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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殷茵 -【筑夢園的惡作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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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0: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筑夢園的惡作劇 作者:殷茵

一個女扮男裝的小房東,
加上四個身價不凡的單身男房客,
這怎樣一出鬧劇?
在家,她是有模有樣的男人─梳著油頭、戴著粗框眼鏡;
在公司,她是如假包換的女人─頂著碩士頭銜、一身香奈兒套裝。
這忽男忽女的生活,只為了順利繼承築夢園,
然而漫長的一年期限才剛開始,
她便在頭一天上班失了算……
竟接連與家中四個男人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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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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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0: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親愛的小葳:阿姨有件非常不幸的事告訴你——你父親已經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本想在他住院之時就通知你,但你爸爸千拜託萬叮囑我們,不要打擾你念書的心情,所以當他去世後,我們就遵照他的心願,等你完成學位再通知你。

        你爸爸留在臺北的一棟房子和在東勢鄉下的土地全部都由你繼承,銀行尚存的百余萬存款,則遵照遺囑全數捐給慈善機構;另外遺囑中還附帶一個條件,你必須在木柵的房子位滿一年,才可以繼承,否則也將捐贈出去。

        木柵的房子,目前分租給四個單身漢,因為租期是一年後才滿,所以無法請他們搬家,只能叫你勉為其難跟他們相處一年,阿姨已經把他們的基本資料附上,同時,也影印一份你爸的遺囑給你。

        你回到臺北的時候,阿姨可能在新加坡你表姊那住上一段日子。

        在此,希望你別太悲傷,我相信你老爸一定希望看到他唯一的女兒快樂健康的。

        阿姨于于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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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回臺灣的飛機上。

        「小葳,別哭了,你已經哭了整整一個禮拜。」好友陳捷芸在旁勸道。

        「你教我怎麼不傷心?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啊……」她想起來又是一把淚。

        「好啦!好啦!你的辛酸史我都會背了。不是我沒同情心,是你感情太豐富了。」

        捷芸邊說邊掏出小葳的阿姨寄來的信,遞給她,「要回去了,這四個男人的資料也看一下吧!」

        「我沒心情看。」她將信塞回捷芸手上。

        「那我念給你聽……」捷芸一看資料,眼珠子瞪得快掉下來。

        「怎麼了?很恐怖嗎?」小葳憂心地看著她。

        「不,我看臺北最好的男人全都聚在這兒,光看學歷、職業,就能夠吸引一窩蜂女人了,更何況四個……只可惜沒有照片,如果是超級大帥哥,哇塞!我們走桃花運了。」捷芸嘖嘖稱道。

        「少花癡了,快念給我聽。」

        「編號一號,楚雅江,畢業於台大法律研究所,現職檢察官;二號,董培新,茱麗亞音樂學院畢業,現職林心唱片總監;三號,紀雅棠,台大醫學院畢業,現任亞美醫院主治醫師;四號,曲靖,美國耶魯大學畢業,現職華新集團的業務經理……以上是他們的個人資料,怎樣,夠嗆了吧!」

        「的確個個都是人中之龍,但咱們也不差,至少拿了個碩士學位,要不是……」

        「要不是你老爸,我看你還想拚命拿個博士。唉!真是糟踏你的天生麗質,不知多少心儀你的男人都被你嚇跑。」

        「少捧我了。講真的,教我一個人和他們生活一年,我可不敢。」小葳想到此,整個臉都垮了。

        「真膽小,要是我必定左右逢源,四個全一網打盡。」

        「那你陪我嘛!」

        「我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捷芸一臉喜色。

        「但……兩女四男生活在一起,會不會惹人閒話?況且又是跟四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說得也是,現今的女人都見不得別人好。」

        兩人陷入一陣沉思之中。

        首先打破靜默的是小葳,「假如我喬裝成男生,而你是我由美國帶回來的女友,你看這方法行不行得通?」

        「別儍了,扮一時還可唬人,但一年吔!三百六十五天,准會穿幫。」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我可不想天天過著被別人破口大駡或指指點點的日子。假如我是男的,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別開玩笑了……」捷芸一臉恐懼地看著正在盤算的小葳。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董培新第一個沖回築夢園,面對空蕩的客廳,就知道遠從美國回來的小房東仍未到達,顯然黃律師的電話是通知早了。

        接著轉動門把的是紀雅棠,一進門看到培新劈頭就問:「你怎麼會這麼早就回來?」

        也難怪雅棠感到驚訝,培新一向生活糜爛,不到半夜兩三點是不會回家的。一回到房間,他也不管旁人是否睡了,邦喬飛的音樂放得通天響。剛開始,大家還會忍痛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睡眼惺忪地去敲門,久而久之,邦喬飛的音樂反而成了催眠曲,一天沒聽到,反而睡不好。他們三人還各自偷偷去買邦喬飛的唱片,深怕哪一天培新不放了,他們還有備分呢!

        培新還沒回答雅棠,楚雅江就踏進門,仍如雅棠先前的眼神一般,訝異地看著他倆。

        三人同時撲哧笑出聲來,各自心領神會地等待曲靖回來。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曲靖就在下一秒鐘走進他們的視線,四個人的默契在此刻達到顛峰。

        「真奇怪,該到了吧!」培新看看手腕上的表,又緊張地望向窗外。

        「莫非是女人,否則動作怎會這麼慢?」雅江猜測著。

        「你們早把他認定是女人,要不然怎會一接到黃律師的電話,就興匆匆趕回來?」曲靖笑著他們。

        「是女人就好,瞧高伯母的照片,標準大美人一個,如果是個女兒,鐵定不差。」培新眼眸煥發出期待的光彩。

        「按照遺傳學來看,高伯父和伯母的兒女,長相應該是屬一屬二。」雅棠也推一推他那深達八百多度的近視眼鏡。

        「我已經在想像乍見她的那一刻,就如小說所描寫,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兩雙深情的眼眸一相遇,就是月老也阻止不了我們。」培新誇張地描述。

        另外三人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各自走回沙發等待;將近一年共同生活下來,他們對彼此的脾氣都摸得一清二楚。

        「大家好像篤定他必是個女的,但假如是男的呢?」曲靖面對大家提出疑問。

        「高葳……像是男孩子的名字,但聽高伯父寵溺的口氣,又好像是個女孩。」雅棠也在思索。

        「不,我堅信是女的。」培新的口氣不容置疑。

        雅江也加入行列。「我曾探黃律師的口氣,他只說是一個大驚喜,至於是男是女,他始終沒說出答案。」

        四個大男人都是各行業的頂尖分子,面對問題,不僅快速針對目標且思慮周密,大大小小的事全在他們掌握之中,但唯獨對這件芝麻小事參不透。

        高葳——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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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和捷芸一下飛機,就趕往黃律師處辦手續。

        事情辦妥,她們又匆匆趕去美容院,把小葳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剪成輕薄俏麗的赫本頭。小葳還十分不舍地吩咐美髮小姐,務必將剪下來的頭發送去製成假髮,她想偶爾恢復女兒身時可用。

        下一趟則是百貨公司。她們買了男人必備的襯衫、西裝、領帶、皮帶、領帶夾、古龍水、皮鞋及一聞便想吐的髮油。

        「可不可以不要?」小葳捏著鼻子,指著髮油問。

        「既然要裝,就得像一點。」

        捷芸像惡作劇般,非要小葳抹上髮油。

        高葳從全身鏡中看自己,一七二公分高的身材,頭上頂的「油條」不僅可滑死蚊子,而且風吹雨打還保證不變型!配上深藍色的西裝,斜條紋的領帶,給人一派穩重的感覺。

        但該死的是她那雙靈活的大眼、小巧的鼻子和微揚的嘴角,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十分秀氣甜美的女孩。

        「怎麼辦?捷芸。」她求助地看向捷芸。

        捷芸當然也看出破綻;雖然小葳的外表已經無懈可擊,但就是那張好看的臉龐,怎麼瞧也是屬於一個年輕嬌媚的女子。

        「我想到了。」捷芸拉著她就跑。

        兩人跑到眼鏡部,捷芸避開殷勤店員的介紹,直接反應就拿起一個粗黑框的塑膠眼鏡。

        「好醜哦!」這是小葳的直接反應。

        「這個才能擋住你那盈波蕩漾的美目。」

        真的,小葳一戴上那奇醜無比的眼鏡,整個人頓時黯淡不少。

        「可以出發去築夢園了。」小葳對自己這身打扮已是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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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叫築夢園?」捷芸一下計程車,就看見高家大門上掛著「築夢園」的牌子,不禁好奇地問。

        「這得從我十八歲時說起。」小葳頓了一下,「你也知道的嘛!我老媽一生下我就去世了,我老爸一輩子可沒動過再婚的念頭,一方面是全心全意照顧我,另一方面也可看出他們鶼鰈情深。直到我考上大學那一年,我老爸才告訴我這個故事。

        「原來這房子是我爸和我媽的心血結晶。樓上有四個房間,完全是獨立的小套房,本來是想將來給兒子和媳婦用的。但怎知他們就只有我這一個獨生女,所以樓上的房間空了二十多年,只有在我出國念書時才出租給人。

        「因為這棟房子是我爸媽從東勢搬到臺北的夢,我本來只是笑稱它是個築夢園,想不到一個禮拜以後,這個牌子就掛在大門上。我想這棟房子永遠是我老爸的夢,否則他不會硬逼我得回來住。」小葳講到此,心裏一陣欷籲。人生如夢,就是這個夢困住老爸一輩子。

        「真感人,不過的確讓我對這棟房子產生好感和尊敬。」捷芸肅然起敬地掃瞄築夢園,才發現客廳的燈是亮的。

        「我看你的四個男房客已經久候多時了。」她頂了頂小葳的肩膀,示意該面對現實了。

        「我已有心理準備了。」小葳本能想按電鈴,後來驚覺自己是主人,不免對自己的緊張感到好笑。

        「笑什麼?」捷芸也頗緊張。

        「沒什麼,對未來日子充滿刺激而感到興奮。」

        捷芸不可置否地扁扁嘴。

        「哢喳」一聲門響,首先映入她們眼簾的,是四個大男人同時從沙發上跳起來,十分拘謹又尷尬地望向她們。他們四人的表情,像是看到怪物似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但是高葳看得出來,他們臉上有著明顯的失望。

        「我看我要召告各位親朋好友了。」捷芸附在小葳耳邊,輕聲細語地說道,口氣中有壓抑不住的興奮。「這四個男人不僅身價不凡,連容貌、氣質、穿著,都在在顯示將人之材。我覺得我快昏倒了,我有生以來看過的帥哥都沒有今天的……」

        捷芸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如癱瘓一般昏倒在地,這可把小葳嚇得花容失色,低聲喊叫著她的名字。

        「先把她扶到沙發上吧!」曲靖首先恢復正常,趕忙幫小葳扶起捷芸。

        小葳用感激的眼神回應他,但隔著厚重的鏡片,曲靖根本感覺不出。

        「可能坐飛機太累了,時差還沒適應過來吧!」她只好搪塞些理由。

        「抹一下綠油精應該就沒事了。」曲靖不僅溫柔地替捷芸塗上綠油精,且細心地在她太陽穴上按摩。

        這時捷芸才悠悠睜開雙眼,腦筋還十分混亂,就看到五個人的眼神交錯。有一雙是溫柔體貼,兩雙是好奇直瞧,另一雙是緊張,只有一雙看不清楚,像得了白內障一般……

        「你終於醒了。」

        捷芸這才看清那是小葳的眼鏡,她拚命忍住笑,眾人還以為她在痛苦掙扎。

        「別強迫自己,先閉目養神好了。」曲靖的話竟像是催眠一樣,她真的照做了。

        小葳在心裏不禁嘀咕,捷芸何時變得如此「三從四德」,平時潑辣又瘋癲的個性,在這四個大男人面前卻全隱藏起來,裝得像只小綿羊似地。唉!她可真替他們擔心,所謂大野狼的故事大概沒聽過吧!

        「對不起,我未婚妻本來體質就弱,又跟我奔波一天,希望沒有造成大夥的麻煩。」小葳先聲奪人,她可不想讓捷芸對她的房客做出「騷擾」舉動。

        這招果然奏效,捷芸立刻生龍活虎般站起來,「小葳——」不是說好只稱女朋友,為何又改指未婚妻?她實在不服氣。

        小葳心裏可得意了,但嘴上卻說:「別不好意思嘛!反正以後大家都生活在一起,早晚會知道的。」

        捷芸氣得牙癢癢的,但除了猛跺腳以外,一時也無話可說。來日方長,她就不相信小葳能防她一年。

        而這些舉動看在四個男人眼裏,只當是未婚夫妻的打情罵俏,或許以後還有火辣的鏡頭可看呢!

        「我們先自我介紹,我叫曲靖,住右邊第一間。老家是在埔裏。」

        「我是楚雅江,住右邊第二間,家住在台南。」

        「我叫董培新,你們可以叫我小董或KEVIN。有關任何音樂問題可以找我。我就住左邊第二間。爸媽老早就移民國外。」

        「我是紀雅棠,剩下那間就是我睡了。對了,你的未婚妻可以撥冗到我醫院一趟,我可以免費替她做健康檢查。」

        小葳搶在捷芸之前,先客氣地婉拒了。

        「我就是高葳,家父在我出國期間承你們照顧,實在感謝。你們也應知我回來的原因,一年後,我仍會回美國繼續修博士學位,希望大家能好好相處。」她瞟一下捷芸,繼續說:「這位是我未婚妻——陳捷芸,同是我在研究所的同學,我們預定修完博士學位就結婚;在這一年中,若替各位惹來什麼麻煩,請多加包涵。」

        捷芸面有菜色,但仍十分客套地向大家點頭致意。

        「這是我們四人的名片,公司電話和大哥大號碼都在上面。」雅江代表遞上四張名片。

        小葳順手接過來,「好的,目前我仍會留在家裏,所以各位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這就是第一次的見面,有點驚慌、緊張、措手不及,但至少圓滿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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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房門,小葳的行李還未放下,捷芸就開炮準備算帳。

        「你到底在搞什麼?處處打壓我,而且似乎在宣告我是你的專屬品,他們不准碰!」

        「小姐,我是在保護我的房客!你一看到他們就昏倒,還好沒流鼻血,否則我真不知道如何解釋。」

        「反正你對他們又沒意思,留一個給我又何妨!」

        「我是怕你被他們迷得團團轉之後,暴露我的身分。要是讓他們知道我是女的,我就唯你是問。」小葳齜牙咧嘴恐嚇著。

        「知道就知道嘛!」捷芸卻不以為然。

        「反正你離他們遠一點,最好不要有任何瓜葛;一年後,我可是還要回去修我的學位。」

        「整天就想著你的博士學位,既然如此,乾脆放棄築夢園的權利,你東勢不是還有土地?」捷芸嘀咕地抱怨。

        「講到東勢,明天陪我回去一趟。」

        「太遠了,本小姐不奉陪,明天我可要去購物,添添我的行頭。」捷芸興奮地計畫著。

        「隨你,不要迷路就好。」小葳已正式對這個花癡徹底放棄。

        「你覺得我要叫誰陪我比較好?董培新太滑頭,楚雅江太正經,紀雅棠又好像木頭,曲靖倒不錯。」

        「一個都不能打主意。」小葳敲她的頭以示警告。

        「哎喲!你再欺負我,小心我揭穿你的身分。」

        「你敢?」小葳已吃定她了。其實捷芸除了對男人比較敏感以外,可是大好人一個。

        捷芸撇嘴,「算了,答應幫你的。況且沒有我,誰替你纏胸部、抹髮油,掩飾你的身分?」

        「好姊妹。」她摟捿捷芸的肩頭以示感激。

        「那理應送我一個男人當謝禮吧!」捷芸不忘乘機邀功。

        「少打如意算盤!」

        兩人就這樣一搭一唱地嬉鬧著,一邊整理行李,計畫以後的生活,及如何掩飾小葳的身分。

        夜愈深,兩人精神愈好,外頭的月亮高高掛著,她們的心卻如同太陽般燠熱。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因為時差的關係,小葳睡到下午才起床,看著身旁的捷芸仍然熟睡,只好決定自己趕回東勢的老家。

        她包了一輛計程車直趨東勢,到時已近黃昏了。

        看三合院中的小朋友在跳格子,她不禁想起古人的一首詩:「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憑著記憶找到姨丈的家,看著雄偉高大的三層樓別墅矗立在鄉間小路上,感覺上有點突兀。

        按了門鈴,開門的果然是姨丈。

        「這位漂亮的小姐……」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少來了,姨丈,你早認出是我。」

        姨丈一向愛開玩笑,心情好時,她倒是會和他搭唱下去。

        進了客廳,姨丈安慰道:「開心點嘛!人死不能複生。」

        小葳回他一個乾澀的苦笑。「阿姨呢?」

        「你表姊要生了,她硬要趕去礙手礙腳。」

        「哦!」她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本來這趟也就只是禮貌的拜訪而已。

        「我記得你以前是長頭髮的,怎麼一下剪這麼短?」

        「美國熱嘛!」她知道姨丈沒去過美國,隨便拿句話搪塞。

        「的確,否則他們女孩子幹嘛都穿比基尼;像我去日本,每個女孩都穿大衣。」

        她不想再戲弄這老好人姨丈,所以趕緊轉開話題。「阿姨有交代什麼事嗎?」

        從小因為失去母親,相對之下,阿姨的關愛就間接成了小葳心中的母愛。

        「當然有,要不是寵你表姊寵得嬌,而且又是第一胎,你阿姨可想留下來幫你打點。」

        「打點什麼?我現在生活都安排好了。」

        「工作啊!你阿姨已經幫你找到工作了。現今的臺灣,可是高學歷高失業率,要不是憑著你表姊夫家的關係,很難替你找到工作的!」

        「可是我不想工作。」小葳直截了當地拒絕。她怎麼可能在家是個男人,出了門以後就是女人?

