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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倩影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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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輕》【最最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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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12:42:59 |只看該作者
倩影冰心 發表於 2018-8-7 12:41  
最最寵 第九章在五年前,他把她的賣身契給她,再帶她到官府親自為她消了賤籍,這些事情他明明可以不用親 ...

最最寵 第十章

老夫人自然是越看越愛,覺得讓她來配自己的孫兒,勉強還配得上,喜得合不攏嘴。

可老夫人高興歸高興,她心裡清楚,梁池溪的婚事,任何人說了不算,最終作主的,還是他自己。 所以她也不急,先安排衛家母女茌梅院住下,等找個時機讓梁池溪和衛小姐見個面,以衛家小姐的容顏,這事估計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想是想得挺順理成章的,只是成與不成,那還真就不好說了,不過一切都還按照老夫人的計劃往前走,尤其是梁翰遠派人打聽過衛家的情況後,對這樁婚事更是沒有什麼疑問了。

原來衛家重提往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衛敏上司的職位明年就會有空缺,他想要往上走,這打點的銀兩要想個法子出,於是親事,就提了出來了。

知道原因就好,錢,他們梁家有的是,不怕人衝著錢來,只怕人衝著別的來。

老太太的心安了,更積極計劃要讓兩個小的見一面,她相信,以梁池溪的條件,任何女子見到他,都不會不心動。

本來老夫人以為這事不好辦,要詳細計劃,誰知道在她很委婉地提出讓梁池溪跟衛小姐見面時,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祖母說怎樣,就怎樣,孫兒沒有意見。”

一旁的梁曲很平靜地為他們斟茶,手穩茶定。

“子玉願意見琬瑩?”老夫人驚喜地還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過神來,高興地直點頭,“合該如此,每次我跟你母親提你的親事,她都是不著急,可把我給急壞了,你今年都二十五了,早就該成親了。”

“讓祖母擔心,是孫兒的不是。”  

“好孩子。”這個孫子到底是她最疼愛的,怎麼看怎麼愛,“你就好好調養身子,初八那日我跟你父親說了,全家一起吃頓飯,到時你再跟琬瑩見個面,你覺得怎樣?”

“全憑祖母作主。”

“好,乖孫。”

老夫人欣慰得眉頭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送走老夫人後,粱曲上前問道:“少爺,你要不要去躺一會?”他這場病來勢洶洶,養了一個月了,還未痊癒,最明顯的就是他的體力差了很多,看一會書,眉間的倦色就掩不住。

“不必。”梁池溪端起茶杯,輕輕地聞了聞茶香,“今兒天好,我想再坐會。”

只怕好的,不是天,而是他的心情吧?

梁曲眼眸暗了暗,低下頭去不再勸他。

粱家像這樣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吃飯,實在是太不尋常了,就連除夕過年,都沒有過這樣場面。

先不說包括大家長梁翰遠難得在座,就連根本不可能跟他同席出現的陶靖好,居然也坐在了桌前,這已經夠讓人大吃一驚了,雖然沒有照規矩坐在他的身旁。

不過更讓眾人驚訝的是,那位常年連見一面都難的大少爺梁池溪,居然也緩緩出現了!

這實在是……

毫不誇張地說,梁家好幾房姨娘進門多年,可是連他的面都沒有見過呢。

整張桌子,除了養傷的三姨娘和七姨娘,梁家所有的主子都列席了。

梁池溪進入大廳時,一身素色的裳袍,襯得他眉目如畫,神采飄逸,分外地好看出塵,他長得一點都不像梁翰遠,而是跟陶靖妤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男生女相,在梁池溪身上,一點都不違和,相反還俊美到讓人驚嘆,這般風采,這般神韻,果然,上天是公平的,他的身體不好,是為了平衡凡夫俗子的怨氣。

衛夫人在看到梁池溪時,真的是用驚訝來形容,她一直以為女兒要嫁的,會是一個病怏怏連走路都成問題的男子。

這些日子,她雖然是陪著笑臉,但暗地裡也為女兒的將來流眼淚,可是現在她看到了梁池溪,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男子,哪怕只嫁給他一天,都是美好的,她心底的不甘,瞬間被抹掉了。

所謂家宴,就在眾人皆驚的狀況下沉默地展開了。

當梁曲將為少爺準備的食物與餐具擺好時,五姨娘立刻捂著嘴輕笑出來,“我們大少爺果然嬌貴,就連跟家里人用餐,也是獨一份,老爺……”

不必任何人出面,梁翰遠只是一個眼風,立刻就讓她把話噎了回去,而且背後開始冒冷汗。

桌面的氣氛一時僵住。

“妹妹定是眼饞大少爺的菜了,放心,今晚廚房可是專門有準備你愛吃的冰糖肘子。”

一向八面玲瓏的方素馨立刻笑著打破僵局,而其她的姨娘們也配合著笑了笑,這才讓場面沒有那麼難堪。

這二姨娘,一直都是能幹的,否則梁翰遠的後院也不會交給她來打理,這麼多年,她可是打理得井井有條。

有五姨娘的教訓,接下來沒有任何人敢隨便開口。

梁曲除了認真地為少爺布菜,她的眼睛不自覺地還是會往那個衛小姐的身上看。

她以前曾經想像過,少爺會娶一個怎樣的女孩為妻,必然要是美麗的,不說傾國傾城,但也要是清麗脫俗,這樣才配得上她俊逸出塵的少爺;脾氣自然也要是好的,少爺那麼溫柔,肯定也要娶一個賢惠淑良的妻子,要知書達禮;家世更是不用說,只有書香世家培養出來的女子,才襯得上她才氣橫溢的少爺。

這些要求,衛小姐都符合,她美麗優雅,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她很明顯是一個懂規識矩、有教養的人。

梁曲跟在少爺身邊這麼多年,她多少也學會了些許看人的眼光。

衛小姐挾菜時,非常斯文,絕不會去挾離自己略遠的菜,她吃飯細嚼慢嚥,目不斜視,哪怕今晚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她與梁池溪身上,她都沒有絲毫的窘迫或者不好意思,她表現出一個官家小姐的氣派,冷靜自持,不焦不躁。

梁曲覺得自己應該為少爺感到高興的,有這樣一個未婚妻,她的少爺的將來才是值得期待的。

自從那天之後,少爺待她依舊是好的,可她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以前她待在少爺的身邊,只要少爺的一個眼神,她便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偶爾哪怕什麼都不做,只要陪著他,她都是自在的,可是現在,她依然知道少爺想要什麼,仍然可以做得很好,可是那種親暱自然的感覺,好像在消失。

一種她抓不住的,迅速在消失。

少爺似乎是對她失望了,她隱隱地感覺到,但她卻無力改變現實。

她的少爺,值得最好的,而她,卻是他最壞的選擇。

她願意一輩子就這樣陪在少爺的身邊,做丫鬟伺候他,要她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哪怕將來少爺娶妻生子,她也願意以這樣的方式,陪伴著他。

不近,也不遠,剛剛好的距離。

這場家宴,哪怕有二姨娘時不時地說說俏皮話活躍氣氛,依舊顯得幾分尷尬。

梁老太太因為年紀大了,飲食清淡,不喜讓子孫遷就她,所以她只是出來略坐一坐,就回自己的房裡用餐。

梁老爺是一如既往的冰臉,沒有絲毫的情緒,陶靖妤在人前,梁家的體面還是要顧的,所以她也是靜靜地用餐,不發一語。

梁佑家的長相跟梁老爺非常相似,俊美非常,但性格也像他,沉默寡言型,只是今晚好像心情不好,眼底帶著陰鬱。

梁佑先是一看到梁曲就眼直直的看,又因為長輩都在不敢明目張膽地看,一邊吃飯還要一邊偷看,算是忙的,也無暇去做別的。

梁池溪應該算是這場家宴裡唯一自在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這個人無論去到何種場合,都是自若淡定的,只不過他吃得併不多,尤其是跟這麼多人用餐,胃口可想而知。

這頓飯在二姨娘的努力下,還算是平和地接近尾聲。

梁池溪擱下筷子時,二姨娘瞧準時機這才進入正題,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陶靖妤一眼,“我瞧著大少爺最近身體似乎不錯,這幾日棲木苑的景兒不錯,綠樹成片,不如大少爺明兒得閒上那裡逛上一逛。”

這個邀約,大家都聽明白了,這是要給這對未婚夫妻製造偶遇的機會呢。

眾人的眼都聚到梁池溪的身上,就看他如何回應,他若拒絕,只怕這位衛家小姐就出局了,若是同意……

“二姨娘有心。”他接過梁曲遞過來的帕子,輕輕地抵了抵唇角,“既然景緻不錯,自然可以去賞上一賞。”微微一笑後,施施然起身,“各位慢用,我先告辭了。”

眾人皆沉醉在他那溫潤的笑中,一直到他離開飯廳依舊回不過神來。

所謂如沐春風,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了,剛剛他只不過初初展顏,竟有一種繁花開遍的燦爛感覺,這樣的男子,真是……

望向衛家小姐的目光中,有著羨慕,有著感嘆。

衛琬瑩放下鑲銀烏木筷,接過丫鬟遞來的錦帕按按唇角,抬頭朝大家一笑,看不出喜怒。

第二日天公也是作美的,連日來的陰雨停了下來,一大早,陽光明媚得讓人想大聲歌唱,被雨水洗刷過的綠樹,分外清爽。

棲木苑與百花苑都是梁府的花園,只是百花苑種滿名花,百花齊放;而棲木苑則植滿古樹,綠蔭如水。

據說這座園子當初就是為了梁池溪所設,因為他聞不得花香,所以特意建了這座園子供他遊息,可惜他的身體實在太差,光是竹苑都不怎麼踏出,更何況到棲木苑來游玩。

可就算他不來,這園子也還是一直為他預備著,尋常除了植樹匠人出入,不許旁人走動,大好的景緻就被生生擱置。

幸好今日添了幾分人氣,梁池溪在二姨娘的陪伴下,慢慢地在這綠樹環繞的園子裡逛著,梁曲穩穩地跟在他們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半低著頭並未賞景。

過午時分,日光正好,不似清晨露重,梁池溪緩緩行來,倒是真心在看景,他一向喜歡自然地恩賜,綠樹青山流水各有各的妙處。

一路行來,很明顯可以感受到造這園子的人,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假山,活溪水,

綠樹,草地,每一處景緻都不同,每一處的設計都匠心獨運。

“這裡的水杉倒長得極好。”梁池溪摸了摸水杉挺拔的軀幹,讚歎地說道。

“可不是。”二姨娘也停下腳步,“這水杉,當年可是你父親花了大錢從越平運過來的,那種樹的人也一直悉心照料著,也幸好都活了。”

“費心了。”

“那都是應該的。”二姨娘笑望著他,“大少爺該累了吧?不如我們去前面的亭子歇會子?”

