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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 -【夫人的暴力美學(幫夫一把罩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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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9 23:57:20 |顯示全部樓層
風光 - 夫人的暴力美學(幫夫一把罩之一)

世人都知鎮北大將軍之子武藝高強,有少年軍神之稱,
卻不知這十三歲就上陣殺敵的少將軍就是她瞿影,誰讓她爹沒兒子!
如今她爹為保住她的小命,要她乖乖嫁給指腹為婚的縣令未婚夫,
嘖,大她七歲,還在北方第一大城當官,不會是個腦滿腸肥的貪官吧?
誰知這上官尋竟是她最愛的氣質書生型,還是百姓公認的青天大老爺,
令一見鍾情的她決心藏起暴力粗魯真面目,轉職當個溫婉優雅的賢妻,
相公兩袖清風天天吃饅頭,她靠軍中練出的優秀廚藝讓他吃好吃飽,
相公被王爺派人找麻煩,她撂「雙胞胎哥哥」的兵蓋人布袋拳頭吃到飽,
連相公不會圓房,都由她主動手把手的教,這樣的賢妻哪裡找?
只是,她家相公不是個文弱窮縣令,怎麼她爹被誣賴貪汙十萬兩軍餉,
他隨手就掏出一疊厚厚房契地契加銀票,嘴皮子一碰更讓王爺掉腦袋,
甚至為了救回被皇帝逼迫和親敵國的她,手一翻就讓兩國皇帝換了人?
嗚啊,看來相公的祕密似乎不比她來得少……


作者簡介

  風光是個很簡單的人,作風簡單,個性簡單,再加上生活簡單。

  所謂作風簡單,就是風光無論是生活的環境及衣著配件,一切以簡單為主。

  個人從來不配戴首飾,到現在還在用2G的智障型手機,

  即使是大冬天,身上也不會超過四件衣褲(有一件很可能還是圍巾或口罩),鞋子不超過三雙。

  而房間的裝潢就更簡單了,一桌一椅一床加上櫃子,若是要搬家所有的東西整理一下,一小時內一定能搞定。

  至於個性簡單,那就更好說明了。玉米蛋餅加小杯奶茶的早餐,可以連續吃一年,挨老闆罵絕不擺臭臉一律放空,出門絕不帶超過兩千元以控制消費,不喜歡任何會發亮的飾品(因為通常貴到爆買不起)。

  不迷偶像,沒有政黨傾向,心思也簡單到非常容易被逗笑和逗哭,覺得全世界都是好人。

  而生活簡單,大約也就是每日出勤只有工作和回家兩件事,一周固定三天做運動,機車一星期加一次油,每個星期日看日本大胃王比賽順便羨慕她們為什麼吃不胖,

  最大的娛樂大概就是看各類型的小說,看到天荒地老所有上述簡單的事都可以忘了去做。

  請大家要記得,風光只是簡單,不是邋遢,不是小氣,不是寒酸,真的只是簡單。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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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0:13 |顯示全部樓層
  【編輯推薦 情場上的女武神!

  女扮男裝上戰場的女將軍,

  為了從多疑的皇帝手下保命,

  只得趕緊嫁給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幸好對方是她最愛的溫文儒雅書生型,

  她立志要保護夫君不受欺負,

  更為了爭取愛情改頭換面想當個溫柔的賢妻,

  殊不知,她的偽裝早在男主角面前露了餡,

  而她的縣令相公,也不似她以為的那麼文弱善良好欺負,

  他們之間會發生怎樣的愛情故事,快翻書來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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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0:19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滄海國於數百年前,由上官家、瞿家與夏家三家共同建國,由於上官家從商,瞿家從軍,因此以文興家的夏家就執掌了王權,成為滄海國的皇帝。

        時光荏苒,如今夏家的皇族地位依舊穩固,如日中天;上官家徹底沒落,唯一倖存的後代上官尋,表面上在皇帝夏暉的照顧下棄商從政,做了北方邊界第一大城北臨城所在地北臨縣的縣令,但他行商的天賦驚人,暗地裡成了操縱皇帝私人產業的推手,替夏暉的小金庫賺進了不少銀兩。

        至於瞿家,年約四十許的瞿豪正值壯年,擔任滄海國的鎮北大將軍,傳聞中他有一對雙胞胎兒女,名喚瞿景及瞿影。

        兒子瞿景從十三歲起便展現了強大的軍事天賦,帶領軍隊與北方的人狼族作戰,戰功彪炳卻從不請功,然而他的功績還是傳到京城,被皇帝封為將軍,因為年紀輕輕,便被大家稱為少將軍。

        眾人在羨慕稱讚瞿豪教子有方之餘,卻不知道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 

        這個瞿景,其實就是瞿影啊!

        什麼雙胞胎兒女,根本就是障眼法!從頭到尾,瞿豪就只有一個女兒!

