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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佟芯 -【灶房貴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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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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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3: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命運共同體】

    方浣露被關進了一間柴房裡,她望瞭望四周,只見堆滿了柴,只有一扇門和一個木窗,就像監獄一般。

    她想都沒想過,她行事向來都是低調溫順的,從不與人起爭執,能忍則忍,只求能平平順順的過日子,如今卻只因為酒是她釀的,就被當成犯人關押起來,她實在是憤慨不平,她明明就不是兇手!

    為什麼她會那麼倒楣的遇上這種事?兇手到底是誰,為何要嫁禍她?

    老太君原本就不喜歡她了,在她和嚴笙“圓房”過後因為盼著她的肚子爭氣點,對她的態度這才好了一點點,現在恐怕又會因為這件事重新討厭她、懷疑她,想必不會輕易放她出來吧……她會被關多久呢?

    方浣露流露出恐懼神色,這裡只有一個窗戶,現在還有日光曬進來,但一到晚上怎麼辦?會讓她點燈嗎?若不讓,烏漆抹黑的一定很可怕,就算有月光照進來,這間屋子一樣也是昏暗不已。

    她一直都很怕黑,就連晚上睡覺也會開著燈,穿來這兒後,她會吩咐翠玉留一盞很亮的油燈給她;和嚴笙同床睡覺時,她也悄悄慶倖他沒要她把燈熄了,因此她實在難以想像被關在這裡,等到天黑了她該怎麼辦?而且,這種地方一入夜一定會跑出什麼蟲子吧……

    方浣露神經質的望向四周,整個人都毛了起來!突然很想哭,她剛穿來時因為想念家人每天都哭,但之後她就再也沒哭過了,為了求生存,不管被如何對待,她都忍耐了,現在遭到這種不白之冤,她真的有種很深的無力感。

    在這狹小死寂的空間,就連時間也過得異常緩慢,很是難熬,已經有過了有半個時辰了嗎?

    方浣露回想起她剛被押進來時,翠玉淅瀝嘩啦的哭著說要和她關在一起,但翠玉是她的人,嚴老太君怕串供,將她們分開關押。

    婆婆周氏有來看她,安慰她說嚴笙一定會調查清楚,證明這事與她無關,會救她出來的,方浣露也不由得想到嚴笙在嚴老太君面前為她澄清的樣子,他還主動說要調查這案子,他是真心想救她的嗎?

    方浣露望向窗外,外頭有兩名護院守著,真的把她當犯人看守了,明明她是個侯爺夫人……唉,她早知道這名聲只是好聽罷了。

    方浣露看著窗外一會兒後,找了個看起來乾淨的空地坐著休息,心裡不安,只能希冀著嚴笙是真心想救她,她能早日從這裡被放出來。

    屋子內寂靜下來,靜悄悄的幾乎沒一點聲音,過了兩刻鐘,外頭有人來了——

    正是嚴笙,而阿齊和幾名護衛都尾隨而來。

    “侯爺想進去見夫人,快開門。”阿齊命令道。

    守門的護院面有難色,“侯爺,老太君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夫人,也不能打開這扇門

    嚴笙臉上帶著笑,眸光卻是凜冽的,“我是任何人嗎?我想進去跟我的妻子說話難道不行?都還沒有證據,你們就真的當她這個候爺夫人是犯人了?”

    自從嚴笙隔了三年才返回府邸,驕縱的脾氣不見了,對人都言笑晏晏曇的,護院們又不曾見過他發怒的樣子,見狀,瞬間都感到發寒起來。

    他們互看了眼,心想長年來雖然是嚴老太君掌家,但這個家真正的主子是侯爺,沒必要惹毛侯爺。

    “侯爺請。”護院立即為他開門。

    嚴笙又瞥了他們一眼,護院們馬上識趣的退開,總不能偷聽夫妻講話。

    阿齊則和其它護衛在門前守著,耳觀八方的注意著,以免隔牆有耳。

    方浣露在屋子裡有聽到說話聲,馬上從木窗看見嚴笙來了,她以為他已經洗清她的嫌疑,現在是來救她出去的,於是待他一踏進屋裡,她馬上朝他沖了過去,直接問道:“我可以出去了嗎?”

    嚴笙朝她無奈的搖頭,“還不行,需要花一點時間查。”

    方浣露頓時垂頭喪氣,又朝他強調的道:“我不是兇手,真的不是,我沒有理由害人……酒是我釀的沒錯,但不代表是我下毒的……”

    “娘子,我知道你不是兇手。”嚴笙真誠的凝睇著她,口吻肯定的道。

    為何他能如此相信她?方浣露心裡感動不已。

    嚴笙對上她那雙感動的眸,原本充滿誠意的俊臉在瞬間變了,眉宇挑高,唇角揚起,帶上一股嘲弄的壞笑,朝她戲謔的道:“娘子,你也差點喝了毒酒,我想沒有人會笨到喝自己下過毒的酒吧!”

    “……”方浣露整個人驚住了。

    她怎麼能忘了這男人溫柔又和煦的模樣只是他的假相呢,這嘲弄她、惡劣又毒舌且帶著一絲興味的態度,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是惡魔!

    “娘子,你哭了?”嚴笙看到她臉上的兩行淚痕,開口問道。

    “才沒有呢,我沒有哭。”方浣露別過臉,趕緊抹抹淚,她怕被他取笑,打死不承認她偷偷掉了兩行淚。

    因為方浣露偏過頭的動作,因此沒看到嚴笙對她流露的心疼神色。

    “那你要聽我目前查到的事嗎?”

    方浣露聽他這麼說,回頭看他,雙手握著拳道:“當然要聽!”

    嚴笙看她全神貫注的望著他,看來他故意損她兩句,已讓她恢復了精神,只是沒想到讓她哭了……見她握著拳頭,滿臉期待的樣子,他暗自松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我讓人將桌上的酒水和吃食都試過一遍,都沒有驗出毒,只有我喝的那瓶梅酒有毒。”

    方浣露感到意外,“怎麼會?”

    嚴笙雙手環臂,繼續說明,“有兩個可能性,兇手要害我,或者是要害你,也有可能是你要害我,畢竟你和我同席,很有機會在那瓶酒裡下毒。”

    方浣露臉色一變,“我要害你?我哪會這麼笨的對你下毒!肯定會讓人起疑的,何況我也差點喝了那瓶酒!”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啊,我也這麼對老太君說了,可是……”嚴笙攤了手,“老太君並不信我的解釋,仍然堅持要把你關起來,唯今之計,只能找到不是你下毒的證據,才能讓你被放出來了。”

    嚴笙原本以為,嚴老太君那麼疼愛他這個嫡長孫,只要他再三勸說,嚴老太君就會聽他的話放了方說露,可他小看了嚴老太君,畢竟嚴老太君在嚴老太爺過世後,以一個女人家撐起這座侯府數十年,必定有著相當強硬能幹的性子。

    “夫君,你會幫我找出證據吧?”方浣露這會兒喚他夫君可順口得很,就算他是可怕的惡魔,此時他也是她的救星。

    “也是,現在也只有我這個夫君能幫你了,沒有我,你脫不了身的。”嚴笙噙著自負的笑道。

    這人簡直太跩了!但方浣露也只能討好他,她擠出笑誠懇的道:“夫君,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嚴笙眸底閃爍著邪魅的光芒,似笑非笑道:“娘子,你口口聲聲想和我和離,我們夫妻不同心,你要我怎麼幫你呢?”

    方浣露瞪著他,咬牙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嚴笙傾身對上她小巧的鼻,笑得跋扈又狡猾的道:“對,所以你最好打消要和我和離的念頭,要不你曾寫過和離書,要和我和離的事傳出去,老太君肯定會認為是我不同意和離,你才會憤而在梅酒裡下毒想殺我滅口。”

    “……”方浣露真不敢相信,他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而她也相信,老太君定會相信這番話。

    嚴笙又笑了,笑容十分無害,仿佛方才的邪惡只是錯覺,“娘子,你知道嗎?你想踏出這間柴房,就必須有我幫忙,而我,也需要你幫忙才能捉出幕後兇手,所以我們一起合作是最好的。”

    “你需要我幫你……捉出兇手?我嗎?我怎麼有辦法!”方浣露聽得相當震驚,食指忍不住指著自己。

    嚴笙朝她說出實情,“那個在你的酒裡下毒的人,有可能是住在這侯府裡的人,也就是我的家人,那個人從我十歲起就對我下毒,在我回來後又想除掉我,才會在你釀的梅酒裡下毒。”

    方浣露聽得腦袋發暈,“你、你說的家人對你下毒,這是怎麼回事?”

    嚴笙說起前因後果,方浣露聽到他說,他自小身體孱弱便是受到長期毒害的關係,三年前離家出走時他剛好毒發,要不是途中遇上康王,有神醫為他解毒,他肯定會丟了性命,這次回來,他想查清楚對他下毒的人。

    方浣露向來同情心氾濫,早忘了這男人前一刻有多麼讓她很得牙癢癢,此時為他忿忿不平的道:“天啊,好惡毒,當時你才十歲,還是個孩子,那個人怎麼狠得下心……你說是你的家人要害死你,究竟是誰想害你?”

    嚴笙說道:“這部分我還不清楚,我曾想過對方的動機會不會是仇殺,有人對我爹娘懷有深仇大很,見我爹娘已死,便想殺了我泄很,但用在我身上的毒是極罕見的毒,對方似乎不想被人察覺到我中了毒,想讓我看起來是因病死去,所以我想,兇手可能是想奪得我身上威遠侯的爵位,想悄悄除掉我,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

    “如果是為了威遠侯的爵位想除掉你,那我猜兇手應該是二房的人!”方浣露毫不遲疑的道:“二老爺不滿你死去的爹,還有由你繼承爵位這事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是府裡所有人都知道的。”

    而且,他還很壞心,在宴會廳上一句酒是她釀的,就把她害慘了,她當然會當二老爺是頭號嫌疑犯。

    嚴笙已讓阿齊調查了各房的事,二老爺對大房的怨懟確實是人人皆知,不過二老爺是不是兇手這點,他是抱著保留態度的,“這得繼續查下去,有憑有據才能確定。我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你肯定比我更熟悉府裡的人事物,若能從旁協助我調查是最好不過的。”

    方浣露雙眼晶亮,她又開口問道:“那我協助你捉出想害你的兇手,你就會和我和離嗎?”

    嚴笙聞言又變臉了,那張俊美無瑕的臉陡地變得邪氣,教方浣露心口一緊,瞬間感到不妙,接著就見他朝她傾身,扣緊她的肩,低低在她耳邊輕喃道——

    “娘子,你以為,你可以跟我談條件嗎?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手掌心,但你現在不答應我,你連這個柴房都踏不出去,而且,或許你真的會被當成兇手處置也說不定。”

    方浣露被他的手扣得緊緊的,耳邊聽著他邪佞威脅的字句,簡直讓她打從骨子裡不寒而慄。

    太過分了,這分明是強迫她幫他,且她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也沒一點好處!

    她在心裡又喊了一遍——惡魔!

    “娘子,我們現在可是命運共同體,我們只有彼此了,我不相信府裡的人,包括我院子裡服侍我的人,我都怕是兇手埋藏的眼線或是當年對我下毒的幫兇,我只相信和我在同一艘船上的你,你非得幫我才行。”

    嚴笙鬆開了她肩上的手,幫她將頰邊淩亂的發勾入耳後,朝她笑得溫柔無害,像在誘哄著她。

    阿齊清查了他院落裡的下人們,並沒有查出可錄人物,或是各房派人當眼線的人,現今他在明、敵在暗,不只他有危險,連身為侯爺夫人的她也恐會被殃及,所以他們必須同心協力,他才能保護她。

    方浣露瞪視著他,他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她不該和他做交易的!

    “不願意嗎?”嚴笙聳了聳肩,不以為意的道:“那你就繼續待著吧,我不能保證要花多少天才會找到證據證明你的無辜,老太君若先有動作……”

    方浣露截住他的話,“嚴笙,為什麼你不願意和我和離呢?你明明就不喜歡我,說什麼要彌補我,也都是嘴巴說說而已,你到底對我……”是怎麼想的?為何不願意放過她?總是屢屢作弄她?

    “你說呢?”嚴笙深深凝望著她,黑陣一閃而過濃熾的愛戀,然後傳身離開欲將那扇門關上。

    方浣露幾乎要在他深邃的瞳眸裡捕捉到什麼,就見他馬上轉身,要拋下她走了!

    她看了看四周,實在不想在這昏暗的地方逗留太久,她朝著他的背喊道:“我知道了!我幫你就是了!”

    嚴笙停下步伐,得逞的徹勾盾角,然後回過頭朝她溫文笑道:“娘子,我需要多一點時間調查那批你釀的酒還有誰經手過,我會儘快查出證據來的,得先委屈你待在這裡了。”兵部尚書在知道兇手並非針對他下毒後,就因為身有要事先行離開了,但他很關心這個案子,在離去前,留下了兩名能力不錯的手下協助嚴笙。

    “我會忍耐的。”方浣露硬擠出笑容道。

    看嚴笙說完後轉身要走,她忍不住在背後做出踢他一腳的動作。

    這個腹黑!這個抖S!這個惡魔!她在心中忿忿罵著。

    嚴笙仿佛感覺到背後有人在偷罵他,忽然轉過頭。

    方浣露的一腳正好停在半空,她尷尬的收回,知道不能得罪他,朝他恭敬一笑,“夫君請慢走。”

    “那我走了。”嚴笙朝她微微笑了笑,當門鎖上時,方浣露知道這次他是真的走了。

    她驟然失去再踢他一腳的力氣,長長歎了口氣,她和他居然成為命運共同體,和他糾纏不清……方浣露懊惱得真想抱頭大叫。

    暫時只能這樣了,往後她一定、肯定、絕對會想到好法子,擺脫這個男人遠走高飛!

    柴房外,嚴笙臉上早沒了一絲笑意,泛著森森的冷意,著實讓一旁等候他的阿齊和護衛們打了一個冷顫。,

    竟然敢動他的女人,他發誓,他一定要捉到真正在酒裡下毒的人!

    嚴笙怒意沸騰的握緊拳頭,握得很緊很緊,一會兒,他才鬆開手,往前邁開步伐,領著人離開柴房。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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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4:0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一起渡過漫漫長夜】

    “好餓喔……”

    柴房裡,方浣露倚坐在窗子的對面,透過窗子,她看到外頭漸漸暗了下來,雖然窗前掛著燈籠,但還是有些昏暗,讓她覺得害怕,加上饑腸,喝水又喝不飽,她更難受了。

    中午的好菜她根本沒吃多少,她的鮑魚、她的龍蝦……方浣露眼眶含淚的回想,早知道她會被關在這裡挨餓,當時她就不會理老太君怎麼瞪她,先大快朵頤再說。

    方浣露又看向沒被窗外的燭光照映到的陰暗角落,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動,舉凡什麼昆蟲她都怕,她真怕有蟲子會突然飛出來。

    她緊張兮兮的想著,她真的有辦法在這種地方渡過一夜嗎?

    在那之前她會先餓死吧?

    真的不會有人為她送吃的來嗎?婆婆不會不管她吧?

    方浣露忍不住來到窗前,朝那兩名護院問道:“沒有人為我送飯來嗎?”

    “夫人,這個我們不太清楚,還是我們到廚房為夫人弄點吃的?”其中一名護院道,老太君是說不準任何人靠近,可沒交代不給東西吃喝,而且侯爺看似挺在意夫人的,所以早先時候夫人說渴,他就送進去一壺茶水,因此他想,送一些簡單的吃食過來應該是可行的。

    “夫人,侯爺來了!”另一名護院道。

    嚴笙從前方領著一行護衛走過來了,這次無須多言,看守的護院立即為他開了門,便退到遠處去了。

    方浣露還以為嚴笙這次來是為她送?膳的,可看到他兩手空空,不免失望的道:“你……什麼都沒有帶嗎?”

    “帶什麼?”嚴笙一臉不解的問道。

    方浣露真想說,既然不是帶吃的,更不可能是要放她出來的,那他幹麼過來?但她只是和氣的道:“就是我的?飯啊,你娘應該會幫我準備的……”

    嚴笙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個嘛,我想起來了,我娘有說要幫你準備,但我說我來準備就行了。”

    “然後呢?”她的飯呢?

    嚴笙想了一下,沒有一絲愧疚的朝她微笑道:“我不小心忘了這件事,現在都快過晚膳時間了,廚房就只剩下剩菜冷飯了吧。”

    他忘了她的晚飯還敢說!

    “剩菜冷飯也沒關係,我不挑食的。”方浣露忍著想揍他的衝動,擠出無所請的笑道。

    “那好吧,我讓人送來,你湊合著吃吧。”說完,嚴笙上上下下掃視著她,她看起來有點餓到沒力氣,但臉色算還可以。

    “我臉上有什麼嗎?”方浣露覺得他那眼神看起來實在不懷好意。

    嚴笙盯著她,揚起唇角,“娘子,你再瘦一點才好看,吃少一點也好。”

    方浣露強忍住怒氣,朝他擠出扭曲的笑容,“真是……謝謝你的建議。”

    當嚴笙離開後,方浣露歎了口氣,她已經夠慘了,居然還要受這個惡魔的言語摧殘,這是什麼道理?

    方浣露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吃冷冰冰的剩飯剩菜了,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好,她還得在這裡熬個兩三天呢。

    豈知,當飯菜送來時,竟是熱騰騰的五菜一湯,有魚有肉,還有蝦肉和鮑魚,看來是用中午剩下的食材煮的,菜色豐富到比她平常吃的還要好,而且還有小點心可吃,讓她高興不已。

    只是,明明送來的是剛做好的熱騰騰的飯菜,為什麼嚴笙要說只剩下冷飯可吃?

    方浣露想不明白,心想這些肯定是婆婆幫她準備的,他才不可能對她那麼好。

    打從鬧出下毒事件,又被關講來,方浣露早就身心俱憊,加上又餓得要命,根本沒力氣多思考,而眼前熱騰騰飯菜可說極能撫慰她的身心,讓她一掃疲憊,於是她開開心心的享用起來。

    在方浣露填飽肚子後,有下人陸續送來了油燈、被子和薰香來,油燈可以使柴房一晚都亮著,被子可以鋪床睡,那薰香還不是普通的香,好聞又助眠,還可以用來防蟲,她感動得都快喜極而泣了,這也是婆婆為她準備的吧?

    方浣露沒能從下人口中問出什麼,只能這麼以為,看來她能安穩渡過這一夜了。

    她鋪好了床想就寢,然而一躺上床鋪,非但沒有一絲困意,內心還充斥著不安和孤單,好希望有個人可以陪她說說話……

    “侯爺。”

    方浣露聽到外頭護院的問候聲,接著再聽到開鎖聲,就看到嚴笙踏了進來。

    她驚喜的從床上爬起來,如故作若無其事的道:“候爺,這麼?了,你怎麼來了?”

    嚴笙看她鋪好被子坐在上頭,四周明亮,還散發著淡淡的薰香味道,朝她揶揄說道:“看來你吃飽喝足,過得不錯。”

    “你娘向來對我很好,這些都是她差人送來的。”方浣露說完後,看他沒有一點反應,更堅定的認為,這些東西一定是婆婆送來的。

    嚴笙看了看四周,便挑了她床邊的邊子坐下。

    方浣露被他的舉動驚嚇到了,“你……你要幹麼?”她以為他像前兩次,說完話就要走了。

    嚴笙露出微笑,“我來坐一下,等會兒再走。”

    來坐一下?

    “是嗎?”方浣露很難相信他的話,這地方簡陋得很,不像是他這個尊貴的侯爺會想待著的地方,莫非……

    “娘子,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來陪你的?”嚴笙看穿她的心思,望向她道。

    方浣露面露羞窘,她確實有閃過這個念頭。

    嚴笙的唇角揚高了,惡劣的道:“別傻了,我是來看娘子你這張惶恐的臉的,實在很有趣。”

    方浣露的心臟被這話一擊,忍不住一抽。

    “而且我必須做出個樣子,表現出我對你不離不棄、情深意重的一面,不然若傳出去,我這個侯爺對你不理不踩的,名聲會不好聽。”他瞟了她一眼,“你快點睡吧,我才好走人。”

    方浣露的心臟又被重擊,她早該知道,這裡人根本沒安好心眼。

    “知道了,我睡就是了。”方浣露窩進棉被裡,背過身睡了。

    奇怪的是,原本她不安孤單的心,在知道有他陪伴後,竟變得安心許多,她想,現在她應該睡得著了……

    只是方浣露卻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然後她睡大眼,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她會認床!她需要躺在她的床上才睡得著!她記得她剛穿來時也適應了好幾天,才習慣她的床。

    嚴笙看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模樣後哼道:“真麻煩,你這樣我就走不了了。”

    “真的很抱歉……”方浣露呵呵笑著,心裡咬牙切齒,真想大聲說,嫌她麻煩的話,他大可一走了之呀!

    “睡不著嗎?那來說點話好了。”

    “欸?”方浣露真的意外了,他居然還願意留下來,還說要和她說點話。

    嚴笙覷了她一眼,催促著她道:“別發呆,你快說點什麼。”

    方浣露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她哪知道要說什麼,他們之間沒熟到能隨便聊天的好嗎?“那說說我不在的這三年來,你過得如何,都在做些什麼事好了。”嚴笙直接幫她決定。

    方浣露面露狐疑,他為何要問她這三年來過得如何,做了些什麼?這與他有什麼關係?

    嚴笙瞪了她一眼,“無聊聽聽罷了。”

    無聊嗎?方浣露心裡乾笑,不然他還會為了什麼?他怎麼可能會關心他拋下她的這三年,她過得如何?

    方浣露只好說出她這三年過的生活,說起老太君不喜她,多虧有他娘在,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又說起她平日都跟著他娘學釀酒,或和他娘一塊到廟裡祈福,總之是一些很瑣碎的日常生活。

    方浣露一邊說著,一邊瞥向嚴笙,卻看到他聽得津津有味,有沒有搞錯?

