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涵 - 金枝獨秀（卷二）《全文完》

嗜酒態睡

第二十章

    張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連連點頭，“嗯，是不錯，白色不錯。”

    老夫人笑著對方媽媽道，“庫裡正好還有半匹白色的蜀錦，也一併給夫人送去。”

    方媽媽連忙應是。

    莫玥要是還看不出老夫人的意圖可就是傻瓜了，這分明是在給她撐腰……一股熱流從胸口沖上來，莫玥鼻子發酸，上前恭敬的對老夫人行了一禮道，“媳婦謝過娘。”雖然極力掩飾，她的語氣還是帶了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一世，老夫人是唯一一個給她真正關愛的長輩……

    老夫人本來只是想給她撐腰，警告一下張氏，但是看到莫玥微紅的眼眶不由又有些心疼，只做了這麼一件事，就讓她如此感激……

    張氏和李妙的神色都不好看，估計她們無論如何沒想到，莫玥不僅得了侯爺的看重，連老夫人也對她這樣好……

    “看我，年紀大了就有點囉嗦。”老夫人對張氏笑道，“親家太太來肯定是找玥兒有事，你們母女就去說話吧，我就不討人嫌了。”

    “娘您說的哪裡話，就是等我都討人嫌了，您也是人人敬愛的老夫人。”莫玥拉著老夫人的胳膊撒嬌，老夫人呵呵笑。

    張氏也陪著笑，莫玥又和老夫人說了幾句，這才領著張氏出來，往玉曦院而去。

    出了福壽堂，張氏就長長的出了口氣，心頭的壓力消失，就想起自己被騙的銀子來，看著莫玥的背影恨不得將她抽筋剝皮。

    一行人到了玉曦院，張氏自認抓著莫玥的把柄，就不客氣起來，扭頭對胡媽媽和侍棋侍琴道，“你們也很久沒有見春蘭和夏荷了吧？難得來一趟侯府，讓夏荷帶你們去轉轉吧。”

    莫玥正想著最好能打發了這些丫鬟婆子，沒想到張氏竟然主動提出來了，想來，是想讓胡媽媽她們去打聽侯府的情況吧？

    李妙也笑道，“讓我這兩個丫頭也一併去見識見識吧。”

    莫玥自然不會提什麼反對意見，朝著春蘭夏荷點點頭，兩人領命帶著張氏和李妙身邊的人離開。

    張氏挺胸抬頭的進了屋，一屁股坐在上首環顧四周，莫玥心領神會，小丫頭上茶後，就將所有的丫鬟揮退。

    張氏見沒人了，這才冷冷的道，“我們之所以打發人離開，是想給你留點面子，你是乖乖的把銀子還來，還是讓我告訴侯爺和老夫人你騙人錢財？”

    “母親在說什麼？”莫玥被逗笑了，真不知這位哪裡來的自信這樣理直氣壯。留面子？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胡媽媽也許正用她所謂的把柄威脅李媽媽說出些什麼吧？而侍棋和侍琴則在逼問春蘭和夏荷……還好她早有交代。

    張氏沒看到莫玥驚訝，反而看她一臉“得意”，想到自己那麼多的銀子，耐心頓失，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莫玥罵道，“你個小賤人，你笑什麼！竟然敢詐騙銀錢，騙了人家一萬六千兩，人家知道是你安寧侯夫人賣的莊子，找到我頭上來了！”

    莫玥沉下臉來，冷冷的道，“我敬您是長輩，態度的問題我就不跟您計較了，若您再如此出言不遜，休怪我不客氣，辱駡朝廷誥命，您這可是典型的以下犯上！”

    張氏還沒說話，一旁進來之後一直在打量屋內傢俱擺設的李妙嘲諷的笑道，“玥妹妹，你別顧左右而言他，還是乖乖的還了銀子吧，我看著老夫人和侯爺都挺重視你，一萬六千兩銀子也不是什麼大事，若是讓侯爺知道了，你這樣陰險狡詐騙人銀子，以後安寧侯府可再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的吧？”說到這裡還環顧四周，歎息道，“住慣了這樣地方，換個地方可是會睡不著的……”

    莫玥聽了她的話不由笑起來，李妙見她沒有像她預想中的一樣驚慌求饒，不由惱怒，“你笑什麼？”

    莫玥慢條斯理的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支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張氏和李妙，“母親您是不是把您的體己銀子全掏出來了？不對，一萬六千兩，您應該拿不出那麼多，妙表姐應該也把自己的嫁妝全都填進去了吧？打算挖出銀子以後分成？”

    張氏和李妙臉色均是一變，李妙強撐著道，“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人家找上門來，擾得姨母不得安寧，乖乖把銀子還來，我們就不追究你詐騙銀子的事。”

    “乖乖把銀子給你們就不追究？”莫玥失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張氏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李妙則冷笑一聲，“還以為是個聰明的，竟連這點事情也分不清，真不知道怎麼會得侯爺看重。”

    “我想想啊……”莫玥閒適的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敲著桌面閑閑的道，“先穩住我，拿了銀子之後再威脅我，若不拿出更多的銀子來，就把事情捅出去，嗯……怎麼也得跟我多要萬兒八千兩吧……估計這之後呢，每個月都得給你們一筆銀子封口才行吧？”

    張氏和李妙聽得臉色異常難看，她們在家就是這樣商量的……當然，最後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等我再弄不到銀子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捅出來……我照樣保不住這榮華富貴……到時候就得爬在你們腳底苟延殘喘……你們應該是這樣想的吧？”莫玥看著兩人笑眯眯的道，“我說的可對？”

    李妙色厲內荏的喝道，“完全不知所謂！要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們何必這麼麻煩，現在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安寧侯府肯定會賠這筆銀子，而你，可就沒有好下場了。你若再不知好歹，可就別怪我們不顧念情誼！”

    莫玥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們有情誼嗎？”說著淡淡的看著張氏道，“你乖乖回去，我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計較你今日對我不敬之事，否則……不僅你，四妹和二弟也會受牽連……二弟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吧……”

    提起莫少忪，張氏就想到莫少恒中狀元後，她兒子頭上的光環全部都被那賤、人奪去，家中老爺也更加關注嫡長子，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罵道，“你個賤丫頭，竟然敢威脅我！我就是不敬了，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莫玥歪了歪頭輕笑，“好啊，既然您想見識，我不成全您豈不是不孝？”說罷揚聲道，“來人！”

    房門被打開，本應該跟胡媽媽在一起的李媽媽帶著四個健壯的婆子魚貫而入，手中拿著繩索和塞嘴的布條等物，之後，房門又迅速的關上。

    張氏不敢置信的道，“你竟然敢……胡媽媽她們呢？”

    李妙見勢不妙，已經要叫起來，兩個婆子眼疾手快的上前，迅速的將她的嘴堵起來，反手將人一扭，拿著繩子捆綁起來。

    張氏見狀，也顧不得吃驚，邊喊著邊往門邊跑，被兩個婆子如法炮製同樣捆成一團，用布塞了嘴。

    莫玥看著張氏慌張的模樣，惡作劇心起，搖頭歎道，“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可誰讓你們不識好歹呢？”莫玥笑眯眯的看著張氏道，“您說我現在就讓兩個人裝成你們的樣子出去，走到半路忽然馬驚了，直接沖出城門掉入護城河怎麼樣？西城門的護城河可是深不見底，掉下去的人從來沒有救上來過，這樣事情就不會傳出去了……”

    張氏的眼睛越睜越大，莫玥說完後驚恐的搖著頭，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嚇得渾身顫抖，然後竟然焦急的俯身“砰砰”的給莫玥磕起頭來，莫玥被唬了一跳，她只是想嚇唬嚇唬她，沒想到反應這麼大，急忙道，“別磕了，你們兩個還不至於讓我殺人滅口！”

    張氏的動作一頓，莫玥嗤笑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誰，我犯得著殺你？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不過是嫌你們太聒噪了而已……”

    張氏抬起頭來，臉漲的通紅，怨毒的看著莫玥，顯然剛剛的行為讓她覺得異常難堪，莫玥無所謂的聳聳肩，拿起沒有看完的帳本繼續看起來。張氏和李妙就如同兩個粽子跪在牆角，不停的掙扎，此時天氣已經熱了，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莫玥還體貼的在她們旁邊放了冰盆，張氏和李妙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嗜酒態睡

第二十一章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莫玥放下最後一本帳冊，見牆角的兩人已經不再掙扎，不過怒意有升級的跡象，歎了口氣道，“張氏，你莫不是把別人都當傻瓜？那天去強買莊子的人就是你的姨娘吧？是不是她也填了不少私房？”

    張氏一驚，就聽莫玥道，“雜糧鋪每個月逼著掌櫃上繳二十兩，兩個月後漲到五十兩，又兩個月後七十兩……直五百兩的鋪子，您就花了兩百兩吧……還有莊子……一開始每月李莊頭要上交二十兩……最後一個月甚至上交了一百兩……我算一算啊，這些總共是……”莫玥掐著指頭算，張氏由憤怒轉為惶恐，她沒想到莫玥竟然知道的這樣清楚，她現在在莫府就已經過的很艱難了，若是這件事情再傳出去……她有點不敢想像……

    “總共是一千零二十兩。”莫玥道，“二十兩我就不要了，您先把一千兩給我還上如何？我的嫁妝鋪子和莊子嘛，都被您坑去了，重新補給我兩個怎麼樣？就要挨著八寶街的那個首飾鋪和離京城最近的莊子，這些置辦齊了，我立刻還您銀子。”

    提到這些，張氏的惶恐再次轉為憤怒！甚至更甚，為了湊那一萬六千兩，她把所有能換的全部都換成了銀子，鋪子莊子也抵了出去，現在哪裡來的銀子！張氏想到那些銀子都進了眼前這個賤人的口袋，心中大恨！

    “夫人，”夏荷從門外進來，走到莫玥跟前，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莫玥臉色一變，驚慌的道，“真的？”也不等夏荷回話，急忙對兩個婆子道，“趕緊給母親和妙姐姐鬆綁！”

    張氏和李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樣子莫玥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而且這模樣似乎急於討好她們一樣。

    “母親，”莫玥快步走到張氏面前，親自過來給她鬆綁，口中討好道，“您好歹是我的母親，您吞的我的嫁妝，我也就不要了。這畢竟是安寧侯府，您還是乖乖回去吧，若鬧起來，莫家族人都得受牽連。”