        而這事要從瞿影十三歲那年說起,生得清麗溫柔的瞿影,看上去柔弱可人,偏偏有一副豪邁衝動的軍人脾氣,再加上從小跟著父親練武,武功更是高強。

        她十三歲那年,瞿豪在關外作戰誤入陷阱,遭人狼族軍隊圍攻,瞿影接到消息後便易釵而弁,戴上一副銀色面具謊稱自己是瞿豪的兒子,假造父親的軍令領著十萬大軍前去救援,居然成功的將瞿豪及其所率領的大軍給救了出來。

        然而瞿影雖然戰功輝煌,卻假造軍令、私自出兵,這些都是會砍頭的罪名,何況她還女扮男裝上戰場,瞿豪無奈之餘,只好對外宣稱他其實有一對雙胞胎兒女。

        眾人便認為瞿景過去隱姓埋名藏在軍中,是在潛心自修,十年磨一劍,如今霜刃一出,名動天下。

        至於瞿影,一個女孩子家也不會有人多注意,提起她,頂多會有幾個老臣想起她自小與上官家的男丁指腹為婚,其他也說不上什麼特別。

        只是隨著上官家越來越沒落,那上官尋也籍籍無名,低調地做著他的縣令,這樁婚事似乎再也沒有人提起。

        令人意外的是,在上官尋二十五歲、瞿影十八歲這一年,瞿豪突然想起這事,竟去了急信到北臨縣,要求上官尋履行婚約,快快將他的寶貝女兒瞿影娶走。

        旁人或許霧裡看花,但瞿豪卻是有苦說不出—— 最近鎮北軍打了一個大勝仗,但領軍的瞿景是忤逆了皇帝的旨意擅自出兵的。

        瞿豪知道依夏暉的脾氣,說不定很快就會問罪於瞿景,根本不會管是否打了場勝仗。無奈之餘,他連忙讓「瞿景」重病不出,同時打算將女兒瞿影嫁掉好替哥哥沖喜,遠離這場可能的是非。

        然而脾氣又臭又硬的瞿影哪裡能夠忍受這個安排?於是趁著父親不注意,她偷偷的溜出府,一個人隻身前往北臨縣,準備看看那個上官尋究竟是圓是扁!

        北臨縣距離邊關不遠,騎馬約只要十幾天的路程,一路上,她不斷地幻想著自己的丈夫長得什麼樣子?大了她七歲,又當了個北方第一大城所在地的縣令,會不會已經吃得腦滿腸肥?是不是因為性格貪婪吝嗇,所以才會名聲不顯?

        越想,瞿影越覺得灰心。其實能夠嫁一個文人,她心裡也不能說沒有期待,畢竟自己是個武人,又沒讀過幾本書,所以對那種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文士,她本能的有種傾慕之心。然而這個上官尋卻是父親硬塞給她的,也沒聽說有什麼長得玉樹臨風的傳聞,萬一超出她的期望太遠,她難道就這麼甘心認命?

        但不甘心又如何?她悔婚,丟臉的可是整個瞿家啊!

        懷抱著這種不安,瞿影終於來到了北臨城。

*             *             *

        北臨城作為北方第一大城,是京城至邊關的必經之地,照理說應是商旅絡繹不絕、來往者眾,但因為十幾年間與人狼族的戰爭,導致北臨縣轉為以防禦為主,北臨城行商買賣的交易便少了,偌大的街上雖不至於冷清,但也絕說不上熱鬧。

        走在平靜寬敞的大街上,吹著微寒的風,看著整齊有序的房屋,還有百姓平和安然的笑顏,瞿影一直躁動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寧了起來。

        她不討厭這個地方,至少這裡給她的第一印象相當好,相信作為地方父母官的上官尋,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默默的走到了官署,她抬頭納悶地看著北臨縣衙的大門,一如這座城所顯露出的樸素及大氣,雖老舊卻不失風範。不過這座建築並不是引起她好奇的原因,而是縣衙之外圍了一群百姓,正竊竊私語地不知在議論些什麼。

        瞿影做男子打扮,所以毫無顧忌的擠進了人群,她清秀的模樣很容易給人好感,輕而易舉就問到了這縣衙此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今天縣令大人上官尋正在問案,這件案子放在別的地方或許只是一件普通的強盜殺人案,但發生在北臨縣,這個案子就成了一宗大案。

        因為,犯案的很可能是一個人狼族人!

        說起這人狼族,其實就是北方一群以放牧為生的游牧民族,隨時間過去漸漸的建立起勢力,最後成了一個大族,雄據北方苦寒之地。

        而人狼族會從士兵中選出多名武藝技巧更好、力氣更大的勇士,在打仗時衝在最前面,不畏生死一往無前,引領士兵的士氣,激發他們的血性,並不容易應付,所以才能和滄海國多於他們數倍的大軍鏖戰十數年至今。

        據說人狼族人兇狠暴戾,若是真有人闖入城中殺人,那絕對是一件大事!

