:“你反正也只能上個三流大學,但是我們可沒辦法向父母交代。”

這句話對成績一直沒有起色的千熏來說,無疑是踢中她的痛處。

結果激得千黧回話也變得尖銳,她說:“對啊!說不定你會來個滑鐵盧,跌破大家眼鏡,這當然不好交代!”

天哪,我的一個小笑話,怎會演變成一場口水大戰呢?

我看張縈玲氣得直發抖,她最恨人家在她考前預言不吉利的結果,尤其是攸關生死的大學聯考。

我趕緊上前做和事老。

事情沒有這麼嚴重,太家放輕松點,好嗎?

我才剛說完,張素玲怨恨的箭頭馬上轉向我。“你有個T大的男朋友幫你,你當然很輕松啦,我可沒你這種好本事!”

這也算好本事?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不知該謝她的褒還是笑她的貶。

這時班上有人看不過去,出來聲討了。

“班長,今天幹嘛火氣這麼大呀?”

“是呀,講個笑話也犯到班規啦?沒這麼嚴重吧?”

“班長,我看你也來聽個笑話降壓吧。”

大家一陣七嘴八舌,張素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她扁一扁嘴,衝出了教室。

放學後,我將今天這件事告訴獅子。

結果他笑一笑,摸了摸我的頭發說:“處在這種春秋戰國時代,自己得多保重。”

我挽著他的手笑他說:“看我多無辜,男朋友哪有幫什麼忙哪,還被冤枉很輕松。”

他隨即說!“怎會沒幫忙,穩定軍心就是我的重責大任。”

穩定軍心?

“對啊,我對你專情如一不變心、讓你安心上考場,這不就是穩定軍心?”

他還真大言不慚哩!我笑著跟他羞羞臉。

其實我不是個習慣臨時抱佛腳的人,再加上也許自己有點小聰明吧,讀書對我來說一直是一種漸進式的知識累積,沒有壓力也不至痛苦,考試只是驗證自己腦袋裏收了多少東西罷了,成績好與不好,不會讓我有什麼心情起伏。也許就因為心態很輕松吧,我的成績也一向根好,都在前五名之列。

這也許得感謝我媽不是挺在意這種分數,沒有給我任何壓力吧。我聽說張素玲她一家人全都是畢業於T大,相對的,她肩上的壓力絕對重於泰山,這也挺慘的。

我告訴獅子,我覺得自己還滿幸運。

獅子竟笑說因為遇見了他嘛!

啊!這家夥愈來愈厚臉皮哩,說話不僅得寸進尺,連行為舉止都愈來愈不乖了,前天還偷親我臉哩!

其實我也在想,什麼時候要讓他上二壘親我的嘴呢?

呵呵,想一想有時也會好想笑哦,他比我大,可是每次都是我設計他,上一次讓他牽我的手也是。

今天我老是不由自主地盯著他厚薄適中、略顯紅潤的雙唇,吻起來到底是什麼滋味呢?

我看他的“純潔度”不下於我,恐怕也不大會親哩。上次聽千黧說起她的初吻印象競是一臉的口水、溼答答的好惡心,害得我們一票女生馬上幻想破滅。

獅子的唇形很好看,他平常講話也不會噴口水,應該會是很棒的接吻對象吧。

嗯,決定了,我的初吻就給他!

何時好呢?呵呵!

★★★一九九三年四月二十二日今天是BLACKMONDAY!

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因為班長張素玲在今早清晨六點多從八樓住家陽臺跳樓自殺,當場死亡。

一早進到教室,看到耳聞此消息的同學全都哭成一團,甚至有幾個與她交情較好的同孛早已泣不成聲,連上星期才和她吵了一架,仍冷戰中的千黧,也是哭腫了雙眼。

此情此景,令我也不禁紅了眼眶。

以前,我根本不同情自殺身亡的人。

我認為自殺是一種懦弱的行為,自殺的人自以為死了就解決一切的問題,實際上只是將問題移轉至生者與親人的身上罷了。這是多麼不負責任又殘忍的做法,尤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時,這教他們情何以堪哪?

我認為張素玲太傻了!

聯考是很重要沒錯,但是沒重要到可以決定生死。

考到好學校就代表從此會找到好工作、嫁到好老公,一輩子幸福快樂嗎?

未必!

而聯考失利也不代表人生從此跌入穀底啊,何況敗部復活的機會很大哩。

沒錯,一死了之是躲掉了無情的聯考制度,但失去更多啊!包括友情、愛情,及體驗世界上無數的新鮮好玩事哪!

猶記得“卡娃依”死掉的時候,我常哭得昏天暗地,更是傷心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一年後的今天,再想起“卡娃依”時,我不再會動不動就掉淚,也不會痛心難過,有的是無數美好的回憶與對它淡淡的懷念。

世界不曾停止轉動,花開花謝也隨著季節周而復始運行著,我們也會跟著大地萬物一樣,隨著時間巨輪一同前行,不可能站在原地扛下所有的包袱,好與不好,一切會與時光一一從我們身後褪去。

現在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的事,也許三年、五年後,就會變得微不足道。

如果張素玲自殺前再多想清楚,九十幾天的聯考壓力與往後幾十年可以隨心所欲的多採多姿生活相比,她就不會傻得選擇結束生命,而且是這麼慘的死法。

大家現在哭得這樣傷心,幾年後,每個人都各自有新的生活圈,能記住“張素玲”

這個人的又有幾人呢?

時間就是這麼的無情。

如果真有輪回,我衷心希望張素玲下次會更珍惜自己的可貴生命。

★★★一九九三年五月十五日媽今天突然像個瘋子一樣,衝進我房間對我大吼大罵,訓了我半個多小時。

聽了老半天,我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原來她看見了獅子和我手牽手走在一起。

她非常生氣的叫我不淮交男朋友,她說我還在念書,現在不適合談戀愛,不僅會影響課業,更會耽誤到聯考。

這可奇怪了,從以前到現在,她何時這麼關心我的功課孛業啦?

我告訴她,目前為止我仍是前五名之列,並沒有因為交男朋友而成績下滑。我也不是那種會將所有心思放在愛情上的人,畢竟我還有比談情說愛更重要的事,我還得考個自己喜歡的科係及學校,免得以後念得不開心。

結果媽一聽立刻換了個說法,她認為男人沒一個可靠誠實的,我還年輕,不會懂得男人的險惡。

看著媽扭曲的表情,我突然瞭解到媽總是早出晚歸,把自己忙得跟狗一樣的原因了。

媽仍忘不了爸。

爸在她身上種的“情花毒”,一直沒有清除,背叛的痛還一直烙印在她心底吧。

我想,就算怎麼跟她 證獅子的為人也沒用,她看到的男人全有著爸的影子。

於是我告訴她,聯考才是我現今的目標,我自有分寸的。

我看她欲言又止,又再補充說,她對我實施“放牛吃草”政策這麼久,我都沒事,更何況現在我這麼大了。

媽沉默地看了我好久,最後才跟我道歉說她最近工作壓力很大,不該對我大聲吼叫等等。

和媽又聊了一會兒後,她才平靜地回房。

看著媽纖瘦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她好可憐。

自從和爸離婚後,十三年來,媽沒再交過一個男朋友。雖然這一點上我是支持她找個伴,但媽似乎是刻意讓愛情空白,沒打算要找人替代爸的位置。

她在外面如何我不瞭解,在家裏我們也是擁有各自的私人電話,但我知道她不曾帶任何男人回家,這表示媽還沒有深交的異性朋友,這點我就十分清楚。

該說媽是受傷太深,還是無法忘情於爸呢?我想兩者皆有吧,愛與恨不也在一線間?

所以我覺得媽根可憐。

像爸早就另辟新生活,重新享受新愛情了,可是媽卻還緊抓著過去的包袱不肯放,這樣做,並沒有讓爸痛苦不安哪,反而媽一直局限在褪色的房間裏,永遠沒有辦法看見新世界,除非打開心門。

外遇的是爸,但受到懲罰的卻倣沸是媽,不是很怪異嗎?

當年的婚變,真正的個中情形我並不清楚,所以我也不予置評,不過我認為人應該往前看,死咬著過去不放並不能改變現狀,何苦為難自己呢?

我希望自己以後在愛情上會比媽更聰明,會放更會收。

★★★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日“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你從不知道會嘗到什麼味道。”

這是今年最賣座的電影--“阿甘正傳”裏的一句名言。

對我們這群考生而言,這勾話再貼切不過了。

隨著大學聯考的放榜,每個人也嘗到了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千黧就嘗到了她喜愛的味道。她考上了C大,她心中的理想志願,也跌破許多同學的眼鏡。我想,班長的死帶給她不少刺激吧。

而我也如願進了下大商學係。

我是即將成為下大的新鮮人,而獅子卻是剛從下大畢業,現在正等候兵單,預備當兵去也。

他今天還戲說,T大有他不少眼線,絕對會好好照顧我的。

我故意開玩笑說,那可要小心我琵琶別抱時,別抱到了他的眼線。

結果他不發一語突然吻住我,直到我快喘不過氣來才慢慢放開。

最近,他老是這樣突如其來吻我,而且他的吻……啊,愈來愈色,簡直像要把我吞下去似的。

不過,始作俑者是我自己。他剛開始也是乖乖的唇碰唇,非常的紳士,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伸出舌頭舔吻了他一下,結果他立刻如春風吹野火般,高溫的熱情融化了我所有的矜持與顧忌。

那一次,我們進入了更親密的三壘打。

我漸漸瞭解獅子看似冷靜淡然,其實是一把實心的幹柴,不易燃燒,可是一旦點燃起他的溫度,他的熱度會燒得你防備盡失,自願投降在他火熱的胸懷裏。

是他理智的喊停,否則,我們可能立刻跳級到全壘打了,唉!沒自製力的我!

我想,我愛獅子的程度遠勝於我想像的。說我點燃了他的熱情,倒不如說是他被我的熱情撓出更多的熱情。

這樣的熱情何時會脫軌,觸犯禁忌呢?

老實說,我既害拍,卻又期待。

當愛精超脫了精神相交而至靈肉合一時,會有不同的風貌嗎?是好還是壞?

★★★一九九四年八月獅子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居然抽到澎湖當乓!

他的態度倒還自若,沒有一般男生抽到特獎的沮喪與愁容。這也是我喜歡獅子的地方。

不過他妹倒是奇了,聽到這消息居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這個做女朋友的,都還沒有她這麼激烈哩。

不過話說回來,我對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好感。明明和獅子是兄妹,卻像個情人般緊粘著他,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戶籍上的兄妹關係也是不能否認的事實啊。

可惜她似乎不懂得這一點,常常在我面前賴進獅子懷裏撒嬌,偏偏這傻獅子,懂得避開其他女生,卻忘了防備自己的妹妹,每次看得我氣得牙癢癢,卻又不能發作。

今天總算被我逮到機會氣她一氣。

下午沒課,便和他約好了去他家吃飯,他下廚煮給我吃。他媽去上班,岱伶則去上課了,只剩我們兩人。

通常家裏沒人時,我們偶爾會在他家裏客廳的沙發上親熱,他雖然十足熱情,但在客廳裏總是會收斂一點。

今天下午在他家客廳看錄影帶時,他冷不防湊近臉吻我,愈吻愈熱情,到最後他伸手進我衣服裏愛撫我,甚至解開了我的內衣……

我被他撩撥得無法自己,忍不住呻吟出聲,半瞇著眼。正對著隔開大門的屏風的我,不經意瞧見了鬼鬼祟崇剛進門卻躲在屏風後的岱伶。

沒有多想,我立刻又呻吟了一聲,比剛才更大聲。

獅子也許是受到刺激,他突然脫掉他的上衣、也迅速剝除我的洋裝,俯在我身上親吻我的乳房。

這是我們第一次沒有隔著衣服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

剛開始時,我下意誤的想推開他,但是一想到有個一旁觀者“時,我又收回了手,決定讓她看到,知難而退。

結果,玩火必自焚哪。獅子一路下來的吻,貼在我每一寸肌膚上,原本故意的大聲呻吟,演變成情不自禁的叫喊,獅子的手與智在我身上點燃了強烈的欲火。

此時岱伶早就不見了縱影,但是我卻已經火勢熊熊,欲罷不能了。

就在此時,獅於突然緊緊抱住我,一直大口喘著氣。

我想問他怎麼了,他卻按著我叫我別亂動。

這樣子抱著好久好久之後,他才放開我,拾起地上的衣服叫我穿上。

我不解,我們都己裸程相擁了,他為什麼不要我?

結果他只是親了親我的臉頰,然後很溫柔的幫我穿上衣服。

事後他說,一年十個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與考驗,我才剛要進大學,享受新的生活,他不想用身體來綁住我。等到我們彼此都準備好,願意全心全意交給對方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徹徹底底佔有我。

聽完的那一刻,我感動得撲到他身上像無尾熊般,四肢牢牢的鎮緊他,拼命告訴他--我好愛好愛他!

寫到這裏,心中仍漲滿那種暖暖柔柔,倣佛隨時會溢出一地的愛意,甚至有點想哭的悸動。

天哪!未來的一年十個月,會是怎生的煎熬啊!

★★★一九九三年十月七日我的獅子終於當兵去了。

他剪了個小平頭,還是帥得一塌糊塗呵!那幾天我就這麼癡瞧著他,拼命想把自己給了他,好怕他會忘了我。

結果獅子還取笑我,“兵變”只有女生拋棄男生,男生與女友分手的似乎很少。

我說很少不代表沒有哇,萬一有同性戀纏上他,或者福利社的女職員、女軍官,甚至是澎湖當地的女人,這些都是可疑的對手,趁我不在他身邊時搶走他……

獅子聽了似乎笑得很開心。

這家夥!他有沒有聽過“母豬賽貂蟬”哪,我真的有點不放心!

他才去當兵幾天,我已經開始實施一天一封信了。

今天我正在校園的大樹下寫著浪漫的情書時,卻跑來兩只無聊的蒼蠅。

說什麼希望邀請我參加年度迎新舞會。我回說不熟不參加,他們就說一回生兩回熟一真是了無新意的泡妞方式。我說怕生,他們又說會保護我一才怪哩,我跟他們又非親非故。

最後我懶得理他們,就抱著我的書及信紙轉移陣地,沒想到他們不死心又跟了過來,好像非追出個結果不可。結果我使出“冰眼功”--冷冷地瞪向他們,呵呵,果真嚇得他們打冷顫,隨即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終於得回安靜,這才高高興興地找個地方坐下,繼續向我最愛的男人投訴我的無盡思念。

隔天我到了學校,發現有不少眼光老往我身上黏,怪異得很!

結果我才一踏進教室,我們班有名的“八卦風向球”趙麗卿立刻上前,用一種很詭異的語凋告訴我,我拒絕了本校兩大天王邀約的消息已在校內傳得如火如荼。

兩大天王?昨天那兩只蒼蠅?我心裏聽了暗自好笑。怎麼這種高級學府也會搞這種流行玩意,大家是吃飽了撐著嗎?

她看我不置可否的洋子,又繼續告訴我其他八卦,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多了個封號-

-“冰眼美人”。

好俗喲!我心裏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寫信告訴獅子,他一定會哄然大笑。

一想起獅子,我又克制不住泛濫成災的思念。想一個人怎能這樣漫無止境呢?

想念他湊近時的氣息,想念他凝視時幾乎要將人融化的專注,想念他冷靜不隨便動氣的自製,想念他狂熱的吻;想念我們裸程相擁的激情……

分開的這段時間,我才知道我有多愛他,愛到一想起他,心就會好痛。這時才體會之前能天天有他相伴,真是件很幸福的事。

後來趙麗卿不知又跟我說了什麼,我己經沒有心思聽了,其他的男生要怎麼想、怎麼做是他家的事,我只要獅子一人。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十七日聖誕節前一星期,獅子放了五天假回來。

兩個月沒見面,我緊張得一直坐立不安,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不安什麼。勉強靜下心來聽完課之後,我立刻飛奔至校門口,我們約好一起去吃午飯,然後我整個下午都是他的。

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眼裏只看見他俊朗的臉消瘦了許多,也變黑了,但是黑色棒球帽底下那雙熾熱的笑眼依舊沒變。我飛快地撲上他強壯的身軀,重溫許久未見的溫暖。

好久之後,他的臉輕輕摩掌著我的,我才發現自己哭了。

他好溫柔的幫我拭淚,眼神溫柔得令我心悸,眼淚掉得更兇。

他低笑著威脅我,再哭就在校園門口吻我。

我扁一扁嘴說,人家就是忍不住嘛。

結果他拉著我走到校園一隅無人處,抱緊了我,給了我一記又深又火熱的長吻,直到吻得我快缺氧了才放開。

接下來我們沒去吃飯,而是回我家。我家白天都沒有大人在。

在我房裏,我們躺在床上擁吻著,倣佛永遠也吻不夠似的,他的氣息令我深深迷戀。

漸漸的,這樣的擁抱似乎無法滿足我們想更貼近彼此的渴望。不知不覺中,我們卸下了彼此的衣服,只留下最後一件防衛,跡近全裸的相擁著。

我好喜歡他強壯結實的胸膛抵在我的乳房上,像一道堅固的城墻包圍著我,有著十足安全感。

他的吻不斷在我身上遊走,時而如羽翼般輕柔,時而似烙印般猛烈。我不自覺發出的呻吟聲似乎令他的吻愈來愈火熱。

最後他的吻落在我全身上下僅存的一小片布上,我緊張又渴望的抓住他的肩膀;他從不曾這樣親密的吻我,我覺得自己倣佛升上了天堂,在雲端間浮沉。

他仍是以超人的意志力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

然後我們就那樣相擁著聊天,聊他軍中的點滴,聊我學校的生活,聊到我肚子嚕咕嚕抗議,我們才起身穿衣服一起去巷口買面吃。

我偷偷告訴他,其實我剛才很想霸王硬上弓,主動把身子給他的。

結果他親了我一口警告說,別輕易挑逗他,否則後果要我自行負責。

呵呵,我好愛他這種甜蜜的威脅哦。

不過我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會保護我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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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5 00:16: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自從那次緊急會議散會後,師黎安和丁綺絹在會議室內待了半個小時,而丁綺絹是紅腫著雙眼走出來,之後,丁綺絹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她不再像個拼命三郎一樣工作得沒日沒夜,以前經常加班到十一、十二點的舉動也明顯減少;更大的轉變是,她開始接受獅子以外男人的約會,有時下班時間一到,便看到她打扮得妖嬌美麗赴約去了。

辦公室內謠言甚囂塵上,有人說是獅子不顧舊情臭罵了May一頓,所以她因此而心碎,終於看開一切,揮別過去的單戀,重新開始接受新戀情。也有人認為她因為感情影響到公事,而遭到獅子的懲罰,又羞又愧之下素性放逐一切,想試探獅子能容忍她到什麼程度。

謠言如風,吹得辦公室內八卦四起,箭頭指向師黎安的居多,許多人都認為他太無情。

師黎安耳聞所有傳言,也冷眼看著丁綺絹的改變,他井未多說什麼,仍是一貫無動於衷。

這一天,師黎安一進辦公室,便看到桌上躺著一封辭職信。

是May的。

他沉吟一會兒,隨即拿起電話撥內線。

響了數聲沒有人接。

掛上電話後,他看著白色信封,正沉思著下一步該如柯做時,輕脆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惠茹。

“獅子……”她面有難色,似乎不知如何啟齒。

“有事就直說。”他定定的看著她,隱約知道她要談Moy的事。

“一大早May就把方心雨的資料全部交給我,請我接手處理,她說……她說……”

惠茹吞吞葉吐的說不下去。

“說下去。”師黎安仍鎮定如常。

“她說她已經遞辭呈,她不做了。”

惠茹說完,偷看了老闆一眼,發現獅子並沒有想像中的氣急敗壞與怒氣。

師黎安沉思數秒。

“惠茹,那方心雨的情況進展到哪裏了?”他不疾不徐問道。

“方心雨的媽媽回信了,但意願仍是不高,她並不想讓方心雨接觸這種環境,回信裏一直跟我們說抱歉,態度還滿客氣的。”慧茹報告著。

“媒體那邊暫時封鎖一切消息。”師黎安迅速作了幾點應變政策。“。黎明寶貝,的計劃延後到暑假,所有企劃案由 春天的精靈 改為夏日版。我已經聯絡幾家大廠商,他們對夏日版的提案很有興趣,現在就等著看我們以何種風格形式來表現,聯絡方心雨的事就先交給我來處理,其他的事就請你負責統籌,我希望兩星期以內會有定案。”

惠茹聽著獅子有條不寨的安排一切時,既諒訝又佩服,但心中仍有疑問。

“那……May的事怎麼辦?”

