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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三 -【無賴小男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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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19: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無賴小男友》– 曉三

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
所以他也就不提跟這女人打架的往事了,
反正他的下場也一點都不勇……咳,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女人雖然是他好友的姊姊,
可是他對她卻好像有“不隻是姊姊”的Fu啊!
難道他其實是有M型人格的被虐狂?
不行,他一定得把這件事弄清楚,
否則動不動看到便當袋就想到她毆完他,
又莫名其妙替他上藥兼送他一袋藥水的溫柔樣,
心就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外加不斷想她,
這叫他這個瀟灑又不可一世的大明星還要不要混啊?
沒想到好不容易弄清楚那種感覺叫做喜歡,
他又遇上新問題了,那就是,
他想追的女人,是個比石頭還難點化的絕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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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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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19:3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綠樹如蔭,風和日麗的校園裡,由於正值上課時間,並沒有什麼學生在外頭走動,因此也沒有人發現到腳踏車棚的一角,

  一樁典型的校園暴力事件正在上演著。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同學正毫不留情地揍著另一名男孩,對方看來要比他矮了約莫半個頭。

  對國一的駱澤海來說,這已經不是他頭一回打架,但比他預期弱上許多的對手,卻叫他覺得生氣。

  「我叫你還手聽到沒有!」邊揮拳揍人的同時,他邊向對手咆哮。

  面對步步進逼的拳腳,方漢只能狼狽的閃躲跟哀嚎。

  「你家不是開道館的嗎?你就這點能耐?!」駱澤海試圖用激將法引起對方的鬥志,但方漢最後只是倒在地上。

  見狀,他忍不住又踹了他兩腳,為了他著實與背景不相稱的蹩腳功夫失望。

  媽的,居然是個滷肉腳!

  他本來還期待這人可以狠狠揍他兩拳,最好讓他痛得知道什麼是活著……

  但他又失望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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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1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晚上六點半左右,方家女主人已經張羅好全家的晚餐,正招呼著家人用餐。

  男主人已經在餐桌前就座,剛上完輔導課回來的大女兒方環也在這時走進飯廳。

  方母見到丈夫女兒都已經出現,這才想起到現在還不見兒子的蹤影。

  「阿漢呢?怎麼沒看到他回來?」

  方父一聽立即蹙眉,「到現在還沒回來?」

  方環也微微糾起眉心,但仍安撫家人,「跟朋友玩晚了吧。」

  弟弟讀的是末段班,四點多就應該下課才對,怎麼還沒回家?她該不該回學校找找?

  「回來了。」像是要回應家人的疑惑,方漢在這時進門。

  聽到聲音,方母連忙走到客廳,擔心的問:「阿漢啊,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見到母親從飯廳出來,方漢連忙拿起書包遮住側臉,「沒什麼,跟朋友玩太晚了,我吃過了,先上樓。」

  注意到兒子的不對勁,她趕緊上前查看,可是仔細一瞧,不禁驚呼。「怎麼會這樣?怎麼被打成這樣?」

  兒子不僅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也都髒了。

  「沒什麼啦!」他試著一語帶過,不想母親大驚小怪。

  可方母可不這麼認為。「怎麼會沒什麼?你在學校跟人打架了?!」

  飯廳裡的父女倆也被這一席話給引了出來,見狀,方漢更是急著想打斷母親,「好了啦媽,別再說了。」

  要是經營道館的父親知道他被人揍,肯定會被念到不行,他才不想找麻煩。在學校挨揍已經夠慘,誰還想回到家裡又聽一頓訓?

  只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方父一看他的臉,眉頭蹙得比剛剛更緊。「看你這什麼德行?」

  他頓時噤聲。

  方父一開罵就停不了口,「平常你愛玩不唸書我懶得理你,但你看你,連打個架都能打成這樣,簡直丟道館的臉,誰叫你平時柔道不好好練!」

  早猜到父親會這麼說的方漢頭壓得更低,不敢吭聲。

  跟著出來的方環看見弟弟掛綵的模樣,沒多說什麼,只是轉頭在電視下的櫃子裡翻找起來。

  「我知道了啦。」方漢習慣性的認錯,希望能打住父親的碎念。

  「別老罵孩子,怎不先問問這傷哪來的?」方母出面制止丈夫,關切的問兒子,「到底是怎麼了?怎會被打成這樣,是班上司學打的嗎?」

  「沒事啦,只是鬧著玩。」在學校裡打輸已經夠孬了,再讓家長鬧到學校去替自己討公道,傳開來在班上還能混嗎?

  「可是……」心疼兒子的方母怎會理解青少年的心態,還想逼問。

  「菜涼了。」突然,飯廳傳來方環沒有起伏的聲音,「小漢你吃飯了嗎?」

  「呃……還沒。」

  「算了算了,手去洗一洗,等會先吃飯。」看兒子堅持不吐實,又憂心他餓肚子,於是方母也暫時不追究了。

  晚飯過後,方漢洗完澡走進房間,看到床上擺了急救箱,頓時覺得很感動。

  姊姊是個不善以言詞關心別人的人,卻很照顧人,也很疼他,雖然他被打的事她什麼都沒說,但剛剛在飯廳卻幫他解圍。

  這時響起兩聲敲門聲,方環的聲音傳來,「小漢,我可以進去嗎?」

  「喔,我門沒鎖。」打開急救箱,方漢拿起瓶瓶罐罐,看著瓶身上的標示,還是搞不清楚該先上什麼。

  進了門,方環迅速接手弟弟的動作,俐落的先消毒,再上藥水,聲音悶悶的。

  「是班上同學嗎?」

  「姊,我沒事,你不要這樣。」他知道姊姊不會哭,但會哽咽很久,然後很折磨自己的把難過吞回去。

  從小相處,他太瞭解她了。

  「叫什麼名字?」她的聲音還是壓得很低,眼眶紅紅的。

  「……駱澤海。」他遲疑了一下才吐實。

  不說,她就會一直這樣,然後問到有答案為止,算了,姊姊是很有分寸的人,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嗯,知道了。早點睡,我回房間了。」貼上紗布,她抬手將微微滲出的淚水擦掉,像來時一樣,

  面無表情的將東西收回急救箱後才離開。

  下午四點多,駱澤海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巷子裡一個穿著同校制服的女生突然攔住他。

  「你是一年D班的駱澤海?」

  駱澤海上下打量她,她的聲音很客氣,戴著膠框眼鏡,頂著清湯掛面的髮型,看學號應該是三年級的,加上有重量的書包,

  粉色的便當袋,一看就是好學生的樣子。

  奇陸,這種人通常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會有膽子攔他?

  「怎麼?搭訕啊?」他故意笑得可惡。

  這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他才跟對方差不多高,但跟同年級的男生比可是高多了,加上他的長相,在學校還滿受歡迎的,

  只不過通常喜歡他的女生,都禁不起他狠戾的一瞪:

  「是你打我弟弟?」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調侃,方環很認真的間話。

  「喔~~原來是有蹩腳的傢伙回去還找姊姊告狀的。」他嘲弄的語氣很故意,「請問哪位是你弟弟?」

  「你為什麼打方漢?」這次方環的語氣中多了怒意,只是很淡。

  「原來是方漢那孬種啊。」他看了她一眼,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不為什麼,我高興。」

  「高興就可以嗎?」

  駱澤海笑得很邪氣,「對,你高興也可……」

  他的話驀地被打斷,很吃力的抬手接下一記迴旋踢,沒來得及反應,又一個過肩摔攻來,他人就倒在地上了。

  「喂,你……」Shit!這女人很厲害,他還爬不起來,就得去接她不斷落下的拳腳,每一舉都很重,不像女孩子出的拳。

  他盡量反擊,也盡量閃避,但靠跟同齡打架的經驗,還是比不上柔道黑帶的方環,最後,他已經鼻青臉腫。

  看他不反擊了,方環才停不動作,拉著他衣領的手一鬆,站起身去拿放在一旁的書包,開始在裡頭翻找著。

  駱澤海也不起身,就順勢倒在地上,不一會,很誇張的笑了出來。「媽的,你什麼來頭?打人真痛!」這樣很好,他今天有活著的感覺。

  「方家柔道館。」方環很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終於在書本底下找到自己以為忘了帶的小罐子。

  「那方漢怎麼那麼肉腳?」

  「因為我會照顧他。」

  「哈哈——男孩子還要人照顧?笑死人了,哈哈——」他又開始笑得肆無忌憚,卻不能靠笑聲撫平內心生起的落寞。

  他竟然羨慕方漢有個能照顧他的姊姊。

  東西找齊,方環放下書包,蹲在他身邊,像昨天為弟弟上藥一樣,開始幫他消毒、上藥水。

  「喂,小力點,會痛啦!」是在上藥還是磨皮,這女人怎麼這麼粗魯?

  「會痛好,你笑聲很難聽,不要笑了。」那笑聲很刺耳,聽了很不舒服,比聽人家哭還不舒服。

  「哈哈——噢,好啦好啦,不要笑,你小力點行不行?」

  聽他不笑了,她的動作才放輕,很仔細的幫他擦藥。

  駱澤海則盯著她的臉,有些發怔。陽光自她背後灑落,他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卻隱約可以感覺到替他擦藥的她,小小蹙著眉,

  頓時心一暖。

  「喂,你叫什麼名字?」

  「方環。」將消毒水跟藥水的罐子蓋好,她抬起頭,東看西看,卻找不到她要的東西,只得出聲問:「你的書包在哪?」

  「在家不然就是在教室吧。」他不甚在意,或者該說他根本不記得最後一次看到它是什麼時候,

  「方環,你不是來幫你弟報仇的嗎,幹麼還幫我擦藥?」

  「一碼歸一碼,我打過你了。」站起身,方環拿過自己的便當袋,將便當盒放進書包,又把藥水及紗布放進便當袋,

  看了地上的人一會才問:「你不起來嗎?我沒打到你起不來吧?」

  「我想曬一下太陽。」駱澤海繼續悠閒的躺在巷子內的柏油路上,像這是他家一樣。

  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語氣像在開玩笑,但方環總覺得他好像是不想回家。

  將便當袋放在他身邊,她猶豫一會才開口,「我要回家了,像我幫你上藥一樣,之後你自己換藥,要用的東西我放在袋子裡了,

  沒問題吧?」

  他閉上眼,口氣似笑非笑,「我不會的話,你要幫我嗎?」

  聞言,方環一愣,隨即背起書包,往回家的方向走。「我要回家了。」

  走到巷口的時候,她忍不住又回頭,躺在地上的他還是閉著眼睛,陽光灑在他身上,她卻覺得他的表情很不溫暖。

  她的粉色便當袋在這個畫面裡很突兀,就像她剛剛的猶豫,她竟然在想要不要陪他曬夠太陽再回家。

  她的心情,也很突兀。

  傍晚四點多,方漢帶著駱澤海一塊回家,這實在很怪。

  自從前天莫名其妙被扁一頓之後,他這兩天在學校都躲著駱澤海,沒想到對方卻找上門問他姊的柔道跟誰學的,

  他一說是他爸,他馬上就說也想跟他爸學柔道。

  看他跟自己一樣也是一身傷,方漢立即猜他是被姊姊揍了一頓,而一聽完他的猜測,駱澤海馬上變了臉色。

  本來他還想順勢取笑,但一想到自己是讓姊姊去討公道,實在有失光彩,跟駱澤海比起來也好不到哪去,便又乖乖閉嘴。

  這件事,由於雙方都覺得太丟臉,所以都不敢跟別人講。

  「喂,到了,等會別跟我媽說太多。」因為駱澤海硬是要他帶他回家,先跟老爸打聲招呼,要老爸收他為徒,他才勉為其難的照做。

  不過這人想的也算周到,他們家柔道館教柔道的老師的確不只一個,加上老爸近年很少收學生,所以沒他引薦,他也很難跟著老爸。

  「嗯。」他會記得每句話都說的簡短一點,

  方漢以為他答應不會提打架的事,才放心拿鑰匙開門。「我回來了。」

  聽見這聲尋常的招呼,駱澤海卻是眼神一黯,

  輕輕一句「我回來了」,也能讓他心酸。

  「回來啦,先去洗手。」方母一走到客廳就看見兒子帶了朋友,本來要打招呼,卻先注意到對方臉上也帶著淤青。

  「怎麼回事?小漢,你朋友也被打了?」

  一句朋友讓兩個青少年互看了一眼,兩人的關係在旁人眼中是這麼定義的嗎?

  沒有意識到兩個男孩子的不對勁,方母逕自叨念起來,「學校的老師都不管的嗎?怎麼讓你們被打成這洋?」

  由於話題實在太過尷尬,方漢趕緊制止母親、「好了啦媽。」

  方母還想再說什麼,卻讓丈夫的聲音打斷,「怎麼不先進來吃飯?在講什麼?」

  「爸。」

  聽到方漢叫人的駱澤海也跟著開口,「伯父。」

  方母還在一旁嘮叨地向丈夫抱怨,「也不知道學校是怎麼搞的,把孩子送去是要讓他們唸書,結果你看他們被打成什麼樣子……」

  「他的傷是我打的。」駱澤海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不會敢做不敢當。

  這一句話打斷了方母,讓她跟方父同時詫異地回過臉來。

  方漢則是快昏倒的樣子。這傢伙怎麼說不聽啊?不是答應他不跟老媽說的?!「呃、阿漢是跟你打架?」方母頗為意外,

  怎麼現在的孩子是這樣做朋友的?

  駱澤海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方漢同樣也沒有趁機替自己叫屈。

  對於這樣的結果,方父算是較能理解,這年紀的男孩子血氣方剛,打打架也是稀鬆平常的事。

  「呃、這個……」前一秒還打算替兒子申冤的方母,這會看著傷得不比兒子輕的男孩,心頓時軟了。

  「我叫駱澤海,伯母叫我阿海就可以了。」

  「阿海啊,這個……你要不要緊啊?」她滿臉擔憂的看著他淤青的臉。什麼時候小漢下手這麼重了?

  「沒什麼事。」他不甚自在的回應。

  他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從小看多了「苦主」的嘴臉,誰的爸媽不是護著自己的孩子,所以現在他很訝異,

  方漢的媽媽竟然先關心他有沒有怎麼樣?

  這讓他想起打了他又為他上藥的方環,他們家的人都好奇怪。

  「同學之間有什麼話就應該要用說的,怎麼把朋友打成這樣?」方母轉而責怪兒子。

  「他是被姊打的,又不是我。」方漢不滿的抱怨。哼,要講大家來講,看誰比較丟臉!

  「嗄?」她一怔。是小環啊……難怪,但小環性子冷,人又靜,怎會把人打成這樣?「那就……」

  「那就別說了,吃飯吧,光站在門口,客人都餓了。」方父不甚在意到底誰打誰,或是原因是什麼,反正現在看起來沒事,

  大人就別插手小孩子的事。

  他很有威嚴的聲音,讓其他三人乖乖坐上餐桌。

  四個人才坐定,就聽到開門的聲音。「媽,我回來了,幫我添碗飯,我洗洗手就來。」

  當方環來到飯廳,幾個人已經開飯了,等她坐定才發現餐桌上多了個人,「駱澤海?你怎麼在這?!」

  因為那天打完架之後,他就想著要怎麼見她,所以……就在這了,但這要怎麼說?駱澤海看她一眼,遲遲不回答。

  除了想學柔道,想見她的念頭更強烈!