        瞿影由圍觀的群眾之中得知,死者名為牛七,耕田為生,前幾日被發現陳屍家中,身中數刀,是養子牛大頭發現的,而鄰居錢兩山作證,曾看到疑似人狼族的可疑人士由牛家跑出,故而報官緝兇,於是在調查數日之後,上官尋終於升堂了。

        瞿影好不容易擠到最裡面,看到公堂上衣冠楚楚的上官尋,不由眼睛一亮。

        好俊的人啊!瞿影怎麼也沒想到,她未來的相公會是這般相貌堂堂、正氣凜然,一身的書卷氣,簡直就是她理想中的文士形象!當下,她對嫁給他這件事所產生的怨念,已然去了一半。

        堂上的上官尋敲了一下驚堂木,喝道:「牛大頭,你是第一個發現牛七死在家裡的人?」

        牛大頭看上去二十來歲,雖然名叫大頭,卻長得獐頭鼠目,他站在公堂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是的大人,草民後來清點過,櫃子裡我爹用來買米買酒的幾兩銀子全不見了,一定是那人狼族的歹徒盜走了!」

        「本官再問一次,你親眼看到兇手是人狼族人嗎?」上官尋冷聲問道,並沒有被他可憐的模樣打動。

        牛大頭尚未回答,站在他旁邊的錢兩山搶著答話道:「大人,是草民看到的!就在那十月七日,草民聽到隔壁牛七的叫聲,連忙出去查看,發現一個穿著人狼族衣飾的人由屋裡衝出來,很快就不見人影了!」

        「哦,是這樣嗎?」上官尋仍是緊盯著牛大頭,「牛大頭,你曾說過,牛家也不過只有薄田一塊,就在屋子後頭,屋宇也破敗老舊不堪。本官去現場看過,牛家的房子確實破爛,但隔壁的錢家卻是美侖美奐,所以本官很好奇,怎麼人狼族的歹徒不去搶錢家,反而選擇去搶看起來窮困不堪的牛家呢?」

        牛大頭愣了一下,眼淚還掛在臉上。「我、我不知道……」

        「莫非是牛七與人結怨?而且本官聽說,與牛七感情最不好的就是錢兩山了……」上官尋終於看向錢兩山,「所以你會那麼好心,為牛七作證?」

        錢兩山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道:「草民……草民雖然常與牛七吵架,但也不會想看他莫名其妙的死去啊!萬一歹徒下個目標就是我怎麼辦?我當然希望大人明察秋毫,快快查出真兇!」

        才聽上官尋問案沒多久,瞿影已然相當投入,他犀利的問話讓她忍不住低聲叫好,雙手都握起拳來。「對對對,這個案子聽起來一定有問題!問倒他們、問倒他們!問不倒就打到他們倒!」

        問不倒就打到他們倒?這未免也太激進了點!

        旁人聞言皆不由古怪地覷了她一眼,本能的就往旁邊移,離了她半步遠。

        這時候,上官尋突然朝著牛大頭及錢兩山兩人詭異地笑了一下,拿起桌上一份卷宗晃了晃。「其實這幾天,本官派人查了牛七的身家財產,發現牛七除了屋後的那塊田地,還擁有一塊數百畝大小的放牧地,水草豐美,更可改作農田……」

        說到這裡,不知為什麼牛大頭及錢兩山突然微微緊張起來。

        上官尋定定地望著兩人,觀察他們表情的細微變化,繼續慢慢說道:「不過這百畝沃土,數年前已經賣給了錢兩山,本官著人問過,確有此事,所以這已經不能算是牛七的財產了—— 」

        牛大頭突然臉色變得鐵青,急急打斷了上官尋的話。「不可能!我沒有聽說過父親賣了那塊土地!」

        「喔?」上官尋朝著錢兩山曖昧一笑。「但本官這裡有錢兩山提供的地契為證,這土地確實是錢兩山的—— 」

        「那是他偽造的!」牛大頭再度打斷上官尋,氣憤地指著錢兩山,完全忽略錢兩山目瞪口呆的傻眼表情。「我父親最討厭的就是他,怎麼可能把地賣給他?」

        「喔?可是牛大頭,本官記得你幾次的供詞,從頭到尾都堅稱你父親牛七只有破屋一棟、薄田一塊,似乎你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塊城外的沃土,但現在本官說出來後你怎麼又知道了?而且還能指控錢兩山偽造地契?」上官尋突然用力一拍驚堂木。「說!你是否為了謀取這塊地,殺害牛七?!他們沒腦子,可是你有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牛大頭嚇得雙腿一軟,連忙跪下,卻連話都說不清楚。「我、我……我……」