    張氏此時已經憋了一肚子氣，怎麼可能放過？當下就揉著發疼的手腕罵道，“你這個賤丫頭！讓我放過你？想都別想！”

    莫玥皺眉惱道，“母親！我可是一品誥命，您這樣出言辱駡，可是大不敬！就算你不為我想，也要為父親想一想！父親若出了事，在京城的莫氏族人也會受連累！”

    張氏被捆了那麼久，還向莫玥下跪甚至磕頭，那種屈辱的難堪，讓張氏無法釋懷，況且現在是她有求於她，再不敢把她怎樣，張氏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於是有恃無恐的冷笑道，“連累？是你這賤丫頭在連累他吧！”

    “姨母，讓她還銀子。”旁邊的李妙揉著膝蓋提請張氏。

    張氏眯著眼，對莫玥狠狠的道，“立刻給我準備三萬兩銀子！否則的話，我定讓你在這侯府無法立足！”

    莫玥驚慌道，“您都把我的嫁妝鋪子和莊子都已經拿走了，我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你裝什麼？”張氏正在氣頭上，哪裡注意到莫玥話中的陷阱，只狠狠的道，“侯爺和老夫人都如此看重你，你會拿不出三萬兩銀子來？那一匹細葛布就值幾百兩銀子！”張氏想到這裡，氣的肝疼，臭丫頭，她的珠姐兒都沒穿過細葛布的中衣，她竟然用細葛布做裙子！視線落到莫玥頭上的紅寶石步搖上，語氣愈發狠厲：“你的頭面呢？光頭面拿出來就夠一萬兩了吧……”

    門忽然“光當”一聲被推開，齊紫皓面色陰沉的走進來，看著張氏道，“要不要把侯府的東西全給你？”

    張氏嚇了一跳，看見是齊紫皓腿軟的幾乎要跪下去，就算是平時的齊紫皓她都不由自主的畏懼，此刻的他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冷意，那種銳利的氣勢撲面而來，張氏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慌亂間瞥見門口有人，扭頭就看見莫海揚站在門口，面沉如水，額上青筋暴跳，另外幾個在京城的莫氏族人站在他身後，看向她的目光中全是震驚和憤怒。

    “老爺！”張氏不敢置信的驚呼，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給我住嘴！！”莫海揚氣的渾身發抖，自從知道她對原配的兩個孩子不好之後，他就對她多有拘束，但是看在張尚書和自己兩個幼子的份上，總想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卻沒想到，她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變本加厲，還侵吞他嫡長女的嫁妝！

    聽她剛剛說話的語氣，根本就沒有把玥姐兒放在眼裡過，那以前他不知道的時候，玥姐兒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莫海揚想著，心中對莫玥愈發愧疚，扭頭對莫玥道，“好孩子，難為你了，都是我管教不力……你的嫁妝，爹會再補給你的。”

    莫玥沒聽到莫海揚說什麼，只是驚訝的看著齊紫皓，他今天不是出去了麼？就是因為他出去了，她才敢這樣對張氏，要不然，她會換一種溫和些的方式……莫玥忽然有點不安，之前她在他面前雖然也會擺一些對姨娘們惡毒的模樣，但那些全部都是單純的嚇唬而已，上次騙張氏，那也是在她先招惹她的前提下，而且也只是一點銀錢，但今天完全是陷害，直接把張氏逼入了絕境，算得上心機深沉且惡毒了……

    她想收拾張氏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但她卻不想齊紫皓看到自己的陰暗面……

    “老爺，您聽我說……”張氏聽到莫海揚的話，都要暈過去了，她的嫁妝已經全被這個丫頭騙去了，現在老爺還要給她補嫁妝，那她的珠姐兒和忪哥兒還有什麼？

    “她才是騙子！”李妙忽然反應過來，指著莫玥對齊紫皓道，“是她陷害我們，侯爺，您被她騙了！否則的話，這些人怎麼會在這裡！您不知道她多陰險，我們被她綁在這裡……”李妙說著扭頭往牆角看去，這一看卻不由呆了，剛剛鬆綁在牆角的那些繩索全都不見了……

    “你給我住嘴！”莫海揚怒喝，這不是他女兒，要是他女兒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孟意扶著肚子從門口進來，看著李妙冷笑，“這位太太還真是會顛倒黑黑白啊，今日要不是我有事去莫府，怎麼會知道被禁足中的太太不見了？要不是到處尋人怎麼會驚動了莫氏族人，哦，對了，我們能尋到這裡來，還多虧了你家的丫鬟，她說你早就商量好和你的姨母兩個一起來安寧侯府要銀子。”孟意道，“這樣說來，我們能找來，都是你丫鬟的功勞，難道是你在陷害你姨母？”

    門外幾個莫氏族人顯然都很憤恨，一是張氏竟然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來，二是她竟然不怕死的招惹安寧侯府，不顧他們的死活……若不是安寧侯一直黑著臉散發著低氣壓，早就開口罵人了。

    齊紫皓對著李妙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的道，“來人，誣陷朝廷誥命，掌嘴二十！逐出府去！”

    眾人都是一驚，李妙還要再說什麼，立刻被兩個婆子架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耳朵“嗡”的一聲，半晌過後臉上火辣辣的痛起來，緊接著另一邊臉上又扇下來……

    莫玥看著李妙唇角的血跡，不由皺了皺眉，她承認她想把張氏逼入絕境，讓她再沒有機會干擾她的生活，但是她從來沒想過使用暴力。她可以一步步的把人誘進陷阱，卻見不得人在她面前留血……她果然是虛偽的吧……不知道齊紫皓會怎麼看她……

    莫玥不安的扭頭看了一眼，卻見齊紫皓稍稍上前半步，擋在她面前，並藉著寬大的袖子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捏了捏，帶著安撫的意味，莫玥一愣，胸口不由一熱……這個男人，包容著她的一切……

    張氏看著李妙高高腫起的臉頰和嘴角的血跡，早已嚇得腿軟，急忙對著莫海揚跪下哭道，“老爺，老爺，真的是她騙了我的銀子……她心思歹毒……”

    竟然還在這裡胡說八道，莫海揚幾乎氣的要暈過去，怒道，“還不給我閉嘴！”

    齊紫皓冷冷的瞥了張氏一眼，恭敬的對莫海揚拱拱手道，“岳父大人，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嗜酒態睡

第二十二章

    莫海揚倒是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在門口時這位女婿的臉色可是黑的可怕，對於張氏的作為，他就是休她都不為過的，她比李妙做的可是過分多了。況且她不過是個繼母，齊紫皓真要追究起來，張氏還真是只有挨著的份兒，沒想到齊紫皓會這樣輕易放過她，莫海揚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齊紫皓低頭掃過莫玥，眼中滿是關切。這才反應過來，他是看在莫玥的面子上，心下總算有點安慰，至少玥姐兒嫁人後過的不錯……

    齊紫皓沒聽到莫海揚的回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莫海揚急忙點頭，“是我管教不當，回去定然嚴加管教，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沒辦法，他在這個女婿面前總是沒底氣。

    最後，張氏和李妙被人架出了侯府，張氏的下場自不必說，雖然莫海揚看在莫珠和莫少忪的份兒上沒有休她，但也已經完全厭棄了她，而張氏侵吞出嫁女嫁妝還以丈夫的前途威脅安寧侯夫人給銀子的事很快傳遍了京城，即使莫海揚不禁她的足，她也不敢再踏出院門一步，而張尚書也再沒臉替她求情，得知莫海揚沒有休她後，還歎息的拍著他的肩直說他是忠厚人。

    而李妙，本來在家就和婆婆不太和睦，這次因為污蔑安寧侯夫人而被安寧侯罰了，更讓婆婆恨的咬牙，她的兒子可是在安寧侯手下供過職的，安寧侯是能得罪得起的麼？這個喪門星，就是專門給兒子扯後腿的，立刻就著手開始尋摸人家，準備再為兒子尋一門良妾納進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莫府眾人走後，莫少恒也趕了過來，因為孟意懷著身子，也沒久留就將人接了回去。送走了所有人回到屋裡，莫玥也顧不得丫鬟在場，猛的撲進齊紫皓懷裡。

    齊紫皓一愣，表情很快就柔和下來，伸臂將她環住，丫鬟們見狀，低眉斂目的退了出去。

    “怎麼了？”齊紫皓吻了吻她的發頂問道，“難過？”

    莫玥搖搖頭，依然將頭埋在他懷裡道，“齊紫皓，你對我真好……”

    齊紫皓失笑，雙臂緊了緊，俯首親了親她的臉頰道，“傻瓜，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你會不會覺得我壞？”莫玥傻乎乎的問道。

    齊紫皓不由輕笑，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看著她認真的道，“你怎麼會覺得自己壞？我一度覺得你太心軟，今天做的很好，對於這種欺上門來的人自然要痛擊回去，最好讓她永世不得翻身。照你的想法，我設計算計閆家也是壞人了？”

    “不是……”莫玥搖頭，然後也覺得自己挺傻的，果然戀愛中的人容易患得患失麼？

    戀愛……想到這個詞，莫玥不由抬眼看向齊紫皓，她正在和這個人戀愛……光是這樣想一想，都覺得像是掉進蜜罐子裡一般，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臉上就露出個傻傻的笑容來，齊紫皓看著她嬌憨的笑顏，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這哪裡還是以前那個聰慧俏皮的女子，明明是個小傻瓜，因為他而變傻的小傻瓜……想到這一點，齊紫皓眼底的柔情就止不住的泄出來，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這真是個傻姑娘，真正的壞人做了壞事還會問別人自己壞麼？

    看著這雙充滿柔情的眸子，裡面清晰的映著她的影子，莫玥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來，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齊紫皓，我喜歡你……”

    齊紫皓一愣，像是灌了一大杯上好的金華酒，腦中“嗡”的一聲升騰起濃濃的醺意，嘴角不由自主的咧開，一雙鳳眼亮的驚人，“是麼？”語氣中有著極力壓抑的情緒……

    莫玥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抱著他的脖子微微晃了晃，帶著催促的意味，齊紫皓看著她眼中不滿的神色，輕笑一聲，在她的嘴微微嘟起時迅速的低頭含住，舌靈活的撬開她的牙齒鑽進去，放肆的攻城掠地……