  「跟我一起回來的,他說想跟爸學柔道。」方漢替他回答。

  「為什麼?」

  他隨即瞪了方漢一眼,但方漢哪可能這麼聽話,誰叫他剛剛要跟老媽承認打架的事。

  「因為某人被女人打,心有不甘,想找老爸學柔道,看有沒有機會雪恥。」

  方環不怒,反倒輕輕的笑了。「那很好,在道館裡學,比在外面跟人家打架好。」至少不用擔心有沒有人送他去醫院。

  「阿海,你真想學?很辛苦的。」方父嚴肅的問。他不喜歡嘴上說說,實際上吃不了苦的年輕人。

  「我想學……但是我可能沒有辦法付……學費……」他聲音漸弱。

  偷瞥了方環一眼,怕看到她眼中的鄙視,但沒有,他只看到她很認真的用筷子把細條狀的青椒用一大坨飯包起來,

  接著,很艱難的送人口中,嚼了幾下,眉頭才鬆開。

  這樣好笑的舉動,讓他的不安也隨之消散。「雖然我付不起學費,但我願意做其他事情補償,不知道伯父願不願意教我?」

  欣賞他的坦白,方父微笑著點頭答應。「在學校裡就幫忙盯著阿漢,別讓他惹事,放學後兩個人一塊回來,

  練習完幫忙整理道館,明天開始。」

  「謝謝伯父。」駱澤海真誠的笑了。

  「快吃飯,別都顧著講話。」方母是典型的媽媽,讓孩子吃飯對她來說很重要,她開始幫三個孩子布菜。

  這頓飯,聊的不外乎是道館發生的事、方環及方漢在學校的事、方母在市場遇到的好笑事,駱澤海頂多插上幾句,卻不覺得孤單。

  因為晚飯時間,熱鬧的交談聲跟笑聲,一直是他想要的。

  「駱澤海,等、等……一下。」

  聽聞熟悉的聲音,剛走出方家要去坐公車的駱澤海停下腳步,回頭,就見方環拿著黑色小提袋,小跑步往他這邊過來。

  跑定位,她還喘著氣,但手舉得高高的,「給、給你……拿著。」

  他接過手,「這什麼?」

  「藥水跟……紗……」

  他拉著她在別人的機車上坐下,一直等到她呼吸平順才問:「幹麼特地跑來給我這個?」

  「我怕你不夠用。」這是她今天經過藥局補的貨,等到他離開家時她才想起,所以特地追了上來。

  打開提袋,他失笑。「我又不是天天打架,你買這麼多幹麼?」嘴上念著,心中卻有個地方悄悄軟化了。

  「以後在道館上課也用得上。」

  駱澤海抬起頭,看到她認真的表情時,忍不住將疑問問出口,「你不喜歡吃青椒,為什麼不挑掉?」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方環愣了兩秒才回答。「那是我媽的心意,我不想浪費。」

  「你好像不知道什麼叫任性厚?」他好像越來越瞭解她了。

  不像路上總是不時在說話談笑的女生,她臉上不太有表情,大多時候是認真的在做某件事。

  她很會照顧人,幫弟弟教訓他,幫媽媽設想煮菜的心情,擔心他沒有藥可以用……是個不特別,卻叫人很安心的人。

  「我不喜歡任性,我會照顧好我自己。」這是她身為柔道館長女的責任,她也常照顧在她家學柔道的小朋友。

  「那你為什麼特別照顧我?」他很想知道答案。

  她靜默了一陣才開口,「因為你笑聲很難聽。」不,應該說他的笑聲很讓人心疼,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這樣覺得。

  「蛤?什麼意思?」

  「沒事,我要回家了。」從機車上下來,她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看她就要走遠,駱澤海突然有些著急,不自覺的放大音量。「我以後跟你爸學柔道,會有機會跟你切磋嗎?」

  他想問的是,會有機會常見到她嗎?

  「不會。」

  「為什麼?」

  遠遠的聲音傳來,「我要升學了。」

  「……是嗎?」他喃喃念著,有些失神,又在機車旁站了好一會,才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回家。

  接下來,方環說的一點都沒錯,馬上就要考高中的她很忙,課輔的時間越來越晚,幾乎不回家吃飯,

  聽方漢說,大概都要九點多才會到家。

  而他,在道場練習、整理,在方家吃完飯、打混,也只能偶爾見到她,用匆匆一瞥的方式。

  假日,就算他來,她也幾乎都在房裡用功,幸運的話,才能在她休息的時候說上幾句。

  幾乎每天他都跟方漢一起上下學,兩人從仇人變死黨,但跟她,始終交情不深。

  即使他很惋惜,卻不能改變什麼,尤其是聽到她考上台北的學校,雖然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也只能祝福。

  之後,他因為事業的關係,跟方家的聯絡也少了,那個在他身邊放下粉色便當袋的女生,也漸漸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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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20: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豪華房車從體育館前駛離,依稀還可聽到歌迷的喧鬧跟尖叫,可這一切,此刻已與車裡的駱澤海背離。

  半個小時前還在體育館裡風靡全場的他,此刻只剩下激情過後的疲憊,倒是一旁的經紀人蔡得勝仍興致勃勃。

  「剛才那些歌迷差點沒把體育館給掀了,今晚演唱會的盛況,明早各大媒體肯定都會以頭條來大篇幅報導,

  加上這回三場演唱會下來的全部收入,說是名利雙收一點都不為過。」

  雖然駱澤海是他一手調教起來的,但能做到這個程度,也是他始料未及,現不可是不少人羨慕他找到千里馬,

  更羨慕他們,一個超級巨星加上一個超級經紀人的黃金組合,狠狠賺了大把鈔票。

  「當初如果再追加個兩場,這回還不一口氣削爆它?!」

  對於經紀人的惋惜,駱澤海只是低著頭看著膝上的東西,沒有答腔。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要緊的是接下來要怎麼張羅,趁著這股氣勢盡快搞定那幾家大廠的代言合約,

  再吩咐錄音室看能不能把專輯提前到這個暑假,這樣下來,演藝圈裡應該就沒人能趕上你的地位了。」

  回應他的仍是車廂裡的寂靜,駱澤海始終專注的低著頭,神智似乎也隨視線裡的東西飄遠了。

  注意到他情況的蔡得勝忍不住皺眉,不以為然的看了他膝上的東西一眼。

  「我真搞不懂你,這種歌迷送的東西讓工作人員處理就好,幹麼特地帶這個回去?難不成裡面裝了什麼寶?」

  「沒什麼。」擺明了不想說,眼一閉,他將背往後靠在車椅上。

  不說,他也不問了,反正這個悶葫蘆不想講,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看你累成這樣,這次的慶功宴你又不去了是吧?」

  「嗯,先送我回去你再過去。」

  「也只能這樣了,主角缺席,我總得去鎮場面。」他無奈,但也習慣了。

  駱澤海在舞台上很熱情很有魅力,喜歡歌迷同等的回應,剛開始他也以為他會是喜歡熱鬧的人,

  偏偏又不是這麼回事,因為他討厭慶功宴、記者會之類的場合,總嫌吵。

  「無所謂,他們知道我不會去。」駱澤海當作沒聽到對方稍嫌無力的語氣。

  他的眼睛閉著,明明知道自己還沒睡著,不會作夢,卻又隱約覺得好像看到一道清麗的影子,和清湯掛面般的短髮……

  呵呵,突然有些想笑,是因為膝上這東西嗎?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我說你最近怎麼回事?一向就比別人幹勁十足,最近卻老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看怎麼念,

  他都沒睜開眼,蔡得勝也覺得無趣了,只能逕自猜想或許是到了倦怠期之類的,便說:「算了,這週末你就徹底休息,等下星期一再說。」

  房車在豪宅大廈前將駱澤海放下後才離開,他膝上的東西改為手提,緩步回家。

  搭著大廈裡每一戶專屬的電梯回到自己的住處,近百坪的空間中。燈一點亮,便給人唯我獨尊的錯覺,只是這份錯覺背後卻是寂寥。

  癱在二十來萬的高級沙發上,如今的駱澤海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窮小子,紅透半邊天的他坐擁了無數人渴望的成功。

  只是在外人看不到的背後,寂寞卻悄悄襲上心頭,因為這份成功沒有人可以分享,或者該說有誰在乎他的成功?

  起身,想為自己倒杯水,才發現手上還提著東西,他順手打開提袋,表情有些落寞。「可惜了,只是幾罐枇杷膏,不是藥水。」

  將枇杷膏拿出,他一手將提袋丟進垃圾桶——粉色的提袋像是知道自己只是替代品般,安靜的躺著。

  他走進房間,在角落的箱子底層中找出一個防塵袋,再從防塵袋裡抽出粉色的便當袋跟壓扁的黑色小提袋,嘴角頓時有了淡淡的笑意。

  拉開便當袋的拉鏈,瓶瓶罐罐安好的躺著,有第一次用空的,還有第二次完全沒動過的,青澀的記憶悄悄回籠。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了?還是很不喜歡吃青椒嗎?

  他突然很想很想知道。

  一個歌迷送的禮物,讓駱澤海翻出收藏許久的舊物,心情遲遲無法平靜、

  很想見見記憶中的那人,雖然不知見不見得到,但車子已往彰化駛去。

  幾個小時後,車在方家門前停下,駕駛座上的駱澤海卻有些近鄉情怯。

  國中畢業後,雖然他和方漢念不同學校,仍時有聯絡,但當了明星之後,隨著越來越忙碌的工作,

  加上需要國內國外跑,兩人的聯絡也少了。

  不曉得這麼來會不會唐突?方家還歡迎他嗎?

  還在猶豫,方漢這時正好騎了機車回來,見到家門前停著輛陌生的高級轎車,隨即摘下安全帽走上前查看,駕駛座的車窗也在這時降下。

  車裡戴著墨鏡的男人讓方漢有幾秒的遲疑,但沒多久就認出來人,他咧開大大的笑容叫罵。

  「阿海!臭小子你要什麼帥啊?以為你戴墨鏡我就認不出來啊?」

  簡單的一句話立時化解駱澤海的猶豫跟不安,也瞬間溫暖他的心,原來他的死黨還記得他。

  他閒適的推開車門下來,「是帥到認不得吧。」

  「你他媽的不知臉長!」方漢停好車,很熱絡的拍他的肩膀,「對了,你這些年怎麼也不知道要回來看看?」

  「這不就回來了。」

  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幾年不見的時間彷彿都不曾存在。

  邊招呼他往家裡走,方漢嘴上邊說:「我爸媽要是看到你肯定會很開心,還有我女朋友,

  啊——說到這個,你這傢伙早不來晚不來,偏挑我女朋友出差的時候來,要是讓她知道錯過你,肯定把我耳膜念到長繭!」

  「就你這傢伙也交到女朋友了?」

  「臭小於說這什麼話,外頭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全瞎了,就你這德行也能當大明星。」

  「衝著你這話就知道你沒有看人的眼光。」

  「我屁!」

  他一腳就要踢在駱澤海的屁股上,要是讓駱澤海的歌迷看到,不尖叫才怪,卻是兩人最自然不過的互動。

  屋裡的方氏夫婦見到跟著兒子一塊進門的男人,起先還以為是看走了眼,待確定後,臉上都是高興的神情。

  「阿海!怎麼.回來了?」

  見到方氏夫婦的態度依舊,駱澤海最後的一點不安也放下了。「特地回來看方爸跟方媽的。」

  方母聽了眼睛笑瞇得更厲害,「你就嘴巴甜……可你不是昨晚才開完演唱會,怎麼會有空?」

  他一聽,心裡更是溫暖,原來,方家人一直沒有忘記關心他。「沒關係,工作告一段落了,這兩天有空。」

  「你喔,有空怎麼不多休息?我們家又不會跑,一早就開車很辛苦……」

  方父連忙制止妻子又止不住的碎念,「知道阿海累,你還在念?」

  方母才連忙改口,「看我這說的,阿海啊,方媽可是很歡迎你來玩。」

  「我知道。」他們的熱情相待讓他心頭放寬不少。

  「晚上就留下來住,方媽煮頓好吃的招待你。」

  駱澤海沒有客套,「我也這麼打算。」

  跟著方母想起家裡沒什麼菜,連忙要丈夫載她去黃昏市場張羅。

  駱澤海雖然要他們不需要忙,仍是阻擋不了他們的盛情。

  兩人出門後,方漢和駱澤海便到隔壁道場複習拳腳,沒多久就又傳出熟悉的哀嚎聲,只見方漢被一記過肩摔給摔倒在地。

  「臭小子,下手這麼重!」方漢躺在地上咒罵,雖然身體很痛,心裡卻很開心。

  駱澤海的臉上有著真切的笑容。「你該慶幸我這幾年忙著工作,疏於練習,否則這會可就不單是這樣。」

  「我聽你在屁!」

  看著終於站起來的好友,他挑起眉。「倒是你這程度,方爸如果要把道館交給你經營,我恐怕得動他考慮。」

  方漢聽了忍不住得意,「這你甭操心,我老早就開始接手了。」

  「開什麼玩笑?就你這身手?」他難掩詫異的瞪大眼。

  「我這身手又怎麼樣?對付些小鬼還綽綽有餘。」方漢先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跟著才不甚情願的補充:

  「再說我老爸也不是真的不管事,偶爾我老姊也會幫忙指導幾個底子較硬的。」

  「你老姊?」一句話喚起了駱澤海來此的目的。因為大伙的熱情,他一時間忘了讓自己衝動來此的女人。

  她,還好嗎?

  方漢不知他的心情,見他遲遲不回話,像逮著什麼把柄似地挖苦起來。

  「你該不會是忘了我老姊的存在吧?就算是在那之後沒再碰過面,男人遇上那種事應該也會一輩子印象深刻才是。

  」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機會被女人海扁。

  瞪他一眼,儘管想的全是那女人細心溫柔為他上藥的模樣,但想到在上藥前發生的事,他也實在有點糗。

  不過若是這樣就要他認輸,那他就不是駱澤海了。

  「只會把往事留在記憶裡的男人是走不出去的。」他回了一句。

  方漢壞壞的笑開,「那恐怕有人這輩子都別想走出去了。」

  駱澤海的回答是再賞他一記過肩摔。

  方環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裡,由於已近十二點,她進門後並沒有開燈,而是在黑暗中準備上樓。

  只是在她轉身要往樓梯口走時,突然聽到廚房裡有聲音傳來。

  她本以為是睡在一樓的父母,可望向父母的房門口時,卻發現門是關著的。

  放下手邊的包包,她正要到廚房去查看,一抹修長的身影在黑暗中走出廚房,她一眼便辨別出那身形並不是弟弟,心頭頓時一驚。

  對方沒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

  砰的一記重物落地聲,不單是被方環重摔在地的那人,就連睡夢中的方氏夫婦也被驚動了。

  夫妻倆匆匆從房裡出來,客廳裡的燈一開,只見駱澤海整個人狼狽的躺在地上,一旁則是不知何時回來的女兒。

  「阿環?」

  「爸、媽。」她防備地盯著趴在地上的男人。

  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的方漢,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好友便嚇了一跳,

  「阿海?」接著又見到姊姊的防備狀,一頭霧水的問:「老姊?發生什麼事了?」

  「阿、阿海?!」方環頓時愣住。

  沒有多餘的時間把事情弄明白,方氏夫婦趕忙上前去扶人。

  由於客廳裡的地板不比道館的榻榻米,駱澤海在方氏夫婦的扶持下,略顯吃力地站起身。

  「不要緊吧阿海?」方母關切地問。

  「我沒事。」駱澤海回答,然後有些悶的看向方環,露出苦笑。「怎麼每次對上你,我都只有挨打的份?」

  「老姊,到底發生什麼事?」方漢站在樓梯上說。

  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方環剛才的錯愕已盡數斂去,重新回復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有兩頰的微紅透出一些些抱歉。「我不知道家裡來了客人,以為是闖空門的小偷。」

  小偷?

  方家三口頓時全明白過來,尤其是方漢,在想通發生的事情後冷不防爆笑出聲。

  「阿漢!」方氏夫婦同聲制止兒子。

  「你沒事吧?」方環語氣嚴謹而正色,但若細看,就會發現她眼中的關心,溫度很溫暖。

  身體還痛著,但駱澤海只是看著她,瞅著那熟悉的眸光。輕聲回答。「我沒事。」

  看見她還是盯著自己看,他又擠出不馴的笑,像當年一樣。「怎麼,想幫我上藥?」

  看著眼前這個像弟弟一樣的男人,方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好像有什麼變了,可他的笑容卻又好像沒變,同樣讓她……不舒服。

  「沒事就好,抱歉。」她直接略過他輕浮的問話。

  方母這才找到空隙插話。「怎麼這麼晚回來?也不叫阿漢到車站去接你。」

  聞言,方環的身子僵了一下。

  我們分手吧!