        「牛大頭,看來人就是你殺的,那麼錢兩山無罪釋放了。」上官尋不等牛大頭說出個所以然,就笑吟吟地轉向錢兩山。「來來來,你可以將地契拿回去了,以後這案子與你無關了。」

        外頭的群眾看得緊張刺激,但這樣的轉折又令人有點茫然,上官尋感覺像是被買通了似的,還一點都沒有掩飾。

        可是瞿影卻雙目一亮,欣賞之情溢於言表,「沒錯,就是這樣!能查出案情才是真理,用點手段怎麼了?要換成我來施這手段,不貪汙他個天地無光都覺得對不起天地君親師……」

        這又是什麼理論?旁觀者聽到瞿影的自言自語,臉上的表情都僵了,不禁又往旁邊移了一點,感覺這年輕小伙子似乎腦子不太正常……

        牛大頭又驚又氣,滿臉通紅,驀地指著錢兩山。「人人都說縣令大人大公無私,我看都是假的,你一定收了錢兩山的好處!明明殺人他也有份,你卻把罪都推給我,我不服!」

        「本官說錢兩山無罪,他就無罪。」上官尋朝著牛大頭鄙夷地道:「而且你汙衊錢兩山做什麼?是不是你眼紅錢兩山得的那塊土地?」

        「是我賭博欠了錢兩山幾百兩,他說我父親有塊好地在城外,只要殺死父親,那塊地就會由我繼承,我就可以用土地折抵銀兩還給他,他還保證會替我作證,父親是被人狼族歹徒所殺,讓我脫罪……想不到、想不到錢兩山早就買通了縣令,設計讓我牛家人死絕,他就可以霸占牛家所有的土地……」牛大頭像是豁出去了,哭哭啼啼又義憤填膺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我有借據為證,還有那把兇刀,被我扔在屋後的臭水溝裡,如果他沒有慫恿我,我怎麼會殺死我父親?他又為什麼要做偽證,說我父親是人狼族殺的?」

        如果牛大頭所說為真,找出那把兇刀,一比對傷口就真相大白了。

        上官尋看向錢兩山,好整以暇地道:「錢兩山,你怎麼說?」

        錢兩山長嘆了一口氣,雙膝一跪,連辯解都懶得辯解。「草民認罪,只希望不要牽連我家人,此事為草民與牛大頭兩人的主意,與其他人無關。」

        牛大頭聽得一愣,一頭霧水地望向了錢兩山,孰料錢兩山滿臉灰敗,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他。

        此時上官尋語氣冰冷地替他解了惑,也讓周圍觀看的老百姓聽得連聲叫好。

        「牛大頭,本官告訴你,其實什麼錢兩山買了牛七那塊地的地契是本官誆你的,根本沒有這回事。」

        牛大頭渾身一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原本氣紅的臉瞬間變為慘白。

        「經本官調查,牛七不可能是人狼族殺的,因為他們慣用的武器是彎刀,那牛七分明是被柴刀之類的利刃砍死;再者,牛七與錢兩山交惡,但錢兩山指控人狼族入室殺人,牛大頭卻毫不懷疑就相信他,豈不反常?」上官尋定定地望著他們兩人。「所以本官從一開始就懷疑此事根本是你二人一搭一唱,才在這次升堂時稍微用了點計謀,你們不就認罪了嗎?」

        「好!幹得好!」瞿影終於忍不住大聲的鼓掌歡呼起來。「這兩個傢伙串通起來謀財害命,要是換個人就被騙過去了!上官大人,在我看過的狗官裡面,你真真算是出類拔萃的!」

        這算是稱讚還是貶損?原本還議論紛紛的圍觀群眾一下子全靜了下來,個個傻眼至極的看著瞿影,由於之前每個人都與她保持一段距離,讓她顯得鶴立雞群,相當醒目。

        上官尋也聽到了她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評論,亦是一臉無語地望向她。

        為官數載,第一次被歸類為狗官,饒是上官尋再多才多智,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

        「呃……」瞬間被萬眾矚目,瞿影頓時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改正道:「我是說,你和那些狗官一點都不一樣!他們沒腦子,可是你有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她這麼一鼓動,群眾也跟著喧譁起來,言語裡滿滿都是對上官尋的讚美—— 

        「上官大人是個好官啊!那些狗官怎麼能比?」

        「咱們北臨縣幸好有上官大人,才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外頭群眾的掌聲呼聲不斷,足見上官尋這精采的一手是多麼的令眾人讚嘆,更證明了他在北臨縣中是多麼的得民心。

        而那差點闖禍的瞿影,則是默默地、悄悄地從人群中往後退,最後退到上官尋視線所不能及之處,逃之夭夭了。

        可是她邊逃,臉上卻邊帶著一抹羞澀甜蜜的微笑。

        上官尋這樣的男人,才智雙全、品貌非凡、優秀非常,與其相配的女子,至少也要才貌俱佳、端莊賢淑、溫柔婉約吧……

        瞿影心頭小鹿亂撞,想到他會是自己未來的丈夫,一張俏臉更是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可是再想想自己,除了一張臉還過得去,其他地方粗魯的粗魯、暴力的暴力,他會不會嫌棄她呢?

        瞿影承認自己喜歡上上官尋了,至少對他的第一印象她非常滿意,如此優秀的男人,簡直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對象!至於他會不會也欣然接受她這樣一個妻子……既然她決定嫁了,那就不會是問題!