師黎安神情不變地看向惠茹。

“我想她工作了兩年都沒放大假,可能也累了,就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好了。”

“可是她說要辭職……”

“我不會準的,除非她本人來親自說明,這件事我會找她談清楚。”他簡單回道。

惠茹看了眼獅子,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她仍是說了。

“獅子,也許這件事我沒資格插話,但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我真的覺得MaY很可憐,她這麼癡情,又放棄一切跟你出來打天下,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為她做些什麼?”

“她為我賣命工作,我給她適當的職位及高薪,這還不夠嗎?”他靠進椅背,靜靜問道。

“我想她更需要你的愛。”惠茹大膽明言。

師黎安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惠茹,你努力工作是為了什麼?”他突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惠茹呆了一下,隨即回道:“為了存足夠的錢呀。”

“存足夠的錢又是為了什麼?”他繼續問。

蕙茹微微一笑。

“我想去法國進修設計方面的課程,廣告界的汰舊換新率相當高,要走在尖端,一定要有更新的概念與設計,才能成為這一行的佼佼者。”她坦言!“去法國一直是我的夢想。”

“這非常好!”他朝她鼓勵一笑。“你賣命工作是為了實踐你的夢想,而我能為你做的,就是依照你努力的程度幫你加薪。而存錢及去法國,這就必須靠你自己努力了,是不是?”

惠茹咀嚼著他話中的含意,似乎有一點明白了:“公司愈大就更要公私分明,我不能因為May放棄一切和我一起創業,我就必須回報她的愛來愛她。若換個角度看,黎明能給她的發揮空間及投資報酬率遠勝於 智威 給她的,她已經得到她應有的回收,至於她其他的私人要求與想法,那就不在我該負責的範圍之內,那是她的問題。”他泰若自然地說道。

“我完全明白了。”惠茹終於露出瞭解的笑容。“那可以再請問您一個問題嗎?”

“請問吧。”

“你是不是心有所屬了,所以才不愛May?”

師黎安僵了一秒,但瞬間隨即恢復正常。

“你是嫌辦公室裏的八卦不夠嗎?”他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轉移她的問題。“話題討論是可以腦力激蕩,但是八卦垃圾大多,小心消化不良。”

她聞言立刻明白他都知道辦公室內的流言,頓時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對了,麻煩你幫我聯絡方心雨及她阿姨,我想跟她們見個面聊聊,到時候請你跟我一起去,以免她們覺得尷尬。”師黎安不著痕跡地轉回公事上。

惠茹趕緊順著話題。“好的,那您的時間……”

他翻了翻行事歷。

“星期三及星期五的下午,三點到五點我都可以。”他抬起頭微笑道。

“我聯絡好會立刻通知您。”

待惠茹離開了辦公室後,師黎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起身走向對角位置的小吧臺,打開櫥櫃拿出咖啡衝泡。

這幾年他已經戒了許多習慣,唯獨早上喝一杯有濃濃奶香的拿鐵是他一直戒不掉的。

咖啡醒腦,牛奶提神,加在一起就變成好喝的拿鐵,早上來一杯會幸福一整天哦!

當初她一臉認真的這麼說時,不愛喝咖啡的他只是笑了笑,但後來他卻相信了。因為她一早喝過拿鐵後,熱情吻醒他的香甜味道,真的讓他感覺幸福極了。

從此,他也嗜喝拿鐵。

即使在她離開後,濃濃奶香的記憶仍會固定在晨間喚醒他,讓他不由自主泡杯拿鐵,捕捉已然失去的幸福。

心有所屬?

他唇間逸出一抹苦澀。

當初他傷她傷得那麼深,根本沒有資格談論這四個字。他願意相屬,恐怕她是恨不得撕碎他的心吧!

拿鐵入口,仍是抓不住幸福的尾巴。

★★★晨間的陽光正透過屋頂上洞開的方格窗,輕瀉進一室的淺藍,暈染成一片片金光漫漫。

咖啡香以及濃鬱的奶香正彌漫在屋內。

安凝雅坐在電腦桌前,戴著無框的近視眼鏡,凝神專注地快速操作著鍵盤,將昨晚擬妥的菜單打進“安稚餐飲集團”的專屬網頁裏。三十分鐘後,“安雅餐飲”的各分店經理會上網進網頁列印今日主菜及商業特餐的菜色,然後交由廚房準備。而這份網頁訊息也會透過網際網蹭,讓美國的老鬻們直接查詢及訂位。

菜單安排好後,安凝雅便進入主要擋案,查看昨天的營收及支出,還有各分店經理的每日營業報告。

當她正看得入坤之際,電話突然響起。

她瞄了一眼電腦桌面上的時間,八點四十分。這時會是誰 丁來?她起身走向床頭櫃接趕了電話。

“Hello?”

“MaA,IAmRAIn!”電話那頭傳來稚嫩的小女孩聲。

安凝雅臉上立刻揚起燦爛的笑容。

“心雨,你在哪裏呢?”

“MAMi,IAMHOME,Timmr……”

“心雨!”安凝雅隨即打斷她的話。“媽咪說過去臺灣要講中文,你忘了嗎?而且要叫阿姨,不可以直接喊她TimA,知道嗎?”

“媽咪,知道。”低落下來的聲音馬上又因另一件興奮的事情而提高了語調。“媽味,阿姨今天帶我去 人小國 玩耶……”

“是小人國啦!”方嘉熔在一旁笑著糾正。

“恩,是小人國。”心雨也立刻更正。“媽咪,有好多小飛機、小火車哦,它們都會MOVE,還有好多小 來人 (假人),還有會噴出白白的 顏,(煙),我們還坐那個好高好高的車車,從上面衝下來,全身都溼了,那水噴得好高好高喲……”

小女孩的可愛童言,在電話那端嘰嘰喳喳,開心地說個不停,雖然中間仍會夾雜幾句英文,中文也偶爾講不標準,可是聽得出她的快樂。安凝雅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傾聽著。

“媽味,我好想你哦!”心雨突然冒出這句話。

安凝雅聽著,鼻頭不自覺酸了起來。

“寶貝,媽瞇也好想你。”她輕聲回道。

心雨從出生至今,她們母女不曾分開這麼久過,她心中真的很不舍。

決定要送她去合灣前,她自己掙紮了許久,但是諸多原因讓她不得不忍痛暫時分開。

紐約是個人文薈萃之地,各色各樣的種族都有,種族歧視雖然較其他州來得輕微,但不衷示完全沒有。尤其她們住在白人社區,治安雖然非常好,但是鄰居仍是不太跟他們往來,黃種人依舊得不到大部分白人的尊重與接納。

她自己是無所謂這種成見,反正他們不排斥她的餐廳就好。但是心雨不同,她正是心智發育的階段,也是需要同伴相處的年齡,她不希望心雨從小就蒙上次等公民的陰影,認為自己比別人矮一截。加上心雨並沒有同齡的玩伴,常是孤單一人,雖然阿公、阿媽及阿姨都疼她,但是那畢竟不能取代小朋友玩在一起的快樂。

考慮再三後,她決定還是送心雨回臺灣念幼稚園。

一來可以打好中文基礎,她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明明是中國人,卻說得一口爛中文。

二來讓心雨回到黑發黃皮膚的世界,唯有在自己的國家裏,永遠不必接受歧視的眼光。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樂觀勇敢,充滿自信心,能無所畏懼地面對一切,即使是來自單親家庭。

而心雨一直是個貼心機靈的孩子,這點也讓她非常欣慰。

她又再次叮嚀心雨要聽阿姨的話,等她將這邊的工作交代好,她會抽出時間去臺灣陪她們等等。

“阿姨,媽咪說她會來臺灣陪我耶!”心雨興奮地對身旁的方嘉熔報告。

電話迅速被搶了過去。

“姐,真的嗎?你何時要來臺灣哪?”方嘉熔迫不及待地高興大叫。

安凝雅笑了一笑。

“可能也要兩、三個月後吧,我們新的分店才開幕沒多久,我必須等分店上了軌道後,才能放給店經理接手。還是,”她頓了一頓,促狹道:“你願意幫我看著,換我回臺灣陪心雨?”

“不要、不要、不要!”方嘉熔嚇得立刻拒絕。“爸早知你有商業的才能,才會將 安雅 交給你的,我就不行啦,我一去只會讓 安雅 立刻宣佈倒閉!姐,我看為了我們全部人的生計,還有心雨能在臺灣安心念書,你還是繼續努力吧,我會在海的這一邊為你加油的!”說完還象徵性的喊了幾聲加油。

安凝雅聞言,不覺好笑。

方嘉珞雖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但是她們倆卻相處得十分融洽,除了前一段婚姻,她們幾乎是無話不談。

而爸爸的老婆蘭姨是個非常好的女人,對她視如己出,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失去了一個家庭後,又立刻擁有一個家庭,而且得到更多溫暖。

當初她來到紐約,還挺著四個月的身孕,她爸爸及蘭姨不僅沒有給她任何責難及壓力,還不斷從旁幫她。甚至孫女出生後,蘭姨還堅持不收錢幫她帶小孩,讓她無後顧之憂,能順利完成大學學業。

而當爸爸想帶著蘭姨去環遊全世界,想將事業交捧給甫畢業的她時,她既驚又喜,諒訝的是爸能不介意她是前妻的女兒,而將這龐大的事業體交給她,喜的是自己在“安雅”裏工作一年的成績彼肯定。所以她是戰戰兢兢地接下迭個位置,當然,她們全家的支持更是她努力的動力來源。

好幾次她想將方嘉熔帶進“安雅”,無茶方嘉珞對這方面是完完全全、一丁點興趣也沒的。曾經有一次勉強她去“安雅”的分店見刁,結果她不是算錯帳,就是弄亂了電腦檔案,造成不小的混亂,嚇得她自己發誓死也不進“安雅”工作。

所以方嘉熔這番話,又讓她想起當時她跳腳的樣子,笑了笑之餘,她也只好認命地扛起這責任。

“對了,姐,黎明廣告公司又打電話來了,這次是他們的創意總監要請我們吃飯,我不知道要不要拒絕……”方嘉熔遲疑不定地說道。

“當然拒絕掉。”安凝雅直接說道。

“可是……”

“可是什麼?”她眉峰漸攏。

“我覺得我也有部分錯,是我先帶小雨雨去參加面試,等對方喜歡我們小雨雨之後,才又說我們不想簽約。你也知道誰見了小雨雨不是喜愛得不得了,她就是有那種讓人家打心跟裏疼的魅力,也不能怪黎明廣告老是粘著小雨雨不放,你說是不是?”

“這我不管,我只關心別讓心雨受到傷害。”安凝雅口氣變得強硬。一涉及到心雨,她是相當固執。

“但我想說吃頓飯應該沒關係吧?至少把事情當面講清楚,因為一直是透過電話通話,也沒有正式拒絕他們,所以我才想……”

“我覺得沒必要。”安凝雅打斷了方嘉熔。“你也還是個孩子,拿什麼跟他們這種社會經驗豐富的大人相抗衡?他們可能利用吃頓飯就讓你乖乖簽約了。這種麻煩事能省則省,這也是我要你用電話拒絕的原因。你啊,就是心太軟,禁不起人家幾句就什麼都答應,反正你全推到我身上,就說是我不答應。”

“姐,這樣會讓人誤會你太無情,不好吧?”

“我無所謂呀,反正他們又不是我什麼人,隨他們怎麼說都行。你記得不準去就是了。”安凝雅特別交代。

“好啦,我知道了。”

又叮嚀幾句後,安凝雅才掛上電話。

回到電腦桌前,她拿起已變冷的拿鐵,走到廚房倒掉,重新泡了一杯。

某些方面她很堅持,也很固執,像是不喝冷掉的拿鐵。她一直很眷戀那種熱熱濃濃的咖啡牛奶味,一旦冷掉,就不再是她喜歡的拿鐵,她寧可倒掉也不會勉強自己喝。

看完剩下的營運報告後,她順便上網去收e-MAil.

這個e-moil的地址是公佈在“安雅”的網頁上,任坷人均可透過這個e-mail寫信給她,包括所有的建議與批評,對“安雅”各分店的一切或是她個人,她都會回信答覆。

當她逐次收完信,詳看寄件人時,她發現黎明廣告寄了十幾封信給她。

真是有耐心!安凝雅想道。不過這招對她沒用,她不會因心軟而枉顧心雨的未來與前途。

當她打開信件內文時,整個人突然呆掉了。

因為在黎明廣告奇來的每封信底下,都有簽上署名。

這署名是她這幾年來極力想忘掉的名字,那就是--師黎安!

★★★不會……這麼巧吧?

坐在頭等艙的安凝雅,乍然見到前方的人影時,心中不覺一驚。

對方經過她面前時,似乎也吃一驚,停下腳步盯著她看了好幾眼。

安凝雅戴著深色太陽眼鏡,坐姿不變地看向前方,似乎完全不為所動。不久,後面的人群催促著前方移動,那人才朝向經濟艙走去。

世界還真是小,五年後的今天,竟然會在這班美國飛往臺灣的班機上巧遇她。安凝雅冷冷地想著。

五年了,時間會遞減傷痛,也會教記憶褪了色,但是某種喜惡的直覺卻依然不會改變。

像她對師岱伶,打從認識她一開始到現在,相隔了五年,見到她仍是渾身不舒服,直覺就是討厭這女孩!

自己很少對什麼人特別討厭,所以剛認識師岱伶時,還以為是自己有偏見,但最後事實證明,和這女孩能撇多清就撇多清,最好不要有一丁點關係。

她永遠記得,自己當年是怎樣帶著滿心的傷痕與一身的狼狽離開臺灣逃到紐約。

那時她就坐在滿是旅行團、鬧烘烘的經濟艙裏,一直睜著一雙大眼瞪向窗外,不敢回頭看她身旁的小情侶正甜言蜜語著,也不敢輕易眨眼,生怕聚積眼中多日的淚水會立刻潰堤。

一直這樣強撐著,直至黑夜降臨,窗玻璃上倒映著她惟悴哀淒的面容,她茫然地看著,漸漸地,這張臉疊上另一張熟悉卻表情憐漠的俊秀臉龐,強抑的往昔回憶瞬間出問,她終於徹底崩潰,洶湧的淚水爭先恐後不斷地滑落,一路無聲地陪著她直到紐約。

那是她到達紐約的第一場雨。

這一切,全拜師岱伶所賜。

安凝雅是恨她的,但讓自已傷透心離開臺灣的卻是他!

當年,自己的恨是那樣深、那樣烈,甚至發誓這輩子絕絕對對不要再見到他。

直到生下心雨,對他的恨才逐漸稀釋。因為是他給了她這麼漂亮聰慧的寶貝。

猶記得生心雨時,她幾乎難產,撕裂的疼痛折磨了她數十個小時,但她一直咬緊牙關,沒喊一聲痛,更沒掉一滴。

事後每個人都說她堅強勇敢,唯有她自己心裏明白,這輩子該流的淚與最痛,早已在初來紐約的班機上流光、也受盡了。

當時她哭到體力不支,還昏倒在紐約機場,經過急救蘇醒後,她立刻感覺到胎動,肚子裏的孩子正用力的踢著,倣佛是抗議,也是提醒。

那一刻,她的生命突然轉了一個大彎,有了另一個新的出口。她不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個新生命正努力地陪她活下去。

她不會再掉淚了!她這麼告訴自己,為了孩子,她要成為一個永遠不下雨的小太陽,沒有悲傷,只有微笑與溫暖而她也做到了。

這幾年她過得平靜面快樂。是心雨給了她源源不絕的愛,撫平了她所有的怨與傷痛。

心雨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絕不會任其他人搶走!