        「這話要是給你阿姨聽到,她會傷心死的!她可是奔波好久,千拜託萬請求,才替你找到這麼一份工作。職位太低的,又怕你看不起;太高的,又不想你太勞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副理職位,還算滿意,她才肯去新加坡。你這一拒絕,她可能顧不得女兒,非得再回來替你打點一切。」

        「這麼嚴重?」她不知道姨丈可是吹牛及誇張高手。

        「別傷她的心。」他又動之以情。

        「好吧!替我打電話謝謝她。」小葳知道自己一定辯不過姨丈,再下去可能不僅搬出阿姨,連死去的爸媽,或許都會搬出來訓戒她。

        「什麼性質的公司?」小葳無奈的問。

        「好像是一個集團,旗下有很多子公司,叫什麼華新的……」

        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小葳一時想不起來。

        「反正你拿這張名片去找他們總經理就對了。」姨丈遞給她一張名片,名字是表姊夫的沒錯。

        「靠裙帶關係,太丟人了吧!至少我也是碩士出身。」小葳有點不情願。

        「現今的社會,沒有能力也是會被踢出來的,只要你成績好,哪怕人家講閒話?」這是姨丈今天唯一講的一句正經話。

        小葳的心裏暗下決定,頂多一個月,她就要把自己踢出公司。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什麼?!你要上班?」捷芸睜大杏眼不相信地瞪著她看。

        「別那樣看我,是我阿姨決定的,我可不想傷她老人家的心。」小葳說得很無辜。

        「小姐,那你是不是也要以男裝去上班?」

        「當然不行,總經理已經知道我是從國外回來的女碩士,怎麼可能一回到臺灣就變成男人。」

        「你就謊稱你動手術了嘛!」

        「少沒正經的。」小葳瞅她一眼。「捷芸,這個忙你一定要幫。」

        「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她閉起雙眼,一副決然赴死的模樣。

        「我們可騙樓上那四位我去大學客串一年講師,每天早上由你送我去學校,在車上我換回女裝,然後再搭計程車上班。現在首要工作就是去取回我的假髮。人說以不變應萬變,只要鎮靜,我相信應該不會露出破綻。」小葳自認想得很周全。

        「是呀!你就每天玩兩面遊戲吧!祈禱不要讓你碰上樓上那四個。」

        「才不會那麼倒楣。」小葳非常堅信自己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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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幸運之神一定是在跟她開玩笑!小葳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她眯起雙眼,努力瞧清正走向電梯的男子——曲靖。

        「等一下。」他跨步進來。

        「嗨!湯尼,真巧,又坐同一部電梯。」一名女子故意擠過人群走向他。

        湯尼?想必是曲靖的英文名字。小葳心想,將頭垂得低低的。

        「賴特,好像每天上班坐電梯的面孔都差不多。」曲靖故意向旁邊的男子講話,借此告訴那名女子搭同一部電梯並不稀奇。

        叫賴特的男子正想回答之際,電梯停在十樓,門一開,一群人全湧出去,只剩小葳一個;顯然他們是同一部門的人。

        這突一看到曲靖,小葳差一點嚇得心臟喊停;原來她對華新熟悉,是導因曲靖任職這家公司的緣故。

        在秘書的引導下,小葳來到二十樓總經理辦公室。

        「高小姐嗎?請稍坐一會。」

        小葳的腿不禁顫抖了,這未免太巧了吧!她揉揉雙眼,確定自己所看無誤——紀雅棠竟在替總經理量血壓。

        「對不起叫你稍等,我正在做個健康檢查,很快就好了。抱歉耽誤你的時間。」

        總經理和藹的態度,卻撫平不了小葳的心顫。「沒……沒關係。」

        「總經理,一切正常。我還是老話一句,少應酬,少喝酒抽煙,少吃刺激性食物,還有不要再偷吃糖了,否則尊夫人那邊可交代不了。」雅棠邊說邊收拾東西,面對這老頑童一般的忘年之交,他真是無可奈何。

        「謝啦!別忘了在紀錄上褒我一筆。」總經理揮手向雅棠再見。

        小葳看他消失在門那邊,一顆心總算安定不少。她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竟會如此倒楣。

        「總經理身體不適?」她看他挺好的嘛!

        「沒有。紀醫生工作的私人醫院是我大舅子開的,我老婆千逼萬迫,非得請一個醫生每星期替我做例行檢查不可,我又怕上醫院,只好麻煩他來公司了。」

        這麼說紀雅棠每個禮拜會來公司一次。小葳牢記在心中。

        「你就是高葳小姐吧!果然如你阿姨所說,蕙質蘭心、冰雪聰明,我要是有兒子,定會讓他娶你。」

        這太誇張了吧!自己也才講一句話,總經理描述得好像認識她十年一般;由此可見,阿姨不曉得加油添醋了多少。

        總經理繼續說:「你的職位是行銷部副理,相信依你的能力,必定升遷很快。」

        她不敢想像,自己一個月後請辭的景象……

        「你的基薪是五萬塊,三個月調薪百分之十,一年後再調,其他的福利待會秘書會告訴你。本公司采年假制度,一年有一個月長假,如果要出國,費用由公司支出……」

        他在電話上按一個鍵,接著門就打開了。

        「MISS黃,你帶高小姐去人事部填資料,再帶她去行銷部。」總經理又轉向小葳,「對了,你有英文名字嗎?本公司因為的外國客戶很多,所以慣例都以英文相稱。」

        「班妮。」小葳漾著笑容回答。

        她竟發現自己有一點喜歡上這間公司;假如沒有曲靖和紀雅棠,她會更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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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梯停在十樓,小葳發現自己的心跳竟也「叮」一聲差點停止。

        「這層樓是行銷和業務兩大部門。行銷經理叫霍肯,業務經理叫湯尼,兩人是公司兩大柱石,而且都擁有博士學位。本公司任用人才標準很嚴格,很多主任也都具有碩士學位,只是沒機會升而已。」黃秘書的話很明顯是針對小葳而來。

        「那請問黃秘書是哪所研究所畢業的?」她笑咪咪地問。

        「我……我待在公司十五年的資歷是不容質疑的。行銷部到了,你自己進去吧!」黃秘書倒老羞成怒逃開了。

        小葳心想,這倒也好,至少她可以自己鄭重介紹自己,而不必假他人之口。

        她伸手敲了敲經理室門,一旁的職員皆以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好像她是外星人登陸一般。小葳不在意,聽見經理室內有了回應,她立刻開門進去。

        「你好像來晚了。」她門才合上,坐著的人已經開口。

        「黃秘書交代我很多事。」她吞下本想說那女人嘮叨兼諷刺的無聊話。

        「那老女人不必理她。」

        這句話引起小葳莫大的震撼。相交滿天下,知心有幾人;沒想到兩人是如此有默契,自己的心事全被他看穿了。

        「表哥……」忽然有人不先敲門就闖了進來。

        那人一進來就往霍肯的辦公桌上坐,一副吊兒郎當樣,滿身的行頭,仔細一看……竟是董培新!

        她差點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霍肯笑著說:「凱文,你是愈來愈過分了。」

        培新不理他的訓戒,逕自說道:「表哥,我挖到一塊寶了……噢,等等,這麼標緻的姑娘從何而來?簡直比我的寶還寶,清純脫俗、靈氣逼人,眼波含情,嬌豔動人,再從側身來看看,簡直是維納斯的化身……」

        小葳不耐煩地看著培新在她身旁繞過來繞過去,心底一股怒氣湧了上來。

        「表哥你看,這才是小女子,時下的豪放女絕比不上;一聽到讚美,紅暈染上雙頰,嬌怯的模樣肯定會令天下男子愛憐。小姐,你願意踏入演藝界嗎?」

        小葳只想給他一個下鉤拳,什麼跟什麼,竟把怒氣想像成害羞。

        「老弟,別把我的副理嚇跑了,人家可是留學回來的。」霍肯終於把這只飛不停的蒼蠅捉回座位去。

        「小姐,你真的不考慮嗎?」培新仍不放棄。

        小葳從不認為自己漂亮,因為從小到大,身旁的女孩子都比她漂亮,像阿姨、表姊都是如此,她只是慶倖自己沒有輸人太多而已。

        「如果想的話,一定第一個通知你。」她只好婉拒他的好意。

        「就算她肯,我也不會放人。」霍肯明白地加重語氣。

        「反正你要獨佔就是了。」培新不服氣地說,又轉向小葳,「小姐,晚上有沒有空?」

        「我家管甚嚴,每天一定要回家吃晚飯,如果一個人沒到齊,全家就不開飯。」她撒了個漫天大謊。

        「家風好,難怪調教出一流的女兒。請問府上在哪?改天我登門拜訪伯父、伯母。」培新窮追不捨。

        「千萬不可,我爸很保守的。只要有男生來找我,他一定先打斷那人的腿,然後一定不准我再出門。」她彷佛想像自己是古代仕女,臉不能讓人看,手不能讓人牽。

        「哦……」培新倒不相信,快邁進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也有這種家庭。這種軟釘子他倒第一次碰到,從來只有他婉拒女孩的心意,沒有女孩子不融化在他深情的雙瞳。

        「請問經理,我的辦公室在哪?」小葳急著想逃開,她希望自己沒露出太多破綻。

        霍肯答道:「在隔壁,你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

        小葳道歉先行離開以後,培新透過玻璃仍在深究這個女人。

        「我好像對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霍肯取笑他,「你是前世今生的書看太多了,何況你身旁來來往往的美女那麼多,她可能只是神似於某人罷了。」

        「就算如此,她的容貌已深刻我心,一輩子不忘。這種美女弄不到手,也枉費我董培新在演藝界和模特兒界打滾這麼多年。」

        「表哥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霍肯心想,這個目中無人的表弟,其實也該有個頑強的女人殺殺他的銳氣,不要老是一副對女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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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還未撫乎心中的洶濤,就逕往七樓人事部走去。

        七樓是人事部和會計部兩大部門的兵分之地,每一部門差不多都有二十來個職員,這樣算一算,華新擁有四百多個員工跑不掉,而這還只是臺北總公司,分佈全省各地的廣公司加起來,千把個員工一定有的。

        她是來領取職別證和通行證,識別證是給公司和櫃檯小姐辨識用的,通行證則是進入公司大樓非得刷卡才能。

        華新的制度算嚴格,能在總公司服務的至少得擁有學士以上學位;除了黃秘書是以服務年久,且攀上總經理弟弟的關係才混進來以外,每個人的能力都不容質疑。

        才剛踏出電梯,小葳就看見會計部拉拉雜雜一大堆人,人事部也都好奇地直往那瞧。

        「什麼事?」她拉了其中一位職員問。

        「就是上禮拜那個會計部職員卷款而逃的事嘛!檢察官三天兩頭就來搜證、問話,像我們都被詢問了好幾次呢!不過,那檢察官真酷、真帥,讓他問話,我猜每個正常女人都會昏倒。」那女職員雖然跟小葳說話,但目光從未離開過那位檢察官。

        小葳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嘴巴卻張得比一個拳頭還大,天哪!什麼狗屁倒灶的倒楣事一個早上全讓她碰著了,先是電梯中的曲靖、再來是總經理辦公室的紀雅棠、行銷部的董培新,現在連走到會計部也讓她見著了楚雅江。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一天之中,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全都見著了。

        「夠帥吧!我看公司除了湯尼可以跟他媲美以外,其他的只能站在一旁搧風喝涼罷了。」那女職員目光如癡,只有講到曲靖時眼中才煥發更絢麗的光彩。

        「他們難道沒有女朋友嗎?」小葳不信條件這麼超強的男人可堪寂寞;至少董培新就不是這類的人。

        「楚檢察官我是不曉得,但湯尼我可打包票沒有,因為聽說他是……哎喲,不說了,反正也都是空穴來風。」

        小葳瞧她怪模怪樣,一句話開了頭卻不結尾,分明吊人胃口嘛!不過,不管曲靖是什麼,也不關她的事。

        趁著楚雅江與人談話之際,小葳拿了東西就閃身進電梯,逃命似地離開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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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捷芸開著車在擁擠的街道,一向在美國橫衝直撞的她,此時心頭的無名火正冒著。

        「走走停停,何時才到家?!」她向前一輛車足足按了十秒鐘喇叭。

        「有公德心一點好不好?要是每個人喇叭都像你這樣按法,不聾了才怪。」小葳懶懶地說道。

        「照這種速度來開,我會窒息在馬路上。」她這一次將喇叭聲縮短為八秒。

        「我才快虛脫呢!白天過得膽戰心驚,晚上還要回去應付樓上那些人。」

        「工作這麼累嗎?趕論文的日子都熬過了,我就不信還有更艱辛的。」捷芸想起那一段日夜顛倒、焚膏油以繼晷的日子。

        「說起來你一定不相信,我今天一個早上就見著了樓上那四個,不過幸好沒有一個人認出我。」

        「怎麼可能?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你該不會騙我吧?!」捷芸挑高眉看著小葳。

        「騙你?我哪來的心情?」

        「他們的工作性質相差十萬八千里,一點關連也沒,實在是巧得令人不能相信。」捷芸娥眉深鎖,早已忘了交通的煩躁。

        小葳無奈地歎口氣,「誰知道呢?」

        「這樣看來,倒挺像陰謀。」捷芸提出她的結論。

        「不可能,這份工作是我阿姨找的,而且我阿姨也不認識他們。就算認識好了,有可能聯合一起算計我嗎?」小葳一個念頭就推翻。

        「既然如此,那就是你倒了八輩子的楣,衰到穀底去了。」

        「唉!我真不想回家看到他們。」

        「你不想……嘿嘿!我可迫不及待。」

        「小色女!喂,乾脆我們在外面吃飯好了,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廳不錯。」小葳懶得搭理她垂涎的色相。

        「好吧!慰勞你一天受創的心靈,你到底要以男裝還是女裝出現?」捷芸看她已卸妝乾淨的臉龐,穿著香奈兒的套裝卻配上奇醜無比的眼鏡,心裏著實感到好笑。

        「男裝好了,我們倆可以合吃情人套餐。老實說,我從未跟人分享過情人餐,我的第一次就勉強給你了。」小葳說得挺委屈。

        「那不要好了,我現在還來得及找曲靖他們出來吃,一男一女吃情人餐才有情調,跟你就好像喝白開水。」

        小葳現在是有求于人才肯低聲下氣,否則依著她從小就是「武林盟主」的姿態,哪會讓捷芸討價還價。

        「捷芸,僅此一次嘛!我真的很想嘗試假扮男裝吃情人餐的感覺。這樣好了,交換條件,准許你今晚可以去找他們,但一定要回來睡,別賴在人家房間。」

        捷芸露出勝利的微笑,她已經開始在煩惱四人之中該先找誰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一早,小葳趕著去上班,搭電梯到了十樓,誰知電梯門一開,赫然發現曲靖和霍肯就站在她面前。

        「班妮!你來得正好,向你介紹本公司的青年才俊——湯尼。」霍肯扯開嗓門說。

        「你好,班妮。」曲靖禮貌地伸出手。

        小葳只好尷尬地伸手回禮。

        霍肯繼續說:「班妮今年才從美國大學裏取得碩士學位。」

        「哦!」曲靖感興趣地說:「我認識一個人也是今年才從那兒取得碩士學位。不知道班妮是攻哪一科系的?」

        「企管。」小葳知道他所指何人,但仍硬著頭皮回答。

        「我有個朋友也是,不曉得你認不認識他——」

        「不認識。」她打斷曲靖尚未說完的話,立刻否決。

        「班妮,湯尼都還沒說誰,你怎麼就知道不認識?」霍肯感到啼笑皆非。

        小葳也發現自己太心急了,搞不好他不是指自己。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賊心虛了。

        「不是的,因為我在美國人生地不熟,見到高大的美國人就怕,所以就不喜歡和人親近。雖然去了一年多,也沒認識什麼人。」她自圓其說地扯著謊。

        「說得也是,我剛去的時候,有好幾個禮拜都無法適應。」曲靖怕她難堪,好心地附和著說。

        小葳看他同情的眼光,心裏感到十分過意不去。天知道,她一去美國就結識捷芸和一大票死黨,天南地北都快玩瘋了。

        「其實那個人是我房東,因為他父親的遺囑規定他必須回家住一年,才能繼承那棟房子,所以最近才從美國回來。他實在是個怪人,說是在大學當講師,但車也不會開,每天還要未婚妻接送,生活規律得比公務員還正常。」曲靖叨絮地發表己諭。

        小葳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雖然他是指偽裝後的自己,但她還是感到怪不好意思。

        「班妮你怎麼臉紅通通的?又不是說你……喔!你不會開車,但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霍肯會錯意了。

        「不是啦……你的房東真的很奇怪嗎?」她急於想知道,偽裝後的自己在曲靖眼裏是什麼模樣。

        「他平常鮮少跟我們打交道,倒是未婚妻挺熱情,兩人配起來實在不搭,偏偏他未婚妻又很聽他的話……反正我也不太會形容他們兩個。」

        曲靖有些疑惑班妮為何如此關心他的房東,莫非他們認識?說實在的,他們真有點神似之處,就身高體形而言,就像同一模子打造出來的,但衣服穿著的品味又大相逕庭,他實在無法把房東那副古板的模樣轉移到高挑優美的班妮身上。

        「世界上無奇不有的事真多!各位,我上班去了。」她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回自己辦公室。

        「你看班妮會不會和你房東認識?否則……」霍肯湊近湯尼身邊。

        「我本也是這麼猜想,但如果你見到我房東,你就不會如此認為了。」

        「真有這麼怪異的人?我倒想要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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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在房裏無聊地翻書,真的是名副其實翻書,一本書不用十分鐘就被她翻完了。

        「叩!叩!叩!」

        小葳看著壁鐘,現在才八點多鐘,捷芸也才出去一個多鐘頭,不可能這麼快回來的。會是誰呢?

        她戴上眼鏡,打開門後,發現竟是三位衣裝筆挺、氣宇軒昂的男士。

        原來是曲靖、雅江和雅棠。

        「晚上有沒有空?」曲靖代表開口。

        「捷芸不在。」這是她的本能反應。

        「我們當然知道她不在,所以想找你一起去參加培新的慶功宴。」

        小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們怎麼會找自己去?她慌得不知如何回答。

        「十二點以前一定回來。」曲靖以為她生活規律,一定得準時上床。

        「好吧!」既然人家都誠心邀約了,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參加。

        一行四人坐在曲靖的車上,她才知道是培新發掘到一個新人,宣傳期間唱片就已賣了二十多萬張,這對新人而言實屬不易。

        到達會場後,小葳不曉得是自己眼睛利還是培新太耀眼,在眾多人群中,她竟可以一眼就望見。

        相信黏在他身旁那位必定就是今天的女主角——喬媚。

        「怎麼來晚了?我還以為你們找不到地方……喔喔,原來房東也來了,真是稀客。」培新一看到小葳,就肅然起敬,活像他是長輩、老學者一般。

        「新,你怎麼不替人家介紹?」喬媚的聲音軟綿綿還夾帶撒嬌味。

        「這些都是我的同居人——曲靖、楚雅江、紀雅棠,他們可是社會的中堅分子,而這位就是我房東——高葳,在T大任講師。」培新一一向她介紹。

        「哦!」喬媚只瞄一眼小葳,目光隨即黏在三個大男人的身上。

        「你們好,我叫喬媚,以後還請各位多多關照。」她跳過小葳,一一和他們握手致意。

        握到曲靖的時候,她不禁停頓了,帶著曖昧的眼神。「姬龍雪的黑色達卡。」

        「好品味。」

        小葳看到曲靖竟然對喬媚露出讚賞的眼光,她靠近他身旁,嗅嗅他周圍的味道。對她而言,這和一般男人的古龍水香味沒有兩樣。

        「你們好像滿喜歡她的。」小葳趁培新和喬媚走開以後問道。

        「這種「動物」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雅棠說。

        小葳可迷糊了,這句話明聽是褒,但為何又以動物稱之?