    莫玥不由掙扎，卻被他的雙臂緊緊箍住，仿佛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一般，他吻的那樣用力，莫玥被堵的喘不上起氣來，就在她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的時候，他終於微微鬆開她，動作又變的異常溫柔起來，莫玥覺得自己剛剛喘了口氣，就又跌進深不見底的柔情裡，粘稠的讓她窒息……

    第二天，莫玥就收到了莫海揚的一千兩銀票和兩個鋪子，據她所知，莫府現在可不富裕，拿出這些來，日子可就過的拮据了。一時間心情倒有些複雜，在莫玥過去近十年的認知裡，莫海揚一直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將他們兄妹拋棄的人，可現在雖然遲到，但卻也不遺餘力的表達著他的父愛……

    莫玥歎了口氣，不去想這背後是否有其他原因，人有時候就是要活得糊塗些才好，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他們的父親。

    拿起匣子底的信展開來，原來是讓莫玥儘快帶著莫琪去見一見穆大人的太太，莫海揚擔心張氏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而這次的事情又被那麼多族人聽到了，估計以後就要成為人人唾駡的對象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已經無能為力，只是希望趕緊把莫琪和莫琳的婚事定下來，免得兩人受到影響。

    莫玥倒是沒想到這茬，也是，遇上那樣的嫡母，肯定沒受到什麼好的教育，好點的人家當然會不願意。莫玥想了想，提筆給莫海揚回了信，說最快也要過幾天才行，因為老夫人剛剛吩咐她收拾東西，準備這個月十五去湧泉寺遊玩，得等兩天才能回來。最後，又將莫海揚給的東西也都還了回去，還另外添了兩千兩讓他給莫琪和莫琳準備嫁妝，本來從張氏那裡詐來的銀子裡就有莫家的東西，只不過莫玥不好直接還回去，只打算慢慢的花在莫家身上。

    莫海揚收到回信長歎一聲，想到莫玥又想到被關在偏院的張氏，心中愈發愧疚，不過也沒再堅持，確實如女兒所說，他現在實在困難，莫琪和莫琳也要議親，不能沒有嫁妝。

    想到莫琪的婚事，莫海揚還是決定動作快些，以免夜長夢多，就去找了穆大人，穆大人早就等的心焦，這事本來就是他提出來的，又聽說安寧侯夫人要親自帶著莫琪去，這樣更容易跟侯府搭上關係，自然十萬分的願意，當下就道，“正好內人這幾日也要去湧泉寺遊玩，就讓她到時候給夫人去問安。”

    莫海揚也覺得不錯，回去立刻給莫玥去信，穆大人則立刻回家讓他家太太準備去湧泉寺。

    莫玥收到莫海揚的信，覺得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回信後就派人給孟意傳了話，將緣由說了，讓莫琪和莫琳做好準備。因為兩家離得不遠，莫琪和莫琳出門又要收拾不少東西，莫玥就沒把她們接過府，只讓她們準備好，七月十四上午巳時在七寶街街口匯合，然後一起去湧泉寺。

    七月十四上午，莫玥就和老夫人以及四夫人九夫人兩位妯娌出了門，男人除了九爺跟著之外，四爺要去吏部報導，齊紫皓則被安王叫走了，說是十五的時候再趕去湧泉寺。七寶街口處，載著莫琪和莫琳的狀元府的馬車也到了，兩隊馬車匯做一處，往湧泉寺而去。

    一路無話，傍晚的時候的時候，一行人終於到了地方，因為老夫人每年都會來幾次，所以侯府有專門的院子，安頓好之後，老夫人坐了大半天的車覺得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莫玥則去看望兩位庶妹。

    莫琪和莫琳到底是年輕人，又沒怎麼出過院門，因此有些興奮，兩個人正湊在一起說著什麼，見莫玥過來，急忙起身行禮。

    莫玥分別遞給兩人一直匣子道，“難得能出來，就不要太拘束，這個是我給你們新打的首飾，大嫂應該也跟你們準備了衣裳，好好的裝扮起來，一會兒帶你們出去玩。”

    莫琳笑眯眯的看了莫琪一眼，莫琪微微紅了臉，看來雖然沒被告知，但作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體也能猜到□分。

嗜酒態睡

第二十三章

    天色剛剛擦黑，莫玥就收到了薛太太的遞的帖子，想了想，約她半個時辰之後在湧泉寺後山腳下的涼亭那裡見面，然後就派了春蘭帶著丫鬟們先過去打點，又派春枝去通知了莫琪和莫琳兩個人。

    湧泉寺的後山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因此周圍有不少涼亭，山腳下還有個水潭，上次她和莫少恒來是從另一邊爬到山頂去的，這次莫玥選在了人比較多的水潭邊，除了十五人們喜歡去湧泉鎮看燈，一般的時候，大家都喜歡來這裡，莫玥也是經過考慮挑的這個地方，一來顯得不那麼正式，即使雙方不合適也不會給人造成突兀的感覺，不過是碰到一起賞賞景而已；二來，這種遊玩的場合，就算有男子出現也不會顯得那麼突兀，雖然她不會去教她們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是在能力範圍內，她還是想儘量滿足一個未出嫁少女的願望，至少知道自己有可能會一起生活的人長什麼樣子。

    此時雖值夏末，但因為今年的氣候有點炎熱，周圍涼亭中的人並不少，春蘭已經帶著丫鬟們占好一個亭子，美人靠上都放了墊子，石桌上也鋪了桌布，上面放著精緻的水果點心。莫玥帶著莫琳和莫琪到涼亭時，薛太太已經到了，看到莫玥急忙過來行禮，莫玥屈膝還禮，然而視線落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頭身上時，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這兩個丫頭□的身材不由讓莫玥想到了當初李媽媽給她準備的兩個通房丫頭，據說這種體型不僅得男人喜歡，也好生養。而且不僅僅是身材，這兩個丫頭的臉蛋也十分漂亮。

    莫玥不動聲色的往亭內走去，就瞟到那兩個丫頭在起身時不約而同的看向莫琪，目光帶著審視，令人不喜，莫玥愈發肯定心中的猜測，不由惱怒。

    莫玥知道有不少人家的母親會提早為兒子□通房丫頭，而且這種丫頭一般都會成為得寵的姨娘。但是這位薛太太現在就把這兩個丫頭明晃晃的擺出來是什麼意思？是在給莫琪下馬威？還是根本就看不起她的身份？而且，看這兩個丫頭的年紀和表現，明顯名分差不多已經定下了，從定親到結婚一般會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這兩個丫頭一定不會是留到婚後……

    莫玥思量的同時，薛太太也在打量莫玥，這個因為哥哥三元及第而從一個四品官員的嫡女一躍成為安寧侯夫人的女子，關於這個女子的傳聞不算少，大家知道的最多的，就是莫狀元十分疼愛她，然後就是嫁給了眾公卿世家搶破頭的安寧侯，眾人都說她賢良端莊，是眾閨閣女子羡慕的對象。

    然而薛太太卻不以為然，她家老爺是莫大人的下屬，因此她沒少巴結奉承張氏，就張氏那種自以為是的小眼孔模樣，她可不相信她能養出什麼好女兒來，而且張氏的外甥女李氏就嫁給了和他們家在一條街上的護校軍趙山，兩家老爺的品級一樣，來往也多些，從李妙那裡經常能聽到這位夫人在娘家時做的蠢事，可以判斷出，安寧侯夫人性格怯懦呆滯，就連樣貌都差李氏一截。要不是有個好哥哥，估計嫁個六品的護校軍也就頂天了。

    正因為如此，薛太太之前對這位安寧侯夫人並沒有帶著太大的敬畏，她可不認為那樣的性格能在安寧侯府被看重。

    所以當聽說她家老爺說為了搭上莫狀元和安寧侯而要求娶莫家的庶女時，薛太太肺都快氣炸了，她的兒子多優秀！長相自不必說，清秀俊美，讀書又好，十五歲的年紀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怎麼能娶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此時薛太太打量著莫玥，只見她一張標準的美人臉略施薄粉，穿著一身淡綠的水紋紗裙，外罩繡著滿天星的嫩黃半臂，在耳邊挽了個簡單的髮髻，上面插著珍珠玲瓏八寶簪，幾顆南珠與貓眼石在月光下流光瑩瑩，與耳朵上墜著的一對玉色的貓眼石耳墜交相輝映，笑容溫和，舉止優雅，整個人說不上華麗，卻有一種讓人仰望的威儀……

    薛太太心中把李氏一家罵了個遍，這哪裡怯懦呆滯了？樣貌哪裡不如她李氏了？！

    甩出李氏二十條街去了好吧！！就她身後的兩個庶妹，那穿衣打扮，言行舉止也比李氏強太多了！

    薛太太心中後悔萬分，不該聽李氏的話隨隨便便做決定的，至少應該先見一面再說的，婚事又不是立刻就會定下來……

    莫玥帶著兩位妹妹在美人榻上坐下，對薛太太笑道，“太太請坐。”

    “唉！”薛太太急忙應聲，有些拘謹的坐下，看著莫玥旁邊的莫琪和莫琳笑著奉承道，“這就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吧，早就聽說莫家的姑娘出色，今日一見，果真像那畫上的人兒似的，這做派，果然是狀元府出來的。”

    莫琪立刻紅了臉，莫琳倒是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

    莫玥聽著她明顯帶著討好的語氣，一時間倒有些搞不懂這位太太的意圖了，心中暗暗思量著，口中則謙虛道，“哪裡有太太說的那麼誇張，不過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湊在一起就喜歡研究些穿衣打扮，我大嫂也專門給她們請了教養嬤嬤，學了小半年，總算也有些樣子了。”

    “夫人真是太謙虛了。”薛太太笑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出色的姑娘，這打扮舉止，一看就是有教養人家出來的。”

    莫玥聽著她誇張的言語，不太好接話，只是微微的笑。薛太太倒是個能說的，東拉西扯的到沒冷場，很快就把話題扯到莫琪身上，問她女工怎麼樣，可識字，還有平時喜歡做什麼之類的。

    雖然莫琪和莫琳現在都有教養嬤嬤和先生，但是畢竟最適合學習的年紀已經過去了，舉止規矩倒是學得快些，可是女工、識字之類的，都不是一朝能成的事情，這方面到底還是欠缺，薛太太打聽到之後熱情便漸漸消褪。