這也是她這次火速趕回臺灣的原因。

不知怎的,從確定要回臺灣開始,她就一直忐忑不安,心中總是有不好的預感。就像現在,她眼皮一直跳著,老教她不安寧。

也許是一整晚太累沒睡好,她想。

放低座椅,安凝雅決定好好睡上一覺,等她到了臺灣,才能容光煥發地見她心愛的小寶貝。

“阿姨,怎麼還沒見到媽瞇哪?”心雨盯著電視裏的出關人潮焦急問道。

心雨一身純白的小洋裝及漂亮搶眼的小臉蛋,早讓在機場等候接機的一群人目不轉睛地瞧著,她一出聲,甜美而帶著洋腔的童語,更是引來更多的注目。

方嘉熔早習慣了這種注目禮,所以也樂於帶心雨出門,不過,這種威風的“跟班”

日子,恐怕即將結束。

對姐姐臨時突然決定回臺灣的消息,她是既驚訝又失望,而且當她追問原因時,姐也不肯說,這下子她可能真的要回紐約了。

唉!方嘉熔坐在一旁,想想又嘆了口氣。

“阿姨!”心雨看她沒反應,又再喊了一次。

“聽到了。你媽瞇沒這麼快啦,她飛機才剛到,至少還要半小時才會出海關。”方嘉熔無精打採回道。

心雨敏感地瞄了眼方嘉熔在她身旁坐下。

“阿姨,你不喜歡媽瞇來臺灣啊?”

方嘉熔瞅了心雨一眼。

“你媽咪要帶我們回紐約,我怎麼會喜歡她來!”她轉過身認真問著心雨:“你會想回紐約嗎?”

心雨也認真地想了一下。

“我想跟媽咪在一起,我好想她。”她誠實回答。

方嘉熔聞言,立刻故意嘟高嘴巴,做氣呼呼狀。

“就知道你不愛阿姨,不喜歡跟阿姨待在臺灣!”

“沒有啦!心雨也喜歡阿姨,也喜歡臺灣。”

方嘉熔還是嘟嘴。

“騙人!你一聽到你媽咪要帶你回紐約,還高興得睡不著哩!”

“我沒有高興回紐約,我是想見媽咪,以前媽咪都會在我睡覺前唱歌給我聽……”

心雨說著,不自覺扁了下小嘴,眼眶有點紅紅的。

方嘉熔見狀,立刻摟住了這個惹人憐的小天使。

“好嘛,是阿姨壞壞,阿姨愛玩,阿姨跟你回紐約就是了,不可以哭喔,乖乖!”

她輕拍著心雨哄著。

來臺灣一個多月了,心雨不吵也不鬧,真的非常乖巧,剛開始還會叫她在睡前唱歌,但自己實在是五音不全,唱起歌來荒腔走板,後來是心雨自己哼著哼著就睡著了,也就沒再要求她。

這孩子有時就是貼心得令人心疼。看來自己還是乖乖的回紐約吧!方嘉熔不禁嘆了一口氣。

“阿姨,不然我們叫媽瞇留在臺灣嘛,那你就不必回紐約了。”

“這……恐怕有困難。”方嘉榕約略知道姐姐的過去,當年若不是臺灣的人事物教她太傷心,她也不會投奔到爸這邊的。

“為什麼?”心雨仰起小臉蛋看著方嘉熔。

這種事怎麼跟小孩子說嘛!

“哎呀,小孩子不懂的啦。”方嘉熔揮了揮手隨口道。

“方心雨!”

驚喜的呼聲讓方嘉熔及心雨同時轉頭朝向聲音來源。

距離她們幾步遠,有位高大俊朗的陌生男人正向她倆走來,神情像是遇見熟悉的朋友一般開心。

“請問你是?”方嘉熔立刻起身禮貌問道。雖然眼前的男人是少見的帥哥,但她還是得防備著,不然心雨若有絲毫差錯,她可得提著項上人頭去見姐姐。

“哦,對不起,我太冒昧了。”男人立即致歉。“這是我的名片,我是黎明廣告的創意總監師黎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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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日第一次有寫日記不知從何下筆之感。

可能我的精神狀態還停留在之前與獅子纏綿的畫面上吧。

我和獅子終於做愛了。天呀,光寫這兩個字我手都會發抖耶,沒想到由女孩蛻變為女人,只是一瞬間的變化。

一直以為會等到獅子退伍才發生關係,沒想到今天我們倆毫無預警就做了。

這得從高亦風的那封情書開始說起。

平常我收到他的信後,就會在回家的路邊垃圾桶裏解決掉。今天剛好在半路上遇見千薰,我們倆高興的說東聊西,甚至還欲罷不能地找家泡沫紅茶店繼續聊下去,直到她男友來接她,而我也才開心地打這回府,壓根兒就忘了丟信的事情。

後來回家之後,媽臨時到南部出差,明天才回來,所以晚上和獅子的約會就改在家裏。

吃過飯後,我們一起在客廳看錄影帶,突然獅子要找牙線清齒縫,我想起家裏的似乎用完了,不過我背包裏還有一盒,結果他去我背包翻找時,無意間看見了高亦風的信。

當時他不作聲,只是去浴室自行清理牙齒。

回到客廳後,他才問我信的事。

我想,一定是我的表情突然緊張了,或是語氣很慌亂,總之,他開始冷眼沉默地看著我。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表情,這讓我有點害怕但又不由得生氣;不過是一封信,而且是別人寫給我,又不是我主動,況且我是準備撕了它的。

他依舊沉默不語。

我幹脆在他面前撕了信丟進垃圾桶,然後告訴他,這件事沒說是不願他擔心,他當兵己經煩事夠多,不須再添這一筆。

他這才緩下臉來說,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秘密。

我說因為微不足道,犯不著浪費紙張寫這種無聊事。看看他帶著醋意的表情,我語氣一轉,摟上他的脖子低聲說,那些時間我寧可寫些我好想好想你喲,想著你親我抱我時的感覺……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我決定使出渾身解數挑逗他,讓他明白我要的男人只有他。

於是我主動緊貼上他,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獅子,我最愛最愛你了,除了你我誰也不要,我只要你……”

話還沒說完,他扶轉我的臉,牢牢地封住了我的唇。

他的吻又狂又猛,幾乎吞噬了我。我為了讓他相信我真的沒變心,所以我也回以同樣的熱情。

我們熱吻了好久,吻得昏天暗地,吻得何時進了房間,何時脫得一絲不桂,連最後的底褲褪下都不知道,只知曉他靈活的唇舌在我身上點燃了強烈的欲火,燒的得我好痛,好熱!

突然,一個硬物擠進我下體,撕裂的痛讓我不由自主尖叫出聲,他隨即吻住我,也一直停在我身體裏不動。

好長的熱吻後,他轉而輕吻我的眼、我的鼻,還有我的臉,口中一直低喃:乖,不哭,我愛你喔,雅……

也許我是痛得哭了吧,我不知道。但他的溫柔令我的心都融化了,我也伸手摟住他,親吻他的脖子、肩膀。

疼痛逐漸消失,他開始很緩慢地在我身體裏移動,我的身體似乎起了變化,有種莫名的絕妙快感一點一點向全身四處擴澈;隨著他速度的加快,那種絕妙滋味愈來愈強烈,不過在他一記強有力的衝刺後,突然墜落。

他停了下來在我身上喘息著,我不解地間他,這祥就沒了嗎?

他的表情又驚訝又抱歉,然後告訴我這是他的第一次,所以做的不是很好。

我笑著輕咬他的唇說,彼此彼此。

我們躺在床上,他讓我趴在他身上,我們說著情人之間的肉麻情話,甜蜜的氛圍緊鎖住我倆。

雖然我的第一次沒有小說中寫的那樣精採,但是我仍是好愛他在我身體裏時那種全然合一的感覺,在他懷抱裏,我倣佛擁有了全世界!

沒多久,他又告訴我想要,問我疼不疼。

其實不會很痛了,只是有點不舒服,但是我想再體會一次那種絕妙滋味,所以我主動吻他算是應允。

那一晚我們一共做了三次。

也許是練習了幾次,也或許是熟能生巧,最後一次做愛感覺出奇的好,我和他同時刻到達激情的頂端,彼此都得到極大的快感與滿足。

我抱著他在他懷裏入眠,入夢都帶笑呢。

好愛好愛我的獅子喲!

★★★一九九四年二月三日我想,我中獎了。

坐在床邊,我看著五支不同品牌的驗孕棒,全都顯示相同的訊息。

我記得事後算了一下,和獅子在一起那天應該最安全期才是,我還告訴獅子別擔心,結果……居然出人意料!

該怎麼辦呢?

低頭看看我依然平坦的小腹,感覺非常奇妙--裏面已經藏了個小生命呢,我和獅子一起製造的小孩。

很奇怪,我一點也不害怕,只是有些驚訝罷了。

從我有記憶以來,一直是很孤單的生活著。

我不怕孤單,也早己習慣,但是在“卡娃依”進入我的生活後,我才發現,原來有人在家等你回來,熱情迎接你的感覺是多麼美好,即使那是一條不會說話的狗。

我潛藏的許多熱情,是在愛上獅子後才真正爆發出來。

我很粘獅子,他沒課的時間全是屬於我的。除了我之外,他不可能和其他女生單獨出去,同學也不行。

而獅子這方面是非常縱容我,也對我的強烈佔有欲甘之如飴。是他讓我第一次有了濃烈的歸屬感,再也不覺得孤單,即使在他離開我到外島當兵後也不曾。

可是,思念很狂,感覺很苦。

我終於能明白“兵變”的原因。

許多人忍受不了的是思念的寂寞與其他溫情的入侵吧。

也許我之前就已經過慣孤單的日子,即使獅子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曾想過讓其他追求者迸駐這空位,只是,無止境的思念像是一直未曾癒合的傷口,老是定時抽痛著。

如果能擁有像獅子一樣的小翻版,這種抽痛是否能減輕?想著想著,我竟然開始期盼小生命的到來。

我想要只小獅子!而且我不願殺了我和獅子倆的愛情結晶。

定筆至此,我的心中己經大致有了定案。

我想,等獅子放假回來再告訴他,以免他在軍中坐立難安,而且,我想親口告訴他這個消息。

當然,我也想到最壞的可能,就是他可能不要孩子。

不過我己經打定了主意,誰反對都沒有用,最多就是做個未婚媽媽,沒有爸爸是很遺憾,但是不能讓我的孩子降臨這世上,我會更遺憾。

孩子!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的孩子!

幸福感突然湧塞我全身。

★★★一九九四年二月十八日我終於告訴獅於我懷孕的消息,原本以為他會驚慌地叫我拿掉,沒想到他瞪著我好幾秒後,突然緊緊地抱住我說,那我們結婚吧!

結果是我傻住了。

結婚?!你還在當兵耶?我好驚訝地問他。

他說跟長官報備過就行。

我望著他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的反應超乎我的想像,他要孩子!不僅要留下孩子,還願意負責,而且是毫不猶豫的說出口!

我反手緊摟住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說不擔心他的反應是騙人的。

這些日子我反覆想了許多事,也才發現自己若要獨力生下孩子必須負袒多少壓力。

首先就是上學的問題,沒結婚就挺個肚子去學校,恐怕很快就被勒令退學。再來是媽,也許她不接受會要我搬出去住,這佯一來會衍生更多問題,而這些問題都是我自己必須去克服的。

我當然不會就此打退堂鼓,只是一想到這些問題就很頭痛。再加上我開始有孕吐的現象,一早起來都非常不舒服,真的好希望有個支持的力量。

現在靠在獅子懷裏真的好安心,倣佛一切有他擋著,再多的風雨紛擾也侵襲不了我。

晚上我們一起在家裏等媽,九點多媽才到家,獅子向媽說明瞭一切事情,也表明要娶我的意願。

奇怪的,媽竟然沒有發怒,問了獅子一些家庭狀況及婚後預備住哪裏等問題後,居然一口答應了。

後來媽托辭說很累了,就先行回房。

我和獅子面面相覷。媽最近真的變怪異了,動不動就躲回房間,似乎不大願意和我們說話。

不過,媽同意我們結婚一事,讓我放下一大半心,也就沒再細思媽的舉動。

接下來,就是獅子去搞定他媽嘍。

我只見過他媽媽兩次,印象中是很樸實的婦人,應該是很好相處才是。

呵呵!我要結婚了!

★★★一九九四年三月十二日獅子回部隊向長官報備後,請了三天假回來結婚。

我們商量好,等他退伍回來再補請客,現階段先公證結婚,有個明確的身分後,就可以不必休學繼續念書。我同時搬到他家住,池媽也方便照顧我。

去法院公證時,我穿了一套新的粉色洋裝,並沒有租白紗禮服來穿。

我一直想穿著有拖地長裙的白紗,和他一起走上紅地毯,接受許多人的祝福。

他聽了一臉的歉疚。

我笑說,最重要的已經完成了,那就是和最心愛的人相守一起啊。

他媽及他妹都有來觀禮,當然我媽也到場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媽媽沒什麼笑容,即使笑開了,眼裏依然沒有表情。

他妹更別說了,從頭到尾板著一張臉,倣佛是硬被拖來這裏。

我按捺下心中的不悅。今天我嫁給獅子,我願意包容他所有的一切,但這並不代表我得接受他媽或是他妹任何不善的回應。

莫名的,我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一轉身看到獅子溫柔至極的笑容,我心中的陰霾隨即一掃而空。擁有獅子的愛,我倣佛擁有全世界的力量,足以對抗任柯人。

那三天裏,我們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晚上不必各自回家,可以一起擁抱入眠,早上一睜開眼就看到他,這種感覺好幸福。

這就是結婚嗎?嗯,我喜歡!

★★★一九九四年四月八日時節漸進入初夏,天氣已熱得令人心煩意亂。

最近孕吐愈來愈嚴重,精神也無法集中,常常想睡覺。現在才體會到當媽媽真的好辛苦。

我的肚子已漸漸隆起,平常的衣服根本穿不下,所以開始穿較寬松的連身裙。

剛開始我的改變,在班上引起了非常大的騷動,不只班導,連訓導主住都來“關心”,直到我拿出身分證,讓他們看我的配偶欄,證實我確確實實已經結婚,不是未婚生子,他們才相信。

我已婚的消息一曝光,據趙麗卿說,全校一半以上男生都要買醉解愁去了。

她的說法未免也太誇張了!

不過倒是有一些改變令我松了一口氣。像是常有一些半路攔截問電話或是糾纏不清的男生大為減少,連高亦風的騷擾信也停下了,這對正為懷孕所苦的我而言,是一項不錯的安慰。

獅子最近正在裝備檢查,所以不能休假。

對他的強烈思念全數移轉到小寶寶身上。

那天去做產檢,醫生幫我做了超音波檢查,他還告訴我這是頭,這是手啊、腳啊,都好小好小喲,第一次這麼真真確確的感覺到我的身體裏,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著!

我將超音波照出的底片妥善裝好寄去給獅子,讓他也能即時分享做爸爸的喜悅。

現在我寫信變成例行公事,每天一定要寫完信才安心,我還替肚子裏的小寶寶多寫一封呢,告訴他爸爸他在我肚子裏的成長狀況與搗蛋情形,結果獅子回信都是對這個小寶貝加以恐嚇,叫他不準欺負我,呵!

和獅子的書信往返,可以讓我忘卻許多不愉快。

自從住進獅子家後,岱伶,也就是獅子的妹妹,沒有一天對我有好臉色過,她看見我總是視而不見,跟她說話也是面無表情,從來沒正眼瞧我,我真是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她了。

不過,早在認識她之初,我的直覺就不喜歡她;這女孩年紀雖輕,眼神卻太有城府,不是好相處的人。

而獅子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婆婆,雖然沒有岱伶那種明顯的敵意,但是她常是話中帶話,不知是她有意還是我大敏感?

總之,三個女人之間缺了獅子這道聯係,溝通上可能還不是很順暢吧。我怎麼說也是個臨時的加入者,也許婆婆和岱伶還不習慣,總不成要她們改變來適應我呀。

現在才發現結婚並不是件簡單的事。獅子娶我一個人,我卻是嫁到他們家,要面對及適應的人不只獅子一個面己。

不過,我並不是孤軍奮鬥,我還有“小獅子”呢!

他會代替他爸爸給我力量,直到獅子回到我身邊。

是不是,小獅子?

★★★一九九四年四月十五日獅子一回來,整個家多了一股生氣與活力。

獅子買了好多補品及小嬰兒的衣服,像個聖誕老公公一樣提了七、八袋,一到家馬上就呼喚我,我高興得從二摟衝下來,倣佛過新年拿紅包一般開心。

我們倆在一邊翻出紙袋中的物件,興高採烈地討論著,似乎忘了媽的存在,結果媽突然很不高興的回房,還將房間門碰的一聲關上,我和獅子都楞住了。

後來獅子去他媽房間說了近半個小時,他媽才略帶笑容走出房間,但是一直不太理睬我。

這件事讓我很耿耿於懷。

我們做錯了什麼嗎?我真不懂耶,他媽的樣子筒直就像……打翻了一桶醋!跟自己兒子的媳婦吃醋?!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事後回到房間,我跟獅子提到剛才的感覺。

他說是我多心了。

隨即他將我按倒在床上,非常熱情的吻著我。這一吻,瞬間點燃了撩原之火,一個多月來的空虛被他一點一點填滿,沒有一絲空隙。

不知是不是懷孕的原因,我的身體變得相當敏感,我們才做了三次,我的高潮卻多達七次,和他在身體上的配合默契愈來愈好了。

事後,我又再提起他媽的事,他這才說出他的想法。

他媽是在他十歲時再嫁給他爸爸,還帶了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就是岱伶。

結婚不到五年,他爸就過世了,雖然留有一筆不少的錢,但他媽仍是一邊工作一邊扶養他們,這之間再也段有結婚或交其他男友。光是這一點,獅子就非常感動。

他媽對他就像親生兒子一樣照顧,甚至更好。也許是他爸過世得早,他又是家中唯一的男生,所以他媽會比較依賴他也是正常的,他也自認有責任照顧家中這兩位僅存的親人。

當然現在又包括我及小獅子。獅子又補充說。

我原本就明白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舅人,這也是我很愛他的原因之一。

我能夠明白獅子的想法,只是我依然不能理解,婆婆應該高興我深愛著她的兒子才是,而且母愛與夫妻之愛是不相衝突的,她根本毋須將我當仇人看待。

但是我不想再增添獅子的煩惱,厲以我並未再提及與婆婆相處上的問題,或許,時間會是很好的潤滑劑。

★★★一九九四年四月三十一日小獅子:當媽咪再度輕喚這已喊了百遍的名字時,心痛如刀割啊!拿筆的手更是止不住顫抖。

我一直揣想著你的長相,有爸媽這麼好的品種,想必我的小獅子未來肯定是風採逼人,也是迷倒眾女生之相。

但是,這樣出色卓越的成品,媽咪冉。電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啊!