        「你是老實人,當然不懂了。喬媚只不過是培新養的一隻波斯貓罷了,當她柔順時,會是一隻甜心的小貓眯,但當她發起狠來,主人可都制伏不了她。」

        「而且她是一隻心傲的貓,這種人,培新遲早會放棄的。」

        小葳感動得想落淚,原來他們並沒有忽視自己被喬媚鄙視的那一幕。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貓咪或其他動物?」她想知道這三個高高在上、終日被女人圍繞的男人的想法。

        「當然不是囉!女人也是女人,也有自己的人格和想法,我們會這麼比喻她,就如同很多女人會比喻我們像狼、狗之類的一樣。」

        小葳想想,也算言之有理。本來是氣憤他們眨低女人的人格地位,但「自重之,人亦重之」;喬媚都如此鄙視自己的存在,幹嘛還替她出一口氣。

        「你們覺得她會紅多久?」

        「依照培新的習慣,等他找到新的獵物,喬媚就得靠她自己了。」

        小葳的心突地一震,想起第一次在辦公室的情景,她該不會就是培新的下一個目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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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過了下班的時間,小葳和霍肯還為一個企劃案爭論不休,這件企劃案雖然早上已開過會討論,但每人都堅持己見發表高論,令他們倆真不知該如何解決。

        「喔!果然還在,我猜得可真准。」培新依然延續他不敲門的習慣,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但小葳和霍肯也非常自然地沒注意他;這是一慣模式,培新對他們來講,少惹為妙。

        「新,你表哥真負責。」一陣嬌媚的聲音傳進辦公室。

        小葳抬頭一看,果然沒錯,是前幾天對她不屑一顧的喬媚。

        「霍肯,我看明天再討論吧!」她示意地瞟一眼喬媚。

        「別急著走,我還有話想找你談。」培新挽留她。

        小葳立刻接收到喬媚眼中所投射的殺氣,這倒令她像吃了人參果一般,全身無一處不舒暢。

        倒不是她有被虐待狂,只是上次喬媚連正眼都不瞧她,而這會兒,不僅是正眼,連眼珠子都恨不得像子彈般射向她心臟。

        「新,她是誰?」喬媚不甘示弱地挽住培新的手臂。

        這動作令小葳立刻否決波斯貓的嬌態。取而代之,倒像一隻長臂猿緊緊攀住人類一般。

        「喔,班妮是我表哥的副理。」培新答得不卑不亢。

        「新,你說要介紹你表哥跟我認識的嘛!」

        這女人難道每句話都得加個「新」字嗎?小葳不耐地翻了翻白眼。

        「我表哥——霍肯,這是他的助理班妮。表哥,這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喬媚。」培新為雙方面做介紹。

        「久仰,本人比在電視上漂亮十倍。」霍肯的話挺諂媚的。

        「新也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他還說自己能在臺灣有一點成就,都是靠表哥的幫助。」喬媚嗲氣地說。

        小葳終於知道何謂禮尚往來。

        「一起吃頓飯吧!」培新提議。

        「不了,別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況且老婆都快生了,得每天回家陪她才行。」

        「說得也是,否則表嫂發起脾氣來,連我也都遭殃。」培新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我也必須走了,晚上跟朋友約好去打保齡球……糟了,快來不及了。」小葳作勢匆忙要走。

        「班妮,別忘了我的話,那個提議永遠有效。」培新仍不舍她離去。

        「謝了,本姑娘心領了。」小葳馬上逃回自己的辦公室。

        「新,什麼提議這麼特別?」喬媚吃味地問著。

        「沒什麼,只是認為她的臉蛋、氣質可塑造成一顆巨星。」培新毫不避諱地說。

        「勝過我嗎?」她嘟著嘴問。

        「當然勝不過……因為你根本無法與她相比。」

        喬媚無言地咀嚼這句話,難道傳言不假,培新換人比換碗筷還快?這是暗示嗎?喬媚心中已亮起紅燈。

        「新,那你就再多教我,我一定會虛心學習。」她開始施展美人計兼苦肉計,設法挽住目前的寶座。

        想要在演藝界長存,她需要培新的地方仍很多,所以必須再挽回他的注意。首要就是必須除掉班妮這個累贅,不管她是否有心於演藝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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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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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小葳揉一揉惺忪的睡眼,奇怪自己本來不是在桌前看書嗎?怎會「自動自發」地跑到床上?大概是自己的自由意志渴望上床睡覺吧!

        隨便摸一下眼鏡戴上,她出去找冰水喝,想著待會還得繼續把書看完。

        循著昏暗的燈光摸到廚房,才打開冰箱,就聽到一聲男音尖叫。莫非自己誤闖了男生的門?不對啊!她根本沒踏上樓梯;那麼就是那人神經質,沒見過半夜找水喝的,大驚小怪成這副模樣。

        這一聲尖叫劃破寂靜的夜晚,捷芸第一個沖到廚房,她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當她會意過來時,樓上另外三個男客全都出來一探究竟,她機伶地關掉唯一的壁燈,在一片黑暗裏把小葳推進房中。

        「雅棠,什麼事?」曲靖一夥人打開燈,一時屋內大亮,只見雅棠睜眼呆愣在那。

        雅棠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給驚醒,但眼底仍有一絲恐懼和疑惑。

        此時,捷芸和小葳也假裝若無其事地開門出來。

        「見鬼啦!大聲小聲的。」捷芸出口就沒好話。

        「說出來你們一定不相信,我看到一個長髮女鬼開冰箱在找東西吃。」雅棠心有餘悸地說。

        捷芸隨即噗哧一笑,因為只有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雅棠,你一定是心理壓力太大了。」雅江雖相信一些鬼魅傳說,但連小孩子也知道鬼哪會找東西吃。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雅棠斬釘截鐵地說。

        「那女鬼長什麼樣你有沒看清楚?」小葳頗緊張。

        「有點恐怖,臉色整個蒼白。」

        小葳倒抽一口氣,她從未聽過有人形容她恐怖;不過也不能怪別人,實在是因為四周昏暗,只有冰箱的燈映照著她,難免臉色不好。

        「依我之見,那應該是個迷糊鬼。」捷芸伸伸懶腰,轉身離開這堪稱鬧劇的一幕。

        「你一定花了眼,世上哪有什麼鬼的,而且碰巧又讓你這大近視看到。」培新倒認為是雅棠沒戴上他那八百度的近視眼鏡,才會產生錯覺。

        眾人紛紛回房,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小葳關上房門,心裏直想好險,否則准會穿幫。

        「大小姐,你沒事幹嘛戴上假髮翻冰箱啊?」捷芸沒好氣地說。

        「我以為自己戴上的是眼鏡,反正迷迷糊糊,也沒注意那麼多。」

        「那也不能這樣出去嚇人,還好我反應快,否則……這場戲也別演了。」

        「少不了嘉賞你一頓的!對了,我扮男裝是不是很醜,而且舉止很怪異?否則他們怎麼把我批評成那樣?」

        「不會啦!是你疑心病太重,你這樣哪會醜,哪會怪異,只是……非常非常ugly和舉止不正常而已。」她擠眉弄眼朝小葳大笑,趕緊逃回自己的窩。

        小葳則狠狠回以一個大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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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假日,擁擠的人群,連平日嫌煩的捷芸也不知跑去哪里。

        小葳一個人在路上壓馬路,人潮、車潮令她煩得透不過氣。

        看看速食店也人滿為患,她又討厭在書店站著看書,電影院又都放映著普級電影,令她覺得索然無味。

        回想高中時代,最喜歡三五好友假扮成人去看限制級電影,感覺好刺激;不是電影劇情刺激,而是偷偷摸摸的興奮感刺激。

        上了大學,眼界變寬,限制級電影也可以光明正大去看,反倒令她興致缺缺。後來聽同學們說起一件經驗之談,令她覺得十分有趣:一群人有男有女去看牛肉場,而為顯出少女不懂人事,看到精彩處,女孩子還要假裝羞怯遮住臉,深怕身旁的男人會笑,後來才知道,根本不需要故作扭捏,因為男人這時才懶得注意你,他們連眼珠子都恨不得蹦到舞臺去。

        華燈初上,小葳不相信自己竟這樣走走、停停、看看,一天就過去了。

        想想自己扮了這麼久的男人,總該有一點時間為自己而活吧!她對自己微笑,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圓一圓多年未完成的夢想。

        小葳走進牛肉場,選定最中央的位置坐下。現在她跟周圍的男人一樣,不必故作害羞,可以好好欣賞脫衣秀。

        但才表演沒多久,小葳便徹底失望。這跟她小時候在東勢鄉下,半夜偷偷爬起來看的野台戲差不了多少,一點美感也沒有;不是胖得有好幾圈游泳圈,就是瘦得如飛機場;身材也不是沒有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八之類的,只不過是胸圍二十四、腰圍三十六、臀圍三十八。

        她慶倖今天沒吃什麼東西,否則准吐出來的。

        不待表演完,她就逃命似地沖出,恰巧碰到董培新開車經過,她相信自己多日苦心塑造的形象已毀於一旦。

        「教授,我相信你是來找人的。」他搖下車窗,目光卻盯著招牌。

        小葳只好尷尬地以微笑帶過。

        「上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准比這好上千倍。」

        她瞪大杏眼,腦中立刻閃過酒家、妓院裏的情景。

        培新像是看穿她的想法,笑說:「別想歪了,我要帶你去的是一個高級俱樂部。那可是會員才進得去。」

        她腦中又浮現一些明是高級俱樂部、實則是色情媒介的場所。

        想是如此想,但好奇心仍促使她開了車門。

        「怎麼了,未婚妻不在就在外廝混了?」他揶揄地說。

        「我是去找朋友聊天。」她實在尷尬。

        「我知道,去那一定是有特殊原因的。」

        小葳坐得挺不自在,身上像長滿蛐蛐一樣,渾身不對勁。

        還好目的地不會很遠,在臺北近郊,是一棟矗立的兩層樓別墅,傲視周圍的平房,看起來滿特別的。

        門口警衛駐守,培新像常客一般,打聲招呼就進去,不像前輛車,還要刷卡才能通過。

        「來這的全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待會兒你見到他們,不要急著辨識他們的身分,來這的目的就是要放逐自我。」他低頭向小葳暗示。

        好神秘,莫非是邪教之類?她全身毛骨悚然。

        下了車,小葳整個人幾乎是驚呆了,這裏的女人不僅身材高挑、貌似西施,身段更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幾乎網羅各類型美女;笑容甜得化不開,最最重要的是她們全裸露上身,是標準的上空秀。她不知道臺灣也有這種地方。

        「合上你的嘴巴,否則他們可會笑你了。」培新在她耳旁低聲說。

        「這裏如人間仙境一般,這些美女比我一生所見過的美女加起來還要多。」小葳搖搖頭不可置信。

        「告訴你更驚奇的,她們全都擁有大學以上的學歷。」

        「我相信,這份氣質和丰采,絕非一般女子可比擬的。」

        「算你還有眼光。」

        「她們主要工作是什麼?要不要陪客人……」

        「這裏是絕對禁止色情交易的,她們只是陪男客聊天、跳舞,如果彼此情投意合,可以要求出場。且老闆不抽成,給她們百分之百的自由。」

        「如何才能進來做呢?我看是比平常人應徵一份工作難上百倍吧!」

        「猜對了,選進來以後不僅要訓練三個月,還要試用三個月才能簽約,不過她們的薪水可多得嚇人。」

        小葳考慮想換個工作,不過看看自己扁平的身材、平凡的臉蛋,大概唯獨身高可以媲美吧!

        「凱文,新朋友?」一位頭髮削得薄短的女郎湊到培新身旁。

        「是我房東。」

        「你好,我叫麥克。」小葳胡縐一個英文名字,並伸手去握女郎的柔荑。

        「好纖細的手,簡直像女孩子。」女郎意味深長地看著小葳。

        「哪里!大概是讀書人的手,只能握筆而已。」小葳連忙掩飾地說。

        「可否請這只愛握筆的手跳只舞?」她笑眼邀請。

        「當然,美人之盛情難卻。」

        走進正廳,小葳才發現原來流泄屋外的音樂不是唱片,而是真有人在唱歌。

        「她是誰?不但人長得漂亮耀眼,詮釋歌曲也別有一番味道。」小葳指著舞臺上的女人。

        「那是愛麗絲,她的工作跟我們不同,她歌喉好,所以老闆就特意辟了樂團替她伴奏。凱文來,就是為了她。」

        「難怪!不過如果照我的眼光,我會挖掘你們全部的人。」

        「謝謝你的激賞,但愛麗絲天生就是有一股卓人之眾的氣勢,我們姊妹淘早已習慣。」

        「她為何不踏進演藝圈?」小葳心想,喬媚可輸她千百倍。

        「沒興趣,而且這份工作固定;不像演藝人員,日夜顛倒不說,一忙起來更沒有自己的時間。」

        「說得也是。」小葳目光一直在偷覷愛麗絲,她唱歌似乎就是那麼自然,不需要特別的換氣、表情,仙音就自然而然出來;如果她不是站在舞臺上,而且在聚光燈的照射下,絕沒有人會相信她在唱歌。

        小葳找個空檔看向培新,才發現他獨自一人在吧台飲酒,目光深邃地直盯著愛麗絲,與平日吊兒郎當的他判若兩人。

        「凱文常來這嗎?」小葳詢問眼前的女郎。

        「不常,一個月偶爾來一、兩次吧!不過這的小姐都認識他。」

        「他朋友也曾來過嗎?就是他的室友。」

        「來過,他們四個站在一起,不用聚光燈就夠閃亮了,全場的男人根本沒一個比得上。」她只是淡淡地引述事實,不像其他女人般著迷。停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問:「麥克,很冒昧地請問你,你是不是有另外一個英文名字——班妮?」

        小葳不禁大驚失色,知道無法再隱瞞。「你猜出來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叫班妮?」

        女郎緩緩一笑,「我也是T大畢業的,是高你兩屆的學姊,你當然不認識我。但在T大,我相信沒有一個人不認識你班妮。誰不知曉,一踏進校園就被男生追得需要教官來保護;口才又好得打敗蟬聯兩屆冠軍的辯論社社長,你足足搶盡當時所有新鮮人的丰采。」

        「我自己都不知道。」

        「一見到你,我就覺得見過。後來發現你沒有喉結,而且穿有耳洞,雖然時下穿有耳洞的男人也不少,但你的至少穿了十幾年了。」

        小葳很佩服她,自己的確小時候就穿耳洞,那時身子差,阿姨就帶她去穿耳洞解災。「學姊果然細心,我身旁的人可都沒發現。」

        「大概是我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你就是高葳。」她謙辭。

        「希望學姊替我保密,我絕非做壞事,只是在保護自己。」

        「我瞭解。」她善解人意得連原因都沒問。

        這更令小葳佩服且喜愛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昨晚的風有點涼,況且酒逢知己千杯少,小葳興奮地和學姊酌飲小酒,今天整個人就不對勁了。

        到醫院掛號需排隊,到診療室候診也需排隊;她真懷疑,本來沒病的人可能也等到有病了。

        「咦!你好像是華新的那位小姐……」紀雅棠恰巧經過,看到一臉苦惱的小葳。

        小葳一看到他,本已灰白的臉龐幾乎呈現死灰,病入膏肓的癌症末期病人可能都沒她嚴重。幸好雅棠似乎沒認出她。

        「紀醫師。」她勉強堆起一張笑臉。

        「真巧。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哦!看過醫生沒?」

        「我正在看醫生呀!」她直盯著雅棠瞧,語外另有俏皮含意。

        「我想你應該不嚴重,否則哪有心情開玩笑。」他發現她這慧黠的模樣,比第一次看到她時嚴肅緊張的樣子可愛多了。

        「可嚴重了,你看隊伍那麼長,如果我有心臟病,可能在見到醫生那一刻,興奮得昏死過去。」她眉宇低垂,觀察著雅棠的表情,希望這個傻子應知她所指為何。

        「沒辦法,最近天氣早晚溫差很大,所以流行性感冒特別多。」他對那大排長龍似乎毫無辦法。

        小葳心裏暗罵他這呆頭鵝,他是這裏的醫生,當然有辦法讓她插隊吧!否則她冒被拆穿的危險,難道只跟他純聊天嗎?

        「怎麼辦?我十點有個會要開,我看只好忍耐幾天,反正感冒也沒有特效藥。」她垮個臉,眉頭深鎖,但仍不忘注意他的表情。

        「你不早說,我帶你進去跟診療室的醫生說一下,你馬上就可以領藥回去了,不過感冒雖是小病,可也要多休息、多喝開水,今天的班就不要上好了。」他露出潔白皓齒。

        小葳感激地直點頭,原來他還不笨嘛!拐彎抹角的暗示雖不懂,但一點明就知道如何做。

        雖然插隊不是正大光明的事,但對於小葳而言,她根本沒耐心等完一個出來接著一個進去的數人頭時間。

        「以後如果再來,可以到十二樓的辦公室找我,當然若排隊的人數少,我相信你自可以擺平。」雅棠早已知小葳的打算,但或許有緣,加上那麼一丁點對上眼的感覺,他發現幫她忙是一件十分樂意的事。

        「既然紀醫師夠明白,那我也誠實點好了,其實我早已請好一天假,白費了你一分鐘的愛心。」她頑皮地朝他眨眨眼。

        「看不出來,華新那棟樓也有你這號人物,完全改變了我對他們不苟言笑、認真敬業的刻板印象。」他也發揮幾百年來才出現一次的幽默。

        「那你可錯看我了,誰不知道我班妮在華新可是新進的大鵬鳥,不鳴則已,要是我完全發揮實力,可能整棟大樓都會被我踩平。」小葳想像自己是只大鵬鳥,把位在忠孝東路那棟二十層的大樓踩平後的快感,不禁咯咯笑出來。

        「那我可要報告老總。他的大樓被砸了,我每週的外快也就泡湯了。」

        「你還當真?如果你真這樣告訴總經理,我看我准會被送進瘋人院。」

        小葳發現,放開自我去和雅棠聊天,就這樣天馬行空、東拉西扯、亂蓋一通的胡講胡謅,其實也滿有趣的。

        「跟你聊天真好,比你那些室友曲靖、董培新輕鬆多了。」這是她的真心話。

        但卻換來雅棠瞠目結舌,一來她是如何知道他們居住在一起;二來她竟也認識曲靖、董培新?!

        小葳也知道自己露出馬腳,連忙解釋:「是這樣的,我上司霍肯是董培新的表哥,他三不五時就會過來和我們聊天;而曲靖剛好和我同一棟樓,我是行銷部,他是業務部,也是霍肯介紹我們認識的。至於你們的關係,則是平時閒聊之間透露的。」她希望雅棠不要再問下去,否則她不知如何應答了。

        「這些小子,美女當前就忘了自己存在。」

        幸好他相信!小葳可真感謝耶穌、菩薩,只希望他回去別再問培新、曲靖才好,否則他們聯手追問,她准會穿幫。

        「你們好像很介意別人知道你們住一起?」她趕緊岔開話題。

        「其實我們自己都有房子,但高老伯的房子住久了,不僅交通方便,居家安靜,而且最重要的是,鮮少人知道我們住那,可以擺脫不少糾纏。」

        他們四人都是怕吵怕煩,如果行蹤一被捉定,不僅不能自由行事,連家都不再是安寧的避風港。所以表面上他們是住自己家,但實際上築夢園才是他們的安樂窩。

        「難怪,我正疑惑你們都是高收入的人,怎會沒有自己的窩。」小葳的問題終獲解答。

        「最重要的是,我們四個住得有默契,誰也不想搬走。」

        小葳心裏暗自竊笑,一年後,她如果不願讓他們續租,她就不相信,他們能繼續賴住。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鬧鐘拚命響個不停,小葳躲在棉被裏卻發現愈聽愈清楚,狐疑之餘起身查看,才發現鬧鐘竟愈變愈大,大到幾乎可以和她分庭抗禮,鈴響把鏡子的玻璃都震破了,整個床也搖晃不已,她害怕地拉起枕頭猛敲,枕頭似乎也有魔力一般,一碰到鬧鐘竟變鐵錘,三兩下就把鬧鐘解體,她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小葳,起床了,時間快來不及了。」捷芸拉開棉被,試圖喚醒小葳。

        小葳恨不得枕頭能再度發揮魔力,擊昏眼前這個不識相的女人。

        她狠狠把枕頭丟向捷芸。

        「哎喲!不起床也別謀殺枕邊人,已經一點半了,你大小姐要睡到何時?」捷芸沒好氣地放好枕頭。

        「今天是星期天,別煩我。」她咕噥道。

        「就是星期天才嚴重,我已經答應樓上那四個一起去健身房。」

        「那你快去呀!」她很不耐煩。

        「問題是……我答應他們你也會去。」捷芸已經在等待火山爆發。

        果然!小葳立即坐起,腦中充斥驚嘆號和問號,她不相信她所聽到的。「這該不會是騙我起床的伎倆吧!恭喜你,你的確做到了。」

        捷芸以為是小火山而已,想不到她根本就不接受。

        「小葳,認清事實吧!我已經替你答應他們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我這副德性如何去健身院?別忘了,我的胸部是緊捆起來的,絕對不能顯露出來,而且我無法面對如山丘狀的肌肉在我眼前晃動。健身院……喔!老天……」小葳一想像到健美先生展示的肌肉,五臟六腑翻騰不已。

        「不會那麼嚴重,你看他們那四個文弱書生,皮膚白嫩得像沒曬過太陽,怎麼可能會有肌肉?」捷芸是有點瞧不起。

        「還有別人呀!」小葳堅決不去。

        「不會啦!應該不會像外國影集那麼恐怖,而且東西方文化差異大,他們應該是為了時髦流行而去,搞不好晃個一兩圈就回來了呢!」她試圖說服小葳。

        「我怎會認識你這賣友求榮的傢伙呢!」

        小葳雖咕噥抱怨著,不過仍起身梳洗,最主要的原因,她也想瞭解健身院的情況。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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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2: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三十分鐘後,六個人分乘兩部車到達健身院。

        其實這是一間綜合休閒廣場,除了健身院以外,有室內溫水游泳池、韻律教室、兒童遊戲室、高爾夫練習室和三溫暖。

        而且小葳發現,他們四人竟都是股東;在這麼貴的地段辟這麼大一間遊樂區,所投資的費用應該不少吧!