    莫玥不由皺眉，這位薛太太未免太過現實勢力，雖然兩家有意，但這樣明顯的打聽怎麼都對姑娘顯得不夠尊重吧，好像是在挑揀貨品似的。於是在薛太太又打聽莫琪跟著嬤嬤廚藝學的如何時，莫玥淡淡的道，“大嫂請的教養嬤嬤是宮裡出來的，是伺候過皇上皇后的老人，女子六藝哪個都不差，薛太太可是有女兒？想為女兒請教養嬤嬤？”

    薛太太眼睛一亮，呵呵一笑，“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裡請的起？”嘴上這樣說，可卻緊接著問道，“這樣的嬤嬤不是隨便就可以請得到吧？一年要花費多少銀子？”

    “倒也不算難請，一般宮裡出來的老宮女沒有後人贍養，都喜歡做教養嬤嬤，這樣就有了安身之地。”莫玥微笑道，“您要是有意，我可以給您介紹一個。”

    薛太太眼睛一亮，就聽莫玥繼續道，“她們因為在宮中過慣了好日子，在吃穿上要求可能高一些，不過，一年有個七八百兩的銀子也就夠了，束修的話，比這些再高一點就行了。”

    “是麼……”薛太太的臉色就有些僵硬，他們家老爺一年的俸祿都沒有七八百兩，怎麼能養得起這麼金貴的教養嬤嬤？

    莫玥看著她的臉色心中冷笑，讓你再挑刺！真的是有這樣的人，自己不怎麼樣，卻喜歡對別人挑三揀四，她的妹妹再怎麼樣，也是跟著宮中正經的教養嬤嬤學的規矩，由得你來挑揀？

    薛太太正想繞過這個話題，就見亭下來了個十五六歲的男子，眼睛一亮道，“是燦哥兒。”

    亭中的眾人看過去，只見那男子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小丫鬟並交代了什麼，這才抬起頭來對著亭子拱了拱手。那小丫鬟捧著東西走上來道，“太太，大少爺說天晚了，有些起風，給您送披風過來。”

    “這孩子……真是愛操心。”薛太太的語氣有些無奈，但臉上卻滿是自豪的笑意。

    “大少爺真是孝順，太太是個有福的。”莫玥笑道，抬頭望過去，就見那男子站在昏黃的燈光下，眉目清秀，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袍，身姿如松，看樣子倒是個出色的年輕人，莫玥不著痕跡的看向薛太太身後的兩個丫頭，果然見那兩個丫頭臉色微紅的看向男子，眼中有著與其他丫鬟不同的癡意。

嗜酒態睡

第二十四章

    薛太太收了披風，又讓丫頭傳了些不用擔心，早點回去之類的話，那男子聽了，再次沖著亭中抱了抱拳離開。

    有了這樣一個插曲，薛太太自然而然將話題繞開，也不再敢詢問莫琪，開始談論起自己的兒子來，像所有母親談論自己的孩子一樣，滿臉笑容，滔滔不絕，從小多聰明多乖巧，後來一臉自豪的說起穆勝燦中秀才的事，然後對莫琪又熱情起來，又旁敲側擊的向莫玥打聽齊紫皓和莫少恒的事情，看樣子是想為自己的兒子謀求助力。在薛太太眼中，她的兒子穆勝燦估計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年輕人，只是缺少機會而已。

    通過這半天的談話，莫玥已經漸漸摸到了薛太太的一些脾性，對於她行為中的矛盾也就猜了個大概，總的來說，薛太太是個極現實又勢力的人。在沒見到她們之前，因為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一聽說是個庶女，就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十有□是穆大人擅自提了婚事而薛太太並不願意，但又礙於身份，不甘不願的來了，於是就帶了兩個丫頭示威。

    但是見到她們之後，陡然間發現，就算他們家的庶女，也比她所見過的嫡女要高貴體面，於是就熱情起來，但是在得知莫琪女工、識字之類的技藝不行之後，就又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可莫少恒的齊紫皓的身份到底不能忽視，於是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而熱情巴結……

    到此，莫玥已經對薛太太毫無好感，莫琪是個軟性子，若被這樣的婆婆拿捏住，估計時不時的得讓她向娘家求助，若求不到，自然會被厭惡。而且，要是莫家出了事，估計他們家會是避得最快的人。

    在這個孝字壓頭的時代，嫁人一半是嫁婆婆，婆婆不好，男人再好也會過得艱難。莫玥心裡基本上已經把穆家pass掉了，不過也不能太片面，莫玥決定等齊紫皓明天來之後，再替她去考察一下穆勝燦。莫玥心裡打定主意，就和薛太太寒暄了幾句，說自己乏了，起身告辭。

    莫琪靠在床頭，有些睡不著，她的性格雖然有點軟，腦子卻不傻，薛太太對她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好，還有那兩個丫頭，打量她的目光說得上是放肆了，但亭下那個身長玉立的身影卻在眼前揮之不去……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莫琪抬頭，就看見莫琳走進來，壞笑的看著她，“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莫琪立刻紅了臉。

    “我可是打聽到了哦，”莫琳嘿嘿一笑，道，“這位薛太太是內閣侍讀穆大人的太太，剛剛給她送披風的是穆大人的嫡長子穆勝燦，其他的薛太太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去年就已經是秀才了。”

    莫琪再次漲紅了臉，莫琳卻有些輕蔑的道，“那個穆勝燦看起來倒是不錯，但是那薛太太卻粗鄙的很……”說到這裡，莫琳看著莫琪道，“雖然是個嫡子，可穆大人不過是個六品的內閣侍讀……”

    “你胡說什麼？”莫琪急忙道，“要不是大姐，我們說不定庶子都沒得嫁，嫡子已經算是高攀了。”

    莫琳撇撇嘴有些不屑的道，“什麼高攀？我們現在住在狀元府，還跟著教養嬤嬤苦學規矩，怎麼就是高攀？大姐當初還不是什麼也不會，就因為大哥三元及第，就和侯爺定了親麼？規矩和管家不也是後來才學的麼？現在我們不僅有大哥，還有安寧侯夫人的大姐，嫁個三品官的嫡子都是可以的。”

    莫琪不贊同的道，“我們和大姐怎麼能比？大姐是嫡女，大哥是她的親哥哥，而且大姐又聰明漂亮……”

    莫琳臉色立刻就沉下來，嘲諷的道，“嗯，我知道，我們是庶女，又難看又笨，活該嫁個六品官的嫡子。不跟你說了，我乏了，走了。”說罷起身離開。

    莫琪看著被“砰”得關上的房門，不由微微皺眉，自從知道家裡要開始給她們議親開始，莫琳就總是時不時的把莫玥拿出來做比較，言談間似乎認為自己也可以嫁入高門做宗婦。

    莫琳確實漂亮，腦子也不笨，但是莫琳還是能感覺到她和莫玥之間巨大的差距，她具體說不上來，但感覺確實是不一樣，就像她明明知道莫琳比莫玥長得漂亮，可只要莫玥在場，就可以輕易的就可以掩蓋她的光華……

    一夜無話，第二天莫玥妯娌三個陪著老夫人去爬湧泉寺的後山。之前莫玥和莫少恒晚上上來的時候就知道這裡景色極好，這次白天上來更是深有體會，一路上石子小徑，嶙峋怪石，還有各種風格的涼亭，山雖然不大，卻趣味盎然，一行人游到山頂掩映之下的涼亭停下來野餐，老夫人看著莫玥別有深意的笑道，“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地方了。”

    莫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夫人和齊紫皓就是在這裡聽到了自己和哥哥的對話，才有了之後的事情，想到這裡，心中倒是對這個地方生出些別樣的感慨來，她這一生的幸福，可以說是從這裡開啟的吧……

    莫玥指揮著丫鬟將吃食擺好，眾人開始坐下野餐，因為是出來遊玩，老夫人又是個開明的婆婆，三個媳婦倒也不拘束，熱熱鬧鬧的吃完飯又賞了會兒景就下了山，老夫人讓眾人各自去休息，打算晚上去湧泉鎮上放燈玩。

    莫玥剛回到廂房，老夫人身邊的赤霞就拿了兩封信過來，一封是齊紫皓的，一封是孟意的，莫玥打開齊紫皓的那封信，上面只是簡單的說今天有事過不來了，莫玥看語氣倒不是什麼要緊事，不過想到他今天不能來，心中不免有些悵然……自己真是越來越貪心了，莫玥歎了口氣，打開孟意的那封信。

    信上說是她們走後孟意出門正好遇見了田家的嫡妻蘇太太，聽說他們一家十五也要到湧泉寺遊玩，就給了帖子讓她們來拜見她。

    莫玥想了想，倒是覺得正好，反正是相看，莫琪和莫琳兩個人年紀相仿，能一次搞定最好不過了。看了看時間，如果蘇太太一早出發的話，現在也差不多快到了，於是立刻又讓春蘭去準備，照例通知莫琪和莫琳兩個人裝扮了。這次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次出來竟不止為一人相看？莫琪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她和莫琳相差不過半月，也有可能大嫂尋人家的時候一併尋了，於是小聲的對莫琳道，“是不是你的親事……”

    莫琳輕拍了莫琪一下，嗔道，“說什麼呢！”臉上卻露出憧憬的神色來，顯然也認可莫琪的說法。

    半下午的時候，莫玥就接到了蘇太太的拜帖，莫玥照例約了對方去了昨天的涼亭。莫玥到時，蘇太太已經帶著兩個媳婦等在那裡，蘇太太看起來四十多歲，身體微微發福，長相怎麼說呢，算不上漂亮，卻讓人看著舒服，見到莫玥未語先笑，迎上來行禮，“婦人蘇氏見過侯夫人，見過兩位姑娘。”

    “見過夫人，見過兩位姑娘。”身後的兩個媳婦也跟著行禮。莫玥暗暗點頭，雖然規矩是和高門世家沒法比，但是這種天然不做作的隨性倒是讓人心生好感，莫玥笑道，“快不必多禮，都請坐吧。”

    蘇太太謝過莫玥，帶著兩個媳婦進了涼亭，在下首坐了，這才對莫玥笑道，“說來也巧，出門正好就碰到了狀元夫人，聊了兩句聽說您想開鋪子可能需要絹花和女子飾物，正好都來了湧泉寺，孟夫人就給了我帖子讓我來見您。”