媽味真的好該死呀!為什麼會這麼糊塗,這麼不小心呢?肚子裏有著你,我走路應該小心才是,也不應該心不在焉,老想著你奶奶昨天訓我的話,結果我一個不小心,就從摟上摔下來。

為什麼我沒有死,你卻死了呢?

為什麼不讓我血崩或者是摔破頭,跟你一起死了呢?!為什麼呀?

媽咪一直好盼望你的出生,你看,我買了好多小衣服、小手套、腳套、小肚兜、小帽子,好多好多,我都己經想好要怎佯裝扮你,讓你變成最帥的小嬰兒,我真的都想好了,甚至我還聽見你哈哈咕咕的可愛笑聲。

可是我再也聽不到了!

我是個差勁的媽媽,連自己的小孩都不能 護好!小獅子,媽咪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已經開始愛你了,愛你逐漸在我身體裏增長的重量,愛你開始會揮動著小手腳踢我的肚皮,愛你陪著我無數的晨昏風雨……

我己經這麼的愛你,上天怎麼忍心搶走你,留下我痛哭嘶喊,怎樣也喚不回我的小獅子哪!

還有,你爸爸一定會更傷心,他一直期盼著見到你,你看他買了這麼多的嬰兒用品,都是給你的呀!

小獅子……我的寶貝呀!

★★★一九九四年五月二十六日這些日子我倣佛行屍走肉一般,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我的悲痛仍停留在四月。

失去小獅子的舊傷依然在我心口發炎,不曾痊癒過。

在街頭看到母親抱著小嬰兒的畫面,每每令我傷口復發,疼痛難當,只能站在路邊拼命流淚。

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愛哭,而且這麼脆弱。但是一思及已經四個月大的小獅子因為我的一個不小心,而打碎了他降臨在這世上的美夢,我就抑制不住愧疚與不舍的心。

獅子還特地休了長假回來,陪我四處去散心,可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我的快樂已隨著小獅子而消逝。

看到獅子,我就忍不住想起他的小翻版,心情也隨即直直跌落穀底,我甚至不想讓獅子碰我。

還好獅子這點很體諒我,他並沒有給我任何壓力。

但是他媽和他妹就不同了。

他媽對我原本就不熱絡,現在更形冷淡。

那天吃完飯後,我人不舒服就進房間去躺一下,獅子體貼地幫我洗碗。

隔天,獅子回部隊後,他媽就開始冷嘲熱諷,說她從來不曾讓她兒子進過廚房,而我居然讓她兒子洗碗!

當時我很不以為然,是她自己太寵兒子,怎能怪我讓獅子幫忙做家事呢?不過我並未還嘴,畢竟她是長輩,反正我聽一聽就算了。

他妹就真的很過分,動不動就在我面前冷言冷語,說我是故意摔掉那孩子,我根本不要孩子的。

我氣得真想甩她一巴掌!

她看不到我的悲傷哀泣嗎?看不見我為失去孩子愧疚痛苦不已嗎?為什麼還這麼惡毒地在我傷口灑鹽呢?

直到那天下午,我去她房間找她跟我借走的針線盒時,不小心看到她沒收好的日記,一時好奇,我翻了幾頁,裏面的內容真讓我嚇傻了。

難怪岱伶老是與我唱反調,甚至扯我後腿,倣佛我與她有深仇大恨似的,原來,她愛獅子!她的哥哥、我的丈夫!

這件事讓我震驚許久,甚至,我有點同情她。

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一定非常痛苦吧。看著獅子和我的恩愛狀,想必她一定很不是滋味,也無怪乎她會拼命挑我的毛病。

唉!情關難過,情字難解。

這樣一想,對她就不會有太多怨了。

現在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我和獅子雖相隔兩地,但我們是彼此相愛的,在愛情路上,我還算是幸運兒吧。

也因為岱伶這件事,讓我重新審思這段期間因為小獅子的事,表面上是我自己消沉,但實際上卻也連帶懲罰獅子似的,因為不管他如何哄我、寵我,我都沒有給他任何快樂開心的回應,其實他的痛苦並不亞於我呀。

我這也是自私呀!

自私而殘忍的對待愛我的人!

所以我不應該再消沉下去,振作起來才不會再讓獅子擔心。

下次再見到獅子時,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有多愛多愛他!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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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黎明廣告?!”方嘉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對她們好像很熟悉是因為心雨,恐怕他們全公司上下都己認識她們了吧。但是,連她們來接機都知道……

“你們也太神通廣大了吧?居然可以查到我們來機場接機?”

看到方嘉熔不悅的神情,師黎安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

“我們只是廣告公司,並不是偵探社,沒有你說的這麼厲害。我也是來這裏接機。”

他停頓一下,又補充道:“我妹在美國念書,現在放假回來。”

方嘉熔聞言,立刻從臉紅到耳根。

“對不起,我誤會了!”她連忙道歉。

“沒關係。”師黎安搖了搖手,表示不介意。他眼光轉向心雨。“嗨,你好!”

“你也好!”方心雨露出最純真的笑容。

“我叫師黎安,你可以叫我獅子!”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平視著她笑道。

心雨眨了眨大眼睛。

“是獅子王裏的大獅子嗎?”

“不--”他故意拖長尾音。“是又老又醜的老獅子!”

心雨聽了,咯咯地笑出聲。“叔叔騙人!”

她自然地伸出手摸摸池的頭發,東瞧瞧西看看。

“叔叔沒有白頭法丫(發),一點也不老哇!”然後又湊近他的臉。“也沒有一條一條的小水溝在臉上,我阿公有好多好多條喔,我阿公說可以拿來做一條大水溝呢。我阿公才是又老又醜啦,你不會。”

師黎安被她的童言童語逗得大笑。

“你阿公若聽到你說他又老又醜,他會不會傷心啊?”他逗著她。

心雨偏著頭想了一下。

“阿公也是這麼說啊。而且以後有一天,我也會像阿公一樣又老又醜啊,每個人都會變成這樣,所以我媽咪說心要漂亮最重要,這樣子心就不會又老又醜了。”她很認真地說道。

“心要怎樣才不會又老又醜呢?”他看著眼前漂亮又機靈的心雨,好奇問道。

“媽咪說要誠實,不可以欺騙愛你的人,也不可以以大欺小、以強欺弱……”她笑著比劃道。

“你媽咪說得好棒,心雨的心一定也會很漂亮。”師黎安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十分好奇是怎樣的媽媽教出像她這麼優秀,令人喜愛的小孩。

方嘉熔在一旁驚訝地看著一大一小的對話。雖說心雨到哪裏都很得人疼,但是她從不親近陌生男人。像姐姐的幾個追求者都很費心討好心雨,但心雨總是保持距離,像剛才這樣伸手主動摸人家的頭發,還是頭一遭呢。

看著他們倆的側面,方嘉熔突然發現……競有些神似呢!她猛地拍了拍自己腦袋;一定是被姐回來的消息嚇壞了,腦筋才會脫線秀逗了,競然會將這一大一小兜在一起!

“你們來接朋友嗎?”師黎安轉頭笑同方嘉熔。

“不是,來接我姐。”

“你姐?!”師黎安諒訝地看著她。“你是指……心雨的媽媽?”

方嘉熔猶豫了幾秒,點點頭。

“她不是待在紐約,短期內不會回臺灣。”他寄出的e-moil完全沒有回音,而這消息是上次Moy聯絡後留下的,整件計劃也因此停擺,令他十分頭痛。現下可好了,這個難纏的女人自動回臺灣,也許這是個轉機也不一定。、“呃,……她臨時改變主意。”方嘉熔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不知道他的魅力有沒有辦法讓姐改變想法?

“她這次會停留多久呢?”他想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努力說服她。

“媽咪這次回來是專門要帶我回紐約。”心雨直接回答他。

師黎安沉默好半晌,好一會兒他看向方嘉熔。

“是因為我們黎明嗎?”

“我不知道。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要我退掉幼稚園的課。”方嘉熔無奈說道。

師黎安轉向心雨,微笑問她。

“你呢?也想回紐約嗎?”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他競然覺得不舍。

心雨純真的大跟看著他。

“我喜歡臺灣。可是,我想念媽咪。”她低下頭小小聲說道:“媽瞇如果要我回紐約,我就回去。”

注視著心雨的乖巧神情,師黎安心中突生一股不忍。

“叔叔幫你問看看,看你媽咪要不要陪你留在臺灣,好不好?”

“真的嗎?”心雨整張臉煥發著期盼的光採,她滿懷興奮地問道。

“叔叔試試看。”他笑著又摸摸她的頭,誰忍心拒絕這麼惹人疼的小女孩!

“師先生,那就千萬拜託你了。”方嘉熔也立即笑開了臉。她的直覺一這個男人應該有辦法說服她姐的。

“你別這麼說,我盡力試試……”

“黎安!”

師黎安甫一轉身,一位嬌小的女孩隨即撲上他緊緊摟住,嘴巴還不斷喊道:“我好想你哦!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想你……”

“好了!大庭廣眾之下別拉拉扯扯!”師黎安一臉忍耐地硬扯下她摟在他脖子上的手,語調冷淡。

師嶽伶一臉驚愕。以前他怎麼不高興也不會口氣這麼差,他到底是怎麼了?

“黎安,你不想人家呀?”她嘟起唇像以往般撒嬌。

但師黎安卻沒有反應,他只朝向方嘉熔及心雨微笑。

“這是我妹師岱伶。”他轉向師岱伶時,臉上則明顯冷淡下來。“這是我的新朋友,方嘉熔和方心雨。”

“安凝雅!”師岱伶突然指著方心雨尖聲大叫。

“你在胡說什麼!”師黎安立刻沉下臉。

師岱伶仍拉著師黎安手臂繼續大叫:“你不覺得她簡直和安凝雅一模一樣?你看看她的臉……”

“別說了,岱伶!”

“她根本就是那個賤人的翻版!”師岱伶己經開始歇斯底裏了。“你看,真的……”

“你給我立刻閉嘴,否則我馬上送你回美國!”

師黎安冰冷的警告,立刻凍封住師岱伶的嘴,讓她噤若寒蟬。

突然,童稚的甜嫩嗓音在一片寂靜中冒出了聲。

“阿姨,你為什麼要罵我媽媽?”

師黎安聞言,迅速掉過頭看向心雨,臉上布滿了震驚與不信。

“你……你說什麼?!”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的眼鼻方嘉熔立刻沒好氣地諷刺道:“你妹妹口中的賤人安凝雅,應該就是心雨的媽媽!”

這個答案讓師黎安倣如五雷轟頂,整個人呆掉了。

心雨是……是她的孩子?她……結婚了?!

他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個重量級的拳擊手狠狠揍了一拳,登時疼痛萬分,好久好久才能吐出殘缺的字句。

“你……你是安凝雅的孩子?!”他怎麼也無法想像安凝雅有這麼大的孩子,這表示她一離開他,就立刻和別的男人有了?他不相信!師黎安不覺脫口而出:“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挑釁的女聲立即在他身後響起。“我安凝雅生不出這麼可愛的孩子嗎?”

“媽咪!”心雨一聽到聲音,馬上欣喜萬分地飛撲過去。

“寶貝!”安凝雅立刻蹲下身抱住她小小的身子。

師黎安注視著兩母女相聚的畫面,但他的視線一直定在身著水綠色套裝的安凝雅。

五年不見,她已褪去一層少女青澀的外衣,脫胎而成為美麗成熟的優雅女人。

她依然是個令男人十足心動的女人!師黎安不禁在心中暗自嘆息著。

他打量的眼神最後回到安凝雅那張美麗鎮定的臉,緩緩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好久不見,老婆!”

老婆?!

安凝雅乍聞此稱呼,著實楞了一下,但隨即擰起眉頭嘲諷回去。

“好久不見,你的記憶力也衰退了嗎?現在你應該是叫我 前妻 。”她還特別加重最後兩字。

此刻的師黎安早已恢復他在商場上的沉靜面貌。“你確定嗎?”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警鐘立即在安凝雅心中響起。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力持鎮定地回應他的視線。

師黎安以他一貫的深沉眼神靜靜注視她。

安凝雅發現自己的定力逐漸快失控。

在飛機上遇到師岱伶對,她就有預感會見到師黎安,還因此特地晚一點再出關,沒想到仍是碰面了。

原本以為現在的自己夠成熟,足以輕松鎮定地面對他,但是她發現她錯了。

歲月厲練了自己,也同祥改變了他。

他的面容依然溫和俊朗,但渾身土下多了一股以前所沒有的深沉與世故,而且讓她難以招架。

安凝雅不禁有些氣惱。他到底想怎樣,都已經事隔多年了,他們之間早巳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想破壞她的平靜生活,她會不惜一切奮戰到底。

在心中深深吐納了好幾口氣後,安凝雅讓自己逐漸平靜下來,她才開口。

“很抱歉,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已經很累了,如果你想玩猜謎遊戲,麻煩請自便,恕不奉陪!”她低下頭看向一直緊拉住她手的心雨,語調轉為溫柔:“寶貝,來,我們一起回家。”

當她牽起心雨,和滿臉疑問卻又不敢開口的方嘉熔準備往出口走去時,師黎安冷靜低沉的聲音清楚地從她背後傳來。

“等你休息過後,身體狀態較好時,麻煩你打個電話給我,嘉熔那裏有我的聯絡電話。”

她倏地定住卿步,旋過身看著他,一臉不以為然。

“我們之間似乎已經沒有聯絡的必要。”

師黎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面無表情。

“我想,你最好還是 丁個電話,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安凝雅的表情馬上轉為冷凝。“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她眼中開始冒出火花。

“我只是說出事實。”他神情依舊不變。

“事實?”她往前一步,冷冷地看著他。“事實就是一早在五年前我踏出你們師家大門後,我們之間就一點瓜葛也沒有。”

“那是你的認定。”師黎安說完,還若有深意地看了心雨一眼。

安凝雅見狀,心一驚,下意識的將女兒拉往身後。

“你……你到底想怎樣?”

師黎安瞧她緊張的樣子,臉上表情更加陰沉。

“我不想怎樣,只不過,當年有些疑問沒有厘清,我們需要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安凝雅立刻反駁。“已經事隔五年,我們早就結束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過去,不行嗎?”

師黎安沉默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再婚了嗎?”

安凝雅頓時心跳快了一拍。

“這重要嗎?”她拉住心雨的手有些顫抖。

“重要!”

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也令安凝雅的火氣冒了上來。

“師黎安,我不覺得我該站在這裏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她的語氣毫不退縮。你也沒資格!“

“我沒資格?”他冷冷回道:“話別說太早!”

“你是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安凝雅力持鎮定的語氣中有一絲驚慌。難道……

他知道了什麼?

師黎安冷眼看她,心中揣測她的驚慌從何而來?

而他的沉默,讓安凝雅更加不安。“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要走了。”

師黎安看了方嘉熔和心雨一眼。

“你要我在這裏說嗎?”

看他故弄玄虛的耍弄著她,安凝雅真有股衝動,想在他那張令人氣得牙癢癢的俊臉上留下醜陋的五指印。

這家夥原來也有做壞人的本錢,使壞起來,還真是令人咬牙切齒哪!

不迎最後安凝雅仍是忍住了一口氣,她絕不要因為自己又一時衝動而傷害了寶貝女兒。

她用眼神向師黎安示意後,便一語不發地走到另一邊無人的角落。

師黎安面無表情地跟隨其後。

“可以說了吧。”她站定後冷冷看著他。

師黎安莫測高深地盯著她看,直到她似乎沉不住氣快發火時,他才低頭說了幾個字。

只見安凝雅的表情突然變得呆滯,整個人傻住了似的一動也不動。

安凝雅從機場離開後,就一直處於恍恍惚惚的失神狀態。

方嘉熔一邊開車,一邊擔心的從後照鏡偷瞧著姐姐。原本她心中有一連串的問題,但是看姐姐這樣,她一個宇也問不出口。

原來那個師黎安是“前姐夫”,他們看起來真是好登對啊!那時他倆站在一起時,就像一副賞心悅目的圖畫,令來往機場的人,都忍不住瞧上他們一眼。

這麼相稱的一對夫妻,為什麼最後還會走上離婚一途?而且據她所知,姐姐離婚時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她當時還在想,是什麼樣的男人這麼殘忍,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要,而且選擇在此時離婚。

她不禁唏籲,人真是不可貌相哪,怎麼看也不覺得這麼帥的男人會是狼心狗肺!

他剛才到底跟姐姐說了什麼,會讓一向冷靜沉著的姐姐突然失了魂般,她實在是好奇死了。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的心雨突然開口了。

“媽咪,獅子叔叔是你的朋友嗎?”

安凝雅一聽到獅子兩字,倣如被電擊般迅速轉頭。“你怎麼知道他叫獅子?”

安凝雅嚴肅的神情立刻嚇了心雨一大跳;她支吾著回應:“剛才是叔叔自己告訴我的。”

看著心雨無辜脹紅的臉,安凝雅這才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她摟住心雨,軟下聲凋,歉疚地說道!

“寶貝,對不起!媽咪不是故意對你兇兇,lamsosorry!”