        「怎麼會想到投資呢?」捷芸好奇地問,對她而言,只知花家裏的錢,根本沒有理財的頭腦。

        「朋友剛好計畫設立,正好我們有餘錢就投資了。賺不賺是其次,幫助朋友完成夢想才是真的。」雅江代表其他三人發言,他們也都點頭同意。

        「教授,我們知道你一定沒準備,哪!這是背心和休閒短褲,因為是我們的SIZE,所以對你而言可能大了點。」培新好心地從休閒袋中抽出衣物,遞給小葳。

        小葳登時兩眼圓睜。開玩笑,穿這種背心,不就春光外泄了?

        「不用了,我有帶棉質T恤,很吸汗的。」她連忙婉拒。

        「對呀!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習慣太暴露的衣服。」捷芸也嚇得連忙阻止。

        「是呀……我……很害羞的。」小葳講得怪彆扭。

        既然小葳和捷芸都如此說了,他們也不再強迫,只是奇怪一個男人竟然連穿背心也害羞,難道他當兵時都不洗戰鬥澡、不穿汗衫?奇怪的男人!

        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休息室,不一會,六人又聚在一起,但各個的表情都滑稽好笑。

        首先是小葳和捷芸,雖然她們不像健美小姐那麼誇張,但看得出四肢發達,練就了一身肌肉,尤其是大腿肌和胸肌,就比一般女孩子結實許多。

        四個大男人更好笑,直盯著小葳的胸部猛瞧,一臉的不可思議和自歎弗如。

        這樣纖細的身軀,胸肌怎麼如此發達?簡直跟身材不成比例。

        一番震驚之後,曲靖開玩笑地用手肘去頂小葳的胸部,「想不到你胸肌挺壯的嘛!教教我們怎麼練吧!」

        小葳舜時瞪大雙眼,渾身戰慄地哆嗦不已。她直覺反應抱住胸部,張口欲語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非禮般難堪,雖然她知道對方是無意的,但二十多年來守身如玉的她,竟然也被男子輕薄了。

        她淚眼欲滴,卻立刻被捷芸攔到身後。

        「小葳呀!我毛巾放在休息室了,幫我拿好嗎?」

        小葳呆若木雞地離開了。

        「你們別再提剛才的事,他很忌諱的。」捷芸解釋說。

        「他表現得也太奇怪了吧!好像一副我非禮他的樣子。胸肌發達又不是壞事,幹嘛遮遮掩掩的?」曲靖被小葳搞得一頭霧水。

        「是你們不曉得內情,他這哪是胸肌,這是病,叫做先天性免疫連鎖官能遺傳桿菌症候群,反正第一特徵就是胸部會很大。」她隨口胡謅一大串亂七八糟的東西。

        雅棠搔搔頭,一臉困惑地問:「我怎麼沒學過?」

        「我也不曉得,反正是外國醫生說的,翻譯過來就是如此。」

        「可否請教授把美國的病歷資料傳真一份過來?我倒想研究這種新病症。」雅棠很認真地說。

        「呃……好吧!」先答應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找藉口。

        「那他現在一定很難堪又難過。」曲靖不安地搓著手,因為事情都是他所造成的。

        「讓他靜一下就好。剛回到臺灣,他是第一次碰到,所以還調適不過來,我去安慰一下。」

        捷芸要他們先回健身房,她自己則趕去撫慰小葳受創的心靈。

        「小葳,對不起,拖你下水。」捷芸挨到她身邊,細心地替她拭淚。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他們的錯,是我自己心理作祟,感覺好像受辱了。」她嗚咽地泣訴著。

        「你不要這樣認為。想像自己是男孩子,這就不算什麼了。」

        「但我事實上是女孩子啊!胸部被人抹了一下,好像是被吃豆腐一樣。」她知道自己當時的反應一定又蠢又驢。

        「那你恢復女兒身嘛!他們就不會再如此輕薄了。」

        「已經發生這種事,教我如何恢復女兒身?就算我無所謂、不計較,曲靖也一定窘死了。」

        捷芸對她這矛盾的念頭也無可奈何,既然假扮為男人,就避免不了男人間親昵的動作。「那大小姐,你告訴我該如何做!」

        「算了,等我心情平復再說。只是曲靖……我會不敢面對他。」

        「我猜他也是。」捷芸趕緊述說她在外頭扯個大謊的事,「我把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曲靖還愧疚到眉頭深鎖呢!」

        「虧你想得出那麼怪又長的病名,還唬得當醫生的雅棠深信不疑。」小葳終於破涕為笑了。

        「誰教他們笨嘛!不過他們十之八九是被你嚇昏了,你不知道你那表情,就好像被強暴了一般。」她誇張地形容那一幕。

        小葳根本已不記得當時的情形,因為她整個人都亂了,腦袋瓜根本無法運轉。

        「可以出去面對大家了吧!」捷芸勸道:「既然出來玩,就別搞壞氣氛,他們現在必然陷於愁雲慘霧之中。」

        小葳心想也是,於是戴上那副超級大眼鏡,遮掩住微紅的雙眼,撥一撥流順俏麗的短髮,發現其實不用髮油更能顯出男人年輕的氣息。

        一走出來,那四個大男人果然帶著安慰、同情又夾雜不知所措的表情出現。

        她現在才知道這些傻蛋被騙得有多慘。

        「雨過天青!我說嘛,他只是太久沒碰著這些尷尬場面,才調適不過來。」

        捷芸首先打破沉默。

        「教授,我……」曲靖想講一些道歉話。

        「不用再說了,捷芸已經跟我講過了。」她瘖瘂的聲音表示她哭過。

        「好了好了,難得大夥相聚一起,就別花時間在這些騷人墨客的多愁善感中,教授,你說是不是?」還是培新豁達。

        小葳趕緊點頭,她可不想話題一直局限在自己身上。

        「捷芸,你可否再重複一次那個病名?」雅棠把從剛才便擱在心頭的話說出。

        「嗯……先天性免疫系統官能症候群。」她又胡謅一大堆,會心地向小葳眨眼示意。

        「雅棠,這個問題你可以慢慢再討論,目前最重要的,我想泡個三溫暖。」培新伸懶腰表示不耐煩,他最討厭聽一些很難懂的名詞。

        小葳又睜大眼瞪視他們,洗三溫暖?一起共用浴池,大夥裸裎相對,一絲不掛嗎?

        「放心,我們有會員獨享的個人式浴池。」曲靖會意地說。

        大家相視而笑。他們四個男人開始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房東,視為該保護的小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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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新各部門的經理每年都必須到各地的子公司視察營運狀況,本來霍肯今年想帶班妮一起去的,但臨時到香港的貨出了狀況,不得已,反倒要拜託班妮代他去了。

        「我自己去?!拜託,我連子公司在哪都不熟,怎麼去?」霍肯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小葳覺得好笑。

        「湯尼會跟你一起去。」

        「湯尼?!」她的音量足足提高八度。

        「照往例都是我和他一起去的,今年我不能去,當然是你。放心好了,公司有專車接送,況且食宿方面全報公帳。」

        「我不想和他去。」一個禮拜的公差,朝夕都得跟他相處,難保……

        「別孩子氣了,全公司上下的女孩子只要能跟他講上一句話,就高興老半天了。」霍肯笑她人在福中不知福。

        小葳仍嘟著嘴不表認同。

        「放心好了,他絕對是個正人君子。」霍肯以為她是擔心這個。

        小葳倒從未想過他是登徒子之類的。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我會吩咐湯尼在路上好好照顧你的。」他不容許小葳再討價還價。

        小葳心灰意冷地開了門,心有不甘地回頭朝霍肯扮個鬼臉,詛咒他說:「我希望你下地獄!」然後狠狠地摔上門,表示她的憤怒和不滿。

        霍肯倒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像欣賞表演一般地看著她,心中浮現出她跟湯尼站在一起的畫面……

        其實他們也滿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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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了車,小葳就懶得開口,不斷翻閱各子公司的資料假裝很認真在研究,她可不想閑在一旁發愣的曲靖找她搭訕。

        想到前一晚她刻意向樓上那四個男人宣佈,她將一個禮拜不在家前往東勢老家,曲靖就提出他可順道去拜訪。小葳看他誠心的表情就想笑,他絕不可能猜到他們必須相處一個禮拜。

        「什麼事這麼好笑?」曲靖看她無由地笑出聲,好奇地問。

        小葳趕緊搖頭忍俊不笑。

        「對了,為何行程非得排高雄、台南、新竹、台中?後面兩個行程好像顛倒了。」曲靖一拿到行程表就想問。

        「我想回家一趟,看看親人。我家在東勢。」她老實地說。

        「真巧!跟我的房東一樣。他叫高葳,你難道不認識嗎?」曲靖挺懷疑的。

        同鄉又是同一研究所出來的,竟然會不相識?

        「不認識就不認識,難道你問我第二遍我就得認識了?」她咕噥著表示不滿。

        曲靖看她的表情已有微慍,也就不再追問。「從側面看,你真的跟他很像,不過他看起來瘦小多了,身體狀況也不好。」

        白癡曲靖!以男人的眼光看男人,當然會嫌高葳太矮小;若以男人的眼光看女人,班妮的身材就算高挑。小葳心裏輕罵著。

        曲靖心裏也翻濤覆浪,他一直在猜想班妮和高葳的關係,這麼像的人,又有相同背景,會不會是雙胞胎?既然從班妮處問不出結果,他倒可以回去問問教授或捷芸。

        對,就這麼辦!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本來小葳是想自己前往東勢,讓曲靖搭公司的車回去,但他卻堅持一起去東勢再一起回臺北。

        更教她生氣的是,連司機老伯也贊成,反正他這一禮拜的任務就是當他們倆專屬的司機,跑一趟東勢當然更應他來效勞。

        回到東勢已經是晚上,小葳的原意也只想探探阿姨是否回來了,她才不想跟姨丈抬杠,他總是又嘮叨又喋喋不休地念她。

        「阿姨到底何時才會回來?」她把曲靖留在車上,否則讓姨丈見著了,不但怕誤會,還怕他掀了人家祖宗八代。

        「你表姊下個月就生了,算起來也還要兩三個月才會回來。」

        「我還以為表姊已經生了,所以阿姨也該回來了。」

        「快了。工作如何?」他很關心。

        「還好。」她知道這是訓話的前端。

        小葳匆匆逃難似地向姨丈告辭,心情十分沮喪地走回車上。

        「沒見到想見的人?」曲靖見著她表情已猜著七八分。

        她根本置若罔聞,望著天上一輪皓月,周圍的星星似陪襯般地點綴,耳裏充斥是田埂中青蛙的叫聲,好熟悉又好親切。

        她想起小時候及無數個回到東勢的日子,只是以前都有父親陪在身旁,而今天卻……

        「去東勢林場。」她眼光深邃地命令司機。

        司機老伯卻不知如何是好,求援地看著曲靖。

        曲靖回他一個有何不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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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東勢林場,四周全是鬼魅氣息,樹影婆娑帶動整個幽暗迷離的氣氛。

        今天不是假日,所以山上遊客稀少,曲靖順利地訂了兩間毗鄰的小木屋。

        「還好我們行李都放車上,否則想來一趟公差閑余之樂也無法。」曲靖假裝輕鬆。

        「謝謝。」她是很感激他能讓她心靈放肆一次。

        曲靖回到小木屋。在凜冽的山上洗個熱水澡真的很溫暖,況且還有電視相伴。屋外全是漆黑的一片,仔細看才能分辨有樹、綠地,這樣的夜晚的確比在台中的大飯店還感愜意。

        轉了幾個電臺,不知是在山上收良不到或受干擾,畫面總是歪七扭八,他不禁惡狠狠揍了它幾下。

        散個步吧!在夜晚中瞧一瞧號稱中部陽明山的東勢林場該也滿刺激。打開旅遊指南,他仔細計畫他的夜遊。

        該找班妮嗎?但她似乎心裏有事。自從她回了趟家後,心思就一直飄浮他處,是想起了某人?或某事?曲靖這時才驚覺他對班妮除了名字及職務以外,竟一無所知。

        他還是敲了敲班妮的門。

        沒人應!該不會睡了吧?但燈火全滅,也可能出去了……

        他又四處去尋找她的蹤跡,最後在一大片草坪中發現了她。這草坪本該是露營用的吧!但躺在那仰視天空,真是一種享受!

        「我找你好一會兒了,原來躲在這兒獨自欣賞星空,你難道不知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嗎?」

        他未征得小葳同意,就逕自躺在她身邊,學她用手臂枕著自己的腦袋瓜,嘗試一下古人以地為家、以天為被的曠古情懷。

        「找我幹嘛?」她也無意趕走這侵入者。

        「找你夜遊,這兒有山又有溪谷,應該滿刺激的。」

        「這裏我來過十幾次了,一草一木我都記得,談夜遊,我可以閉著眼睛走都不會迷路。」她回憶起小時候,走累了,爸爸的肩膀就是休息站;渡不過小溪,爸爸的雙臂又會像橋一般帶她走過。

        「你在看什麼,為何如此專注?」他尋著她的視線,睜大雙眼探索。

        「我要找兩顆最近的星星,一顆就是我媽,另一顆我想一定是我爸。」她嘴角漾著笑容。

        「喔!那我幫你找。」

        兩人竟真的對著無窮的黑幕,找尋最相近的星星。

        「你很想他們。」半晌,他打破沉默說道。

        「當然,不過我猜我爸在過世以前,一定比我更想我媽。每當他遇到低潮,就一定會帶我來這,對著滿天的星星,找尋最大、最亮的那一顆,告訴我如果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對星星說,因為星星就是媽媽的化身,她無法親自在旁照顧我,只好借著黑夜來看她可愛的女兒。我一直相信,因為爸爸也都把心事告訴星星,只不過我是講出來,老爸則是無言地吐訴。」

        似乎是應驗小葳的話,天邊的兩顆星各自一閃一滅的相互輝映。

        「我爸媽一定都聽到了。」她雖是以幸福的口吻告訴曲靖,但眼中的淚水卻不聽使喚滾滾落下。

        曲靖反倒無言安慰她;思念親人是人之常情,況且雙親都已去世,留下她孤寂一個,怎不令人悲憐呢!

        「不要談我了,否則我一定哭得更凶,我不想讓他們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她感覺那兩顆星似乎也在閃著晶瑩的淚水。

        「可是我也沒什麼好談的。」曲靖似乎有些不自在。

        「你為何連一個女友也沒?」這是她對這位最有價值男人的唯一疑惑;不僅是他,對另三人也一樣。

        「又扯這種話題,似乎每個人都對我不交女友感到好奇。」他簡直啼笑皆非。

        「當然,月入高薪,儀錶堂皇,又是一個正常男人,怎會沒有女朋友?」她突然想起第一天上班,一位人事部小姐說的話,話中似乎暗藏玄機。

        「其實……我相信公司一定有蜚短流長的謠言,我絕對否認自己是同性戀,只不過抱著寧缺勿濫的原則;既然愛一個女人,就要是我絕對喜歡且對她忠實一輩子。」

        「選擇我所愛,愛我所選擇嗎?」小葳突然想起曾經風行一時的愛情名言。

        「對,就是那種感覺。我很討厭現代的速食愛情,虛情假意又失真;愛一個人就要全心全意地去關心她、疼她、呵護她,小心翼翼維繫這份感情。或許是我理想太崇高了,至今仍未找到志同道合的女人。」

        他自認是對愛情很固執的男性,看多了身旁分分合合的戀情,要不就是一箭好幾雕,根本不把愛情當一回事。

        「那我相信你找到的那位女同志,一定會以能擁有像你這般全心全意愛她的人而自豪。」

        曲靖卻自嘲地笑起來。「我從未想過有這位女人,不過被我愛上的人一定很可憐,因為我從未把感情釋放出去。若真有那麼一天,可能會像火山爆發一樣,把感情全託付在她身上。」

        小葳倒覺得那女子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我還是保持現狀比較好。」他替自己下個結論。

        「話別說得太滿,搞不好月老已經在替你尋覓一條紅線了。」

        這時剛被遮住的明月,又適時擺脫烏雲的糾葛,重新灑下暈黃的月光,悄悄照耀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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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臺北,小葳刻意隔天才回築夢園,避免樓上四個男人有所懷疑。

        而曲靖一回臺北,馬不停蹄就趕回家,急著找捷芸或教授探尋有關班妮的事。

        就是這麼恰巧,捷芸正煮好濃濃一壺咖啡,欣賞著她最新偶像——奇諾。李維的「捍衛戰警」。

        一聽到開門聲,見著是曲靖,她熱情地邀請他一同欣賞。

        「不了,這電影我已經看過。」他雖然婉拒,但仍挨到捷芸身邊。

        「捷芸,你是不是也是念康乃爾的?」他試探性地問。

        「當然,否則我怎會認識高葳。」

        「那你曉不曉得一個叫班妮的女孩?她是跟教授念同一期的碩士班。」他仔細看捷芸臉部表情的變化。

        她眨眨那雙靈活眼眸,疑惑地看著他焦急的瞳孔。「不認識呀!」

        曲靖發現他失敗了,這怎麼可能,難道都沒人認識班妮嗎?一個班也才幾個人,況且又全是臺灣去的,連碰頭機會也沒嗎?

        「你再仔細回想,她是那種令人一眼望見就難忘的人。」他仍不放棄。

        捷芸抑制心裏的狂笑,原來作弄一個人是這麼有趣的事。

        「如果有這麼漂亮……」她咽一咽口水,「或恐怖的女子,我應該會記得的。」

        曲靖長歎一口氣,頹然松垮在沙發上。

        「或許你可以問問高葳,搞不好他認識。」捷芸突興起作怪的念頭,想好好整一整小葳,誰教她每次都欺負她,最好這一幕演出時,她也能在場觀戲才過癮。

        「教授還沒回來嗎?」

        「過一兩天吧!反正他出去就好像失蹤,回來就像撿到般。」她誇張地形容。

        「真猜不透你們這一對……」

        曲靖笑嘻嘻地提著行李上樓,留下捷芸繼續和她的夢中情人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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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靖整理完這一周視察的報告,準備明天開會時發表,抬頭一看,卻發現對室的班妮還沒離開,立即起身上前去。

        「叩!叩!」

        他聽到班妮的回應後,打開門。

        「從我辦公室就可以看到你的燈還亮著,怎麼?報告還沒寫完?」

        「我快一個頭兩個大,霍肯現仍在香港,要不是有秘書幫我,今晚我大概要在此打地鋪了。」

        「需不需要我幫忙?」他看她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有點心疼。

        「不了,我自信再一個小時必可整理完。」

        其實小葳早把報告寫好,只是這是她進公司以來頭一次發表成績,她要讓公司每一個人真正肯定她的實力,所以非下點苦功不可。

        「現在已經七點多了,我猜你一定還沒吃飯。」

        「我都快被這些檔喂飽了,所以不覺得餓。」她笑嘻嘻地自嘲著。

        「不吃怎麼可以,瞧你瘦巴巴的,不要讓人家以為我們華新是減肥中心。」他頗嚴肅地開玩笑。

        班妮開心地噗哧笑了出來。

        「我去買份三明治先填填肚子,等你整理完,我們再一起吃宵夜。」他提議著。

        「不了,我晚上還跟朋友有約,是很久不見的朋友。」她故意加重最後一句話的語氣。

        她得趕緊拒絕,因為她剛才打電話給捷芸,叫她親自來公司載她,如果碰到曲靖,不就見光死?