  男友方纔的話再度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可她很快恢復那第一千零一號表情,輕描淡寫的回話,「想說時間也晚了,就直接搭計程車。」

  既然確定沒什麼事,時間也已經晚了,方父便說:「時間也晚了,都上去睡吧。」

  駱澤海刻意最後一個上樓,前面就是方環,看著她直挺挺的背脊,一種久違的親切倏地湧上心頭。

  那晚,她拿藥品給他時,自己也是這麼看著她離去的。

  只是,當時在那又逗留了好久好久的心情,是什麼呢?

  時間太久,他有些忘記了,所以,想回味一下。

  「嗅!」他小聲輕呼,聲音剛好足夠前一個人聽見。

  方環立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還很痛嗎?」

  他故意皺著眉頭,笑得勉強。「不礙事,快去睡吧。」

  見他強撐的模樣,方環眉一蹙,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留下呆在原地的駱澤海。

  她……不一樣了嗎?

  怔忡的看著黑暗的二樓,駱澤海很是錯愕,但隨即又自嘲一笑,邁步上樓。

  是他太強求了,怎麼還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作些不切實際的夢?

  只是才回房,連門都還沒關,突然消失的方環便提著一個醫藥箱出現在門前。「坐好,我幫你上藥。」

  他呆看著她,方纔的失落還來不及嚥下,另一種微甜的、喜悅的情緒就這麼衝進腦子,可是這樣洶湧的感覺,

  最後只讓他吐出一句,「好。」

  方環走近他,清冷的問:「摔到哪?」

  「手有點痛。」他隨便回答,太過閃亮的黑眸緊鎖住她。

  拉過他的手,她在他的手臂處看見些許紅腫,便拿出醫藥箱裡的藥酒搽上,開始替他推揉。

  房內頓時只剩沉默。

  明白她向來不是個主動說話的人,駱澤海率先打破寂靜。「你……最近還好嗎?」

  揉捏的素手未停,方環頭也不抬的回應。「老樣子。」

  「在哪上作?」他又拋出問題。

  「稅捐處。」

  「把你的臉遮起來,我就會以為自己在跟方爸說話了。」

  她這才停下手,抬頭看他,表情有些困惑。「什麼意思?」

  他笑得很開心。「你的簡答啊,超像方爸的。」

  點點頭,她又開始動作。「因為我是爸的女兒。」

  「哈哈哈哈!」她怎麼會……都沒變?還是那個一板一眼的呆樣?會有人和他一樣覺得她有趣嗎?

  思及此,嘴上的笑容突然定住,駱澤海試探性地問:「有男朋友了嗎?」

  方環的手倏地一停,接著把藥酒瓶蓋蓋上,放到他面前,然後說:「之後再推個兩次大概就差不多了。」說完提著醫藥箱就要離開。

  見她突然冷下臉,駱澤海有些愣住,但隨即想通了什麼,臉色跟著一黯,接著像是要平復自己心上突然傳來的刺痛感一樣,

  略嫌尖銳的問:「怎麼,只是聊聊也不行?」

  走到門口,方環定住腳步,依舊保持背對著他的姿勢,頓了會才吐出一句,「不關你的事。」

  隔天中午用餐時,一向只有四口人的方家餐桌上,因為駱澤海的加入而更顯熱絡許多。

  「阿海啊,多吃點,這幾年你一個人在外面,也沒能認真吃。」方母頻頻招呼他用菜。

  因為在他國中那段歲月裡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讓方母對他難免同情,尤其是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又早過世了,她更加心疼這孩子,

  因此即便現在的他已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她仍是一如以往一般對待他。

  倒是一旁的方漢抗議了,「媽,到底誰才是你兒子?」

  「阿海又不像你,每天在家裡都能吃得到。」

  「他又不是以後就不再來了。」

  將方家人的真誠看在眼裡,駱澤海不免為這些年的疏於聯絡感到歉意。

  「方爸、方媽,這些年——」

  一向寡言的方父突地打斷他,「年輕人沒有背景,要在演藝圈裡闖出一番事業本來就不容易。」一語帶過他的歉意。

  方母也跟著表示,「所以才說要多吃點。」跟著又為他夾菜。

  理解他們心意的駱澤海於是改口,「我自己來就行了,要是以後每次來都讓方媽這麼忙,哪好意思再過來。」

  「說這什麼話,哪有什麼不好意思。」

  相形之下,同桌吃飯的方環便顯得異常沉默,動筷的頻率也較以往少。方母注意到了,立即蹙眉間:「怎麼吃這麼少?」

  方環這才撐起嘴角解釋,「可能是剛才運動過量,不是很餓。」她以剛才的訓練學生做藉口,

  替自己的沒胃口找了個托辭,目光不曾看向駱澤海。

  方母轉而念起兒子,「要是你長進點也不會讓你姊姊這麼累,回來休息還得幫你教學生。

  」

  「又關我的事?」覺得自己很無辜,方漢索性轉移話題,「什麼時候回台北?」

  駱澤海略顯歉然的望向方氏夫婦,再掃過低頭看著飯碗發呆的方環,「可能今天就得回去。」

  「這麼快,怎麼也不多留幾天?」方母有些失望。

  「因為台北還有工作。」

  一聽這話,方漢也不再強留好友,還順口提議道:「那正好,既然老姊也要回台北,就順道搭阿海的便車。」

  才剛回神的方環直覺搖頭,「不用麻煩了。」

  她覺得這個像弟弟一樣的男人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她讀書讀累,會禮貌性跟她聊幾句的無害男孩,昨晚他的問話……太腧矩,

  而剛遭逢情變的她回話也回得太無禮,所以她不想要面對尷尬的場面。

  駱澤海深沉的眸子看著她,像是存心和她唱反調似的,突然冒出一句。「其實順路也不算麻煩。」

  方母也點頭,「兩個人一塊上去,路上也有個伴。」

  就因為這樣,吃完飯後,兩人便帶著一堆方家人熱情塞進懷中的食物,往台北前進。

  跟個大明星同坐在一輛車上該是什麼感覺呢?方環想,應該是如履薄冰吧,尤其是她還跟大明星有了不愉快的談話以後。

  「對不起。」到了台北,下高速公路後,駱澤海總算打破沉默,劈頭就是一句道歉。

  「嗄?」方環一愣。

  他看著前方,低低的說:「昨晚我太沒分寸了。」

  「……沒關係。」人家都先道歉了,她也只能搖頭。

  「還是朋友?」趁著等紅燈的空檔,他轉頭看著她。

  他反省過了,依她昨晚難得的失神表現看來,只怕他的問題正好是讓她煩心的事,再加上他的口氣尖銳,

  才會得到她的冷言回應,所以一切都是他活該。

  方環皺眉,看他仍在等自己的答案,只好點頭。

  她的舉動讓駱澤海如釋重負,他露出真誠的笑,「如果在台北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就跟我聯絡。」

  照進車內的陽光在他臉上跳動著,使他原就立體的五官更加耀眼,方環一瞬間竟有些看癡了,

  突然明白他為什麼會急速竄紅的原因,除了從前自己就曉得的積極進取,還有上天給的一張完美臉蛋,他是天生就要吃這一行飯的。

  直到他發現她呆看著他而面露困惑時,她才趕緊回了一句謝謝。

  「有紙筆嗎?」

  突然聽駱澤海問起,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問,她還是回答,「有。」跟著打開包包,從裡頭取出紙跟筆。

  見她拿出紙筆,他便念出一串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碼。」

  方環很是意外,不過見他還等著自己抄下來,只得將聽到的號碼抄在紙上。

  駱澤海跟著又念出另一串號碼,「這是我家裡的電話,不過如果有急事還是打手機比較容易聯絡到我。」

  看著手上的兩組號碼,她禁不住想應該會有許多人搶著要吧,結果自己居然輕而易舉就拿到了,說出去應該會羨煞許多人,

  不過個性嚴謹的她並不打算惹這種麻煩。

  就在駱澤海要確認方環抄好他的聯絡方式時,一隻野貓突然從路邊竄了出來,事出突然,為了閃避,他緊急將方向盤轉開,

  車子頓時打滑,衝向路中央的分隔島。

  一陣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中,方環的頭撞向前方的置物櫃,眼前一黯,失去了意識。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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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醫院外頭,媒體不知打哪得知的消息,知道當紅的大明星駱澤海出了車禍,一窩蜂全趕來醫院,要搶拍第一手消息,

  最後還得勞煩醫院的保全人員出面,才能勉強將大批記者擋在外頭。

  VIP診療室裡,駱澤海剛照完X光,確定稍早的撞擊並未對內臟造成傷害,只是些皮肉傷,才讓一旁的蔡得勝鬆了口氣。

  車禍發生後,駱澤海的意識仍然清楚,因此聯絡了他,讓他出面處理後續就醫的一切問題。

  蔡得勝在醫生跟護士離開後,才煩躁的抱怨,「都已經封鎖了消息,媒體也不知道是從哪聽來你車禍的事,這會全擠在醫院外頭。」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情能讓他們報導。」充其量就是車子報廢了。

  「幸好是沒什麼事,不然可就麻煩了。」一旦受了傷,許多排定的行程勢必受到影響,損失肯定難以估計。

  駱澤海沒答腔,只是略顯焦急地問:「她沒事吧?」

  他知道方環撞到置物櫃暈了過去,頭上還有道明顯的撕裂傷。

  說到這個,蔡得勝忍不住要問:「跟你同車的女人是誰?為什麼沒聽你說過?要是讓媒體知道,肯定又會上新聞。」

  「一個朋友的姊姊,她沒什麼事吧?」他不想多著墨,只是邊問邊將衣服扣子扣上。

  「應該是沒什麼事,剛才你在做檢查之前我問過醫生,他說對方頭上的傷口已經做過處理,頂多就是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腦震盪。」

  聞言,駱澤海眉皺得更緊。「現在人呢?」在沒能親眼證實她平安無事之前,他依然不能完全放心,所以打算親自去確認。

  看在蔡得勝眼裡,忍不住疑問:「真的只是朋友的姊姊?」

  遲疑了一會,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嗯,正好她也要回台北,就順路送她上來。」

  「既然這樣,媒體那裡如果問起,就說是同車的女助理,省得引起不必要的誤解。」

  「我知道。」他不打算因為自己將方環捲進是非之中,她可是他……很特別的朋友。

  專屬病房裡,方環躺在床上,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

  剛才從醫生口中,她已經瞭解自己的情況,知道額頭上有道七、八公分長的撕裂傷,所幸傷口並不是很深。

  醫生也提醒,頭部撞擊可能會引起腦震盪的現象,也許會有些許的不適,需要注意。

  不過整體來說,她的情況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除了低估駱澤海的名氣所帶來的效應這一點以外。

  因為新聞台以跑馬燈的方式處理駱澤海車禍的新聞,彰化的家人在得知消息後隨即打了電話過來關切,

  因此她這會正躺在病床上跟母親通電話。

  面對母親的急切,她溫言安撫道:「只是頭不小心撞到,可能需要觀察。」

  「還要觀察?那怎麼行,我跟你爸現在就趕上去。」

  她趕忙阻止,「不用了媽,我沒什麼事。」她不希望父母特地大老遠趕來。

  「沒事的話怎麼會需要住院觀察?」

  「不是要住院,只是為了保險起見觀察一下。」為免父母過於擔心,她並沒有提起額頭受傷的事。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女兒的保證總算讓電話那頭的方母放下心,跟著又不忘關切起駱澤海的情況。

  「那阿海呢?他不要緊吧?」

  聽到母親的問話,方環一時也答不上來,因為車禍當時自己暈了過去,醒來後見到的就是醫護人員,對於駱澤海的情況並不清楚。

  就在她不確定該如何回答時,病房的門突地從外頭被推開,見到駱澤海走了進來,她立即說:「他沒事,也沒受傷。」

  又說了幾句,直到方母終於完全放下心來,方環才結束通話。

  駱澤海注視著她包紮起來的額頭,又想到方氏夫婦剛才在電話中還在關心自己的情況,心中的歉意更深。

  「抱歉,讓你受了傷。」

  「只是一點小傷。」

  「方爸方媽很擔心吧?」

  「我沒告訴他們。」為了避免他們窮緊張。

  駱澤海一聽,不禁驚訝。「他們不知道你受傷?」

  「也不是很要緊。」方環聳了聳肩。

  駱澤海卻不這麼想,「醫生說可能會留下疤痕。」尤其她又是女人,應該會更介意才對。

  「頭髮遮著也不是很明顯。」

  儘管她說得灑脫,他卻無法釋懷,「我會請醫生安排除疤的手術。」

  「不用麻煩了。」見他不贊同的臉,方環才解釋道:「如果要除疤,剛才我就會直接讓醫生用美容針處理。」

  她的決定讓駱澤海感到意外,可看出她是真的不想麻煩,也只能放棄再說服她。

  「醫生說可能需要觀察是否有腦震盪的現象,我會安排人貼身照顧,有什麼需要就儘管開口。」

  要不是這幾日的工作推不掉,他其實是想自己守著她的。

  方環沒想到他會比父母還緊張,心頭微暖,講話也不再那麼疏離了,可開口的還是拒絕的話。

  「不用了,躺個一兩小時,要是沒事就能出院了。」

  「這怎麼可以!」他說什麼也不讓她這樣輕忽自己的身體。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關心,方環微笑安撫。「車禍的事情只是意外,你不需要太在意。」

  在他開口之前,她又補了句,「真有需要的話,我不會跟你客氣。」

  面對她的堅持,他似乎一直都只有退讓的份。「那需要我替你聯絡在台北的朋友嗎?」

  聽見這話,方環直覺想起分手的男友,如果兩人沒有分手……

  搖了搖頭,她要自己不能再想。「不用了,晚點應該就要回去。」

  駱澤海察覺了她的低落,但這次他體貼的不追問,因為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那好吧,晚點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決定了,等工作告一段落後,他一定會再找她,把他從前的遺憾和那似有若無的什麼,全部弄清楚。

  經過一個週末,同事見方環額頭帶傷回到工作崗位都感到意外,而無意引入注目的她面對詢問,總是一語帶過。

  只是在晚上十點過後,租屋處的門鈴無預警的響起,她雖然奇怪這時間會是誰過來,還是走向門口應門。

  「誰啊?」

  「是我。」外頭的人回應,聲音聽來陌生中帶著幾許熟悉。

  方環遲疑了下,還是把門打開,可外頭戴著墨鏡跟口罩的男人隨即讓她嚇了一跳。

  駱澤海忙拿下臉上的墨鏡,「是我。」

  認出他,她頓時鬆了口氣。「先進來吧。」

  他點頭,手上還提著特地帶來的宵夜,進門之後便拿下口罩,露出帶有歉意的臉。「抱歉,因為工作忙到剛才才結束。應該要更早過來。」

  「其實你不需要特地過來。」

  這樣的回答雖然在他的預期中,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難過,因為女人對他向來趨之若騖,可她卻不一樣,偏偏他又特別在意她。

  「我帶了宵夜過來。」

  方環看著他,據實以告。「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他這才想起女人的禁忌,「怕容易胖?」

  「不是,因為快睡了。」她習慣在十一點左右上床睡覺。

  這話讓駱澤海驚覺,一般上班族的生活形態與習慣夜生活的演藝人員,根本是大相逕庭。

  他清楚意識到自己的打擾,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的走在原地。

  沒有發現他的異樣,方環依他剛才說過的話猜想,「你還沒吃晚餐?」

  「因為剛才結束工作……」

  他一收工就立刻來了,想見她,確定她安好的心情讓他怎麼也無法再多等一秒。

  「坐下來吃吧。」方環招呼著,見他還沒動作,又說:「都買來了,你也還沒吃。」

  在她的坦率下,駱澤海也不再客套,坐下後,她去替他拿了副碗筷,同時倒了杯果汁。

  深夜採訪的他就這麼坐在方環住處用餐,身為主人的她則是陪坐在一旁。

  大口吃著宵夜,駱澤海口齒不清的又道了一次歉,「抱歉,來得不是時候,讓你看我吃。」

  「吃東西的時候別想太多。」她微扯唇,要他毋需放在心上,又拿過面紙盒給他,習慣性的將他當成弟弟一樣照顧。

  她的舉動,讓一直是一個人的駱澤海感觸很深。

  雖然有助理打點生活瑣事,但他比誰都明白,他要的不是那樣表面的服務,而是就算不坐在一起,心也會覺得很貼近的深層關係。

  而她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感受到她的關心,讓他覺得……兩人其實很貼近。

  「以前我很羨慕阿漢,因為有你關心。」他脫口而出心裡的話。「或許現在也是。」

  羨慕好友可以和她相處那麼多年,羨慕可以獨佔她的關注那麼久。

  可是他也越來越明白,對她,他並不想只是個「弟弟」。

  提到家人,方環的表情便不自覺的柔了,「那小子應該會很樂意跟你換。」

  不是在說笑,卻有本事讓人發笑,甚至因此獲得安撫,駱澤海發現這就是她。

  一頓飯下來,方環的態度雖然不特別熱絡,話家常的語氣卻讓駱澤海顯得自在,一天的疲憊就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紆解了。

  「剛來的時候還累得像狗一樣。」他覺得很神奇,也非常喜歡這樣的相處,她輕易就能使他放鬆緊繃的神經。

  知道他累了一天,方環拍了拍他的肩,率先起身,「時間也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工作忙就不需要再過來。」

  「可是我想過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說出這句太過曖昧的話。

  被他這麼一看,原本面無表情的方環居然破天荒的紅了臉,心跳也莫名加快。他……那是看一個姊姊該有的眼神嗎?