“沒關係!”心雨笑著偎進安凝雅的懷裏。“媽咪坐飛機好累,心雨知道。”

女兒的貼心教安凝雅感動得說不出話。一思及方才師黎安告訴她的事,她忍不住鼻頭一酸,抱緊了女兒。

按照這種情況看來,不管他知道真相與否,為了“黎明寶貝”,他肯定不會放棄心雨。

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現今平穩快樂的生活,為什麼老天要作弄她?難道是她上輩子欠了師家的債嗎?所以這輩子才與他們糾葛不清?

想著想著,她情不自禁親了親女兒粉嫩的雙頰。“心雨寶貝,媽咪好愛你!”心雨是她生命的重心,也是她會與師黎安奮戰到底的動力,她不會讓任坷人傷害心雨!

心雨的小嘴也湊上來親親安凝雅。

“心雨也好愛好愛媽咪,”甜嫩的童音凈是撒嬌“媽咪不在,心雨好想好想媽咪哦!”

“呵呵,心雨不害躁,又跟你媽咪撒嬌啦?”方嘉熔邊開下交流道,一邊打趣道。

“心雨,你沒跟嘉熔阿姨說,只有媽咪的寶貝才可以跟媽咪撒嬌的啊!”安凝雅終於露出笑容。

“對呀,心雨是媽咪的寶貝耶!”心雨得意地摟住安凝雅,然後對方嘉熔倣如示威的笑道:“你不能向我媽咪撒嬌,所以你吃醋了。”

“吃醋?!”方嘉熔怪叫道:“我幹嘛吃醋啊!我自己也有媽瞇哩,誰怕誰呀!”

“可是我媽咪現在在我身邊,你的媽咪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玩了。”她指的是方智琛與蘭姨去環遊世界了。

“嗚嗚嗚!心雨欺負阿姨……”方嘉熔故意假哭。

心雨見狀,呵呵直笑,她拍拍方嘉熔的肩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不哭不哭,心雨的媽咪借你撒嬌啦!乖喔!”

安凝雅見狀,笑出了聲。

“心雨,原來你在臺灣這樣欺負你阿姨啊?”

“姐,你終於知道我保母難為了吧?”方嘉熔隨即附和:“你女兒比鬼還靈精哩!”

“所以這次我自己回來帶啊。”她輕松回道。

方嘉熔聞言,從後照鏡和心雨對望了一眼。

“咳,咳!”方嘉熔決定還是由她先開口,總不能老叫小孩子來幫她。“姐,你真的決定要回紐約嗎?”

“恩。”安凝雅看著窗外不置可否。五年不見,街景也變了樣,連市長都換人做。

不只她,整個世界都在變哪。

車子逐漸駛進她們家的巷子,小巧的粉紅色AncH很快就找到了停車位。

“技術不錯喲。在美國開慣了大車,這種小車應該很得心應手?”安凝雅看著方嘉熔俐落地停進略小的車位。

“嘿,我可是打聽好久才決定買小車的。”方嘉熔拉上煞車時得意笑道。“臺北什麼都好,就這點很糟糕,車位難找。找到了,位子又好小。我想說平時只是接送心雨上下課,小車還是較方便。”

“嘉熔,”安凝雅聞言很是感動。“謝謝你為心雨做的一切!”

雖說方家在臺灣仍有房宅,住是不成問題,而生活費方面,安凝雅也早將一年的費用匯進方嘉熔帳戶,但是這代步工具並不在預算之列,是方嘉熔自掏腰包添購。

“姐,別這麼說呀,心雨是我們全家的心肝寶貝哩,我也是托她的福才能來臺灣啊,疼她是應該的,是不?”方嘉熔笑了笑。

“總之謝謝你!”

方嘉熔賊兮分地從後照鏡瞄了安凝雅一眼。

“姐,如果你要謝我,那就不要帶小雨雨回紐約,再待在臺灣一段時間,好不好?”

安凝雅沉默片刻,回道:“有些事你不明白的。”

語畢,她牽著心雨開了門下車。

“姐……”方嘉熔立即追下車。

“我們先回家好嗎?”她揮了揮手打斷方嘉熔。“我累了。”

方嘉熔明白,此刻姐姐是不可能再說什麼了,於是她放棄了說服的念頭,無言地幫忙將行李拿下車。

不遠處,一輛銀色的捷豹車停在暗處,車上的男人正專注地看著前方三人的一舉一動。

車上的另一個女人卻已經沉不住氣。

“黎安,你不覺得這樣跟蹤她們很沒有意義?”師嶽伶忍不住說道:“她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想怎樣呢?再跟她重修舊好嗎?”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師黎安冷冷回她,跟光仍緊盯著前方。

師岱伶嘴一撇,一臉委屈狀。

“我是為了你好啊!看你為了這種女人痛苦,我替你不值呀……”

師黎安聞言,轉過身從頭到腳打量著她,眼光冰冷而輕視。

“如果不是因為媽臨終的交代,你以為你還能夠出國留學,接受我良好的照顧嗎?”

師嶽伶臉色立刻刷白,顫抖地說不出話。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當年把你送出國,我是怕自己會忍不住掐死你!”師黎安語調似冰箭,銳利地射向師嶽伶。“當年你在我背後對我的妻子如坷耍陰弄險,我想你心裏很清楚!也枉費我把你當親妹妹般疼愛,結果你怎樣回報我呢?如果不是看在媽照顧我多年的分上,我這輩子是絕不會原諒你!這次你休假,我也想將事情說清楚,除了金錢上我供應你到二十五歲,以後你就好自為之,別想我會養你一輩子!”

語畢,他才不管她反應如坷,眼光繼續調回前方高佻優雅的身影。從她走路的優雅步伐,她彎下腰摸著小女孩頭發的溫柔笑容,一直到她走進家門隱沒了身影為止,他的眸光始終溫柔如風。

再見到她,是他這五年來一直沒有斷過的夢。

他承認,從她一出現後,他的心律就再也沒有平靜過。這點,他歸咎於五年前她的悄然離去,什麼也沒有交代清楚;還有,他沒有做好丈夫的責任,讓她受了委屈,無論如坷他都要補償她……可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方心雨,又是誰的孩子呢?為什麼她不姓安反而姓方呢?他記得安凝雅是跟母姓,她的爸爸是姓方……

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他一定得搞清楚,否則他不會輕易放她走!

★★★安凝雅站定大摟前踟躕不前。

拖了快一星期,她刻意賴著不打電話,很想逃得遠遠的,不要和他再有任何接觸。

但是她的理智仍清醒,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不解決清楚,她不可能安心地帶心雨回紐約,他也不會讓她離開。

他很聰明的沒有打擾她,因為他早就篤定了她非跟他聯絡不可!

這該死的男人!安凝雅憤憤忖道。

五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己與他斷得幹幹凈凈,沒想到完全出乎她意外。

他這樣做到底是何用意?

這也是她選擇到師黎安公司談判的目的。

所有事情都在合面上進行,她不想私下再和他有任坷牽扯,尤其現在的他,深沉難懂,她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一踏進位於十二樓的黎明廣告公司,安凝雅略顯吃驚地看著這間佔地百來坪的大公司。這家公司規模之大,超乎她的想像。

五年來,她一直到意避開他的生活圈及有交集的朋友,不聽、不聞、不看他的任何消息,因此並不知道他的事業己經做得如此成功。

他的條件好得足以再娶任何名媛閨秀,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呢?

安凝雅更加百思不解。

跟接待小姐說明來意後,她隨即被引領進一間會客室。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她一路走來發現有不少人對她行注目禮。

也許因為她是方心雨的媽媽吧。安凝雅暗忖著。

環視著藍白相間設計的會客室,雅致而清新,令人感覺非常舒服。

墻上掛著數幅巨大的廣告海報,安凝雅趨前細看,才發現這幾幅作品都是這些年來知名度相當高的廣告作品,難道這些全是黎明廣告的傑作嗎?

“那是八十八年的金獎作品。”

師黎安沉靜的聲音讓安凝雅迅速回頭。

他淺藍色襯杉搭配深海藍黃點領帶,一身的藍色係與安凝雅的藍灰套裝十分搭稱。

眼前的他,十足是個成功的商人。

“看來,這幾年你混得挺不錯的。”她注視著沉穩內斂依舊的他,淡淡調侃著。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生過一個孩子,但她的小腹依然平坦,胸部仍是堅挺如昔,躲藏在套裝底下的,是他曾經熟悉且愛不釋手的玲瓏曲線。

她是否已沾染過別人的懷抱?

“托你的福。”他淺笑著。笑容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他今天的成就,泰半因為他一直讓自己處於忙碌狀態,寄情於工作而無暇去多想其他事。

“我可沒有這種福氣。”她毫不領情地回道。挺了挺肩膀,安凝雅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今天來這裏是要跟你說清楚,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你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我要恢復自由。”

師黎安的眼底迅速閃過一絲極細微的痛,但瞬間覆上了一層冰霜。

“怎麼?急著恢復自由,飛回紐約會情郎嗎?”他冷冷說道。

她一愣,隨即反駁!“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師黎安聞言大步走向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將她圈在他與會議桌之間,一字一句清晰說道:“你別忘了我仍是你合法的丈夫!”

“合法的丈夫?!”她從鼻端哼出不屑,眉間一擰,她憤憤離開他的包圍。離開他好幾步遠後,冷冷道!“五年前我遞出離婚協議書後,就不再當你是我丈夫!”

當他在機場告訴她,他銀本沒去辦理婚姻撤銷登記時,她猶如青天霹靂一般,除了震驚,還是震諒。

當年她寄出離婚協議書後就收拾行李直奔紐約,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沒做任何動作!

她前幾天去查證過了,她和他的確仍有夫妻關係。

這代表,他們之間仍有割不斷的牽扯;更糟的是,臺灣的法律賦予丈夫許多的權利,包括可以限制她出境。

“當對我可沒想耍離婚。”他面無表情地靠著桌沿說道。

“你沒想過?”她杏眼圓睜地怒視他。爾當時一言。-行不是暗示我不配做你老婆?

連你的傳聲筒都這樣告訴我!“

“傳聲筒?”他挑起眉。

“你媽跟你妹呀!”她冷哼。

其實她非常不願意再憶起從前那段短暫的婚姻,那會讓她再度有了“恨”的情緒;她從沒有這麼恨逮一個人,那也讓她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平復這道傷口o她無法原諒她 門曾對她做過的一切,尤其是師嶽伶,所以她選擇遺忘,不再讓她們進入她的回憶。

他的眼光沒有離開過她,因此她的情緒全收攏進他的跟底,他心底有一絲愧疚。

當年他的家人曾經很無情地對待她,他也是退伍之後才得知,即使他想彌補她也來不及了,因為她早已離去。

他曾經花了一年的時間尋找她,在臺灣及紐約透時件多管道找她,但是她就像泡沫一般,完全無消無息。

所以他一直沒有注銷婚姻登記,就是留下最後一線希望,萬一……萬一她要再婚,至少必須我到他辦理離婚。雖然這是他最不樂見的,但他想再見她,有些事他必須問清楚,否則他永遠無法放下她。

“她們從來就不代表我的立場。”他一瞬也不瞬地緊盯她。“何況,我從未有進離婚的念頭。”

“是嗎?你不是一直認為我給你戴綠帽。”她冷冷一笑,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有嗎?”他冷凝的眼如鷹般犀利地探問她。

這是他心中多年的結,這些年來一直緊緊鎖著他的心,有時緊得甚至讓他發疼,喘不過氣來。

她i幾誚地看向他。“你憑什麼追問我?你和岱伶兩人之間的暖昧又從坷解釋?”

“她自始至終和我的關係就是兄妹,井沒有其他了。在我們的婚姻裏,我始終不曾背叛過你。那麼,你有嗎?”

她沉默不語,“看著我說話啊!”他冷聲追問。

她緩緩看向他,眼光如冰。

“我不覺得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她語帶嘲諷:“你己經在五年前就定了我的罪,也讓你媽和你妹做了執法者,將我刺得遍體鱗傷,現在還來翻案,不覺得太遲了嗎?”

他微瞇起眼審視她一臉的狂怒狀。

“我要知道真正的答案!”他沉靜依舊。

原本意欲再羞辱他,突然心念一轉,安凝雅換了另一種方式。

“給你答案,你就會放我自由嗎?”

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看情形。”

“看怎樣的情形?”她進一步追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提出另一個問題。

“方心雨是不是我的孩子?”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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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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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5 00:16: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九九四年七月一日盛夏似乎已悄悄降臨,天氣實在熱得不像話,連坐著不動都會汗流浹背,我一天至少都會洗上兩三次澡,否則無法消除酷熱加諸在身上的黏膩。

今天也是大學聯考的第一天。

想起一年前,我也是那群待“烤”的考生,考試我不怕,天氣熱也能忍耐,唯獨一群人擠在小教室裏的“味道十足”,令我很受不了。

以前在學校念書時,我都會跟老師說我呼吸道不好,而要求坐在靠窗邊的位置。

但是聯考的位置可就沒辦法這樣掉換了。

所以去年被安排在中間座位的我,面臨左右夾攻而來的汗味體味,還需鎮定沉著應試,真是非常艱苦的一場奮戰哪。

還好,考試夢己遠、打死我也不會再參加這種大型考試。

今天心血來潮,回家去看媽。

媽變得好瘦,精神看起來也不太好,距我們上次見面到現在不過才一個月,怎會變化這麼大呢?

我擔心地問媽,她只說公司最近業績不好,逼得很緊,所以壓力太大才讓她整個人消瘦下來。

我仍是擔心,要帶她去醫院檢查,媽立刻拼命搖頭,還問我是不是咒她死,才要送她進醫院!

面對媽的過度反應,我不禁起疑,一直追問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結果媽竟然對我發了一頓脾氣後甩門回房,任憑我怎麼敲門也不應門。

媽最近真的變古怪。

情緒常暴起暴落,令人捉摸不定她在想什麼,有時我真快不認識她了。

★★★一九九四年七月二十二日天啊!媽媽竟然是得了血癌,也就是俗稱的白血病。

難怪她身子變瘦弱,難怪她脾氣起伏不定,原來她正被病痛纏身!

為什麼她不肯告訴我呢?

望著剛打上止痛劑已安靜睡著的媽媽,我強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如果不是我今天突然繞回家看一下,也不會發現媽媽痛昏倒躺在地上,緊急送醫後,才一切真相大白。

醫生告訴我,媽在年初就檢查出得了癌症,但是沒看過這麼不配合的病人,不定時來檢查,也不做化療,甚至連藥都沒有好好吃。

她根本就想慢性自殺嘛!醫生搖搖頭嘆息。

我這時也才明白,當初媽為什麼急著將我推給爸,不是她不要我,而是她明白自己時間有限,到時候只留下我一個人,所以她才做此安排。

明白真相後我心好痛。

媽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苦難,包括婚姻、包括病痛,她只會把悲傷留給自己,有苦都往自己肚裏吞,身為女兒的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還誤會她……

我拉住她的手輕貼在臉上,也貼住我心疼的淚水。

我該怎麼幫媽呢?

照醫生的說法,媽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她存心不要活下去,存心讓本來可以控制的病情惡化!

她真的對這世界沒有任何留戀嗎?難道,她一點也不會捨不得我嗎?她怎能這麼毫無牽掛地仟病痛侵蝕她,而役有想到還有我這個唯一的女兒呢?

我知道爸的離去造成媽很大的傷害,讓她封閉了許多年的感情,包括愛情、親情,也讓她孤獨寂寞了許多年,但是,我何嘗不是呢?

有時,我不免怨她好自私,只想到自己,把自己關閉在牢寵裏,卻沒有顧慮到正在成長中的我,又是多麼渴望愛,渴望她的關懷啊!

還好我智慧夠,又夠自製,才不至於變成街頭的大妹或是擯椰西施。

媽後來醒了之後,看見我坐在床邊紅著眼睛,知道紙包不住火,我早己明瞭真相,她也只是抿著唇不吭聲。

我見狀,心頭更是難過。都這時候了,媽仍是不願多說,難道我這做女兒的沒辦法為她分優嗎。

我激動地說出我心中的感受、也告訴她,我是她唯一的親人,為什麼她不能為我多愛自己一點呢?

說著說著,我再度紅了眼眶,媽也一樣。

最後我們母女倆相擁而泣。

我緊抱住媽瘦弱的身體,第一次感受到我們的心是那麼地靠近,不再有界限。

★★★一九九四年八月十五日獅子又放假回來了。

我一見到他踏進家門,開心地奮不顧身撲進他懷裏,嘴裏一直喊著好想他。

獅子似乎很訝異我的熱情,眼神有點不知所措。

我主動獻上我的吻,剛開始他有些許遲疑,但後來他緊摟住我愈吻愈猛,幾乎吞噬了我。

隨即他一把抱起我回房。起初時他動作很溫柔、很緩慢,還一直問我會不會不舒服,他的體貼催化我更熱情,我們如幹柴烈火般燃撓彼此,直到體力殆盡為止。

事後,我們洗了個香香的鴛鴦澡,感受又像回到新婚初期那般的甜蜜與幸福洋溢。

躺在床上聊天時我習慣性趴在獅子胸膛上,將最近發生的事娓娓道來,當然也包括媽隱瞞病情的事。

獅子靜靜地聽我說完,他攏一攏我微溼的長發,動作非常輕柔。

他問我有沒有打算要告訴爸。

我愣了片刻。我早就忘了“爸爸”這號人物,當然更不曾想過要告訴他。

說不上恨他,畢競感情的事誰也難蓋棺定論,但是他讓媽痛苦了下半輩子是不爭的事實,尤其媽現在的消極狀況泰半也是爸間接造成的。

有時不禁同情媽的死心眼,也對爸的魅力好奇。

媽雖不是令人驚傃的美女,但是她清冷的氣質及美好的五官在風韻猶存的年齡仍是吸引人的。我是沒見過媽帶任何男人回家,但是和媽走在街上,那些投注在媽身上的流連眼光可不少哩。

但是媽的感情抽屜始終是緊鎖著,不曾為其他人開數過,只有爸。

或許獅子說得對,既然媽的心中一直容不下別的男人,何不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見見她最愛的人呢。

我一聽到最後的日子這幾個字,眼淚就忍不住撲簌簌掉下。雖然跟媽不親,但是母女的血緣親情是緊緊相係的;你平常不會去注意的,但是當你需要時,它就自然地在那個角落一直守候著你,這感覺是安心的,像媽跟我的感覺一洋。

獅子緊抱住我輕聲安慰,在他懷裏,我得到一種全然的恬適與安全感。

我可以享受這種幸福,但是媽呢?