    而嚴笙從她口中聽出周氏是這宅子裡對她最好的人,老太君不喜歡她,是周氏替她化解,日常生活中也是周氏照顧她的,他真慶倖有周氏在,不至於讓她在這個大宅子裡無依無靠。
   
    嚴笙分析過了,周氏身為原主的繼母,將非她所生的原主視為己出實在是難得可貴之事,或許也和周氏無所出有關係,而在他回來後,周氏也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他初步判定,她和嚴老太君是這宅子裡最不會危害他的人。

    “那說說你和二房、三房平日的相處,我忘了很多事,這三年你所知道的會比我還多,你多說一些,我才能掌握住犯人。”嚴笙接著朝她問道。

    既然是要捉犯人,方浣露當然得說下去了,“二房你也見識到了,你二叔就是個很囂張、管不住嘴巴愛酸人的人;嚴律比他爹內斂許多,懂得討好老太君,但是心高氣傲,沒那麼隨和;你二嬸為人跋扈、說話刻薄,你那堂妹看起來像白蓮花,嘴巴的刻薄可不輸給她娘……

    “總之這家子都不討喜,因為不滿由你繼承侯爺的位子,對我還有你娘都很不好,我剛一進來時可是吃了很多你二嬸和你堂妹的排頭,不過日子久了,我就摸著了她們的性子,知道該怎麼應付她們,學會怎麼避開找我麻煩的她們……”

    呃,她怎麼說得一副她很怕那對母女、只會躲避她們的感覺,會不會被他笑沒用?

    嚴笙對上她的目光,淺淺勾起笑,“這三年來,你倒是很努力過活。”

    方浣露大為吃驚,這不像是他會說的話,“你不覺得我很膽小嗎?我根本就不敢正面反抗她們……”

    “過剛易折,相較之下你比他們弱小,反倒是示弱可以撐過去,這沒什麼不好。”嚴笙淡淡的說道。

    她在上輩子一直有著自己的生存方式,穿來大興國後,她繼續用著屬幹她的方式努力生存,但她偶爾會覺得自己軟弱,會沒有自信,聽到這句話,她就像是終於得到認同了,心口不禁淌過暖暖的熱流。

    嚴笙看她感動的凝視著他,故意道:“怎麼,難得有人稱讚你,快喜極而泣了嗎?”

    方浣露瞬間沒好氣的道:“這句話真的太多餘了!”

    嚴笙又是淺淺一笑。

    方浣露看他笑了,想不到他們之間也會有這種時刻,是那麼的舒心又愉快,讓人心情大好。

    忽然間,嚴笙牢牢盯住她的後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後面有什麼?有蟲嗎?”方浣露都不敢回頭看了。

    嚴笙緩緩啟唇,“有一隻很大的……”

    剛好屋外有風聲傳來,方浣露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嚴笙的方向沖去,飛撲進了他懷裡。

    嚴笙被她重重一撞,往後一晃,幸好他穩住了,同時扶住了她的腰。

    “快、快去把它趕走!”方浣露在他懷裡驚惶的道。

    她抬起頭,一和嚴笙四目相望,她這才發現自己竟撲入了他懷裡,兩人此時靠得好近,近到她的雙手貼著他精壯的胸膛,她的呼吸都染上了這個男人灼熱的溫度,這是多麼的親昵曖味……直到此時她才記得害羞般的紅了臉。

    更奇異的是,嚴笙那雙望著她如濃墨染成的黑眸,竟讓她感到深情款款,讓她心裡一緊,心臟撲通撲通的加速跳了起來,她這是怎麼了?

    嚴笙被自己喜歡的女人這麼撲上來,又是貼著胸,又是嬌羞的盯著他看,可說是相當心猿意馬,尤其現下四周又無人,更讓他滿心遐想,難以壓抑的在她背後抬起手,想撫摸她的發,更想將她緊緊擁住,可最後,他忍耐住欲望的收回手,輕輕掀起唇,朝她迸出欺負人的字句。

    “娘子,你是傻蛋嗎?我騙你的,都用了除蟲的薰香,哪會有蟲?你怎麼這麼好騙?”

    “你騙我?”方浣露清醒過來,哇的叫了一聲松了手,趕緊往後退,卻一屁股狼狽跌坐在被子上。

    天啊,她居然……居然這麼大膽的飛撲他!

    嚴笙看她羞恥得漲紅了臉,忍不住又想逗弄她,道:“娘子,你是在臉紅嗎?”

    “才沒有!我是被你的謊話嚇到快腦溢血了!”方浣露又氣又羞的道,打死不承認她在害羞。

    “開個玩笑而已,膽子真小。”嚴笙輕嘖了一聲。

    方浣露氣到真想用頭撞被子,為什麼會有像他這種厚臉皮的人呀?

    “好了,那你繼續說下去吧。”

    “什麼,還要說!”方浣露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他聽得不累嗎?

    “不想說嗎?”嚴笙朝她輕輕瞟來,可沒有容許她不說。

    “說就說……”

    方浣露扁著嘴,接著說起三房,她自然是誇獎不已,說她和他們一家三口處得很好,三房的獨子嚴京是個愛笑的陽光青年,她和婆婆都很疼愛他,接著又說起老太爺留下的三個姨娘及庶子女的事,她和他們平日並無交集,那些人只會討好二房……

    總之她說了好多好多,方浣露本以為這話題對嚴笙是很索然無味的,卻沒想到他從頭到尾都很專心的聆聽,偶爾還會投來一句評論與問話,不知不覺渡過許多時間。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她明明是個會認床的人,但她還是睡著了,嚴笙這個男人雖然說話惡毒,愛捉弄人,是個表裡不一的雙面人但今?有他的陪伴,有他聽她說話,陪她渡過漫長夜晚,讓她不是一個人待在這裡,她真的安心不少。

    在這一晚,她作了一個夢,竟夢到了自家總裁大人。

    穿越來這個大興國後,偶爾她會夢到總裁大人,會想念他,雖然她當他的秘書時,他總愛惡整她,不是叫她跑腿、煮飯、為他做家事,就是處處破壞她的約會,讓她避之唯恐不及,但其實與他共事的那段日子,並不是全然都是不好的回憶,他對她也有難得溫柔的一面。

    他們曾經遭遇電梯停電、一起被困在電梯裡,她當時怕得要命,是他摟住她的肩,一直用著溫柔的嗓音安撫她,讓她不再驚慌;在她有次被客戶吃豆腐時,是他為她挺身而出,甚至揪起對方的衣領差點揍人,也因為這件事,他寧可賠錢違約……

    嚴笙讓她想起了總裁大人,在她的夢裡,兩人的身影重疊了,成了同一個人。

    而當方浣露呼呼大睡、好夢正酣時,卻不知有人替她蓋好了被子,用一雙深情的眼陣望著她,陪了她許久許久……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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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4:1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幫煮三餐加試毒】

    經過嚴笙一連三天的調查,終於還方浣露清白了。

    嚴笙徹底清查了所有有接近過酒窖的人,還有當天宴會上負責送酒水的下人,把他們全都找了來,一個個問話,尋找疑點。

    他花費了不少時間,終於在第二天晚上找到線索,尋到了真正的犯人——居然是待在二老爺身邊有二十多年的心腹劉聰!

    有下人指證,在宴會的前一晚看到劉聰鬼鬼祟祟溜進廚房,拿走一瓶梅酒,因為方浣露釀的梅酒都是用同款瓶子裝著的,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雖說偷酒喝會受到懲罰,但劉聰是二老爺的心腹,那個下人心生忌憚,以至於沒在第一時間說出此事,後來越想越不對才向嚴笙和盤托出。

    再接著,有個負責送菜的丫鬟也指證說,在送酒菜的途中,她曾被劉聰攔下說話,劉聰這人好色,總喜歡纏著年輕丫鬟說話,讓人不堪其擾。

    可這次,他似乎先確認她是負責送嚴笙和方浣露那一桌的酒菜,這才來纏著她不放,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注,從她手中調包了梅酒,丫鬟最早因為怕被連累因而不敢說,後來是良心不安才向嚴笙說出此事。

    兩個證人的指證讓劉聰成為最有力的嫌疑人,很明顯的,劉聰先在宴會的前一晚偷了酒,再攔住丫鬟偷偷換上毒酒。

    嚴笙馬上將劉聰叫過來審問,一開始劉聰當然不承認,但在嚴笙說要打他一百大板時,他嚇得跪在地上,老實說出他欠了賭坊一筆債,結果二老爺知道此事後,便以銀錢利誘他,他收了二老爺的錢還債,這才在侯爺所喝的梅酒裡下毒。

    二老爺當然死不承認,頻頻喊冤,說他是被劉聰陷害的,並沒有給劉聰什麼錢,但二房無故短缺了一筆錢,而劉聰近日確實手頭上突然多出一筆錢讓他還債,讓人不禁懷疑二房短缺的那望錢,就是用來支付給劉聰的錢,除此之外,也從二老爺房裡搜出用來下在梅酒裡的毒。

    總之,現在二老爺成為殺人未遂的嫌疑犯,被關在房裡遭人看守,有待繼續調查,方浣露則洗清了冤屈,被放了出來。

    這三天來,方浣露雖然被當成犯人關著,但她在柴房裡可過得相當滋潤,吃得好、睡得好不說,無聊時還有書可讀,她被照顧得好好的,只差不能沐浴,沒有自由罷了。

    而且到了晚上,嚴笙也會來陪她聊天……呃,她都在和他說著府裡的人事物和一些雜事,供他作為調查兇手的參考,這算是聊天嗎?反正,她過得不差就是了。

    方浣露一從柴房裡被放出來,就見周氏、翠玉,還有三房一家人在外頭等候她,他們一看到她踏出柴房,都分外欣喜的走向她。

    “浣露,你還好嗎?娘幫不上你的忙,讓你受委屈了。”周氏握住她的手,流露心疼之色。

    方浣露眼眶紅了,婆婆真的很擔心她,她綻開笑容,用力回握婆婆的手,“娘,我過得很好,沒受一點委屈,真的!”

    翠玉早哭了,垂著兩行淚,哽咽道:“夫人,您終於被放出來了!您吃了不少苦吧,奴婢應該要陪著您一起的……”

    “好了,別哭了,倒是你,沒事吧?”方浣露知道,老太君怕她們串供,命人將翠玉關在另一處。

    “奴婢沒事,只是被問問話而已。”翠玉抹著淚搖頭道。

    “浣露,你能洗清冤屈被放出來真是太好了!”

    方浣露朝前望去,就見三房一家子也都掛著欣慰的笑容看看她,她朝他們感激的點頭道:“我沒事了,讓你們擔心了。”

    翠玉為自家夫人打抱不平的道:“夫人,這梅酒明明是二老爺唆使人下毒的,卻高喊著是您釀的,嫁禍於您,真的太卑鄙了!幸好侯爺有辦法,查出是他的心腹劉聰下的毒,才還您清白!二老爺成天埋怨侯爺不堪大任,會不會是想毒死侯爺,好讓二少爺繼承爵位啊?房裡都查出毒物了!”

    嚴律在侯府男丁中排行第二,因此下人都喚他二少爺。

    翠玉此話一出,氣氛一時變得嚴肅。

    周氏斥責她道:“翠玉,老太君已經下了封口令,這事不能傳出去,你要是在府軍這麼大聲嚷嚷被聽到,可是會被發賣的,而且難保二老爺不是被栽贓的,此事還不能隨便下定論。”

    “是。”翠玉嚇得臉一白,馬上閉緊嘴巴。

    方浣露早在被護院放出來時,就聽護院說起是二老爺讓劉聰在她釀的酒裡下毒的,她才不相信二老爺是無辜的,她慶倖有下人指證劉聰和二老爺,要不她肯定會被不喜她的嚴老太君當成兇手。

    接著,三老爺開口道:“我也認同大嫂說的,雖然二哥他行事莽撞,又老愛在嘴上抱怨,但他並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我相信他不會想害自己親侄兒的,難說二哥不是被劉聰誣陷的。”

    方浣露真是敬佩三老爺的心胸,都在二老爺房裡查到毒物了,仍相信自家兄弟是清白的。當然她只能中立的道:“這只能讓夫君去調查了,二老爺若是被劉聰證陷的,夫君一定會還他清白。”

    “不管如何,大堂嫂能洗清冤屈是好事,一定要吃豬腳面線去去黴運才行!”三少爺嚴京笑得燦爛,聲音洪亮的道。

    “浣露,我和你婆婆早就煮好豬腳面線了!”三太太和周氏對看了一眼,笑著說。

    就在這時,方浣露看到前面有兩個姨娘及庶女朝她示好的點頭,心想大概是二房陷入了下毒一案,大房現在是最風光的,她們才會想和自己打好關係吧?當然她也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人家跟她打招呼了也不理人,便示好的點了頭。

    -見狀,洪姨娘馬上逮到機會拉著女兒過來問候,“哎喲,人出來就好,我們都相信你是無辜的呢。”

    程姨娘也跑了過來,輸人不輸陣的拉開嗓子道:“侄媳婦,你能證明清白真是太好了!”

    “哎喲哎喲,待在柴房這種地方吃了不少苦呢,回去可要好好補補!”

    “放心,以後有侯爺護著,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兩人連番拉開嗓門叫嚷真的很吵,周氏沒讓她們多說,打斷她們道:“好了,浣露她很累,先讓她回去吃碗麵線,好好梳洗一番吧!”

    見兩個姨娘安靜下來,周氏和藹的朝方浣露道:“笙兒人在書房裡,這三天他都在為你查案,煞費心思,也因為他還在忙,才沒一起來接你,你等等可要好好謝謝他。”

    “我知道。”方浣露柔順的應道,突然想到婆婆也幫了她不少忙,便朝婆婆感激的道:“娘,真是謝謝你,這三天都找人為我送來熱騰騰的飯菜,還送了油燈、被子、薰香,書和許多我需要的東西過去。”

    周氏一愣,隨即一笑,“那不是我差人送的,都是笙兒交代下去的,還說不用我操心,我常跑來看你的話老太君會不高興,讓他來就行了,他會照顧你的,你說的被子、薰香都是他特別讓人送去的。”

    方浣露聞言一震,是嚴笙差人送的?那麼在她當著他的面說,這些東西都是婆婆為她送來時,他為何都不向她解釋?

    嘴巴每次都說只剩冷飯冷菜,為她送來的卻都是熱騰騰又豐盛的飯菜,這是為什麼?

    方浣露又想起她起床後都會問護院,嚴笙夜裡都是幾時走的,護院的回答也讓她感到相當意外,他們說侯爺每次都待上許久,直到快天亮了才走。

    她想,他嘴巴上總說著是要裝出關心她這個妻子才裝模作樣,但事實上,他是真心想待著陪伴她吧!

    方浣露真的很感動,沒想到嚴笙會對她那麼好,嘴硬心軟,總是心口不一的默默關心她、為她做了許多事。

    他這人根本彆扭又悶騷,這麼一想,她心裡頭生了一股很奇異的滋味,輕飄飄的,像是盛開了滿滿的小花,讓她歡喜又愉悅。

    她想,她是真的要好好謝謝他才是。

    不過……她得先洗個澡。方浣露聞了聞自己一身的木柴味,天啊,她居然三天沒洗澡,都快臭死了!

    回到院子裡,方浣露很快吃了麵線並沐浴完,她知道嚴笙還待在書房裡,便直接去找他。

    “還真快,你出來了。”嚴笙抬頭望她,微微噙著笑。

    方浣露在他面前顯得局促,也有些羞澀,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感到害羞,好像快臉紅了,總之,她很感謝他。

    “嚴笙,真的謝謝你,那麼辛苦的調查,證明了我的清白,把我救出來,這三天也那麼照顧我,對我那麼體貼……婆婆都說了,三餐都是你差人準備的,被子、薰香和所有物品也都是你特別讓人送來的,你還陪我待在柴房裡過夜……真的很謝謝你。”她真心的答謝道。

    嚴笙從案桌前起身,走近她,先是朝方浣露微微一笑,客氣的道:“娘子,你在說什麼謝,我們是夫妻,我照顧你,對你體貼是應該的……”下一刻,他那張俊臉變臉了,揚起張狂惡劣的笑,朝她囂張的道:“你以為,我會這麼對你說嗎?”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又搖著頭道:“我說過你瘦一點比較好看,現在太胖了!”

    方浣露被這句話直直擊中心臟,整個人從雲端上摔下,清醒過來了。

    他悶騷?心口不一?彆扭?

    全都不是!他是個惡魔!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受到他的迷惑,相信他對她的好都是出自於真心?

    不,全都是幻覺!他只是故意對她好,再打擊她,讓她從雲端上摔下來,他就是個抖S啊!

    而且……他敢說她胖?不都是他養出來的肉嗎?

    方浣露氣得雙頰鼓鼓的,像倉鼠一樣可愛,看起來更有種圓滾滾的喜感。

    嚴笙欣賞著她又氣又惱的可愛表情,微微一笑,“啊,對了,想謝謝我,不是用嘴巴說說而已,得幫我辦好事才行。”

    方浣露真想一拳揍上他那張完美的皮相,但怎麼可以呢,他們現在是命運共同體,她不能違抗他,於是她忍了下來,擠出笑回道:“我有聽說了,二老爺不承認那毒是他唆使劉聰下的,口口聲聲說他是冤枉的,你要我幫忙你找出證據,證明他就是主嫌吧?”

    “你要找證據?憑你?”嚴笙高高挑眉,鄗夷的看著她。

    方浣露唇角一抽,掛著僵硬的笑容道:“你不是要我協助你調查誰是真凶嗎?”是他找上她要她幫忙的,現在是在嫌棄什麼?

    “兇手不見得是二老爺,他身邊的心腹跳出來說是受到二老爺的指使,然後二老爺就成了嫌疑犯,不覺得太順利了嗎?這案子沒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你別被捅一刀就好,還想找什麼證據。”嚴笙一邊說,一邊朝她逼近。

    這麼瞧不起人!方浣露在心裡數落,卻不敢這麼朝他喊,發現嚴笙逼近她,她本能的往後退,沒想到背後是書櫃,砰的往後撞上去,沒了後路。

    嚴笙一隻手臂越過她,掌心貼在書櫃上,將她困在書櫃與他之間。她被壁咚了……方浣露真不想和他靠得那麼近,就算再討厭他,她還是能輕易嗅到他身上屬於男性的成熟氣息,真的靠太近了,宛如回到柴房裡,她撲向他,雙手貼著他的胸膛,那曖昧親昵的時刻,引人遐思。

    方浣露臉蛋微微熱著,她鼓起勇氣抬起頭道:“那你要我做什麼?”不用調查也好,她也不想做那麼危險的事。

    嚴笙朝她邪肆一笑,“娘子,你有你該做的工作,你的功用可多了。”

    “什麼功用?”方浣露必須極力對抗他的靠近,當他說話時,總會噴灑著灼燙的氣在她臉上,曖昧得讓她呼吸都變得古怪,心跳咚咚加快。

    嚴笙很近的傾身貼看她,一雙漆黑的俊眸直直望入她,緩緩啟眉道:“我前面說了,這案子沒那麼簡單,也就是說,真正的兇手毒殺我失敗了,便捉二老爺當替死鬼頂罪,現在兇手仍對我虎視眈眈,尋找著下一次對我下毒的機會。”

    他淺淺掛著笑,笑得絕美無害,卻朝她吐出充滿壞心眼的字句,“所以,娘子你的任務是,為了不讓對方有機會在食物裡對我下毒,你必須負責煮三餐給我吃,在吃之前,得先替我試毒。”

    “我要為你煮三餐,還要……試毒?!”方浣露聽得臉都氣白了。

    嚴笙貼近她的耳,那白玉的耳殼是多麼的可愛,害他差點想直接咬一口,最後,他只輕輕在她耳上吹著熱氣,邊道:“除了煮飯試毒,其餘時間你必須待在我身邊,時時刻刻的黏著我,緊緊不分開,如此一來,要是有刺客要殺我,你就能充當我的盾牌了。”

    “我當盾牌?”方浣露拉高嗓音,也太過分了!

    嚴笙邪笑著說下去,“還有,晚上睡覺時,你也要睡外側,若晚上有人行刺,就能替我擋劍。”

    “……”方浣露已經悲憤到無言以對了。

    嚴笙說完後,朝她逸出最溫柔和煦的一笑,“那麼娘子,萬事拜託了,瞧你現在雙眼呆滯、說不出話的模樣,這三天肯定過得很疲累吧,你就先回房歇息,明天再開始煮飯就行了,我送你回房歇著吧!”

    嚴笙扮演著溫柔丈夫的角色,特地送了方浣露一程。

    翠玉在書房外候著,沒聽到兩人的對話,只看到侯爺對夫人是那麼溫柔,還陪著夫人回房,為夫人由衷的感到高興。

    殊不知,她家夫人的內心正在對對流淚。

    方浣露最後只能屈服在嚴笙這個大惡魔的淫威下,隔天,她趁著早市還開著時,和翠玉出府採買食材。

    當然了,為了嚴防有心人在嚴笙的吃食裡下毒,方浣露不僅要親自為他下廚,所有食材也都必須由她親手採買,好確保安全性,侯府後面就有個小市集,平常廚房也都是在那裡採買,方浣露要跑這一趟很方便。

    採買好後,她讓翠玉去向廚房說一聲,往後不必準備她和嚴笙的三餐,便在他們院子裡的小廚房忙著。

    今天的晚膳,方浣露除了準備了五菜一湯,也打算炸一些炸物來吃,煮好的菜正放在爐子上保溫,灶上的一個鍋裡正熬著雞湯,她讓翠玉看著雞湯,她則忙著將雞塊、馬鈴薯和地瓜條裹上粉,準備下油鍋炸。

    翠玉一邊看著雞湯,一邊笑說:“這藥材的味道真香哪,夫人是看侯爺這幾天查案查得辛苦,才想幫侯爺補一補,還煮了這麼豐盛的一桌菜吧?”