       反正離他來迎娶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讓她準備好當一個「賢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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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1: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北臨縣。

        縣令大人欲與鎮北大將軍的女兒結親,這個消息已經傳了好幾個月,如今終於塵埃落定,只是整個縣城都在為上官尋高興的時候,作為新房的北臨縣衙卻毫無反應,只有新房門上貼的兩個囍字,沾上了點喜事的邊。

        上官尋並未擁有屬於自己的宅第,對他這孤家寡人而言,住府衙很是方便,反正他對物質的要求不高,不需要什麼豪宅,更不需要有人服侍,而且住在府衙裡,遇上什麼緊急的事,馬上就可以處理。

        便如今日,已是戌時三刻,縣城裡大部分的人都睡了,但上官尋仍然一身家常袍子,坐在府衙的書房中,與師爺范畢對談著。

        「……在邱、津兩縣的銀號已經撥款興建商號,再過半年建成後便可開始收租,以商號的位置觀之,第一個月應該就可以回本,估計會有三千兩白銀以上的淨利……」

        范畢望著手裡的一份資料,詳實地稟報著,但他說的事與北臨縣毫無關係,且姿態還像是……一個管事向主子報告生意的收益。
上官尋點了點頭,耳朵裡聽著范畢的話,手中的毛筆一邊在批閱北臨縣的縣務文書,「那邱、津兩縣的部分就先壓下來,暫時不報,其他的產業收益已經是去年的一倍,足夠交差了。」

        范畢聽了一愣。「但是皇……呃,那個人那邊可以接受嗎?」

        上官尋諷刺一笑,處理縣務的手完全沒停過,彷彿話題內的「那個人」連讓他分心的價值都沒有。

        「那個老頭近幾年有些貪得無厭,壓一壓也好,我可以保證他賺錢,卻無法保證他年年都翻數倍的賺。」說到這裡,他不由自語了一句。「他治理的國家,能不能富裕到有那麼多錢還很難說呢。」

        兩人討論的正是滄海國皇帝夏暉的私產,在上官尋的運籌帷幄下,要說這天下誰最有錢,夏暉絕對當仁不讓,也因此雖說名義上是夏暉統治著滄海國,但上官尋絕對要比夏暉更了解滄海國的經濟及民生。

        既然結論已定,報告似乎到這裡結束了,但范畢沒有離開,反而表情奇怪的直視埋首公務中的上官尋。

        上官尋的眼終於落到了范畢身上,「還有什麼事嗎?」

        范畢有些好笑地道:「大人,你明日就要娶親了,現在還一本正經地在這裡與我討論公事,難道你一點都不緊張?」

        「與瞿家的婚約,要不是瞿大將軍提起,我都快忘了,何況他不嫌棄我上官家家道中落,我自然也會誠心以待。這種不能拒絕的事,有什麼好緊張?」上官尋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高一分,平靜地像在訴說別人的事。

        「但是你不會好奇自己未來的妻子長得什麼樣子,是什麼樣性格的人嗎?」范畢打趣地問道。

        不是討論公事時,他是上官尋最好的朋友,而消遺這個老是面無表情、正經八百的傢伙,是他最大的樂趣。

        「不好奇。」上官尋說得斬釘截鐵。

        「真的?」范畢挑了挑眉,突然嘿嘿一笑。「那瞿豪大將軍我知道,說得好聽是性格豪邁不羈,說得難聽點就是個大老粗,他的妻子又早逝,一個大老粗教出來的女兒……嘖嘖嘖,搞不好粗魯不文、孔武有力,力氣比你這男人還大呢。」

        上官尋並沒有回答,但他一直拿得穩穩的筆桿,很明顯地抖了一下。

        范畢忍住笑,繼續嚴肅地道:「還有還有,我們都見過瞿大將軍,說實話他長得……用其貌不揚形容太傷人了,只能說他的容貌實在太過驚天動地,在人狼族都可以止小兒夜啼。所以他女兒嘛……好一點長得五大三粗,圓木身材水桶腰,糟一點的話……」

        啪!上官尋的手裡突然傳來一個微小的清脆聲響,那枝毛筆不知怎麼地居然斷了。

        「夠了!」他輕咳一聲,將那斷筆輕巧地放在筆架之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無論她長得如何,我也只是娶她,卻沒有與她交心的打算。」

        「什麼意思?」話題一下跳到這裡,范畢有些不明白。

        上官尋終於正眼看向他。「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明面上是個縣令,但私底下做的事卻是提著腦袋的。我與瞿影越親密,她就越可能成為我的弱點,所以我不打算對她付出什麼感情。」

        自然,那夫妻之間的房事……他也不打算實行,畢竟一旦有了肉體上的關係,就不可能沒有羈絆了。

        有了感情,就易感情用事;有了牽掛,就會牽腸掛肚,他不想讓她依戀他,更不想自己也對她有依戀,他需要理智的面對一切。

        「而且,就算我怎麼了,靠著瞿大將軍的關係也能保她無恙,她與我保持距離,日後萬一我出事她也能免了傷心。」說他自私也好,但這也是保護她的一種手段,雖然這種手段讓人很是無奈。