        「既然如此,那我買份三明治給你,然後再給你精神上的鼓勵,期望你明天有好的表現。」他有風度地知退。

        小葳感激地點點頭,喜歡他這種不強人所難的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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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會議,由各部門報告視察臺灣各地子公司及附屬機構營運的狀況。不僅各部門首長列席,連各地的負責人也都來聽取結果。

        會議幾乎是開了整整一下午,小葳是在場唯一最低職位的人,以一個新秀而言,能在此時坐在這偌大的會議室,實屬不易。

        「……綜合以上各點,各公司最大問題是市場重疊,不能有效利用資源,這有請各地負責人互相協調……」小葳落落大方,具有大將之風,目光敏銳堅定地望向每個人,仿佛這些話她已重複好幾次了。

        果然如預期般,她搏得如雷掌聲,大家都以激賞眼光對待這位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美麗佳人。

        「班妮,你簡直比我預期的好上千百倍。」總經理笑哈哈地讚賞她。

        「謝謝,我還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好。」直到現在,她才放下如履薄冰的一顆心。

        「哪兒的話,你不曉得你幾乎跌破董事們的眼鏡,每個人都找我問你是誰。」

        小葳知道,大家看她的表情都帶著驚豔、讚歎。始終只有曲靖,彷佛早預料她會有這樣的表現,一直靜坐一旁,帶著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以你這樣的表現,不出兩年,定可以坐上經理的位子。」總經理仍一直誇讚她。

        「謝謝,我想自己仍需要再進修的。」她看到曲靖迎向他們。

        「恭喜你。」他淡然卻誠摯地說。

        她知道曲靖是瞭解她的,不像一般人只看到她成功的表面,卻忘了她花費多少苦心在其中。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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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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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雖然外面酷暑難耐,游泳池裏頭可是清涼透頂。湛藍的池水透露著誘人的沁涼,尤其那身穿比基尼的小姐,比泳池更令人想擁有、想碰觸。

        大膽地說,應該只有小葳和捷芸敢如此穿吧!三十四、二十四、三十六的標準身材,難怪令女性羡慕不已,男性趨之若騖。

        想游泳,是小葳計畫好久的事。在美國,同學都封她為東方美人魚,所以,今早一看四個大男人不在,她便拉捷芸當陪客。

        捷芸其實不會游泳,但她喜歡穿上比基尼,展示她傲人的身材。更喜歡接收別人羡慕、嫉妒、欣賞的眼光;光這一點,她就非常喜歡來到池畔。

        當她們倆正在池邊休息區喝著飲料時,突然,整個游泳池陷入一片沉靜,入口的來者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小葳和捷芸這時也注意到,但整張臉卻戲劇性地變化起來,由好奇、懷疑、震驚,到久久無法平復的恐懼,小葳直覺反應就是跳起來想逃。

        太巧了吧!又是他們四個人同時出現。

        「小葳,別慌,你愈慌張,他們就愈會注意到你。」捷芸安撫她坐下。

        「可我這張臉曝光不得呀!」

        「別急,你現在戴上墨鏡,頭髮用慕斯弄出一個型,這樣看起來只跟班妮有點像,不過感覺差滿多的,而且我保證跟教授完全不像。」

        小葳終於知道教授的扮相是多麼成功——醜到令人不堪入目。

        培新首先注意到捷芸。原來他一進來,便注視池畔穿著比基尼的性感美女,結果仔細一看,竟是捷芸和另一個女孩。

        於是一行四人過去打招呼。

        「HELLO!」

        「嗨!真巧。」捷芸笑得頗為尷尬。

        曲靖一走近,便對捷芸身旁的女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眼神直盯著人家不放;害得小葳臉不知往哪擺。

        「諾薇,我先去換衣服。」她用高八度的假音,喚著捷芸的英文名字。雖然她知道在社交場合,不僅沒有自我介紹,還一副想逃的模樣,是很不禮貌的,可是她堅信再待下去,鐵定會被拆穿的。

        「別走,可否請問小姐芳名?」培新哪肯放過認識美女的機會。

        曲靖愈看愈覺熟悉,這張臉蛋他一定看過,只是一時記不起來是在哪兒。

        「珊蒂,跟諾薇是在美國認識的……」小葳用腳輕踢捷芸,以示她趕緊解危。

        「哎呀!不早了,我們要去趕電影了……」捷芸十分合作地跳起來。

        兩個小妮子才踏出一步,便被曲靖給喚住了。

        「稍等,珊蒂,我總覺得你十分面熟,好像在哪見過……」他說得不十分確定。

        「她是那種大眾臉的女孩子。」捷芸替小葳回答。

        正當她們轉回身想走時,又被培新給叫住,她們心裏可嗟歎了,難道上天非要捉弄她們,一直出難題!

        「是否有空一塊吃個飯?」

        「她已經名花有主了!」捷芸沒好氣地說。說完,幾乎是拉著小葳用跑的離開,她可不想有再被叫住的機會。

        「大小姐,我確定你是衰運上身,否則怎麼什麼倒楣事都被你碰上!」在更衣室內,捷芸忍不住說道。

        「豈只衰字可形容而已,簡直就是大衰特衰!一想到我待在哪個地方,那四個男的就會出現,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小葳已經快被四個男人搞得筋疲力盡。她開始意識到,不是自己忽男忽女捉弄他們,而是他們不定時出現來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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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一開,裏面人已經很多,小葳正猶疑是否要進去,就被會計部一位小姐——凱莉一把捉進去。

        「你這麼瘦,還怕電梯會響嗎?」她當著眾多男人面前糗她。

        電梯裏,除了小葳跟凱莉是華新的人之外,其餘全是法院裏的檢察官及工作人員,當然楚雅江也在內。

        「這位小姐我們似乎沒見過。」其中一個人看著小葳問。

        小葳討厭他們的眼神,像把她當嫌疑犯看待似的。

        「她才剛來一個多月。」凱莉急著替她回答,深怕小葳會搶她的風頭。

        小葳這時才驚覺,自己竟在華新待了一個多月;當初信誓旦旦想走人,現在竟因勝任這份工作而留下了。

        「唉!你們公司漂亮的小姐真不少,我反倒希望這件案子晚點解決。」

        某一人這麼說,其他人立刻跟著起哄,卻不包括雅江。

        小葳不曉得他們的工作如此輕鬆,竟有時間在電梯裏聊天、嬉鬧。

        幾秒鐘的電梯相遇,她發現到雅江的不凡之處,不隨便與人起哄,態度自若穩重,難怪凱莉會一直挨到他身邊,企圖向他挑起話題。

        她在心中下了一個結論:除了比較不苟同培新的玩世不恭外,其餘三人,她都還滿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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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能力受到肯定之後,小葳的工作量無形之中增加許多,加上霍肯的老婆正處待產期,他一下班非得準時飛回老婆身旁待命,所以一個禮拜之中,三天兩頭加班已是平常事。

        所幸曲靖總會順便帶些食物給她充饑,以慰她工作之辛苦。

        「今天有你最喜歡的潛水艇。」曲靖一開門就朝小葳亮一亮手中的食物。

        「老天,我快被你喂肥了。」小葳想起這幾天不是速食就是披薩、炸雞,全都是高熱量的食物。

        「我倒覺得你被工作壓得不成人形。哪一天遇到霍肯,我可要嚴重警告他,怎麼可以為了家裏的女人,就忘了辦公室的女人。」

        「什麼鬼話。」她嬌媚地斜睨他一眼。

        正當兩人享用晚餐之際,突然闖進一個高大的不速之客。

        「嘖嘖!小曲,你動作竟比我還快。」培新開玩笑地搭著曲靖的肩膀。

        小葳連看都懶得看他,繼續啃自己的潛水艇,反倒是曲靖像作賊心虛般地紅了臉。

        「別誤會,我不是來攪你們局的,只是我老表不在,又恰巧看到副理室燈亮著,基於禮貌,我想應該來拜望一下。」

        小葳佯裝笑得很甜地對他說:「大可不必,因為我的燈不是專程為你點的。」

        此話一出,卻換來培新曖昧的笑容,小葳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偷瞟曲靖泰然的表情一眼,所幸他沒有發現。

        她連忙再加上一句:「很抱歉,最近工作量太多,所以無法招待遊手好閒的貴客。」

        「早告訴你了,加入我旗下,不管是模特兒、歌手、演員,我都有辦法捧紅,哪需要過這種平淡卻忙碌的生活。」

        「謝了,我甘之如飴。」她無法相信培新仍未放棄。

        「我還是老話一句,有需要隨時CALL我,我永遠為你保留一個最好的企劃。」培新收回輕佻的態度,轉而正經地告訴她。

        這倒令小葳想起別墅俱樂部那個叫愛麗絲的女孩,她是否已聽好幾遍這句話了?想到自己竟然也跟她一樣聽到這句話,小葳突然感到興奮,而且是與有榮焉。

        目送培新走後,曲靖才開始講話。

        「他的個性就是如此,不達目的絕不甘休,不過他絕沒惡意,你不要嚇著了。」

        小葳卻被「嚇著」這字眼給嚇著了,曲靖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

        「我根本不想踏上星途,所以這番話對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曲靖睜大雙眼,用佩服和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她。這年頭,哪個女孩子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只要上得了電視,每個人都可以說自己是明星。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人各有志,況且比我了得的人多得是,我何必自不量力?」小葳一向安貧樂道,一來是認為自己無過人之處,二來她實在無法想像和其他女星勾心鬥角、自相殘殺的景象;一想起她就心悸。

        就在小葳和曲靖為這問題討論之際,有一縷香味傳入。

        三個人初會眼時,都被對方嚇了一大跳。

        不光是小葳和曲靖看到來訪的喬媚而感到訝異,喬媚也沒預料到會在此遇見曲靖,一個令她感到心動的男子。

        「喬小姐,董先生剛走。」小葳直接反應地說。

        喬媚怎麼可能會為「插曲」而放棄自己的目的。

        「我是來找你的。」喬媚很想給曲靖優雅嫻淑的形象,但為了自身的前途,今天還是得把話講清。

        「我?」小葳啼笑皆非,她不認為自己和喬媚的交情好到如此。

        「我是想勸你不要勾引培新,這招數已太老套了。況且你也只是他的目標之一,我跟他快半年了,他不知已經對多少女孩說過要捧紅她。我是看你人不錯,才想要來提醒你……」

        她優雅地一邊點著煙,一邊苦口婆心似地訓著小葳,餘光不時瞄向曲靖,煙嫋嫋上升,但她卻連一口也沒有抽,只任它纏繞在空氣中。

        小葳根本沒聽她講話,看她就像看一個花瓶演戲般無聊,臺詞老得又像阿婆的牙齒。

        為阻止瞌睡蟲的侵擾,趁她一個頓話,小葳趕緊補上:「我從來沒想過要踏上演藝這條路,況且以你現在如日中天的名氣,我想也沒有人能打敗你。」

        這句明褒暗貶的雙關語,相信喬媚定聽不出來,反正搪塞幾句好話堵她的嘴准沒錯。

        「這你明白最好……」喬媚反倒接不下話。本來一篇草稿念得頗順,怎知這小葳這一打岔,她就亂了頭緒。

        「當然明白,當然明白。」小葳假裝受惠般應道。

        「但我怎會知道你是不是明裏敷衍我,暗地卻做另一回事?」喬媚是要小葳給她一個堅定的承諾。

        「放心,小女子一言九鼎,況且還有湯尼在此作證。」

        喬媚抬眼望向曲靖,希冀他也給一個承諾。

        「我保證,班妮不可能會答應培新,就算她改變心意,我也絕不允許。」

        小葳詫異地看著他,深思這句話的含意。是像前次霍肯開玩笑般不放她走?抑或是另有別層含意?

        不過看他答得如此自然,應該也只是順口說說,如果自己懷疑,反而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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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站在路口,心裏急得如沸騰的熱水。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已到達公司,現在卻連個計程車影子也沒瞧見,都是捷芸那傢伙,開車開到必須進廠維修。看來自己從未遲到的記錄,今天終於要打破了。

        突然一輛汽車在她面前緊急煞車。

        「你是華新的人吧!我要去那一趟,可以順道戴你。」車窗搖下,那人竟是雅江。

        小葳在心中考慮,不搭嘛!准是遲到;搭嘛!又不是很熟……該如何是好?

        她咬一咬下唇,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開了車門。

        「麻煩你,今天不知怎麼搞的,一直攔不到計程車。」她給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搭計程車總是看別人的時間,他們不出現,自己也就沒轍。」

        小葳頗有同感地點頭。這些天所受的窩囊氣,夠她嘮叨好一陣子了。

        「這麼早就要去我們公司?」她轉移話題。

        「我每天都會例行去兜個一兩圈,看看是否可以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小葳輕喔一聲,其實她對這件案子根本不關心,一來這盜款案早在她來之前就發生,二來她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不清楚,只偶爾聽霍肯和曲靖談起而已。

        接著就是一陣緘默。

        小葳偷偷地用眼角去評量雅江的整個輪廓,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樑,剛薄的雙唇,簡直就是美男子的代言人。她後悔自己竟沒有早點發現,少飽了一個多月的眼福,真是大損失。

        「你是在哪一部門服務?我有一個好朋友也在華新,業務部的湯尼。」他突然轉頭朝她講話。

        小葳措手不及,眼珠子差點轉不回來,心虛地假裝用手搓揉太陽穴在思考。

        「湯尼?我跟他還算滿熟的。」她放慢語氣,以平撫浮動的心。

        這回是換雅江差點忘記開車,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曲靖竟然也會跟女孩子接近,這是認識曲靖以來的頭一遭。

        他不得不對班妮產生特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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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小葳破天荒和曲靖出去。原因無他,是霍肯的老婆生了個可愛的女娃娃,兩人相約一同去醫院探望她們母女。

        走出醫院後,曲靖就提議去PUB,小葳因剛見紅咚咚的小婷婷,興奮的情緒仍無法平復,一口便允諾曲靖的提議。

        頃刻,兩人連袂出現在東區一家格調不凡的PUB。

        曲靖來到這,比回到家還自然,連正在演唱的歌手都朝他點頭示意。小葳自覺好像白癡一般,只會跟在他後面,看他周旋交際。

        最後曲靖坐在吧臺上,酒保也十分禮貌地稱呼他一聲。

        這更令小葳百思不得其解,曲靖在這裏好像擁有某種權力一般。

        此時,遠遠走來一對男女,男人狀極親昵地摟著女人的纖腰,笑臉迎來。

        「嗨!小曲,怎麼這麼久沒來,是不是想把店推給我們管,就只想坐領紅利?」男人搭著他的肩,好似不滿地打趣著。

        曲靖笑答:「你們夫妻經營得有聲有色,我幹嘛插一手?等一下你們聯合攻擊我,我不是自討苦吃?」

        原來曲靖是這PUB的主人之一,但既帶她來,又把她冷落在一旁,小葳心裏就像打翻了醋罎子。

        那女人似乎敏銳地觀察到小葳的心情,這才發現曲靖竟也會帶女人在身邊,這是她認識他十年來的第一次。

        「小曲,朋友嗎?」女人指著小葳問道。

        曲靖反不避嫌,大方地將小葳介紹給他大學時代最要好的朋友。「她是班妮,剛一回國就被網羅做我們行銷部副理,可是標準的女強人喔!」他的口氣充滿自豪和欽佩。

        「難怪。」男人看著小葳,心裏想的是能把曲靖搞定,不強也不行。

        「什麼難怪,以上只是湯尼的加油添醋罷了,我只是盡自己的本分。」小葳謙虛地說。

        「不必客氣,反正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男人曖昧地朝曲靖擠眉弄眼。

        女人看男人鬧得不像話,趕緊補充說:「他的意思是你知道這裏,以後可以常來。我叫董萍,他是我老公——姜文正,以後來店裏可以找我們。」

        小葳喜歡這位蕙質蘭心的女人。

        「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很喜歡這家店的風格,以後如果常來可不要嫌我煩哦!」她像事先預警般。

        「怎麼會?股東之一都不嫌煩,我們夫妻倆哪有插嘴的餘地。」文正又露出戲謔的口吻。

        其實小葳也懂得他們的意思,但日久見人心,過了這一段緩衝期,大家自然就明白他們根本沒怎樣。

        現在再多的辯解都是多餘。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曲靖一下班就興匆匆趕進小葳辦公室。

        「什麼地方?」她對曲靖類似小孩般興奮的表情感到好笑。

        「先保密。」他三緘其口。

        小葳的好奇心被引起,她實在很想知道曲靖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好吧!反正霍肯現在已不用隨時在老婆身邊待命,我就輕鬆一下也無妨。」

        坐在車上,她先是胡亂猜想曲靖可能的行動。苦思不得其解以後,她改以恩威並用地套他話,但仍然一無所獲。

        不過,車子愈開她愈覺得熟悉,似乎是每天必經的路……小葳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曲靖是帶她回他們共同的家。

        到達目的地,曲靖還頗得意地問她:「猜到了嗎?」

        小葳只好假裝左顧右盼,一臉疑惑地問他這是哪里,其實心裏可緊張死了。因為捷芸一定在家等她電話,根本不知道她即將回來了。

        只希望開門的不是捷芸,那一定還有緩衝期的。

        人算不如天算!小葳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門開的正是捷芸。

        捷芸一見是曲靖,正想抱怨他們四人老是不帶鑰匙,卻不偏不倚就看見躲在曲靖身後的小葳,一臉尷尬又拚命擠眉弄眼地示意。

        只可惜捷芸所受震驚太大,當她看見女裝的小葳時,整個人幾乎反應不過來,口中只能結結巴巴地說幾個字。

        「小……你……」她頹然喪失說話能力。

        「捷芸,真的是你嗎?哪時回來的?我還以為你仍在美國。是不是跟高葳一起回來的?回來也不通知一聲……」小葳連環珠炮直響,目的是想把這反應遲鈍的捷芸炸醒,另外就是捷芸那表情分明擺出她們認識的樣子,她不如無自投羅網,承認她們的關係,等一下再打算。

        「喔……是是,你也回來了。」捷芸雖不明緣由,但知道只要配合小葳就好。

        這倒換曲靖疑惑了,因為他先前問過捷芸,她是給他否定的答案沒錯。「捷芸,你不是說不認識班妮嗎?」

        「哦,因為我那時第一直覺就是你問的是應該弗羅裏達州那個班妮,而忘了臺灣這個班妮,平常我們也都膩稱她為妮妮,所以倒忘了她叫班妮。」捷芸終於知道一謊生百謊,她似乎將被小葳訓練成說謊高手。

        「你們在說什麼?」小葳真的不懂,因她根本不知曲靖向捷芸問過她。

        「沒事,你來幫我煮咖啡,順便敘敍舊。」捷芸急著想知道來龍去脈。

        兩人一進廚房,小葳就把受騙過程一五一十告訴捷芸,捷芸笑得差點彎下腰,挺不起身。

        「好笑是吧!無情無義的東西。」小葳不滿地撇開臉。

        「如果無情無義,就不會幫你說那麼多謊話。」

        「對了,你欠我一個解釋。」

        「OK,睡覺前再告訴你,我們得出去了,否則曲靖可就要殺進來。」

        「他敢!」小葳的表情似在敍述曲靖在她的掌握之中。

        當她們步出廚房,就聽到瑪莉亞凱莉的「WITHOUTYOU」。

        「這首歌在臺灣也很紅,大街小巷都聽得到。」小葳隨口扯起一個話題。

        「現在臺灣對英文歌曲的接受能力可真是一躍千里,市場潛力很大。」曲靖分析給她們聽。

        小葳聊這個還頗有興趣,但話題一轉到為何捷芸和曲靖會住同一棟房子時,他竟從頭至尾解釋,捷芸只做重點補充,小葳聽得興趣缺缺,不時還要應「劇情」做出驚訝、高興、奇怪等表情。

        「對不起,我上個化粧室。」她起身不用人指引就前往。沒錯,這是她從小住的家,怎會不熟?