    方浣露唇角一抽,“並不是,其實是……”她頓了下,要她怎麼說,她是被怕遭人毒死的嚴笙命令做飯的?

    翠玉以為她說不出話是在害羞,曖昧的道:“侯爺對夫人那麼好,夫人想為侯爺煮三餐也是自然的,看到夫人和侯爺相處得那麼愉快,奴婢也放心了。”

    方浣露看翠玉自己腦補的那麼開心,也懶得費力氣再解釋什麼,忙著將裹好粉的炸物放進鍋裡炸,炸好後她夾起炸物瀝完油,便放在一個大盤子裡,看得翠玉都快流口水了。

    “想吃就先吃一塊吧。”方浣露好笑的說。

    翠玉迫不及用手捉了根地瓜條吃,喊了聲燙,但還是塞入嘴裡,“好、好粗……”

    方浣露看著她滑稽的吃相都笑了,交代道:“晚點你各送一份到我婆婆還有三房那裡去……啊,三房那裡多送一點好了,京兒還在發育,食量大一點,其他剩下的,你就和院裡的人分一分吃完吧!”二房的話就不必了,二老爺這麼陷害她,她不打算分給二房吃。

    “謝夫人!”翠玉真是開心極了,又吃了一塊,把嘴塞得鼓鼓的。

    方浣露炸的炸雞在侯府裡大受歡迎,想吃的下人還要看翠玉要不要分他們,就連不愛油膩的周氏也喜歡,更別說二太太和嚴紫鴛有多愛吃了,所以方浣露打算等離開侯府後,她要到京城租個店面,一邊賣她的荷包串珠,一邊賣炸雞,一定能很賺很多錢,若是翠玉也願意繼續跟著她,那就再好不過了。
    把炸物同樣放在爐子上保溫後,方浣露看了看她熬的雞湯,除了藥材味,鮮美的雞湯味也都出來了,只要再熬一會兒就好。

    就在她拿著勺子攪著雞湯時,她被拉了拉袖子,耳邊聽到翠玉提醒她道——

    “夫人,二太太和二小姐來了……”

    方浣露聽了非常詫異,還以為是她聽錯了,她們兩人怎麼會紆尊降貴的到廚房來?

    她轉頭一瞧,還真見到她們兩人來了,而且怪的是,比起以前大搖大擺的找上門,這回看起來拘謹客氣許多,肯定是有所求才來的吧。

    方浣露放下勺子,走上前招呼道:“二嬸、紫鴛,你們怎麼來廚房了?廚房裡這麼油膩……”

    二太太銜起不太自然的笑,先說起客套話,“浣露,你在做飯?堂堂一個侯爺夫人,不該做這些事的。”

    平常她們吆喝她做吃的送去,怎麼不想想她是侯爺夫人?

    方浣露在心裡吐槽,表面上裝得一臉賢慧的道:“因為夫君說要吃我親手煮的飯菜,所以我才想為他做菜……你們來廚房找我,有什麼事嗎?”

    二太太不想向她低頭,臉上看起來有幾分掙扎,最後還是豁出去了,咬緊牙關的朝方浣露懇求道:“浣露,拜託你向侯爺說句好話!二老爺他是被冤枉的,他絕對沒有唆使劉聰對他下毒,他怎麼會害自己的親侄兒呢,分明是劉聰那廝對他有什麼怨恨,誣陷他的,你就幫幫二嬸的忙,跟侯爺說幾句好聽的,讓侯爺放了我家老爺……”

    “大堂嫂,請幫幫我爹。”就連平常姿態高高在上的嚴紫鴛也難得低聲下氣道。

    方浣露早該料想到她們是為了這事前來的,但這並不是她力所能及之事,她委婉的道:“這……不是我不幫,而是我一個女人家說話沒有份量,而且我插手管這種事,侯爺他會不高興的。”

    二太太馬上勸說道:“不會的,侯爺他回來就變了個人,對你那麼好,還到柴房陪你,那麼疼你寵你,你說的話肯定管用!”

    “這……”方浣露一副頭疼模樣的道:“我夫君他是對我很好,可他也是個公私分明、公事公辦的人,我真的沒辦法跟他多說什麼。二嬸,你放心,我相信二叔他是無辜的,過幾天我夫君便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二叔清白。”

    二太太臉色難看起來,“可這事拖得越久,對我們律兒很不利,兵部尚書大人雖然已經離開了,但他看起來很關心這個案子,若他知道我們二老爺被指控唆使下毒,肯定會誤以為我們二老爺是為了替律兒爭爵位,才狠心毒殺俁爺,那律兒的仕途就毀了!”

    嚴紫鴛也急切的道:“大堂嫂,你一定要去跟我大堂哥說我爹是冤枉的,放了我爹,要是我爹傳出是殺人兇手的醜聞,禮部侍郎的公子便不會來提親了,這可攸關我的終身大事啊!”

    原來比起二老爺是否真的是殺人兇手,仕途和婚姻更為重要啊……方浣露在心裡嘲諷的想。

    二太太再動之以情道:“浣露,拜託你了,現在下人們看我們二房的眼神,都活似我們就是犯人,對侯爺之位有多麼虎視眈眈,這真的冤枉啊,你一要向侯爺美言幾句,相信他一定會——”

    方浣露斬釘截鐵的拒絕道:“恕我做不到,侯爺他自有主張,這不是我能說動的事,只要再給他幾天時間,二老爺若真的是清白的,他一定會還他公道。”

    平常她們母女差遣她做什麼,她或許會儘量順著她們的心意去做,但在二老爺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嫌疑犯的情況下,嚴笙絕對不會因為她幾句話就放了人,何況若二老爺真的是想毒殺他的兇手怎麼辦?這無疑是縱虎歸山,她也不想口頭上敷衍答應她們,若嚴笙不放人,到時她們還不是會來興師問罪?

    方浣露這麼直接的拒絕還是第一次,母女倆都被震懾住了。

    二太太雖然為人跋扈了點,但也是個識時務會看臉色的人,知道現在的方浣露是萬萬得罪不了,便沒有多說什麼。

    嚴紫鴛卻忍不了,想到日後她嫁不了心上人,就把氣出在方浣露身上,朝她怒聲咆哮——

    “方浣露,你很得意吧,是不是覺得風水輪流轉了?明明只是個身份低賤的沖喜新娘,被我大堂哥拋棄,老太君也不待見你,現在大堂哥回來後換了個人,對你好了,你就以為可以爬到我們頭頂上了嗎?”

    嚴紫鴛罵完人後還不痛快,竟瘋狂的抓起一旁竹籃裡一根粗大的白蘿蔔,朝方浣露用力砸去。

    突如其來的意外,把方浣露嚇得僵住不動,翠玉本能護主的抱住方浣露,二太太則被女兒的作為嚇得手軟腳軟,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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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4: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只能做給我吃】

    所幸最後那根白蘿蔔並沒有砸到方浣露和翠玉身上,而是砰的一聲落地了,接著傳來嚴紫鴛尖銳的痛叫聲——

    “痛、好痛……快放開我!”

    她的手臂被趕來的阿齊用力扣住,往後一折,她疼得臉都青白了,猛地掉起眼淚,而那根落在地上的白蘿蔔,已摔成了兩半。

    “大侄子……不,侯爺,這是誤會,我女兒並沒有要砸人……”

    二太太看到女兒被折了手心疼不已,卻也不敵此時從門口踏進來的嚴笙身上感受到的森森冷意。

    她不明白,他明明是帶著笑的,還笑得如春風般溫柔,為何能讓人感到背脊發寒?嚴笙是想看方浣露下廚才來小廚房一趟的,還沒進廚房就看到好幾個丫鬟在外頭候著,又聽到二房母女在懇求方浣露對他說些好話,放了二老爺,卻被方浣露拒絕了。

    他剛走到門口,裡頭便傳來嚴紫鴛的怒吼聲,還見她拿起大白蘿蔔要砸人,幸虧阿齊動作快制止了她,不過,他可不會輕易饒恕她。

    嚴笙掃向平安無事的方浣露,朝二太太微笑問道:“二嬸,我都親眼看到了,真的只是誤會嗎?”

    他看到二太太的臉瞬間白了,又望向嚴紫鴛道:“二堂妹,你又在對你大嫂做什麼?你想砸她,嗯?”他瞥了眼摔在地上、裂成兩半的白蘿蔔,又看向她的手。

    嚴紫鴛嚇都嚇死了,可不想自個兒的手也斷成兩半,哭著承認道:“大堂哥,是我的錯,饒我這次吧……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敢了,嗚嗚……”

    二太太真怕女兒的手被折斷了,戰戰兢兢的道:“侯爺,請饒了紫鴛吧,我們是為了你二叔的事來找浣露商量,要浣露跟你說幾句好話,你堂妹不懂事,怕這事會影響她的婚事,一時衝動才……請放過她吧!”

    她只差沒下跪求他了。

    嚴笙利眼掃來,笑笑的道:“二嬸就那麼心虛害怕,怕我再查下去,會查到真是我二叔想毒殺我,所以才那麼急的拜託浣露,要我把二叔放了?”

    “什麼?不,不是,你二叔真的是無辜的!”二太太猛搖頭,背上衣服都濕了一半。

    “既然二嬸認為二叔是無辜的,那麼就無須操心過度,這事我會查明的。二叔他現在關在自己的院子裡,總比浣露被關在柴房裡享受,你說是吧?”他話語間透露出不滿,老太君對於自己的兒子還是縱容了些,他恨不得同樣把二老爺也關進柴房裡受苦。

    二太太聽得整個人都發毛了,只能防和道:“是,是的,你說的對,我不會再來拜託浣露的,我會耐心等待侯爺你查明真相的……”

    嚴笙朝阿齊使了眼色,讓他鬆開嚴紫鴛。

    嚴紫鴛嚇得渾身無力,被放開後就摔跌在地上,二太太快步走過去扶起她。

    嚴笙望著她們母女急切想逃走的身影,微笑道:“還有,記住一點,浣露是本侯爺的夫人,不是你們能使喚的,從今以後,休想要她為你們做任何事,這個院子,也不是你們可以隨便進來的,明白嗎?”

    “是、是……”二太太壓著女兒的頭順從喊道,兩人和她們帶來的丫鬟可說是落荒而逃。

    翠玉看她們逃了,樂不可支,本想說些什麼,卻見自家夫人久久盯著侯爺不放,動也不動,侯爺也望著夫人直看,一臉非常關心夫人的樣子,她便識趣的和阿齊先出去了。

    “浣露。”

    當廚房裡只剩他們兩人時,嚴笙較綷地用帶著寵溺的聲音喚了方浣露一聲。

    方浣露這時才回過神,她小臉漲紅著,雙眼興奮得發亮,朝他舉起拳頭誇讚的道:“嚴笙,你好厲害!你太厲害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們兩人膽小如鼠的逃走!諒她們以後再也不敢來找我麻煩了!”

    喚,可惡,她居然會祟拜他!

    可她確實是祟拜他的,要不是他突然來廚房,她和翠玉肯定會遭殃吧!看到他命令她們母女以後不能再使喚她這個侯爺夫人,也不能隨便再進這院子,她心裡覺得真暢快,真沒想到他也有為她英雄救美的一天,看來他這個惡魔也有一咪咪優點嘛。

    嚴笙有些沒好氣,還以為方才的場面讓她嚇傻了,原來是興奮傻了,“她們平常都這麼對你予取予求嗎?”

    這還是她姿態放低、有求於她的時候,可嚴紫鴛一個不合她意,都敢囂張的攻擊她,那先前他不在家的時候,她們待她會有多客氣?雖然在柴房時她曾經提過,她們母女倆都會找她麻頃,但他想,她過於輕描淡寫了。

    “她們平常是對我頤指氣使的,但還不到打人的地步……”方浣露歎氣道:“平常我可以忍的,畢竟忍一時風平浪靜,可她們要我為二老爺說好話,要你放了二老爺,不能忍,我才會忍不住反抗……”

    “以後都不必忍,有我在,我不會允許她們欺負你。”嚴笙望向她,朝她承諾道。

    方浣露對上他信誓旦旦的深眸,心口鼓躁的悸動起來,她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保護她的話,讓她好開心,一顆心撼動不已。

    “因為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許欺負你,只有我可以欺負你。”

    方浣露呆了一呆,臉蛋一下爆紅。

    什、什麼“你是我的”,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什麼只有他可以欺負她,這種話也太霸道太無理了,而且,為什麼她要感到害羞呀!

    等等……那是什麼味道?為什麼會有燒焦味?

    “完了!我的雞湯!”方浣露跳了起來,跑到爐灶前看熬煮的雞湯,湯已經滾了,湯汁甚至漫了出來,“怎麼辦,火太旺了!”

    方浣露想把湯移開,但太燙了,火勢也太大,她第一個動作竟是蹲下身,拿起扇子?起風,想把火?熄。

    嚴笙拉開了她,朝燒得正旺的灶火潑了一盆水,火滅了,湯自然不滾了。

    方浣露抬起頭,她的臉都被熏黑了一半。

    嚴笙忍不住想笑,卻還是認真的訓誡道:“真是的,你是傻子嗎?那麼大的火,你再用扇子?風,火只會更大。”

    方浣露都被說得羞愧臉紅了。

    嚴笙拉起她,看著她黑抹抹的撚,用油子沾了點水替她搖臉。

    “不必……”他的袖子都黑了。

    “你的臉我是要看一輩子的,太醜可不行。”嚴笙拉起她小巧的下巴,損她的話裡帶著溫柔。

    方浣露望入他的眼眸裡,那眼神是那麼的專注,對她是這麼的細心呵護,尤其是說到一輩子三個字時,她覺得害羞又尷尬。

    他說不和她和離……是真心想跟她過一輩子嗎?

    方浣露一這麼想,心口就泛起了奇異的騷動,在嚴笙為她擦淨臉鬆開她時,她感到極不自在,馬上離他遠遠的跑去端菜。

    天啊,別胡思亂想!

    方浣露長長的深呼吸,覺得胸口的感覺沒那麼奇怪後,才將菜一一端上圓桌,若無其事的道:“來吃飯吧,菜還熱著,在這兒吃就好了,我的手藝算是不錯了,一定好吃。”

    嚴笙看灶上的雞湯重,沒多說就主動拿了布去將雞湯端來。

    方浣露為他盛上白飯,落坐後,她不自覺的用閃閃發亮的眸子盯著他,期待他試味道後的感想。

    嚴笙卻看向她,“娘子,你不先吃嗎?你忘了你試毒的任務了?”

    方浣露沒好氣的哼了聲,他總有辦法讓她馬上氣炸。

    在每道菜她都試吃了一口後,她道:“好了,我沒事,可以吃了。”

    嚴笙接著才舉筷夾菜,方浣露盯著他吃下,很在意的問:“好吃嗎?”

    嚴笙細心的品嘗著,她的手藝他可是想念了整整三年,曾經以為再也吃不到了,他也是為了吃到她親手做的菜,才會故意找藉口要她煮三餐,但是他不會說的。

    “差強人意。”他一副勉強的道。

    方浣露聽得下巴都快掉了,“什麼差強人意,明明就很好吃才是!”

    “算還可以。”嚴笙覷著她的臉色,忍著好笑,改口道。

    怎麼都沒有一句讚美啊!方浣露氣餒,看到他端上桌的雞湯,倒抽了口氣,“這湯底下都焦了,不要喝了!”

    太慢了,嚴笙已經盛好並喝了一口,“還可以。”

    方浣露倒是驚訝了,連焦了也說還可以……他有沒有味覺呀?

    她看他又夾菜吃,吃得津津有味,其實他的“還可以”,應該算好吃吧?這麼想著,她覺得頗開心的。

    “娘子,你不吃嗎?”嚴笙看她都沒有動筷。

    “你不是嫌我胖嗎?”方浣露故意埋怨道。

    “哪有,胖一點才好,體積大一點,才能保護我,給我吃。”嚴笙為她夾了幾樣菜,不容置疑的道。

    方浣露又哼了一聲,他這是在說什麼話呀?

    等看到她的碗被堆出了小山,她想到他一邊說要送冷菜冷飯來,卻讓廚房準備熱騰騰的飯菜,她突然明白了,他就只是嘴巴壞,喜歡說反話而已。

    方浣露聳肩笑了起來,滿心愉悅的吃起他為她夾的菜。

    嚴笙突然抬起頭問:“你還有什麼菜沒端上?”

    方浣露想到她保溫中的炸物,“啊,差點忘了,不過這個侯爺應該沒興趣,只是點小零嘴……”

    嚴笙眯起眸,“去端來。”

    “是!”方浣露只能照做,將她做的炸雞、薯條丟了一盤,並為他一一介紹。

    嚴笙當然很清楚這些食物的名稱,他都看傻眼了,想起她以前最愛吃這些垃圾食品,沒想到現在也一樣。

    他過去分明是不喜歡吃這些的,但現在卻非常懷念。

    嚴笙夾了塊炸雞吃,不禁回憶起和她過去待在一起的日子,只覺得這個炸雞異常的好吃,“炸那麼多,你怎麼吃得完?”他問道。

    方浣露看他喜歡吃,還很是意外,她總覺得他和某個人一樣不愛吃這些熱量高的炸雞、薯條。

    “當然是分給你娘還有三房、這院落裡的下人一塊吃,我炸的炸雞在侯府裡可是大受歡迎,只要我有炸,就會多炸一些分送出去。”方浣露又說道:“對了,等會兒叫上阿齊和你那幾個護衛一起來吃吧,鍋子裡還有很多呢!”

    嚴笙黑眸底閃著熠熠怒光,正色道:“以後不准分給別人吃。”

    “什麼?”方浣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做的菜,就只能做給我吃,不准做給別人吃。”嚴笙說完後,又低頭吃起飯。

    方浣露耳邊被這番話震撼得轟轟響著。

    天啊,這男人也不講道理了吧,居然用了“不准”兩個字,還說了兩遍,他那滿滿的獨佔欲是怎麼回事?

    而她,居然會因此感到心慌意亂和甜蜜,她是有病嗎?

    方浣露猛地搖起頭來,不,她絕對不是M

    自從嚴笙警告過二太太和嚴紫鴛後,接著幾天,她們都乖得像什麼一樣,不敢再來叨擾方浣露,方浣露很高興,以後不必再應付那對麻煩的母女了。

    不過,她現在多了新的麻煩差事,就是她得保護好嚴笙的人身安全。

    每天,她得為他準備三餐加試毒,到了晚上,還得克盡己責,睡在床的外側保護他,而這也成為她最困擾的事。

    明明她睡的是外側,為什麼每天一覺發來,她會變成睡在內側呢,而且還像無尾熊一樣抱著那男人睡?連腳都跨上去了,簡直把他當成她的抱枕了。

    方浣想起她在現代家裡的房間,還真有個大抱枕讓她抱著睡,來到這兒後,她以為她改掉這個壞習慣了,沒想到下意識還是會想抱著東西睡。

    方浣露不禁感到羞恥,不行,不能再發生這種事了,她不想每天早上起來,就被嚴笙用邪氣又曖昧的眼神看著並對她說“你又撲上來了”,一副她有多饑渴的樣子。

    於是在今晚,方浣露想到一個好計策,就是在床的中間放了一條卷成長條狀的被子擋著。

    “你在做什麼?”嚴笙躺在內側,看著她忙碌的動作。

    “這樣我就不會冒犯到侯爺你了。”方浣露朝著他笑說,覺得這個法子真棒,她好聰明,說完,她也躺上床,拉上被子,安心入睡。

    嚴笙的臉卻黑得跟什麼似的,他真的、真的很不高興。

    這女人完全不知道她的睡相有多差,一邊睡會一邊亂滾,有幾次要不是他抱住她,她早就滾下床了,所以在她睡著後,他都會把她抱入內側睡。

    而她不只會自動滾入他懷裡,還會將腳跨上來當他是抱枕抱著睡,軟玉溫香投懷送抱,他自然不會拒絕,可現在,在他已經習慣被她冒犯的時候,她竟想跟他劃清界線?

    在嚴笙想著要怎麼處置那條礙眼的被子時,他發現她並沒有睡著,她翻來覆去還不時結成一團,顯然是今晚天氣有點偏冷,讓她不好睡,這還是今年入秋以來第一次這麼冷。

    方浣露一開始也只是覺得偏涼罷了,卻越躺越冷,腳底板都冷了起來,本想下去加件衣服或穿個襪子,但又賴著不想下床。

    要是有火爐就好了。但春天時就已經收了起來,現在也不到用火爐的時候,她更不想那麼晚了還差遣下人。

    嚴笙看她翻來覆去不時傳出窸窣聲就不耐煩了,一把將中間擋著的棉被山往床下一扔。

    “你、你在做什麼啊,我好不容易卷好的!”方浣露看到有什麼東西被拋出去,爬起來一看才知是她放上的被子,她困惑的瞪著他看,不明白他的行徑。

    嚴笙朝她露出和煦一笑,“娘子,我們是夫妻,你不必太客氣。”

    “什麼不用太客氣?”方浣露感覺到他笑得更和善,可他越溫柔,等等就越可怕。

    “就是這個。”嚴笙把她拉入他懷裡,雙手環抱住她。

    “你你你……”方浣露嚇得花容失色說不出話了。

    “我的懷抱借你,這樣就不冷了,我是你的夫君,我怎麼可以看著娘子你這般簌簌發抖、可憐兮兮的模樣呢?”嚴笙一副解救她的樣子。

    “我沒有簌簌發抖、可憐兮兮……”方浣露真想推開他,比起惱意,她似乎更害羞,臉頰都是通紅的。

    嚴笙抱得更緊,非常有誠意的道:“娘子,你辛苦的為我煮飯試毒,我也得有所回報才行,我最大的功用就是身體很暖和,你儘管用。”

    什麼儘管用啊!說的好曖昧!方浣露陷入心慌意亂,“不,真的不用……”

    “我說儘管用。”嚴笙快變臉了。

    見狀,方浣露微微顫抖著笑道:“是,我用我用……”

    嚴笙這才滿意的一笑,他發現她的手好冷,棉被底下,兩人的雙腳相貼,他摩挲起她的腳丫子,蹙眉道:“你是冰做的嗎?手腳那麼冰冷,真的入冬了看你怎麼辦。”怎麼她的體質仍跟以前一樣沒變?