    “嗯，我是準備開個鋪子，正在擴建。”莫玥道。

    “可是八寶街那家，原來是兩家鋪子要並作一處？”蘇太太問道。

    “是，原來一家是綢緞莊一家是……”

    ……

    蘇太太一開口，莫玥就對她心生好感，也許是因為商人的緣故，她說話之間分寸拿捏的極好，開口就給了一個來拜見她的理由，不會像薛太太那樣明顯，從而給姑娘不尊重的感覺，而且一上來挑了她感興趣的話題，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嗜酒態睡

第二十五章

    等氣氛自然的時候，又不著痕跡的問候一下莫琪和莫琳，聊了兩句就迅速抓住兩人感興趣的話題，投其所好，很快氣氛就融洽起來，就連一直端著架子的莫琳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兩個媳婦可能因為年輕的緣故，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到後來見莫玥也沒什麼架子，這才慢慢放鬆下來，偶爾也會開口。蘇太太卻始終不卑不亢，言談舉止有著商人典型的爽利卻又不流於粗鄙，尤其是這八面玲瓏的本事，實在是不簡單，到讓讓莫玥起了結交之心，若她的鋪子要開起來，肯定能從蘇太太這裡學到不少東西，遂認真的聊起來，結果發現蘇太太的這種八面玲瓏並不是流於表面，而是真的做足了功課，就像她要開鋪子的事，雖然還在擴建當中，但是蘇太太卻已經把她鋪子的地點，擴建的進程，甚至擴建所用的材料等都打聽清楚了，適時的給出建議，比如哪家的木料便宜，怎樣的裝飾比較流行……

    結果兩人越聊越投機，莫玥愈發堅定了要結交這位太太的想法，就沖著這份對人的認真和尊重，就是個十分優秀的人，再加上不卑不亢的態度，言之有物的建議，還有敏銳的洞察力，莫玥有理由相信，若這個世界給予女人平等的機會，蘇太太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蘇太太也覺得渾身舒暢，很少有像安寧侯夫人這樣的世家宗婦能看得起商人，就算能看得起也不會跟她聊這些商賈之事，可是這位夫人不僅認真聽取她的建議，還能提出十分有針對性的問題來，別說是侯夫人了，就是同樣的商賈之家，她也很少能找出可以這樣暢談的物件來，若不是狀元夫人親自給的帖子，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的安寧侯夫人了……

    黃昏時分，一個小丫鬟捧著一個檀木匣子進了亭子道，“太太，這是三少爺送來的。”

    蘇氏似乎才想起什麼，“哎呀”了一聲自責道，“看我，竟然把給夫人和姑娘們的禮物給落下了。”說罷，問那丫鬟道，“三少爺呢？”

    “在那裡。”那小丫鬟指了指不遠處，眾人就都望過去，只見水潭邊站著一個十□歲濃眉大眼的男子，穿一身青色錦袍，麥色的肌膚，看到亭中眾人看過來，也沒有任何局促感，從容的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給人一種沉穩而陽光的感覺。

    莫玥不著痕跡的看向莫琳，就見她微微皺眉，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難道是不滿意？

    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是讓她們兩個來見人，她們就應該能猜到的，昨天是莫琪，今天自然就是莫琳。今天可比昨天聊的愉快多了……

    莫玥來不及細想，蘇太太已經熱情的將禮物拿出來獻給她們，莫玥道了謝，看時間也不早了，就結束了話題，並與蘇太太約定時間再見，這才帶著兩個妹妹告辭。

    回去的路上，莫琳的臉色依然陰沉，莫玥問道，“怎麼？不舒服嗎？”

    莫琳搖了搖頭，莫玥道，“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要逞能。”

    “沒事，”莫琳悶聲道，頓了頓似乎張口想說什麼，莫玥做出傾聽的模樣，莫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莫琳經常會有這種陰沉的時候，而且這件事情八字還沒一撇，莫玥也不好和她多說什麼，也就隨她去了，讓人兩個人回去收拾，準備一會兒去湧泉鎮看燈。

    莫玥為了方便遊玩，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剛收拾好，老夫人那邊就讓人來叫，莫玥帶著莫琪和莫琳一起過去，到老夫人廂房門口時正好碰見四夫人和九夫人，九爺也穿的一身清爽，跟在她們身後。老夫人見人到齊了，就帶著大家出門。

    兩刻鐘後，眾人就到了湧泉鎮，一起去了觀泉樓。觀泉樓，顧名思義，是一個能看到湧泉河全景的高樓，有五層高，位子早就訂好了，就在五層靠窗的包廂，估計是觀泉樓最好的位置了。眾人上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不少人已經開始放燈，從視窗能看到河上星星點點的河燈錯落的漂流，十分漂亮。

    老夫人叫了點心和茶上來，就對眾人道，“行了，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老婆子就在這裡喝茶看風景。”

    “我留下來陪娘吧。”莫玥道，“這裡的風景真不錯呢。”窗子打開，微微的風拂過，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河面上漂流的燈也漸漸多起來，可以想像一會兒燦若銀河的景象，一定很美。

    “行了，你們都去玩吧，我留下來陪母親。”四夫人對莫玥笑道，“我們每年都跟著母親來，我都和四爺去放過幾次燈了，咱們家就你和九弟妹沒去過，你是新婦，九弟妹一直有身子，今天可是機會難得，好好去玩吧。”

    莫玥和九夫人都有些猶豫，老夫人見狀道，“老四媳婦在就行，這麼多人反而鬧的慌。老六媳婦，你兩個妹妹也難得來一趟，帶著她們去玩吧。老九，你也帶著你媳婦去吧，你媳婦還沒好好

    出門玩過。”

    幾人見老夫人堅持，也沒再推辭，留了四夫人陪著老夫人，其他人都下了樓，到了門口，莫玥見九夫人滿臉的興奮，九爺也笑的溫和，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也不想當電燈泡，問清他們要走的方向之後，說自己想去另一條街上看看，就帶著莫琪和莫琳走開了。

    十五的湧泉鎮真的出乎意料的熱鬧，街道兩旁五花八門的攤位遍佈，有點像莫玥在西北的時候逛的集市，不過那裡的街道沒這裡寬敞，人沒這裡的華貴，東西也沒這裡的精緻。很多女子為了方便，沒有帶帷帽，只帶了面紗在臉上。莫玥逛了一會兒，也覺得帷帽又熱又礙事，就和莫琪、莫琳兩個在一個路旁的攤上挑面紗。莫玥拿起一個純白色繡著雪片的，又看到一個粉色點綴小梅花的不錯，猶豫了一下，又拿起旁邊淡紫色水墨牡丹的，覺得三個都不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扭頭徵求下莫琳和莫琪的意見，忽聽一個帶著金屬質感的醇厚聲音在頭頂響起，語氣溫柔帶著笑意，“水墨牡丹那個好看，就那個吧。”

    莫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欣喜，猛然扭頭，就見齊紫皓站在她身後，正微微低頭看著她，見她扭頭咧嘴一笑，一雙鳳眸似乎映著整個夜空的星辰，閃爍著讓人眩暈的光芒，莫玥的心毫無預兆的跳起來……

    齊紫皓見她呆呆的不動，不由伸手拽了拽她帷帽的邊緣取笑道，“怎麼？看到為夫，高興傻了？”說著微微探身拿起攤上那個淡紫色的水墨面紗對攤主道，“就要這個了。”

    “討厭！把人家頭髮都壓亂了！”莫玥輕輕的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整理著自己的帷帽不滿的嘟囔道，“大庭廣眾之下，怎麼沒一點正形？”

    齊紫皓笑了笑沒說話，又從攤上拿起莫玥剛剛拿的那兩個面紗看了看道，“這兩個似乎也不錯，都要了吧。”

    莫玥正想反駁，抬眼就看到對面莫琪和莫琳都驚訝的看著齊紫皓，估計沒想到他會有這副無賴的模樣，莫玥微微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莫琳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自己的寶貝被窺視的錯覺，不由出聲問道，“二妹，三妹，你們挑好了嗎？”

    齊紫皓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挨著莫玥還站著兩個女子，沖著兩人點點頭，“二妹，三妹。”

    莫琪和莫琳急忙行禮，齊紫皓將手中的面紗遞給莫玥對她們道，“你們兩個難得來一次，一會兒讓夜闌帶著你們去玩，他對這裡很熟悉，好好的玩玩。我和你大姐就先走一步。”說罷扭頭對身後的夜闌囑咐道，“照顧好兩位姑娘。”

    夜闌愣了一下，隨即躬身應是，心中依然有些納悶，就算侯爺想和夫人一起去遊玩，但總有些事需要人來打點吧？難不成要侯爺親自去做，想到這裡，腦中似乎有什麼劃過，好像最近關於夫人的一些事情，侯爺總喜歡親自動手……

    莫玥也囑咐了春蘭和夏荷，讓她們跟著莫琪和莫琳，或者自己去遊玩，自己則跟著齊紫皓一起離開。

嗜酒態睡

第二十六章

    莫琪看著齊紫皓和莫玥的背影，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侯爺竟然跟我們說話了！”說完就見莫琳依然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碰了碰她道，“三妹？”

    “啊？”莫琳回過神來，就見莫琪扭頭看了身後的夜闌一眼，湊到莫琳旁邊道，“沒想到侯爺竟然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對大姐也那麼好……”

    莫琳不由又發起呆來，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耳朵，剛剛那個溫柔的聲音似乎還響在她的耳邊……

    莫琪挑了個粉色的面紗，見莫琳又在發呆，拉了拉她問道，“你選哪個？”

    莫琳驚醒過來，微微鬆開手，一個淡藍色的水墨牡丹面紗已經滿是褶皺，莫琳快速的將面紗塞到懷裡對老闆道，“這個被我弄壞了，我就要了。”說罷又隨手拿了個面紗在手裡。

    夜闌上來付了錢，對莫琪和莫琳道，“這個時候放燈的人還不算多，二位姑娘先換上面紗去買河燈，等放完了燈正好人也多起來了，在河邊看的話會很漂亮。”

    莫琪點了點頭道，“我們對這裡不熟，還要麻煩小哥帶路了。”

    夜闌口稱不敢，恭敬的在前面帶路，莫琳又扭頭往莫玥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跟著夜闌他們往前走去。