  不敢細想,她急忙說:「我沒事,不需要擔心。」

  「如果身體有什麼不舒服,或者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打電話給我。」

  發現自己嚇到了她,他懊惱的撇開頭,再轉回來面對她時,又是一副誠懇的表情。

  「嗯。」

  因為他的誠心,方環於是告訴自己,剛才那個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大概是她一時眼花看錯,至於他所說的那句話,

  可能也只是他長期面對螢光幕所訓練出來的油腔滑調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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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雖然說駱澤海一開始就不希望將方環捲入演藝圈的是非之中,但是媒體實在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得知有媒體注意到車禍當時跟他同車的並非是對外宣稱的女助理,蔡得勝立即找上他研議對策。

  「有媒體知道不是小真了!」他一進公司就沒頭沒腦的丟出一句。

  「我聽說了。」坐著的駱澤海表示。

  蔡得勝一聽,更加緊張。「記者打電話給你了?」

  他搖頭。「小真剛才接到記者求證的電話。」

  「結果呢?」

  「雖然否認了,不過記者應該不會輕易相信。」

  預料中的答案讓蔡得勝稍微放寬心,「反正事情都過了,只要你堅持否認,記者也沒有辦法。」

  「也只能這樣。」他不想方環因為認識他而遭到媒體騷擾。

  「你那個朋友的姊姊應該沒問題吧?」蔡得勝指的是現在有些女人,會利用沾上大明星來出風頭。

  他這麼一說,駱澤海像想到什麼似的倏地起身,「我出去一下。」

  媒體既然能查到同車的女人不是助理,也許也已經掌握她的身份,他的動作必須快一點!

  「什麼?!」

  蔡得勝還沒來得及反應,駱澤海已經走遠了。

  他從公司地下室開車出來,直接前往方環的住處,就在車子開到附近路口時,他便眼尖的發現,有兩名疑似狗仔的傢伙正守在住處樓下。

  當下,他隨即在他們發現前,將車子掉頭駛離。

  就在他打算改以手機跟方環聯絡時,才想起手邊並沒有她的電話號碼,於是又改打給方漢。

  「找我什麼事?」方漢的語氣相當輕快。

  駱澤海劈頭就問:「你姊的電話多少?」因為已近下班時間,擔心方環如果回住處會讓媒體逮個正著,他問話的口氣有些急促。

  「我姊?」方漢提高聲音,很是驚訝,「你打電話來就為了要我姊的電話?」

  「有記者知道那天跟我同車的不是女助理,我得在他們騷擾她之前先聯絡上她。」

  「你是說我老姊要上報了?」

  駱澤海可沒心情在這時跟他玩笑,只是迭聲催促。「快點快點!」

  手機那頭的方漢玩笑歸玩笑,也明白姊姊低調的個性不會喜歡鬧新聞,馬上將她的手機號碼告訴了他。

  掛斷電話後的駱澤海重新撥給方環,不一會那頭便傳來熟悉的清冷聲調。

  「喂?」

  「我是駱澤海,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很意外他會打來,不答反問:「有什麼事嗎?」

  他沒有解釋,只是再次追問:「現在在什麼地方?」

  聽他問得急,她才回答,「在稅捐處。」

  「你在那裡等我,我現在就過去。」

  方環不禁奇怪,「你要過來?」

  「記得在那裡等我。」

  「可是——」她已經準備下班了。

  「留在那裡,絕對不可以回住的地方。」叮囑完他逕自結束通話,那頭的方環根本無從再進一步追問。

  當駱澤海趕到稅捐處所在的大樓時,方環已經在路旁等待。

  車上的他按了下喇叭,才見她遲疑地走上前來要查看。

  不等她走近,他直接替她推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上來吧!」

  考量到他的身份,方環只得先坐上車再說。

  待車子駛進下班的車潮中,她才問起,「找我有什麼事嗎?」她沒想過兩人會在短時間內再次碰面。

  他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有記者查到那天跟我一塊的不是助理。」

  雖然厭到意外,可她仍不確定他找上自己的理由,「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擔心記者可能會找上你,所以剛才先去過你住的地方,發現有兩個記者守在樓下。」

  方環聽了,直覺蹙眉,

  「所以你今晚還是先別回去。」瞥了她一眼,他很快替她做了決定。

  即使不喜歡引起注意,但因為這種小事而有家歸不得也太嚴重了。「應該沒有必要,畢竟我又不是演藝圈的人。」

  但駱澤海卻不這麼認為。「就因為你不是,更應付不來那些記者的糾纏。」

  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可是新的問題也因此接踵而來。

  「可是我不回去的話,晚上要睡哪?」

  這個疑問在稍後有了解答,當駱澤海的車子駛進一棟門禁森嚴的豪宅大廈時,她心裡其實還不確定這個地方是哪裡,

  直到見他解開密碼鎖進屋。

  「這是你家?!」

  他點頭。「今晚你就先住在這裡,這裡的保全很嚴密,外頭那些記者不可能混進來。」

  這她倒不難相信。從剛才這一路上來就發現,這棟豪宅大廈非但出入口多元,每棟住戶之間也不容易碰上面,

  對隱私的要求近乎是做到滴水不漏。

  「其實沒有必要這麼麻煩。」就算真遇上了記者,只要說清楚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曖昧關係也就好了,為何要那麼大費周章?

  「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又來了!他怎麼又說這種話?方環的心跳快了一拍。「我沒事——」

  「我堅持。」他截斷她的話。

  望向他,看出他眼底的堅決,莫名的,方環就妥協了。「好吧。」

  「可能會有些不方便,要請你暫時忍耐。」

  「只是一晚,沒有關係。」

  他卻逕自說下去。「這幾天你就住在這裡,衣服方面我會吩咐助理準備。」

  她詫異的睜圓眼,「不是只有今天嗎?」

  「那些記者的能耐你不明白,只住一晚是不可能讓他們放棄的,還是等鋒頭過了再說。」

  他說得誠懇,可私心裡有大半部份的原因是想每天都能見到她。

  方環覺得不妥,「可是——」

  他又打斷她的話。「我先帶你去客房,洗個澡後晚上再叫外賣。」

  在他的獨裁決定下,方環也只能被動的接受安排。

  因為臨時沒有其他衣服可供替換,洗過澡的方環這會是暫時穿著駱澤海的休閒服。

  敲門聲這時響起。

  「請進。」

  外頭的駱澤海推門進來,看到已經洗完澡的她身上穿著自己的休閒服,一種淡淡的甜蜜頓時充斥心裡。

  她因為領口過寬而小露香肩,袖子跟褲子的長度也折了幾折,頭髮在洗過澡後整個放下披在肩上,

  加上臉上少了眼鏡約裝飾,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迷糊,不再是平時的嚴謹,這樣的地在他眼中更加可愛近人。

  「抱歉,只能讓你暫時穿我的衣服。」

  方環本以為身處關係複雜演藝圈的他,應該常與許多女明星有往來,住處多少會有幾件女性的衣物才對,

  但她沒有說出自己的意外,因為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沒穿貼身衣物這點上。

  「沒關係。」她彆扭的說。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迅速轉過身,拋下一句。「出來吃東西吧。」

  走進客廳後,兩人一塊坐下來吃著叫來的外賣。

  「明天我會吩咐助理準備衣服跟一些用品,如果還需要什麼再告訴我。」

  她立即搖頭,「不需要這樣,我——」真有必要可以到朋友家借住。

  只是他並沒有讓她有機會把話說完,「才說過不需要跟我客氣的。」

  「我不是客氣,只是——」

  「那就這麼說走,吃完東西我跟你介紹房間的位置,再給你樓下的門卡,這樣就不一定要從警衛室進出。」

  發現他都決定好了,要再推辭也不好意思,她只能點頭。

  隔天一早,報紙上果然報導了駱澤海車禍當天,同車的那名女性並非是對外宣稱的女助理,而是另有其人的新聞。

  他也因為這則新聞,難得一早就被蔡得勝找進公司開會。

  「幸好那些記者沒逮到人,不然肯定還有得寫。」

  駱澤海看著報紙,對上頭並未刊登方環的照片,除了名字,沒有透露她更進一步的資料而感到慶幸。

  「是你打電話通知她躲起來的?」

  「對。」

  「那就好。」蔡得勝吁了口氣,「昨天看你走得那麼急,我還擔心你要過去找她,會被媒體逮個正著。」

  他的確是去了,不過事情既然沒有發生,他也無意多做解釋。「我沒打算讓媒體打擾她。」

  「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畢竟男明星一旦有了固定交往的對象,人氣難免會受到影響。

  「這陣子如果可以,就先麻煩她住在外頭,只要記者逮不到人,過個幾天鋒頭自然會過去。」

  「我會安排。」他含糊的帶過.

  他只有一點小小的私心,想要在回家後得到一點溫暖,這應該不為過吧?

  聽他這公說,蔡得勝才點頭,可最後不忘再確認一次,「她真的沒有問題吧?」

  「放心吧!」

  她的耿直,讓她就跟張白紙沒兩樣,要心機的,其實一直都是他。

  雖然安排方環到家裡暫住,但駱澤海忙碌的生活卻不能因此而改變,晚上九點過後才回到住處已是難得較早的時間了。

  這天,進門的他見到客廳裡的燈關著,先是有些失落,但腳在下一秒又像是有了意識似的自動往客房前進,

  接著,他驚喜的發現客房門底下有絲微弱的光線透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敲門,但過了一會兒,才聽到裡頭有腳步聲走近,跟著客房的門打開來。

  「回來了?」方環的聲音聽來平靜,也一如既往一樣沒有表情。

  可駱澤海卻覺得她有些不一樣。

  留意到他的注視,她只是問:「有事嗎?」

  他顰眉,說不出哪裡不對勁。「沒事,只是看到你房裡的燈還亮著,想說跟你打聲招呼。」

  她勉強撐起嘴角,表情看來卻有些不自然。

  「發生什麼事嗎?」

  稍微挪開身子,讓她的臉映上燈光,駱澤海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有點紅,像是哭過。

  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問,方環先是心頭一怔,跟著才正色道:「沒有啊!」

  在演藝圈打滾了這麼多年,他自然看得出來她並沒有說實話,正打算開口追問,腦海裡突然想起今早報紙的事。

  「是報紙的事情?」

  「不是。」她直覺否認。

  雖然說報紙上的報導,加上自己前幾天額頭正巧受傷,免不了要引來同事的關切,不過由於報紙上除了姓名外,

  既沒有刊登照片也沒有相關的背景資料,同事在玩笑之餘也沒有認真懷疑,因此並未對她造成太大的困擾。

  駱澤海卻不相信,尤其她這麼回答,也顯示她心裡確實有事,便故意說:「抱歉,給你帶來麻煩。」

  「不是的,跟你沒有關係。」

  「雖然已經盡可能不讓你捲進演藝圈的是非,不過要完全避開記者還是不容易,如果造成你的困擾——」

  「真的不是你的關係,是我自己的事情。」她脫口說出。

  終於說了。他微笑,「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咬著唇,她仍是搖頭。

  「你不說,我就會一直想,一直想,就睡不著,睡不著,明天的通告就會表現得很糟,可能之後就會被爆患有大頭症什麼的負面消息,

  你忍心讓我這樣嗎?」他故意說得嚴重。

  被他的語氣逗笑,方環沒轍的搖搖頭。「你真的是……」

  「快說快說,不然明天我就跟經紀人說我出錯都是你害的。」他難得像個孩子似的要賴。

  見他雖然輕鬆談笑,但卻鐵了心要等到她的回答,方環才試著以輕鬆的語氣說:「只是剛結束一段感情。」

  他一呆。原來,這就是那天她反常的原因啊。

  儘管明白自己沒有立場置喙,但他仍是忍不住過問,「他對不起你?」

  方環眼神一黯。「他覺得自己不被需要。」或許是眼前這般關切的眼神,讓她不自覺的說出本想埋藏在心裡的事。

  駱澤海雖然不懂她話裡的意思,還是繼續聽下去。

  「繼續在一起,只會讓他感到挫折。」

  好在那男人沒眼光。「那你怎麼說?」

  方環沉默了幾秒,「我不知道。」

  這樣的回答顯然不在駱澤海的預期裡,「不知道?」

  一直以來的體貼被當成是不重視,擔心造成對方的負擔卻被解讀成不被需要,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也許是我做得不夠,也或許是我做得太多。」多到讓對方感到不被需要,不受重視。

  如果她像一般女人失戀那樣痛哭流淚,駱澤海可能會覺得,只要貢獻小溫暖的胸膛就夠了。

  但是這會見她眉宇間透著情傷,語氣裡流露出迷惘,表面上卻依舊沉靜,他只覺得心痛,除了擁抱,他想為她做更多,想抹去她眉宇問的情傷。

  直到方環露出詫異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已對她伸出手。

  由於要收回手已經來不及,他轉而將手摸上她的頭,揉了揉她的發,「別想太多。」

  方環頓時鬆了口氣,剛才她一度不確定他打算做什麼。

  只是此舉也讓她回歸現實,想到自己比他大兩歲,卻反過來讓他安慰,就感到有些困窘,但他溫柔的大手,又神奇的驅走了一些悲傷。

  這個認知讓她嚇了一跳,平時的她就算被安慰,難過的情緒還是會真實的存在著,不會減少半分,但這次,好像不太一樣。

  「我知道。」她試著隱藏心裡的異樣。

  駱澤海眷戀的又撫了幾下,才勉強自己收回在她發問的手。

  看他仍站在門口沒打算離開,方環也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只想趕緊離開他奇異的注視,便下了逐客令。『哪我睡了。」

  只是雖然告訴駱澤海打算就寢,方環卻懷疑自己能輕易入睡。

  躺在床上,她睜著大眼,瞪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裡亂烘烘的,有前男友分手前說的話,可都模模糊糊的,她記得不是很清楚,

  倒是剛才離開她房間的男人說的簡短字句,不斷在她腦海裡縈繞。

  可是我想過來。

  她驀地拉過抱枕,蓋住無端熱燙起來的臉。

  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不行,不能再想了!方環霍地坐起身,卻聽到房門外有聲音傳來,像是移動傢俱的聲音,她不解的下了床,拉開房門出來查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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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20: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客廳裡,只見駱澤海正將桌子跟沙發全移到一旁,挪出中央的位置。

  等到他完成手邊的工作,方環還沒來得及開口追問,他便已主動開口。

  「打一場吧。」

  「嗯?」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駱澤海已在捲袖子,「老是被打,總要找機會討回來。」

  方環這才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現在?」她很驚愕。

  他瀟灑的一笑。「地方我都挪出來了。」

  這根本不是地方的問題,而是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情啊!