    她原本就是怕冷的體質,怎知原主跟她一個樣,天氣一變冷,手腳就會跟著冰冷,一入冬更要穿得很厚,都快變成熊了。

    “你不要一直用腳磨蹭我……”方浣露小小聲害羞的說,覺得太親密了,這像是情侶間才會做的事。

    “這樣不是很溫暖嗎?”嚴笙反問道。

    就是太溫暖了,讓她不想和他分開,所以她才會那麼羞恥呀……方浣露在心裡忖道。

    而且與他對視,被他那雙深遂迷人的黑眸看著,她居然也感受到溫暖,這份溫暖裡還帶著她看不清的情緒,有著很濃的情感,強烈得快將她淹沒了……方浣露有些不安的想和他隔開一點。

    “娘子,你最好不要動來動去的,快點睡,否則有些事我們會提早發生。”嚴笙在她耳邊警告道。

    方浣露身子一僵,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雖然他說,不會逼她圓房,他也配合她弄了假落紅騙了嚴老太君,但是若他真想履行夫妻義務,她也是不能拒絕的。

    她在心裡大喊著討厭,真的討厭死他了!

    可明明心裡說討厭,她還是覺得他很溫暖,她並不排斥他的碰觸,被他這麼抱著、磨蹭著腳取暖,她其實是喜歡的,她全身都沾上他熾熱的氣息,暖烘烘的,這樣的溫暖揉進了她的心,讓她想一直依偎著他……

    “好了,閉上眼,睡吧。”嚴笙的嗓音輕輕的誘哄著她。

    他溫柔的聲音像是催眠曲般,方浣露泛上了困意,意識漸漸抽離。

    在進入夢鄉前,她隱約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親昵的喊了她“安琪兒”,她明明最討厭那個人這麼喊她了,活似她是他飼養的小寵物,但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在被她藏起來的最最深處,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並沒有真的討厭那個人。

    嚴笙調查毒酒事件已十來天了,始終沒有進展,陷入了瓶頸。

    劉聰口口聲聲指控是受到二老爺唆使,收了二老爺一筆錢才在梅酒裡下毒毒害嚴笙,二老爺依舊矢口否認,說短缺的錢是被偷的,他房裡的毒物也是被栽贓的,指稱劉聰是長期對他這個主子有所不滿才誣陷他的。

    兩人各說各話,加上嚴老太君對自己的兒子總是信任的,認定劉聰是受到真凶的唆使加害主子,又始終沒有新的人證物證出現,以至於這案子徹底陷入瓶頸。

    就在最近一次對質中,劉聰再一次篤定的說自己是受到二老爺的唆使才會下毒,二老爺一氣之下憤而沖過去想打人,劉聰受驚嚇就這麼昏過去,死了。

    劉聰一死,二老爺並沒有討得好處,反而更擺脫不了嫌疑,二房一家可說是陷入愁雲慘霧,二老爺為表清白只能繼續接受禁閉,讓嚴笙查下去。

    這案子被嚴老太君下了封口令,下人們表面上都噤若寒蟬,不敢多提,但心裡多半認為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二老爺,畢竟二老爺對於從小體弱多病的嚴笙繼承爵位一直有諸多不滿,是最有動機殺害嚴笙的人。

    在嚴笙還沒見到二老爺前,也懷疑過他有害他之心,但回到府裡見過二老爺本人後,嚴笙並不認為他是個深謀遠慮之人,也不會耐著性子、花費多年時間毒害他,真凶應是另有其人,然而現在劉聰死了,這條線索也斷了。

    不過嚴笙確定的是,劉聰的死並非猝死,恐怕是真凶害怕日子久了,劉聰會熬不住壓力說出真相,用了什麼法子殺他,嚴笙可以看出劉聰在他多次審問下已開始心神不寧、面露心虛,像是隱瞞了什麼事,雖說仵作驗屍時沒有驗出他殺的相關證據,但嚴笙就是認為他的死有蹊蹺。

    劉聰的屍首表面上已經埋了,事實上被嚴笙秘密藏起,他私下寫信給康王,請求康王派一位精通毒物的人來幫忙調查劉聰猝死的原因,除此之嚴笙還要重新調查劉聰生前接觸的人事物,除了債務,是不是被真凶掐住其它弱點才會指控二老爺,或許能查出新的線索。

    然後嚴律找上了嚴笙,怒不可遏的說下人們現在看他們二房的眼光,都將他爹當成殺人兇手,是為了幫他奪得侯爺之位,才唆使劉聰下毒,他想為他爹洗清汙名,說要與嚴笙一起查案。

    說起這嚴律,為人是心高氣傲了點,但年紀輕輕就在兵部當官,在下人們心裡也是頗有威望,嚴老太君對他更是寄予厚望,因此嚴老太君要嚴笙讓嚴律加入查案。

    嚴笙沒有反對。他並不熟悉嚴律這人,但他打算藉著讓嚴律參與調查,趁機觀察嚴律有沒有嫌疑,雖然他並不認為小上他兩歲的嚴律會在他十歲時就毒害他,但嚴律是具有繼承爵位資格的嫡子之一,同樣有毒殺他的動機,不能免除他與這案子的關係,也許他與自小就對他下毒的兇手是共犯也說不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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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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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4: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要嚴笙娶平妻】

    就在候府籠罩在一片陰霾疑雲當中時,方浣露完全不受到任何影響,她照樣吃、照樣睡,一天一天的過,在院子裡的日子過得相當悠閒。

    她當然悠閒了,侯府裡守衛嚴森,她和嚴笙住的院落裡有重重護衛駐守,刺客要如何闖進來?根本輪不到她當盾牌替嚴笙擋劍,相反的,只要她出府去採買,嚴笙都會派上護衛保護她,都不知道誰在保護誰了。

    嚴笙懷疑真凶並非二老爺,曾經問過她,府裡有誰特別向她打探他的事或是案件發展,那人可能就是真凶。

    方浣露仔細的回想,該怎麼說呢,向她打探的人可多了,幾個姨娘和庶出的堂弟妹現在都急著討好大房,總會向她打探他的事,喜好什麼之類的,或是抱著八卦的心態,關心案情發展。

    方浣露也想到婆婆總是很關心他們夫妻的感情,三不五時就會追問關於他的事,也關心過案情的進展問過她幾次,但就算她知道嚴笙正在秘密調查劉聰的猝死以及他生前的一些事,她也不能洩露分毫。

    她自知嚴笙嫌她沒能力不讓她幫忙,她能做的也只有替嚴笙料理美味的三餐,說起來她煮得很有成就感,雖然嚴笙對於她做的菜,每次都只有“差強人意”和“還算可以”這兩種評價,但是他不挑食,每次都賞臉的吃光光,這對她就是最大的讚美了。

    他的獨佔欲還非常之強,他說她煮的食物不准分送給別人吃,還真是認真的,連她要分給翠平吃也在意,真是小肚雞腸。

    還有,他好像真的很怕她想和他和離,他看到她熬夜在縫荷包、串串珠鏈子,又從翠玉口中打探到她拿東西到店鋪寄賣想攢錢的念頭,竟把她做的荷包和鏈子藏起來,要她別打歪主意。

    他也把那兩名美妾送走了,她聽說過那兩個妾等了許久都等不到他進房,想來向她這個正妻示威的小道消息,但她連個影子都沒瞧見,那兩個妾他就替她解決了,安排嫁人了。

    他還差人煮了湯藥,說是可以改善她天氣一冷就手腳冰冷的體質,她不喝都會被他威脅,還有,他堅持每晚都要替她暖床……咳咳,是當她的抱枕讓她取暖……

    方浣露真的很有在當侯爺夫人的感覺了。

    更糟的是,她還滿樂在其中的,很享受這樣被他寵著,又受他毒舌荼毒的婚姻生活……她是M嗎?

    不,她不是!她不能太沉溺,她不想被他這個抖S吃得死死的!

    方浣露不是沒想過,嚴笙對她究竟是抱著什麼心思,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又如此富有獨佔欲,是因為喜歡她嗎?但想了又想,她還是摸不透這男人真正的心思。

    這男人可以在前一刻將她寵上天,下一刻又欺負她讓她恨得牙癢癢的,怎麼想都讓她覺得,他只是將她當成小狗小貓般的寵物養著,心血來潮想對她好時就摸摸她的毛寵著她,惡趣味一起就以欺負她為樂……

    是這樣吧?

    方浣露沒有時間深思下去,她被婆婆叫上一道去見嚴老太君,說是嚴老太君有事要見她,嚴老太君平常很少主動說要見她的,要也是她和嚴笙一起向她請安,這次私下說要見她,讓她感到戰戰兢兢。

    進門前,她不安的望向婆婆,周氏拍了拍她的肩道:“老太君可能只是想跟你吩咐什麼事,你只要點頭說好就好,別想太多。”

    方浣露只能這麼想了,和平常一樣扮著乖巧,進了門後先向嚴老太君請安。

    嚴老太君審視看她,視線停留在她的肚皮上,蹙著眉向周氏道:“可是一直都沒消息?”

    周氏替方浣露說話,“娘,笙兒回來都還不到一個月,沒那麼快的。”

    方浣露聽著這番對話,終於明白老太君找她來是為了什麼,她心虛的想,她和嚴笙又沒有真的圓房,怎麼會有好消息?

    “是嗎?”嚴老太君別有深意的朝方浣露道:“笙兒倒是很喜歡你,還把那兩個妾給送走了,我還以為你會爭氣點。”

    方浣露被那銳眼一看,臉都僵硬了,想著她該開口接話嗎?該回答說她會努力嗎?嚴老太君不等她開口,繼續說下去,“也罷,只是兩個妾,但是浣露,你別以為笙兒喜歡你,你就能安穩的占著這正室的位子,以笙兒現在的名望,他遲早要娶個門當戶對的正室,家族裡的耆老們也都贊成這麼做,你的肚皮再不爭氣,生個兒子來鞏固地位,到時平妻若進門,你身份低賤又沒有兒子侉身,對方容不下你,你被貶妻為妾不是不可能的。”

    嚴老太君此話一出,周氏震驚的道:“娘,你想讓笙兒娶平妻?浣露守了三年的活寡,好不容易盼到笙兒回來,他們現在夫妻感情正好,這怎麼行……”

    “這是必須的,笙兒是什麼身份,只有名門貴族的閨秀才配得上他,我是看在浣露沖喜有功的分上才讓她繼續待在笙兒身邊。”嚴老太君朝方浣露撂下狼話,“浣露,你該懂事的,你幫不了笙兒,笙兒必須娶個對他有幫助的女人。我不會要他現在立即娶平妻,但有可能在半年後,或是一年後。你身為他的正妻,必須要有肚量包容其它女人進門,這件事也必須由你向他提起,你若無法接受,就是犯了七出裡的善妒,那麼你就只能等著被休。”

    嚴老太君近來為二兒子被誣陷下毒的事操碎了心,也擔心嚴笙會再次受到兇手的謀害,在兇手還沒捉到,她是不太有心情為嚴笙娶平妻辦喜事的,但家族裡的耆老們並不知侯府裡出的事,頻頻向她提出建言,還選了幾個合適的人選,她沒有理由推辭。

    再說,嚴笙確實需要娶一個出身高貴的平妻來幫助他,那份名單裡有幾個閨秀她很中意,只是想談婚事也需要一些時間進行,所以她想,早點將這事提出來也好。

    “娘,這樣對浣露太殘忍了……”周氏搖頭,並不贊同。

    嚴老太君不管媳婦的說情,仍朝方浣露道:“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三妻四妾,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留下子嗣、傳宗接代,反正你只要有兒子傍身,就有實權。浣露,你自個兒衡量看看,哪個對你比較重要。好了,下去吧。”

    嚴老太君說的是實話,周氏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了,丈夫早逝,無子的她也是有嚴笙這個繼子傍身,才能在這個家佔有一席之地。

    嚴老太君說的話,方浣露全都聽進去了,可從平妻這兩個字在她耳邊響起後,她就像是失了魂般,腦袋混混沌沌,她感到惶然又無所適從,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在踏出大廳後,她的每一步也都變得格外沉重。

    嚴笙要娶平妻,而且得由她開口向他提出娶平妻這件事。

    為什麼……她會感到那麼的如遭雷擊?

    方浣露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院落的,她記不清婆婆安慰她時說了什麼話,翠玉因為擔心她,吱吱喳喳的又說了什麼,整顆心悶悶的鬱結著,整個人如遊魂般。

    待她回過神,她才發現,她居然待在房間發呆了一下午,還維持著同樣的坐姿,難怪會肌肉酸痛。

    方浣露從沒有那麼六神無主、惶惶不安過,嚴笙要娶平妻這件事,竟讓她那麼深受打擊、失魂落魄。

    原主的身份太低賤,嚴老太君會想幫嚴笙娶一門對他幫助的妻子是正常的,這並不意外,為何她會那般大受打擊?

    是因為她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嗎?不管這段婚姻是否是出自于她的意願,她是個現代女性,自然無法接受共事一夫這種荒唐事。

    還有呢?

    她竟然想著,嚴笙若是娶了新的妻子,他會不會因為對方長得比她貌美,個性比她溫柔似水,他就被對方迷住了?

    但這樣不是很好嗎?他就會轉移目標,不會有時間欺負她了,她也樂得逍遙,不用再替他試毒擋劍……可為何她只要這麼想,她就感到異常難受?

    她更害怕,她若是開口要他娶平妻,他會一口答應。

    雖然他對她說過,他不會有別的女人,也將那兩名美妾送走了,但他真的只會擁有她一個女人嗎?只要嚴老太君逼迫他,他便很難拒絕吧?而且他應當很明白,身份高貴的正室對他才有幫助,他不會都不考慮這些吧?

    方浣露難以言明自己的心情,她混混沌沌的弄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她是絕對無法忍受這個院子裡多出一個女人的,她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只能靠生兒子來爭地位,她不想變那麼淒涼可悲,唯今之計,她只能試圖擺脫這種命運。

    她就只剩下那個法子可以擺脫了……

    她原本就想擺脫了,只是一直拖拖拉拉、進行得不順利,現在不過是再一次提出來而已。

    方浣露在心裡堅定的忖道。

    嚴笙今天剛好有事出門,用完?膳才回來,這教方浣露松了口氣,她剛好也忘了煮?膳,在幫他把衣服掛好後,她邊想著該如何開口,畢竟她得仔細斟酌字句才不會惹他不快,這麼一想,她更是難以開口了。

    可她不知道,她臉上就寫著“我有心事”這四個大字,早映入了嚴笙的眸裡。

    接著,如往常般,桌上多了一碗黑抹抹的湯藥,那是用來改善方浣露手腳冰涼體質的,以往她都因為怕苦拖延著不喝,但今天,她決定一鼓作氣喝下,喝下去,她便有勇氣開口吧。

    方浣露在心裡想著,端起碗,忍著苦澀的喝下去,一滴不剩。

    嚴笙看她難得沒有拖延,一口氣喝下湯藥了,鼓勵的拍了拍她的頭,“真乖,不怕苦了。”

    方浣露看著空空的碗,想到嚴笙平日對她的用心,還幫她補身子,又有些說不出口……不,她該快刀斬亂麻,她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我有話要說。”她凝視著他道。

    嚴笙早看出她有話要說,表情也緩緩趨於正經,“說吧。”

    方浣露吸了口氣道:“其實今天老太君找我去說話,老太君她想幫你找個對你有幫助的名門閨秀,想讓你娶平妻進門,她要我對你說這件事。”說完,她取出她重新寫好的和離書,攤在桌上,“所以,我們和離吧。”

    她終於說了!

    方浣露繼續說下去,“我是無法接受你娶平妻,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這種事的,但老太君說,我這是犯了七出裡的善妒,我不答應便要休了我,我沒有做錯事不想被休,所以你就跟我和離吧!”和離,是阻止三人行最好的方式。

    嚴笙望著她的黑眸變得深暗,令人揣測不出他的心思,在方浣露緊張到心跳快靜止時,他才掀唇道——

    “浣露,你無法接受我娶平妻,是因為嫉妒嗎?你想和我和離,也是因為你嫉妒,無法眼睜睜看著我和別的女人恩愛,才想眼不見為淨的離開我嗎?”

    方浣露渾身一震,他在說什麼,說她……嫉妒?

    “浣露,告訴我,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你不希望我娶別的女人嗎?你想獨佔我嗎?我若娶了別的女人,你真的容得下我和那個女人恩愛嗎?你不會嫉妒嗎?”

    嚴笙不等她回神,又一句句逼問她,那幽深的黑眸中帶著兩簇濃烈的火光,深深凝視著她,語氣咄咄逼人,又有著急切,強烈的想知道她的答案。

    什麼她想獨佔她、她嫉妒、她容不容得下看他和別的女人恩愛……

    她沒有!她才沒有對他……

    方浣露本能的想保護自己,她怎麼可能真的喜歡上這個讓她搞不懂他在想什麼,總是隨心所欲又惡趣味的想寵她就寵她、想變臉欺負她就欺負她的可惡男人!

    她聽到自己朝他說出最安全的回答,“這……本來就不應該,兩女共事一夫這種事本身就是荒謬不可取的,我不能接受……與其被休,不如和你和離。”

    嚴笙眸底一暗,多了分寒意,“所以說,你不是因為嫉妒,無法容許另一個女人的存在才想和我和離,你只是不能接受共事一夫這種事,不想被休,所以才要我和你和離?”

    他低啞一笑,笑得沉痛又絕望,“你終究還是想擺脫我這個丈夫,離開侯府是不是?你從來就沒想過,要為我留下來,是不是?”

    嚴笙說的這些話,讓方浣露心虛得無法面對他,最後這一句話,更宛如一把劍,刺入了方浣露的胸口。

    為什麼……他要用那麼沉痛又絕望的表情看著她?

    為什麼……看著他這個樣子,她會感到難受無比、胸口悶痛?

    說實在話,她其實已經漸漸習慣有他這個丈夫的生活了,習慣被他寵著、被他的毒舌嘲弄著,貪戀起和他一起過日子,若不是嚴老太君要他娶平妻,她想日子久了,她也會忘記她想和他和離、想離開侯府這件事的。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她什麼都無法對他說出口,他勢必要娶平妻的,她……不會留下來。

    嚴笙見她久久不回應,像是承認了他所有的質問,羞惱和憤怒襲上了心頭,臉色陰沉得可怕,“從今天起我睡書房。”說完,他大步一跨,踏出了兩人的寢房。

    方浣露看著他走了,心口立即被密密麻麻的心慌籠罩住。

    他說從今天起他要睡書房,他這意思是……要跟她冷戰嗎?

    現在是什麼狀況?

    方浣露整個晚上都沒睡著,平日有他當她的抱枕,還會為她取暖,昨晚沒有他,她感到格外的冷,也覺得床太空曠了,她完全睡不著,天一亮,她就多了黑眼圈。

    既然睡不著,她乾脆起來做飯吧!

    翠玉平日會在卯時四刻打水過來,她今天起得比她早,便簡單就著水井打水洗臉,再到小廚房做好早飯,然後去書房找嚴笙,想試探他是否真的在跟她冷戰,會不會考慮和她和離。

    這時,方浣露看到阿齊端了水要進書房,阿齊看到她一個人逗留在書房門外頗為驚訝,說了聲“夫人好”。

    她馬上問道:“那個……侯爺起床了?”

    阿齊知道主子昨晚睡書房,一早又陰陽怪氣的,心想他們夫妻大概是吵架了,他今天的應對最好小心點,“是,侯爺是起床了。”

    “那這個我來吧,我來伺候他洗臉。”方浣露攬下這工作想進書房。

    阿齊乾笑的婉拒道:“這怎麼行呢,這是小的工作,不能讓夫人做的。”

    “那我跟著你進去。”

    阿齊無法預估侯爺對夫人的氣消了沒,不敢擅作主張,“夫人請回房等吧,小的會跟侯爺說您找他的,讓侯爺到房裡找您。”

    說完,阿齊歉然朝她一笑,然後進去書房裡,很快關上門。

    方浣露想硬闖又不成,可讓她回房等?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在書房外等。

    當翠玉看到主子不在房裡,反而待在書房前時,詫異極了,“夫人,今天您怎麼那麼早起?侯爺在書房裡?”她端水進房裡時,侯爺並不在裡頭。

    方浣露不說話,只是盯著書房的門,翠玉摸不著頭緒,只能陪她一塊等。

    沒多久,嚴笙便踏出書房了,看到方浣露在外頭等他,他不禁愣住了,他以為她聽阿齊的話先回去了,接著,他綻開微笑道:“娘子,早。”

    方浣露松了口氣,他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早,我們一起用早膳吧,我做好飯了。”

    “不巧我有事正要出門,不能陪你用膳了。”說完,嚴笙快步往前走,踏出簷廊,阿齊等幾個護衛一起跟在後方。

    方浣露用跑的追上去,擋在他面前,“那中午我們一起用膳吧?”