    莫玥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個成衣鋪子裡換上面紗，出來見齊紫皓等在那裡不由燦然一笑，齊紫皓也跟著笑起來，“嗯，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莫玥哼道，“明明是我天生麗質，帶什麼都好看好吧？”

    齊紫皓大笑，點了點她的額頭道，“怎麼這麼不謙虛。”

    莫玥嘿嘿笑著，跟著他一起往街上走，問道，“不是說有事不來了麼？”

    齊紫皓輕咳了一聲道，“事情辦完了，在家呆著無聊，就來了。”

    這麼晚才過來……莫玥壞笑著斜睨了他一眼，了然的點頭道，“嗯，我知道，定然是想我了，我不在家你覺得無聊。”

    齊紫皓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自在，很快就淡淡的道，“怎麼跟小孩子似的，看路，今天人多。”

    “別轉移話題啊，”莫玥不依不饒的道，“是吧，是吧？你不說我就當你承認咯！”

    那天莫玥衝動的脫口而出一句喜歡，某人除了將她吻得七葷八素，口頭上始終沒有給予回應，莫玥不滿，逮著機會問了他幾回，然後就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就是這人雖然不說，但是一定會覺得不自在，純情的讓她忍不住想撩撥。於是莫玥就開始喜歡這樣逗他，在家的話每次到最後他都是直接用行動堵她的嘴，讓她有點鬱悶，但這次大庭廣眾之下，他果然就沒辦法了。

    莫玥笑眯眯的看著齊紫皓，臉上全是揶揄。

    半晌，齊紫皓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假意斥道：“淘氣！”

    莫玥看著他無奈的表情開心的大笑，這個悶騷！總算讓她扳回一局。

    齊紫皓看著她大大的杏眼彎起，仿佛倒映著整個街道的燈火，璀璨奪目，忽然生出一股想要碰觸她的衝動。低頭看了看，忽然道，“這個衣服不好看，去換一身新的。”

    “啊？”莫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這身青綠色的窄袖長裙哪裡不好了？遊玩起來多方便啊？齊紫皓卻沒理她，逕直向湧泉鎮最大的成衣鋪走去……

    成衣鋪的小夥計見兩人進來，笑呵呵的迎上去，但在聽到齊紫皓開口就要去三樓時不由有些猶豫，“這……”三樓是鋪子裡最好的衣服，一件衣服最少也要百兩銀子，一般都是貴人們的小廝先來打點預約才可以上去的，這兩人看上去雖然穿著不凡，可是卻沒有一個下人跟隨……

    一旁一個年長的夥計正好結束了一筆交易，看到齊紫皓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一眼，心中一驚，急急忙忙的迎上來招呼道，“這不是侯爺麼？這是我們店裡的新夥計，沒見過您，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那小夥計聽了趕忙作揖道歉，“不知是侯爺大駕光臨，是小人怠慢了。”

    “沒事。”齊紫皓淡淡的道，“帶路吧。”

    那老夥計急忙帶路，小夥計緊張的看著齊紫皓他們消失在樓梯口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旁邊的一個夥計湊上來道，“你小子真是太不機靈了！還好侯爺不計較，要是陸國公府的大少爺，你就別想在這裡幹了。”

    小夥計擦擦額頭的汗道，“我怎麼會知道他是侯爺，連個小廝也沒帶。”

    “你呀，貴人們不經常來個微服私訪什麼的麼？”那夥計道，“以後機靈點，就算沒小廝，那一身派頭，普通人能有嗎？”

    小夥計連忙點頭。

    三樓，莫玥從換衣間出來，有些無語的看著齊紫皓，這一身淡紫色的紗裙漂亮倒是漂亮，但是這寬袍廣袖的樣子，實在太不方便了。

    齊紫皓卻滿意的點點頭道，“就這件了。”說著就付了銀子。

    在外面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莫玥無奈的跟著他出了鋪子，結果出門沒走幾步，就感覺到一隻溫暖的大掌從袖底伸過來，將她的手握住。莫玥低頭看了看寬大的袖子，又抬頭看著一本正經看著前面的齊紫皓，一股甜意在心底蔓延開來，臉上不由漾起笑容，這個人怎麼這麼可愛！齊紫皓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遠遠的已經能看到湧泉河上的燈火，猶如一條燦爛的火龍，暈染著半邊的天空，十分漂亮，莫玥和齊紫皓興致勃勃的到路旁的攤位上挑河燈，忽然周圍又來了一群年輕男子，橫衝直撞的擠過來，莫玥旁邊的一個少女被撞了一下，就朝著莫玥跌過來，齊紫皓眼疾手快的將莫玥攬入懷中，伸手將阻住那女子的沖勢，低頭看向莫玥，“沒事吧？”

    那姑娘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驚慌過後，很快就鎮定下來，抬頭對著齊紫皓笑道，“沒事，多謝了。”

    齊紫皓疑惑了一下，這才發覺是少女會錯了意，也不解釋，點點頭淡淡的道，“不必客氣。”說罷低頭看向莫玥，用眼神詢問她如何。

    莫玥沖著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那少女的丫鬟這才反應過來，也焦急的打量著自己的主子，急道，“大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那少女安撫道，又抬頭沖著莫玥感激的笑了笑。莫玥回以一笑，心中暗暗讚歎，雖然帶著面紗看不清楚容貌，但是這姑娘可是有一雙好眼，尤其這樣一笑，靈動異常。

    一盞河燈忽然遞到這少女面前，拿燈的是個十五六歲的書生，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袍，笑的熱情。

    竟然是穆勝燦！莫玥一驚，下意識的想遮臉，摸到面紗又放下心來，兩人只遠遠的見過一面，他肯定認不出來。就見穆勝燦對著那少女微微作揖道，“同窗一起遊玩，有些興奮，唐突了姑娘，還請見諒，這個就當做是賠禮。”

    那少女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福了福道，“出來遊玩，磕碰難免，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說罷叫了丫鬟準備離開。

    穆勝燦卻上前一步將人攔住道，“我看姑娘只有一個人，今天人多恐怕多有不便，若姑娘覺得不便收小生的河燈，不如小生護送姑娘一程，就當是賠禮。”說到這裡，故作瀟灑的搖了搖摺扇補充道，“小生是國子監的學生穆勝燦，絕對不是歹人。”國子監是六品以上官員有功名的嫡庶子進學的地方，如果地痞流氓殺人放火的人才稱作歹人的話是少有，但紈絝要算的話，就不少了。

    莫玥看他行為舉止，又好氣又好笑，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穆勝燦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且看這搭訕的熟練模樣，似乎這種事情沒少幹過？莫琪要嫁給這樣的人，再加上那樣的母親，這輩子就毀了……看來，穆大人家是絕對不行了……

    莫玥正想著，就看見齊紫皓眯著眼睛看著那群人，臉色有些冷，出來玩，這種磕碰難免，雖然這幾個人確實沒什麼素質，但莫玥不想因為他們而破壞自己的好心情，於是拉了拉齊紫皓的袖子道，“別和他們計較了，我們走吧。”

嗜酒態睡

第二十七章

    齊紫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旁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喲，大少爺，這裡有位夫人說不想和咱們計較呐，請問，您要和我們國公府的大少爺計較什麼？”

    他話音一落，立刻有幾個下人上來將莫玥和齊紫皓攔住。

    “誰呐？讓本少爺看看？”一個穿著杏黃色暗紋織錦的男子提著個河燈走過來，腳步虛浮，面貌算的上清俊，只是眼神渾濁，看起來一股脂粉氣，再加上這一幫子狗腿，可真是紈絝的典型啊，莫玥心中暗歎。大約已經猜到這個人是誰了，世界可真是小。

    陸原錦走近，眼睛先在莫玥和旁邊那位少女身上轉了一圈，很快就眯起眼睛笑眯眯的打量著那位少女道，“這位姑娘可真生的一雙好眼。”

    那黏糊糊的眼神，就莫玥這個外人都看著不舒服了，何況是本人。

    那少女的丫鬟立刻擋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斥道，“放肆！可知我們姑娘是誰？”

    陸原錦笑呵呵的道，“喲，主子還沒發話，小丫頭挺潑辣。你們姑娘是誰啊？說出來，爺好讓人上門去提親。”說著就往少女跟前走，那少女嚇的後退，那幫狗腿就從後面攔住。

    那丫鬟哪裡還敢再說，那少女退無可退，也驚慌起來，莫玥歎了口氣，這位大少爺也太容易跑偏了吧？話說，不是想過來找她麻煩的嗎？怎麼看見美女就拐彎了呢？

    那少女倒也硬氣，冷冷的看著他，若不是眼中的驚慌無法掩飾，還真看不出來她在害怕，就這份氣度便可看出，這少女家世雄厚，有著極好的家教。

    眼看著陸原錦就要伸手拽那少女，齊紫皓抬腳將身邊看著他們的一個陸國公府的下人踹了一腳，那人蹬蹬蹬後退幾步，直接就撞上了陸原錦，陸原錦被撞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還是周圍的人七手八腳的扶住。

    “是誰？！哪個狗膽包天的？！”陸原錦站穩了，惡狠狠的看過來，堵著莫玥和齊紫皓的下人反應過來，立刻就朝著兩人撲過來，卻也沒見齊紫皓怎麼動作，只是一手將莫玥拉到左邊，右腿一踢一絆一抬腳，就將人踩在了腳底。這一手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都有些怔愣。

    “陸原錦，我們可以走了麼？”齊紫皓淡淡的開口，眼睛掃了下圍著他們的下人，然後抬頭看向陸原錦。

    陸原錦這才看清齊紫皓，被那冰冷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心中暗罵幾個不長眼的東西，面上卻是賠笑道，“這不是安寧侯爺麼？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見齊紫皓皺起眉頭，硬著頭皮攀關係，“咱們將來可是要做連襟……”

    “我們可以走了麼？”齊紫皓聽他說的不像話，開口打斷道，顯然也不想跟這個紈絝計較什麼，現在收拾他實在影響心情。

    齊紫皓冷臉的時候，很少有人會不怕，陸原錦說到底就是個紈絝，欺軟怕硬是本能，此刻聽他語氣不善，也不敢多說什麼，笑呵呵的道，“當然，當然，下人們不長眼，我回去就收拾他們……”

    齊紫皓也不等他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莫玥看了旁邊的發呆的少女一眼，以一副熟稔的語氣道，“大小姐，咱們走吧。”