  「抱歉,我——」

  「過來吧。」駱澤海往旁邊退開了些。

  「我不是……」方環走上前想解釋,但他卻突然揮拳過來,她一驚,本能的往旁邊閃躲,但跟著又是另一記重拳襲來,逼得她不得不回手阻擋。

  面對駱澤海的主動攻擊,她在被動回應之餘,也體會到他的認真,同時對他的身手感到意外。

  她一直以為這個兩度被自己打倒在地的男人,實力應該是像弟弟一樣的等級,沒想到他不知什麼時候變得能打,這得她不得不認真起來應付,甚至,已經使盡全力對打的她更發現,自己未必能佔得上風。

  專心過招的她根本忘了自己的本意是要拒絕他的要求,更沒有心情再分神去想剛才在腦巾盤旋的亂七八糟事。

  看著她逐漸認真起來的神情,駱澤海明白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要安慰一個人,尤其是失戀的人,聽她傾訴未必是最好的方法,而是引開她的注意力,讓她暫時忘去傷痛。

  只是對上逐漸認真起來的方環,明白她實力的他不敢輕敵,就算他一個大男人打贏女人沒有什麼好驕傲,但是已經兩度在她面前丟面子的他可不容許自己再失手。

  兩人一來一往之間,實力雖然不相上下,但是在體力上,女人畢竟不及男人,漸漸的,方環感到有點吃力了。

  駱澤海自然察覺到了,只是打到這個地步,要收手也已經來不及,因此,趁著她一個拐腳想將他撂倒在地時,他讓自己的重量順勢壓向她。

  他的重量豈是方環所能承載的,在她沒能來得及避開之前,兩個人便雙雙倒下,只是在倒地之前,駱澤海不忘以身休護住方環,

  因此她整個人是側倒進他懷裡。

  砰的墜地聲中,她因為手肘撞到地上而皺起了眉頭。

  「沒事吧?」關切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沒事。」注意到他的聲音聽來有些痛苦,她立即抬頭,發現他的表情不比自己好。

  「你沒事吧?」

  「只是撞到而已。」

  她這才慢半拍的發現,自己大半個人都被他護住,重量承載他身上,墜地時他的衝擊肯定是大過自己許多。

  「撞到頭了?」抬起手,她直覺要摸上他的頭。

  「先等一下。」麻辣的疼痛未過,他先制止她,等著那陣痛感過去。

  方環因為他的話,也沒敢再動,擔心不小心又會加重他的傷。

  可這樣靠近的距離,剛才因打鬥而劇烈跳動的心臟也在兩人的胸口處貼合,交換著激烈的心跳。

  她率先發覺這樣的姿勢很曖昧,但又不能立即起身,只得笨拙的找話說,想壓下那太過清楚的心跳聲。

  「你變得很能打。」

  這話如果是從一般女人嘴裡聽到,倒也不值得多高興,但因為對象是她,駱澤海不由得揚起嘴角,像是受到肯定似地回答,「國中那三年我很努力跟方爸學。」

  「因為被我打的事?」她有些羞赧的問,當時她那麼做純粹是要替弟弟討回吃的虧罷了。

  可能的話,駱澤海很想瀟灑否認,但是他不行,因為那的確是造成他向方爸學習的契機。

  「當時我以為家裡開道館的阿漢應該很能打。」結果沒想到真正能打的另有其人。

  聽他聊起的方環像足明白了什麼,抬頭看他,卻只能見到他光潔的下巴。「所以你才會跟阿漢打架?」

  他沒有否認。

  「我以為你只是單純的想欺負阿漢。」因此當時下手重了些,

  欺負這個字眼對駱澤海來說是個侮辱,是他所不屑做的事,不過若說這話的對象是方環的話……

  「所以我才會活該被揍。」他自我調侃。

  回憶起當時,她無聲抿笑。「我把你打得很慘吧?」

  駱澤海低頭瞅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不甚甘心的回答,「對一個男人來說,這種問題我拒絕回答。」總不能要他承認吧!

  聞言,她更忍不住勾起唇,「其實你就跟阿漢一樣。」就當是被自己的姊姊打了一頓,並不需要覺得沒面子啊。

  他下意識的眉頭一蹙,並不喜歡這樣的比喻,不管她這麼說的意思為何。

  察覺到他的沉默,「怎麼了?」方環問起,擔心他還有哪裡疼。

  「你覺得我跟阿漢一樣?」他的聲音悶悶的,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情。

  不想只是弟弟,原來是因為喜歡。

  他喜歡她,也渴望她喜歡自己,他想,做她特別的唯一。

  不意他會有此一問,方環先是遲疑了下,跟著直覺他指的是跟弟弟相同的實力。

  「本來是這麼以為,不過現在看來,你要比阿漢認真多了。」

  這話雖然是誇獎,但駱澤海並不特別感到高興,因為他問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看著她如常的神情,他不禁有些氣餒。難道自己在她眼中真的就跟弟弟一樣?

  因為他又沒有答腔,方環奇怪的抬頭,卻發現他的視線正注視著自己,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時,她原本的疑問登時頓住,一時間,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心裡的不自在讓她趕緊又找話問,「頭還痛嗎?」

  聽出她的語氣有些刻意和慌亂,駱澤海遲疑了下,仍是回道:「好多了。」

  聞言,她立即撐地起身,敏捷的退離他的擁抱。

  「我扶你起來。」

  駱澤海才因她的退離有些惆悵,所以並沒有拒絕她伸出的手,即便身體早已沒有任何的不適。

  等到兩人重新在客廳裡站定,扶著他腰際的方環一個抬頭,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稍嫌親密。

  明明要把他當弟弟看的,可是怎麼就是無法這麼做,臉就是會不爭氣的燒紅?

  「要吃宵夜嗎?」她有些氣自己,只好隨口說,然後俏悄放開扶在他腰上的手。

  「你不是要睡了?」

  她怎能承認自己剛才只是在找藉口?「……只是煮個宵夜,要不了多少時間。」

  即使瞭解這時間對她來說已經不早,但他卻任性的不想拒絕,「隨便煮就可以了。」

  她點頭。「你先去洗澡吧!」跟著就轉身進廚房去準備。

  他無異議地照做,回到房裡,匆匆洗了個澡換上休閒服出來,進到廚房時,方環已經將面煮好。

  看著那在廚房裡收拾的身影,滿足感就這麼油然而生。

  多年來,他開伙的次數少得可憐,應該說,連出現在家裡的日子都很有限,忙碌緊湊的通告及演唱會,

  讓他在空中飛的時間比在家的日子還多,每次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這裡,除了孤單,沒有什麼能和他作伴的,也沒有誰能和他交心的。

  但她僅僅是站在那裡,他就覺得原本空蕩冷清的房子變得溫暖有人氣,覺得孤單第一次被摒除在門外,

  覺得心頭很踏實,覺得……不想回到從前。

  方環洗完鍋杓,回過身,就看到他呆站在廚房前,便招呼道:「過來吃吧!」

  走向餐桌,在盛好的那碗麵前坐下,他的心裡更有股說不出的感動。

  不過駱澤海也注意到,面裡還加了些料,「怎麼會有這些菜?」他不記得空空的冰箱裡有這些東西。

  她解釋,「下班的時候經過超市,順便就買了些。」

  她沒說的是,看見他空空如也的冰箱,她只覺得心疼,於是不班後便到超市大肆採購,想著若有需要,

  她隨時可以下廚餵飽他的肚子,或許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但她一直都記得,從前他和弟弟在家裡吃飯,

  那種全然滿足又喜悅的表情,或許,這就是她能讓他開心一些的方式。

  至於為什麼想讓他開心……大概就是和不想讓阿漢難過的心理是一樣的,她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極力忽視那股蠢蠢欲動,但她卻還不想明白的感覺。

  他看著她,「需要什麼告訴我一聲就好,我讓助理去做。」

  她搖頭,微笑著說:「不是說過不需要客氣嗎?」

  駱澤海因而露出笑容,感覺兩人的臣離正在拉近,「也對。」

  吃著面,雖然方環因為隔天要早起而先行就寢,但一個人在偌大的廚房中用餐,駱澤海卻不再感到寂寞,只是有點惋惜:

  「如果可以一起吃就好了……」慢慢品嚐仍冒著蒸騰熱氣的面,他低低的自言自語。

  面的滋味很好,有方家親切的味道,可如果能再加上她的陪伴,肯定更好吃。

  喝下最後一口湯,看著對面孤單的椅子,他突然笑了。

  「嗯,就這麼決定吧。」

  早晨,方環如常的在固定時間起床,昨天的晚睡並未打亂她的作息,梳洗完畢後,她進到廚房為自己準備一份簡單的早餐,

  之後才回到房裡換衣服,但就在準備出房門時,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鬧鐘聲,不免感到一陣訝異。

  他這麼早就有通告嗎?真難為他了。

  從房裡出來,往廚房走沒幾步,她就聽見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回身,睡眼惺忪的男人立即映入眼簾。

  儘管臉上還帶著睡意,又尚未梳洗,但方環仍舊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這樣,駱澤海依然帶著一股傭懶的魅力。

  「早安。」她朝他點頭。

  見到穿戴整齊的方環,駱澤海很慶幸她還沒有出門,否則就枉費他還特地設定鬧鐘起來。

  「早。」

  「怎麼這麼早起床?」

  打了個哈欠,他揉揉眼睛,睜眼說瞎話。「睡不著就起來了。」

  看他又打了一個哈欠,方環心下一陣奇怪,而且剛才明明就聽到鬧鐘的聲音,怎麼會是睡不著呢?

  但她沒有多問。「洗個臉,來吃早餐吧。」

  駱澤海看著她走向廚房,偷偷地咧嘴一笑,才回房梳洗。

  等他再出現,方環已經另外為他準備好一份吐司夾蛋。

  在他坐下來後,她問:「要喝什麼?」

  駱澤海習慣性的回應,「咖啡。」

  她點頭,可最後放到他面前的,卻是杯牛奶。「一大早別喝咖啡。」

  駱澤海有些意外,以前沒得選擇時不談,功成名就後,每個人都順著他的喜好,他都快忘記上次有人違背自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不過這樣的違背,他很喜歡,也很珍惜。

  見他只是失神的看著牛奶,她想了下,「還是要喝果汁?」

  回過神的他連忙搖頭。「不用了。」

  「那就快點吃吧!」

  兩人沉默的吃著早點,咬了口吐司,他突然開口。「等會我送你去上班。」

  「送我上班?」放下杯子,她狐疑的看向他。

  「聽說早上的公車很擠。」

  是很擠沒錯,只不過如果讓人瞧見大明星駱澤海送她去上班,到時圍過來的人可能會更擠吧。

  「不用了。」

  「為什麼?」他馬上問,語氣有些不悅。

  「如果讓人發現你送我去上班,可能又會引起新聞。」

  「我一定會很小心。」他忙不迭的保證。

  她好笑的看著他。「不用那麼小心,我搭公車就好。」

  「就算我很想很想送你也不行嗎?」

  聽見這話,方環差點沒把甫入口的牛奶吐出來。

  他、他在說什麼啊?還有,那張臉是怎麼回事,那是委屈嗎?就只因為她不讓他送?!

  本來她想笑的,可是見到他希冀的表情,又怎麼也笑不出來,心裡那股隱隱躁動的感覺再度冒了出來。

  到底她是怎麼了?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該不會是因為剛失戀,容易對安慰自己的人動情的關係吧?

  思及此,她用力甩甩頭。不可以,方環,這太誇張了,一個弟弟的好朋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別鬧了!

  把她的動作當成是拒絕,駱澤海的失望完全寫在臉上。

  見他這樣,方環本來才要開口的堅定拒絕到了嘴邊,卻變成——

  「我的意思是……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說完,她立刻懊惱的皺起眉,只是在瞥見他迅速發亮的眼神後,也只能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這應該就和她無法拒絕阿漢的請求一樣,沒有別的意思……吧。

  辦公室裡,蔡得勝才進門,就看到躺在沙發上補眠的駱澤海。

  「不是十點半才有工作?」

  睜開眼,他伸了個懶腰,勾起唇,顯然心情很好。「想說既然都醒了。就早點過來。」

  蔡得勝聽了雖然奇怪,但也沒多想,倒是想起駱澤海吩咐助理準備女人的衣服跟用品的事。

  「你安排她住飯店?」如果是借住朋友家,應該不需要他準備這些。

  「誰?」

  「你朋友的姊姊。」

  「沒有。」

  「她回去了?」

  「不是。」

  隨口問起的蔡得勝頓時打住。除了知道方環住在外頭,他並沒有仔細過問她住在什麼地方。

  再望向沙發上的駱澤海,雖然他的心情看來不錯,但眼下的暗影是騙不了人的,這樣反常的狀況引起他的警覺。

  「那她住在什麼地方?」問出口的同時,他也在心裡祈禱,希望別是自己猜想的那個答案。

  只可惜顯然老天爺並沒有聽到他的懇求,「她暫時住在我那裡。」

  「什麼?」

  蔡得勝驚跳起來,原本還以為有驚無險的避過了一則緋習,沒想到更大的「茶包」還在後頭。

  「你腦袋是不清楚了嗎?現在這種敏感時刻避嫌都來不及了,居然還把人接過去住在一塊?」

  雖然理解經紀人的反應,但他也沒有要妥協的意思,「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

  「什麼叫一個人?別告訴我她在台北工作卻連個朋友也沒有,再不然你大可送她去住飯店,飯店的錢由我來出都沒問題!」

  蔡得勝火大的咆哮。

  「不是錢的問題。」

  「當然不是錢的問題,我看是你腦子有問題!」他氣瘋了。

  「那是因為——」

  「好了,不用說,你今天就讓她搬出去。」

  「不可以!」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絕。

  蔡得勝很訝異,也益發懷疑事情並不單純,「什麼叫不可以?」

  他找了個藉口回答,還不想讓經紀人知道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她心情不好,我不能那麼做。」

  「什麼叫她心情不好你不能那麼做?難不成要等到媒體逮著你們兩個才可以那麼做?!」

  「她才剛跟男朋友分手,我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去住飯店。」他說得振振有辭。

  蔡得勝不屑的一哼。「這麼巧,才住進去就跟男朋友分手?」

  駱澤海不喜歡他的口氣,但也無意就這點跟他爭執。

  見他的臉色不太好看,蔡得勝雖然也好不到哪去,但仍是換了個說法。「就算是這樣,也應該有其他朋友家可以暫時住個幾天。」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駱澤海急中生智的回話。「以前她家人對我很照顧,現在她有困難,我照顧她也是應該。」

  他質疑的提高聲音。「照顧到把自己給賠進去?」

  看著眼前共患難數載的老戰友,駱澤海相當明白他的顧慮,但在他終於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後,

  也不可能讓心儀的女人就這麼再度和他沒了交集。

  「只是暫時借住個幾天。」他好聲好氣的解釋。

  「你喜歡上她了?」

  「什麼?!」他吃了一驚,力持鎮定的擺山「這太可笑了」的表情。

  可蔡得勝卻沒有被輕易騙過。「以你現在的地位,要是歌迷知道你有交往的對象,會對你的演藝事業造成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他就知道這位戰友絕對不會支持他的戀情,所以才不想說。

  「不然你有什麼理由為了一個女人自找麻煩?」

  他一時搭不上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蔡得勝也無意要他承認,因為這樣一來事情會變得更複雜,於是改口說:「不管怎麼說,如果讓她繼續住在你那裡,早晚都要出事。」

  駱澤海沒有忘記,即使是確定自己心意後的現在,他也沒打算讓方環置身在是非之中,但若要因此就讓她搬出去……

  「消息不會曝光。」他斬釘截鐵的說。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以你現在的地位,哪家媒休不盯著你?」

  「我會留意的。」這樣的回應當然不能讓蔡得勝滿意,可他才想再說什麼,駱澤海已先一步起身,「我先去忙了。」

  明白他不想再談下去,蔡得勝只能看著他離開,但腦筋轉得飛快的他,不一會,心中便立即有了腹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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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21: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晚上八點多,方環在客廳裡看電視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如果是駱澤海回來,肯定會自己開門,所以她猜是有訪客上門拜訪。

  考量到駱澤海目前人不在家,自己借住在這裡的事情也不便讓人知道,因此她沒有開門的打算。

  就在她打算將注意力再拉回電視上時,門口卻傳來開門的聲音。

  還來不及猶豫是不是該迴避,就看到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推門進來,她心下一陣詫異。

  只是對方在見到她時並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在她開口之前主動表明身份,「方小姐不需要緊張.我是阿海的經紀人蔡得勝。」

  站起身的方環這才鬆了口氣,對方似乎事先已經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她沒必要迴避。

  「你好。」

  「剛才先按了門鈴,想說沒有人來開門,所以就自己進來。」蔡得勝對眼前女人的作法其實是讚許的,

  否則如果今天上門的是別人,貿然應門可能會讓她住在這裡的事情曝光。

  方環聽他這麼說,更加安心了,若不是相熟的人,不可能會知道駱澤海住處的密碼。

  「抱歉,我想自己只是暫時借住,不方便隨便開門。」

  「你這麼做是對的。」方環跟著問起,「蔡先生是來找阿海的吧?他還沒有回來。」

  「我知道。」這話換來了方環的意外。既然知道,他為什麼

  還會過來?