    “中午也沒辦法。”他沒看她一眼,只有眉角是微揚的。

    “那晚上……”

    嚴笙停了下來,正色的道:“以後娘子不必費心為我備膳了。”

    “可是你說,我得幫你煮飯試毒……”

    嚴笙從袖口取出銀針,“有這個就行了,不需要娘子你試毒。”

    方浣露瞪著他手上的銀針,喃喃道:“不需要我試毒……”

    “是的,娘子,以後你不用那麼辛苦了。”說完,他朝她頷首一笑,然後重新邁步往前走。

    方浣露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整個人宛如飄零的風中殘花,喃喃自語著,“他說以後都不用我做飯了,也不用我試毒,他不需要我了……”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你和侯爺吵架了?”翠玉在一旁問道,她聽不懂什麼試毒,卻聽懂了侯爺要夫人別再做飯,總覺得不太妙。

    方浣露長長一聲歎息,沒有回答。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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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5: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遭遇刺客】

    接下來的三、四天,嚴笙依然沒進她房裡,方浣露再確定不過,他是要跟她長期冷戰沒錯。

    白天遇上他,他表面上對她微笑,笑得親切,很是溫柔,但她知道,這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會對她邪肆一笑,也會朝她露出邪惡又壞心的惡魔表情,如今再也看不到讓她好失落。

    嚴笙也突然變得忙碌,常以要巡視封地、和官員應酬為由出門,不像以往會長時間待在府裡,會要求她黏著他不放,兩人密不可分;他更不再吃她煮的飯菜,就算他人待在書房裡,也會找理由不讓她進來,說是不方便,她就像完全被他排除在外,這讓她內心空虛又寂寥,現在他對她……就只剩下客套而已。

    方浣露真討厭被他這麼忽視,對,這是忽視,她寧可被他惡整、被他嘲笑,也不要他無視她。

    面對這種狀況,翠玉比她還緊張,“夫人,這樣不行,要不要跟太太太商量看看?”

    “這怎麼可以,只會讓婆婆擔心。”方浣露拒絕了,她亦無法對婆婆說出原由,要她怎麼說?因為她要求和離,他才會不理她?

    “夫人,您別擔心,侯爺只是太喜歡夫人,才會不高興您要他娶平妻,對您大發脾氣。”翠玉是旁觀者,看得比方浣露仔細清楚。

    方浣露怔住了,“你說……他喜歡我?這怎麼可能,他對我不是就像對小狗小貓的喜歡嗎?”

    翠玉都傻了,“夫人,你在說什麼小狗小貓的喜歡啊,侯爺對夫人那麼好,不是喜歡你是什麼?奴婢發現侯爺只要和夫人在一起,就會特別開心,侯爺是真心喜歡夫人您的。”

    方浣露聽到翠玉說的話,像是被一舉攻破了一道心防。

    她總是想著嚴笙骨子裡很惡劣,寵著她又欺負她,怎麼看都是將她當成寵物耍弄,讓她不禁懷疑,他,真的會真心喜歡她這個人嗎?

    因為他是真心喜歡她的,所以,他才會朝她那般質問,還用著沉痛的眼神看她嗎?

    方浣露想著這個問題,恍神了。

    這天夜裡,天氣又變得更冷了,怕冷的她穿了襪子,早早上床睡覺,但一個人睡的她還是覺得床好大、空蕩蕩的,頓時更加懷念嚴笙這個抱枕兼暖爐了,更甚者,懷念起他要她喝的苦藥,他們冷戰了幾天,她就幾天沒喝到他要人為她熬煮的湯藥,他不在時,她發呆的時間也變多了……

    “唉,別想了,快睡吧。”她將棉被往上拉,蒙住了頭。

    忽然間,天搖地動,方浣露嚇得在棉被裡瑟縮成一團,真不知道這時候是要躲著還是要衝出去避難,自從小時候經歷過九二一大地震過後,她就相當怕地震……

    幸好沒搖太久,地震很快就停了,她拉下棉被,重重松了口氣。

    緊接著,她聽到門外守夜下人一句“侯爺好”,就見嚴笙披頭散髮、穿著白色裡衣闖進來,快步走到她床前。

    方浣露太過驚訝了,和他相互對看著。

    嚴笙喘著氣,明顯是跑過來的,他朝她跨前幾步,問道:“浣露,你沒事吧?”

    方浣露搖了搖頭,“我沒事。”

    嚴笙看她好端端的,落下了心頭的大石,“沒事就好。”

    方浣露叮著他,奇怪的看著他,“嚴笙,你……是擔心我才跑來看我的嗎?”

    嚴笙臉色微變,似有著悔惱,然後惡聲惡氣的朝她道:“快點睡!”說完,他轉過身踏出內室。

    方浣露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知道嚴笙離開房間了,她緩緩回想起他匆忙趕來的模樣,那毫不掩飾的擔憂都寫在臉上,被她說破了還惱羞成怒……

    他,確實是真的擔心她,特地跑來看她的吧。

    方浣露又想起翠玉白天時說的話,她說嚴笙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嗎?

    光是想到他可能是真心喜歡她的……方浣露發現自己竟然是高興的。

    兩人的冷戰持續了多日,最終還是傳了出去。

    這事端算是嚴老太君引起的,她沒想到要孫子娶平妻,會引發孫子那麼大的反彈,導致夫妻失和,短時間內嚴老太君不敢再提娶平妻一事,想著媳婦說過兩人感情正好,決定等過些時日再說。

    周氏則私下找上嚴笙談話,要他們夫妻好好吃上一頓飯,趕快和好如初,別讓老太君提心。

    母親都這麼開口了,嚴笙當然不會拒絕,周氏著手安排他們在院落的一個亭子裡用午膳,認為鳥語花香氣氛好,可以增進他們夫妻感情,還要護衛退離花園,別打擾他們。

    方浣露睽違好幾日終於能和嚴笙一塊用膳了,好不高興,她好懷念和他一起用膳的日子,一臉笑咪咪的主動替他夾菜,道:“嚴笙,這幾道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

    “嗯,娘子你也多吃點,你瘦了。”嚴笙回以溫柔一笑,也體貼的替她夾菜,然後便專心吃起飯,不再說話了。

    就這樣?

    方浣露神情茫然的看著他,明顯感到失落。

    方才的那一瞬間,她居然還以為他會變身成惡魔,說“你以為我會一臉心疼的說你瘦了這種話嗎,別作夢了”。

    她,真的好想念那樣的他……

    方浣露默默低頭吃著飯,過了一會兒,覺得快受不了,兩人之間實在太安靜,這讓她太不習慣了,她抬起頭,鼓起勇氣想炒熱氣氛,“那個……你案子查得如何了?劉聰那邊,有查到什麼突破點嗎?”

    嚴笙看了她一眼,笑道:“娘子不必擔心太多,我會自己看著辦的。”說完,他又替她夾了菜,繼續吃著他的飯。

    被拒絕了。

    方浣露突然沒了食欲,就算他親手替她夾菜,也只是客套的應付她而已,天啊,她真的好懷念他的毒舌、懷念他對她的欺負,那時的他們會聊很多事,他會和她分享案情,她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和他說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待她萬般客氣到近乎疏離。

    方浣露更想起前幾日地震時,他慌慌張張跑進房裡看她是否無恙的樣子,可現在,他又疏遠她、與她保持距離了,難道地震那一晚,他焦急的沖來房裡看她,只是她作的一場夢嗎?

    翠玉說他喜歡她,會是真的嗎?

    若他真心喜歡她,那麼,當她向他提出和離要求時,他問她是否因為對其它女人心生嫉妒才想和他和離,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心,反而順勢讓他誤會,這是不是真的傷了他的心,才讓他有意冷落疏遠她?

    他們已經……無法回到從前嗎?

    如果說,她真的傷了他的心,現在還想回到過去兩人和樂相處的時禮她也太自私了……

    “浣露你……”沒事吧?

    嚴笙注視著方浣露,對上了她落寞得法然欲泣的陣子,他對她的冷落有那麼讓她難受嗎?他看著她意志消沉,他也心生不舍,此時他是多麼想伸手摸摸她的臉、拍拍她的頭,想用力彈她的額頭、狠狠的欺負她,但是……

    他終究是心高氣傲的,她讓他的自尊狠狠受傷了,他本以為她多少有些喜歡上自己、多少有些在乎自己了,因此他無法原諒她對他娶平妻這事的滿不在乎,依然不改變心意的想和他和離……她就那麼的想要離開他嗎?

    他甚至想過,若她真不願意接受他,他該……放了她嗎?

    他想放了她又不想放了她,他可是從上一世追到這一世,他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想錯失她,但他更不想讓她埋怨他困住了她,這種矛盾的心情教他陷入痛苦,掙扎著該不該放了她。

    方浣露聽到嚴笙喚了她一聲,眸底瞬間亮起,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夠理睬她,就算是罵罵她也好,什麼都好,可她沒有勇氣再開口,怕又被他拒絕,只能等待他出聲。

    嚴笙幾乎能感受到她在期待什麼,最終,他卻因沒有尋找到答案,沒有再說下去。兩人四目相望,各懷心事,都說不出一句話,心,被上鎖了,隔著一道高高的牆。

    就在這時,窸窣的腳步聲傳來,踏入了亭子裡,有個丫鬟拿著酒來了。

    兩人同時望了過去,丫鬟怯怯的道:“侯爺、夫人,奴婢是來送酒的。”

    方浣露看著這張臉挺面生的,並不是這院子裡的人,不禁多問了一句,“你新來的?”

    “是的,奴婢叫婉兒,這兩天才來的。”丫鬟溫順的道。

    “是大太太叫你來送酒的嗎?”方浣露又問。

    “是的。”丫鬟仍低著頭。

    “那放下吧。”方浣露說道。

    “是。”

    丫鬟端著酒靠近桌緣,在食盤的底下似藏了什麼,方浣露隱約看到一抹亮光,接著就見丫鬟緩緩抬起頭望向嚴笙,她心口一凜,這該不會是電視劇裡常演的刺客……

    “嚴笙,小心!”

    隨著方浣露大喊出聲,女刺客已朝嚴笙射出暗器,而嚴笙對生面孔早有防備,動作迅速的捉了個盤子去擋,盤子瞬間被暗器射中碎落一地。

    接著女刺客拔出藏在腰間的軟劍,劍身反射著銳利的光芒,方浣露嚇得怔住了,幸好嚴笙動作快,一把拉著她躲開女刺客的攻勢。

    方浣露四下張望,卻始終不見護衛的影子,才想到阿齊他們都不在這個花園裡,嚴笙更是咒駡一聲,見女刺客又攻來,他將桌上的酒和碗盤全都砸向她,想製造聲響,引起護衛的注意。

    “你快逃!”嚴笙對著方浣露說道,推了她一把,挺身面對女刺客。

    他在現代有練拳擊的習慣,用來強身健體,也能防身,來到這裡他也不忘打沙包練習,好將這具原本虛弱的身子練得強健,他想到刺客是來殺他的,沒必要把方浣露拖下水,在阿齊察覺不對趕來之前,他想為方浣露爭取一下時間。

    “你要殺的人是我,儘管來吧!”

    他擺好架勢,看見她一劍刺來,他一個轉身,閃避的身形俐落得很,可惜對方手中有劍,出手又快,他赤手空拳根本占不到便宜,加上他以防禦為主,閃躲時見一旁有盆栽什麼的,就直接搬起擋劍。

    女刺客急了,沒料到原本體弱多病的嚴笙會功夫,還狡猾得讓她傷不了他,十分費事,令她出手更狠厲了。

    嚴笙頓時防禦得有些吃力,畢竟古代的刺客也算是職業殺手,他能這麼拖著就不錯了,最終仍被刺傷了幾處。

    方浣露知道嚴笙要她快逃,她也想去討救兵,但她哪有辦法丟下他真的跑走,現在再看到他受傷了,她更無法不管,她必須幫幫他才行。

    方浣露左右張望,在盆栽附近看到一塊造景的石頭,有她兩個手掌那麼大,她用力搬了起來,悄悄從背後靠近女剌客,然後將大石頭用力砸向她。

    女刺客無預警的被砸中了背,她疼痛得咬緊牙關,轉過身狠狠瞪視偷襲她的方浣露,瞬間將劍指向她,想殺她洩憤。

    方浣露沒想到被那麼重的石頭砸中對方還能反擊,面對那狠毒的眼神及朝她刺來的劍尖,她嚇得幾乎腿軟,只能拚命往前跑,臉色更是蒼白無比。

    嚴笙見方浣露竟跑回來,還大膽的偷襲女刺客,現在反遭追殺,他氣得想大罵她蠢蛋,眼見她快被刺中了,他用盡全力奔向她,想都不想的飛撲過去,抱住方浣露,以肉身保護她,替她挨了那一劍。

    “快!有刺客!”

    下一刻,阿齊的吆喝聲起,護衛們都趕來了,眾人馬上攻向女刺客,與女刺客打成一團。

    此時方浣露被嚴笙緊緊抱住,嚴笙著著她嚇得驚魂未定的小臉,朝她欣慰一笑,“太好了,安琪兒,你沒事……”

    安琪兒?!

    方浣露回過神來,就見嚴笙將頭埋入她的頸項,一動也不動,然後就感覺到他的身軀直往下滑,她支撐不住他的重量跟著往下跌坐在地上,這時她才想起一件事——刺客原本要殺她,他卻抱住了她……她顫顫巍巍的撫向他的背,濕濕的,她抬起手一看,果然是鮮血……

    “怎麼會、怎麼會……”她眼眶蓄滿了淚,顫著聲音道。

    方浣露無法置信,他怎麼會那麼傻,竟為了保護她替她擋劍!她還要繼續懷疑他是否真心喜歡她嗎?都把命豁出去了,這不是他的真心是什麼?

    怎麼辦,他流了好多血……他一動也不動了,他昏過去了,他會不會死掉……要是他死掉了怎麼辦?

    方浣露無助的眼淚瞬間滑了下來,她聽見了她內心的哀求,乞求著他別死。

    在這一刻,她終於發現,原來,她早就無法自拔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女刺客很快地被制伏關起來,嚴笙雖然挨了一刀,慶倖沒有刺中要害,不過也因為失血過多、體力透支,在敷好藥、服了湯藥後便睡著了。

    這會兒,阿齊正領著護衛們守在寢房前戒備,不敢再離嚴笙太遠,怕刺客行刺失敗的事會傳回主謀者耳裡,再有行動,也怕驚嚇到嚴老太君和周氏,因此嚴笙受傷的事,方浣露決定暫不通報,等他醒來再說,關著的女刺客也等他醒來定奪。

    在府裡的大夫為嚴笙敷藥時,方浣露全程都待著一旁,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十分駭人,但她仍堅持在一旁守著,在上好藥後,也堅持親自照顧他一晚。

    嚴笙是趴著睡的,除了背部的傷,身上還有幾處小傷,在看到他睡得很熟,沒什麼不適後,方浣露稍微松了口氣,臉上卻難掩愧疚。

    他是為她受傷的,她明明想保護他,卻反倒被他保護了……

    那慌亂的心情也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是這麼的在意這個男人,這麼的喜歡他,她想守看他,哪兒都不去。

    而在她現在心情平復後,他昏過去前說的話也重新在她心頭響起——

    安琪兒,他叫她安琪兒。

    方浣露不知該不該吃驚,原來嚴笙真的是范季淵穿來的,打一開始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覺得他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此外,兩人的個性及言行都很相似,一樣的惡劣;還有,嚴笙也是在三年前毒發後才失去記憶、個性大變的,只是對外都說是被盜匪弄傷,總之這跟她穿越來的情況一樣。

    方浣露覺得自己太后知後覺了,她明明懷疑過,可是在被當成兇手關入柴房後又發生了太多事,因此沒有去驗證,現在回想起來,嚴笙和范季淵有太多共同點了。

    他知道她怕蟲怕黑,才會在她被關在柴房的時候,為她帶來油燈和薰香,在寢房裡也從來不關燈;他知道她害怕地震,那一天才會闖進來;他也愛吃她做的菜,嘴巴上會嫌棄,但並不挑食,都會吃光光,也不許別人分享,她早該確定他們是同個人。

    她其實早就喜歡上這個男人,早就心動了,她卻一直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或者說她是看不清他的心,害怕受傷害才不願意去看清楚。

    在她還是梁安琪時,她就一直在逃避對他的感情,很多時候她是討厭他的,但更多時候,她的心會為他怦怦跳——在他們兩人被關在電梯裡他安慰她時、在她被客戶吃豆腐,他為維護她為她丟了合約時,她的心都悸動得想投入他懷裡。

    她其實在當時也有隱約察覺到他對她的心意,她也動搖過,但因為他總愛欺負她,所以她並不想承認這種心情。

    她,和以前一樣喜歡上同一個男人,也和以前一樣不願承認自己的感情。

    現在,他為了保護她受傷,他不顧性命安危就是為了救她,這不就證明他對她是有情意的嗎?

    她,已經不想再逃避下去了,她等不及想回應他她的心意,想親口告訴他,她想留在他身邊。

    方浣露看著趴在床上的他,以及那張面向她、緊閉雙眸的俊臉,萬般盼望著他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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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5: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買凶人是誰】

    嚴笙半夜發燒了,大夫說這是免不了的情況,方浣露早就做好準備,馬上讓翠玉熬藥,再喚來阿齊幫忙灌他喝藥,接下來就是幫他擦拭流汗的身體,注意他發燒時的狀況。

    就這麼忙了一整夜,待天亮後她發現他退燒了,鬆懈下來就累得打起瞌睡,可又睡不安穩的馬上驚醒,不時看看他,替他擦拭汗水,喂藥,重複做著同樣的事,一直忙到晚上,嚴笙退燒了,終於醒過來了。

    當方浣露看著他睜開雙眼時,欣喜若狂的道:“太好了,你醒了!阿齊他們已經將女刺客捉住了,你背後的傷不要緊,只要多多休息養傷就好。”

    大概是睡了太久,嚴笙的視線有些模糊,只聽見方浣露揚高著嗓子說話,待他雙目清明後,他看到方浣露紅著一雙眼,然後想起失去意識前的事。

    她哭了嗎?他肯定嚇壞她了,她那疲憊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她一夜沒睡嗎?

    他望瞭望四周,發現只有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一直都待在這?”

    “嗯,我們是夫妻,當然由我照顧你了。”方浣露理所當然的道,再怎麼疲倦還是掩不住臉上的喜悅,她摸了摸擱在桌上的鍋子,裡頭放著嚴笙醒來後馬上就可以吃的粥,溫的不燙口,她朝他說道:“你餓了吧,這是菠菜牛肉粥,大夫說你要多補補血,傷口才會快好,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先坐起來吃一點吧。”

    說完,方浣露攙扶他慢慢起身,坐在床上。

    接著,她拿了碗舀好粥,先吃了一口,朝他綻開笑容,“沒毒,你可以安心吃了。”

    嚴笙神情複雜的望著她說沒毒的笑臉,想起她搬石頭砸女刺客的事,臉色頓時變得嚴肅,“我要你逃就逃,為何你要那麼不聽話的跑回來,還做了那麼大膽的事?你不怕被殺嗎?”

    方浣露一愣,笑道:“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盾牌,刺客要殺你,我怎麼可以丟下你?”

    嚴笙變臉了,那“盾牌”兩字真是打了他一巴掌,他拉不下臉,彆扭的道:“總之,我命令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多事。”

    方浣露聽出他的擔心、他的在意,霎時間感到甜蜜,她擱下手上的碗,想著乾脆一鼓作氣對他開口,於是吸了口氣,朝他鼓起勇氣的道:“嚴笙,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嚴笙一臉錯愕。

    “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吧,所以你才會為我擋劍,對不對?”

    方浣露也害羞得很,她得厚著臉皮才說得出這種話,她克制住羞怯,朝他表白道:“嚴笙,我……我也喜歡你,不管是現在用嚴笙這個名字的你,還是身為范季淵的你,我都喜歡。其實我……在老太君要你娶平妻時,我感到很嫉妒,我確實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和別的女人恩愛,所以才逃避的想離開你,我好怕若是那個女人長得比我美,個性又比我溫柔,你會喜歡上她,其實我……是想待在你身邊的。”

    說出她的真心話後,方浣露的臉都通紅了,頭頂也快冒煙了,她還是第一次對男人告白。

    她等著嚴笙的回應,感覺時間過得格外緩慢,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告白這種事,真的很令人緊張,她就像個青澀的女高中生般等待著。

    終於,嚴笙朝她輕柔一笑,那笑是多麼的傾國傾城、顫倒眾生,下一刻,他那張俊美魅惑的臉孔當著她的面扭曲了。

    他揚高眉,咧高唇,表情是那麼的狂妄,朝她惡聲惡氣的道:“真是太慢了,你居然拖到現在才發現我是誰,才發現你喜歡我,才發現我們是兩情相悅這件重要的事,安琪兒,你真是遲鈍到沒救了!”

    方浣露唇角抽搐著,什麼告白很令人緊張、什麼她像普通的女高中生般等待,她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會變成這樣。

    但是她又好懷念,好懷念這麼毒舌的他,她認了!

    方浣露欲哭無淚的想,她果然是無可救藥的。

    不過,她仍小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為什麼你不說你就是范季淵呢?你明明可以早點說的……如果你早點跟我說你是誰,說你喜歡我,我也不會……”逃避。

    嚴笙卻囂張一笑,“我就是要看你什麼時候才會認出我,主動問我的身份,這樣才有趣不是嗎?沒想到你還真遲鈍,遲遲都沒有動作,面對感情又像塊石頭沒有自覺,都快把我氣死了。”

    “所以你才會氣到不理我嗎?你可知道,你這樣做讓我很傷心?”方浣露埋怨道,想起前些日子他的冷漠以對,她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的。

    “你在抱怨我嗎?我也是等你開竅等得很辛苦好嗎?”嚴笙理直氣壯的道。

    什麼嘛,都變成她的錯嗎?方浣露瞪著他,在心裡大喊著他果然是惡魔!

    嚴笙知道她又在心裡偷偷罵他了,不禁感到好笑。

    其實,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也是害怕的,害怕范季淵的身份會讓她避如蛇?,若連身為嚴笙的他她也拒絕的話,那他該怎麼辦;在她再一次對他提出和離時,他陷入天人交戰,不知該不該放她自由,這些天來他也並不好受,幸好,他不用真的放棄她,他由衷的感到幸運,他總算擄獲了她的心。

    方浣露對著他生氣到一半,突然想到一個疑問,“對了,你是怎麼死的?怎麼會穿來大興國?”