這才是今天的重點吧? 梁池溪點了點頭,“也好。”

於是不無意外地,在亭子裡遇上了同樣來賞景的衛家母女。

互相見禮後,聊了一會,二姨娘就一拍額頭站起來說道:“你們瞧我這記性,昨兒一早,老爺交待讓我準備周家的賀禮,我竟給忘了。”

她朝衛夫人笑道:“這周家是大安的通判,周家老爺添孫,我們自然要湊這個熱鬧,只是夫人你知道我們小門小戶,對官家的規矩不熟悉,不如夫人今兒就心疼心疼我,過去幫我出個主意,看送什麼賀禮才會不失了臉面。”

這話說的,自然是天衣無縫,只是也真的太假,堂堂梁家二姨娘,不可能連一個小小的通判的賀禮都不會挑。

只是說的人和聽的人都明白,這只是個藉口而已,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既如此,琬瑩就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是。”衛琬瑩很乖巧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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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12:44:26 |只看該作者

最最寵 第十一章

這場戲演完,戲子退場,只剩下兩個主角跟幾個丫鬟,在涼亭裡待著,一時間氣氛還真有點尷尬。

“聽說衛小姐善弈?”梁池溪是多麼體貼的一個人,自然不會讓人家小姐就那麼晾著。

“善是不敢說的,只是略略會下幾個子。”

“那不如我跟衛小姐下一盤,等衛夫人回來?”梁池溪指了指擺放在一旁的棋盤。

衛琬瑩看了眼,點頭同意。

她的貼身丫鬟立刻靈巧地取過棋盤來擺好,“請公子、小姐對弈。”

梁池溪朝衛琬瑩做了個請的手勢,她輕聲道謝之後,執著白子開了局。

古語有云,棋局如人品,跟一個人對弈,最能看出此人的人品如何,這位衛小姐,下棋有大將之風,佈局縝密,行動小心,看得出來是一位圍棋高手。

微風吹過,綠濤起伏,古典的涼亭裡,一對男女執著黑白子靜靜對弈,男的俊逸無雙,女的溫婉雅柔,坐在那裡就是一幅美麗的畫卷,讓人不忍破壞。

梁曲的頭,變得越來越痛,痛得快要站不穩了,她今天起床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頭部,裡面一抽一抽地在不斷扯緊。

她望瞭望那對璧人,指甲戳進掌心裡,頭痛欲裂。  

一局終了,衛小姐纖白的指一粒一粒數著棋盤的棋子,數完之後抬頭嫣然一笑,“你贏了我一子半。”

那抹笑,動人心弦,可梁曲感覺到腦海裡一片空白。

“是衛小姐謙讓。”梁池溪笑著回應。

“我可沒有。”衛琬瑩的笑更明媚,“不如我們……”

“再下一局。”兩人同時說出這句話,明明還是陌生人,卻已然默契十足,話音一落,兩人相視而笑。

梁曲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像是突然裂開了般,她的身子直直地往下掉,無處攀握,四周都是絕望。 她突然就看不下去,覺得那種默契而美好的畫面,像是生出刺來,直直地戳入她的眼內,疼痛難忍。

她生平第一次擅離職守,沒有待在少爺的身旁,而是突然轉身,飛一般地逃離那儷影雙雙的美好畫面。

“梁少爺,她……”這突然的舉動讓衛琬瑩有幾分驚訝地望著梁池溪問道。

“抱歉,我這個丫鬟比較冒失。”梁池溪連眉眼都沒抬,“她可能剛剛想起來,廚房的火還未熄。”

“噗嗤”一下,衛家小姐被逗得笑了,“你的丫鬟可真有趣。”

那笑聲也長出刺來,梁曲像是在刺上赤足而奔一般,痛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

是,她忘記看火了,所以那火燒了起來,從裡到外,將她自己燒個精光。

梁池溪跟衛家小姐的這次相聚,應該算是愉悅的。

二姨娘跟衛夫人回來時,他們還在下棋,因為切磋棋藝而有了話可聊,一聊之下,發現對方都是愛書之人,這下子話題,可真不算少。

二姨娘和衛夫人交換了一記滿意的眼神,覺得今天的事情,辦得可真漂亮,每個人得每個人的滿意,皆大歡喜。

梁池溪回竹苑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了。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修長的指在眉宇間按了按,到底傷神了,疲倦來襲。

剛一走進庭院,就看見梁曲傻傻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膝,蜷成小小的一團,臉蛋埋在膝上,靜靜地坐著,就連他回來了都無知無覺。

“曲兒,不要坐在地上,涼。”他溫柔地開口說道。

那小人兒不動不語,似乎沒有聽到一般。

“曲兒,起來。”梁池溪彎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像是被嚇到般,抬起了頭望著他,半晌,終於開口說話,聲音是暗啞的:“少爺,你回來了。”

“嗯。”

“累嗎?”

“還好。”他不累……她突然就淚流滿面,哭得連聲音都沒有。

“曲兒,你怎麼了?”他沒有被嚇到,只是蹲下身子在她身邊輕輕地問道。

她臉蛋又埋入膝間,拚命地搖頭,不說話。

“曲兒,你這樣我會擔心。”

她猛地抬起頭,幾滴淚珠兒甩到他的皮膚上,又冰又涼,“你還會擔心我嗎?少爺。”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加何從棲木苑回到竹苑的,似乎是看到熟悉的院子,雙腳就失去了氣力,直直地軟在地面,坐到現在都無力起身。

“自然會。”

她哭出聲音來,抽抽噎噎地連話都講小令:“我……我……是個壞……丫頭。”

“嗯?”他的尾音微微地提高。

“我居然……居然不想要你跟衛小姐在一起。”她說完就崩潰地大哭起來,“明明……明明……你們那麼配……”

“唉……”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伸手摩挲著她的長發,“你總算開了點竅。”也不枉他近日來的傷神。

“少爺……怎麼辦……”她又傷心又難過,又心慌又自厭,“我不想你跟衛小姐在一起,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

“嗯。”

“我看得出,她是喜歡你的,可是……可是……她不喜歡你不可以嗎?為什麼會喜歡……”

這問題問出來實在是太傻了,她的少爺那麼美好,那麼優秀,衛小姐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他? 喜歡是再正常不過,不喜歡才奇怪吧。

“或者會,如果她沒有芳心別許的情況下。”

呃? 她噎得一口氣哽在喉間,臉蛋漲得通紅,喘不過氣來。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伸手為她拍肩,感嘆地搖頭,“傻丫頭,果然是個傻丫頭。”

“少爺,你剛剛說什麼?”她顧不上哭,顧不上喘氣不均,急切地伸手去握他的手,

“你說衛小姐……”

“芳心別許。”他很好心地為她將話說完。

“怎麼可能!”她的臉蛋立刻又氣得發了紅,“我家少爺這麼完美,她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上別的男人!”

“所以,你其實是希望她喜歡找嗎?”他淡淡一句話,立刻止住了她的激動。

“沒有!”

“乖。”他滿意地再度摸了摸她的發,“起來吧,不要再坐在地上。”

現在不是夏季,是深秋,這地上的濕氣可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前幾日一直是雨天。

梁曲這次很聽話地起身,真奇怪,那種無力的感覺就像突然來般又突然消失了,她像隻小貓一樣跟在少爺的身後往房間裡走。

“少爺,你為什麼說衛小姐芳心別許?她許給誰了?你怎麼知道的?”

梁池溪傷腦筋地搖了搖頭,這個傢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現在又好奇心大發。

他現在懷疑,寧飛楚說她出息了,她是真的出息了嗎?

“少爺!”見少爺根本就不理她,梁曲不滿地跺腳,語氣裡帶著不自覺的撒嬌。

他停下腳步,朝她伸出手,“我累了。”

“我們快回房休息。”下一刻,她立即就忘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握住他的手掌,小心地扶著他往房裡走。

梁曲擰來溫熱的帕子為少爺淨手,梁池溪接過來,將帕子往她臉上一敷,“去換件衣裳。”

一身的樹葉雜草,裙擺上還沾著草叢裡未乾的雨水,就這樣還穿在身上,不知道去換換,身體再好也不是這般糟蹋的。

她抓下臉上的帕子,“少爺,我沒事。”

“曲兒。”他輕柔的嗓音分外動聽。

“好吧好吧。”她嘟了嘟嘴唇,往外間走去,“就會說我,也不瞧瞧自己,少爺的衣裳也該換了吧?這都在外面待了一天了。”腳步突然一頓,“想是棲木苑景好,佳人棋藝精湛得很吧?”

這傢伙,梁池溪不由得失笑,這個時候還在記仇。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是還不錯,比起某人的屢教不善,衛小姐真可以稱得上是個棋壇高手。”

那個某人直接惱怒地一摔簾子,走了!

不過要梁曲惱她的少爺,那也是不可能,很快她就換好衣裳,端著熱茶走進來,“少爺先喝口茶暖一暖,晚飯一會就好。”

他們竹苑一直是單獨的小廚房,採買烹煮都是獨立的,這麼多年下來,能留在梁池溪身邊照顧飲食的,都是梁夫人一手挑選的可信之人,唯一的一次意外,是梁曲。

當年梁池溪的貼身小廝被人收買,在他的食物裡面下了藥,雖然最終被發現,可是小廝很快就飲毒自盡,無從查起。

梁夫人氣急攻心病倒了,最後還是老夫人細挑的牙婆,由二姨娘出面挑人,梁池溪親自選定,那個人,便是梁曲。

一晃十年過去,梁曲充分地證明了梁池溪這人的眼光,從來都沒有錯的,梁家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也許誰都可能被收買,但梁曲是無法收買的。

“你也坐一會吧。”梁池溪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梁曲很乾脆地坐下來,雙手托腮,眨巴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你這是怎麼了?”他唇邊的笑更濃,這傢伙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模樣來,難道還指望從他這裡聽得什麼趣聞不成?

“等少爺講衛家小姐喜歡的人是誰呀?”這個疑問,可從剛剛就一直像貓爪一樣在她的心裡撓著呢,她少爺說了衛小姐芳心已別許,那就一定不會錯了,只是會許給誰了?

“你想知道?”

梁曲拼命點頭。

“那就自己好好觀察吧。”梁池溪端起小巧的梅花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這些年察言觀色我也教你不少,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哪有這樣的! 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心了? 梁曲愣了,眼眸瞪得大大地,傻望著他。

眼睜睜地看著少爺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根本就沒有一點要說的意思,她鬱悶地差點沒把臉蛋憋出紫紅來。

他抬眸看了眼身邊氣鼓鼓的人兒,唇邊的笑更濃了,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寧飛楚心情不好時,會去惹他的曲兒了,原來這丫頭生氣的樣子,特別可人,讓人的心都癢癢的。

只是,他的曲兒,連他都不捨得多逗她,何況別人!

不過該說的話,今天還是要說清楚的,這麼多天的忍耐,也只是為了今日的一舉拿下。

“曲兒今天很傷心?”

梁曲的臉立刻又由紫轉紅,想到之前的大哭,還有那一身草葉與泥水的狼狽模樣,她……她今天到底在做些什麼呀!

“你不是一直說,我應該配一個大家閨秀,知書達禮,將來也可舉案齊眉?”小巧的茶杯在他掌中緩緩地轉動,“還是你覺得衛小姐不是?”

“沒有!”她很認真地否認,哪怕心裡再不喜歡,該承認的東西,還是會承認,“衛小姐出身官宦人家,父親又是舉人出身,自然家教良好,何況她長得天香國色,與少爺站在一起,自然是……”她非常艱難地擠出那三個字:“很相襯。”

“那你今天為何如此?”

她窘了,非常深非常深地窘了。

原來她家少爺壞起來,可以這麼壞! 明知故問,她剛剛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為什麼還要再問一次?

過分! 她猛地站起身,“這麼些年察言觀色的本領,少爺是教了我不少,剛好你自己也試試,免得久久不用,生疏了!”哼,起身出去端晚膳去。

獨留在房內的梁池溪,心情愉悅地笑出聲來,就說他的丫鬟很潑辣,果然不好惹。

晚膳之後,星子柔媚的夜空下,安寧的窗前,他們一人燈下執筆,一人紅袖添香,雖無交談,但那分多年來培養出來的默契,分外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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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12:45:18 |只看該作者

最最寵 第十二章

寫了大約半個時辰,梁曲看著少爺眉眼間的疲憊之色,放下松墨條,輕聲說道:“少爺今兒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安置吧?”

“也好。”梁池溪擱下筆,他從來都不是逞強的人,為了母親,更為了梁曲,他也會保重自己的身體。

梁曲為他將床鋪好,再把夜燈掌上,剛一轉身手掌就被握住了,一抬頭,凝入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裡。

“曲兒今晚與我共枕,可好?”

她的臉蛋變成了蒼白,而不是羞紅,“不行!”

他沒有鬆開她的手,依舊握著,“是不願嗎?”