        「她……」反倒是曲靖在大驚小怪。

        「她有這個天賦異稟,能敏銳觀察出房屋的結構。」捷芸只好替她圓謊。

        小葳走出來,才發現自己未免走得太順,而且廁所還必須繞過一個曲徑才能到。

        「我猜得可真沒錯,這房子的結構跟我好朋友家的一模一樣。」她一坐上沙發就替自己找個藉口。

        「是呀!好得就如自己的影子。」捷芸半諷刺她。

        小葳只好忍住脾氣,一臉堆笑地應和捷芸的話。

        「對了,教授沒回來嗎?不知道他認不認識班妮?」曲靖開口問。

        「認識。」

        「不認識。」

        小葳和捷芸兩人同時開口回答,卻是不相同的答案。

        「她不認識教授,卻認識高葳。」捷芸慶倖自己捉住曲靖的語病,得以解釋。

        「班妮,我們房客都叫高葳教授,他最近在T大兼課。」她佯裝向小葳解釋。

        曲靖也不疑有他,是自己沒講清楚,不過他倒讓這兩個小女子弄得有點糊塗。

        這天總算平安順利度過,由一點驚險、迷糊和無數個謊言串連而成。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昨晚曲靖本想送走班妮就去向捷芸打探她的事,相信多多少少可以問到他想知道的,怎知他前腳一踏,捷芸就緊跟著出門。

        今晚他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尋找捷芸。

        「幹嘛!你哪時變得這麼重視我?」捷芸悠哉地雙手交叉胸前,沒好氣地瞪著曲靖。沒辦法,誰教他破壞她的睡眠。

        「無事不登三寶殿,實在有事想問你。」他已殷勤地為她煮好咖啡。

        「我已經知道你要問什麼,對不起,本姑娘實在與她沒什麼交情,反正大家都是臺灣人,血濃於水的緣故,點頭之交罷了。」

        曲靖像被潑了一頭冷水,他想不到捷芸竟拒絕得如此之快,一點消息也不透露給他。

        「她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為何她的過往像是一團謎似地?」他企圖挑起話題。

        「嘻,別套我的話,無可奉告。」

        捷芸這句話更引起曲靖對班妮的好奇。

        「我給你一個勸告,最好少碰班妮,否則等你深陷泥沼不可自拔之時,要後悔就來不及了。不是說她不好,只是近期內,她要面臨解決的事太多,根本無法再擁有愛情,你只要記得我的話,對你、對她都好。」

        捷芸意味深長地丟下這句話,就去享受那一壺香濃的咖啡,留下曲靖獨自咀嚼這番話的含意。

        她真希望這番話能給曲靖些警惕,不要把小葳逼得太緊。

        曲靖也不知該退或進,他明白自己已放下了感情,又豈是說收就能收?面對班妮,他總忍不住會縱容自己再多愛她一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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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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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3: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帶你去一個特別的地方。」曲靖一下班就來邀班妮。

        「上一次你帶我到個十分特別的地方,這一次……」她挑高眉等待他的答案。

        「到了就知道。」他挺會賣關子的。

        坐到他車上,小葳才發現後座放了一個小蛋糕和香檳。

        「今天是誰生日?」

        「先捺住你的好奇心,到了目的地再告訴你。」曲靖發動車子往前駛去。

        到了木柵,車子停在一棟花園大廈前,車子雖駛進地下停車場,但小葳仍很清楚地看到花園正中央有一個小池,池中佇立著一個白色的天使雕像,還會三百六十度旋轉。

        「是朋友生日?」她又好奇地問。

        曲靖只用微笑回答她,直到進入屋裏,他才公佈謎底。

        「這是我名義上的房子,親戚朋友都以為我住這,其實這只是一個幌子。」

        聽他這麼一說,小葳才仔細打量起這屋子的擺設,清淡簡單,個人風味很重,配色以藍色為主,感覺很適合曲靖。

        「怎樣?打幾分。」他笑著問她。

        「九十八分?」她誠實回答。

        「另外兩分呢?」他微笑更深了。

        「男人味太重,如果加個女主人,整個氣氛都會不同。」

        曲靖像被打醒般,認真地看著小葳,果然發現,多一個女人在,整個屋子柔和了許多,他開始考慮為這間屋子添女主人了。

        「這裏只有我和你,今天又不是我生日,莫非……」小葳像找到答案般指著曲靖。

        「答對了。」他開始拿出蛋糕,鄭重地插上三十歲的蠟燭,新的一個階段又將到來。「捧個場,唱首生日歌給我聽吧!」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氣氛一直很活絡,唱生日歌、吹蠟燭、許願,小葳又吵又鬧,希望曲靖能快樂一點。

        「最後一個心願要講出來。」她要求著。

        「我希望明年的今天,也能夠和班妮一起過生日。」曲靖偷睜一眼看她的表情。

        小葳真的很快樂也很感動,但明年的今天,誰也無法預測,她或許會去修她夢寐以求的博士學位……想到這,她不禁黯淡一會,但隨即又生龍活虎地催曲靖吹蠟燭。

        這一瞬間的表情沒有逃過曲靖的雙眼,但他並沒有追問。

        開了香檳,小葳只能喝一杯,再多,她今天可能就回不去了;她酒量之差,早成了眾人的笑柄。

        曲靖也不多喝,他喝酒的哲學永遠是止於品嘗,從不暴飲,更遑論酗酒,他認為那不僅傷身,更是浪費酒。

        「帶你看一個有趣的東西。」曲靖拉她到電話機旁。

        他按下電話答錄機的鍵,裏頭的錄音帶開始播放,內容全是一通比一通還臭長的罵人的話,因為他根本不住這,別人找一輩子也找不著他,當然個個氣憤交加,嘴巴自然就不可遏止地想罵人。

        「每次回來我都以聽這個為消遣。」曲靖又拉她到陽臺。「這棟大廈是附近最高的,而我又住在頂樓,居高臨下欣賞夜景,每家的燈火在我眼中有如繁星一般。看著它們,我的心就感到無比寧靜安祥,因為那就好像告訴我,它們正為每一個溫馨的家庭照亮著。」

        他說這話時,專注的眼眸煥發熱切的光芒,小葳望著他的身影,眼光不禁迷蒙了,心變得熾熱難耐,一刹那間,竟有個念頭升起——想緊緊靠在他肩頭,讓他緊緊擁住自己。

        她隨即搖掉這想法,並為此感到好笑。自己一直是愛情的流浪漢,現在竟也有衝動想找避風港,大概是太累了;周旋在忽男忽女的生活中,讓她感到疲憊。

        「在想事情?」曲靖看她發呆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她點點頭。「我愛看星星,你卻愛看燈海,我們倆的確有相同處。上次你陪我,這次換我陪你,上帝真公正,我們就此扯平。」

        「不,我還想陪你看無數的星星和燈海。」他眼中有無限的深情。

        小葳一笑置之,她知道這是無法實現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霍肯的寶貝女兒——婷婷今天滿月,他邀請了各方親朋好友同來慶祝,最主要的,當然是向大家炫耀他有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曲靖和班妮當然在應邀之列。培新和喬媚也在名單裏頭。

        小葳真的很喜歡這個粉嫩的小婷婷,尤其當霍肯抱著她到處去獻寶,臉上更是溢滿父親的驕傲時,就讓她回想猜測,當年自己父親是否也是如此。

        「怎樣?班妮,你看我女兒長大後,是不是也會跟你一樣漂亮又能幹?」霍肯毫不謙虛地說著,眼底充滿幸福。

        小葳真不敢想像,他會寵婷婷到何種程度。

        「小婷婷呀!多看看阿姨,以後就會長得和阿姨一樣漂亮喔!」霍肯的老婆也緊接在後講著。

        小葳微微一笑,不知如何介面,也真是太受寵若驚了。

        「你呀!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霍肯常跟我提起他們公司來了個美女,上次在醫院看見你,果然是驚為天人。」霍肯的老婆拉著小葳,用幾乎是崇拜的口氣說。

        「表嫂,你說她當了明星會不會紅?」培新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會,一定會,我猜沒有人看過她會不喜歡她的。」她用的是肯定句。

        「班妮,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你不走這條路實在太可惜了。」培新受到表嫂的鼓舞,閃著無比堅定的目光。

        一旁的喬媚早在跺腳,眼底的怒火幾乎可融化小葳,她不喜歡培新這樣恭維巴結別的女人,尤其是班妮。

        「不曉得班妮小姐有沒有空?我想帶你去給我那些牌友和姊妹淘們看。」霍肯的老婆仍喋喋不休地向她說著。

        這些幾乎是疲勞轟炸,面對霍肯他老婆和培新,小葳一貫只微笑不回答,但還不時要接喬媚狠毒的冷眸,她真希望曲靖快點出現,帶她脫離苦海。

        終於,霍肯他老婆被霍肯喚去招呼客人,喬媚被一商界名人纏住,她終於可以專注地去對付培新。

        「董先生,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可隨你掌握,演藝圈也不是每個女人的夢想,我想,這點你應該明白吧!」小葳冰冷地面對他。

        培新突然有一會的失神,小葳可以感覺出,她令他想起別墅那個唱歌的女孩——一個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對不起。」她有些歉疚地說。

        反倒是培新不好意思。「其實你說得對,我不該以自己的眼光去衡量別人的世界;就像有一個女孩子,她的漂亮可與你相媲美,聲音又柔又甜,絕對有本錢走上這條路,卻甘願為了愛一個男人而放棄。她是我所碰過最傻又最執著的女人。」

        培新就像講一個不知名女子的故事給她聽,但她知道那是誰,更為她的故事而深深感動。

        這時曲靖卻臉色鐵青,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你又在纏班妮了,她絕不可能走上演藝那條路的。」他已經儘量抑住怒氣,但口氣仍充滿火藥味。

        培新瞪大雙眼看他,不曉得他在生哪門子的氣,哥兒們一年來,曲靖難道不曉得他的為人,絕不會死皮賴臉,幹嘛惡言相向?

        「湯尼,你誤會他了。」小葳看他怒氣衝天,試著打圓場。

        但不說還好,曲靖聽班妮幫培新說話,更是不滿,霸氣地直沖向培新。「你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跟她說話。」

        小葳從未見曲靖如此不講理過,心裏是又氣又急,乾脆掉頭走開,不理正怒火沖天的曲靖。

        「對不起,班妮。」曲靖隨即懊惱地上前拉住她。

        「放開你的手,我不想讓人誤會。」她冷冷地說。

        曲靖識相地放開手,眼睜睜地看她走開。

        「老哥,終於看你身陷紅塵了。」培新不計前嫌地搭住曲靖的肩。

        「算了。」他心情惡劣透頂,根本無法思考。

        最後還是培新陪他去借酒澆愁。

        曲靖知道,自己已身陷情網,不可自拔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另一邊的小葳也在發飆,面對捷芸這麼好的聽眾,她一古腦兒地發洩對曲靖的不滿。

        「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可以隨意干涉我的生活。」她咬牙切齒,恨不得這些話是說給曲靖聽的。

        「總而言之,他——愛——上——你——了!」捷芸一字一字說出自己的結論。其實她早有感覺,但又怕是自己胡思亂想,因此不敢亂下斷語。

        小葳的反應是回以不可能的微笑。

        「別說我唬你,培新他們跟他住這麼久,有看他帶過任何一個女人回來嗎?就只有你,而且還特意問我有關你的事。這次根本就是他在嫉妒培新,否則那麼好的哥兒們,怎會惡言相向?所以十之八九,他准愛上你了。」

        小葳仍搖搖頭不肯相信。

        「不信就算了!憑本姑娘戀愛的經驗,都可成為專家,這種日久生情的例子,我看多了!」

        捷芸看小葳仍一副不信邪的樣子,自尊心實有點受創,於是拍拍屁股走人,留她一個在房裏思考。

        其實小葳也不是不相信,因為她自己都可感覺出曲靖對她今昔之不同,而且說實在的,她滿喜歡現在的曲靖,讓自己有一種受疼愛的感覺。

        可是他跟她仍是不可能的,她無法想像當曲靖知道她就是那古板的教授時,將會如何的震驚、憤怒。

        況且自己仍要回美國修博士,曲靖會肯嗎?他能忍受他的女人一直往上爬嗎?

        這些答案小葳無從得知,也不敢想像。

        或許這次鬧翻了也好,讓他們的故事就此畫上休止符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今天小葳又搭楚雅江的車上班。

        其實雅江自從那次巧遇她以後,每次經過都會仔細搜尋她的芳蹤,如果遇到,就假裝自己要去華新,順便載她一程。

        「你真老實,我怕以後我搭慣了,你經過看到我都會假裝沒看到。」小威漾著笑眼。

        「哪會!能載美女可是我的榮幸。」

        雅江將車開進華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時,一輛BMW飛馳而過,小葳認出那是曲靖的車。

        果然,他迅速停好車子,就跑過來向好友打招呼。卻沒想到坐在雅江身旁的竟是班妮。

        「你怎麼在這?」他的聲音硬邦邦。

        小葳撇過臉不想回答,她知道自己不能軟下心。

        「班妮因為搭不到計程車,所以我順便載她過來。」雅江好心地代替她回答。

        曲靖挑高眉說:「卷款潛逃的職員都已從國外遣送回來,案子也移交地方法院了,我不知道你來華新還有何事?」

        「請你搞清楚,華新並不是你的,任何人要來皆可以,你的口氣不要像審問犯人一般。」小葳是為反對而反對,反正現在曲靖說什麼她都要反駁,哪怕是雅江騙她。

        「我的口氣像審問犯人,你的口氣難道不像在保護愛人?」他像打翻了一壇醋似地。

        「是愛人又怎樣?反正我未婚,大有交男朋友的權利,你憑什麼管我?」

        小葳的話像針,句句刺痛了曲靖的心,他無法理解她的態度為何一百八十度改變,先是維護培新,現在又是雅江,處處擺明排斥他。

        「給我個理由,否則我不相信我的班妮變了。」

        「先生,請你注意你的措辭。我不是任何人的班妮;再者,我上班時間到了,沒空跟你窮蘑菇。」她知道自己做得很絕。

        雅江夾在他倆中間,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幫班妮,但又怕傷害和曲靖的友情;他看得出來,曲靖很喜歡班妮,而且是獨佔性的喜歡。

        小葳下了車,還特意向雅江說:「感謝你近日充當司機,我再請你吃頓飯好了,等我電話。」隨即泰然自若地轉身走開。

        曲靖氣得牙癢癢,從一開始,想約她吃頓晚餐簡直比登天還難,現在她竟開口約雅江。

        他正想詢問雅江之際,才發現雅江早已開車走了。他靜佇原地,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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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最後一份卷宗,小葳正準備起身離開之際,門外響起敲門聲。

        來者是霍肯的秘書,她手裏拿了一大束香水白合,無數滿天星點綴其中。

        「快遞喔!」她意有所指地微笑。

        小葳等她離開後,狐疑地看花束上附的卡片。

        最近天氣有點炎熱,所以脾氣也跟著無法控制,願意原諒我嗎?一個自私自利、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

        PS:不敢親自拿給你,又怕你根本不想理我,所以只好托人給你,我就等在門外,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燦爛的笑容做為答覆。

        湯尼小葳放回卡片,心裏出奇地平靜,只是怔怔地思考她跟曲靖的問題。

        她知道無法抑制自己想飛向他的欲望,但長痛不如短痛,曲靖既然不死心,她就要做得更絕,就算傷透自己的心也無妨;總比以後傷曲靖更深來得好。

        她依戀地抽出一枝香水百合,放進自己抽屜,然後開門,奮力地把花束丟向他,冷冷地瞧著他說:「虛情假意的東西。」

        她終於知道為何男人總說「最毒婦人心」,因為她竟可以如此自然、不著痕跡地演完這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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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萍,你告訴我,為何女人總是善變的?」PUB裏,曲靖高舉酒杯,搖晃杯中的液體,頗有醉意地說。

        姜文正夫妻倆從未見過曲靖為一個女人如此心傷,曲靖更想不到,自己活了三十歲,第一次嘗到愛人的滋味,卻是如此痛苦。

        「起先是你的不對,到後來班妮會言語刻薄,應該是有苦衷吧!」董萍對小葳第一印象很好,直覺認為她是坦率純真的女孩。

        「有什麼苦衷我可以跟她一起分擔啊!」他吼著。

        「女人有時就會鑽牛角尖,或許過一陣子,她又會沒事了。」文正提出他的經驗談。

        董萍立刻回他一記白眼。

        此時,舞臺上的樂團正在演奏抒情曲曲靖看了一眼,就逕自走了上去,交代一聲,緩緩地唱出:「是天意嗎?讓我愛上你才又讓你離我而去……」

        他希望能將自己的感情傳遞給班妮,讓她明瞭,他失去了她就幾乎失掉全世界。

        而此時的小葳,卻出乎意料正坐在PUB的角落裏。她不想驚動任何人,就選個陰暗的角落,獨飲苦酒。

        她透過暈黃的燈光看到舞臺上的曲靖,他一臉的失意,失去了她所熟悉的睿智眼神和自信的風采,淩亂的頭髮、不整的衣飾,她不知道自己竟傷他如此深。

        那句句的歌詞,悲傷的曲調,狠狠打進小葳心坎中,令她久久不能自己。

        但她只敢這樣偷偷看他,強抑住滾燙的淚水和想沖上前的欲望,因為這是最後的酷刑,過了今晚,他們都將解放,把心中這份情永遠隱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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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曲靖和小葳的關係就此打住,卻在同時,傳出曲靖想外調到東京分公司的事。

        「班妮,董事長找你。」董事長秘書一大早就撥電話來通知。

        聽說老董已八十多歲,平常甚少來公司,而且長年定居在洛杉磯,也沒聽說他回來,為何偏偏找上她?小葳實在納悶。

        戰戰兢兢地打開門,果真是一個頭髮斑白的耆老,坐在大皮椅上,正雙眼炯炯盯著班妮看,一副探究思考的表情。

        一旁坐著總經理,正必恭必敬地伺候在旁。

        「我就是班妮,請問董事長找我有何事?」小葳表現得大方有禮。

        「你就是那一個讓我飛了十幾個鐘頭的丫頭?值得,值得。」老董挺滿意地點頭。

        小葳更加狐疑,自己有什麼分量讓一個擁有海外十數家公司的老闆看重?