我決定打電話到美國給爸,請他無論如何都要回臺灣陪媽走過最後的日子,畢竟這是他欠媽的。

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為媽做的事。

★★★一九九四年八月十九日媽終於肯聽勸住院做化學治療了。

但是看著媽原本一頭烏黑的頭發逐漸掉落,我常忍不住跑到廁所去偷偷掉淚,淚擦幹了又必須強撐著笑容走出來,媽都這麼勇敢、從頭到尾沒有喊過苦,我又怎能在媽面前流淚,讓她看了難過呢?

但有時看到媽做治療時痛得臉都白了,我在一旁看了都不忍心。

這陣子住在醫院裏陪媽,也見識到媽的人際關係之廣,每天至少都有十多位訪客,男女老少都有,有的是媽直銷公司的同事,有的是她客戶,有的是同學,川流不息的人潮還讓護士小姐們引起騷動,以為院內住了一位大人物呢。

也因為如此,我看到了媽少見的另一面;她熱情親切而有禮,別人來探病,她卻拿水果、拿飲料出來招待,好像生病的不是她。

我很訝異會看到媽的這一面,那是我完全不熟悉的,我對他們突然吃醋了起來,媽從不曾在我面前笑得如此爽朗開懷啊!

他們走後,又恢復一窒的寂靜,媽也恢夏了原先的靜默。

我不解媽為何變化如此之大,在家裏與在外面竟是截然不同兩種性格。我忍不住開口問媽。

媽的神情很疲倦,好一會兒才回我。

當初她進去那個工作環境時,因為被要求而逐漸修正自己靦腆的個性,開始敢主動和陌生人聊天,個性也轉而較為開朗大方,但是,只限於那個環境。

不再面對人群時,她又會回到習慣的自我,習慣封閉,多年來,這也成為一種習慣,說是兩面人,應該是面對不同人群時表現出不同的態度吧。

那我很羨慕他們。我靜靜看著媽悄聲說道。

媽媽盯著我瞧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跟我說句對不起。

我呆呆望著媽媽,迭句遲來的道歉滲透進我心房,一點一滴暖進了某個冰冷深幽的角落。

鼻頭猛然一陣酸澀,我隨即低下頭強忍住將泛濫的酸意,隨口說句沒事。

媽的一勾話撫平我多年來的某個傷口。

沒多久,獅子也到醫院來看媽,連婆婆及岳伶也一起來了。

媽媽又變得生龍活虎地和婆婆寒暄,兩個女人倣佛一見如故的聊著媽媽經,我們只有在一旁聽話的分。

就在這時,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之前都要按鈴好幾次才會來的護士,今天卻一個個都自動來報到,不是來量脈搏,就是來調整點滴,都待上好一會兒才走。

後來我才察覺,她們進來病房後,視線大部分停留在獅子身上,有的甚至還直勾勾的盯著獅子。

我不禁也仔細打量獅子,他一頭短發加上曬黑的皮膚以及高大的身材,有種英勇男兒的味道。

他似乎渾然不覺那些投射過來的愛慕眼光,只專注傾聽我媽及婆婆的對話上。

我凝神看著他的側面微笑,他似乎察覺了我的眼神而轉過頭來看我一眼,他回我一個極其溫柔的微笑,手一伸就將我攬進他胸前,動作堅定而快速,我就順勢貼進他懷裏,舒服的靠著他。

當然我沒忽略嶽伶瞬間變色的臉,以及一旁護士的諒訝眼神。

雖然我不介意有人愛慕我的獅子,但不代表可以入侵我的城池,拿走屬於我的東西。

我對屬於我的東西可是看得很緊哪,誰也別想搶走我的獅子!

我可是只佔有欲強烈的女蠍子啊!

★★★一九九四年八月二十日我終於撥了通電話給遠在紐約的爸。

拿起電話筒時,我竟然會顫抖。自從我六歲後就不曾再見過爸,連電話也沒有,當電話那一頭傳來爸陌生的聲音時,我竟然呆楞許久才回話。

我把媽的大致情況跟爸說過後,他似乎傻住了,等了好片刻後他才說會找人代理他的工作,這幾天會盡速回臺灣看媽。

看來爸並不是完全絕情之人,我掛上電話時不禁忖道。

至少他願意不遠千裏來看媽,這一點,我就非常謝謝他了。

隔天下午我告訴媽這個消息,沒想到媽的反應競是相當震怒,而且變得很歇斯底裏,甚至需要出動醫生打鎮定劑才好一點。

看著媽睡著的臉,我和獅子互看了一跟,便有默契地走出病房。

在醫院的長廊上,望著來來去去戴著口罩的病患及其家屬,我心底有絲旁徨。

癌症並不是不治之症,經過細心照顧與治療,仍是有康復的機會,但是看著他們治療的過程卻是極其辛酸的,打針、化驗、吃藥不斷反覆進行。媽最近打了類固醇,整張臉腫得像是月亮臉,頭發也幾乎快掉光了,難怪她不願讓爸看到她這副模樣;古時有妃子死前不願讓君王見其病容,是希望自己的愛人能留下自己最美的容顏,媽也是如是想法吧。

我完全能瞭解媽的心境,我也希望媽能康復病癒,但是這病症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如果媽有個萬一我希望媽是開心含笑、了無遺憾地走,希望爸能在她最後的時光陪她走完,畢竟爸是媽這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啊!

這也是我這做女兒的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這無常的人生有著無常的變化,誰也料不定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在醫院裏,對人生的生老病死變化會有更多的感觸,更覺生命的渺小及脆弱。

緊抓住獅子厚實的手,我這顆旁徨不安的心似乎也安定許多。

希望他會是我生命裏永遠的不變。

★★★一九九四年八月二十六日經過好幾天不斷勸說,媽終於不再排斥爸要來臺灣的事實,但是她神情仍是優鬱的,常見她不發一語對著窗外發呆,精神恍惚,在一旁的我看了很是枕心。

媽現在心裏在想什麼呢?我揣測著。

是期待?還是忐忑不安呢?面對愛恨多年的男人終於要回國見她,但卻是在自己容顏最惟悴之時,見與不見之間,想必是很掙紮的決定;不見,也許此生再也無緣相見,見了面,卻又是難堪與難過。理智與感情的拉鋸戰,一定讓媽很旁徨兩難吧。

看著媽一頭幾乎掉光的頭發,我心中突然有了主意。隔天,我去買了頂軟帽,而且是媽喜吹的咖啡色。

當我幫媽戴上軟帽後,她緊張的催促我拿鏡子讓她瞧瞧。看她像個初次約會少女般興奮的左顧右盼,最後終於露出了這幾天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時,我心中懸念多時的擔憂這才放了下來。

趁媽心情正好時,我趕緊告訴她,爸的飛機會在明天下午到達中正機場,如果沒問題的話,爸會直接到醫院來。

媽聞言,臉上的陽光頓時隱去,她悶悶地脫下帽子放在一旁,低聲說她累了,就鑽進棉被裏閉上眼。

我錯愕地看著媽突如其來的舉動,一剎那間不知該說什麼。看著白色被單下的身影微微輕顫著,我只能無言地陪著媽,直到她沉沉睡去。

幫媽蓋好被單,看著她消瘦的臉上猶有淚滴,我輕輕幫她拭去,心中很是不忍;媽不僅要面對病魔,更要對抗心障,身心的煎熬也夠她苦的了。

我真希望我有雙夠堅強、夠寬闊的肩膀可以讓媽依靠,讓她不再憂心煩惱,可以安心順意地走完未來的路。

我希望我可以!

★★★一九九四年九月三日終於在睽違十幾年後再度見到爸。

在醫院走廊見到爸的那一剎那,小時候的模糊印象逐漸清晰。記憶中瘦高的身材現在變得壯碩,上天真是眷頤他,歲月並未在他臉上刻劃太多痕跡,他仍是個英俊好看、有著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

“爸”這個名詞我己許久未喊,他對我來說只有血緣上的意義,看著他既陌生又熟悉的臉,我實在是叫不出“爸”這字。

當我正猶豫的當口,看到他身後出現的人時,隨即我怔住了,但立刻的,我的不滿與忿怒隨之而來。

他竟然帶他的老婆前來!這……這分明不是要氣媽嗎?

我冷冷地望著他捫倆,不發一語,看他們如何解釋。

爸立刻察覺我態度的冷淡,他走了過來和我打招呼,也主動解釋這次與“她”一同來臺灣的原因。

他說,擔心媽的病情需要長期治療,也必須有人一旁照顧,萬一他體力不支或照顧不周時,她可以從旁幫忙。

他甫說完,她隨即走近我,還未辟口,便向我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她的舉動把我嚇住了,但我沒有說什麼,我想知道她的用意,所以我靜靜地看著她。

她第一句話就是向我說對不起。

“當年我並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們的家庭,我原本想偷偷生下孩子,帶著孩子離開……”她一臉愧疚地說著。

“你已經破壞了,說這些不覺得多餘嗎?”我冷冷地瞧著她,做作的表現真令人不屑。

“所以希望你能給我補償的機會,讓我好好照顧大姐。”她仍是溫和地說著,沒有因為我的冷言冷語而退縮。我盯著她一臉的謙卑,揣想這張面具下的真實想法是什麼呢?

搶了別人老公多年後才來搖尾乞憐,是她終於良心不安,還是做戲給某人看呢?這個“某人”當然不是我媽啦。

“你媽現在人不舒服,就讓她來幫忙吧,她是真心真意想來盡一點心意。”“某人”

也開口說話了。

我看著說得一副誠懇模樣的爸爸好一會兒,才冷冷回他:“就是因為媽現在身體不舒服,我不希望她連心理也不舒服了。”

他們倆似乎被我的話說得啞口無言。

終於,爸又開口了,“你媽還記恨著我嗎?都這麼多年了……”

“許多事以及許多感覺是經過許多年也不會忘掉的。”我對著爸語重心長地說道。

爸望著我好一會兒才對我說:“你長大了。”

當我還想再說些什麼時,突然有醫生及護士快速從我們身旁疾奔而過,我轉頭一瞥,競然是進了媽的病房。

我立刻轉身跟上去。推開房門,只見醫生正在檢查媽的狀況。

我很著急地問了旁邊的護士,這才知道媽又發撓了。

白血病的病人最忌諱發高撓,因為有細菌入侵才會發撓,白血病就是缺乏抵抗這種細菌的免疫力,所以一個不小心讓細茵入侵體內,嚴重時甚至可能導斂病人有生命危險,困此家屬在照料上要非常謹慎,以防範病人有發撓現象。

醫生在點滴瓶內注入退撓藥後,囑咐我仔細注意媽的狀況,若仍未退燒,要立刻再通知護士。

等醫生離開後我整個人像虛脫一般倒坐在椅子上。

這是媽第二次發燒。

上次媽發燒至三十九度時,醫生便臉色凝重地告訴我這危險性,結果隔天上午聽說隔壁病房的病人因高燒不退、細茵感染而過世,我嚇得好幾天不眠不休照顧媽,眼都不敢合上,每隔半小時就探媽的額頭,深恐才降的溫度又升了上來,這種戰戰兢兢的感受是筆墨難以形容的。

倣佛媽的生命像根細線一般牽係於我手上,微弱得隨時會失去;此刻,我才發現自己肩上的壓力好沉重,壓得我心口好悶,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這時,一隻大手輕撫著我的頭。

“別擔心,我跟阿姨會好好照顧你媽的,你就讓我為你媽盡一點心力吧。”

當爸再度開口時,我聽見心中那道防禦的城墻正逐漸崩塌,一塊一塊的跌碎一地……

★★★一九九四年九月六日媽與爸會面的狀況比我想像中來得平靜。

她在蘭姨一也就是爸的老婆--的悉心照顧下,隔天便已退燒。我因為連日來照顧媽,一天幾乎睡不到三小時,也許是突然有人幫忙看顧,我緊繃的精神隨即鬆懈下來,所以不知不覺在旁邊的沙發上睡著了,但是隱隱約約感覺到病床邊一直有人走來走去,沒有停歇過。

隔天一早起床,發現媽已經恢復正常體溫,而看樣子蘭姨一夜都未合眼,我心裏對這個讓媽不快樂的女人有了點改觀,不過表面上我仍是不動聲色,畢競照顧病人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日久才能真正見人心哪。

媽醒來後看到他們,表情有些諒訝,不過媽很快就恢復鎮定,然後叫我出去,她有話要跟他們談。

我遲疑了一會兒便走出病房。我想,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們三人之間,也許有些心結需要解開吧:大約半小時後,爸和蘭姨走了出來,蘭姨眼眶紅紅的,看來剛才病房裏有一場戰爭,只是,這是場勝負已定的戰爭啊。

蘭姨對我低聲說她回去堡稀飯,晚上再來接班,便匆匆離開。

我望了眼爸沉默的臉,決定直接進病房瞧瞧媽的狀況。

媽的情況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

她竟然對我微笑。

我趨前好奇地問媽談判情況如何?

媽心平氣和地告訴我:“老公都是她的了,有什麼好談判呢。”

那為什麼蘭姨會紅腫著眼呢?,“也許是因為解脫了。”媽這麼回答著。

我不懂。

不過媽並沒有再回答我;她心情頗愉快地告訴我想吃披薩及可樂。

我研究她的表情許久,最後我決定放棄追究。

因為這是她住院以來,不,應該是長久以來,第一次看她這麼真心的快樂,眉間不再有淡淡的憂愁。

我想,媽也完全放開了心中的禁錮吧。

我很慶幸,我把爸找回來的決定是對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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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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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5 00:17: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不是!”她立刻不假思索回道。

此話一出,師黎安的眼眸瞬間冰冷。

“如果我沒記錯,方心雨是一九九五年八月生的,對嗎?”他沒有起伏的語調,聽來令人膽寒。

她猶豫半晌,她知道她的答案會帶來怎樣的風暴。

“沒錯!”她挺直肩膀無畏地直視他利刃般的眼光。

果然,他眼中陡增風暴,立刻吸走所有氧氣,空氣頓時變得稀薄,令她一下子呼吸不過來。

“很好!非常好!”他突然笑聲大作。

他的笑容令她不寒而慄。

“你這是什麼意思呢?”她有強烈不好的預感。

“方心雨在法律上仍是我女兒,對吧!”他不帶感情的語調令人心諒。

“你想怎樣?”她諒慌怒問。

“你緊張什麼呢?”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睨著她。“她既然是你情人的女兒,我一定會好好 對待 她的。”

一股強大的火球充塞在她胸間,讓她怒火直冒。

“師黎安!你敢對我的心雨動一根寒毛,你信不信我會拆了黎明的招牌作陪!”她火焰般的雙眼,熊熊燒向他。

師黎安仍老神在在,他不以為意地瞧著她。

“是嗎?幾年不見,威脅的狠話倒是學了不少。”

“你最好不要想試著證明這些狠話會不會成真!”

“我一向是不怕威脅。”他冷笑著。

安凝雅心中波濤翻騰,有諒懼、有擔憂,但是有更多的忿怒;時間改變了他的溫柔柔軟,他變得無情剛硬,她不該期望他會放過她。

想到自己的劣勢及無辜的心雨,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這樣惡言相向下去,吃敗仗的是她!

“師黎安,我今天來這裏不是要跟你吵架,是想和平地將問題解決。”她刻意放軟了聲音。“否則我可以選擇法庭上見。”

“是嗎?”他斜眼睨她,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上法庭少說也要拖三、五個月,我有時間陪你耗,你有嗎?”

“你不要太過分了,當年你只知一味地指責我,難道你就沒有錯嗎?我最無助脆弱時,你在哪裏?你媽和你妹聯手欺負我時,你在哪裏?我全心全意的守候,換來的卻是你不信任的嘲諷,這樣的婚姻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我只是提早結束它!”

他冷眼瞧著她,心中沒有一絲溫情。心雨不是他的孩子,這項事實徹底粉碎了他對她最後的歉意與憐惜。

這麼優秀可愛的孩子,竟不是他的!他有絲心痛及……可惜!更心痛的是,她真的在他還擁有她時讓別的男人碰了!她……太可恨哪!

“結束它?!”他諷誚哼道:“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你自,讓你逍遙快樂嗎?”

“你……”她氣得咬牙切齒。“你簡直是變態!”

他聞言大笑,笑意卻絲毫未進駐眼底。

“這樣不是絕配嗎?變態對蕩婦,哈哈!”他放肆的嘲諷著安凝雅握緊成拳的指甲深深陷進手掌裏,欲哭無淚的痛切割著她全身每一寸。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畏懼任何言語上的傷害,但是他直接的嘲諷仍然敲痛了她的心。

“既然嫌棄我是個蕩婦,為什麼不幹脆離婚算了,何必留我下來羞辱你自己?”她沉痛地問。

看到她哀痛的神情,他告訴自己:他一點也不同情,一點也不心軟,她是罪有應得,她紅杏出墻,活該受他的羞辱,她該要嘗受這五年來他的椎心之病,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卑劣的傷害她有何不對,一點也不……

“比起能親自羞辱你的樂趣而言,其他都算不了什麼。”他突然邪惡一笑:“何況,我還多了一個可以善加利用的‘好女兒’!”

她聞言倒抽一口氣。

“要怎樣你才肯離婚呢?”

他唇角漸漸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這輩子,我都不會跟你離婚的!”

談判破裂後,她立刻拂抽而去,決定尋求法律途徑解決。

結果,律師的答案令她非常失望。

現行的離婚制度是兩願離婚,而且必須一起到戶政機關做離婚登記才能生效。

而且,他們早就過了離婚申請的十五天期限。

若是要以其他方式判請離婚,她的立場更是薄弱;離開臺灣,不履行同居義務的是她,她找不到他任何不利的理由反告他。

也就是說,除非他點頭答應,否則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安凝雅因此而坐在家中生了兩天悶氣。

無能為力的無助感令她氣憤!