“是不敢。”經過上次的教訓,她怎麼可能還有膽子跟他同床共枕,一次就已經嚇壞她了。

他是知道她性格的,乾脆也不再說什麼,直接拉著她就往床榻邊走。

梁曲嚇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明明以身手來說,少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只需輕輕一掙就可以掙脫來,偏偏她……不捨,不捨得對少爺用武力,就怕萬一失了輕重傷到他。

簡直就是被拖拽著拉到床邊,也不看她現在是何種表情,梁池溪直接動手解她的衣帶。

“少爺,不要……”她緊緊地握住衣襟,用力地搖頭。  

“嗤”的一聲,他被她逗笑了,笑不可抑,笑得快要連站都站不住,半倚在床柱邊,眉間眼底都染上了愉悅。

她被他笑傻了,愣愣地看著他,反應不過來。

“咳……”他清了清喉嚨,總算控制住自己的笑意,“曲兒,你是打算跟我上演惡少爺調戲丫鬟的戲碼嗎?”

她回想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做的動作,可不是活脫脫的那個戲嗎? 氣得她跺腳,“還不都是你……”

“唉……”他長長地嘆息,“曲兒,我只是想擁著你入眠而已。”

她又怔了,半晌,眼底濕潤,自己動手將外裳褪去,再伸手幫少爺把衣裳的繫帶解開。

暖暖的燈下,半開的床幔,錦被鬆軟,人兒成雙。

她靜靜地半側著身躺在少爺的身邊,臉蛋朝外,從未想過有這樣的時刻,會跟少爺共榻而眠。

那晚,是意外,可今晚,她並沒有失去理智。

也許在她哭泣著跟少爺說,她不希望衛小姐跟他一起的那瞬間,她就已經知道這樣的結局,只是她的心,還在不安。

一隻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腰,她渾身猛地一僵,頓時連呼吸都不敢,更別說轉過身去。

“你這個樣子,整張床都在抖了。”男性輕雅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對不起,少爺。我不是故意要吵你。”

“說笑而已。”他的手臂略略施力,將她摟進懷裡。

她再度僵住,不敢反抗也不敢接近,以一種詭異而可笑的姿勢被拉進他的懷裡,可她的身子還是不能自製地抖了起來。

“曲兒……”他的喚聲裡都帶著嘆息。

“唔……嗯?”

“睡吧。”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胸前,握在了她的手背上,十指交扣,將她整個人都環抱進懷裡,“我今晚不會碰你的。”

她慢慢地鬆了口氣。

“就算我想……”

她又緊張起來。

“也無能無力,我今兒真的乏了。”

吼! 少爺很壞呢! 梁曲猛地從他懷裡轉過身,睜大眼睛瞪著他,“你故意的!”

“是。”

“少爺最……”

“最什麼?”

討厭兩個字就是連說,都捨不得說出口,她一時語塞,只能望著他。

他們的臉太接近了,除了那一晚,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平靜地與少爺如此接近,兩眼相對,他的臉龐清清楚楚地印入她的眼內。

這是她閉著眼睛都能細細描繪出來的五官,他長得很像夫人,眉眼柔和,精緻如畫,嘴唇的線條清晰而優美,淡淡的色澤,映得皮膚潔潤如玉,看著看著,她都痴傻了。

“少爺……”不知為何,她喚著他的聲音都是顫的,又甜又膩。

“嗯?”他握著她的指,一根一根慢慢地撫摸而過。


“少爺……”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好看的唇,臉上浮起淺淺的紅,像春天的桃花,分外明媚。
他唇邊勾起笑來,溫柔地凝視著她。
慢慢地,很自然地,他們吻到了一起,很輕、很淺的一個吻,很溫柔、很綿長一個吻。
分開之後,她的臉蛋酡紅,嘴唇濕潤,望著他被她沾染的唇,到底沒忍住,再度吻了上去,舌頭在他的唇上舔過。
他喘了下,抱緊她與她吻成一團。
唇與齒的交融,舌與舌的纏綿,他們彼此那般熟悉,那般了解,暗生的情意,明白的恩義,除了吻,又育什麼剔的更好的表達方式?
等他們氣喘吁籲地分開,梁池溪蒼白的臉上已經染上魅人的艷。
“少爺……”她躺在他的身下,既矛盾又渴望,如果少爺想要,她要如何拒絕? 因為旭她自己……都想要了。
他翻身將她抱入懷裡,“睡吧,曲兒。”
就這樣?
他握緊她的手,“你少爺我,今晚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立刻心疼地回握他,“那快些睡覺。”少爺的冉僩,終究還是不好的,在外面一天,勞神勞力。
靜默片刻後,淺色的紗帳裡,相擁的人兒,都已然人眠。
這樣的夜,這樣的人,除了美好,又還能用什麼別的字眼來形容?
梁曲在一片溫暖中緩緩地醒了過來,睡眼依舊是朦朧的,意識未清,但鼻端嗅到的熟悉藥草味,讓她未睜開眼唇先彎了起來。
“這麼開心,思?”帶著笑意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她半閉著眼眸,伸手去攬他的脖子,“唔,很開心。”嘴唇在他的下巴上揉了揉,一臉嬌憨。
可以跟少爺這樣擁在一起一夜到天明,是她從來也沒有想過的事情,原來夢想實現,真的會讓人止不住地想微笑。
“少爺高興嗎?”
“我想我不能更歡喜了。”他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地吻了吻。
她睜開了眼睛,晨起的梁池溪,她並非沒有見過,這麼多年貼身伺候,除了沒有伺候他沐浴,別的什麼都沒有避諱,可每次見到清晨初醒的他,都讓她屏息。
未束的黑髮散了開來,漆黑閃亮,少了幾分清朗,卻多了許多慵懶,眉眼含笑,嘴唇微勾,整個人如一塊質地豐瑩的美玉般散發著潤澤的光,難怪夫人為他取字為“子玉”,果然不錯。
她望著他的樣子,太痴迷,任何男人茌這樣的目光中,都不可能不情動的,他也如此。
再度低頭吻住了她,只是這個吻,他沒有打算停下來。
“少……少爺!”探入衣襟之內的手,讓她一下子慌了神,伸手去拉,卻發現自己的手也沒有了力氣。
他的舌鬆開她的,氣息纏綿問,連起細細的絲,他化她的唇邊低低地問道:“曲兒,你不想親近我嗎?”
她……想的! 以前沒有跟少爺親熱過,她雖然喜愛著少爺,可是對那種事情畢竟是沒有想法也是無知的,但,自從那道神秘的大門朝她打開之後,她領略到男與女之間的那種無限親密,那種水乳交融,呼吸相連的極致,她其實,偶爾,經常也會有遐想。
看到少爺的唇,她會臉紅;碰到少爺的掌,她會心跳;望著少爺的胸膛,她會想到她曾經將自己的唇印在上面,再想到少爺對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的身子會發燙,會發軟,會有一種從身體深處湧出來的酥,讓她渾身顫抖,同時又讓她無比自責,她怎麼可以在玷污了少爺之後,還對他有那樣的非分之想?
可是自責沒有用,思緒一旦脫韁,就不由得她來控制。
他在她的猶豫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手掌在她的衣內越發的不老實起來。
“少爺……唔……你明明答應過不碰我的。”
“是,我說過,昨晚不碰,我沒有做到嗎?”
他做到了,可是,還是有哪裡好像不對。
“少爺……”她仍然是有顧忌的,“你的身子……”不是不願意給他,只要是少爺想要的,她都願意給,只是卻擔心他的身體,畢竟上次真的是嚇壞她了。
他在纏吻間,低低地說道:“唔……我想,一次應該……是可以的。”
她還是不放心的,可哪裡又有機會能夠再說話,他的吻一改之前的溫柔無害,變得熱烈起來。
原來謙謙君子使起壞來,竟是這般地可惡透頂。
“唔……少爺……”她的身體又被那種莫名而強大的熱弄得焦躁不已,光裸的身子在他的身下徐徐地扭動著,磨蹭著,極度盼望他快點給她解脫。
可是那個男子,一貫的慢條斯理,手掌、唇舌輕撫吮吻,對她的身體似乎有無限的興趣,打算一點一點地緩緩探索。
屋外的太陽已然升起,在這種光線明亮的地方,她不著寸縷地完全袒露在他的眼前,任他細細打量,任他吮吻,這種感覺……實在是羞死人了。
他的指在她最最柔嫩的地方輕攏慢撚,沾惹出一掌的香滑柔膩,她嗚咽著,喘息著,纖細如柳條般的腰挺動著,若避若迎。
“少爺……”她的聲音裡飽含著催促與顫抖,一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快要承受不住這種煎熬了。
他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般,著迷於那片粉色嫣然終於,她嗚咽著全身緊繃,大腿死死,地夾住他的手掌,一片淋漓……
“舒服嗎,曲兒?”
逗弄得太過分了! 她明媚的眼眸閃閃發亮,潑辣的本性終於被他激發出來,她翻身將他壓在床上,把他之前對她做的事情,悉數加倍奉還給他。
一番折騰下來,她居然也發現了其中的妙處,原來少爺的喘息聲,那麼好聽,看他白玉般的肌膚慢慢地染上紅色,格外動人。
她的掌游移到那處最最敏感的地方,那樣的熱度與硬挺,簡直讓她驚奇,少爺文雅的外表下,居然藏著這般生猛的……力量。
圈握不住,她非常有好奇心地用了唇,梁池溪咬牙,她果然……出息了!
握住她的肩將她一把拉了上來,壓住,吻上去。
這般要命地折騰了番,到底還是進去了,她悶悶地哼了一聲,被硬生生地撐開還是痛的,可是那種痛楚,卻又那麼讓她歡喜。
汗水、眼淚交織在一起,漆黑的長發也糾纏在一起,凌亂成動人心弦的難耐。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被他凶猛的動作給嚇到,摟住他的脖子,擔心地問道:“少爺,你的身子……”
他頓住,雙手撐在她的身側,看她又擔心又享受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矛盾表情,忽然失笑,抱著她翻轉身子,很大方地躺好,“曲兒擔心我累,那你來吧。”
她來? 梁曲直接傻眼,妣根本就不會!
可是,抬眸看著少爺充滿笑意的臉,她的性子徹底被激了出來,她來便她來,這事兒,少爺不是說是本能嗎? 她也有!
梁池溪再一次發現,他的曲兒,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學生。
最初的生澀與笨拙到後面的順暢,她的每一個起伏都成了銷魂,每一聲呻吟都分外蝕骨,眼角唇邊漾出的無邊豔色,明的是眼眸,媚的是姿容。
原來他的曲兒,可以這般勾人心魄。
慾望原本是本能,可這本能若是有了情的靈性,那便是世上最美的景緻。
情正酣,欲正濃,雲端與深淵都是咫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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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寵 第十三章

喘息初定,一室春光。

他擁著心愛的人兒,享受這歡愛過後的甜美,手掌依舊在她的身上流連,她細細地喘著,“少爺,說好了只一次的。”

“嗯。”

“那你的手……”還亂摸!

“嗯。”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有。”

有還在繼續? 梁曲是在是無語了,算了,隨他,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喜歡這種歡愛之後的溫情撫摸,很甜蜜。

“曲兒。”

“嗯?”

“我們成親吧。”  

“少爺,我就做你的丫鬟,就這樣陪在你的身邊,不好嗎?”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她還在怕,“你喜歡我嗎,曲兒?”

“喜歡。”

“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曲兒自然要永遠都陪在少爺身邊。”

“那為何不嫁?”

“因為不配。”

好,事情回到原點,“那是說,我要娶一個配的人嗎?”

她沉默了,經過衛小姐的事情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忍受少爺的身邊有另外的女人,就連微笑,她都不願意跟別人分享。

他看到了她的不願,唇邊勾起滿意的弧度,“所以,你同意成親了?”

“少爺,你娶一個丫鬟,會折辱你的。”其實根本不是配與不配的問題,而是她怕娶了她,少爺會被人恥笑。

這世上,貧與富、賤與貴的區別那般分明,如果梁池溪娶了一個丫鬟,那世人怎麼可能不笑? 梁家的人又怎麼會同意?