    嚴笙聽到她提問,無奈的歎道:“你出車禍那天,我們不是有通電話嗎?其實我當時也在那裡,我看你機車發不動,就要你別動,想載你一程。誰知你不聽話,為了提醒一個不專心過馬路的小孩結果被車撞,我想救你,卻沒想到會和你一起赴死,來到這大興國。”

    “我、我不知道……”方浣露震住了,想不到他是為保護她才死去的,他不只是為她擋劍,他還為了救她被車撞……

    嚴笙朝她傾下身子,半眯著長眸道,“所以你要記住,我是因你而死的,從今以後你一定要對我死心塌地,不能反抗我。”

    這句警告的話,把方浣露心裡的感動啪的都打不見了。

    接著,嚴笙朝她伸手討東西,“你新寫的那份和離書呢?”

    方浣露拿了出來,當下就被嚴笙一把撕了。

    “以後不准再提和離這兩個字。”他霸道地道。

    “那也要你不娶平妻才行,你奶奶我可沒辦法應付。”方浣露先說但書,語氣還酸溜溜的。

    嚴笙哼了一聲,冷笑道:“真是太沒用了,這個交給我就行了。”

    方浣露露出滿足一笑,她知道只要他出馬,就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他。

    “那總裁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我有露出什麼馬腳嗎?”她又問,覺得這事真的很玄。

    嚴笙雙手環胸,“我一見到你就覺得你很熟悉,但關鍵還是聽到了那兩個字。”

    “哪兩個字?”她呆呆的問。

    嚴笙朝她勾起一抹邪笑,吐出兩個字,“受、君。”

    受君……方浣露一震,這下明白了,原來是被他偷聽到她說話,她想起當初她就是不小心說了受君後,她才開始被他欺負的。

    嚴笙繼續說下去,“但我還是得親口聽到你說出你的名字才敢確定,所以在老太君要我們圓房的第二個晚上,我在你把我灌醉前先灌醉你。”

    “什麼!你是故意把我灌醉的?”方浣露驚愕大喊。

    嚴笙毫不客氣的取笑道:“你的舞姿和歌喉真是完全沒進步,依然爛得很!”

    方浣露忍不住扯起頭髮,可惡,又被他看到她的醜態了。

    “好了,坐下,我現在要來證明一件事。”嚴笙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什麼事?”方浣露想到他的救命之恩,便不反抗他的乖乖坐下。

    嚴笙將她的臉轉來,勾起她的下巴,沙啞的道:“我要證明我一直都不是受君,我喜歡女人,也很強勢,我們現在來做吧。”

    什麼?是這種證明!

    方浣露滿臉通紅,忙著揮手,“不,不行,你還受著傷……唔……”

    她一下被他封住唇,融化在他熾熱的吻中,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熱情得讓她難以招架。

    現在,她非常確定,他不是如明月般靜謐溫和的受君,他根本是頭色心大起的野善!

    好一會兒,嚴笙才喘著氣離開她的唇,額頭抵著她,“安琪兒,你知不知道,我從以前就想這麼做了,就是怕嚇壞你這個小傻蛋。”

    方浣露雙頰紅潤,咕噥道:“是總裁你喜歡我的方式太奇怪了,誰看得出來你喜歡我……”

    嚴笙挑眉道:“你應該感到杗幸,我只欺負我喜歡的人。”

    “這跟小學生的喜歡一樣吧……”方浣露嘟著嘴道。

    “你說什麼?”嚴笙拉高嗓音。

    “沒事。”方浣露趕緊笑笑否認,“那總裁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她真的好想知道喔。

    嚴笙回想過往,微笑的道:“你還記得嗎?有次我被我的哥哥們出口羞辱,當時你為我挺身而出,把他們罵回去。”

    那是他忘不了的一幕,他被大罵是雜種、私生子,她嬌小的身軀卻擋在他面前,為他發聲,說就算他是個私生子,他的能力也比他們這些婚生子好上幾百倍,更付出了遠比他們更多的努力,在她心裡,只有優秀的他能成為T集團兌栽!

    當下他的心暖烘烘的,就這麼對他的小秘書心動了。

    方浣露也回想起來,洋洋得意的道:“原來總裁是那時候喜歡上我的……”

    嚴笙掐住她的臉頰,方浣露頓時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嗚嗚聲。

    “你真是太得意了,我要懲罰你。”說著,他重重吻了她的唇。

    方浣露的臉又紅得快滴血了。

    “現在還叫我總栽嗎?”嚴笙可不希望她知道他的身份後,還像以前一樣喊他總裁,太生疏了。

    “夫、夫君……”方浣露彆扭的道。

    “很好。”嚴笙非常滿意。

    接著,他又低頭吻了她,像是想將過去隱忍的渴望一鼓作氣向她索取一般,他吻得激烈又纏綿,舌探入了她的口中,汲取著她的甜美。

    這麼大膽的法式親吻,方浣露起初還很害羞,浙漸的她也被他的熱情感染,膽子變大了,加上腦海裡他倒下的一幕總是揮之不去,她很害怕他會死掉,雙手不自覺的環抱住他的背,不料卻碰觸他的傷口,就聽到他悶哼一聲。

    方浣露馬上鬆開她,急切的問:“我弄到你的傷口了,很疼嗎?”

    “是還好……”比起來,他困擾的是她還沒準備好,他恨不得現在馬上將她吃入腹裡。

    嚴笙盯著她,冒出驚人的一句,“等這傷一好,我們就圓房。”

    “欸?”方浣露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嚴笙看她滿臉漲得通紅,心裡期待起那一天的到來,接著他拍了眼桌上的粥,說道:“把粥端來吧!”

    “是。”方浣露紅看臉,馬上把粥端來。

    嚴笙見狀,朝她道:“我背疼著,手臂上也有傷。”

    方浣露沒好氣地想,這男人臉皮還真厚,也真不害臊,該不會是要她喂他吧?

    她用湯匙舀了口粥,遞到他唇邊,配合他特殊的喜好,道:“夫君大人,請吃吧。”

    嚴笙看她那麼有誠意,吃了一口粥,馬上蹙眉道:“這不是你煮的?”

    “我要照顧你,哪有時間上廚房。”

    “不是你做的,難怪那麼好吃。”嚴笙調侃道。

    方浣露氣結的瞪他,說這什麼話,她真想把整碗粥一口氣塞入他嘴裡。

    但最後,她還是一口口溫柔的喂他吃。

    唉,誰教這個男人愛她的方式,就是這麼扭曲、惡趣味又異于常人,她愛就愛了,也只能認了。

    在嚴笙被刺傷的當天,周氏其實曾來過一趟,說是打破了杯子,心神不寧,想來見見嚴笙,方浣露怕她擔心,便謊稱他出門了。

    接著她隔天早上又來了,方浣露也找理由推託,直到又過了一夜,嚴笙的傷勢穩定後,她才在嚴笙的同意下,讓周氏來見見嚴笙。

    周氏知道嚴笙受刺客所傷,滿心自責當時她為了讓他們兩人不受打擾,才將護衛調離花園的舉動,沒想到刺客會混進來,現在,也只能瞞著嚴老太君,免得她擔心。

    可瞞不過幾天,嚴老太君一連幾日未見到孫子也起了疑心,終究還是知道了,所幸嚴笙的傷已沒有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好。

    嚴笙受到刺客所傷的事也多少傳出大房的院子,他們住的院子頓時變得好熱鬧,庶出的弟妹都想來探望,只是全被嚴老太君罵了,要他們別干擾嚴笙養傷,現在嚴笙的院落也必須保持警戒,不讓閒雜人等進入,以免刺客又趁虛而入。

    嚴笙一邊休養一邊審問女刺客,案情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他問女刺客是如何混進來的,女刺客說買凶人喔咐過,府裡剛採買了新丫鬟,她便假扮成丫鬟悄悄混進來,也是那人說某段時間會沒有護衛,正方便她下手,最後,女刺客說出了買凶人的名字——竟是嚴律。

    這實在是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嚴律不甘被女刺客指證買兇殺人,說要與女刺客對質,女刺客卻說那個買凶的男人戴著鬥蓬,晚上又看不清樣貌,但身形和嚴律差不多,那個男人又表示自己叫嚴律,她也只是拿錢辦事,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嚴律怒不可遏,為表自己的清白,乾脆鬧到嚴老太君那裡,他怕嚴老太君會以為他和父親聯手要殺嚴笙,奪這威遠侯的位置。

    嚴笙受傷後一直都待在院落靜養,聽到這事,不得不走一趟,來到嚴老太君的院子裡。

    嚴老太君讓一干服侍的嬤嬤和丫鬟退下去,只留下周氏在身邊,此時,這廳裡就只剩下四個人。

    “奶奶,沒有人會傻到買凶時會報自己的名字,我不是蠢蛋,真凶明顯是想陷害我!”

    嚴律一見到嚴老太君馬上為自己辯解,在人前總是內斂又冷靜自持的他,還不曾這麼大聲嚷嚷過,何況是在嚴老太君面前,可見他對被指證為買凶的兇手,有多麼憤慨不平。

    嚴老太君也不信嚴律會做出買兇殺人之事,為他說了幾句話,“笙兒,你二堂弟說的是,沒有人會傻到買凶還自報姓名的,那是真凶故意誣陷你二堂弟的,你二堂弟怎麼可能會想殺你呢?”

    嚴笙是把嚴律當成嫌疑犯看待的,但目前並沒有查出他有嫌疑,且買凶還報上本名也是件極不合理的事,被誣陷的機會極大。

    他回道:“我也認為二堂弟不可能想殺害我,且二堂弟身為朝廷命官,不會自毀前途。”

    嚴律原本還發著火,聽嚴笙這麼說情緒才緩和一點,大膽的說出他的推測,“奶奶,我爹也絕不是兇手,那是真凶知道我爹對於爵位由大伯父,和從小體弱多病的大堂哥繼承感到不滿,故意捉著這一點嫁禍我們的,現在真凶派刺客行兇,更故意報上我的名字嫁禍我,明顯針對二房,想將二房除掉。

    “接下來,真凶一定會再出手殺害大堂哥,奶奶,您想想,只要把大房和二房拔除,最後得利的是誰?就是三房,所以三叔才是真凶,三叔想讓三堂弟當上侯爺!”

    嚴老太君聽到嚴律指出三房才是真凶,大怒道:“你在胡說什麼,你三叔不可能做出殺人這種事!”

    嚴老太君對長子次子是偏心了點,但老三也是她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懷疑自己的孩子是兇手,且老三個性老實溫和,長年來都在教貧苦孩子念書,是最淡泊無爭的人,也把京兒教得很乖巧老實,她相信他是萬萬不會害人的。

    嚴律見嚴老太君不信,企圖說服她道:“奶奶,三叔和三堂弟也是嫡出,也有資格繼承爵位,只要害死大堂哥,再害死我,三堂弟他就能——”

    “閉嘴!”嚴老太君聽不下去的朝他大吼,氣得肩膀發顫。

    “娘,先喝口水,順順氣!”周氏忙拍了拍她的背,又遞上茶水。

    嚴律也怕再說下去會把嚴老太君氣壞,就閉上了嘴,但他卻在心裡想著,若是嚴笙不要回來就好了,他跟他爹也不會攤上這種倒楣事。

    他更想到嚴笙不在時,他可是最受下人敬重的二少爺,奶奶也最疼他,但嚴笙一回來,奶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了,下人們嘴裡也只會說著侯爺有多俊美優秀,完全把他甩到一邊去,明明他一點都沒輸給嚴笙!

    嚴律在心裡恨恨的道,他既嫉妒又痛恨嚴笙的存在。

    “奶奶,今天我失言了,您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嚴律待不下去了,行過禮後先行離開。

    嚴老太君望著嚴律離開的背影,不禁搖頭歎道:“律兒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能說出這種中傷家人的話?他今天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周氏安撫的道:“娘,律兒年紀輕,難免思慮不周,加上他爹被當成嫌疑犯,他也背了個買凶的罪名,他當然會有怨氣了。”

    “是的,奶奶,請您寬心,這事我不會冤枉任何人,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嚴笙保證的說道。

    嚴老太君望向她的嫡長孫,點頭道:“是啊,得快點捉到真凶,要不然你也會有危險,誰知道刺客會不會再來,還有也要早日還二房一個清白才行。”

    說著,她想到了他的傷勢,“對了,笙兒,你的傷還沒養好,就要忙著查案,不打緊嗎?”

    “不打緊的,這傷就快好了。”嚴笙回答道,他看起來精神很好,儼然一副沒事的模樣。

    “唉,真是的,又不能報官……”嚴老太君歎了一聲,又道:“好了,你回房休息吧,好好養傷。”

    嚴笙卻仍待在原地,他開口道:“奶奶,有件事我想懇求您,希望您能答應我。”

    “你說吧,奶奶什麼都答應你。”嚴老太君想,真難得他會有事求她,便慈愛的看著他。

    嚴笙直視著嚴老太君,慢慢的道:“我想懇求您打消讓我娶平妻的主意。”

    嚴老太君愕然,知道孫子不想娶平妻,卻沒想到他會當面懇求她,要她給個承諾,“你怎麼說這種話?奶奶知道你喜歡浣露,你喜歡她就讓她待在身邊,奶奶並不反對,只是你多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對你也有幫助。”

    嚴笙肅容道:“奶奶,浣露她無怨無悔的等了我三年,在我受傷時,也是她照顧我一夜,她對我有情有義,我不能對不起她,奶奶若逼我娶平妻,就等於讓那個女人守一輩子的活寡,只會空有名分罷了。”

    “你……”這是在威脅她嗎?

    “奶奶,我已經有了威遠侯的爵位,也靠自己達功立業,無須再錦上添花,要功名,我寧可自己去掙,而不是靠著妻子娘家的幫助,我相信去世的爹也希望我這麼做的。”嚴笙義正詞嚴的說完,朝嚴老太君和周氏行了禮,先行離去。

    在門闔上後,嚴老太君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每次看笙兒,都覺得他很優秀完美,無可挑別,令我引以為傲,但也越看越覺得不像以前的他,原本以為那是他死過一遍,失去記憶的關係,可他剛剛那麼有氣勢的頂撞我,讓我冒出一個念頭——他真的是笙兒嗎?”

    周氏也被嚴笙方才的表現震懾住了,遲疑了下道:“娘,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笙兒很陌生,總覺得他不是我一手帶大的兒子,我變得和他不親,無法再和他無所不談……娘,你說,笙兒會是其它人假冒的嗎?”

    嚴老太君一怔,沒想到她們兩人竟都在懷疑嚴笙的身份,她搖搖頭,輕歎道:“笙兒就是笙兒,不然他會是誰呢?我們都別胡思亂想了,你也別再去查證什麼,那孩子會難過的。”

    “媳婦知道。”周氏望向嚴笙離去的那扇門,不知在思索什麼,緩緩垂下了眸。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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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5: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章 終於圓房了】

    又過了幾天,距離刺客行刺已有十多天了,侯府裡的氣氛仍是低迷,嚴律雖不到像他父親一樣要關禁閉的程度,但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除了去兵部外,其餘時間都待在府裡,都讓身邊待著人,免得嚴笙一遭毒手,他就受到真凶的栽贓。

    這天夜裡,方浣露挑夜燈苦思案情,雖然嚴笙嫌她能力不足,不想讓她插手調查,但她知道他是怕她遭遇危險,才不想讓她插手,不過都說夫唱婦隨,她起碼可以幫他動動腦吧,只要儘快找出兇手,就能讓他免于兇手的危害。

    只是,方浣露都想得腦袋快燒掉了,也想不出誰有嫌疑,她不禁抱頭呐喊道:“真凶到底是誰呀?早知道在穿越前就多看點推理小說了……”

    嚴笙敲了記她的腦袋,毒舌的損道:“憑你這顆腦袋,看再多推理小說都沒救。”

    “什麼嘛,我也是很認真想幫你找出兇手的好不好……”方浣露揉揉被敲疼的頭,埋怨道。

    “總之,你二堂弟說什麼除掉大房和二房,最後得利的是三房這種話絕對是胡說八道,三老爺是個好人,他絕對不會害人的!”她斬釘截鐵的道。

    聽到嚴笙轉述給她聽的話後,方浣露一直為三房憤慨不平。

    嚴笙反問道:“你怎麼覺得不可能?”

    方浣露理所當然的道:“這是當然了,他們那家子是那麼淡泊名利,京兒還說要跟他爹一樣當夫子教貧窮孩子讀書呢,哪有想當侯爺的野心,而且我認識他們三年了,這三年來受到三房不少照顧,我知道三房是沒有野心的!”

    嚴笙雖然想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事實上和三房相處過的人都這麼認為,三房他都調查過了,不只三老爺平常會到貧民區教小孩念書,三太太和嚴京也會一塊去幫忙,像是煮些熱食分送給那些人,不像是對爵位名利感興趣的人。

    那麼,倘若真凶不是二房和三房,會是那些姨娘及庶出的子女嗎?

    只是,他們有殺他的動機嗎?

    殺人是必須有動機的,殺了他,對他們有何好處?還不如巴著他討好他來得有用,也更輕易,就像今天他和三房的人在閒聊時,他們一個個都靠上來,想和他這個侯爺攀關係,據他調查,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有動機或有嫌疑殺他的人,而且,也沒那種能耐。

    那個真凶,必定是符合平常能接近他,且擅用毒物,這兩個條件的人。

    真凶從兒時就對原主下的毒、梅酒裡的毒,以及讓劉聰猝死的毒,這三種毒的共同點都是罕見毒,坊間是拿不到的,足見真凶不是個簡單人物,而且行事相當謹慎狡猾,任他查遍了他院落裡的人以及各院裡的人,也查不到與真凶有連系的眼線或可疑人物,那人就這麼繼續藏匿在侯府當中。

    不過,真凶再狡猾還是露出了一絲破綻,現在已經證實劉聰是被毒死的,只要查出劉聰死去前有誰接近過他,就能找到線索突破。

    另外,他查到了劉聰有個分開多年的女兒,那個女兒竟在劉聰還完賭債後便離奇失蹤了,有人說看到她被幾個男人帶走了,他想,真凶有可能是掐住劉聰的女兒這個弱點,才讓身為二老爺多年心腹的劉聰不惜背叛他,只要劉聰的女兒還活著,他就能找到她,得到更多線索。

    而二房短少的那筆錢,據二太太的說法,在二老爺出事前他們並沒有發現異常,也就是說,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了那筆錢,想必偷錢的定是在他們院子裡服侍的人,才能極熟悉藏錢處,那麼毒物能悄悄被放進二老爺的房裡,也不是件困難的事,剛好同個時間點,二太太身邊有個伺候多年的丫鬟無故跑了,讓他覺得有異,正派人追捕中。

    嚴笙相信,不管真凶再沉得住氣、多會隱藏自己,只要他一點一滴的尋找線索,抽絲剝繭,他一定能逮住對方。

    至於女刺客的部分,嚴笙已經和他們的頭子連系上了,那是個叫嘯虎幫的殺手組織,他們的頭子說,是底下人沒長眼私接了這案子,他們並不想和他以及康王作對,願意提供買凶人的線索,只要求把女刺客送回,嚴笙已和他們達成協議。

    “兇手到底是誰啊,我快瘋了!”

    嚴笙看方浣露擠破頭也想不出來,不客氣的損道:“死心吧,你的智商就只有那麼一點點,你若想得出來,豬都會飛了,別浪費時間,過來幫我換藥。”

    “也太過分了……”方浣露不滿的嘟高嘴,但還是乖順的過去幫他換藥,這陣子以來,都是她幫他換藥的。

    在刺客事件過後,嚴笙的院落可說是戒備森嚴,用的藥都是康王派人送來的,也都不假他人之手的送到嚴笙面前,以防中途被調包,方浣露也恢復為嚴笙煮三餐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她親自煮飯會比較安心。

    這會兒,方浣露已脫下嚴笙的袍子,她很難克制自己不去看他的胸膛和小腹,雖不到六塊肌的雄壯威武,但平常有在練拳擊與健身的他仍很結實,方浣露在流出口水前趕緊繞到他背後看他的傷處。

    每次替他換藥時,方浣露看到那道傷口總是難掩愧疚,今天看到他的傷好了大半,癒合的情況良好,其它小傷也都好了,她開心的道:“太好了,你的傷快好了,康王派人送來的藥真是靈丹妙藥……”

    她的話戛然而止,臉蛋變得紅潤,她想到他說過,等他傷好後要圓房的事。

    其實在他們兩人在互表心意後,因為嚴笙這個侯爺除了查案和巡視封地外也沒其它事做,比當總裁時還悠閒,兩人便總黏在一塊,不免天雷勾動地火,嚴笙想到就會吻她,她也很投入的回應,等一入夜,她更能感受到他的熱情,吻得更激烈,好似快被他一口吞下腹,雖然圓房是遲早之事,可是她光想到就好害羞……

    “怎麼了?”嚴笙聽她忽然止住聲音,轉過頭查看,就見她臉上泛著可疑的紅。

    方浣露不敢直視他,心虛的低頭道:“沒事,夜深了,早點睡吧。”她簡直想把頭給埋在土裡,手忙腳亂的收拾起藥箱。

    他的傷都還沒全好,她在想什麼圓房的事,少胡思亂想了!

    嚴笙對上她可疑的紅臉,想起她說的兩句話,黑眸猛地加深。

    方浣露將藥箱收好,胡亂幫他穿上袍子,又故意東摸西摸一陣子,才肯脫下外衣爬上床睡覺,她馬上感覺到他偎了過來,她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他總會在睡前給她一個熾熱的晚安吻,這次也和平常一樣吧?