尤其聽到他一副胸有成竹,可以全面控制她們母女的得意嘴臉,她就忍不住怒火洶湧。

思考了許久,許多方式都無路可走,最後她選擇了最初的想法,直接帶心雨潛回美國,她就不信他還有耐性再等另一個五年。

沒想到,他似乎有透視眼會看穿她,隨即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他要她們母女三天後搬去他忠孝東路四段上的公寓,而且還說他己經派了保鏢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們免受騷擾。

什麼保護嘛!根本就是監視!

安凝雅氣得掛了電話。

他倒是挺聰明,將她們母女倆放在身邊就近監視,以防她們逃回美國。

她真是低估了他的能耐!

不過,他的毅力一點也沒變,想做一件事就會徹底執行,她不是沒領教過,不同的是,以前是靜默的守候,現在卻是強勢主動的出擊。

這令她不由得有些膽怯。

商場上縱橫一段時日,她不是沒遇過難纏的對手,但她都能輕易應付,唯獨師黎安讓她棘手,因為他知道她的弱點!可惡哪!

不搬,他一定不罷手;搬了,她又不甘願!

考慮了一整天後,她有了新的想法。

本來她預備和他僵持到底,後來一轉念,與其這樣硬拼,不如軟攻,讓他厭惡再與她糾纏下去,主動離婚,豈不更好?

想通後,她的心情整個豁然開朗。

不過,還有個難題,她該如何告訴心雨?

想到心雨,她不禁浮起一絲愧疚。

心雨是個早熟而聰明的孩子。她並未隱瞞與師黎安離婚的事,而且讓心雨知道他人在臺灣。

心雨知道事實真相後,就不曾再向她要爸爸。

這孩子有時早熟得令她心疼。

師黎安的不離婚只是一種手段,她怎能告訴心雨?而她並沒有繼續婚姻的意思,又該如何向心雨解釋?

窗外,白雲在藍天裏浮沉,窗內,她的心也同樣搖擺不定。

“媽咪!有個房間好漂亮哦!”心雨從走廊另一頭跑向安凝雅及方嘉榕時興奮地叫道。隨即拉著她們倆朝向最尾端房間走去。“快來看看!快呀!”

安凝雅和方案熔相現一笑,她的快樂似乎也感染了她們。

站立門口,她們被裏面的豪華裝演嚇到了。

整個房間的墻壁全貼上迪斯茶卡通的粉紅色浮水印壁紙,粉紅色及地的蕾絲窗簾,粉紅色的復古公主床,上面還擺了兩只超大型的“凱蒂”男女娃娃。

房間的另一面墻壁全是訂做的櫥拒,一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絨毛娃娃、芭比娃娃,及許多玩具;另一半則是各種成套的書籍,有玩具書、童話故事,及益智科學書籍。

令人諒奇的是,房間一角吊了一座小巧的秋遷。

十坪大的房間滿足了小孩的所有夢想。

安凝雅驚訝且不解地看向站在房間中央,一臉溫和笑意的師黎安。

他可以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他知道心雨不是他的孩子,卻這樣為她費盡心思。

看著心雨在房間裏東摸摸西玩玩,滿臉童真的燦笑,安凝雅唇角也不禁漾起開心的微笑。她轉向師黎安真心說道:“謝謝你為心雨所做的一切。”

只見師黎安冷冷看了他一眼。

“心雨是我們公司的重要資產,讓她住得舒服是應該的。”他換上公事化的表情。

安凝雅聞言,掛在唇上的微笑瞬間凍結。

心雨這時開心地飛奔過來。

“爹地,這房間好捧、好漂亮哦--”她笑的眼都瞇了,表情裏凈是驚喜與難以言喻的快樂。

師黎安蹲下來拉著她,臉上又恢復成溫暖的笑容。“心雨喜歡嗎?”

“好喜歡!”她很用力地點點頭。

“那它就是你的房間了。”他慎重的宣佈。

“耶!爹地萬歲!謝謝爹地!”心雨興奮的在師黎安臉上用力親了一下,然後轉身拉著安凝雅的手歡呼道:“媽咪!這是我的房間耶!It'ssopretty!sowon-derful!iloveverymuch!”

接著她又開心地跑去找方嘉熔,想必也是要向阿姨宣佈這個棒呆了的消息。

“小孩子就是如此天真單純,不懂得分辨真心還是假意。”安凝雅嚴肅地盯著師黎安說道:“她只是個無辜的孩子,不管你把她當商品也好、資產也好,我希望你不要讓她介入我們的戰爭中。”

“戰爭?”他嘲弄道:“我們之間的戰爭早一就結束,你已經是輸家,要做的是想想該如何賠償。”

“賠償?!”她皺眉問。

“我當然是不介意把你自己賠給我。”他語氣一轉,充滿了性暗示。“好久沒人幫我暖床,還有暖身!”

“你……”安凝雅瞬間脹紅了臉。“不要臉,”語畢,她憤憤走出了房間。

暖床?暖身?呸!她暗啐道。他當她是什麼?床伴還是炮友?!在厭惡她的情況下,還能和她發生關係,做那種愛人之間才該做的事?他若以為將她們接來一起住,他就可以借此發泄生理需求,那他可是大作白日夢了!

他敢碰她,就準備等剪刀伺候,咋喳!斷了他的根!哼!看他還敢不敢色心大起!

這樣想了一想,安凝雅覺得自己心情好很多了。

這廂,師黎安卻正為自己脫口而出的暗示著惱不已。

他硬逼著她們母女倆搬來,不就是想就近監視,甚至還想要報復她,趁機羞辱她,不是嗎?

可是他卻斥資裝滿心雨的房間,還親自監工,甚至安凝雅要求能夠帶方嘉熔一起搬來,否則不放心她一個人住,他也答應了。

當他看到一臉驚喜興奮的心雨,以及感動的對他第一次展現溫柔微笑的安凝雅,他竟然覺得輕飄飄,快樂得想飛上天!

他到底怎麼了?

他不是該用這些年來的孤單寂寞及恨意來回報於她?她背叛了他呀,不是嗎?心雨又不是他的孩子,他明明是要隨便丟給她一個房間的,卻又不由自主地找人來設計裝潢,還一直告訴自己,這是他留下她們的手段之一!

他氣自己仍是想要她。雖然這些年他一直無法忘情於她,但他知道她不忠的事實後,他怎能仍對她有迷戀的感覺存在呢?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後,他的視線不覺調向心雨機場裏的對話仍印象深刻,撇開主觀的認定,客觀來說,她真的是個非常優秀聰明的孩子,又不失天真,長相也十足討喜。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攝影棚內見到她,阿may還驚呼她是他的小翻版一事。

她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嗎?

會不會安凝雅騙他呢?,他一定會查出事實真相的!

“寶貝,爹地去找媽咪,你跟阿姨待在房間看書哦。”他親了親心雨臉頰,低聲說道。面對這麼可愛的孩子,他實在無法因為她可能是別的男人的孩子而惡劣以對啊。

他在後方陽臺找到了安凝雅。

“你何時學會抽煙的?”他冷不妨取走她手上的長煙,不悅問道。

“你管我!”安凝雅回頭發現是他,整個臉沉了下來。“把我的煙還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自顧自地拿起煙抽了一口,然後吐了一圈白霧。

“你!”她驚訝地看著拍抽著她剛吸了三分之二的煙、這……就像是間接接吻!她又羞又惱地作勢要搶回她的煙:“你自己怎不去買煙呀!幹嘛抽我的煙!”

他故意抬高手讓她構不到煙,另一隻手抓住欄桿,將她圍在一小方天地裏。

“我記得以前你最討厭煙味的,不是嗎?”他仍擰著眉追問。

她搶不回她的煙索性放棄,反正她只是偶爾心煩時來一根含著,不是非抽不可。她抱著胸靠在欄桿上看著他。

“人是會變的,你不也變了?”

他順勢撐著另一邊墻壁凝視她。

“有些喜歡與討厭的事是不會改變的。”他遲疑了一會兒,問道:“在紐約的日子很不順利嗎?”

她僵住片刻,這是他第一次問起那五年間的事。

也是第一次他沒有用譏誚的態度面對她。

“都己經過去了,沒什麼好提的。”她轉移視線不看他,擺明瞭不想提。

“我想知道。”他態度堅決。

“我不想說,也沒必要說。”她昂起下巴,踞傲地看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能補平過去所有的缺口嗎?還是可以粉飾一切傷痕?完全不可能!說了只是當你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

“我在你眼中就是這麼惡劣嗎?”他冷下臉。

她輕哼一聲。“根本是惡劣到極點!”

“是,我惡劣!所以我讓你們搬來我的公寓,讓你們吃我的、喝我的,我惡劣到花精力來照顧你們……”

“那不叫照顧,那是一種變相的監視!”她低吼道。“我寧可回紐約,也不想過這種日子!”

“你要回紐約就免談!”他冷冷回道。

“你!”她真的氣壞了,氣他的蠻橫無理!“你是不是有虐待狂啊?這樣綁著我們母女倆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有虐待狂?!”他眼中閃著怒火。“你倒是說說看我怎樣虐待你們母女了?我是拿皮鞭抽你們,還是用火燙你們?你說呀!”

“你是精神虐待!”她同樣不甘示弱。“我已經不愛你了,跟不愛的人要朝夕相處是種痛苦,精神上的痛苦勝過肉體的鞭撻,你懂不懂?”

“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倏地,笑聲止歇,他以一種極冷的聲音說道:“這種精神上的痛苦是你應得的報應!你背叛了我們的婚約,懷了別人的野種,所以你無法面對我,這是你的良心在自我譴責!你活該如此!”

“就算我活該,你並不是上帝,你沒資格審判我!”她憤憤回道。

“我比上帝還有資格!”他眼光含霜直挽她。“這五年來,是我背負你的背叛,也是我承受了所有的羞辱,我沒辦法再對任何一個女人有感覺,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我只能相信我自己!你所帶給我的,不及我給你的十分之一!”

有一瞬間,他的話幾乎讓她軟化,但是,五年前的那一幕卻立刻浮現腦海,頓時恨意又湧上心頭。

“這五年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你媽跟你妹根本就是病態,她們聯手一起欺侮我!而你呢,你是幫兇,只是冷跟作壁上觀!我很慶幸早早離開你,離開那個病態的家!”安凝雅恨恨說道。

“我媽己經過世了,沒必要說這些。”師黎安冷漠道。

三年前他媽突然心肌梗塞,送到醫院沒多久就往生了。那間房子對他有太多的記憶,所以他素性送師岱伶出國念書,他則是賣了房子另購住所。

過去他媽是有錯,但人己死矣,沒必要再追究。

“對我來說,她帶給我的傷痕,我永遠不會忘記!”她永遠不會原諒他媽的病態心理而造成的傷害。

“那你想怎樣呢?要她從墳墓裏爬出來向你道歉嗎?”師黎安一臉凝重。“人都死了,你就讓她安息吧。”

“那我的小獅子也能安息嗎?”她怒視他。“我一想到他是因為人為因素而流掉,我的心就很痛,你知道嗎!”

“你以為我好過嗎?”他痛苦地看著她。“媽臨終前才向我坦白這件事,我有多恨她,你知道嗎?但她求我善待岱伶,求我看在她照顧我多年的分上原諒她們母女,我能對一個將死之人怎麼辦呢?你告訴我啊!”

他悲憤的神情讓安凝雅頓時沉默,但她一時又元法原諒他,畢競她是抱著這恨意一路走到現在。

“反正,都是你的錯啦!”她任性地推開他離去。

留下他一臉悵然。

“心雨,去幫媽咪整理餐桌,我再炒個菜就可以吃飯嘍。”

師黎安甫進門,就聽到廚房傳來安凝雅的聲音。

他輕手輕腳的關好門,換上拖鞋後朝廚房走去。

“爹地……”

聽到心雨開心的喚聲,他隨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指指廚房心雨立刻會意的笑笑,沒再作聲。

他俏聲走近廚房,站在門口看著安凝雅穿上圍裙,在裏面忙碌的切切洗洗。

這一刻,他感動莫名。

自從上次在陽臺上爭執過後,安凝雅的態度似乎有了轉變,不再是冷冰冰的面元表情,偶爾會溫情以對。

就像最近他也可以享用她親手煮的早餐。

起初,他們各吃各的,而他也會刻意早出晚歸,直到有一天他睡遲了,起床後看到母女倆在吃早餐,她客套的問他要不要來份夾蛋吐司,他不假思素說好。

那天美好的早晨,令他永難忘懷,因為他不僅享受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還有一杯熱熱香甜的拿鐵。

這杯拿鐵溫熱了他的心,似乎還有她的。

從此爾後,他開始與她們共進早餐,短短的二十分鐘卻是他一整天最快樂的泉源與動力。

最近他藉故胃病再犯,醫生交代飲食要正常,所以給了她一筆菜錢,希望能請她煮晚餐。

記得當時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兼百般不樂意的答應了下來,他卻是在心裏偷笑好久,高興自己的得逞。

今天他上班的精神好極了,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趕回家,他知道公司裏的人十分諒訝他這麼按時下班,不過他可顧不了這麼多呀。

一進門看到的溫馨畫面,令他感動得久久無法言語。他承認,他愛極了這種感覺,失去了已久的家的感覺!

“需要我幫忙嗎?”他走進廚房問道。

她聞言迅速轉身看了他一眼,遲疑片刻才說:“你會打蛋嗎?我想再炒個蛋好了。”

“沒問題。四個蛋夠不夠?”他一邊卷起袖子,一邊打開冰箱問道。

“可以。”她手邊仍忙著清洗青菜。

他打好蛋正要攪拌時,她抓了一把鹽丟進來。

“你都是先放鹽進來啊?”他好奇道。

“是呀,這樣鹽才會溶在蛋裏,不會吃到一塊鹽巴或是這邊鹹那邊卻沒有味道的情形。”她仔細解釋。

“難怪我以前炒蛋都會吃到鹹鹹一塊鹽粒。”他恍然大悟。

“笨獅子!”她糗他道。

“男人做菜總是沒有女人強嘛。”他自我安慰。

她白他一眼。

“誰說的,我們餐廳裏頂尖的王牌廚師可都是男人呢。”

“你可真懂得挫我的信心哪。”他嘀咕著。突然,他想起了之前的疑問:“我記得你爸是在紐約開餐廳,他姓方沒錯吧?”

她望了他一眼後點點頭。

“可是我之前找遍紐約所有餐廳,沒有一個老闆是姓方啊。”

“沒錯,因為餐廳是我蘭姨娘家留給她的遺產,我蘭姨不善經營,所以大小事務交給我爸處理,真正幕後老闆還是蘭姨。”

“原來如此。”難怪他怎麼樣也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他語鋒一轉,又問道:“心雨為何姓方呢?她沒有跟父姓嗎?”

只見安凝雅將切好的菜放進鍋子裏大火快炒,然後放鹽,不一會兒隨即盛出一盤青翠的空心菜。

“麻煩你將這盤菜端出去,我再炒個蛋就好了。”

師黎安盯著她瞧好半刻。

安凝雅倣若投看到,又繼續開火放油下去。

他明白她是刻意避開他的問題,但她愈如此,他愈好奇,更想得到答案。他決定一定要找機會問個清楚。

“準備開飯嘍!”他端起菜朝客廳走去。

“爹地,今天媽咪為你準備好多我們餐廳的招牌菜哦!”心雨如數家珍般一一道來:“你看,這是翡翠醉雞、冰糖排骨、龍鳳獅子頭……”

“咦?!”師黎安相當驚訝心雨居然會懂這些菜名。“是你媽咪教你的嗎?”

“是呀,我都跟著媽咪在餐廳裏,”心雨毫不猶豫點頭。

“你媽咪在你外公的餐廳工作嗎?”他猜測道。

心雨仍是點頭。“媽咪一邊讀書一邊工作,還一邊養我。”她頓了下,補充道:“姨婆說媽咪很辛苦的。”

他伸手輕拍心雨的頭,心中有根弦拉得好緊好緊!

“那……你有沒有氣爹地不在?”他試探心雨的反應。

這次她倒是搖了搖頭。

“媽咪說爹地和她不再相愛了,所以要離婚,因此她才搬到紐約住。”心雨張著她純真的跟盯著師黎安問道:“爹地,你真的不愛媽咪了嗎?”

師黎安看著她天真無邪的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爹地,媽咪在紐約有好多好多叔叔追耶!”聰明的心雨隨即又說道。

“那結果呢?”他沉住氣間道。

“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心雨偷偷附耳跟他說,“媽咪到現在都沒有喜歡的男生那!”

“是嗎?”有一絲驚喜悄悄襲上他的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你怎知……”

“可以吃飯了!”安凝雅端了盤“芙蓉蛋”走了過來,看了他們父女倆一眼,她隨口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呢?”

“聊你呀!”師黎安立刻介面。

“聊我什麼?”她警覺地看了眼心雨。

“聊你的手藝怎會突飛猛進呀,我記得你以前只會煎荷包蛋啊。”他故意打趣道。

“人總是會變的。”她淡淡回道。

看她在他對面坐下,準備吃飯,似乎想就此打住這話題,他立刻又說道,“謝謝你特地為我精心準備這些菜,聽說都是你們餐廳的招牌菜,是嗎?”

她夾了些蛋及青菜放進心雨的碗裏,口中叮嚀著,“把青菜吃光喔。”隨後她才漫不經心回他,“你己經付了錢,應該的。”

說得好似金錢交易罷了,師黎安聽了心中十分不悅,原本感動的心情隨即消逝得無影無蹤。

他靜靜地扒飯吃菜,不再說話。

不過在吃完第二碗飯,要盛第三碗飯時,他心中的不悅已全然消失。好久沒吃得這麼滿足了,他的胃徹底接受了所有美味,也包括了“愛之味”。

她可以隨隨便便煮一頓給他吃的,但是她卻是仔細花了心思,每道菜都是軟硬適中,嫩度剛好,入口即爛,對胃不會造成負擔。連白飯都是硬中帶軟,香綿綿的白飯配上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他感受到了愛的味道,一頓晚餐吃下來,他的胃裏裝的都是幸福,他猜想她對他仍是有愛的吧?