她的少爺明明那麼美好,怎麼能成為別人的笑柄?

“傻瓜!”他真的對她的固執想搖頭,她固執了那麼久,折騰了那麼久,最終為的還是他,真是太傻了,“我既然要娶,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更何況你梁曲,從來也不比任何一個大家女子差。”

“少爺……”她的眼眶發紅了,她一直都知道的,她的少爺不會看不起她,一直在教導她、告訴她,她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她這個學生,領悟力太差而已。

“現在告訴我,你要跟我成親嗎?”

她點頭,淚珠往下滴落,如果少爺可以這般為她,那麼她勇敢一次,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反正外面的風風雨雨不要去理,她只要可以陪著少爺,在兩個人的小世界裡悠然地過自己的日子,就是幸福。

“乖。”他笑瞇瞇地伸手為她將眼淚擦掉,“你若是介意身份而不願與我成親,實在是太傻了。”

這世上,什麼都可以是假的,只有感情是騙不了人,身份差別而已,如果她在意,只要寧飛楚便可以解決的事情,有多難。

“是,我現在不介意了。”她到今天,才徹底地明白了,只要是少爺想要的,她都願意給。

“可是老太太那裡……”她突然坐了起來,猛地想到,“還有衛小姐,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眼前的春光,太美好,他漂亮的眼眸微微地瞇了起來,那個傢伙根本沒有註意到自己的情況,只是一味地擔心道:“你說衛小姐喜歡別人,可她現在看到你了,肯定會改變主意的。”

“我有那麼好嗎?”他的手慢慢地撫上她的腰。

“當然,我家少爺是最好的。”她一直都覺得,就是因為她的少爺常年在竹苑不出門,不然絕對不可能到二十五歲尚未娶妻,以好耶的風采,完全可以迷倒整座大安城的少女。

他的手掌爬上她飽滿的酥胸,細細地揉捏。

她的心思完全被那個想法佔滿了,無法他顧,“少爺,衛小姐會不會喜歡上你?肯定會的,如果她喜歡你,她想要跟你成親怎麼辦?”

唉,真是愛操心,這傢伙。

“那你要讓嗎?她比較配我呢。”

梁曲立刻眼眸圓睜,瞪他,“誰說的!”

“不是你說的嗎?”

她愣住,半響,“我……我隨便說說你也信喔。”結結巴巴卻又分外理直氣壯。

他笑了出來,翻過身在床上躺平,笑得十分開懷,愛死了他的曲兒這般可愛。

她也跟著趴過去,細聲細氣地繼續追問道:“少爺,你說衛小姐到底會不會喜歡你?”

他伸手撫著她掉落在頰畔的髮絲,“我說……”

她立刻張大眼睛湊過去期待地等著。

“曲兒,你真是太可愛了。”拉她過來,深深地吻。

他的唇一碰上她的,她的頭就發了昏,立刻就忘了之前自己的那些疑問,躺在他的懷裡認真地回應著他。

熱吻得難分難捨之際,她突然動手推開他,“說好只做一次的!”

他撐在她的身上,定定地望著她,她的表情太堅決了,讓他忍不住莞爾,“曲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然提供我歡喜。”

果然就像他之前說的,如果再喜歡下去,可真是會要了命的。

兩情相悅的日子,總是過得分外甜蜜。

他們原本就是默契十足的一對,只是那時他是少爺,她是丫鬟,到現在,他們依舊是自然而契合的,他依舊還是她的少爺,她也依舊還是他的丫鬟,只是如今他們的眼裡有了不同的東西。

兩個人在一起,不論做什麼都是好的。

像這樣,他倚在窗邊看書,安靜平和;她在院裡揮舞長劍,英姿颯爽。

梁池溪看書是一貫的專注,從來都不會分神,可是今天,他從孫武那精妙絕倫的用兵之策裡抬起頭來,望著院外那個一邊練劍,一邊碎碎念的女子。

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不確定是什麼讓他覺得不對勁,他放下書卷,細細地聽了會,嘴邊的弧度開始上揚。

“一路稻花誰是主?早有蜻蜓立上頭。穿花蛺蝶深深見,輕羅小扇撲流螢。一夜海潮河水滿,稻花落後鯉魚肥。”一個漂亮的氣貫長虹,接著劍影無數,落葉在庭院裡紛飛起來,“相思一葉梅花發,使我雙淚長珊珊。明月不諳離恨苦,恨不相逢未剃時。”

“為什麼明月不諳離恨苦,恨不相逢未剃時?”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問道。

梁曲很敏捷地收勢,站在那裡回望著他,“因為明月根本就不懂詩人的離別苦呀,偏偏詩人又剃度了,只能恨不相逢未剃時。”

“那一路稻花誰是主?早有蜻蜓立上頭又是什麼意思?”

“蜻蜓立在上面告訴稻花誰是主人呀。”多順理成章。

他手指在太陽穴上按了按,“曲兒,你為什麼突然要背這些詩詞?”

她不是一向最不喜歡這些的嗎?

“因為少爺喜歡。”

“我有喜歡嗎?”

“有!”她肯定地點頭。

“曲兒,其實詩詞這東西,只是怡情而已,不必這麼在意。”

“我念的都不對嗎?”她立刻很沮喪地垂下頭。

“曲兒,你過來。”他朝她招了招手,等她走進之後,隔著窗,他為她將落在發間的葉片拿下來,“你一本賬冊,是不是只要一個時辰就可以算好?”

點頭。

“是不是有任何不妥你都可以看出來?”

再點頭。

“當初你的師父是不是說過,你習劍很有天分?”

“是。”

“我教你三十六計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快就能背誦?”

“是。”

“所以你看,曲兒,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你不喜歡詩詞,你喜歡算賬,記不住詩句,卻可以記下那麼複雜的劍招,你有你的長處,又何必在意自己做不到的事?”

“可是少爺喜歡。”

“我也喜歡看你撥算盤,看你練劍,聽你給我唸書,其實我喜歡的不知詩詞。”他握住她的手,“我最喜歡的是什麼?嗯?曲兒?”

她的臉蛋開始泛紅,突然覺得非常害羞,可是笑容卻又燦爛起來,“你最喜歡的,是我!”

他微笑著捏了捏她粉紅的臉頰,眼神寵溺。

“我最喜歡的,也是少爺。”

“嗯。”

“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什麼相思一葉梅花發,使我雙淚長珊珊。”

“唔,我想詩人自己也不喜歡吧。”她都念錯,詩人如果聽到,全都要雙淚長珊珊了。

“少爺,你真好。”她踮起腳在他的頰畔吻了一記,“謝謝你安慰我。”

“那有安慰到嗎?”

“有。”

“那便……”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捂著胸口,臉色發白地彎下腰。

這個變故來得太突然!

“少爺!”她大驚失色,顧不得從門口進,直接一躍跳過窗欄,剛好扶住了往後倒的梁池溪。

梁曲本來以為她與少爺之間除了那位衛小姐,以及梁家可能會遇到的阻止,就不會有其他的問題了,可事實證明,她想得再好,都不如老天的安排。

梁池溪病倒了,這次的病,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每年的冬季,因為寒冷,梁池溪的身體總是會特別地不好,但沒有哪次像今年這樣般來勢洶洶,凶險異常。

無休無止地發燒咳喘,甚至有好幾次連呼吸都停掉了,反复地折騰,無休止地折磨,一直過了半個多月,才慢慢地穩定下來。

整個梁家因為他的這場病,而陷入一種很低迷的氣氛,梁老夫人連六十大壽都無心宴客,梁老爺臉上的陰雲都沒有散過。

至於梁夫人,她整天都守在梁池溪的身旁,如果不是梁曲苦勸,只怕她連晚上都不肯回芙蓉院。

至於旁的那些人,他們如何想,梁曲根本就不在乎,她唯一想做並且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她的少爺。

大夫說少爺今年之所以還未入冬就病得這麼厲害,是因為之前接連幾場病都未根治,天氣略一變冷,他著涼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從胎裡帶出來的那味毒,即使現在毒已解了,但傷了就是傷了,補不回來。

這邊尚在心急如焚,誰知院外卻也出了大事。

原來衛小姐在某日給老夫人請安後,突然昏厥,慌得大家急忙請了大夫來診治,一請脈,大夫面有難色,原來,衛小姐有喜了,已經三個月了。

這下子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衛小姐來梁家不過月餘,居然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這孩子……

梁老夫人氣得差點昏過去,衛夫人的臉簡直比烏雲還黑,正鬧到不知如何是好時,那位從來不涉足後院的二少爺突然闖了進來,直接往老夫人面前一跪,乾脆了當地承認,孩子是他的!

這下子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事情越鬧越不可收拾,梁翰遠將梁佑家狠狠地打了一頓,並且要逐出梁家。

二姨娘受了刺激,跪在竹苑外面不起,不是要請陶靖妤出面向老爺求情,而是來向陶靖妤請罪的,因為她的兒子搶了兄長未過門的妻子,這實在是有違常倫。

梁曲望著躺在床上起色蒼白的少爺,再聽著院外傳來的若有似無的聲響,看了看安靜翻書的陶靖妤,突然感嘆,少爺除了長相,就連性格跟陶靖妤十足十的相似。

“梁曲。”

“是。”

“讓阿浩把她架走。”

“是。”

梁曲可從來都不管什麼可憐不可憐,請罪不請罪的,她只知道她的少爺現在病著,需要靜養,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能打擾到少爺。

梁曲出去不用眨眼的工夫,竹苑又恢復了願望的平靜。

她回到房內時,陶靖妤正擰著帕子為梁池溪擦手,她連忙上前,“夫人,我來吧。”

“我想自己來。”

好吧,她安靜地退回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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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12:47:18 |只看該作者

最最寵 第十四章

陶靖妤一邊用帕子為兒子細細地擦拭,一邊輕輕地低語:“梁曲,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照顧過他了嗎?”

“夫人,這些事,少爺本就喜歡自己動手。”梁池溪不像那些富貴家的子弟,越多奴僕使喚越得意,他這些日常瑣事都喜歡親力親為。

“是。”陶靖妤點頭,眼眶微紅,“子玉從小就如此,哪怕身體再不好,能自己做的,就不假手於人。”

“少爺說,那是夫人教他的。”

“他自幼就極聰慧,我只教他識字,他就能看書,我只教他計數,他自己便會算數,有時候我想,是不是因為他有些許的天分,所以才會要為我受苦。”

“夫人不必難過,能代母受苦,少爺他是高興的。”

陶靖妤停下動作,抬頭望了一眼她,“你說他高興?”

“是。”梁曲接過她手中的帕子,擱到一旁的水盆裡,“少爺是個至孝之人,如果當年他可以選,他還是會願意自己傷,而不願損夫人分毫。”

“他是因為這樣,才喜歡你的嗎?”

“啊?”

“因為你了解他的想法,知道他的脾性,所以他才會喜歡你。”  

梁曲的臉頰頓時紅了。

“他跟我說過,要與你成親。”

“夫人……”

“你呢,你覺得自己配得上我的兒子嗎?”她伸手將梁池溪散於枕上髮絲理好,“我的兒子,三歲能詩,五歲成文,到如今,史書典籍熟讀於心,文采出眾。”

“不只……”梁曲站在那裡,笑得分外燦爛,“少爺還長得豐神俊朗,脾氣好待人謙和,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風範。”

“哦?”陶靖妤眼裡閃過複雜的神采,“他這麼好,你配得上他嗎?”

這次她很乾脆、很直接地回答道:“配得上的。”

“哪裡配得上?”