    那少女驚醒過來，見莫玥幫她解圍，急忙點點頭跟在兩人身後。出了人群走了幾步，見陸原錦那幫人沒有跟上來，這才松了口氣。

    莫玥見齊紫皓臉色不豫，就歎了口氣，出來玩遇上這種事情真的是太掃興了，她好不容易和齊紫皓有個約會，可不想被個不相干的爛人給攪合了，遂星星眼的看著齊紫皓……

    齊紫皓的冷臉因為妻子滿眼的仰慕而稍稍緩和，笑道，“看什麼？”

    “侯爺，您好厲害！”莫玥豎起大拇指，誇張的道，“剛剛那一手，太霸氣了！”說著做出一副花癡狀，“小女子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齊紫皓被她的傻樣兒給逗笑了，伸手點著她的額頭笑駡，“少胡說八道”

    莫玥嘿嘿的笑，氣氛又好起來。

    “那個……請稍等一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莫玥和齊紫皓均是一愣，扭頭就看見剛剛那個少女快步追上來，走到離兩人有三步遠的時候停下來，對著齊紫皓和莫玥屈膝福了福道，“今天的事小女子多謝侯爺和夫人。”

    齊紫皓沒說話，莫玥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少女笑了笑，誠懇的道，“於您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是一輩子的大事，今日之事，日後定當報答。”她的一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十分漂亮，而且舉止優雅得體，給人一種爽朗大方的感覺，倒是讓人心生好感。“小女子因是一人，有些不便，現在也只能道個謝，就不打擾侯爺和夫人遊玩了，後會有期。”說罷屈膝福了福轉身離開。

    莫玥看著她的背影對齊紫皓道，“看樣子應該是世家大族的姑娘吧，這規矩教養真不錯。只是不知為何會落單。”像這種未出嫁的世家姑娘，身邊應該有一堆丫鬟婆子才對。

    齊紫皓對此並不感興趣，無所謂的嗯了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放燈吧。”

    湧泉河已經近在眼前，燈也飄得滿河都是，可惜兩人被剛才那一攪合也沒買到河燈，只好重新走到路邊攤位上去挑。

    不遠處，一個女子默默的望著兩人的背影，旁邊的丫鬟驚歎道，“小姐，沒想到他就是安寧侯！不是說安寧侯殺過很多人，很兇殘很嚇人麼？”

    那女子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歪了歪頭問道，“剛剛那個陸原錦和安寧侯做連襟的事是怎麼回事？”

    丫鬟搖搖頭道，“不知道，沒聽說過。侯夫人就只有兩個庶妹，陸原錦不就是陸國公府的大公子麼？肯定不可能，應該是他胡亂說的吧……”說到這裡，丫鬟又忍不住歎道，“侯爺竟然陪著夫人逛街！而且語氣好溫柔，真沒想到，安寧侯這麼寵女人……”想了想，遲疑的對少女道，“小姐，你……”語氣中含著勸慰的意思。

    “走吧，我們回去。”少女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淡淡的轉身離開。

    “好！”那丫鬟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開心的應了一聲，緊跟上去。

    各式各樣的河燈讓人挑的眼花繚亂，莫玥看著有些拿不定主意，扭頭想讓齊紫皓幫忙提個意見，卻見他果斷的將兩個河燈塞到她手裡，然後遞了快碎銀子給攤主，就轉身出了人群，莫玥急急跟上，疑惑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出了人群，齊紫皓的腳步就慢下來，恢復了正常的樣子，“走吧。”

    莫玥依然疑惑，突然瞄到手中河燈的樣子，立刻就反應過來，不禁漲紅了臉，這是兩個只穿著肚兜的憨態可掬的娃娃……這個傢伙，是什麼意思！莫玥抬眼瞪向齊紫皓，卻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心中一動，想到他剛剛買燈的一連竄動作，又不由捂著嘴笑起來，這個傢伙，悶騷的毛病又犯了……

    齊紫皓見她笑的不停，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道，“快走吧。”

    莫玥這會兒也不害羞了，提著河燈跟齊紫皓裝模作樣的抱怨，“侯爺您幹嗎挑這兩個？我覺得那個荷花的比較漂亮呢。”說到這裡，又故作驚訝的道，“唉，沒想到您也準備放燈啊？我還以為您是陪我玩玩呢，您這是打算許什麼願？”說著，將手中的一個燈遞向齊紫皓。

    齊紫皓當然沒接，看著她眼底的狡黠，有些無奈，想他堂堂安寧侯，什麼場面沒經歷過，怎麼就每每被這個女子弄的不自在呢？這個情況實在需要改善一下，於是，齊紫皓心中咬了咬牙，低頭看著她微笑，“你覺得我是想許什麼願？”

    “啊？”莫玥一愣，怎麼是這個反應，不是應該避開這個話題快步往前走麼？齊紫皓看到莫玥傻傻的模樣，忽然覺得十分有趣，沒想到還有這種效果，於是後面的話反而不覺得難以啟齒了，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明年給我生兩個孩兒吧。”

嗜酒態睡

第二十八章

    莫玥瞬間漲紅了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沒料到齊紫皓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知道，這個人只有在床上挑逗她的時候才口無遮攔胡言亂語，一旦穿上衣服在人前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莫玥一度覺得衣冠禽獸這個詞十分的適合他。她喜歡撩撥他，覺得他純情是一方面，未嘗也沒有小心眼報復的意思，誰讓她在床上總是被欺負的一個呢？穿上衣服的話，來自開放時代的她還是具有相當的戰鬥力的……每每都能剝下他那道貌岸然的外衣就是很有力的證據……

    當然，口頭上戰勝了他，肉體上還是要付出代價就是了……不過，能戰勝還是要戰勝的，總不能無論什麼都輸給他吧……

    可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挑逗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她如受驚的小鹿般受驚的模樣，越發勾起了齊紫皓逗弄她的欲望，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輕輕的催促道，“嗯？”

    莫玥下意識的躲開，提著河燈快速往前走了兩步，齊紫皓愣了一下，隨即勾了勾嘴角，邁了一大步追上去湊在她耳邊追問道，“嗯？”終於明白她為什麼喜歡逗他了，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看著莫玥窘迫的模樣，齊紫皓心中大笑，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果然以前不應該太害羞的……

    從此，侯爺不僅在床上是餓狼，床下也化身為流氓，莫玥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像齊紫皓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長時間處於下風？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齊紫皓還在不依不饒的逗莫玥，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不難了，尤其效果如此令人滿意，齊紫皓越說越順溜，“這兩個燈你都放了，我的願望是你給我生個兩個孩兒……”

    莫玥又快走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扭頭看著他道，“啊，您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齊紫皓看著她無賴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

    莫玥終究還是紅著臉放了燈，看著兩個娃娃漸漸飄遠，莫玥閉上眼睛下意識的撫上小腹，希望老天賜給她一個天使，屬於他和她的安琪兒……

    睜開眼，就看到齊紫皓溫柔的眼神，微微含笑看著她，他的眼中映著滿河的燈火，而她則清晰的置身於那璀璨的燈火當中，莫玥的心忽然漲的滿滿的，自己何其有幸，嫁給了這個人……

    滿河的燈火流向遠方，整條河燦若銀河，對方的眼睛裡映著絢爛的燈火，燈火裡面是自己心愛的人，氣氛實在太好，莫玥悄悄伸手過去，正碰上齊紫皓伸過來的手，兩人均是一愣，隨即同時彎起眼睛，寬大的袖子下面，兩手緊緊相握……

    一個半時辰後，眾人終於回到觀泉樓，九爺和九夫人看到齊紫皓還愣了一下，九爺問道，“六哥您不是說來不了了麼？”

    齊紫皓完全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淡淡的道，“事情辦完了，就過來了。”

    老夫人就呵呵笑起來，九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九爺一眼，九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但心中還是止不住驚訝，實在不能怪他沒想到，為了夫人而來這種事實在難以和自己的六哥聯繫起來。

    倒是莫玥看懂了大家的眼神，不由紅了臉。

    天色漸晚，眾人回到了湧泉寺，各自回房休息，兩人洗漱過後，並排躺在床上，雖然身體很累，但莫玥的精神卻很興奮，手指繞著齊紫皓半幹的頭髮，忽然道，“我們去後山頂的涼亭吧。”那裡，算是他們開始的地方，想去看看呢，最主要的是，兩個人難得這樣出來，躺在這裡總覺得有些浪費。

    這個提議正中齊紫皓的下懷，實際上剛剛在鎮上的短短一個半時辰讓他意猶未盡，在家裡的時候，下人規矩一堆，頂多就是在內室或者西梢間和她廝磨，很少能這樣放鬆，雖然上次在西北的時候，兩個人也很愜意，但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覺得輕鬆愉悅罷了，和今天與莫玥心意相通的感覺不同，除了愉悅和滿足，還有一種讓人沉迷的甜意，讓他欲罷不能。

    本來是怕莫玥累了，所以打算休息，莫玥這樣一提，齊紫皓立刻就起身更衣，又給莫玥披了件斗篷才拉著她一起出了門，丫鬟婆子自然一個也沒帶。

    此時已經算是深夜，後山已經沒有人了，十五的月光明亮無比，小山、涼亭、水潭、小徑……所有的一切，全像是渡了一層銀輝，清晰而靜謐，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花香，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再加上身邊的人，莫玥不禁有些陶醉，“真美……”

    濃厚的滿足感猶如醇酒一般在心底漾開，醇厚綿長，齊紫皓低頭看著妻子，月光下她的面孔靜謐而美好，因為剛剛洗漱過的緣故，她一頭烏髮如同瀑布一般散在背上，整個人帶著一種特有的慵懶和嫵媚，齊紫皓微微一笑，順從自己的心意抬手環住了她的腰，莫玥抬頭看了他一眼，俏皮的笑了笑，乖巧的依進他懷裡，柔順的長髮散發著淡淡的茉莉香氣，齊紫皓眼中的溫情更甚，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滿足，口中卻調侃道，“真是膽大包天。”

    莫玥斜睨他一眼，抬手覆上搭在她腰間的手俏皮的道，“彼此彼此。”

    齊紫皓很少能在嘴仗上贏過自己的妻子，照例動用武力在她腰間撓了一把，莫玥沒提防，驚呼一聲，笑駡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虧得您還是侯爺呢。”