    不對,他的手在摸哪裡!方浣露捉緊她的衣帶。

    “別大驚小怪,你不是在催促著我快圓房嗎?”嚴笙居高臨下的壓著她,有點不耐的道。

    “我哪有!”方浣露慌張的瞪他。

    “我之前說過,等我傷好後就要圓房的,你剛剛不就在提醒我嗎?”嚴笙惡劣一笑。

    方浣露臉都充血了,聲音變小道:“那又不是提醒,而且你的傷又還沒完全好……”

    “差不多快好了。”嚴笙說完,快手脫下她的中衣,丟了出去。

    方浣露死命捉緊身上裹胸的肚兜,“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你以為這段日子我沒碰你,真的只是因為受傷嗎?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時間準備了!”嚴笙每天都和喜歡的女人睡在一起,哪可能只有一個吻就滿足了,何況他們又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也看得出來她並不排斥他的碰觸,拖到現在已經很體恤她了。

    方浣露奮力抵抗,“可是……從我們表白後到現在,才過了十多天,按照正常進度,我們要先交往一陣子再……”

    “我們已經成親三年了。”嚴笙鄭重提醒道。

    “可、可是……”方浣露還想找理由拖延。

    “別忘了,老太君要我娶平妻,雖被我擺平了,但不代表老太君哪天又冒出這主意,所以,你還是快替我生個兒子吧,有了孩子,你才能母憑子貴,我也不必被逼著娶平妻。”嚴笙說得理直氣壯。

    什麼嘛,所以她不跟他圓房,她沒生孩子,他就會被逼著娶另一個女人,這都是她的錯了?

    “可是……”方浣露咬著唇。

    “難道你討厭我碰你嗎?”嚴笙不得不這麼想,頓時深受打擊,他以為,她是願意和他有進一步親密接觸的……

    “不是的,是因為……因為我會害羞嘛!”方浣露捂著臉丟臉的說,她很難想像和他袒裎相見的樣子,她怕她會害臊到昏過去。

    嚴笙頓時失笑,幸好不是被討厭了,“那熄燈吧。”

    方浣露馬上驚慌道:“欸?要熄燈?”

    “原來娘子喜歡亮著的時候圓房,娘子真大膽。”嚴笙調侃道。

    他在胡說什麼!“不是的,你明知道我怕黑!”

    嚴笙傾下身,在她耳邊邪氣的道:“那,我們全身都用被子蓋住就好了,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你唯一要做的事只有……專心看著我的眼睛就好了。”

    “看著你的眼睛……”那麼的迷人、那麼的邪惡、那麼的灼亮……方浣露有些醉了,也被他哄騙成功了。

    這晚,嚴笙終於如願以償的大吃一頓。

    隔天醒來,方浣露躲在棉被裡不敢起來。

    她覺得自己受騙了,就算看不到彼此赤條條的模樣,窩在棉被裡,感官可比看得到還鮮明刺激,而且他還鑽入被子裡對她……怎麼辦,現在天都亮了,要她怎麼面對他?

    “我說安琪兒,你想悶死自己嗎?我們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你現在害羞也來不及了。”嚴笙枕在她身側,對著縮在棉被裡的她喊道。

    “我不想看到你。”從棉被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嚴笙存心逗她,“唉呀,怎麼辦,你很快就要看到我,因為你要起來為我做早飯。”

    “我累得要命,我今天不做早飯,我要睡覺!”她賭氣的道,她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都是他害的!

    “累得要命嗎?那我想想要怎麼幫你消除疲勞……我們來洗鴛鴦浴好了!”嚴笙邪氣的道,又鑽進棉被裡。

    方浣露被他貼過來的體溫給嚇了一跳,“嚴笙,你在胡說什麼!大白天的洗什麼鴛鴦浴,我說我要睡覺……喂,你在摸哪裡!”

    咚咚咚咚——

    嚴笙聽到一連串的敲門聲,並不想理會,只想多欺負一下他可愛的娘子。

    當然,方浣露是拼了命的推著他的胸膛,可不想被誤會一大早他們就忙著辦事,“不行,有人來找了……”

    下一刻,阿齊的嗓門在外頭響起——

    “侯爺,二少爺他出事了,他……死了!”

    嚴笙和方浣露頓時震住,互看著對方,皆不敢相信。

    嚴律他……竟然死了!

    嚴笙在接到通報的第一時間就來到命案現場,也就是嚴笙出事的房間,方浣露跟著他過來,還不自覺的捉住他的油子。

    “你跟來做什麼?不是說累嗎?回去休息吧。”嚴笙瞥向她捉著自己的雙手,看她又怕又愛跟,真怕她等會兒看到屍體會受到驚嚇。

    “我跟你一樣都不認為嚴律會自盡,我想看看現場,也許能幫你注意到什麼蛛絲馬跡,你不能趕我走。”方浣露見他盯著她的手,有點僵硬的抽回,試圖說服他。要不是想幫上他的忙,她才不會拖著渾身酸痛的身子過來呢!

    嚴笙對上她堅持的目光,知道她是不會聽話回去了,也沒說什麼,朝嚴律的房門走去。

    嚴律的小廝已在門外等候,幾個護院也在外面看守著,此時房裡頭正傳出哭泣聲,聽得出是二房的人的啜泣。

    “侯爺,您來了,小的叫阿修。”名叫阿修的小廝的雙眼紅腫,臉上難掩悲痛。

    嚴笙毫不廢話,直接問道:“說說是什麼情況,你是第一個發現的人嗎?”

    阿修哽咽的道:“昨晚亥時小的離開時二少爺還好好的,今天小的和平常一樣的時間前來,一般這時候二少爺早起來了,但小的在外面敲門都沒回應,本以為二少爺睡沉了,豈知,一進門就見二少爺上吊了,小的忙將二少爺抱下來,可二少爺已經斷氣多時了……”

    “仵作呢?”嚴笙問道,得查明死亡時間。

    “小的已經通知陸總管,他會帶仵作來的。”阿修吸吸鼻子,他知道劉聰死去時,侯爺有叫上仵作來驗屍,這次他便擅作主張了。

    聽到阿修這麼說,嚴笙點了頭道:“那先進去看看吧。”

    嚴笙和方浣露一前一後進入房裡,阿齊和護衛們則都在外頭候著。

    房內,一如嚴律嚴謹的作風,所有物品擺設都整整齊齊,一絲不苟,也擺著幾幅名人的畫作和瓷器,以示他的風雅。

    方浣露走到一半,看到圓桌旁的梁上懸掛一條垂落的長布,她幾乎能想像原本屍體懸掛在上頭的情景,不自覺又捉緊嚴笙的袖子。

    嚴簽瞥向她又捉來的手,暗自一歎,然後目光移到桌上攤開的一張紙上。

    不等他問,阿修旋即道:“侯爺,這是二少爺寫的遺書……”他鼻酸的落淚道:“小的真不敢相信,但這確實是二少爺的字跡無誤,二少爺他居然認罪了……可這事關二少爺的名譽,小的差人叫上您還有大太太、陸總管時,也不敢讓傳話的人知道二少爺是畏罪自盡的……”

    嚴笙拿起信細看,方浣露也湊上前,信上寫著,嚴律承認是他唆使劉聰在梅酒裡下毒,想毒死嚴笙,見毒殺不成,便買兇殺人,心想只要嚴笙死了,他這個第二順位的繼承人便能得到爵位,可他愧疚於因為他想當侯爺的野心,偷錢又藏毒,卻害得父親為此成為嫌疑犯,於是才承認所有罪行,自盡贖罪。

    看完信,嚴笙只覺得可疑萬分,在他看來,嚴律並不像畏罪自殺,前幾天才在老太君面前發怒大吼堅持自己不是兇手,這些日子以來,他為洗清父親的冤屈也時常和他討論案情,言行間充分表現出他的高傲和清白,不像會畏罪自盡的人。

    嚴笙又看了看四周,看不出有被人闖入的跡象,阿修在他一旁表示,除了將嚴律從樑柱上抱下,他並沒有動過房裡任何東西。

    接著,嚴笙踏進內室裡看嚴律的遺體,方浣露則待在屏風邊,隔著一段距離看向床,沒有往前走。

    內室裡一片哀戚,二太太跪坐在床邊,抱住兒子的遺體痛哭道:“我的兒啊,娘不相信,你怎麼可能會為侯爺之位殺害自己的堂兄,這不可能的……”

    “哥,你沒有想殺堂兄吧,哥的心腸不會那麼惡毒的……”嚴紫鴛也抹著淚哭喊,現今的她臉色早變得憔悴,已不見嬌貴之氣。

    被禁閉一陣子的二老爺一臉的胡碴,原本福態的身軀也瘦了一大圈,他盯著兒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遺體,雖然沒有落淚,但看得出他神情哀傷,他是最先察覺到嚴笙進房的人,忙叫妻女讓開,“你來看看吧。”

    嚴笙一走近,那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被上吊而死沒錯……一個念頭驟起,他低頭湊近嚴律,對氣味敏感的他,馬上在嚴律口鼻間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

    同時間,二老爺朝嚴笙砰的一聲跪下了,“嚴笙,我為這孩子做的事向你道歉,請你原諒他……是我的錯,我成天抱怨老天不公平,抱怨我和你爹明明是雙胞胎,我只晚了他一刻出生,便失去了繼承爵位的資格,我成天嚷嚷著你身子虛弱,你擔不起侯爺的位子,總是對這孩子說,他的本事絕不輸給你,這孩子的心才會變得扭曲,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把孩子教壞了……”

    嚴笙轉過身,就見到二老爺跪在地上,一邊說,一邊槌打自個兒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嗓子都喊啞了。

    二太太跟著朝嚴笙下跪,乞求道:“不,律兒他不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他不可能為了侯爺之位殺你……侯爺,拜託你證明他的清白,他肯定被誰陷害了……”

    二老爺憤怒的朝妻子咆哮道:“那遺書上都承認了不是嗎?不是的話,那些字跡是怎麼來的?”

    二太太說不出話,只能回頭抱住兒子遺體慟哭,二老爺雖沒有哭,但神情哀痛,眼眶都濕紅著,不會有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痛的事了。

    嚴笙將二老爺攙扶起來,“二叔,請節哀,這件事我會好好調查。”說完,他踏出了內室。

    方浣露望著哀傷的二房一家人,長長歎了口氣,也感傷起來,她捂住嘴,趁著忍不住流淚前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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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00:05: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章 平安符帶來真相】

    來到外室,嚴笙從新檢視房裡的擺設,突然在圓桌底下看見了什麼東西,方浣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黃色的平安符,她知道嚴笙對那平安符有疑慮,她便不動聲色的彎身拾起那個平安符。

    這時,嚴笙看出阿修欲言又止,似有話要私下說,剛好問問他平安符的事。

    他們一道到外面的花園裡說話,阿修小聲說道:“侯爺,是這樣的,小的剛剛才想到,昨天曾聽到二少爺說,他查到了些什麼想在今天告訴您。其實最近二少爺找上探子幫忙調查一件事,神神秘秘的,小的也不清楚是在查什麼事。”

    嚴笙和方浣露聽了都瞬間想到,嚴律肯定查出了跟真凶有關的事,大概被真凶發現才被滅口,真凶本來就有意嫁禍二房,讓嚴律當替死鬼正好,也可儘快讓這案子結案,才不會查到自己身上。

    阿修又說下去了,“還有,那信上雖是二少爺的字跡,但比起少爺平常寫的字跡潦草,小的總覺得古怪,二少爺不論什麼時候對字跡都很要求,一定會寫得很工整。”

    聞言,嚴笙猜測嚴律許是受人脅迫才寫了遺書,他問道:“你家主子會武?”

    阿齊有查到嚴律有功夫,就不知程度如何。

    “是會武,用來防身沒問題的。”

    “那麼昨天晚上,這房裡可有傳出什麼打鬥的聲音?”

    阿修搖頭,含淚道:“小的不知道,當時小的已經下去休息了,但晚上有守衛巡房,或許守衛知道……早知如此,昨晚小的就在房門前守夜,別看二少爺傲氣重,對我們這幾個從小服侍他的下人一直都很體恤,不愛我們守夜,都會將我們遣走……”

    嚴笙從方浣露手裡接過平安符,又問:“這個平安符掉在桌子底下,會是你家主子的嗎?”

    阿修拿起平安符一看,篤定的道:“不,這不是二少爺的,他沒有戴平安符的習慣。”說到一半,他狐疑的道:“怪了,二少爺向來愛乾淨,每天都會讓下人打掃房間,昨晚小的離開前,並沒有看到桌下有這個平安符……”

    答案很明顯了,掉下平安符的人,就是殺了嚴律,並將他偽裝成畏罪自盡的人。

    嚴笙和方浣露對看了眼後,他隨即問道:“那這個平安符是從哪求來的,府裡誰會有?”

    阿修回道:“這是廣靈寺的平安符,大太太常常去求,前陣子給府裡十幾名老資格的老僕人送禮,就順便送了這平安符。”

    嚴笙思忖了下,落下結論,“嚴律會武,現場卻沒有打鬥痕跡,極有可能兇手是嚴律認識的人,而且肯定是個比嚴律還高大,或者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他可能有武功還有武器,才能在第一時間內制伏嚴律,逼迫嚴律寫下遺書,最後還將嚴律吊上去。兇手還可能就是這平安符的主人,從送禮的那些老僕人去查,肯定能查出什麼。”

    “侯爺能為二少爺洗清冤屈嗎?二少爺被害死,再被冠個畏罪自盡的罪名實在太可憐了……”阿修忍不住落淚。

    嚴笙警告他道:“這些事我會查明,在那之前你都不要聲張,也不要私自去查,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保住你這條命,知道嗎?”

    “是,小的明白。”阿修嚇得點失道。

    之後,嚴笙和方浣露離開花園,朝門口走去,阿齊等一行護衛則跟了上來。

    嚴笙招了阿齊過來,將平安符遞給他,交代他找出府裡有哪個老僕人掉了這平安符,還有問問巡邏的守衛,昨晚是否有聽到什麼動靜。

    接著,他想了想又道:“還有,晚點請江大夫驗屍,仵作大概驗不出嚴律有中毒,那個人使的毒都不是一般的毒物。”

    江大夫是康王派來協助他險屍,以及辨認毒物的高手,為不惹人懷疑,一直以護衛的身份住在他的院落裡,此外,康王還加派一些收下來供他使喚,實在幫了大忙。

    “是!”阿齊應聲,就領著幾個人去辦事了。

    方浣露聽得咋舌,原來嚴律是先中毒再被吊上去的,這確定是他殺了吧,接著她問道:“找出弄丟平安符的老僕人,他就是殺了嚴律的兇手嗎?”

    嚴笙回道:“難說,像這種普通的平安符,任何人都能到廟裡求,這個兇手還必須會武,還得擅用毒物,總之,只要能找到這平安符的主人,就有機會捉到兇手。”

    “真希望能儘早破案,已經有兩個人死了,我真怕你會……”方浣露聲音感到很害怕,畢竟真凶的最終目標是他。

    嚴笙敲了她的腦袋一記,半眯著眼道:“別咒我,我會好好的。”

    方浣露知道他是在安慰她,點了頭,“嗯!”他會好好的,一定。

    他們一行人在踏出嚴律的院落後,就見前方來了周氏和陸總管,他們兩人都是接到嚴律死去的消息才過來的,後方還跟著一名仵作。

    周氏看到嚴笙走了出來,難掩悲傷的含淚道:“笙兒,律兒他真的死了嗎?我真不敢相信,你二堂弟昨天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

    嚴笙安撫她道:“娘,這事我會調查清楚的,先別驚動了老太君。”

    “這我知道。”周氏指了揩眼角的淚,“對了,遺書上怎麼說?”

    嚴笙感到狐疑,“娘怎會知道二堂弟是自盡的,還留下遺書?”阿修說過了,傳話的人不知道嚴律是自盡的,她應該只知道嚴律死亡一事而已。

    周氏眼角又冒出淚來,“二房這陣子發生了很多事,律兒又突然死了,我才會想說他可能是心情鬱悶,一時想不開自盡,原來他真的是自盡的……”她突然低泣起來,雖然和二房不和,但看起來對嚴律富有感情。

    嚴笙沒有多說什麼,這時,陸總管向前一步朝他稟報。

    “侯爺,我帶來了仵作,先去驗屍了,晚點再向您回報。”

    “我想去見見律兒最後一面……二老爺和二太太一定很傷心,我得去安慰他們。”周氏歎著氣,宛若隨著嚴律的死,和二房的不和也全都消弭無蹤了。

    接著,周氏和陸總管,以及幾個下人踏進院落,方浣露發現嚴笙望著他們的身影,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是他想太多了嗎?嚴笙淡淡朝她道:“我去聽聽仵作怎麼說,你先回去吧。”

    嚴律的命案最終以畏罪自殺結案。

    那封親手寫的遺書是最有力的證據,嚴律承認了他所有罪行,他因嫉妒嚴笙而想謀害他好奪取爵位,鑄成大錯才恍然醒悟,留下遺書自盡。

    當然,這事還是有疑點存在,再怎麼說,嚴律去買凶時刻意報上自己的大名,實在不合理,但由於他在造書上的自白,也只能暫且當作是他買兇殺人。

    嚴老太君聽聞此事後就昏厥了,病了好幾天。

    至於嚴律的後事當然是悄悄辦的,對外一律宣稱他在睡夢中猝死,除了府裡的下人有一部分是知道內情的,其它不知情的也能推測出嚴律一死就結案,有可能是畏罪自盡,但沒人敢亂說話,都閉緊嘴巴。

    嚴二少爺殺人又畏罪自盡可是天大的醜聞,若是傳出去恐怕會被發賣。

    隨著嚴律的死,二房的人既悲傷又羞愧,幾乎都快活不下去了,完全沒有臉面對嚴老太君和嚴笙,二太太至今仍不敢相信兒子會為侯爺之位不擇手段幹盡壞事,她私下找上嚴笙,說她兒子是被陷害的,苦苦哀求他幫她查明真相,還是二老爺把人拖回去的。

    嚴笙當然知道嚴律是被害死的,只是,在沒有證據之前,他無法說出來,也不宜洩漏消息省得打草驚蛇,只能先假裝結案,等待兇手再次行動。

    兇手是不會放棄殺他的,先讓兇手以為這案子結案了,不會被戳破身份,他放下心後才會繼續尋找殺自己的機會,自己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真凶很快便會現身。

    辦完嚴律的後事,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侯府裡除了誦經聲外就是一片沉寂,周氏時常會和三太太一起去安慰二太太,陪她一起誦經,為死去的嚴律祈福。

    方浣露覺得苦悶,她不敢隨意嘻笑,也知道嚴笙只是假裝結案,這案子實際上並沒有結束,潛藏在背後的真凶一定會再度出手,令她過得戰戰兢兢。

    負責煮食的她更是要小心翼翼,爐灶由她和翠玉看著,絕不能離開視線,廚房門□也有護衛守著,不讓其它人進來,方浣露有時覺得自己就像在打仗似的。

    這天,她如平常般在煮晚膳,門外傳來護衛的稟報——

    “夫人,大太太來找您。”

    方浣露放下手上的勺子,交代翠玉道:“這火你幫我看著,我去看看婆婆找我有什麼事。”

    “夫人,您儘管去,我不會離開廚房一步的。”翠玉慎重其事的道。

    方浣露是信得過翠玉的,因此大概跟她說了有人想害嚴笙,幕後真凶並不是嚴律的事,讓翠玉嚴陣以待,配合她做事。

    方浣聽她這麼說,這才放心離開,走到簷廊,對著周氏親熱的道:“娘,你怎麼跑來了,現在天氣都變冷了,你差個人來,我去找您就好了。”

    周氏和藹可親道:“沒關係,我待著也是待著,出來走走活絡筋骨也好。你在忙著做飯嗎?每天自己煮不累嗎?還是問了下人才知道要來廚房找你。”

    “怎麼會累,夫君他很愛吃我做的菜,每餐都要吃到才行,別人煮的他都吃不慣,很傷腦筋呢……”方浣露嬌羞的說,雖說事實上是為了以防有心人在食物裡下毒,她才每天親自煮三餐,但嚴笙偏愛吃她做的菜也是真的。

    “說這種話你還真不害臊!”周氏取笑道,然後望瞭望四周,疑惑問道:“不過,這案子不是結了,怎麼院子裡的護衛還那麼多,連煮個飯都有護衛守著?”

    方浣露自有一番說詞,“這些人都是康王派來的人手,現在案子結了,又不能放任著他們沒事做,夫君便讓他們四處巡邏,或是跟著我。”

    “原來如此。”周氏點了頭,一副想到正事的道:“對了,我來這一趟,是要拿東西給你的。”她朝身邊的玉嬤嬤道:“玉娘,快拿給浣露。”

    “是……”玉娘娘不知顧慮什麼,慢了一下才將手上的提籃遞給方浣露。

    方浣露掀起提籃上的布一看,是藥包,“娘,這是吃什麼的?燉雞湯的嗎?”

    周氏朝她一笑,“這是生子湯。”

    “生子湯?”方浣露臉紅了,“為、為什麼,娘會、會給我這個?”她結巴起來。

    周氏緩緩收起笑,正色的道:“你也知道,自從律兒出事後,府裡的氣氛一直都死氣沉沉,老太君的病也一直好不完全,大夫說她這是心病,唯有讓老太君真正放下哀傷,她的病才會好。我想了又想,老太君想抱曾孫很久了,若你能懷上孩子,老太君心情一定會變好。據說這生子湯的配方很有用,用過的人都生兒子,我才拿來的。”

    “是嗎?這麼好用啊!”方浣露在現代也聽過爸媽提過什麼生子秘方,而且還包生兒子,真有那麼厲害嗎?