“哪裡都配得上。”梁曲臉上一片坦然,“因為少爺喜歡我,所以我配得上。”

是的,她現在終於想明白了,配與不配,不是任何人說了算,只是喜歡就配得上,如果不愛,再好的條件也是徒然。

“是嗎?你現在覺得配得上了?”陶靖妤的唇角微微一抿。

“我以前太傻了,現在想明白了。”梁曲上前幾步,認真地對陶靖妤說:“夫人,我其實也不算太差,我會武功,我會算數,兵法和謀略的書我都熟悉,而且……”

“而且……還潑辣。”微弱又氣虛的聲音,為她把沒說完的話給說完了。

“少爺!你醒了?”梁曲一下子驚喜得差點流眼淚,看著她的少爺慢慢地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睛,她生平第一次有種想跪拜感謝蒼天的衝動。

“嗯……”梁池溪的聲音裡帶著初醒的暗啞:“在某人自吹自擂的時候……就醒了。”

“我……對了,大夫交代了,少爺醒了之後要喝藥,我去端。”梁曲一陣風般地跑了出去。

“她……害羞了。”梁池溪微笑著望著自己的母親。

“倒是開了竅,也難為你了。”陶靖妤眼裡閃著淚水,撫了撫兒子明顯瘦下去的臉龐,心裡一陣陣地絞痛。

“讓母親擔心了。”

“我只要你好,別的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話他聽到,就該不高興了。”

陶靖妤沒有接他的話題,只是問道:“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梁池溪早幾日又突然昏迷,整整五日,讓她寢食難安。

“我很好。”他握了握母親的手,“只是讓母親受累了。”

“最累的那個,不是我。”

這半個月來,她看到那個日夜守在兒子身邊的女孩,飲食正常,行為正常,說話也正常,可是兒子昏迷後,她就不能睡,不是不睡,而是完全睡不著,就這樣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床邊。

做母親的,為兒子求的不是富貴、不是名聲,而是他覺得滿足,她便也滿足了!

“你挑人的眼光,從來都不錯的。”她讚許地點頭。

“那是因為像母親。”

“像我嗎?”陶靖妤微微地側了側頭,“我應該慶幸,她不是我,你不是他。”

很拗口的話,可梁池溪懂了,上一輩的愛情,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他緊了緊母親的手,“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

相親的眼裡,只有彼此才懂。

“少爺,可以喝藥了。”梁曲撩開垂簾,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影青素花瓷裡盛著深濃的藥汁,飲入唇內自然是苦澀無比,梁池溪淨口後,分了三次,才將那碗飲完。

梁曲將一旁的粉彩小蓋碗掀開,幾粒色澤鮮亮、小巧可口的蔓果,泡在深紅色的汁裡,看來分外清爽誘人。

“這可新鮮。”陶靖妤望著那一小碗,帶著幾分好奇地問道:“這是怎麼做的?現在這個季節哪找這麼動人的顏色?”

“初夏現采的蔓果浸起來,過兩個月拿出來兌上清露。”梁曲將那小碗遞給少爺,看他緩緩綴飲,眉頭微展,“這個喝完藥之後吃上幾枚,可以解解苦味。”

“你是個有心的。”陶靖妤輕拍她的手,知道她說得輕鬆,可那蔓果結果不易,周身是刺,要採到根本不是容易的事。

梁曲為梁池溪的心,從來都是真真切切的。

“母親這幾日也該乏了,不如回芙蓉院休息吧。”梁池溪望著母親眼裡那片青色,知道這段日子,她肯定是日夜難安。

“也罷。”陶靖妤微笑著起身,“我想這裡,我是多餘的。”

“夫人,少爺是關心你……”

梁曲被陶靖妤帶笑的眼眸看的微紅著臉低下頭去。

有情人的世界,永遠還是兩個人最好,兒子長大了,有了自己心愛的那個人,她有些許的失落,但更多的是開心。

陶靖妤這次離開竹苑,笑容分外動人。

室內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

梁曲低著頭轉過身去,默默地收拾著碗盞。

梁池溪望著她忙碌的手指,半晌,輕輕地嘆了口氣,“過來,曲兒。”

瓷器碰撞的聲音更清脆,“少爺,我有好多事要忙呢,要收拾碗,還要去廚房看看……”

“過來。”依舊是溫柔的語氣,久違的溫柔,打斷了她的絮絮叨叨。

她的手頓了頓,終究還是停了下來,低著頭走到他的床邊。

“抬起頭來。”

她還是低著頭。

“曲兒。”

她抬頭了,臉頰上早已經是濕漉漉地一片。

梁池溪慢慢地伸直手臂,她遲疑了會,最終還是撲入他的懷裡,哽咽起來。

他也不勸,只是伸手撫著她的秀發,一下一下,輕柔無比。

她一直哭得喘不過氣來,呼吸都抽噎起來,他這才伸手至她的頰畔,撫了一掌的濕意,輕輕地說:“我沒事了。”

“少爺……”她哭得太厲害,連字都咬不准了。

“噓,我沒事了。”他抱著她,“我在你的身邊。”

她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感受到熟悉的體溫和氣息,那顆擔驚受怕的心這才開始往回落,“我很害怕。”

“我知道。”當初就是怕她會如此,所以才一直忽略早生的情愫,只是人算得再好,都算不過天,既然情動,那便認了。

“我以前一直認為,是我陪在少爺身邊,可是這次我才明白,原來不是我陪著你,而是我離不開你。”她抬頭,非常非常詔真地望醫他,“以後少爺去哪,我就去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跟著。”

他靜靜地看著她,看見她烏黑的眼珠裡曝定的決心,看見她捲翹的羽睫上沾染的水珠,半晌,終於還是一聲輕嘆,“好。”

有的固執,可以改變,可有的執著,終其一生都不會變,比如她,又比如她對他。

她笑了,眼裡帶著淚,可那笑裡卻滲出甜來,從未如此燦爛奪目,臉蛋在他胸前蹭了蹭,十分滿足。

少爺每次生病,她都是害怕的,害怕他就此離去,害怕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

可是現在她不怕了,生病也好,健康也好,她都會跟在少爺的身邊,少爺在哪,她便在哪。

“又是幾日未睡吧?”

他伸手撫過她眼下的陰影,心裡一片刺疼,她總是如此,只要他病著,她就無法入眠,衣不解帶地守著他。

“唔,我等少爺醒來。”

“我現在醒了,你去睡吧。”

“我捨不得睡。”

“去睡吧,我一直都在。”

“那我就睡這裡。”

“會過病氣。”

“不怕,把病過給我才好呢,那少爺就可以好起來了。”

“胡說。”

“才沒……”最後一個字尚未脫口,疲憊的人兒就已然入眠,幾日幾夜的無法入眠,在今天,終於可以安心地睡著。

梁池溪撫著深眠的人兒的臉,眼底一片溫柔。

過了幾日,梁池溪的精神略好點,雖然身體還是虛弱不能下床走動,但至少已經恢復些神采。

梁曲自然是高興的,不過下午從外面回來,臉上的臉色就不太好。

“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梁池溪捧著書慢慢地翻過一頁,望了眼她的面容。

這麼多年跟在他身邊,她已經學會了不把情緒帶到臉上來,至少在面對外人的時候,但梁池溪太過了解她,此時她的眼底蘊著風暴,只消一眼他就可以看出來。

梁曲張了張唇,半晌還是生硬地吐出兩個字:“沒事。”

沒事便沒事吧,他的性子向來如此,不追問不逼迫,就連當初梁曲逃避這段感情,他都是不聲不響地靜靜墊伏,然後找准時機一擊即中,比耐性他從來都不會輸。

她端過一碗椰汁燉官燕,細細地等到正好入口的溫度遞給他。

梁池溪一直是個很配合的病人,吃藥、吃飯、吃燉品,從來都是脾氣極好的來者不拒,雖然一碗能吃下半碗便是不錯了,但至少有吃。

等他喝下那小半碗,梁曲接過來,再用那碗把燉盅裡剩下的大半盅倒出來,拿著杓子氣呼呼地吃起來。

“生氣時就吃慢一點,小心噎著。”

她果然噎著了,慌張地找來茶,一口氣飲下整盞,才勉強將那口鰻在喉間的燕窩給咽了下去。

這回補品也不吃了,放下杓子坐到他的床邊,圓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

真是孩子氣,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潑辣不好惹的梁曲,在他面前從來都是率真得像個孩子,不過,他喜歡她這分稚子之氣。

他再翻過一頁,眉眼不抬地道:“想說便說吧。”

“明兒我要出去一趟。”

哦? 這倒難得,因為他不喜出門,所以這麼多年她出去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根本就不想出去,這次居然會……

“祖母說什麼了嗎?”

就知道瞞不過他! 梁曲的肩膀沮喪地垂了下來,“老太太前兒請了個算命先生來算了一卦,說是少爺今年跟金有衝撞,金屬北方,所以要家裡的女人都去大安城北的寺廟,為少爺祈福。”

“唔。”這不奇怪,老人家都喜歡算這些,“與你有何相關?”家裡的女人,自然是指有身分的那些,目前他跟曲兒的事,因他的病耽擱了,尚未禀明老太太,這祈福的事,應該還輪不到她吧。

“這算命的說,必須還要有少爺貼身伺候的人也去才有效。”

“原來如此。”梁池溪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梁曲本來不想去的,什麼算命不算命的,照顧好少爺可比那算命的強多了,可是當時陶靖妤在,朝她點了點頭,她明白夫人是希望她不要逆了老太太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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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影冰心 發表於 2018-8-7 12:47  
最最寵 第十四章陶靖妤一邊用帕子為兒子細細地擦拭,一邊輕輕地低語:“梁曲,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照 ...

最最寵 第十五章

畢竟老太太為了少爺,連六十壽宴都沒有過好,梁池溪是個至孝的人,能為他做點什麼,她也是高興的。

“北面應該是積福寺了,山路遙遠,看來你們明兒一早就要出發。”梁池溪放下書本。

“是,老太太說了,明兒卯時就動身。”便是這樣,至少也要明日酉時才能回來,能為少爺祈福,她自然也是願意的,可一想到要離開少爺一整天,她的心裡又不舒服了。

“既這樣今晚就早點安置吧,積福寺的山不好爬。”

“我才不擔心呢。”梁曲揮了揮手臂,“以我的身手,一天爬十趟都不成問題。”

“是,我忘了我家曲兒是個女俠。”他眼底的笑意深深。

“什麼女俠。”她湊近他,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頰畔,“我只是少爺的小丫鬟而已。”

“真的嗎?”

她抬起臉,嘴唇離他的唇越來越近,“當然。”話音一落,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還病著,這一吻自然是很輕很淺的,不敢放肆,免得勾起他的火來,吻完,她的眼光又迷離了,怔怔地望著他,似乎是陷入深思。

他伸手摀著她的眼睛,深吸了口氣,平息自己的心跳,“還有什麼事,一併說了吧。”就說她的少爺太敏銳了。  

“沒。”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她不想說出來讓少爺傷神。

他打量她半晌,嘆了口氣,“說吧,是衛家小姐怎麼了嗎?”能讓她的表情是這個樣子的,除了她的“情敵”衛琬瑩,不會有別人。

“你怎麼會知道?”話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問得太傻,少爺觀人於微的本領,她再清楚不過,想瞞過他談何容易,“少爺,你當初怎麼會發現衛小姐跟二少爺有……”

“事情抖出來了嗎?”他微微地挑了挑眉,似乎是不意外。

“嗯。”她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想是二姨娘向母親請罪了?”他唇邊的笑淺淺的,未達眼內。

“你怎麼知道?”

這不值得解釋,“以二弟的性子,不必等父親逐他出家門,他應該會帶著衛小姐離家的。”

“是。”事情就是膠著在這裡。

“欽聖例律,奔者為妾,他自然是捨不得讓衛家小姐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在離家之前,要父親同意他們的婚事,簽下婚書。”

“嗯。”都說中了!