        范畢聞言也輕聲一嘆。「皇帝那老頭根本不懷好意,說是提攜你,事實上根本是在害你。」

        上官尋抿了抿唇,若有深意地看了范畢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他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卻變得犀利了。

*             *             *

        北臨縣縣令上官尋成親當日,縣衙熱鬧了一整天,瞿豪本人雖然因戰局僵持之故未能親至,但他派遣手下的幾名副將前來,也給足了上官尋面子。

        終於到了洞房花燭夜,上官尋進到新房,看著乖巧坐在床沿的瞿影,心緒不由有些複雜。

        嫁給他,應該稱不上什麼好事,面對她,他都有些罪惡感了。

        不過這瞿影的身段看上去窈窕有致,讓上官尋不禁鬆了口氣,至少范畢所說的那種圓木身材水桶腰的情況沒有發生。

        他拿起秤桿,輕輕地將蓋頭揭開,待瞿影那張臉兒落入他的眼中,讓他不由眼前一亮—— 好一雙靈動的大眼,好一個靚麗的可人兒啊!

        並不是說瞿影長得有多麼傾國傾城,但上官尋本對她的長相不抱期待,如今卻發現她的外貌竟比他所想的要美好百倍,當然令他有些飄飄然。

        可惜,這不是他可以碰的女人。

        因此原本就一切從簡的婚禮,洞房花燭夜的那些儀式也全被簡化,什麼喝合巹酒、吃桂圓蓮子的一切全免,上官尋只淡然地說了一句—— 

        「今日妳也累了,就寢吧。」

        他可以預測她或許會對他的冷淡有些不悅,不過這本來就是他要的,所以他也不理會她,自顧自的準備更衣,不期然卻聽到她柔美的嗓音傳了過來—— 

        「相公,讓妾身服侍你吧。」

        瞿影柔情似水、眼波帶媚地來到上官尋身邊,纖手細細地替他解起喜服上的衣帶,這種若有似無的觸碰,帶著女人獨有的香氣,理智如上官尋,在這一刻也不由有些恍惚。

        這個女人的性格似乎是溫柔婉約、知書達禮的,之前對她那些孔武有力、粗魯不文的想像,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甚至一言不發地享受她的服侍。

        說真的,其實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一直有種作夢般、彷彿飄在雲端的感覺,這是一向理智的他從來沒有過的。

        照理說,瞿影替上官尋褪下外衫就夠了,但她沒有停下動作,竟連他的內袍也一起脫了,且當她看到他衣衫下竟有一副結實的身材時,不由眼中精光一閃,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不錯不錯,雖然肌肉不像她軍中那些千錘百鍊的粗野漢子一樣硬邦邦的,但也算是結實有彈性,看來這傢伙不僅僅是個只會坐在公堂上耀武揚威的文弱書生而已……

        「嗯?瞿……呃,娘子,請問妳在做什麼?」上官尋莫名其妙被摸了一把,雖然眼前姑娘神情溫柔、眼神清澈,並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但他就是覺得自己被吃了豆腐。

        「呃,抱歉,相公,妾身只是好奇……因為妾身沒有看過嘛……」瞿影心頭一動,連忙半捂著自己的臉蛋別過頭,一副嬌羞的模樣,實際上她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天知道男人的胸膛她不知看過幾萬副,連男人的屁股她都不小心看過幾次了好嗎……

        「沒關係。」她都這麼說了,而且他們已經是夫妻,他還能說什麼?上官尋只能壓下心頭奇怪的感覺。「妳不必再替我脫了,我……」

        「所以換我脫了嗎?」瞿影突然又轉過頭來,不待他回答,就開始脫起自己的衣衫。

        上官尋有些目瞪口呆,按理說他根本不想與她有肌膚之親,應該阻止她才是,但男人的本能又讓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呆呆看著她俐落地將自己一身喜服扒光,只剩下褻衣及小褲,同時自己的心跳已不受控制得越跳越快。

        「相公,我們可以圓房了。」

        一個嬌柔的聲音劃過上官尋的腦海,接著瞿影拉著他的手,在他猝不及防之下,竟輕而易舉的被她撲倒在床上。

        「等等,我告訴妳……」事情會發展到兩人這麼快就光溜溜的疊在一起是上官尋怎麼也想不到的,他毫無心理準備,只能苦思著理由,想找個比較不傷她自尊心的方法,解釋為何不能和她圓房。

        身為一個男人,都到了這種地步,這女人還是他隨時可以擁有的,身體更不可能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都覺得有點痛了,可他要背負的責任比兒女情長、男女之慾要重要太多太多了。