    周氏叮嚀道:“浣露,記住,喝完這藥,在半個時辰內行房是最有用的,最好連續喝個幾天更能見效。”

    “欸……”方浣露聽到這番話,臉都紅了,低低應了一聲。

    周氏笑道:“有什麼好害羞的,快懷上孩子,好讓老太君開心一下,府裡氣氛也會好一點,而且,笙兒一定會開心要當爹的,我也能當祖母了。”

    方浣露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害羞的回道:“是,我會努力的。”

    閒聊了幾句後,方浣露怕婆婆著涼,連忙要她快點回去,本來她還要送她回去的,婆婆說不用,她便目送她們走了一段路,然後低頭看起提籃裡的藥包。

    若她能生個跟嚴笙一樣漂亮可愛的孩子該有多好,她才不管是不是生兒子,生個貼心的女兒也是很好……方浣露傻笑了好一會兒後才踏進廚房裡。

    廚房的對端有個長廊,遠遠地,周氏和玉嬤嬤佇立在那兒,看著方浣露進了廚房。

    “大太太……”玉嬤嬤似在害怕什麼。

    周氏朝她端起一貫親切的笑,道:“放心,那帖藥真的很有用,我們走吧。”

    嚴笙尋著平安符的線索去查,大有斬獲,那十幾個拿到平安符的老僕人,只有一個人的平安符掉了,那個人竟是陸總管陸深。

    有人看到陸總管在嚴律死去的隔天,在走廊上著急的找東西,一問才知是弄丟了平安符,當然,府裡也有其它上廣靈寺求平安符的下人弄丟平安符,但時間是在更久之前,最有嫌疑的人就只有陸總管。

    更恰好的是,嚴笙從嘯虎幫裡得到情報,有個和假嚴律接觸過的人觀察到,那個人是個左撇子,而陸總管就是個左撇子,也就是說,殺害嚴律以及冒用他的名字買兇殺人的,極有可能就是陸總管。

    這消息震撼了方浣露,她和陸總管並不熟,印象中,陸總管長得高高瘦瘦,話不多,給人的存在感不強,但辦事能力很強,不管是婆婆還是嚴老太君都很倚仗他,真難想像這麼優秀的人會犯罪。

    當然光查到這些還不夠,嚴笙還有事待查證,核實了才能將陸總管定罪,所以這陣子他很忙,都以巡視封地或進宮的名義出門查案,常忙到沒空回來吃晚膳,或者等方浣露睡著了才回來。

    方浣露今天也煮好晚膳等著他回來,只是過了晚膳時間他都沒出現,她便將飯菜撤下了。現在桌上只放著一碗剛煮好的藥,那是婆婆給她的生子湯,那天她本來就想煮來喝,剛好當晚月事來了,今天月事終於結束可以喝了,只是,她想到喝完後要主動向他求歡,她的臉就先燒起來了,該怎麼開口才好呢?

    就在這時,嚴笙回來了,方浣露緊張兮兮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忙著替他脫下身上的氅衣並拿去掛起,她覺得自己無法面對他。

    不對,她幹麼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啊!

    她要有破釜沉舟的氣勢才行,有氣勢今晚才能成事!

    方浣露很有鬥志的握緊雙拳,望向嚴笙。

    “你沒事吧?”嚴笙看看她,總覺得她跟平常不太一樣,全身散發著積極的光芒,好像要豁出去撲倒他似的……撲倒?別說笑了!

    “沒事,我很好呀。”方浣露朝他呵呵乾笑,想著該怎麼開口,不然,先要他去洗個澡吧,她再喝湯藥,等他回來再……

    “我已經可以確定,這一連串事件的犯人就是陸總管了。”嚴笙坐在椅上,先為自己倒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說道。

    “真的嗎?都找到證據了?”方浣露完全忘了她想說的話,趕緊坐下來聽,最近嚴笙回來她都已經睡了,她都無法問他案子查得如何。

    嚴笙緩緩說道:“這幾天陸陸續續的查,終於查到所有證據了,首先是嚴律死的當晚,巡房的守衛們說沒發現嚴律的房裡有什麼動靜,不過有一兩刻鐘的時間,陸總管差人為巡房的守衛們準備宵夜,很明顯他正是借此故意引開守衛,進屋殺人。”

    方浣露點了頭,期待的問下去,“還有呢?”

    “劉聰是他殺的沒錯,看守劉聰的護院說,在劉聰死前,並沒有人去見過劉聰,只有送飯的下人接近過他,我便從這條線去查,查到其中有個人只送了一餐就離開侯府,我覺得有異,循線找到那個人,那人坦誠說陸總管有要他傳字條,我想那字條裡大概藏了毒,要劉聰吞藥自盡,而那毒要經過一段時間才會發作,好營造出被二老爺逼得猝死的假相。”

    “原來劉聰是這麼死的。”方浣露驚歎的道。

    嚴笙眯起長眸又道:“我也證實是陸總管唆使劉聰在梅酒裡下毒毒害我不成,才嫁禍二老爺的,劉聰失蹤的女兒我也找到了,她說她突然被一群不認識的人捉住,好不容易才逃脫,她描述其中幾人的容貌,正是陸總管手下的人,可以合理推測出陸總管先捉了劉聰的女兒脅迫他下毒,失敗後要他指證二老爺,最後再讓他自盡。

    此外,偷走二房的錢以及藏毒的丫鬟也捉到了,她宣稱是受到陸總管的利誘才這麼做,最後怕被殺才逃走。”

    “都查到那麼多人證,諒陸總管也無法狡辯了!”方浣露真希望能快點將這個壞人捉起來。

    “還有,陸總管也是自小就對我下毒的人。”嚴笙見方浣露看過來,他慢條斯理的說下去,“陸總管這人的身份很特殊,說是曾救過老太爺一命,在二十年前被帶回來的,很受老太爺重用,府裡的人事冊子裡寫著他身世清白,我才會忽略他,可在他弄丟平安符後,我重新調查他這個人,近日才查到他曾是某個門派的弟子,那個門派以使毒聞名,也難怪他用在我、嚴律、劉聰身上的都是罕見毒藥,定是他對我下毒的。”

    “為什麼他要做出這些可怕的事?”方浣露不解問道。

    嚴笙回道:“還不清楚他犯案的動機,確定的是,嚴律一定查到了什麼秘密,才會被陸總管滅口。這些事你都要保密,待我查清楚嚴律私下在查的事,弄清楚總管對我下毒的手法、有沒有共犯協助他再揭發。”

    方浣露慎重的點頭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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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生子湯的秘密】

    嚴笙說完查案的事,這會兒才注意到桌上的那碗湯藥,“這是什麼藥?為什麼你要喝藥,哪裡不舒服嗎?”她怕苦,就連他吩咐翠玉熬的改善虛冷體質的藥她都不愛喝,她會主動喝藥還真稀奇。

    方浣露這時才想起她計畫的大事,突然扭捏起來,“我沒有不舒服,那碗藥是、是……”

    “是什麼?”嚴笙追問道。

    “那是……生子湯。”方浣露知道他一定會追問到底,不得不說。

    “生子湯?”嚴笙吃驚了。

    方浣露彆扭的解釋,臉都熱了,“那是你娘給的,說是老太君在嚴律過世後心情鬱悶,病一直都好不了,要是我喝了這個能儘快懷上孩子的話,老太君會很開心,心病也會好起來……”

    嚴笙終於明白為什麼他一進房,會看到她一副想撲倒他的樣子了,他正欲掀唇說些調侃、取笑她的話,胞海裡卻突然閃過什麼,讓他怔住了。

    方浣露見他久久不說話,像在沉思,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嚴笙一雙銳眸盯住桌上那碗藥,語氣慎重的問道:“你說,這生子湯是我娘給你,要你喝的?”

    “是啊,有哪裡奇怪嗎?”他這種認真的眼神好可怕,活似那湯藥裡有什麼。

    嚴笙緩緩啟唇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去看嚴律遺體的那一天,我娘向我問起她不該會知道的遺書,還有,看到陸總管在走廊上找平安符的下人,他說陸總管當時找得很急切,額頭都流汗了,像是那個平安符對他非常重要,不知怎地,這兩件事讓我很在意。”

    方浣露瑞測他的心思,驚道:“你懷疑,你娘跟陸總管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她是陸總管的共犯……這怎麼可能?”

    嚴笙將桌上那碗湯藥端來面前,低下頭一嗅,方浣露知道他有聞出毒物的本領,心臟都快停了。

    一會兒,嚴笙肅著俊顏道:“確實有毒藥的氣味,你喝過了嗎?”

    真的有毒?!方浣露有些慌張的搖頭,“我今天是第一次熬藥,還沒喝。”

    嚴笙暗自松了口氣,馬上派人請來住在院子裡的江大夫過來驗毒。

    江大夫用了特殊的銀針試毒後,朝嚴笙肯定的道:“侯爺推測的沒錯,這湯藥裡確實有毒,而且還是一種疑似春藥的毒物。”

    方浣露在一旁聽得驚駭,“疑似春藥……什麼意思?”

    江大夫解說道:“夫人,你喝了這湯藥後是不會中毒的,但你身上的毒會在交歡時傳染給男人,隨著交歡次數增加,毒素也會累積,男人很快就會中毒身亡,且症狀跟肺炎差不多,很難被察覺到是中毒,是宮中使美人計殺人的一種方式。”

    嚴笙看到方浣露的臉瞬間慘白,便讓江大夫先回去。

    方浣露再也無法壓抑她的害怕,肩膀發顫、語帶顫抖的朝嚴笙道:“我在五天前就打算要喝的,是剛好月事來才拖到今天,幸好我沒喝、幸好你提前發現不對勁,要不,我真的會害死你……”她光想就一陣噁心,真的太可怕了。

    嚴笙見她嚇成這樣,趕緊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道:“沒事了,你沒有喝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我不會死的。”

    方浣露白著臉,從他懷裡抬起頭道:“婆婆她還特別交代我喝完後必須在半個時辰內和你行房,連續幾晚行房最好……只是湊巧的吧,你說對不對?婆婆是被陷害的吧,就像上次我釀的梅酒被下毒,二房被還樣吧,她是你娘,怎麼會想害你,她沒有動機呀……”

    嚴笙並不想說些好聽話哄她,實話實說道:“畢竟我不是她親生兒子,也許她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疼愛我,有我不知道的秘密。總之,目前得先調查清楚她和陸總管的關係,還有犯案動機。”

    若周氏真和這案子有關係,那麼就是他太大意了,竟因為她對方浣露很照顧很疼愛,就被蒙蔽了雙眼,疏於防範,讓她有機可乘的從方浣露身上下手。

    方浣露過去從沒有懷疑過周氏,但因為這有毒的湯藥讓她起了疑心,胞海裡漸漸回想起幾件可疑的事,惶恐的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在你回來不久後,婆婆有跟我抱怨過你跟她不親了,問我你是不是對她有戒心,在防著她,還要我多關心你,多注意你,說你要是有什麼事或有什麼煩惱,都要我說給她說,不過我不想讓她操心,沒跟她說過什麼,後來有幾次她向我問起案情,我也都說能說的部分,現在回想起來,這是不是在向我打探消息?”

    她邊想邊繼續說:“還有刺客闖進來那天,是她事先調開護衛的,這也太剛好了吧;你被制傷的當天,她突然跑過來說想看你,我說了點謊讓她回去,她隔天早上卻又來了,那麼急著想見你,難不成是想確定你傷得多重?五天前她拿藥包給我,也問了我案子不是結束了,怎麼院裡的護衛還那麼多,這也是在試探你是不是真的結案了吧?”

    聽方浣露說的這些話,嚴笙更覺得周氏大有嫌疑,“若她和陸總管是共犯,一切都說得通了,是她從陸總管手上取得毒物,再對原主下毒,她是原主最親近的人,要在原主的吃食裡下毒易如反掌,她可以親自動手,不需要人幫忙,要打探消息也可以自己來,難怪在我的院落裡找不到窩藏的眼線。”

    “如果你娘跟這案子有關係,是真凶,她明知道酒是我釀的,還要劉聰在酒裡下毒,那就是她害我成為對你下毒的第一嫌疑犯,害我被關進柴房受罪……”

    方浣露不只覺得可怕,還感到非常難過,眼睛濕轆轆的道:“我真希望她不是真凶,只是被陷害的……在我穿來這個大興國後,我就受到她很多照顧,一直都將她當成自己的媽媽孝順,因為有她在,我才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擇這麼久……”

    嚴笙將抱著她的手臂收緊,簡直想將她整個人揉入心坎裡,他聽到她悲傷的哭泣聲,感受到她害怕的顫抖,既心疼又憤怒。

    他當然知道周氏對她有多重要,她和他不一樣,她從小就成長在溫暖的家庭裡,個性開朗,容易信任人,穿來這個陌生的大興國後,可想而之,周氏待她的好讓她毫無保留、全心全意的信任周氏,將周氏當成母親看待,若周氏是真凶,她受到的打擊自然會很大。

    嚴笙知道這一刻的她很脆弱,但她必須堅強起來,要不她的處境太危險了。

    一會兒,他鬆開她,望著她的淚眼道:“浣露,我必須花點時間調查周氏跟這案子有沒有關聯,在查到之前,你有自信在她面前表現得和以前一模一樣嗎?你能夠在她面前面不改色的說謊,對她笑著說你已喝下湯藥嗎?只要你表現出任何不尋常及對她有戒心的一面,她就會有所戒備,更甚者她會對付你、會殺了你。”

    嚴笙在心裡忖道,若她做不到沒關係,他會保護她,會將她藏起來,讓她無須痛苦的面對周氏,這些全部由他來扛就好。

    方浣露卻堅定的朝他點頭,這對她來說是很困難,但,她更害怕周氏殺害他,若周氏是真凶,只有謊稱喝下湯藥,才不會讓她起疑,讓周氏真以為能殺死嚴笙,那麼,她就不會另外對嚴笙出手了。

    “我有自信可以辦到,在她面前,我不會有所動搖。”

    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可以做到,且做得很好。

    嚴笙剛回侯府時已調查過二房、三房和庶出的各房,連周氏這個原主的繼母的家世背景都查過,但當時並沒有查出異常,現在因為周氏嫌疑重大,重新調查外,更打算深入挖掘。

    周氏是濟州人,家裡是開布莊的,在濟州一帶頗有名氣,她雖是布莊千金,但難得沒有絲毫嬌氣,性情好,溫溫柔柔的。

    在她十九歲的那年,被前往濟州的嚴老太爺看中,為他喪妻一年的長子提親。

    周氏的娘家在當地算是富裕,但不是首富,更不是望族,跟威遠侯府的家世並不是很匹配,但由於是嫁過去當續弦,加上嚴老太爺相當欣賞周氏,便也不管門戶高低,將婚事定下來,半年後周氏便嫁入了侯府。

    周氏成為續弦後,雖然沒有生下一男半女,但她將元配所生的嚴笙視如己出、疼愛有加,此舉在侯府裡很受到敬重,就連重視子嗣的嚴老太君也對她誇獎有加。

    周氏的背景和為人可說是很完美,濟州當地的人對她的印象也都很好,只是她十七歲那年臥病在床,被家人送到山上靜養一年,因此被人嫌棄她身子虛弱,怕不利生養,導致她滿十八歲養好病回到家後,整整一年都乏人問津,與生病前媒婆快踩破門檻的情況天差地別,若不是嚴老太爺不在意她曾生過病,恐怕她也嫁不到家世好的人家。

    嚴笙原本對於周氏生了什麼病需要到山上休養一年這點並不是很在意,也不覺得可疑,但對周氏起了疑心後,直覺變得敏銳,他便派人調查周氏在山上養病的事,同時一邊也在調查嚴律私下在查什麼,不料竟有了共同點——嚴律查的也是周氏。

    更妙的是,嚴笙一步步查下去,就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真相,正是嚴律想對他說的事,也是害他被殺的原因——原來,周氏並不是養病,而是未婚先孕,到山上偷偷養胎產子,為掩人耳目才對外謊稱她生病。

    會查到這些,也是嚴笙一一調查陪同周氏上山養病的奴婢,赫然發現其中有個穩婆常上山,然後就查到周氏未婚生子的事,嚴律也曾托一個訪間的探子調查,同樣查到那個穩婆。

    嚴笙找到探子後,對方也向他坦誠的說出嚴律請他查案的緣由——那名穩婆不知何時搬來了臨川縣,不久前曾到侯府為婢女接生,意外認出周氏,嚴律偷聽到那名穩婆提到孩子送進候府、向周氏勒索錢財的話,這起了疑心托他調查,嚴律懷疑,周氏在嫁入侯府前生的小孩就在侯府內。

    探子後來和穩婆本人證實了這一點,驚人的是,周氏的孩子竟是三房獨子嚴京。

    說起來也是陰錯陽差,本來預定要收養周氏孩子的人家臨時發生變故,穩婆便又找了其它人家,最後由嚴家三房收養。

    三房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天折了,三老爺怕妻子傷心,便偷偷透過某些管道找了個剛出生的孩子讓妻子撫養,此事除了他和妻子與經手的人,嚴家的人都不知道,而那個孩子正是周氏的兒子。

    探子說嚴律得知此事時一臉容光煥發,嚴笙猜想,嚴律除了想告訴他周氏極可能是整樁案子的真凶外,在他面前揭發他的繼母為親生兒子想殺他這繼子的真相,也能讓長年嫉妒他的嚴律感到暢快。

    探子接著奉了嚴律的命令想找穩婆當證人,好揭發真相,沒想到他再過去時穩婆已經死了,雖然說是摔入大水溝裡死的,但時間點太湊巧,更像是周氏怕穩婆會說出秘密派人滅口的,探子還來不及將此事告訴嚴律,便傳出嚴律去世的消息。

    方浣露聽嚴笙說起這些事都起雞皮疙瘩了,完全不敢相信。

    這案子的真凶已經很明顯了,周氏是主謀,陸總管因為迷戀她,便成了聽從她命令殺人的幫兇,而周氏殺人的動機又是如此明顯,怎麼看都是為了讓她的親生兒子嚴京繼承爵位,才會毒殺嚴笙又嫁禍嚴律。

    “我還是很難相信有這種事,她從原主八歲時就拉拔原主長大,真的對原主沒有一絲感情,會狠心殺害原主嗎?”方浣露臉上難掩大受打擊的表情。

    嚴笙停頓了下,道:“我沒有原主的記憶,不知道他們母子過去的感情如何,或許一開始她對原主是有感情的,但在知道嚴京是她送走的孩子後,這感情就變質了吧,之後原主也被她養得驕縱任性,也許她是故意想讓自己的兒子比原主還優秀。”

    “這我就想不通了,她若真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侯爺,為什麼要拖上那麼多年?趁著原主和嚴律還年幼時,不是更好除掉?”

    嚴笙推斷道:“我想,是原主這個嫡長子對她還有用處,畢竟她膝下無子,得有兒子傍身,才會不間斷的對原主下慢性毒,好等原主成年後自然而然的病死,屆時只要再讓嚴律出意外死去,她的親生兒子就能繼承爵位了,只是她沒料到,原主被她毒死了沒錯,我卻穿越過來,且有毒的梅酒被我揭穿了,派來暗殺我的刺客也失敗了,要殺我竟那麼困難,最後她還得使計嫁禍二房好不被懷疑。”

    方浣露想到什麼又道:“現在回想起來,周氏對三房真的很好,對京兒更是疼愛,時常送東西給他,她對京兒好到我還以為是因為你離家出走,她對京兒產生移情作用,原來是因為京兒是她親生兒子的關係……”

    她歎了口氣,“她既然是疼愛孩子的,當初為什麼要把孩子送走呢?因為孩子的爹不願娶她,她才不得不送走孩子嗎?”

    嚴笙回道:“這部分沒有查到,不過這個時代的女子未婚產子可是敗壞名聲的事,落後的村子甚至會因為這種婚前不貞的行為將人抓去浸豬籠,周氏的家人也是為她好,才會將她送到山上待產,再偷偷將孩子送走吧。”

    “原主是在十歲被下毒的,那麼周氏也是在侯府待上兩年後,才發現被她拋棄的孩子就在侯府裡,她肯定很愧疚,想為她的孩子做些什麼好彌補他,才會想幫助他得到爵位?”

    方浣露猜測著周氏犯案的動機,說完搖著頭道:“這種母親對孩子的愛太扭曲了,我不認同。”

    嚴笙望向她露出一笑,“看來,你現在已經可以很客觀的評斷周氏,不會因為對她的私情影響了你的判斷。”

    方浣露擠出無奈的笑,“當然了,她有足夠的動機害你,我不把她當成嫌疑犯看不行。”為了保護他還有自己,她得振作起來,不能留戀這三年的婆媳之情。

    “只是演戲真的很困難,真不知道電視上那些演員是怎麼演的,竟能那麼入戲。”

    嚴笙摸了摸她的頭道:“你能不露餡就很不賴了,我還以為你笨到不會演戲。”

    方浣露又被他損,不過她知道他雖然嘴巴壞,其實很擔心她,他不放心她和周氏單獨相處,怕她被周氏看出什麼,對她不利,而他摸她的頭動作,似乎能讓他安心。

    “其實我有想過一件事,京兒知道周氏是他的親生母親嗎?這樁案子,他和他爹娘是不是有涉案?我真怕,他們也是共犯……”方浣露光有這個念頭就覺得可怕,好不容易才問出口。

    “目前還不得而知,雖然看起來三房沒沾上關係,不過人心很難揣測,什麼都很難說。”

    “既然知道周氏有足夠的動機犯案,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若周氏是真凶,那麼就得捉住她,不能讓她有殺害嚴笙的機會。

    嚴笙思索後道:“目前查到的證據全都指向陸總管,周氏完全沒沾手,即便東窗事發,她只要全都推給陸總管就行了,想必陸總管因為迷戀她,也會認了這些事,好護她周全,所以我得挖個陷阱,讓她自己主動承認她與這案子有關係。”

    “聽起來你已經想到好主意了,對吧?”方浣露真想聽聽。

    嚴笙幽深的眸閃動著精光,“你就絕續假裝喝生子湯,讓她以為事情都照著她所想的走,然後,我再伺機從她身邊拔除陸總管。一直以來,她都有陸總管這個有武功又擅長使毒的幫手幫她做了那麼多事,包括殺害嚴律和劉聰,讓她完全不沾手,若沒有陸總管,她勢必得自己來,更無法推說是陸總管做的,與她無關。”

    “拔除陸總管,難不成你想……”方浣露瞪大陣子看他,一副他想殺人滅口似的。

    “別想太多,只是綁架陸總管幾天罷了。”嚴笙橫了她一眼,又道:“若她是真凶,定會自己跳入我設的陷阱承認罪行的。”

    方浣露有些想問,若周氏沒有跳入陷阱,就不是真凶了嗎?

    她在心裡對周氏還是有感情的,因此明知周氏極有可能就是真凶,還是小小的期盼著奇跡出現,期盼她不是真凶,不會跳進嚴笙為她量身訂做的陷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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