她看他的眼裡,閃得如星星一般,這傢伙真是的。

“少爺,你是怎麼知道衛小姐跟二少爺之間有……”她最好奇的還是這個,因為她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想想少爺還有二少爺和衛小姐,三人同時見面也只有那次的家宴,那晚她一整晚都盯著衛小姐,沒有發現她跟二爺之間有絲毫的不妥呀。

“有的事情不必多明顯,只要一、兩次的眼神,就可以知曉。”

他那晚是看出衛家小姐跟二弟有些許不同,後來想一想,二弟這幾個月都在羅方城做生意,突然就明白了,第二日跟衛琉瑩下棋閒聊,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他沒有猜中的是,他們早已私定終身,還有了孩子,只怕這次的事情發展會超出所有的預料。

“好複雜。”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所以我一直說,你察言觀色的本領……”

“知道了,知道了!”她很直接地打斷他的話語,哼,又要說那種話來取笑她。

“缺乏耐性……”

她抬頭,再次吻住他的唇,堵住他的話語,唇舌分開之後,喃喃地抱怨道:“少爺,揭人傷疤,可不是君子所為,我家少爺,可是君子呢。”

這丫頭窘了,​​他唇邊的笑,更愉悅了。

靜靜的夜,梁池溪半倚著床,望著身邊熟睡的人兒,眼底深沉一片。

他的掌中握著一塊玉,不是多名貴的料子,但勝在足夠通透,喻意也是好的,龍頭魚玉佩,鯉魚躍龍門之後,化身為龍一飛沖天。

有的事情,他想就當沒看到,小心地防範,總是為了在意的那個人,但現在不行了,他有想保護的人,也有想保護他的人。

既然要來,那便來吧。

抬手,那塊玉佩順著窗戶飛了出去,卻沒有傳來落地的脆響,他唇邊勾起笑來,“要怎麼做,你可知道?”

“是。”低沉的嗓音從窗外輕輕地傳來。

“去吧。”

“是。”風掠過樹梢,吹得隔簾亂晃,晃得燭光一片搖曳。

梁曲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披衣而坐的人,她揉了揉眼眸,“少爺,你怎麼還沒睡?”嗓音裡帶著初醒的甜膩。

“就睡了。”他伸手在她的頰畔撫了撫。

指間的涼意讓她的神誌立刻清醒,“你坐多久了?”反握住他的手,拉他往下躺。

他順了她的意,躺進溫暖的錦被裡。

她將他的手摀進胸前,“少爺,我真的會生氣的。”

“嗯?”

“你知道自己不能再吹風著涼,如果你又燒起來,該怎麼辦?”想到那個可能,她眼眶紅了紅。

“抱歉。”他從她掌中抽出手來,摟住她的腰將她抱入懷裡,“我答應你,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真的?”

“嗯。”

“那就好。”她又笑了,拱入他的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向來偏涼的身子。

她要的不多,只要她的少爺好好的,她便滿足。

甜蜜相擁,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少爺,你的手在摸哪裡?”

“……”

“亂摸什麼啦,就算摸了,你現在可以做嗎,啊?”

這丫頭,唉,果然太直率了些。

梁家所有的女眷為梁家長子到大安城的積福寺祈福,路途是遙遠的,山路自然也是崎嶇的,幾位嬌嬌嫩嫩的姨太太心裡諸多怨氣,可又哪裡敢當著老太太的面發出來,自然還是陪著笑臉一路跟著。

千辛萬苦,虔誠無比地祈福回來,誰知道卻得了一個驚天的大消息,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梁家嫡長子梁池溪被刺,生命垂危。

梁曲一聽到消息,立刻像風一樣迅速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老太太立即就暈了過去,陶靖妤沉默在站在原地,臉色冷冷的一片陰鬱。

這個消息不用兩天,就像野火一樣在大安城傳了開來,據聞梁大少爺身體原本就不好,被賊人一刀刺中,不消幾日就要救不活了。

又傳言,那個賊人被梁家的護院給拿住了,關在梁府裡,梁翰城根本就準備不報官府,打算直接為嫡長子報仇。

再聽說,那個賊人是梁家大少爺的護院之一,所以才一擊即中,不過因為失手被擒,知道自己也活不長,沒等梁老爺出手就直接自盡了。

消息繁多,花樣百出,真真假假,沒人會關心,反正只要夠熱鬧就好,這幾日大安城裡茶餘飯後的消遣,可全指著這個了。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梁家倒是反常的一片平靜,像是失了反應一般。

老太太暈倒了,梁夫人閉院不出,梁大少爺的竹苑大門緊鎖,任何人都敲不開。

事情到底為何,梁府上下的人也都猜疑紛紛,只是老爺放了話,誰敢私下議論就攆出去,這年頭,八卦雖然好聽,但生活不易,還是閉嘴為好。

其實不光下人心裡亂猜,就是那些姨娘們,也都心裡好奇得像是有貓爪在撓一般。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有多少人巴望著梁大少快死,他若死了,那家財別人才有機會。

這次終於看到希望的曙光了,誰知又瞞得這樣緊,什麼樣的消息都有,就是不知真假,偏偏又沒人敢亂打聽。

所以這天,當管家通知各院到大廳集合時,大家的眼神倏地一下都放了光,這是有消息了。

一走進大廳,看到梁老夫人坐在首位,梁老爺和梁夫人分坐左右,就連早已分家出去的二老爺和三老爺今兒都在,看這陣仗,今天是有大事發生,眾姨娘趕緊請了安,老實地站到一旁。

一片安靜之下,大家等了半天都不見絲毫動靜,可又不敢抬眼亂看,總覺得今天好像哪裡不對勁。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聽到外面響起腳步聲,進來的是梁家二姨娘方素馨。

她一見滿屋的人,臉上的笑分外燦爛,“我來遲了,老太太請恕罪,今兒一大早,錢大人家的夫人派人來請我過去,我說近兒事多不方便,可他們就是不聽,唉,推都推不開,這才耽擱了。”

口齒伶俐地一連串話說完,連氣都不帶喘的,這位二姨娘從來都是八面玲瓏的人物,難怪可以把大宅里的事打理得妥妥貼貼,這麼多年深得老太太的心。

“你是個能幹的,自然事忙。”老太太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語氣平靜。

二姨娘臉上的笑意不減,規規矩矩地站到陶靖妤的身邊。

她一直都是如此,哪怕梁翰遠已經抬她做了姨娘,她都說自己是夫人的丫鬟,就永遠都是,這麼多年不管人前人後,只要陶靖妤在,她就以她為尊。

老太太緩​​緩地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四周站的人後,開口說道:“今兒把大家都叫來,是有事要說。”

管事的人都是有眼色的,帶著周邊伺候的人退了出去,而梁家人則靜默地等著。

“想必大家這幾日熱鬧都瞧夠了,都很想知道這齣戲的大結局吧?”老太太把話說完,那些姨娘們慌得連忙跪了一地。

“都起來吧。”不咸不淡的話語,讓眾姨娘的心七上八下的,要知道誰的心裡沒鬼呢。

“今兒叫了大家來,就是要滿足你們的。”梁老太太掃了眼眾人,“我家子玉前幾日是有賊人去刺殺,這不假,不過幸虧祖宗庇佑,他平安無事。”

眾人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失落。

“那可恨的賊人被當場擒獲,只是嘴硬得很,不肯說出到底是誰指使他做的。”老太太的牙咬了咬,“前兒晚上直接就自盡了。”

眾人了然,看來這小道消息也有真的。

“不過……”梁太太話峰一轉,“今兒叫大家來,自然是為另一件事。”話音剛落,大廳的門被打開來,幾位護院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上廳。

大家低低地驚呼出聲,這人鼻青臉腫,渾身是傷,可他們都認得,他是竹苑的護院之一,阿正,這又是唱哪出?

老太太指著他,“你們都瞧仔細了,這便是刺傷我孫兒的賊人,他倒是想死,哪有那麼便宜的事!”看了眼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陶靖妤, “都是這賊人,害我的兒媳這幾日寢食難安。”

“老太太不必擔心太太。”二姨娘笑著安慰她道:“這天下,'母親'為兒子的心都是一樣的,兒子為母親的心,自然也相同。”

“這話說得很是。”老太太點點頭,轉過頭去,厲聲地問道:“你這賊人,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去害我孫兒的?”

那人只是咬著牙一字不吐,把老太人氣得發抖。

“母親不必生氣,待兒子問他。”梁翰遠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我知道你不會說,不過我給你看樣東西。”他的手掌慢慢地在那人面前打開。

那人如死灰一樣的眼睛,突然就發起光來。

“現在肯說了嗎?”梁瀚遠低低地問道。

“她可安好?”

“自然。”

“好。”他咬了咬牙,抬頭望了一圈眾人,開口說道,“你們都認得我是大少爺身邊的護院,沒錯,我跟著大少爺七年,大少爺待我不薄,我一直都是感激他的。一直到三年前,我娘病得很重,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治病,我愁得沒辦法的時候,有個人拿著銀兩來了,她說,只要我幫她做事,自然會不斷拿錢給我娘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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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寵 第十五章畢竟老太太為了少爺,連六十壽宴都沒有過好,梁池溪是個至孝的人,能為他做點什麼,她也 ...

最最寵 第十六章

他頓了頓,“天下沒有白吃的食兒,這道理我懂的,我拿了錢之後,那人也一直沒有叫我做什麼,而且後來還一直給我銀子為我娘診病。一直到幾日前,那人傳來消息,讓我趁家里女眷去積福寺祈福,刺殺大少爺。”

眾人低呼出聲。

“我很猶豫,因為大少爺是好人,我不想做,可是那人給我看了我娘親貼身的荷包,告訴我,我的娘親在她的手上,如果我不做,娘親便會沒命。為了娘親,做什麼我都願意,於是我做了,趁著其他護院巡院時,我偷偷潛入大少爺的房間。”

他失手了,還被擒了,他一進房間看到那個坐在那裡靜靜飲茶的男子,他就知道自己失敗了,失敗便失敗了吧,結局是什麼他早就想好,一粒毒藥便可解決所有的事,這樣至少他的娘親便可無事,偏偏他連死都是失敗的。

“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梁老太太厲聲問道。

“那人便在這大廳之內。”他轉頭看了一圈,然後視線定格在某人身上,“二姨娘,對不住了。”

方素馨臉色未變,只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我是冤枉的,小姐,請你幫我作主。”她不喚老爺,不喚老夫人,只叫小姐,那位她從小就跟著的小姐。

陶靖妤臉上浮起很淺很淺的笑來,“素馨,你要我兒子死,你覺得我會為你作什麼主?”

“小姐,我怎麼可能想少爺死?他是小姐的兒子,就是我的主子,我從來都是愛護他的,絕沒有半點害他之心。”

“是嗎?那二十五年前,那粒放入我生產時喝的補湯裡的毒藥,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那個明明是產婆為夫報仇,與我何干?”  

“那十年前在子玉食物裡下毒的小廝呢?”

“他……我也不知道,我跟他素無瓜葛。”

“唉……”陶靖妤輕輕地嘆了口氣,“你若認了,我也許不會這麼恨你。”她搖頭,“我們三十幾年的感情,到如今我才知道,原來你是恨我的。”

“小姐,我從來沒有恨你,我一直都拿你當小姐看待。”

陶靖妤沉默了,不想再多說。

梁翰遠起身,他的臉龐永遠都是冷漠的,“如果不是有證據,我們今天不會召集所有的人。”他拍了拍手掌,兩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走了進來。

“你們自己說吧。”

“我是田小花的女兒,就是這個女人當年抓了我,威脅我娘去梁家當產婆,再趁梁家夫人生產時不備,在她補湯裡下毒,後來我僥倖逃掉了,可我娘卻死了。”

“二姨娘,你可能不認得我,不過我認得你,我的女兒芍藥,你還記得嗎?就是你身邊的大丫鬟,伺候了你九年的芍藥,她十年前不是失足落水死了嗎?你以為她一死,你的事情就沒人知道了?”

“當年芍藥跟大少爺身邊的小廝榮豐好上了,被你拿住,你就以芍藥的性命威脅榮豐在少爺菜裡下毒,事發之後,榮豐為了芍藥自盡了,可你也沒有放過我女兒,她失足落水了,可真巧不是嗎?”