  「我是專程來找方小姐的。」蔡得勝開門見山的說了。

  「找我?」

  「有些事情,希望能當面跟方小姐談.」她更加疑惑。「什麼事情?」

  「坐下來再說吧!」他招呼著,顯然比她要熟悉這個地方。

  方環於是重新在沙發坐下,預期應該是有什麼嚴肅的事情。

  坐下後的蔡得勝一開口便說:「方小姐的事情,我已經聽阿海說過了。」

  乍聽到這話,她雖然怔了下,不明白他所指的事是哪樁,但口頭上仍不忘客氣地表示,「抱歉,要暫時麻煩他。」

  「本來基於保護方小姐的立場。我們是希望能暫時安排你到飯店暫住。」

  聞言,她眉頭微挑,意外於自己所聽到的,她不曾聽駱澤海提起過這件事。

  「只是因為方小姐似乎剛跟男朋友分手,阿海不是很放心你的情況,所以才改變主意接你過來暫住。」

  自己的情事就這麼被大刺刺的拿出來說,她有些困窘,半晌才囁嚅著回答,「其實他不需要這麼做。」

  點點頭,蔡得勝沉聲道:「我也這麼認為。」一句話讓本意是客氣的方環不免頓住。

  「方小姐別誤會,我這麼說並沒有惡意。」他嚴肅的說:「只是考量到現實的情況,我認為你住在這裡,

  不論是對你或是對阿海都沒有好處。」聽到這兒,方環大概曉得了對方的來意。

  的確,以駱澤海的身份跟地位,如果讓人發現兩人同住在一塊,就算彼此沒有特殊的關係,還是免不了要引人聯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即使自己瞭解其中的利害關係,想到要離開這個住了幾天的地方,

  以及當了幾天室友的……弟弟,莫名的不捨便在胸腔中盤旋著。

  見她有些失神,蔡得勝進一步把話說得更白,「我想方小姐會同意借住在這裡,應該也是希望能避開媒體的騷擾,

  只是這樣一來,萬一被媒體得知消息,反而會破壞了方小姐想要的平靜生活。」

  是這樣沒錯,她確實欠缺考量,只是想著自己若住下,或許能給駱澤海一點家庭的溫暖,卻沒想到這樣的用意有可能反倒害了他,

  她太感情用事了。

  「雖然說阿海是因為擔心方小姐,但是以他的情形,實在不方便收容你住在這裡——」

  不讓胸口的不捨及微苦氾濫,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胡天我就搬出去。」

  「這倒不急。」

  聽到他反駁,她有些錯愕。

  「後天我會安排阿海出國工作,幾天後才會回來,你等他出國後再搬出去就可以了。」

  「沒關係,反正也沒有什麼要整理。」她以為他是要給她一些時間收拾東西。

  蔡得勝卻不是這個意思,「如果阿海知道方小姐要搬出去,恐怕不會同意。」這也是他瞞著他過來的原因。

  方環這才理解。沒錯,以駱澤海最近幾天有些怪異的表現看來,如果知道她要離開這裡,的確可能會有異議。

  「我知道了,他出國後我就會搬出去。」

  「方小姐可以考慮到朋友那裡住個兩天,如果是要暫時住飯店,我也可以幫忙。」

  她平靜的搖頭。「不用麻煩了。」

  「等到阿海出國後,媒體的熱度也會淡下來,你就能回復原本平靜的生活。」

  「謝謝。」

  得到方環的承諾,蔡得勝心安了一半,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

  「蔡先生。」她起身,面對他,盡量像個真的姊姊一樣嚴正交代。「以後要麻煩你多照顧阿海,他對我家的人來說,

  就像另一個方家人,可是他常在外頭忙,我們連見他一面都難,想讓他吃吃家常菜還得等他有空的時候,

  希望你可以讓他的作息正常些,吃的東西也請以健康為考量,這樣,你也才可以得到最大的獲利,不是嗎?」她難得多話的說了一串。

  蔡得勝有些訝異,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可她的表情太平靜,閱人無數的他竟看不出她是真的如家人一股的關心而已,或是還有其他。

  「知道了,也謝謝你對阿海的照顧。」既然分辨不出來。他寧可把事情簡單化,就是不去理會。「

  我來找方小姐的事情,希望你能對阿海保密。」

  「我曉得。」

  送走蔡得勝後,方環突然失去了看電視的興致,可她也沒關掉它,只是任它開著,坐在沙發一角,呆望驀地寬大起來的空間。

  原來,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是那麼安靜的。

  現在,她好像有一點明白,為什麼他到她家去時,總是很快樂的原因了。

  如果可以,其實……或許,她是願意繼續提供一些溫暖的,好比煮飯給他吃、陪他在餐桌上聊天等等。

  可惜……

  臨走前,留些簡單易做的料理食譜給他好了。方環怔怔地想著。

  至少這樣,他還可以吃到一點屬於家的氣味,還有一些她對他的……關心,對,就是關心而已,沒有別的……

  連著兩天,駱澤海都一直忙到深夜才回來,早已過了方環就寢的時間。

  而他之所以會忙到這麼晚,自然是因為蔡得勝的有心安排,為的就是避免兩人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由於方環出門上班時他通常才剛熟睡,深夜回到住處她也已經就寢,因此兩人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沒有機會再碰頭。

  儘管如此,深夜回來的他仍不忘推開客房的門查看,今夜,他在門口遲疑了幾秒後,更是走了進來。

  透過床邊的夜燈,他看到床上的女人睡得很熟,之所以走進來,除了因為考量到明天要出國,

  覺得應該要告知她一聲,更多的,便是因為幾日沒碰到面而產生的思念使然。

  只是看著早已熟睡的人兒,他又不忍心吵醒她,雖然他實在不希望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不出國。

  側睡在床上的方環並未感受到有人接近,依然睡得十分安穩,恬適的模樣讓駱澤海僅只是看著,

  疲憊便似乎稍稍獲得抒解,彷彿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他在她床邊席地而坐,貪看著她的睡容,腳像生了根似的不想動,只想把握這個難得能好好看她的機會,

  明天一到,之後就是好幾日的分別,光是想,他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看著看著,想親近眼前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情不自禁的把頭湊上前,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方環像是沒有感覺,連眨一下眼皮都沒有。

  這……真是太引人犯罪了啊!歎息了一聲,駱澤海又在她的頰上輕啄了一記。

  這次她動了一下,翻個身,換了個仰躺的姿勢。

  等確定她沒醒後,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深深地看她,想在最後一次的注視下將她牢牢記住,可敵不過她無聲的誘惑,

  又俯下身,這次,目標是她紅潤的嘴唇。

  「唔……」

  駱澤海才剛結束蜻蜒點水的一吻,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發現身下的人發出咕噥聲,接著迷濛的雙眼跟著睜開。

  做壞事當場被抓包,他嚇得定住不動,卻沒想到她只是目無焦距地看著他,愛困地喚,「阿海?」

  該不會還沒醒吧?他不甚確定的想,然後很愚蠢的對著她說:「這只是夢。」

  腦子根本還沒有開始運作的方環傻呼呼的點了下頭,駱澤海這才鬆了口氣,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

  因為下一秒,他的脖子突然被一雙細細的白嫩手臂勾住、拉下,唇跟著被偷襲。

  那是一個唇碰唇,極輕極淡的吻,唇才印上便退開了的小兒科親嘴方式,親完後,她敷衍的拍拍他的臉,然後又迷迷糊糊的側頭睡去。

  呆在原地的駱澤海相當震驚,好半晌也沒有移動腳步,直到最後,他才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在床邊留下便條,告訴她明天將要出國工作的事情,而後悄悄離開。

  翌日,看到便條的方環便搬出了駱澤海的住處。

  或者說搬出並不是很正確,事實上除了隨身皮包外,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讓人準備的,她根本沒有資格帶走。

  不過這並不表示她就此失去了駱澤海的消息,因為最近幾天,報紙上都刊載著他跟女明星向心蕾合作拍攝MV的緋聞,

  幾個年輕女同事正大肆討論著。

  「果然是誤會,就說他怎麼可能有神秘女友嘛!」

  「可是報紙上明明就說,跟他一起出車禍的根本不是他的助理。」

  「就算不是助理,頂多也只是阿貓阿狗之類的人物。」

  同事的評語讓一旁的方環挑了挑眉,但還是沒吭聲。

  這時又有女同事提出疑問,「你怎麼能確定?」

  「報紙上不是說了嗎,他跟向心蕾在國外互動熱切,引人遐想。」

  「所以呢?」

  「我有個朋友是在經紀公司工作的,聽說他們兩個人其實早就在一起,只是沒有對外公開罷了。」

  「真的假的?」

  聽到的女同事不無詫異,方環卻沒來由的感到氣悶。

  原來,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那先前那些讓她覺得曖昧不清的話,不就全都是藝人油嘴滑舌的劣根性產物?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虧她在他離開前一晚,還夢到他吻她,而她甚至還回吻……真是、真是……氣死人了!

  羞愧又憤怒的情緒矛盾的在方環胸中湧動,她難得煩躁的丟開筆,閉上眼想平靜思緒。

  可一旁的同事們誰也沒發現她的異狀,仍在繼續說著。

  「如果他真有什麼神秘女友,向心蕾怎麼可能還開心得起來,兩個人還一起到國外拍攝MV?」

  「說不定根本就是她自己在單戀人家。」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因為她有條件,我們一般人啊,根本是想都別想!」

  「誰說的,至少方環就有機會。」

  突然聽到自己被點名,方環立即睜開眼,就見到幾名女同事也跟著將注意力轉向自己。

  「別忘了她可是駱澤海的神秘女友。」對方朝她眨了眨眼。

  明知道同事只是在開玩笑,但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別鬧了。」

  「本來就是嘛,報紙上是這麼寫的啊!同名同姓耶!」

  她的回答就是歎了一口長氣,拿起筆,再度埋首於一堆數字中。這樣不甚熱中的反應讓她的同事忍不住抱怨。

  「真搞不懂你這是什麼個性,像個小老頭似的。」

  「謝謝誇獎。」一句話更讓對方想翻白眼,「不是在誇獎你。」

  一旁的女同事勸道:「算了吧,阿環的個性你要想說贏她,只會悶死自己。」

  方環對大家的討論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有,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告訴自己,別再為一個誰也不是的人自亂陣腳,

  至於現在奇怪的感受,就當是最後一回的反常吧。

  人行以來,這已經不是駱澤海第一次出國工作,只是這回回家,臨進門的那一刻,他的心裡突然有了歸屬感,

  因為知道住處不再是自己一個人。

  進門後,在屋裡不見他思思唸唸的那人蹤影,才想起時間還早,她應該晚點才會回來。

  就這麼期待的等著,一直到晚上八點左右仍不見有人進門,他才奇怪地拿起手機,撥了她的電話。

  那頭的方環顯然是從來電顯示得知他的身份,接起電話便問:「回來了嗎?」一句話就安撫了他的焦躁,

  「對,傍晚左右到。」他低沉著聲音說,舒服的窩進沙發裡,睡意漸漸湧上。

  「應該累壞了吧?」

  「嗯。」他的疲憊並沒有使他忘記追問正事,「你在哪裡?為什麼還沒回來?」

  「……我搬回來住了。」他一僵。「你搬回去了?!」

  「因為你剛好出國工作,所以沒辦法事先跟你說一聲。」她搬出預先擬好的說詞。

  「為什麼這麼突然?」站起身,他拿著手機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既懊惱又生氣:

  「你出國後,媒體的熱度也差不多都淡了,就搬回來。」她的聲音重新回到不冷不熱的溫度。聽到她這麼回答,駱澤海難掩失望。

  出國前那迷糊一吻讓他認定她也對他有感覺,否則不會在認出他後還送上紅唇,可現在她冷淡疏離的表現,卻讓他不再那麼確定了。

  「但是你一個人住。」

  「我本來就是一個人住。」搔搔頭,他惱聲說:「那跟現在不同!」

  「……放心吧,我沒事。」以為他是因為她和男友分手的事而不放心,說不清心裡的鬱悶是怎麼回事,方環的聲音更冷。

  駱澤海急得不得了,這才發現自己的嘴笨得可以,擠了個天才擠出一句,「一個人住容易胡思亂想。」

  跟他住她才想得更多!方環沒好氣的在心裡咕噥。「難過多少都會有,不過還不至於到傷害自己。」

  說也奇怪,那時覺得前男友傷自己很重的活,現在想起來,倒是一點都不痛了,這大概就是看開了的結果吧,

  好好的一段感情談成付出對方卻感受不到的模樣,實在很悲哀,放手或許才是真正對的。

  現在讓她有異樣感覺的,反而是正和她通話的這個人,他對她情事的關心,讓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火大。

  聽見她的回話,駱澤海這才想起她和那位前男友的事,強烈想要她回來的渴望立時堵在喉頭,只能澀澀地開口。

  「如果你需要找個地方借住——」

  「目前沒有這個必要。」她迅速打斷。

  「可是——」

  「如果有需要,我不會跟你客氣。」他無聲的歎了口氣。「那好吧,有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同樣的回答他之前就曾聽過,可心裡卻是抱著懷疑。

  正如同駱澤海所預期的,方環再也沒有來過電話,他雖然也想找時間關心她,卻因為新專輯正緊鑼密鼓的籌備而抽不開身,

  直到這天,他在排舞時意外從台上摔落。

  身為經紀人的蔡得勝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從醫生口中得知右手骨折的駱澤海得休養一陣子才能恢復

  解決了醫院門口的媒體後,他才轉進病房。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相較於經紀人的蹙眉,右手打了石膏,綁上繃帶的駱澤海倒看得很開,「人總有倒楣的時候。」