        想不到還不待他解釋,瞿影將他推倒後,居然又把他推開,自己一個翻身,鑽進了被窩,然後睜著無辜的大眼望著他。

        「相公,這樣就算圓完房了吧?我累了,我想睡覺了。」

        如果剛才被推倒只是愣住,這次被推開就是傻眼了。「妳這是……圓完房?」

        「是啊!」瞿影一臉無辜就算了,清澈的大眼居然還眨了眨,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相公,你也知道我母親早逝,很多女兒家的事我根本不知道,爹也沒找人教我,所以我找將軍府裡的丫鬟問過了。丫鬟說,圓房就是男女脫光光睡在一起,難道不是嗎?」

        上官尋挑了挑眉。「妳那丫鬟幾歲了?成過親嗎?」

        「她年齡應該與我相仿,還沒有成過親。」瞿影認真地點了點頭。

        即使一向以嚴肅的一面示人,但現在上官尋真的有點想笑了,雖然是苦笑。

        幸好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慾望,也保持著理智,否則被她脫光衣服後卻踢到一邊,是男人都會悲痛欲絕啊!

        他到底該感謝他那個大老粗岳父,還是該埋怨那個不懂事的丫鬟呢?

        這一瞬間,他心裡頭那種作夢般的感覺,幻滅了。

        「妳說對了,圓房就是……呃,男女脫光光睡在一起。」他暗自一嘆,順著她的話鬼扯,都說不上來自己是開心還是難過。

        「爹說,嫁人了就要當個賢妻,相公才會疼愛妳,那麼相公,我這樣算賢慧嗎?」瞿影眨著明媚的大眼,很是期待的問。

        上官尋這下真的在心中苦笑起來。「呃……算。」

        「太好了!我們已經圓過房,該睡覺了,相公你也早點歇息吧!」

        說完,她還當真翻過身,就這麼背對著他自顧自的睡去,讓上官尋又是好一陣反應不過來的怔愣。

        「……唉,睡吧。」

*             *             *
  
        隔日,瞿影一如在將軍府的習慣,卯時剛到就起床了,此時天還濛濛亮,但她發現自己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伸手去摸,被褥是涼的,代表她的相公早就起床,可能一早就忙公務去了。

        雖然忙碌代表著他可能沒有很多空閒時間陪她,但瞿影的遺憾只是一瞬間,隨即便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這樣也好,兩個人沒有很多時間在一起,才會把握在一起的時時刻刻,而她那粗魯的本性……呃,應該說是沒那麼溫柔的本性,也不會那麼容易被看出來!

        從今以後她就是上官尋的妻子,別人要稱她上官夫人!光想到這裡,她就有種甜到了骨子裡的感覺。

        雖然教她圓房的那個丫鬟,支支吾吾的要她脫光衣服之後繼續努力,才會讓她的相公滿意,但她實在不明白脫光光各睡各的要努力什麼,不過他昨夜也沒有排斥的反應,應該還算喜歡她吧?

        起床之後,她發現床邊已經有一盆清水,想來是為她準備的,她將自己整理好後,一推開房門,恰恰與一個衣著樸素、綁著雙丫髻的丫鬟遇個正著。

        「啊!夫人,妳醒了!」

        那丫鬟清清秀秀的,一見到她便笑得燦爛,與一般官家那些謹小慎微、總是緊張兮兮的下人完全不同。

        「我叫冬梅,是專門服侍夫人的丫鬟,有事交代我就好了。」

        「冬梅,這裡是縣衙吧?讓人準備馬車,送我去縣令大人的府邸。」瞿影雖然平易近人,但久居上位,又看多了大場面,隨口一句話就很有氣勢,與她現在溫婉的形象有點格格不入。

        「縣令大人的府邸?」冬梅呆了一下,「不就是這裡嗎?」

        這下換瞿影納悶了。「縣衙就是縣令大人的府邸?上官尋……啊不,縣令大人該不會住在這裡吧?」

        孰料冬梅點頭如搗蒜。「是啊,縣令大人就住在衙門裡啊!這是北臨縣的人都知道的事,大人公務繁忙,所以乾脆就住在縣衙,也沒有費心再去購置住處。」

        沒有府邸?瞿影有些懵了。「呃,那妳帶我參觀一下縣衙。」

        「參觀縣衙?」冬梅莫名其妙地看著瞿影。

        由於兩人就站在房門口,面對的是一個中庭小花園,四面各有一排房舍,於是冬梅連動都沒動,只伸出一根手指。

        「我們現在站的地方就是大人和夫人的臥房,臥房外有一個小廳,至於西面是下人房,對面是廚房和食堂,至於東面這門出去就是衙門的公堂啦!介紹完畢。」冬梅一口氣就說完了。

        「就這樣?」

        「就這樣。」

        「沒有澡間?沒有針線房?沒有起居室、花廳、膳房?」

        「針線房、起居室、花廳、膳房是什麼東西?」冬梅被問得都傻了。

        這上官尋簡直……簡直家徒四壁啊!他不是個官嗎?不會窮到連批閱公文時都得在牆壁上挖個洞從隔壁借光吧?