“真真胡說!”方素馨冷靜地笑道:“若你們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不去告官?為什麼不來梁家告發我?”

“你身邊養的那些人,只怕我們還未踏進官府和梁家,就被殺掉了。”

“我一個姨娘,哪裡有那麼通天的本事。”她冷笑著,“你們要冤枉我,也要找個好點的理由,這麼荒謬,誰會相信?”

“唉……”一聲輕嘆從隔壁的暖廳傳來,止住了方素馨的怒斥,“姨娘,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梁池溪! 他在那裡,方素馨臉色一變。

梁曲清脆的嗓音接著響起:“少爺聽到老爺要攆二爺出家門,就知道這事會讓某人亂,人一亂,做事就會出差池,所以那位算命的先生就出現在梁家,目的只不過是要調開我,好讓護院有機會下手。少爺一直都派人盯著二姨娘,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派人帶走了阿正的娘親,好威脅他動手,所以今天我們把他的娘親救回來,讓他吐實,道理是一樣的。”

“我們的二姨娘很聰明,這麼多年,她一直都不會隨便動手,但一旦出手,就是殺招。去找算命先生,去跟阿正接觸,都是二姨娘院裡的海棠,二姨娘從不會出面,也不放心別人來做,因為知道的人越少,她越安全。”

當海棠被帶上廳來後,方素馨看到她的神色,就已經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再爭辯,因為說了都沒有人相信,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乾脆站了起來,冷冷地笑著,“是,都是我做的,怎麼樣?”她的手指凶狠地一指,指向陶靖妤,“我會做這些,都是你逼的! ”

“是嗎?”陶靖好微微一笑,表情平靜。

“是!”方素馨的笑又悲傷又淒涼,“小姐,當年你若是肯聽我的勸嫁給呂公子,今天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梁翰遠的臉立刻比鍋底還要黑,“你這瘋女人胡說什麼!”

“瘋?我有你瘋?”她望著梁翰遠瘋狂地大笑,笑完之後,轉頭盯著那些在一旁看傻了眼的姨娘們,“你們這些女人,都是傻的,被這個無情的男人騙得團團轉,你們以為他風流冷酷,他不喜歡你們是因為你們不夠美?哈哈哈哈……太傻了,跟我當年一樣傻!”

大家都不說話,看她情緒處於崩潰的狀態。

“他不是風流,不是冷酷,他只是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那個人永遠都不會是你我,那個人是她!”塗著漂亮艷紅丹蔻的手指著陶靖妤,“他愛她愛得要發瘋,為了她連理智都沒有了,你們,包括我,都是他們瘋狂感情下的犧牲品。”

“只是我比你們還要笨、還要傻,以為沒了她,他就會看到我,不過後來我認清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得不到人,那麼我的兒子就要繼承他的財產!我的兒子才是梁家作主的那個人!”

“這都魔怔了!”老太太的拐杖用力地點著地,氣得發抖。 坐在旁邊的兩個兒子忙上前安撫。

“魔怔?你知道什麼是魔怔嗎?”方素馨望著她,笑得不顧一切,“魔怔得過你的兒子?他把妾娶了進來,是因為跟妻子鬥氣,娶進來後擺在那裡,是因為除了他的妻子,他誰都不碰。可你知道為什麼會有梁佑先嗎?哈哈哈哈……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

此語一出,就連陶靖妤都看了梁翰遠一眼。

“你胡說!”沉不住氣的自然是梁佑先,“我娘的清白,怎麼由得你抵毀?”

“清白?”她止不住的笑,“未婚先孕,可真清白,如果不是她求老爺,老爺娶她進門,她早就帶著你投河了,知道老爺為什麼會娶她嗎?因為她的眼睛,像她!”

大宅里沒有永遠的秘密,她有的是辦法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轉過頭望向陶靖妤,“小姐,我五歲就跟在你的身邊,任何事情都為你打算。當初呂公子向你求親,你知道我是喜歡他的,可你卻愛上了梁翰遠,我怎麼勸,你都要嫁給他,當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要證明你放棄所有也要嫁的那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愛!你看,一粒藥丸,一件你的衣裳,就證明了你們的愛不堪一擊。”當年方素馨趁著梁翰遠外出應酬醉酒,穿上陶靖好的衣服,並在他的醒酒湯裡下了一粒催情藥,讓這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了。

梁翰遠臉色如鐵,每每想到這件事,他都是恨的。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他的,你的性格就是那樣,這二十五年來,你們相互折磨,他小妾一個一個地娶,但最傻的還是我們這些女人,你們都以為他是喜歡你們的嗎?都被騙了!”

她哈哈地大笑著,“都被他騙了!你們以為他冷著自己的正室,讓我管家,讓我的兒子出去幫他打理鋪子,是喜歡我、寵著我嗎?其實不是的,他是要讓我跟我兒子做他們母子的替死鬼!”

她指著陶靖好,“小姐,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大宅里面,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鬥,是一定的,你們誰沒有鬥過?老太太,你沒鬥過?”她一路地望過去,“三姨娘、四姨娘,你們這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暗地里斗來鬥去的?梁翰遠,你推我出去當箭靶,我願意的,我真的願意的,可是為什麼你最終心裡還是沒有我?”

“你只愛這個女人,只愛她替你生的兒子,可你卻要裝出一副冷淡討厭的模樣,因為你知道,你喜歡誰,誰就是箭耙。梁翰遠,你這樣的男人,才是個中高手,誰都算不過你!”

大家都是沉默的,有的是被嚇到,有的是冷眼看她到底可以有多瘋。

還可以再瘋的,可是,她知道今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小姐,當初如果你嫁給呂公子,我就不會有今天,在呂公子身邊我不會這麼難過,我不會……”愛上他。

那三個字,她沒有說出來,可是陶靖妤已經懂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素馨,算計來的感情,始終不是真的。”

如果沒有當年她的算計,可能她會嫁一個愛她的男子,過著平淡而幸福的生活,那麼後面所有的故事,都不會發生。

可該發生的最終還是發生了。

“我不後悔的,小姐,我真不後悔,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而遷怒呂家。”她最終還是跪了下來,“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

話音一落,咬碎了那粒準備了多年的藥丸,她的唇裡緩緩地沁出血絲,瞪得大大的眼眸裡,依舊望著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男子。

她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他的,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這一年的冬天,於梁家而言,既是喜悅,也有幾分隱痛。

梁家的二姨娘沒了,梁夫人去了一趟梁老爺的書房以後,梁家二少爺就拿著梁老爺簽字的婚書,帶著衛琬瑩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只是大家都知道,以梁佑家的本事,到哪裡應該都可以過得很幸福。

三少爺梁佑先也離開了,他不喜歡做生意,也不喜歡唸書,但他想出去走走,找找自己究竟喜歡什麼。

幾位姨娘都自求休書離開梁家,當然梁翰遠也沒有虧待她們,每人拿的銀兩夠她們買田置產,富裕地活一輩子了,而且以她們的聰明才幹,相信也不會過得不好。

至於陶靖妤與梁翰遠,他們的愛情,有太多他們自己的心結,好與不好,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喜悅的是,梁池溪的身體在開春之後,慢慢地好了起來。

寒冬過去春光來臨,樹頭綻出淺綠的嫩枝,碧草褪去沉褐,展示出喜人的茵色,南國的春天最為燦爛多彩,各種色澤都開始甦醒,鮮活了起來。

梁家大宅的婢女和僕從們都脫下厚重的冬衣,換上春裳,經過一冬的蟄伏,春天的生氣回歸大地。

寧飛楚的信,也在這片春光盎然中遞到了梁池溪的手裡。

“六王爺在信裡說什麼?”梁曲一邊將梁池溪那些洗好曬乾的冬衣收進衣箱裡,一邊望瞭望坐在窗邊讀信的少爺。

“唔,他到大安來了。”

“真的嗎?”梁曲不由地笑了,她知道六王爺是少爺最好的朋友,他要來,少爺肯定是高興的,“什麼時候?”

“後日他們就到了。”梁池溪將印有六王府標徽的信紙慢慢地折起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春日的暖陽下,泛著透明的光,分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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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寵 第十七章

“真好,這次他會來看你嗎?”

“不會。”

“咦?”

“他邀我們去明月別院一聚,因為六王妃想見你。”

“啊?”

六王妃蘇明珠,是欽聖皇朝的傳奇女子,全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她闖進六王爺的婚禮搶新郎的故事,到如今依然是欽聖皇朝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

梁曲對六王妃自然也是久仰大名,聽說她刁蠻任性,脾氣很大,就連權勢傾天的六王爺都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又聽說六王篩當年愛她如命,他們的愛情故事早已比說書的故事還要精彩。

但這些聽說,在看到六王妃本人時,都成了空談。

蘇明珠人如其名,真的就如明珠一樣璀璨奪目,整個人漂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最初,梁曲其實是不願意跟少爺到明月別院去的,少爺的身子才剛好,萬一出府再受了風寒可怎麼好? 再說她也不敢保證,以自己的脾氣,可以忍受得了六王妃那傳說中的刁蠻,萬一打起來……

不過這些顧慮,在見到蘇明珠本人時,都消失了。  

蘇明珠有一雙非常愛笑的眼睛,笑起來就像明月一樣彎彎的眼睛,特別迷人,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六王爺要把這座別院命名為明月別院了。

梁曲與蘇明珠一見如故,兩人都是性格率真的女子,一見面就覺得特別投緣,再經過相處之後,用如漆似膠來形容也不為過,好到連六王爺都有些吃味。

“她從來就沒有跟我這麼有聊興過。”他喃喃地跟梁池溪抱怨。

梁池溪只是微笑,他其實是很開心梁曲可以交到朋友,這麼多年她陪在他的身邊,直都是沒有朋友的。

當年她也曾有過,梁府裡別有用心的人為了接近他而跟她做朋友,她相信了,但那一次差點害了他,從那以後,她不與任何人交好,哪怕交談都是盡量避免。

她為了他犧牲很多,他一直都明白的。

“你與王妃,還好嗎?”

“自然是好的,如果她沒有見到你的話。”

蘇明珠非常非常欣賞斯文優雅的男子,所以這麼多年,寧飛楚都沒有想過要將自己的好友介紹給她認識。 一個姓任的已經讓他鬱悶不已,再加上樑池溪這樣風華無雙的男子. 他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偏偏他無意中在蘇明珠面前提了一次梁曲,說她特別,明珠就吵著非要見見她。

對蘇明珠的要求,他從來都不會拒絕,所以過了年之後,他們就來到了大安。

“你跟曲姑娘的婚事,應該近了吧?”見好友眼裡的笑特別有神采,寧飛楚就明白有的事情已經明朗化了。

“是,只等我這次身體痊癒,就禀明祖母擇日成親。”他的唇角微微地往上揚,心情愉悅。

“我有時真的很羨慕你,子玉。”

梁池溪側過頭望向自己的好友,“可以成為傳奇的愛情,才是值得羨慕的。”

寧飛楚非常肯定,這人在諷刺他,絕對的。

梁曲跟著少爺在明月別院住了半個月,一直到京城反覆的加急詔書宣六王爺回京,她才依依不捨地與六王妃道別,並且約好有時間就上京城去看她。

六王爺回京不到十天,一封急件傳到了梁池溪的手裡,這封急件在梁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北地的狄夷國國主暴斃,新主登位後雄心大發,集齊十萬大軍直壓欽聖邊境,軍情告急,六王爺為國請戰,成為伐北大軍的統帥,這封急件,就是請梁池溪為軍師,共同北上。

讓梁池溪去打戰,簡直就是開玩笑,先不說他身體那麼差,能不能走出大安都成問題,何況梁家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去軍中。

但這次,梁池溪分外堅持。

自古男兒為家國天經地義,他有謀略、有雄心,有為國為民的心,但因為身體及母親而閉居家門。

而寧飛楚了解他,太過了解,所以這次才會有這封急件。

事實證明,梁池溪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哪怕再不捨,梁家的長輩們還是同意了。

相反的,梁曲從一開始就是沉默地,異常地沉默,因她太過了解梁池溪,所以她反而說不出阻止的話。

“少爺,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好。”

“你要記住,我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好。”

“那你去吧。”

於是,梁池溪走了,寧飛楚很體貼地派了五名御醫來接他。

一走便是半年,這半年來,邊疆捷報頻傳。

大王爺原本就非常善戰,再加上足智多謀的梁池溪,要打勝戰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們越戰越勇,六王爺打算一舉將狄夷拿下,直攻它的都城。

於是,原本在夏末可以打完的戰,一直拖到秋季。

秋季一天天地過,梁曲的心就一點點地提起來,馬上要入冬了,北國多冰雪,少爺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抵禦得了那樣凍徹心扉的寒冷。

今年,注定是欽聖皇朝不平凡的一年,也注定是欽聖之殤。

深秋的某一天,樹葉都一點點地褪去青綠,從枝頭飄落下來,當葉兒落盡,欽聖軍隊攻入了狄夷的都城遂定,可滿朝來不及高興,北境又傳來了舉國皆驚的消息,六王爺戰死了?