“真好吃!從來沒有吃過這麼滿足的一頓飯!”他真心誠意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凝雅,謝謝你!”

安凝雅似乎有些諒訝,不過他真誠的肯定也讓她卸下了心防,第一次她真心地微笑以對。

“不客氣,合你的口味就好。”

“何止合我的口味,簡直太捧了!沒想到你這方面如此有天賦,我真幸運!”他溫暖的視淺直視她,“以後我還有機會繼續吃你煮的飯菜嗎?”

她遲疑地看著他。

“我保證我會乖乖洗碗!而且,”他繼續想其他理由說服她:“胃病是需要長時間照顧才會慢慢好轉。”

“媽咪,”心雨出聲了。“下次讓爹地試你的新菜色嘛。”

安凝雅聞言隨即笑開了。

為了加強餐廳的競爭力,她常必須推陳出新,設計新的萊單,當然她得親自試做新菜色,而她們家人就成了試吃的對象。

有時候試做不一定會成功,大部分失敗的成品就進了她們家人的肚子裏,所以有時他們一見她進廚房,就會開始找藉口出門,讓她常為此而不悅。

這下子有個現成的好人選了。

“好吧。”她故作不情願的語氣。“你先洗碗看看吧,試用期三個月,若沒問題再說吧。”

獅子沒有忽略她別有玄機的笑意,但是胃裏滿滿的幸福感讓他高興得立刻一口答應了。

是誰說要控制一個男人前,先抓住他的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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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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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5 00:17: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九九四年九月十五日暑假就在醫院照顧媽的日子中逐漸接近尾聲。

開學前一星期,爸因為美國的餐飲事業有合夥人的糾紛,所以先行返美,留下蘭姨繼續照顧媽。

經過近兩個月的相處,媽和蘭姨變成很好的朋友,有時兩人還會槍口一數對爸炮轟呢。

我想,我多少可以體會爸變心的理由。這兩個月來的觀察,我發現蘭姨單純得近乎小孩,沒什麼心眼,對人的喜怒哀樂都非常直接,加上她個性又十分溫柔有耐性,從來沒見過她發脾氣;相較於媽的內斂與陰晴不定,蘭姨的確令人喜歡親近多了,雖然她並沒有媽來得漂亮。

蘭姨離我們印象中搶人老公的狐狸精形象相去甚遠,我想這也是媽根快便接受她的原因吧。

而且說句真話,她照顧媽真是無微不至。喂藥、擦澡、按備三餐--因為怕醫院夥食不好,媽會沒胃口,所以她都是趁媽睡覺時回去按備三餐,再帶到醫院微波消毒,這之間媽還因抽血檢驗或身體不適而發了好幾次脾氣,但蘭姨從不曾擺出臭臉或抱怨過,這一點連護士也翹起大拇指稱讚呢。

也許心理狀況會影響生理吧,醫生說媽的白血球數量已經控制住,沒有再激增,紅血球也逐漸上升中,病況算是非常良好。

這是媽發病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一九九四年九月二十日今天的經歷倣佛電影情節一般。

下午我離開醫院,走在街頭時,竟然遇到搶匪在光天化日之下搶我的皮包!我除了大喊救命之外,將皮包抓得死緊不敢放手;雖然沒有貴重的財物,但是有我辛苦寫給獅子的六大張信紙的“家書”,還有他上次寄來的信,這些可是我的寶貝,怎樣也不能丟的!

而那些膽小又沒有正義感的一堆路人,只會旁觀,居然沒有人出手相救!我跟那個不長眼的搶匪奮戰好久,他可能以為我不放手是因為皮包內有“好康”,所以也大膽地與我公然拉扯。

這祥的拉鋸戰並未持續太久,終於有位正義之士出面幫我制服那搶匪,而且還將他扭送至附近警察局,一直到做完筆錄,我才有機會向他道謝。

我請他到附近的餐廳吃晚餐,當作是致謝。

聊天中才知道他競然是我們學校的教授,他叫卓靜川,教的科目是物理學。

他的外表年輕得讓人驚訝,一點也不像是我印象中老成持重的教授級人物。

而且剛看他追打歹徒的架勢,挺有兩下子,果真,他告訴我他有跆拳道三段、劍道兩段的資格。

我們聊得非常愉快,除了獅子之外,他是第一個讓我沒有壓力的異性朋友。

也許因為他大我六歲,感覺上像兄長一樣,還有他沉穩平和的眼神,不帶任何追求與侵略性,“讓我很安心吧。

總之,我們聊到相當晚,聊到沒公車能坐,最後還是他開車送我回家。

因搶匪而成為朋友,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經驗,而且一向與陌生人保持距離的我,也破天荒地接受卓靜川的友誼,想來就覺得不可思議。

一九九四年十月五日想來也真奇怪,以前從來不曾在校園內遇過卓靜川,自從上次他幫我抓住搶匪後,最近在校園裏總會遇見他。

每次他身邊總是圍著一群女學生,年輕教授在我們學校本來就少得可憐,他又長得不難看,會受歡迎是可想而知的。

在校園裏不期而遇時,我們通常是點個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後我繼續和同學往前走,他也同樣繼續和女同學說話。雖然彼此沒有交談,但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感覺上沒有壓力,非常好。

今天下午去唱片行找“歌劇魅影”的CD,結果遇到卓靜川,他也是一個人。

真難得你今天沒跟班。我這樣打趣道。

他笑了一笑,似乎很無奈。

我問他來找什麼CD,他說來找“史特勞斯”的“嘉熔舞曲”,之前朋友借了這張CD,過了許久仍未歸還,所以他幹脆自己重新再買。

我笑他太大方,下次我也要如法炮製,反正他不會催討。

他搖搖頭笑說,被騙也只會有一次,以後就會列為“拒絕借用戶”,不可能再出借任何東西。

這一點他倒還算聰明,不至於鄉願愚昧到任人無止境的佔便宜也無所謂。

吃虧就是佔便宜,這句話我一點也不認同,適當的吃虧是智慧,讓人當冤大頭看就是笨蛋了。

而我討厭苯男生。

我們聊了約半小時左右,他說要去看朋友的畫展,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考慮片刻便答應。

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對我並沒有任何的企圖,純粹將我當好朋友看待,這也許是我能輕易對他撒下心防的原因。

在路口,我坦誠了已婚的事實。

他的反應並沒有驚訝,而是好奇我為何如此早婚。

我把為了孩子結婚的實情告訴他,當然也讓他知道我是很愛獅子的。說著說著,我忍不住對獅子的滿懷思念而漸紅了眼眶。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能和喜愛的人結婚是件很幸福的事,不像他,想和對方廝守都難。

我問他怎麼回事?

他又是一副無奈的笑容,說帶我去看完畫展後,他會讓我知道他的故事。

到了忠孝東路四段某知名畫廊後,我就發現了一絲端倪。

這個名為“魅採”印象派畫作的畫家是一位美麗與氣質兼具的成熟女子,風採逼人。

一踏進會場時,卓靜川的眼眸就再也沒有離開那位女子,他深情四溢的眼神與平常和我說話時的平靜完全不同,用腳趾頭猜也知道他是為誰情傷了。

那女子看到他,隨即走了過來打招呼,不過態度冷淡而客氣,同樣是一臉笑容,但是少了她與別人在一起時的那種熱絡。

看得出來,她不是很歡迎卓靜川。

而卓靜川卻一反平常被女學生包圍時的淡然從容、他熱情洋溢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還不斷讚美她的畫展很成功,畫作很棒!

其實我們也不過剛進會場,都還沒開始看畫作呢。

那女子也沒拆穿他的話,只是投以一抹了然的笑意後,便離開去招呼其他人。

看著那女子遞來的名片,幹凈簡單,她叫簡凈雲。

你很愛簡凈雲吧?我望著他仍依依不捨凝視著她背影的眼光,問道。

他震動了一下,才掉轉回眼光苦笑著說,我很蠢吧?

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關係,戀愛就是這麼回事。

他嘆了口氣後,沒再說什麼,帶著我去看她的作品。

其實我對這種印象派的畫作不太懂,但是看他很認真地欣賞著,我也只好跟著努力看。

等我們離開畫廊後,已是一小時之後的事,他買了她的一幅作品,我看他真是愛得不輕啊。

沿路,他緩緩告訴了我他這段長達十年的苦戀。

我聽得目瞪口呆,其精採程度可以為一本小說了。

簡單來說,簡凈雲十年前搬到他家對面,成為他的鄰居後,他就對這個足足大他五歲的小女人逐漸產生情愫。從他作弄到他家幫他惡補英文的她,到他漸漸高壯,轉而保護她,這段青梅竹馬、似有若無的感情,就在她家人的壓力催促她結婚下而告終止。

她結婚了嗎?我驚訝地打斷了他的話。

沒有,他的臉色黯了下來。但是她訂婚了!

“不過我不在乎!”他又一臉堅定地告訴我。

“可是,我看她好像不太歡迎你耶。”我小聲地老實說道。

他的臉色驟然失去了光採,停滯了好半晌,他才嘆了好長一口氣,娓娓說道,他和她之間一直有著年齡上的問題,她相當介意比他大,一直無法掙脫世俗的藩籬,遲遲不願面對他的感情。

小五歲?!若是我,可能也無法接受比我小的男生,好像姐弟談戀愛喔。

不過我可不會告訴他這想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分意年齡問題,何況他夠沮喪了,我又何必刺激他呢?

看他也是一個死心眼的人,勸了也沒用,唉!

自古多情總被無情傷呀!

★★★一九九四年十月十二日下課後趙麗卿請我幫忙佈置新聞社。據說是要為某位社員慶生,瞧她那副不自在樣,隨便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墜入愛河啦。我沒有多問便答應了。

佈置完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趙麗卿要請我吃飯致謝,我拒絕了。一來,同學互相幫忙而已,二來,獅子這兩天可能放假,我想回家等他。

顆著涼涼的微風,我慢慢踱向公車站牌,走到一半,突然瞧見卓靜川斜倚在圍墻邊,神情不太對。

“在等人嗎?”我在他身邊站定時問道。

“可以陪我去喝杯酒嗎?”

我仔細打量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跟我開玩笑。

他臉上、眼底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哀傷,濃得連空氣都變陰沉。

“發生什麼事了?”我關心地看著他。

“陪我喝一杯好嗎?”他聲音裏有壓抑的痛苦。

我猶豫著;獅子可能今天放假,若他回來看不到我……

“算了,我自己去吧。”他搖搖頭不勉強我,神情落寞地轉身往前走。

他沮喪的樣子令我看得有些不忍。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要借酒澆愁呢?”我拉住他的袖子。“因為簡凈雲嗎?”

他聞言疆住不動,半晌,他突然全身開始顫抖,嚴重到他即使扶靠著墻壁仍是抖個不停。

“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我整個人傻住了;難不成他有……癲癇症嗎?我快速走向前仔細瞧他,結果卻令我更為諒訝,他並沒有口吐白沫,而是淚臉的淚痕!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而且是哭得這麼哀傷沉痛。

不由得,我競有些鼻酸,是感動於他的癡情吧。

我無言地站在他身旁陪他。我瞭解他對簡凈雲的感情,我想她可能做了徹底傷透他心的事,他才會如此傷痛欲絕吧。

這個時刻,我是怎麼也開不了口說我要回家等老公,而且獅子也不一定今天回來啊。

看著他抽搐顫抖不停的雙肩,我真想叫簡凈雲來看看,看她把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折磨成什麼樣?愛情為什麼不能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呢。

我翻遍了背包終於找到一包面紙,我遞給他,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接過去。

他似乎對自己的失控很不好意思,背轉過身擦拭剛才傷痛過後留下的痕跡。

“嘿、等會兒去喝酒吧!”

我還來不及思考,這句話己經從我口中飛奔而出。我暗罵自己的衝動之際,也只好祈禱獅子明天再休假。

他聞言隨即轉身看向我,眼中出現了一抹應該稱之為感動的光圈。

“謝謝你願意陪我。”

暗夜裏看不到我無奈的苦笑,是我不小心泛濫的同情心答應了他,我的理智可沒有。

“是你的眼淚感動了我,下次可不一定有這種機會。”我對他眨眨眼,故作輕松狀,還像個哥兒們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在PUB裏,他喝了杯“龍舌蘭”後,才緩緩說出令他失控的原因。

簡凈雲要結婚了,而且是奉兒女之命!

他一直以為她是有點愛他的,也認為只要他癡心等侯,終有一天她會勇敢接受他的愛,沒想到她竟然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還有了孩子!

他一想到她曾在別人懷裏,就幾乎發狂。

“十年的感情就此崩塌,我好恨哪!”卓靜川一口氣喝掉酒之後鬱鬱道。

“恨什麼呢?感情是你自己要給的,又不是她強要的。”我客觀地說。

“所以我恨我自己笨呀!”

我瞧了他一眼,不禁微微一笑。

“掉進愛情海裏,人人都會變苯的。”我這麼回他。

他楞了一愣,擠出一絲比苦瓜還苦的笑容,隨即,地招手又點了一杯酒。

“為這個苯瓜脫離苦海來慶祝一下吧!”他舉杯自我調侃著。

後來,他又喝了好幾杯酒,所幸他的酒力算不錯,即使真醉了,他看起來還算清醒,說話仍是條理分明。

今晚他沒再提及簡凈雲的事,反倒是傾聽不少我和獅子之間的事。也該說我並沒有可以傾吐的人吧,我不喜歡隨便說這些事,不過卓靜川有種讓人安心的特質,可以放心地對他說心事而不怕被洩密。

我們聊到近十一點。他發現我老看表,這才抱歉今晚佔用我的時間而提議送我回家。

我想這麼晚可能也搭不上公車了,就答應坐他的便車。他坐計程車先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去。

回到家,意外地看到一向早睡的婆婆競然還沒睡,客廳還有岱伶及……獅子?!

我興奮地尖叫一聲,隨即向獅子狂奔過去。

獅子的反應出奇的冷淡。

“你也知道要回來?”他面無表情地望著我。

“當然,這是我的家啊。”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懂他話裏的諷嘲意味從何而來。

之前去醫院照顧媽,如果沒有留守病房,也都是這個時間回到家。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婆婆和岱伶也是同樣沉默。

這氣氛真的不對勁,我心裏開始響起警告鈴。

我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婆婆及一臉看好戲摸樣的岱伶,我知道一定有事發生。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看著獅子,希望他可以給我答案。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冷凝的臉色,看了令人心底發毛!

“你還真會裝!”出聲的人不是獅子,而是一旁的岱伶。“我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事呢?可以直接說來聽聽嗎?”我忍住氣對著這一向惟恐天下不亂的“好妹子”說著。

“你和野男人在PUB裏約會,我都看見了啦!”岱伶一臉的得意,倣佛被她抓到小辮子似的。

“野男人?!”我楞了好幾秒才意會過來。“他是我們學校的教授叫卓靜川,不是什麼野男人。他感情受創,正好遇到我,所以我就聽他吐苦水,如此而已,並不是什麼約會,請你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前不要亂說話!”

“我才沒有!”岱伶快速瞄了一眼獅子後強辯,“你們孤男寡女躲在角落邊,誰知道是吐苦水還是談情說愛哪!”

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為什麼你要把它說得這麼暖昧呢?他知道我己婚,我也知道他心有所屬,我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沒有任何男女的感情存在,就是這麼簡單。”我耐住性子解釋。

“你說得倒簡單,別忘了你是已婚身分,大半夜跟個男人在PUB喝酒,你說沒什麼,鬼才相信呢。”

“清者自清,你若要硬扣罪名,我也無話可說了!”我冷冷地回她。這種事只有愈描愈黑,尤其是說的人又別具心機時。

“喲!生氣啦!”岱伶怪叫一聲。“犯錯的人還有權生氣嗎?你知不知道哥等你一個晚上?不陪老公卻去陪別的男人……”

“岱伶,你說話不必這麼挑釁,我並不確定獅子今晚回家啊,你這樣火上添油不覺過分嗎……”

“好啦,你們吵夠了沒!”一直安靜沒出聲的婆婆開口說話了。

我看了岱伶一眼不再說話。

“現在都幾點了,你們不怕隔壁鄰居聽了笑話嗎?”婆婆繼續念著。“凝雅,不是婆婆在幫岱伶說話,你一個已經結婚的人,不比那些未婚小姐,可以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這麼晚,行為要檢點些!好啦,大家都去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語畢,婆婆起身回房,岱伶丟給我一個勝利的眼神後也回房去,只剩我和獅子在客廳。

他一直保持沉默,而且不看我。

我知道他非常生氣,但是我更不爽。

我在他心中的價值就這麼低嗎?他寧可信他妹也不相信我?

他妹剛才極盡所能挑撥離間,白癡都看得出來他妹是加油添醋,他競都悶不吭聲,擺明瞭站在他妹那一邊!

我等了三分鐘,給他機會解釋。

三分鐘過了,他仍是面無表情,一句話也不吭。

我決定保留自己的骨氣。我起身盯房去洗澡,留下他一人在客廳,他要生悶氣就隨他去,今晚我才不要妥協。

第一次,我沒有等他便先行入睡。

睡意朦朧中,感覺到一雙鐵臂將我攬了過去,下一秒,我被緊緊抱進溫暖的懷裏。

熟悉的體溫讓我不自覺反手抱往了對方,但我仍拒絕睜開眼。

我知道這是獅子道歉的另一種方式,我想推開他,但強烈的生理需求卻讓我抗拒不了他。我們將近一個月沒有在一起,此刻的擁抱迅速燃起了我們的欲望。

這一晚,沒有任何甜言蜜語,也沒有柔情繾綣,只有肢體的火熱糾纏;他的表現十足像個野獸,在我身上留下許多吻痕,雖然粗魯狂暴,卻帶給我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一整晚,我們壓榨彼此的精力,似乎沒有竭盡絕不休止,不記得我們瘋狂做了幾次,只記得我們倆最後筋疲力盡相擁而眠。

風暴似乎已經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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