        「我就是湯尼的外公。」他看出小葳的疑惑,開門見山地說。

        原來如此!想不到曲靖有這麼顯赫的身世,難怪年紀輕輕就可投資那麼多事業,但他為何從來不提?自己跟他算不錯,也沒聽他聊起。

        董事長繼續說:「此趟回來有幾項事。第一,我想把蘇總經理調往洛杉磯的總公司,而這個職缺想讓我外孫來遞補,第二,聽說他想調往東京分公司,我女兒又捨不得他飛往國外,所以我只好親自回來解決此事。現在,你可懂我意思了嗎?」

        「董事長是要我勸他留下來對嗎?在我能力範圍以內,我儘量。」她不敢答得太滿。

        「那就拜託你了。還有,我不想讓湯尼知道我回來,這件事也請你保密。」

        小葳點頭承諾。

        「湯尼從小個性就很固執,勸不動他也無妨,不過,我對你有信心,我看人的眼光從來沒錯過。」

        小葳不知該喜或憂。聽到總裁這麼稱讚自己,她應該是要雀躍才對,但接受這沉重的任務,她不禁娥眉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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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這幾天一直伺機而動,為的是製造她跟曲靖有獨處的機會。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天下班之後,人都走光了,曲靖比較晚走,她假裝恰巧和他相遇。

        兩人都有些尷尬;也難怪,一個多禮拜沒講話,一見面自然會不好意思。

        「聽說你想調往東京?」她故意像是隨便找一個話題。

        「謠言而已。我只是跟總經理隨口提起,想不到就此傳開,我也不想解釋。」他憔悴了好多,整個人變得清瘦。

        她點點頭,想不到這根本就是誤會,董事長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吧!

        「不過後天倒是要去日本開會。」他補充說。心裏是有點欣慰,想不到班妮仍會關心他,她並不是真的薄情寡義。

        「為什麼想去日本?」她問出口才知自己明知故問。

        他只苦笑不回答。

        「算了,不聊這話題。對了,你一個人住在臺北,那父母呢?」她實在好奇曲靖的身世,又不好直問,只好旁敲側擊。

        「住鄉下。我爸是個窮畫家,一生沒沒無聞,幾至無以維生。要不是我媽娘家的資助,我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他淡淡幾句話帶過。

        「你外公對你們幫助很大?」

        「沒錯,我小時候就被送往國外,由我阿姨照料長大,要不是我媽想我,我外公還想把我留在……」他說到小葳最想知道的地方突然住口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談你家。」她故作輕鬆地說。

        「我很少跟外人提起自己的身世。」

        其實,曲靖最主要的用意是不要大家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所以一直隱瞞下來,久而久之,他都忘了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而現在,他也不願對班妮透露太多,因為他不要班妮因此而喜歡他或排斥他,一丁點兒都不行,他要靠自己贏得芳心。

        小葳看他無意說出實情,心情像泄了氣的氣球般乏力,難道他視她如同一般人嗎?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她懷疑自己在他心中是否仍佔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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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靖要到日本出差,捷芸直鬧著要餞行,但只不過去十五天而已,大家都搖頭拿她沒辦法。

        捷芸最主要是認為,大夥平日各忙各的,今兒個剛好有空,可以乘機聯絡彼此的感情。

        「小葳,你別在這礙手礙腳,去買點小菜回來吃。」捷芸看不下去小葳的愈幫愈忙。

        「我陪你去好了。」曲靖因旁人不許他幫忙,倒嫌無聊,乾脆志願跟去。

        小葳也沒哼聲,就逕自走了出去,曲靖立刻尾隨其後。

        「教授,有心事嗎?」他看小葳一逕低頭直走,關心地問。

        小葳心想,自己實在無法勝任兩個角色,尤其是與曲靖獨處時,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溫柔的動作、灼熱的眼眸、深情的曲靖,但那些是專屬於班妮而不屬於高葳。

        她現在是高葳,卻無法跳出班妮的陰影。

        曲靖看他仍低頭不答,就失去再探究的好奇心,轉而看著他的背影。真的如班妮一般,只是少了飄逸的秀髮和高貴大方的套裝,除此之外,兩人實在相似到極點。

        「先生,你今年紅鸞星動,大有娶妻之可能哦!」路旁一個算命攤的老伯突然口出奇語。

        曲靖好奇地停在他面前,他實在極喜歡這句話,這不就表示他跟班妮仍有希望?

        小葳也停住了,回頭看曲靖在搞什麼花樣。

        「你的紅氣實在太旺盛了,所以我才會注意到你。你今年三十一歲,必會娶得一位美嬌娘,雖然一波三折,但終究會讓你等到。」老伯講得似乎有十成把握。

        「真的?」其實他已相信。

        「你有沒有物件?」

        「有,而且我非常想娶她。」曲靖顯得很興奮。

        小葳聽了大吃一驚,她不知道曲靖對她的感情已如此狂烈。

        老伯繼續說:「不過你真正的物件大約再過月餘才會出現,如果到時真是她,那就是了。」

        曲靖聽得一頭霧水,難道自己會娶班妮以外的人?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會在一個多月內就愛上另外一個女人,然後迅速跟她結婚。他不禁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算命仙,那我呢?」小葳湊上前,她很想知道自己跟曲靖是否真的有緣。

        老伯一臉笑意搖頭,只留下意味深長的歎息。

        小葳完全絕望了。曲靖紅運正旺,自己是否有紅運都不知。而且他的生命中還會再出現另一個女人,是誰?難道是上天故意捉弄?

        但,是自己願意放棄他的,能怨誰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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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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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3: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曲靖到日本已經一個禮拜,每日正午一定一通電話報備,但卻是打給小葳而非公司。小葳也為了等他電話,整顆心到了十二點鐘就忐忑不安,如果他晚點打來,她簡直比沒吃午飯還難過。

        「喂!班妮嗎?對不起,今天會開得久些,所以晚點打給你。」話筒一端在日本東京。

        「沒關係,我正好和艾美她們吃午飯回來。」小葳撒了個謊,其實她為了等這通電話根本還未吃飯。

        「這幾天開會大家都有一致的共識,我猜應可以提早回去吧!」他已忍不住想再見她。

        「再通知我。」她的口氣非常淡漠,與那一端截然不同。

        掛掉電話,小葳的心扎實了許多,還好他並未因自己冷淡的口氣而喪氣,否則終止了每天一次的通話,她真會想他想到心瘋。

        這樣心照不宣的關係不知還要維持多久?每過一日,她就必須多一日的煎熬……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冥思。

        霍肯的秘書好心地替她送來午餐。

        她疲憊地點頭稱謝。

        「別玩愛情遊戲,湯尼可沒本錢玩呢!」她算是提醒。

        小葳已經可以想像,有朝一日她和曲靖真正分手,大家把她當千古罪人的景象。「我和他是絕不可能的,前一陣子吵架只是爆發前兆,哪一天大家講開了,你們千萬別怪我。」

        她瞭解地點頭,「雖然大家都抱著樂見其成的心態,但看你這幾日的神情,我們也猜著一、兩分,如果勉強在一起,痛苦的終究是你們。」

        得到了同事的諒解,小葳心裏總算好過了些。時間是可以撫平創傷的,相信她跟曲靖之間,是她一生之中最甜美又最苦澀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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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在繁華異都,曲靖強烈感觸到人在異鄉的孤獨心情,不禁又想到令他魂牽夢縈的班妮。

        卻不知道,小葳早已有心決裂,而他仍癡癡地想挽回她的芳心。

        女人心,海底針。一切暫且拋諸腦後吧!

        走進酒吧,他發現下班後的日本男人竟都不回家,有三三兩兩,也有獨自一人,就在這聊天飲酒。

        「喂!你是臺灣來的吧!」一名女子趨前搭訕。

        曲靖沒理她,逕自喝著酒。

        「別喝悶酒,很傷身的。」她搶下他的酒杯,霸氣十足地指責。

        曲靖這才仔細看她一眼,發現那臉龐有些熟悉,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喏!給你。」她還給他一張證件,原來是他在日本分公司的識別證,上面注明他是臺灣代表。

        「你……你是不是在屠氏別墅工作?那是一家私人俱樂部……」他想起來了,培新曾帶他們去過那,他對那女主唱印象深刻。想不到卸妝後的她,竟不同於臺上的冶豔成熟,像極鄰家頑皮的小女孩。

        「你去過那?!」她顯現出他鄉遇故知的那種興奮。

        「我朋友董培新曾帶我去過一次。」

        「培新?你也認識培新!」她簡直要歡呼。「我好久沒見到培新了,一方面是因為我自己的事很煩,另一方面聽說他最近又相中另一個女孩,很漂亮,不過老是碰壁……」

        她滔滔不絕地說,完全沒注意到曲靖的變化。

        「怎麼了?」她看他又開始狠狠飲下一杯酒,才發覺不對勁。

        「老實跟你說,我就是因為那女孩子才覺得心煩。她的確很漂亮,五官精緻得像畫上去似地,尤其那頭秀髮,我似乎現在也可聞到那股玫瑰香味;她不擺架子,而且孤獨得需要人來保護,但……」說到傷心處,他不禁又飲下一杯苦酒。

        「或許應該算是我錯,但我真的嫉妒她跟別的男人談笑,她不瞭解我的心,還幫他們講話。最後,她大概真的生氣了,對我疾言厲色,我完全崩潰;一生以來的第一次愛情,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貝倪傻眼了,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戀愛已經夠艱苦,想不到眼前的男人竟比她還苦、還心痛。

        「跟你比起來,我的愛算是任性。」

        在異鄉國度裏,一男一女就這樣在昏暗的燈光下,緩緩吐露自己的心事。

        「他叫屠強,一個我又愛又恨的男人,他也是我老闆,卻常常命令我做我不喜歡的事。像我在舞臺上的造型,全得照他的意思,他說客人們喜歡那樣;我不喜歡應酬,他卻常拉我去陪他朋友,只因為他們很仰慕我;我喜歡下班飆車回家,他卻要司機載我回去……反正他所要求的事都是我所討厭的,但我仍然乖乖順從他,只因為我愛他。

        「我知道他也愛我,但卻深藏在他冷酷的外表下,就是一點點也不透露給我知道。這次會來日本,實在是因為我快受不了,我騙他我要和一名男子來日本渡假,我原以為他會阻止,但我失望了。一氣之下,我就真的來日本,但我這時真的好想他。」

        她整個臉蛋都失去了剛才的光彩,趴在桌子上,肩膀像洩氣的氣球般無力。

        突然她又想到什麼,眼睛眨呀眨地,嘴角漾起了笑容。「她是不是也正在等你表白心意?像我一樣,女人家最討厭男人不幹不脆,喜歡她卻又不表白,還偏偏干涉她的生活。」

        曲靖一怔,像是被點醒般。說實在的,他的確從未跟班妮表白過自己的心意,莫非班妮等的就是這個?

        「謝了!」他起身準備打電話回臺灣。

        「等等,別急成這樣,等你回臺灣再親自告訴她也不遲呀!表白心意這回事,最注重氣氛,電話裏頭講多沒情調。等一下我陪你去買個項鏈、戒指一類的,當作定情之物,以後才好懷念。」她講得頭頭是道。

        「不好意思麻煩你,我自己挑就好。」

        「別客套,事實上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她反倒不好意思開口。

        「沒關係,你幫我一個大忙,這個恩情我一定銘記在心,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好了。」

        「是這樣的,反正你也要回臺灣,我跟你一道,我猜屠強一定會來機場接我,你就扮演那名與我同遊日本的男子好了……」

        「這……」曲靖不曉得屠強是何方人物,搞不好是個彪形大漢,到時他一衝動,自己可不想在眾人面前打架。

        「放心好了,他頂多黯然地離開機場,我就是要看他會忍耐到何時。」

        貝倪似乎已預見,屠強那抑制自己感情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痛苦樣。誰教他要讓她心傷這麼久,到時她可要好好捉弄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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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曲靖就要回來,小葳心想,也該把自己和雅江的事做個解決。上次承諾他一頓晚餐,就趁今晚邀他出來吧!

        坐在餐廳裏頭,雖然外面下著毛毛細雨,但客人仍絡繹不絕。

        她心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曲靖要回來了,兩人關係又要陷入一團膠著。但他最近打電話回來的口氣,卻開朗得好像彼此沒事一般。

        「想什麼?」雅江看她一直望向窗外,心思從未在屋內逗留。

        「沒什麼,雨中的夜景吸引了我。」她拉回自己的思緒。

        「小曲明天要回來了。」他試探地說。

        「我知道。」她的口氣非常淡然。

        雅江研究她的表情,試著衡量曲靖在她心目中到底佔有多少分量。

        他從口袋口拿出一絨盒,慫恿班妮打開來看。

        「是什麼?」她笑他的神秘。

        「打開來看就知道。」他催促著。

        小葳打開絨盒,裏面是兩個金飾耳環,做工非常精細,讓人看了忍不住就喜歡。

        「我碰巧經過展示會,看了喜歡,而且又想不能白吃你這頓晚餐,所以就買來囉!」他說得很輕鬆,完全忘了今天自從接了電話邀約後,就四處買東西的辛苦。

        「太貴重了,接受這耳環,我請你十頓都還抵不上。」她面有難色。

        「這樣抵來抵去,何時了?反正買都買了,我又沒有其他朋友可送。」

        小葳隱約知道雅江的用意,想不到防得了身邊的曲靖,卻防不了雅江,她已負了曲靖,不能再對不起雅江。

        「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收。」她口氣非常堅定。

        「為什麼?是因為小曲嗎?」他頓時語氣艱澀,心像被大石撞擊般。

        小葳聽到了她此時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她苦笑地說:「就算沒有他,我也不能答應你。而且我已經傷他夠深了,我不希望你因我再受傷害。」

        「你一個理由也不給我,只說怕我會受傷害這樣莫名其妙被拒絕,我才覺得傷得更深。」他異常激動,眼底的創傷更讓小葳覺得內疚。

        「能把理由說出,或許我的罪會輕些,但……」她頹然放棄再為自己辯解。

        「把理由說出來,我替你分擔。」就算她再無情,在雅江心目中,她仍是完美女神。

        「你幫我的最好方法就是別再逼我了,我已經為湯尼煩透了心,你再這樣,班妮很有可能會從這世上消失……」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不要!我答應你,我暫時不會再煩你。OK?」看她虛脫似的表情和縹緲的語調,他深怕她會支撐不了。

        「謝了,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答覆。」小葳奮力擠出一個微笑。

        愛她的人愛得辛苦,她又何嘗不是愛得膽戰心驚,一步一步地抑制自己的情感,把所愛的人受到的傷害減到最低。

        現在的她真是如履薄冰,曲靖如果再施加壓力于她,班妮大概真的得消失在這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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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靖原本預定明天才回臺灣,但因他歸家心切,急於向班妮表白一切,決定不參加公司所辦的歡送宴,先行飛回睽違多日的臺灣。

        在機場,貝倪摟著他表演一幕親密愛人的模樣,他真的看到那名見著他們以後,就神色匆匆離開的屠強,這時的貝倪,反倒一副捉弄人成功的開心表情。

        他們一起回臺北而後分道揚鑣,互相也沒留下電話、位址,反正如果有緣,一定還會見面。

        曲靖飛奔回華新,正好是下班時刻。

        「班妮呢?」他走進行銷部捉人就問。

        「你怎麼提早回來?」那人挺不識相,不回答倒反問他。

        「提早結束嘛!班妮呢?」他急問。

        「早走了,還沒下班就走了,會不會去接你的飛機?」那人猜著。

        「謝了。」

        他不顧眾人正議論紛紛,轉身就走進班妮的辦公室。

        他仍無法抑制自己的興奮心情,班妮不在,沒關係,明早她仍會在這,那時,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向她表明。

        看著桌上她的照片,才剛及肩的秀髮,一件T恤,一件泛白的牛仔褲,看得出是學生時代的照片,這樣的班妮,活潑有朝氣;現在的班妮,成熟有韻味,兩個他都喜歡,更希望他都能擁有。

        就這樣,他注視照片裏的班妮從繁星點點到魚肚白,從萬籟無聲到車水馬龍,他很高興,班妮終於陪他度過一個晚上,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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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度過一個不安穩的晚上,一方面是因為雅江,但更令她煩心的是今天必須面對曲靖。

        她發現自己眼眶黑得像熊貓般,撲再多粉,也掩飾不了憔悴的神態。

        才走進行銷邰就看見眾人議論紛紛的表情,她不禁奇怪,自己臉色真如此差嗎?

        進入辦公室,赫然被眼前一個人嚇得差點失了神。定晴一看,原來是曲靖坐在她的辦公椅上,不由得,心底冒出一股無名火。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她走到他面前指責著。

        他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定定地把玩手中的項鏈,連頭都沒抬。

        小葳倒被他這神情嚇著了,低聲地喚著他:「湯尼,湯尼!」

        他驚覺起身,看到日夜所思的班妮就站在自己面前。「你來了,現在已經上班了。」

        小葳看著曲靖,發覺他似乎一夜沒睡。

        「你瘦了。」他直覺想撫她臉頰。

        小葳無情地撇開,背對著他,口氣非常冷淡。「你怎會一大早就在我辦公室?」

        「我想今天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所以……而且我很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只有平板的口氣可以掩飾她的情感。

        他把班妮轉向自己,灼熱的眼光幾乎融化了她的冰冷。

        「我在日本遇到好心人,她讓我想通了很多事。」他聲音輕輕柔柔,把班妮連日來緊繃的神經都催眠了。

        他一邊把貝倪陪他挑的珍珠項鏈掛在她身上,一邊異常堅定地告訴她:「我——愛——你。」

        這句話像魔力一般震住了小葳,她感動得想哭,好想倒在他懷裏盡情發洩自己的感情。但……她不能,她不是班妮,她必須回復真實的小葳。

        「我想你搞錯了吧!或許是我讓你造成錯覺,我很抱歉,現在你收回這句話還來得及。」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班妮,你……」他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從未愛上你,而且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我只把你當作哥兒們,哥兒們怎麼可以談感情?」她說得極無辜,好像這一切錯不在她,而是曲靖表錯情了。「我真的很對不起,雖然現在說清稍嫌晚了點,但外人還沒誤會嘛!你仍有機會去追別的女孩子……」

        她不僅打擊他的感情,還污辱了他對她的專情。

        「原來這一切是我自作多情!謝了,班妮,你讓我看清了這現實的世界。」他笑得很勉強,步伐也搖搖欲墜,但仍堅強地開門走出去。

        就在「砰」地一聲門關上後,她終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低聲啜泣了起來。握住頸上的水晶項鏈,從反射中,她看到一個淚眼蒙朧朧、狀極淒慘的女孩,她幾乎不認得這殘酷無情的人就是自己。

        這一天的雨下得斷斷續續,就像她的心、她的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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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葳一天都躲在辦公室中,一反往常的,竟沒有電話、公事來煩她,其實她自己也猜得出來,同事們心知肚明,所以不來打擾她。

        這副狼狽的模樣被捷芸瞧見時,她也猜著一兩分,知道定與曲靖有關。

        小葳沒心情跟她解釋來龍去脈,只淡淡的表示自己預防的一切終還是爆發,只是想不到那麼快。

        「昨晚雅江沒回來,我猜曲靖今晚大概也不會回來了。」捷芸反倒在一旁說風涼話。「天氣這麼冷,雨又下個不停,待在外面鐵定不好受,如果來個感冒,或許不小心又併發個肺炎什麼的……嘖嘖,該要有人良心不安吧!」

        捷芸知道小葳心裏不好受,但她更同情曲靖和雅江,他們愛上班妮絕對沒有錯,錯在那位忽男忽女、又不懂得把握愛情的人。

        「小曲真可憐,第一次談戀愛,非但沒有嘗到甜頭,反被傷得遍體鱗傷,自己卻還不知道為何被三振,真是可憐。」她不理小葳正陰沉的臉,自顧自地抒發感想;不說出來,她才會良心不安。