一瞬間,喜悅成了俲。

皇上傷心得無法上朝,而最最讓人心驚的是,六王妃瘋了。

梁池溪帶著十五萬大軍,滯留在狄夷不回,皇上頒八道金牌宣他回朝,他都置若罔聞。

不聽聖命,這可是大罪,今上大怒。

十月十七的那天,梁曲在陶靖好的房間放下一封信,悄悄地離開了。

狄夷的風光,與欽聖分外不同,與大安更是不同。

沒有山丘起伏,沒有水田溪流,只有光禿禿的礫石與小山坡,時序寒冬,北地早已不知降下第幾場雪。

一大清早,梁池溪咳得特別厲害,偏偏軍帳內又不敢生太多炭火,因為那煙氣會熏得他無法呼吸。

厚重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並不顯臃腫,反而分外挺拔,玉樹臨風,半年多的軍旅生涯,他眉宇之間有了幾分硬朗的氣息。

此時他端坐在書案前,漂亮的眼眸微微地垂著,認真地看著攤開在桌畫的地圖,帳內坐著的眾將軍都眉頭緊鎖,臉上帶著憂愁。

“梁軍師,昨兒皇上已經下了第九道金牌。”

“這一片已經搜過,我們今天找尋這一帶。”炭筆在羊皮地圖上輕輕地一劃,劃出一片小小的區域,這張地圖上,早已被一個又一個的圈蓋滿,那圈里圈住的是傷痛,是失望。

“軍師……”剛剛開口說話的人囁嚅著喚道。

“第二軍的人執行搜索任務,務必在天黑前完成。”梁池溪抬頭,望瞭望帳外的天空,“今晚,看來會有暴風雪。”

“軍師!”

“曾將軍,我還是那句話,想回京的人,就請回,哪怕就剩下我一人,不找到六王爺,我不會回去。”

大家皆沉默了。

“軍師,我們已經足足找了兩個多月了,這方圓幾百里我們已經反覆找過三遍。”曾將軍眼裡含著眼淚,心痛萬分地說道:“如今這冰天雪地,六王爺就算當初……現在也……”

“我只有這句話,我會找下去,哪怕一年、五年、十年,哪怕只有我一個。”

“我們跟軍師一起找下去!”諸將紛紛站起來,聲音宏亮地說道。

曾將軍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軍師……”

“曾將軍有心,我沒事的。”梁池溪揮了揮手,“出發吧。”

“是。”

諸將魚貫而出,軍帳內再度恢復安靜。

“唉……”

輕輕的嘆息聲,熟悉得讓人不敢置信,梁池溪手裡的筆倏地一頓,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你不想轉過來看看我嗎?少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身,看見了那個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的人兒,俏生生、水靈靈地站在他面前,裹著厚厚的棉袍,就像雪地裡的大熊一般,明明是滑稽的,可他卻笑不出來。

“曲兒,你不應該來這裡。”他嘆道。

“不應該嗎?”她站在那裡望著他,“可是少爺,我想你了,總麼辦?”

他望著她,眼眸如墨。

她唇邊勾起淺淺的微笑,漂亮的眼晴裡浮起了淚光,走了那麼遠的路,踩過冰雪,爬過山巒,歷經辛苦她終於走到了他的身邊。

她的少爺,自從相逢,她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可這次居然整整七個月,他們居然分離了那麼長的時間。

“少爺,我想你。”

他很長很長地嘆了口氣,終於還是緩緩地朝她張開了手臂,“我這次真的應該生你的氣的。”

她撲進了他的懷裡,與他抱在了一起,依舊是熟悉的藥香,依舊是淡淡的、好聞的氣息,只是多了股北地風霜的味道,她的少爺,有點不一樣了。

他抱緊她,深深地緊緊地抱住她,然後,他發現,她也不一樣了。

“曲兒,你……”

他發現了,她微笑著將自己的棉袍解開一點,“少爺,兩個月後,你就要當爹了。”高高隆起的肚子,宣告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她懷著孩子,走過那麼長的路,經過北地的嚴寒,來到他的身邊,這……

“梁曲,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會生你的氣!”

“少爺,回家吧。”

“我會回的。”找到飛楚,他就回。

“六王爺也不願意看到你違抗軍命的。”

“……”

“他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知道的。”

“……”

“你沒有失去他。”

梁池溪的手緊握成拳。

“戰爭結束了,將士們也要回家團聚。”梁曲握緊他的手,“六王爺也希望大家能夠團圓……替他團圓……”最後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哽咽。

梁池溪閉著眼眸,手指握緊那支炭筆,緊到“咯咯”作響。

他一直是理智冷靜的,可他這次不想承認,不想承認那個微笑的男子,已經離開他的事實。

“少爺,我們的孩子,想在梁家的太宅出世。”

“曲兒……”

“是的,少爺。”

“我們回家。”

“好。”她偎入他懷裡時,眼睛裡面帶著淚水。

不是不悲痛的,但六王爺與六王妃的感情告訴了她,能珍惜的時候,就一定要珍惜,因為緣分,最為難能可貴。

欽聖宣帝九年,平北大軍歸朝,帝念梁池溪征北有功,免其滯留不歸之罪,擢升他為同平章事,賜黃金萬兩,京宅一座,並厚賞三軍。

梁池溪拜謝聖恩,請辭歸鄉,帝苦留,奈其心意已決,允。

封梁曲為恩平郡主,賜婚予梁池溪,梁池溪叩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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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7 12:50:5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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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宜帝十五年,又是一年的初春。

明月別院裡的百花紛紛綻放,色彩明妍分外美麗,梁池溪與寧飛楚坐在與花園隔水相對的涼亭裡,執黑白子靜靜對弈。

遠處的花園里傳來孩童稚嫩的嗓音,最為響亮的是寧飛楚的寶貝女兒,寧惜的嗓音。

那霸道的語氣,囂張的態度,簡直與蘇明珠一摸一樣,她吼起自己的弟弟來,簡直就是兇惡姐姐的最佳代表。

“我跟明珠都拿她沒有辦法。”寧飛楚手裡拿著一粒黑子,眼眸卻疼愛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忘了落子,“她的弟弟們全都怕她。”兩個兒子脾氣都是壞的,可是卻因為爹爹偏心只幫著姐姐,所以完全處於弱勢,“只怕這次你家旭舟會招架不住。”

“無妨。”梁池溪看了眼自己兒子,小小年紀很穩得住,他娘親讓他畫一幅百花爭豔圖,他一直安靜地畫著,任周邊吵翻天都不受影響。

不過著到充滿活力的寧惜,梁池溪突然很想念剛滿一歲的小女兒,因為父親異常疼愛這孫女,根本捨不得讓他們夫妻抱出來,所以只好留在家裡。

這邊兩個男人下棋聊天,那邊花園裡的兩個女人也沒有閒著,每次見面都有聊不完的話題。

當然,還是跟孩子有關。

“唉,你家旭舟真是太沉穩了,小小年紀就有這樣定力,我真羨慕你。”蘇明珠望著梁旭舟漂亮的五官,愛到不行。  

“你家的惜惜也很有活力呀。”梁曲覺得寧惜性格爽直,很合她的脾性。

“寧飛楚那傢伙,說是我沒有生好,拜託,關我什麼事,是他的女兒呢!”

梁曲直接就笑了,還說不關她的事,母女倆脾氣簡直一模一樣呢。

“你家梁池溪的身體,現在好多了吧?”

“唔,除了冬天比較容易受涼,別的都還不錯。”

這是梁曲最為高興的事情,雖然少爺的身體完全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但一年比一年好,這就夠了,她不貪心的,只要少爺可以在她的身邊,她便滿足。

“我真羨慕你們。”蘇明珠望著梁曲清秀的臉蛋,“從最開始就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相愛,沒有浪費絲毫的光陰。”

不像她,生命中那麼漫長的一段歲月都白白地浪費了,一直到那場浩劫,才讓她明白過來。

“你跟六王爺現在可以這麼幸福,也是蒼天眷顧。”

“是,所以我也是感激的。”人生在世,所求所願,不過是一個真心的伴侶,可以一起到老,她得償所願了。

“娘!”尖叫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響亮的嗓音還有一非常有衝擊力的“砲彈”,快速地衝入蘇明珠的懷裡。

蘇明珠抱著女兒,摸了摸她汗濕的頭髮,“不准再瘋了,水心著涼。”

“梁伯母。”寧惜甜甜地喚著梁曲,“旭舟哥哥喜歡什麼呀?”

“唔,他喜歡看書寫字,偶爾也畫畫。”她的兒子除了長得跟他爹一模一樣,就連愛好都像,害她一身的武藝,無人可以接班,或者,她可以培養女兒成為一代女俠?

“那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梁曲與蘇明珠互相交換一個眼神,“惜惜為什麼這麼問?”

“我喜歡旭舟哥哥,爹爹說了,喜歡就一定要得到。”

呃,好強悍的邏輯,梁曲突然為自己的兒子擔心起來,“惜惜,你如果喜歡旭舟,可以去跟他說說話。”

“他都不理我……”小女兒委屈了。

“呃……他可能害羞。”

“那怎麼辦?”

“惜惜可以主動一點。”

“主動一點?好吧,我懂了。”於是刁蠻的小女孩又衝入了花園裡。

梁曲抬頭,便凝入夫君含笑的眼眸,她唇邊不由地也勾起甜甜的弧度,與他脈脈對望。

成親八年,她的少爺依舊溫柔爾雅,對她也依舊包容如昔,她喜歡待在他的身邊,陪他看書,陪他寫字,只要看著他,她就滿足。

他是她的少爺,她是他的小丫鬟,一輩子都是。

眼眸纏綿間,突然蘇明珠的驚呼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梁曲轉頭,順著蘇明珠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那位刁蠻的小女孩,一把摟住梁旭舟的脖子,用力地一口親上他的嘴唇……

寧飛楚手裡的棋子,直接掉落在棋盤上,目瞪口呆。

梁家三口回到家的時候,梁曲還在為兒子微腫的嘴唇心疼不已。

寧惜那個小妮子下嘴怎麼就沒個輕重,瞧把她俊美的兒子給啃得……這要啃也輕一點呀。

“旭舟,不如你考慮一下跟娘習習武吧,這樣當有人襲擊你……”

“爹爹。”一直安靜的梁旭舟終於開口說話,打斷了母親的循循說服。

“嗯?”

“爹爹,欲擒故縱,肯定是三十六計裡最好的一計。”

“唔,這話沒錯。”梁池溪贊同地點頭。

“可是這個縱,很難掌握。”那個寧惜把他的嘴給啃破了。

“那是因為你還不熟練,鄉多練習之後,會好很多。”

“是這樣嗎?”

“沒錯。”

“我明白了。”梁旭舟非常受教地點了點頭。

梁池溪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表示鼓勵。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梁曲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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