    “是麼？好吧……”齊紫皓輕笑一聲，立刻俯身堵住了莫玥的唇，直把莫玥吻得雙腿發軟才放開，看著她水霧迷離的眼睛壞笑道，“君子動口的感覺怎麼樣？”

    莫玥氣得在他手上拍了一下，齊紫皓哈哈大笑。兩人已經走到山腳下，莫玥站著不動，齊紫皓疑惑的看向她。

    莫玥無賴的道，“走不動了……”

    齊紫皓立刻道，“那我們就不上去了。”說著就要返回的樣子。

    這個不懂風情的傢伙，莫玥暗暗腹誹，口中卻道，“要上去，上面景色好。”

    齊紫皓默默的看著她，似乎在努力猜測她想幹什麼，莫玥也默默的回望他，這個答案很難猜嗎？！果然是古代封建士大夫啊，背老婆什麼的，壓根不在考慮範圍之內麼，莫玥想著忽然有些動搖了，她是不是有點恃寵而驕了，他對她已經很好了，這個社會有這個社會的規則，她卻仗著他的寵愛，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是不是她最近活得太輕鬆了……

    莫玥歎了一口氣，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卻感覺到齊紫皓的身體在發抖，然後就看到他強抑的笑意在嘴角漾開，看到莫玥迷茫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忍著笑意道，“小笨蛋。”

    莫玥這才反應過來，這廝原來明白她的意思，竟然故意看她笑話，莫玥氣得抬手打他，卻被齊紫皓一把抓住，另一隻手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後在她身前半蹲下來，“走吧。”

    莫玥剛剛才自省了一番，此時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您還真打算背我啊，也不怕我恃寵而驕。”

    齊紫皓睨了她一眼道，“你想恃寵而驕？”

    莫玥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膝蓋一軟，雙腳猛然離地，莫玥嚇了一跳，驚呼一聲，身體急忙前傾，就結結實實的趴在齊紫皓寬厚的背上，就聽齊紫皓笑道，“那我可是要下狠力氣寵才行……”

    好狗血的臺詞……可是，這種無法言喻的甜蜜又是怎麼回事？莫玥摟著齊紫皓的脖子，嘴角不受控制的咧開，探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齊紫皓立刻扭頭，示意另一邊也要。

    莫玥大笑，將頭探到另一邊，親了一口。

    齊紫皓得寸進尺，“就這樣？”

    “那您還要怎樣？”

    “爺可是第一次背女人。”

    “要不，下次我背您？我還沒有背過任何人。”

    ……

    平日裡兩個穩重的人，就跟傻瓜似的，說著這樣幼稚沒營養的話，可是心中卻覺得甜蜜得不得了，這，就是愛情吧……

嗜酒態睡

第二十九章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半山腰的拐角時，遠處的大樹後才緩緩的走出兩個人來，一個小丫鬟打扮的姑娘似乎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呆呆的道，“那個確實是安寧侯吧……那安寧侯夫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旁邊的姑娘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也震驚的圓睜著，半晌又微微眯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侯夫人看著就跟個孩子似的，定然不是您的對手……”那丫鬟像是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自己的主子，興奮的道，“就像您說的，這種光憑取悅男人而得到的寵愛，是不可能長久的……”

    那姑娘半晌沒說話，忽然淡淡的道，“明天去好好打聽一下侯夫人的事情……”說罷轉身往回走。

    那丫鬟眼睛一亮，開心的應了一聲，緊緊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山頂涼亭，齊紫皓才放下莫玥，只是微微有點氣喘，莫玥又為他的神力驚歎了一把，齊紫皓拉著莫玥坐在自己懷中，平息了一會兒，看著月色下的風景忽然道，“皇上這次有意立二皇子為太子。”

    “真的？”莫玥眼睛一亮，來了精神，“您今天就是因為這件事來晚了？”

    “嗯，”齊紫皓一下一下撫著她披在肩上的長髮，十分喜歡這種華順在他指間穿過的感覺，“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被皇上召去，在禦書房下了幾盤棋，言語間有透出這個意思。”

    “會不會是試探？”莫玥有些遲疑的道，皇上防備閆家自然也防備齊家。

    “不是，”齊紫皓搖搖頭，“皇上本來是想讓二皇子再長大些再說，一來等他更沉穩些，二來，也不想過早的把二皇子放在風尖浪口上，可是現在皇上應該也意識到早立儲君為好，不然以閆家的背景，若是此時拖延，給他們想頭，將來恐怕會有一番麻煩。”

    “閆家有這麼厲害麼？”聽這語氣，皇上對他們似乎不止防範閆家那麼簡單，似乎還有些忌憚？

    “閆家確實不容小覷。”齊紫皓解釋道，“先皇上位時對閆家多有依仗，閆家背景是雄厚，但野心也不小，扶持先皇上位之後，抓了不少權利在手中不願交回。”

    莫玥感歎，權利和地位這種東西，有幾個人能抵擋它的誘惑？更遑論已經抓到手裡的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那一個位子而拼上一切。

    “那個時候又遇上韃子進犯，江南洪災，內憂外患，先皇實在騰不出手來壓制閆家，甚至還不得不重用他們，結果導致閆家的根基更加深厚。開始的那幾年，先皇甚至都像一個傀儡般受制于閆家。”

    莫玥有些驚訝，沒想到閆家竟然那麼強大過。也怪不得他們會有那樣大的野心。

    “好在先皇性格堅毅，又勤政廉明，慢慢的將閆家壓制下去，到太子娶親的時候，才能堅持娶了我大姐。”齊紫皓攬著莫玥的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緩緩的道，“然後就開始培養齊家，牽制閆家。”

    “皇上是太子的時候就親身感受到了先皇受制于外戚的苦頭，所以上位之後也一直在壓制閆家，這些年，閆家換了幾代人，總算也聰明了些，除了在皇貴妃和生大皇子一事上態度強硬，其他的事情也漸漸放權，皇上才對他們的防備小了些，又因為我手握重兵，開始對齊家忌憚”

    莫玥不禁感歎，“當皇上真是太辛苦了，防了這個防那個，哪個都不能信，活得該多累。”

    這還真是她的想法，齊紫皓不由一笑，繼續道，“我想，二皇子一直沒立太子，一方面有閆家牽制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應該是皇上對齊家有所防備，現在我交了兵權，大哥和四哥又在無關緊要的位置上謀了差事，皇上才暫時對我放下了戒心。而此時閆家內部卻有了動靜，皇上察覺到了，自然對他們更加防範……”

    閆家的事情，是他的傑作吧……莫玥默默的看著齊紫皓，在這個人面前，自己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看……

    齊紫皓摸了摸莫玥的長髮，輕鬆的道，“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皇上立二皇子為太子，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但願能順利。”莫玥歎了口氣，確實，這個時機太好了，沒立太子之前，閆家就算暫時分為兩派，畢竟事情並不明朗化，即使反對大皇子奪權的人應該也只是口頭上反對而已，畢竟那個位子那麼誘人，如果自己家的皇子能坐上去，誰會不願意呢。

    但皇上明確要立太子就不同了，位子是誘人，可是二皇子在禮法上站住了腳，人又不昏庸，只要不犯大錯，儲君之位牢牢的，他們的勝算只有一小半，而且一旦失敗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的，相信有一大部分人不願意承擔滅族的風險，那麼，反對就會從口頭上上升到行動上，矛盾就會激化。

    在皇上對他們有所懷疑的時候，他們的動作忽然大起來，會是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總之，到目前為止，齊府算是完完全全的占了上風。

    第二天下午，眾人就回到了齊府，齊紫皓去了福壽堂，應該是和老夫人說立太子的事情，莫玥則牽著有些委屈的齊恪霄回了玉曦院，這次出門沒有帶齊恪霄，一來是他年紀還小，二來，她要為莫琪莫琳相看親事，怕沒有精力照顧他，就把他留在家裡了，結果小傢伙就不開心了。

    莫玥看著他默默不語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這孩子，總算也開始學會些撒嬌了，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明年一定帶你去好不好？看看母親給你帶了什麼？”說著，讓春蘭從包袱裡取了個小匣子出來，遞給齊恪霄，那裡面是莫玥和齊紫皓逛街的時候買的一堆小孩子的各種玩具。

    齊恪霄的眼睛立刻就亮起來，開心的接過匣子跟她道謝，莫玥不禁微笑，小孩子還真好哄。安撫好齊恪霄，莫玥讓人給孟意捎了口信，打算過兩天親自去狀元府一趟跟她講講這次的事情。

    做完這些之後覺得有些累，打算上床小睡一會兒，朦朧間感覺有人在叫自己，睜開眼睛見是春蘭，是叫她吃晚飯，莫玥看了看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色，問道，“侯爺呢？”

    春蘭道，“侯爺回來了一趟，見您睡著就沒讓我們打擾，後來又小廝來稟報，說是威盛侯府的大少爺來找侯爺，侯爺就去了前院。”威盛侯府的大少爺孟正濤是孟意的大哥，其實若論輩分，齊紫皓要高他們一輩，算是他們的表叔，但因為孟意先嫁給莫少恒，莫玥就叫了孟意嫂嫂，當時她還糾結過這個問題，若她嫁給齊紫皓，其實就成了孟意和哥哥的表嬸嬸，關係實在是混亂，後來她和孟意熟了之後說出這個困擾，倒讓孟意笑了一回，她才知道公卿世家的關係本就盤根錯節，若真認真論輩分就要亂套了，一般情況下，大家都稱呼爵位或者直呼家族排行或名字，倒也沒什麼不妥，就像他們都稱齊紫皓為侯爺，齊紫皓則對莫少恒他們直呼名字。

    齊紫皓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進門看到坐在桌前等著自己的妻子冷峻的臉色不由柔和下來。

    莫玥放下手中的筆，迎上來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齊紫皓道，“太后病了。”

    在皇上打算立太子的時候病了，未免太巧了，莫玥心中不安，仔細打量了一下齊紫皓的臉色，見他似乎並沒有特別沉重或者不開心的樣子，才微微松了口氣。

    齊紫皓見她擔心的模樣，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別擔心，皇上跟我透露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不會順利，看來最近幾年，閆家的勢力確實被削弱了不少，不然也用不著閆太后親自來施壓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好消息吧。”

    “那侯爺打算怎麼辦？”莫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