        「閉嘴!捷芸。」小葳大聲嚇阻。

        捷芸果然不再開口,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我何嘗不難過……你知道嗎?我今天哭得不比雨水少,但我又能如何呢!傷曲靖的心也就等於傷我自己的心呀!」她想讓捷芸瞭解這一點,自己並非冷酷無情。

        「那你就告訴他實情,他一定不會介意你假扮男裝的事。」

        「事情如果這麼簡單就好,現在把真相解開,或許我們可以甜甜蜜蜜一陣子,但未來呢?我還要回美國的。」

        「回不回都無所謂,博士學位也不是那麼重要。」捷芸倒嗤之以鼻。

        「我跟你不同,我一定要拿到博士學位!」

        捷芸聳聳肩,懶得再跟她講。反正是她自己錯失掉這個好男人,尋覓一輩子,可能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果真曲靖一晚都沒回來。望著屋外細雨紛飛,小葳縮在棉被裏,期待能聽到曲靖的車聲,她不希望在這麼寒冽的夜晚,他一個人喝得爛醉如泥遊蕩街頭。

        然而,夜色愈近淺白,她的心也愈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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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公司,小葳不顧眾人眼光先進業務部,發現曲靖真的還沒來上班。

        頹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顆心仍七上八下擔心著。

        位子還沒坐熱,她就有一股衝動想去找他。

        「班妮,要出去?」霍肯的秘書剛好開門找她。

        小葳慌亂地否認。

        「昨天湯尼從你這走出去時,臉色非常差。」她想探出一點消息。

        「他跟我表白,我拒絕了。」小葳當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這樣也好,免得同事們臆測得太誇張。

        「這也不能怪你,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是常有的嘛!」

        「謝了,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她,小葳迫不及待要到PUB裏找曲靖,這是她唯一想得到他可能去的地方。

        才剛下了樓梯,就遇到警衛室的老伯。

        「班妮小姐,才剛上班,就這麼神色匆匆地要出去呀!」他好心地問。

        她只回他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你也不要怪我老人家多話,不要再跟湯尼先生鬧彆扭了,他可是公司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不僅一表人才還風度翩翩,多得是人喜歡他。但我看得出來他只對你癡心,否則怎麼會守在你辦公室一整晚。」

        「你說什麼?」小葳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前天晚上,剛好我值夜班,看到你辦公室燈亮著,本以為是你忘了關,我上前探察,就發現湯尼先生一直盯著你的照片看,連我都感動了,所以就沒打擾他。」老伯一五一十說出當晚情況。

        「老天……」她扶著額頭想哭。

        「這麼好條件又愛你的男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的。」老伯仍諄諄教誨。

        小葳只想趕快找到曲靖,他已經不曉得多少個小時沒睡覺,這樣的身體,又怎堪加上酒的侵擾和冷冽的天氣……

        然而等她趕到PUB時,PUB早已關門歇息,她思索一會兒,立刻打電話給捷芸,問她曲靖是否有回家。

        「都回來了。我載你去上班回來後,就看到他的車還有雅江的車,這下王見王,我看樓上可有一場混戰。」

        小葳不知所措地掛上電話,猶疑著是否要回去阻止,但心想回去又能做什麼呢?

        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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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築夢園,雅江果真為了等曲靖而請了一天假。他不明白曲靖跟班妮的關係,但他直覺認為,班妮會如此痛苦難過,有一半是導因于曲靖。

        「小曲,我有話想跟你說。」他一打開門,便見曲靖爛醉如泥的狼狽狀。「你喝醉了。」

        「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酒入苦腸有幾杯……」曲靖胡亂地扯著。

        「別鬧了,否則正在補眠的捷芸會上來罵人。」他倒了一杯水給曲靖。

        「雅江,你說……我是不是那種自作多情的人?別人不喜歡我,我反而死心塌地地愛著她。雅江,我愛她愛得好深、好苦。」

        雅江當然明白他所指何人,想不到自認為已經夠愛班妮,但看到曲靖如此,自己大概尚不及他的二分之一吧!

        「小曲,別再說了,只怪我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不,我仍愛她,就算她傷我千百次,我心中仍只有她,你懂嗎?」

        雅江看見他眼角泛著晶瑩的閃光。「我被你打敗了。本來我還想跟你競爭的,但……或許這樣講也不對,畢竟班妮沒有選擇我們任何一個。」

        「我不放棄,只要她沒嫁人,我絕不放棄。」曲靖喃喃囈語,根本沒聽進雅江任何一句話,心中只無比堅定地想著——我絕不放棄!

        雅江把他搬上床,佩服他無可救藥的毅力。或許他說得對,反正班妮又還沒嫁人,只要有耐心跟恒心,難道還會得不到美人的芳心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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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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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7 00:13: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冷鋒過境,醫院又有一大卡車的感冒患者,小葳也是其中之一,她猜自己大既是等曲靖那一晚傷風的吧!

        「哈囉!班妮,你好像不忘追隨感冒熱潮嘛!」雅棠在櫃檯碰到正在掛號的小葳。

        「沒辦法,病毒喜歡我。」小葳很慶倖能遇到一位不扯上感情漩渦的人。

        「難道病毒也喜歡美女嗎?」他很認真的口氣。

        「開玩笑的。」她展露連日來難得的笑容。

        雅棠應該不曉得這件事吧!這樣也好,不管他是不諒解或是同情憐憫,都是她不想見到的。

        「怎麼每次遇見你,都是晃呀晃的,難道你沒病人嗎?」小葳看他一身白袍,卻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我才正在奇怪,我晃呀晃的時候,總會遇到你。」

        「搞不好我們有心電感應,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會出現。」她講得好像真的。

        「如果真是如此,我甘願為你效勞。」

        他一副認真的神情,在小葳看來卻像開玩笑。

        這時,醫院的廣播器響起,是找雅棠的。

        「對不起,我去一下,待會再來陪你。」

        「如果你忙就不用了。」她違背心意地說,其實她想要他帶她去候診,那就免去排一長條的隊。

        就在排隊快到她時,神色匆忙的雅棠跑了過來。

        「對不起,我有一位朋友掛急診,不能陪你了。他發燒到三十九度多,還好及時發現,否則腦袋快燒壞了。」他氣急敗壞地說。

        小葳直覺不妙,鎮定地問那人是誰。

        「你也認識的,曲靖。天氣這麼冷,又喝那麼多酒,又不懂得照顧自己,簡直不像是以前的小曲。」

        小葳整顆心像被吊上來一般,忐忑不安。

        「不過他已經沒事了,你放心,你自己先看完病再去看他都來得及。」雅棠看她緊張的模樣趕忙安慰她。

        小葳一顆心終於踏實了許多,但仍抑制不了想看曲靖的欲望,但是……相見不如不見,萬一又讓他重燃希望,一次又一次傷他,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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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小曲發高燒?」捷芸一見她回來,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知道,我今天有去醫院。」她淡然地說,不想跟她吵。

        「去看他?!」

        「不是,我感冒了,碰巧在醫院遇到雅棠才知道。」

        「為什麼不去見他?他看到你會很高興的。」

        「見什麼見,我又不是特效藥。而且我是始作俑者,又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我有何理由去看他?」

        「寡情薄義的傢伙!」

        捷芸也不想跟她再吵下去。這個死腦筋的女人,什麼事都往死胡同裏鑽,好端端扼殺掉一段感情和一個男人的全部。

        小葳本想詢問有關曲靖的情況,但看捷芸氣呼呼的模樣,想問的話又吞了回去。

        想必今天是她送曲靖去醫院的吧!否則她不會發那麼大的脾氣。小葳心想,捷芸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班妮這個角色,她實在無法再駕馭自如,在公司,必須面對同事的品頭論足;在家裏,又要接受捷芸的冷嘲熟諷,她已兩面不是人。

        而班妮的失蹤,或許可暫時治癒曲靖的創傷。

        是的,如果她的消失,可以喚回一切,她相信那是值得的,只要能讓曲靖回復從前的自信風采。

        只希望上天保佑曲靖忘記自己,再一次尋獲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小葳又想起在東勢林場那一夜。

        那一夜的曲靖,是在為尋求完美的愛而努力。

        在夜市被算命仙攔住的曲靖,是興奮有情人終成眷屬。

        而此時的曲靖,是被傷得體無完膚卻仍鍥而不捨的癡情男兒。

        這個夜晚,三種曲靖交雜在小葳夢中。有夢、有笑、有淚的曲靖,她為何就無法掌握住其中一個呢?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她必須去見總經理,因為她與華新簽有半年的合約,而她祈求華新能放她一馬。但是到了總經理面前,小葳卻又開不了口。

        「老總,我……」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她這樣無理要求,實為強人所難。

        總經理歎口氣說:「唉……一切的事我都有譜,你和湯尼之間的是非恩怨,是你們年輕一代的事,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小葳低下頭,「班妮有愧董事長的厚愛,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他能諒解的,感情這種事怎能勉強得來呢!對了,找我有什麼事?」他突然想起。

        「是這樣的,我想辭職。」

        總經理意味深長地長歎口氣,他沒想到事情竟演變到這種地步。

        「我實在無法再待下去,我害湯尼生一場大病,怎能安心再坐在辦公室中?」她聲音瘖瘂。

        「不是我不批准,而是公司和你有約在,若我准了你,其他人怎信服得了?況且你的工作效率大家都看得到,我不想損失一名大將。」他面有難色,無法決定。

        「我瞭解,但我這陣子實在無法定下心工作。」

        「這樣吧!我特准你一個月的假,OK?」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兩全其美的方法。

        「謝謝。」她也知道這是特大恩惠了。

        「放開心,年輕人一直在感情上打轉,是沒有辦法成功的。你潛力很好,有機會我還想把你調到洛杉磯總公司去。」

        總經理的這番鼓舞,助長了小葳的信心,讓她更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她有狂熱的事業企圖心,但卻因曲靖的事而一點一滴澆熄,今天聽了這一番話,她相信自己能有一番作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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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個月的年假之後,班妮總算能暫時消失,她決定謊稱自己去歐洲旅遊,甚至主動打電話告訴曲靖,認為這樣至少能讓彼此冷靜一陣子。

        沒想到,事實恰好相反,曲靖依然天天光顧PUB,夜夜買醉。

        這一晚,曲靖又是喝到不省人事才被培新扛回來。小葳其實未入眠,她現在已經養成要等曲靖回來才睡得著的習慣。

        他的又吼又叫驚醒了全屋的人,大夥都披著晨褸準備幫培新,小葳這才敢尾隨其後探看曲靖的慘狀。

        這一看,讓她的心揪痛了好一會兒。

        她謊稱明早沒有課,自願要看顧曲靖,但捷芸卻冷眼不准,最後還是雅江准了她,誰教他們明早都還有班要上。

        捷芸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臨行前還叮囑:「你好好看看曲靖,看一個被你整慘的男人。」

        小葳知道捷芸是為曲靖抱不平,她實在無話可反駁。

        看著曲靖,小葳整顆心都揪成一團,久久無法釋懷。

        摸著他清逸的臉龐、微蹙的眉頭,小葳真想撫平他的一切傷痛。

        她靠在他胸膛,感覺他的心跳,一面數著節拍,就好像他跟她已融為一體。

        睡夢中的曲靖,依稀彷佛聞到班妮發絲獨有的玫瑰花香,一陣陣刺激著他的鼻子,他好想奮力睜開眼,但卻徒勞無功;他真不該喝得爛醉,否則就可以知道是否真的是班妮出現了。

        不過,香味仍一陣陣傳來,他幾乎確定是班妮來了,她終於知道他的心意,從歐洲飛回他的懷中。

        「班妮……班妮……」他急促地呼叫著。

        「我在這,我在這,你好好睡一覺……」小葳捂住他的口,輕柔地在他耳邊低喃。

        果真,曲靖安詳地入睡。睡夢中,他摟著班妮,她確實就在自己身旁,他仍能感覺她的溫熱。

        小葳在曲靖懷中不敢隨意亂動,深怕驚醒甜睡中的他,卻也在這親昵的接觸中感到滿足。她知道自己好需要一個堅實的避風港,而現在,她感到空前的安全。

        如果……如果一切能從頭,她不會女扮男裝進入築夢園,這樣不僅在公司,連在家裏她都能以真實身分和曲靖廝守在一起,便不會引發這一連串的風波,也就不會傷曲靖這麼多。

        她抬頭看他,他臉龐的線條已放柔和,眉峰也不再深鎖;想不到班妮的魅力如此大,她一來,就帶走曲靖的憂鬱。

        「小曲,我真的真的好愛你,你是我這輩子愛得最深又最苦的男人。看到你自我墮落,我簡直生不如死。小曲,你要回復以前我剛認識的曲靖,否則我真會自責到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你知道嗎?這一陣子我也活得好苦,你喝苦酒,我何嘗不也獨自在煎熬;你消沉放縱自己,我也整顆心懸在你身上。小曲,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我實在無法再看你這樣……」

        她輕拭眼角的兩行清淚,這樣的告白,也只敢在夜深人靜,偷偷告訴沉睡中的曲靖。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意外的,曲靖不再酗酒了,這對大家來說都是個好消息,但他卻變得孤僻、不與人打交道,如果不主動跟他講話,他半天都不會吭一聲。

        而且,他一下班就準時回家,然後動也不動地守著電話,行動電話也擱置在旁,像是在等很重要的電話。

        不過,他老是失望。

        「小葳,你那一晚是跟他說了什麼?曲靖現在酒是不喝,但卻變得怪兮兮地。」捷芸把她拉進房間問著。

        「沒有呀!」小葳其實知道,曲靖是在等班妮的電話。

        「我們去問他。」捷芸拉著小葳來到客廳,順便把煮好的咖啡端出來。

        「小曲,等誰的電話?這麼多天,大概不會打來了。」捷芸坐在他對面說。

        「她一定會打來。」

        「誰?」小葳心裏希望他不要說出那個人來。

        「班妮呀!她曾說過會打電話給我。」

        捷芸投給小葳一個「又是你做的好事」的表情。

        「她不會打來了。」小葳急急地向曲靖說,當時她在電話中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她一定會。」他十分固執。

        「你為什麼確定她會打電話來?」捷芸改采詢問。

        「那一晚,我夢到她在我懷裏哭,告訴我她也同樣為情所困。她人雖在歐洲,我卻能如此真實地感受到她的存在,這不是太神奇了嗎?所以我堅信她是愛我的。」

        捷芸又投給小葳一個白眼。

        「哎呀!班妮這傢伙,我跟捷芸最清楚,她是那種一玩起來就上癮的人。你現在在這苦等電話,她可能已經玩瘋了,何必呢!她不愛你,你就另外去找別的女人嘛!」小葳儘量醜化班妮。

        「不,我這一輩子隻認定班妮。」

        小葳和捷芸兩人對看一眼,煩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小葳,不知該喜或憂。

        「不值得,天下比班妮好的女人可多了,她薄情寡義,面對愛情,卻為各種藉口而逃避;看到愛她的男人如此痛苦,眉頭卻不皺一下就遠走他鄉,小曲呀!我看你是愛錯人了。」捷芸這番話雖是說給曲靖聽的,但講的時候眼神卻看著小葳。

        「對呀!你愛上了一個罪不可赦的壞女人。」小葳當然明白捷芸的語意,反諷刺地加上一句。

        「我不准你們這樣說她!」他朝小葳和捷芸低吼一聲,著實把她們嚇了一跳。「班妮一定有苦衷。我知道,她每次出口對我講狠毒的話,其實她心裏並不會比我好過,而且無從發洩。每一個人都當她是罪人,逼得她非離開臺灣不可;其實她愛不愛我都無罪,你們每一個人卻都指責她。」

        這些話說得捷芸啞口無言,小葳卻幾乎崩潰,她好想上前抱住他,大聲地對他說對不起。她傷他這麼深,他卻一丁點也不怪罪。得此知己,何其幸;失之,何其悲!

        小葳難掩狂泄的淚水,沖進自己的臥室,大聲的、淒切的、發洩的,把自己多日來所受的苦嚎啕大哭出來。她壓抑太久,早已快喘不過氣,這一哭,反倒讓自己好過些。

        客廳的捷芸看得心裏也酸,她並不是想苛責小葳的不是,而是同為曲靖的朋友,自然而然就同情弱者。曲靖絕對沒有錯,小葳也稱不上是罪大惡極,自己跟她已是好幾年的朋友,為何就不能在她最艱苦的時候支持她,反倒還跟別人一樣指責、編派她的不是……

        唉!晚上再好好的跟她懺悔一番吧。

        曲靖卻是看得莫名其妙,他並沒有罵她們的意思,教授為何會如此激動?難道是話太重了,還是有其他隱情?他看捷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或許是他們小夫妻也出了問題:原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小葳哭濕了整個枕頭,還是難抑心中的難過。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跟她預期的大相逕庭,曲靖不僅沒走出陰霾,還癡心地等班妮回來。

        就算班妮回來,又怎樣?還是只能一昧的躲避,最後陷自己和曲靖於萬劫不復……

        太苦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太難熬了。她突然有輕生的念頭。

        打開抽屜,拿出安眠藥。曲靖是借酒來入眠,自己何嘗不是要靠藥物呢!

        壯烈地巡視自己的房間,彷佛看到父親正微笑向她招手,頓時父親不見了,牆壁變成滿天的星空。

        想到父親,就想到築夢園。當初為了它,才千里迢迢回來臺灣,如今卻要放棄;自己的輕生,父親定不會原諒。

        影像又變換成曲靖,他深情的眼眸,永遠包容她的錯誤,她不想見到他這般柔情,如果他再憤世、惡毒一點的話,自己就不會落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還有捷芸,雖然她有點天真和男人癡,但不枉是一個好友,最後倒戈向曲靖那邊,也是人之常情。

        雅江,一個好檢查官,或許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她。培新,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卻是最懂人心。雅棠,溫柔敦厚的好男子,跟他相處就好似鄰家男孩般沒有隔閡,好像認識了好幾輩子。

        這些人都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要永久離別,還真是戀戀不捨。

        將罐中所有的藥一仰而下,讓自己的生命就向這花花世界告別,下輩子……她還有權再要求下輩子嗎?

        告別,曲靖吾愛。

        告別,曾經愛我和我愛的人。

        告別,這個我生活二十四年的世界。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小葳,小葳……」捷芸摸黑進入房間,正疑惑小葳為何不開小燈睡覺。

        看到她沉睡的臉龐,捷芸輕聲叫喚,卻始終叫不醒,才發現旁邊的小幾上放著安眠藥的空罐。

        她驚覺不妙,奮力拍打小葳的臉頰,卻一點反應也沒。

        「小葳,別嚇我……」她眼淚就撲簌簌流下,完全慌了手腳。

        她踉蹌跑到樓上,敲醒雅棠的門,也驚動了隔房的雅江,他們兩人立即送小葳就醫。

        在車上,雅棠不停灌水和催吐,小葳痛苦得整個臉部皺成一團,整個胃似乎都糾結在一起。

        沒戴眼鏡的小葳其實與班妮無異,整個清秀臉龐若不因痛苦而變型,兩個大男人一眼即望穿她是班妮。

        「捷芸,怎麼回事?」雅江有種受騙的感覺。

        捷芸早哭得天花亂墜,腦子根本無法運轉,她好擔心小葳就此而離去,那她的歉意要向誰訴說?

        「不要問我,趕快救小葳要緊。」

        雅江看著懷中的小葳,心裏五味雜陳;是男、是女,是高葳、是班妮,是女強人、是教授,為什麼看似一弱女子,卻能同時扮演這麼多角色?想不到他們四個大男人被她耍得團團轉。

        不過,他不怪她,反而佩服起她。

        「不管你是小葳或班妮,你一定要活下去向我們解釋。」他心裏暗自向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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