  短短一個月不到就發生兩起意外,的確是單有倒楣能說得通。

  「幸好只是右手骨折。」

  「舞蹈的部份只能等我手好後再說。」這點蔡得勝自然也知道,

  「廠商代言那裡可能也需要另外再改個時間,這兩天你就先住院觀察。」

  「住在這裡?」他壓根沒想過。

  「就讓小真負責照顧你,回去後我會把你原木的行程做調整,之後再從你有辦法的先安排。」

  「我回去住就可以了。」

  「既然已經受傷,就讓醫生做個徹底的檢查。」

  「沒那個必要。」蔡得勝不同意的看著他,「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我會自己看著辦。」見他堅持,他也無法再勉強,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駱澤海所謂的看著辦,

  會是在出院回到住處後,隨即撥電話給方環。

  「今天下班後有什麼事情嗎?」他的語氣輕快,沒見到他,根本不會曉得他是個傷患。

  剛才見到來電顯示、愣了好半晌才接起的方環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不爭氣的掛心還是讓她開口回應。「沒有,有什麼事情嗎?」

  「那過來探病好了。」

  「你生病了?」手一抖,檔案夾頓時咱的一聲落地,惹來同事奇怪的一瞥,她趕緊撿起,拿著手機走出辦公室,來到樓梯間。

  「排舞的時候摔下舞台,現在右手骨折,晚點新聞應該就會報導。」她咬住下唇,眉心不受控地蹙起。「你……還好嗎?」

  「過來看就知道了。」雖然也想過去探望,只是考量到方便與否的問題,心下不免遲疑,

  畢竟他的身份不同於一般,何況……她也不想再為他心神不寧了。

  沒等到她回應,駱澤海的話音轉為失落,「不方便嗎?」

  「不是,只是——」

  「那記得過來。」說完,他便快樂的結束通話,留下另一端的方環錯愕地瞪著手機,久久才懊惱的一跺腳,無奈的回到辦公室。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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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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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8-8-7 00:21: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雖然是被半強迫著來探病,不過病人既然都已經開了口,她也沒有再遲疑的道理。

  只是為了避免引起旁人注意,臨訪前方環不忘再打個電話確認,以免造成駱澤海的不便,因此這會,

  屋裡頭除了駱澤海外,並沒有其他訪客。見到她,駱澤海顯得心情頗佳,「我才在想你什麼時候會過來。」

  「傷得很嚴重嗎?」方環見他肩膀上綁著繃帶,視線在他身上關切地梭巡。

  「就是短時間內右手會有些不方便。」

  「那就好。」她點頭,慶幸他大致無礙。

  「也只能這麼想。」看著他打了石膏的手,方環蹙眉建議,「不過受傷的是右手,這一陣子可能得找人幫忙才行。」

  他點頭,然後突然說:「乾脆你就住進來吧。」

  「什麼?!」她嚇了一跳。

  「就像你說的,我現在右手不方便,需要人幫忙。」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逃掉了。之前不想嚇跑她,所以一直慢慢來,

  但現在,總該要有些進展才行。

  驚嚇過後,方環又恢復面無表情的臉,但心臟仍處於失速急跳中。「你不是有助理嗎?」

  「我不喜歡家裡有外人。」

  「我也——」

  「你已經住過這裡,不算外人。」他立即搶白。可她還是搖頭。「還是請助理幫忙會比較好,我不想再因此被狗仔注意。」

  聞言,駱澤海眼神一黯,強顏歡笑的點頭。「那倒是,對不起,是我想得太美了,以為受了傷就可以奢望一點家庭的溫暖,

  不過沒關係,我早該習慣這種一個人的日子才對。」

  他的字字句句全都像針一樣刺進方環的心。

  離開這裡之前,自己想的不就是要再多給這個孤單的男人一些溫情嗎?可是現在,她卻成了拒絕讓他靠近溫暖的人,未免也太諷刺了吧?

  只是,理智又告訴她,最好別再和他有牽扯,否則這一回.可能不會再是離開就能了事的。

  「我、我可以來幫你料理三餐,但住過來實在是——」感情與理智拔河後,她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不用了,真的,若是被狗仔拍到,只怕又會像上次一樣害你得躲躲藏藏,是我沒有想周全,提出這種爛提議,你別放在心上。」

  他歉然一笑,眸裡的孤寂卻藏也藏不住。

  「你……」方環很氣自己,明明鐵了心的想他若不接受她的方案,就乾脆拉倒不管的,可一見他強裝出來的笑容,

  原本的鐵心腸就全都軟化了。

  「好吧。」她有些不甘願的咬牙點頭。駱澤海狀似驚訝的看向她,在心裡偷偷暗笑。「你?」

  「既然怎樣都會被拍,那就不用在意這件事了,畢竟要以傷患為重。」她對他說,卻像在說服自己。

  「太好了!真的不會麻煩你嗎?天知道我有多想你!」他開心的以左手擁住她,在她還沒想到要掙扎時又迅速退開。

  「正好你上回那些衣服跟用品也沒帶走,不需要再特地回去拿。」

  方環還沒來得及細想他說想她的意思,就又被他這句話給驚得瞪大眼睛。「我今天沒有要住下來啊!」

  「這時間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什麼叫這時間?也才八點不到好不好!

  「工作了一天,先去洗澡吧!」他不由分說的就把她朝浴室推。

  「可是——」

  「對了,你晚餐吃了吧?」

  「呃、對。」

  「那就不用再叫外賣了。」

  就這樣,在駱澤海的一意孤行下,直到稍晚躺在客房的床上,方環仍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過,在半被勉強的情況不住進來,按理說她該覺得不開心才對,心裡卻沒有絲毫的不快,甚至其實還很高興能有機會照顧他。

  「完蛋了你。」癱在床上,她突地冒出一句,說話的對象,當然是自己。

  發現自己開始心甘情願被一個人予取予求後,就算她再不想承認,也不能不正視那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感覺是什麼了。

  那種感覺,叫做心動。

  之後,就像駱澤海說的,只要求方環住進來有個照應,因此她並沒有特地請假,只是在下班後買了晚餐回來。

  才進門,就看到他在客廳裡享受地聽歌,絲毫沒有讓右手骨折的事情影響到他的心情。看她回來,他主動關掉音響,

  笑得像是終於等到情人歸來的男人。

  「終於等到你下班了,一個人在家好無聊。」這種口氣,是撒嬌嗎?

  「準備吃飯了。」她努力擺出面無表情的模佯。還沒有察覺自己心思時,她就已經對他很沒轍了,

  這會發現自己的心動,她必須以更堅強的意制力來克制自己不顯異樣才行。

  她壓根不認為他會喜歡自己,更沒想過要表白,只想要默默將這份心意收藏在心底而已,

  所以,維持現狀是最保險又安全的模式,駱澤海起身跟著她走向飯廳。

  替他把包回來的便當打開後,考量到他右手骨折不方便,她替他拿了支湯匙。看著湯匙,他苦了一張臉,

  「我都忘記自己最後一次拿湯匙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就當是複習好了。」視線自那張苦得可愛的臉移開,她第一次發現要維持沒有表情是件很辛苦的事。

  吃了口飯,她忽然想起,「中午是叫外賣嗎?」

  「就叫助理送過來。」他回得理所當然。方環聽了很是納悶,既然他一樣還是使喚助理做事,為什麼還需要她搬進來?

  「怎麼了?」

  「沒什麼,吃飯吧。」既然都已經搬進來,再追究也沒有意義,總不可能是他想天天看見她吧?

  雖然駱澤海拿了湯匙,不過用左手吃飯畢竟不是那麼方便,所以動作看來仍是笨拙。

  方環只能軟聲安慰,「開始會比較不習慣。」

  「還好。」他逞強的說,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太笨拙,只是在試圖將便當裡的菜連同白飯舀到湯匙時,

  因為菜的體積比較大,他連舀了幾次都沒辦法弄好。

  出於直覺的,方環替他把掉下去的菜夾到湯匙上。

  駱澤海眼裡閃過一抹意外,但方環並沒有注意到。

  「要吃什麼就跟我說一聲。」

  聽她這麼說,他先是一怔,而後詭笑起來,將湯匙上的菜直接送進嘴裡,然後不客氣地迅速點起菜來。

  這麼一來一往幾回,正當方環又一次要替他把菜夾到湯匙上時,他忽地一個低頭,直接將她筷子上的菜送進嘴裡。

  這下換成方環愣住,臉頰也無預警的開始熱燙起來。

  這樣的吃飯方式……太親密了吧?她渾噩的想。

  「雞丁。」駱澤海像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再度開口點菜,坦然的態度就像是純粹想省麻煩。

  方環心裡頭雖然小鹿亂撞,仍鎮定的夾了一口雞丁要放上他的湯匙,只是卻又在半途就被他以口攔截。

  有一就有二,所以她再次呆掉了。

  「在想什麼?」直到駱澤海的聲音傳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閃神,忙回答道:「沒有啊!」眼神非常飄忽。

  沒有讓心裡的笑意顯露到臉上,駱澤海接著又說:「我想吃蘆筍。」

  她依言夾起蘆筍,手上的動作像是遲疑了下,跟著將蘆筍直接夾到他面前,沒有再讓他把頭低下去。

  相當滿意她的改變,大方地就著她的筷子吃起菜來,最後就演變成她直接餵他,而不再是將菜夾到湯匙上。

  享受著這份自己偷吃步得來的甜蜜,駱澤海也不忘提醒心上人,「自己也吃啊!」

  「好……」她只能佯裝自在的低頭吃飯,不去管那筷子剛才才進過他的口,也不去想兩人的間接親吻。

  將她微赧的神色看在眼裡,駱澤海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想要的更多了。

  因為駱澤海的關係,方環週末並沒有回彰化去,只是她的決定顯然是個錯誤,因為駱澤海的住處來了訪客。

  門鈴聲中,一身亮麗打扮的向心蕾特地來探訪,駱澤海開門讓她進來。

  「怎麼會過來?」

  「當然是過來關心你。」向心蕾語帶撒嬌的表示,跟著展示了手上的紙袋。「順便替你帶午餐過來。」

  看了她帶來的午餐一眼,他沒有說什麼。

  「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問話的同時,她邊往屋裡走,這並不是她第一次來拜訪。

  只是才走進屋裡,就聽到有聲音傳來。

  「那是什麼聲音?」廚房裡,方環正忙著張羅午餐,抽油煙機的聲音掩蓋了剛才的門鈴聲。

  駱澤海無意隱瞞,「抽油煙機的聲音。」

  她很是意外,「你自己在煮午餐?」他沒有回應。

  向心蕾看他肩膀上還綁著繃帶,搖了搖頭,「手都骨折了還自己煮東西,幸好我帶了午餐過來。」語氣裡不無邀功的意味。

  才說完,廚房裡的抽油煙機聲在這時停止。

  面對心上人,向心蕾根本沒察覺哪裡不對,只是嬌滴滴的問:「在客廳吃還是去飯廳——」

  「可以吃飯了。」突然插進來的女聲打斷了她,讓她在第一時間回過頭,就見到一個神色冷淡的女子從廚房那頭走出來

  。

  方壞沒有料到會在客廳裡看到駱澤海以外的人,招呼的聲音頓時止住,人停在要進客廳的地方。

  由於事出突然,她就是想要迴避也已經來不及,以致怔在那兒,

  不確定該如何反應,而且見到來者是個相當眼熟的女人,心就不受控的冒出酸意。

  這個人……就是向心蕾吧,那麼正牌女友都出現了,自己這個小小「看護」,是不是應該退下了?

  向心蕾一看到她,第一時間便開口追問,臉色很不好看。

  「你是誰?」方環一時被問得怔住,不知該如何說明自己的身份。駱澤海見她呆站原地,於是主動開口為她介紹,

  「向心蕾你應該也認識,跟我同經紀公司。」

  「……你好。」她極力維持鎮靜地問好,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即使她和駱澤海什麼都不是,現在卻有種第三者遇上元配的惶恐及不安。

  只是像是領域遭到侵犯的向心蕾並不領情,執著的要追究她的身份,「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喜歡她語氣裡的咄咄逼人,駱澤海下意識的蹙眉,正打算要開口,方環便已接話,

  「你好,我叫方環,是阿海朋友的姊姊。」一句朋友的姊姊,除了引來向心蕾的狐疑外,也讓駱澤海的眉頭皺得更緊。

  「因為阿海跟我弟弟是好朋友,所以才過來照顧他。」

  她當不來壞女人,也不想當,所以能做的,就是撇清關係,反正她的喜歡,從頭至尾就是不該說出口的暗戀而已,

  不需要成為眼前這對金童玉女之間的阻礙。

  因為是弟弟的朋友,所以才過來照顧他?駱澤海非常不滿意自己所聽到的,怒氣和被隔開距離的悶意在心頭盤旋著。

  同樣不滿意的還有向心蕾,因為慢半拍的記起方環的名字。

  「你是那個跟澤海一起出車禍的女人?」

  沒料到她會這麼問,方環下意識的將視線轉向駱澤海。

  心裡頭的氣正愁沒處發,再看見她遲疑的表情,像是很怕和他扯上關係,駱澤海更悶了,回答的語氣很差,像是故意賭氣似的。

  「對,車禍當時她就跟我在一塊!」

  方環登時瞠大了眼。他在想什麼啊,難道看不出來他女明友已經誤會了嗎?

  不過她這個暗戀者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還要幫他想這些?冷下臉,她阻止自己有任何反應。

  得到證實的向心蕾對方環的懷疑更深,如果只是朋友的姊姊,有什麼立場過來照顧他?

  心裡頭雖然對眼前女人滿是敵意,卻因為駱澤海在場而不便表現得過於明顯。因此,她刻意又問了一次。

  「只是弟弟的朋友?」

  沒有察覺到駱澤海更加不悅的臉色,方環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於是馬上點頭,略顯急促地說:「對,你千萬別誤會。」

  聞言,向心蕾並沒有放寬心,只是不動聲色地留意著身旁男人的反應,注意到他因為這個回答蹙起眉心,當下對方環更是心生芥蒂。

  不管這女人心裡想的是不是真像她嘴上說的這般單純,單是駱澤海對她的反應,便讓她無從放心。

  只是這樣的說法也給了她一個靈感,只見她面色一改,露山笑容,熱絡地道:「原來是這樣,是澤海的姊姊啊!」

  一聽見這話,駱澤海的臉色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眼前女孩的嬌笑有些刺眼,

  那聲「姊姊」更是刺耳,但她可以理解她的敵意,所以雖然不舒服,方環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吧。」

  這個回答,讓向心蕾笑得更嬌艷,「抱歉,還要讓你照顧澤海。」她故意替駱澤海向方環道謝,似乎是在昭告兩人關係匪淺。

  這一句話聽在方環耳裡,等於是再次證實兩人私不在交往的傳聞,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駱澤海相當不喜歡向心蕾的語氣,但因為還在對方環生氣,也就沒有開口。

  「哪裡。」當初答應他答應得太草率了,不應該在人家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住進來的,現在好了吧,

  有這種尷尬又難堪的場面,全是她自找的。

  「不知道你要過來幫忙,我已經替澤海買了他喜歡吃的小籠包。」向心蕾假意說。

  她自然不可能跟人家的正牌女友較量。只是緩緩搖了搖頭。「沒關係。」

  「可是我沒買姊姊的份……」她的語氣很為難。

  方環慢了兩秒才意會過來,想起向心蕾並不知道自己住在這裡,於是立刻說:「你們吃吧,我先回去了。」

  也好,她也是被迫住下,沒什麼東西要拿,剛好直接回去,

  反正……這裡根本沒有需要她的地方,至於她以為自己可以給的溫暖,其實早就有人給他了。

  向心蕾滿意的點點頭,還說:「那姊姊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准走!」一聲低吼嚇了就要離去的方環一跳,也讓向心蕾的假笑瞬間垮了下來。

  只見駱澤海臭著臉對向心蕾說:「我累了,你回去吧。」

  「可是我買了你喜歡吃的小籠包……」

  「我不餓,要睡了。」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再招呼她。

  因為同家經紀公司的關係,加上之前曾多次合作,他與向心蕾的交情比起其他藝人是深厚些,

  但是她不該認為這樣他就是對她有什麼,她對待方環的方式,連他都看出來有多虛偽了,怎麼可能會讓她再待下來壞他的心情!

  方環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語氣跟女朋友說話,而且近中午才起床的他,居然又說要睡了,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向心蕾頭一次受到駱澤海這麼不客氣的對待,「可是……」

  「你可以回去了。」他冷聲再說一次。聞言,向心蕾雖然面子掛不住,覺得難堪,但仍是勉強說:「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帶來的小籠包,離去前她還不快地怒瞪丁方環一眼。

  直到屋子的門重新帶上,方環才收回視線,只是回過身,便對上一道凌厲的視線。

  她試著裝作若無其事,「那……」想招呼他吃飯化解尷尬,卻想起他才說過不餓,一句話就這麼梗在喉間。

  「哼!」看著他的房門被用力摔上,方環只覺得錯愕。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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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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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00:21: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站在駱澤海的房門前,方環終究還是來了。

  雖然覺得自己被瞪得莫名其妙,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可她就是沒辦法放下他。

  遲疑了幾秒,她才對著房門說道:「我進來了。」跟著輕聲推開門。

  房間裡,駱澤海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見到她開門,只是看了一眼就轉回頭。

  方環看著這樣的他,即使不認為他的情緒跟自己有關,心裡還是免不了感到不安。

  原本期待她開口的駱澤海見她只是呆站在門口,心裡一惱,索性掀起一旁的被子蒙住自己。

  此舉出乎方環的意料,她先是怔了下,接著只覺好笑。怎麼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還像小孩子一樣幼稚?

  因為他的舉動淡化了她心裡的不安,她舉步走進房裡,憋著笑說:「吃飯了。」

  可駱澤海只是動也不動的蒙在棉被裡,不肯應聲。

  她忍不住拿對小孩子的語氣哄他,「真的要睡了?」

  等了一會,就在她以為他可能又不會回應時,才聽到被子裡傳來低低的控訴,「反正只是弟弟的朋友,吃下吃飯也無所謂。」

  她愣了下,仍是不明白他鬧情緒的確切原因,只能隨口安撫,「那樣說向小姐才不會誤會。」

  「我管她誤不誤會!」他只知道自己聽了非常不爽!

  方環微揚起眉,有些詫異,不過考量到他正在生悶氣,也就沒有把他的回答認真聽進去。

  被子裡的駱澤海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突然想到她方才說的話,像頓時想通了什麼似地掀開棉被。「你是因為擔心她誤會才那麼說?」

  儘管不清楚駱澤海為什麼這麼問,但方環看得出來自己最好別否認,「對。」

  「所以你心裡並不是真那麼想?」

  她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床上的駱澤海已等不及,一張臉湊到她面前,期待義急迫地追問:「那是為什麼?為什麼要答應過來照顧我?」

  「呃……」

  原以為是情侶間鬧意見,她都已經做好心理建沒,要平心靜氣進來幫忙調解的了,可卻完全沒有料到這會問題會一直繞在她身上打轉。

  「為什麼不回答?」

  因為她根本就不曉得該回答什麼啊……

  駱澤海見她這樣,忍不住又惱起,「還是你剛才說的根本就是真的,因為阿漢的關係所以才照顧我?」

  官方說法應該是這樣沒錯,總不能說她對他有感覺,怎麼也放不下他吧?但是看他的表情,她卻不曉得到底該不該以官方說法回答他了。

  思考了下,她將問題丟回給他。「不是你希望我住進來的嗎?」

  就因為他希望所以住進來?所以都是他的一相情願就對了?駱澤海剛要發火,下一秒念頭一轉,又傻傻笑了起來。

  因為是他希望,所以她才答應,不是因為方漢的關係,所以,她是在乎他的!

  被他又怒又笑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方環想不透,索性不想了,只是見他心情終於明朗,便決定趁機告誡,

  「其實你不應該那樣對向小姐說話。」

  聽見她又提起方纔的事,他的臉再度拉了下來。「那就別說些讓我生氣的話。」

  生氣?是她嗎?

  「因為我的關係?」

  看著她詫異的表情,駱澤海實在不知道是該氣她不瞭解自己的心情,還是要惱她太過遲鈍。

  「為什麼要那樣介紹自己?」他乾脆重新來一次拷問。

  冷不防的追問讓方環頓了下,跟著下意識地去回想自己剛才的介紹,不記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說的應該也沒錯吧。」

  「你說什麼?!」他惡狠狠地瞪住她,臉就停在她的眼前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大有她再說一句就咬死她的氣勢。

  現在是……怎麼回事啊?「那、那麼說向小姐才不會誤會。」

  奇怪,她幹麼要怕他,明明她就難受得要死,還硬是做了對的事……

  「向小姐畢竟是你的女朋友,要是她誤會——」

  「什麼女朋友?」

  突然被打斷的方環還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駱澤海已等不及的迅速澄清,「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驚訝的看著他。

  「誰告訴你她是我女朋友?」原來是因為這樣,她才急著和他撇清關係?

  方環直覺說出自己的消息來源,「報紙上說你們——」

  「報紙上說的要是能信,狗屎都能當飯吃!」他回答得很沖,明顯是對報章雜誌的報導感到不屑。

  方環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原本苦澀的心情瞬間消失無蹤,嘴角甚至下意識地微微上揚。

  「這種事也不問過我就自己隨便相信,虧我們還住在一起!」

  他氣沖沖的抱怨,滿腹的怨念全寫在臉上。

  方環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我以為……」

  「我沒有女朋友。」為免她再有任何誤會,他索性鄭重澄清。

  聽到他正色重申,方環的心情更好,即便他鬧脾氣的對象是自己這一點她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

  但已不像剛才以為他是在跟女朋友鬧脾氣那樣悶悶不樂了。

  見她勾起嘴角,駱澤海誤以為她當他在說笑。「你不相信?」

  「不是。」

  看她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一時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話給認真聽進去。

  抓不準她的心思,駱澤海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你到底在笑什麼?」

  「我有在笑嗎?」她這才回過神,摸上自己的嘴角,發現自己真的笑了之後,才有些尷尬地表示,「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樣難得的傻氣表現,讓駱澤海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我餓了!」氣不了她,他只能和自己生氣。

  點點頭,她趕緊起身,「先吃飯吧!」

  「……我不吃小籠包。」他悶悶的嚴正聲明。

  幼稚的語氣聽得方環一陣好笑,不過卻奇異的心安了。

  「知道了。」

  雖然右手骨折造成駱澤海生活上許多不便,不過除了吃飯以外的事情,他並沒有太麻煩方環,

  尤其是在穿脫衣服等較為私密的行為,他仍然想辦法自己打理,因此這會他在簡單的擦過頭髮後,便頂著半濕的頭跟經紀人通電話。

  方環原本在客廳裡看電視,但在見到他出來後,視線就再也無法繼續維持在電視上頭。

  駱澤海的身高約莫一百八十,可能更高,修長的體魄儘是男人特有的剛健線條,深刻的五官還殘留著幾滴不想離去的水珠,

  將他原就俊美深邃的面容映襯得更加惑人,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出浴其實也很讓人熱血澎湃。

  只是仔細一看,她這才發現他頰邊久久未乾的水滴,其實是順著他隨意爬梳便不再理會的濕發不斷落下的。

  見他正巧結束通話,她立即從沙發上起身,「等我一下。」

  駱澤海不明就裡的看著她走回房間。

  一會,方環重新從房裡出來,手上拿著吹風機。「坐下來,我幫你吹乾。」

  他先是不敢置信她的主動,但下一秒便又歡歡喜喜的笑開。

  他應該可以把她對他越來越自然的親暱舉動,解讀為有點接受他了吧?

  這樣很好,哪怕只有一點,他都有信心讓她對他的關心由點擴散成線,最後放大成愛情的面。

  不知他心思的方環只是一心惦念著他可能感冒,於是迅速選了個離插頭較近的位子讓他坐下,「洗完澡頭髮沒有吹乾,不好。」

  站在沙發後,她打開吹風機替他吹起頭髮。

  感覺到柔軟溫暖的手指在自己髮絲間穿梭,駱澤海舒服得直想打盹。「第一次有人幫我吹頭髮。」

  聽他這麼說,她直覺反駁,「不是有造型師嗎?」

  「那個不同,那是工作上的需要。」

  她這才理解,只是心裡仍不免感到訝異。從小到大,他怎麼可能沒讓人幫忙吹過頭髮?

  像是能猜到她的納悶,駱澤海逕自解釋,「你應該有聽阿漢提過,我是讓奶奶帶大的。」

  她「嗯」了一聲。記得家人提過,他奶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過世。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奶奶為了賺錢養我,忙得沒有時間,所以從我有記憶以來,很多事情都是靠自己,包括吹頭髮。」

  雖然他只是單純的講述,方環卻不難想像一個小男孩獨自面對孤寂的畫面。

  想到他小小年紀就得照顧自己,以及他在奶奶過世以後必須獨自一個人度過的時光,心裡便不由得泛起陣陣酸楚。

  感覺到頭髮上的手指停了下來,加上身後始終沒有聲音傳出,駱澤海因而回過頭去。

  因為心疼,所以方環的眼眶顯得有些泛紅。

  捕捉到這畫面的駱澤海立即轉身,跪坐在沙發上與她面對面。「你在哭?」

  她急忙否認,「沒有啊!」

  可他怎麼有可能相信,對於她的善良,他一直都明白的,所以怎麼會不懂她發紅的眼是為哪樁?

  「不要哭,我現在很好。」從她手上拿開吹風機,他單手環住她的肩,很珍惜的輕擁住她。

  聽見他溫柔的音調,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方環的眼眶更熱了。他的懂事,只讓她更心疼。

  「我、沒有哭。」她把臉埋在他肩上,偷偷伸出一手揪住他的衣角。

  「好,你沒有哭。」意外得到她的回應,他開心得什麼都依她,睜眼說瞎話也無所謂。

  在他肩上印掉一滴淚,她才抬起頭,努力回復正常表情。「你頭髮還沒幹。」手跟著放開。

  「你幫我。」他乖乖坐好,拉過她想縮回的手放到自己頭上,再把吹風機遞給她。「我喜歡你幫我吹頭髮。」

  方環的動作因而頓住,半晌才強自鎮定的打開電源,「只要你願意,會有很多人想幫你。」

  「有你就夠了。」

  她的手一抖,差點沒把吹風機砸到他頭上。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曖昧的話?難道不曉得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很容易讓她有錯覺嗎。

  一方面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想太多,一方面心卻又不爭氣的小鹿亂撞起來,方環覺得自己矛盾得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意在試探的駱澤海見她沒有答腔,執意要逼出她的心裡話。「為什麼不說話了?」

  「呃……嗯,對女孩子講話的時候,不要太曖昧,會被誤會的,要小心,

  好在你現在說話的對象是我,我明白你沒那意思。所以沒關係。」

  七零八落的說著自己也不甚理解的句子,方環難得話多約胡亂說了一堆,為的就是想讓自己快點自這混沌不明的氛圍中逃出。

  但駱澤海像是怕她不夠亂似的,不僅轉過頭正視著她的眼,還靠她靠得很近,好聞的皂味幽幽地飄進她的鼻子裡。

  「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幫我吹頭髮。」

  他決定趁這機會跟她把事情說個明白,否則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他的表情再正經不過,話語的頓點更是聽得方環心頭一凜,不敢探究他墨黑眸中閃爍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女人聽到你這麼說,應該會很高興。」她扯起不甚自然的嘴角回應。

  駱澤海差點沒氣得吻住她,給她一個貨真價實的「懲罰」!「這就是你的回答?」

  因為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除了繼續僵笑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沒打算容許她裝傻逃避,便丟了一句,「你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呀!方環很想翻白眼。

  「頭髮干了。」她無奈地將手上的吹風機關掉,決定換個話題。「對了,剛才聽你在講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這根本就是在逃避!駱澤海懊惱的想。

  還想再逼她正視自己對她的心意,但腦筋轉得飛快的他,下一瞬間便有了個新主意。

  既然無法讓她面對,那就造成既定事實,讓她無從逃起吧!

  於是他順著她的話題改口,「經紀人提醒我要出席明晚公司成立十週年的慶祝酒會。」

  好不容易他終於不再陰陽怪氣的逼問她,方環因而鬆了口氣,但跟著湧上心頭的,卻是微甜又苦的滋味。

  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幫我吹頭髮。

  她不想他深情的對她說這種話,那只會讓她這個暗戀者把喜歡的心餵養得更大;可她又喜歡聽他說這話時特有的低柔聲調,

  那會讓她覺得,他對她是特別的。

  唉,不能再想了。

  「要你去參加?」拉回紛亂的心神,她佯裝平靜地問。

  駱澤海故意皺起臉回答,「對。你覺得要去嗎?」

  方環有些意外,不明白為什麼需要問她。「你不想去?」

  「看情況。」

  「什麼情況?」他最近似乎越來越難懂了。

  「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他聳肩,不甚在意地說。

  她去?!

  「我去做什麼?」要是她剛才沒有聽錯,他說的應該是他們公司的週年慶祝酒會,她一個外人有什麼理由參加?

  「當然是照顧我,我現在手受傷了。」

  駱澤海回答得理所當然,可方環卻只覺荒謬。

  別說他的情況根本不到需要人隨行照顧的地步。就是真有什麼需要,酒會上都是他們公司的人,隨便都找得到人幫忙他才是。

  「應該沒那麼嚴重吧?」她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卻對上他正經的眼神。

  「怎麼會沒有?酒會上人一定很多,大伙也一定都很忙,誰能真的騰出時間專心顧著我這個傷患?萬一不小心被誰給撞了,

  我可能又要多打好幾個月的石膏,多折磨人啊,我想你也不會想要再陪我多住幾個月吧?」他故意說。「還是其實你不排斥?」

  她的臉頰迅速飛紅。「你在胡說什麼!」

  相信她的回答只是因為害羞,他願意原諒她這一次,反正只要磨到她點頭,他可以暫時性失聰兼失憶。「所以說啊,不找你去找誰去?」

  看他說得振振有辭,方環幾乎要答應了,但一想到他的特殊身份,理智又倏地回籠。

  「那裡應該會有很多記者,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她就事論事,想勸他別把她算進去。

  駱澤海的眼裡飛快閃過一抹精光,「那是公司內部的酒會,記者根本不可能進去。」頂多就是在外頭……

  再說,演藝圈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沒有記者在場,公司內部自然也有人對外爆料,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

  「……還是你自己去吧。」再怎麼想,她都不認為自己應該出現在那種場合。

  「那算了。」

  以為他是放棄了要她同行的想法,方環正要鬆口氣,卻聽他說道——

  「公司方面可能會很不高興,不過還是告訴他們我不能去好了。」

  她驚訝的提高聲音,「你也不去?!」

  「你又不去照顧我。」他的語氣很是埋怨。

  這是什麼回答廣你可以小心點就好了啊!」他自己都說了公司會不高興,還跟她要這種脾氣?

  但駱澤海沒有答腔,似乎完全不打算改變主意。

  方環看他這樣,不得不提醒他,「公司會不高興,這樣好嗎?」

  「那也沒有辦法。」

  駱澤海委屈的看著她,好像如果他的演藝生涯因此有了什麼不良影響,全是她害的一樣。

  「別鬧了。」方環試著勸他。

  「除非你陪我一塊去。」駱澤海語氣堅定,絲毫不妥協。

  「你明知道——」

  他只是看著她,陽剛的臉上滿是堅決。

  就這樣和他對視了半晌,最後,方環沒轍的歎了口氣。「那裡的人我又不認識——」

  「你不需要眼他們認識。」他回得直接。

  唉,他究竟哪根筋不對,怎麼變得這麼難溝通?可是萬一因為缺席而得罪經紀公司,想也知道下場一定很糟。

  「……知道了,我跟你一塊去。」最終,她還是屈服在惡勢力下。聞言,駱澤海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底更閃過計謀得逞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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