        瞿影有些哭笑不得,俏臉微微抽搐。「那我們的早膳,應該準備好了?」

        「哦,夫人想吃什麼?」

        就在瞿影以為冬梅說她要去取的時候,冬梅卻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瞿影說道—— 

        「夫人要自己去煮喔!縣衙裡沒有廚娘已經很久了,連大人都是跟著那些衙役吃饅頭或白飯呢!」

        瞿影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怔地看著冬梅。「所以妳不會煮?」

        「不會。」冬梅搖搖頭。

        「妳是專門派來服侍我的吧?」

        「對啊,今日還是我第一天當值呢!」

        「那妳會什麼?」瞿影有種不妙的預感。

        一直表現得伶牙俐齒的冬梅突然頓了一下,接著傻笑道:「夫人,我什麼都不會啊!不過我武功很好,可以保護夫人!」
說完,她一記手刀往旁邊一劈,門廊旁的一支木柱居然被她劈歪了些許,果真好功夫!

        瞿影定定地看著她,突然慢慢發起抖來。

        冬梅見狀不由有些慌了,該不會自己嚇到夫人了吧?還是夫人看到上官大人太窮太寒酸,整個人快要崩潰了?

        正當冬梅著急地想著要怎麼補救時,想不到下一刻,瞿影居然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甚至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她手撫著胸口,狠狠地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啊!」

        這下換冬梅不懂了,夫人這麼興奮該不會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她小心翼翼地望著瞿影。「夫人,妳……妳還好吧?千萬不要太激動了……是什麼太好了?」

       「原來相公過得這麼隨便……啊不是,是過得這麼簡樸,簡直太好了啊!這種日子正合我意,我也最討厭繁文褥節呢!哈哈哈!」

        上官尋的日子如此簡單隨意,代表著他對「賢妻」的要求一定超級低啊!

        這難道不值得她高興?難道不值得她興奮?要不是冬梅在這裡,瞿影還要維持主母的形象,她都想衝上城牆朝著人狼族開一砲慶祝了呀!

        開心之餘,她拉起冬梅的手,即使這個丫鬟什麼都不會,她還是覺得冬梅此刻順眼極了。

        「既然如此,走吧!咱們去廚房裡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別再吃饅頭了!」

        說完,還順手把歪掉的柱子一手推回原位,簡單得像把落葉撿起來一樣,這可是比冬梅劈歪它還要難上數倍,接著瞿影便拉著冬梅笑嘻嘻地往廚房去了。

        而她推回柱子的行為,直叫這個被夫人天差地別的反應搞得摸不著頭腦的丫鬟呆若木雞、張口結舌。

        「應該是這柱子本身就很脆弱吧,否則哪有可能輕輕一推就推回去的?對,一定是這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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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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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1: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妳說,夫人對於本官現在這家徒四壁的情況,沒有任何怨言?」

        小廳之中,上官尋問著冬梅,關於瞿影嫁進來這幾天在衙門裡的生活。原以為她會受不了這種清貧,至少也會怨聲載道,想不到結果遠出乎他意料之外。

        冬梅很認真地點頭,不過她的表情也很是奇怪。「的確沒有,而且我看得出來,夫人是認真的沒有怨言,她好像還對這種生活……感到非常興奮。」

        「興奮?」范畢同樣在小廳裡,聽到這種情況,也是懷疑大於相信。「大人,你這夫人腦子沒問題吧?」

        回想瞿影在自己面前的表現,對於范畢的質疑,上官尋搖了搖頭。「或許我們都小看她了,瞿將軍教出來的女兒,就算不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也絕對不會是嫌貧愛富的性子。」

        「大人,看起來你似乎撿到寶了。」上官尋給她的評價頗高啊!范畢曖昧地笑了起來。「夫人模樣出眾,性格婉約,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媳婦人選,你當初做的決定……真的不打算改變一下?」

        不知怎麼地,這番話令上官尋浮想聯翩,腦海中浮現兩人「圓房」時瞿影那迷人的身段和雪白的肌膚,心中不由一顫,但臉上仍是面無表情,眼神甚至有點銳利地瞄了范畢一眼。「你看得太清楚了。」

        范畢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得意了。「怎麼這句話聽起來有點酸呢?」

        為了不讓他再將這個令人不自在的話題繼續下去,上官尋輕咳兩聲,轉移了話題。「夫人去哪裡了?今晚的晚膳,我看就到隔壁的小飯館隨便吃吃—— 」

       他話都還沒說完,冬梅已眼尖地看到了屋外的人影。

        「啊!夫人來了。」

        隨著冬梅的說話聲,瞿影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雖然她很不習慣這種小碎步的走路方式,實在很想把裙子撕開,大步大步的走路才方便嘛!

        不過在她知書達禮的相公面前,她也不能和他差太多不是嗎?只好繼續適應這種小家子氣的走法囉!

        「唉呀,正好你們都在。大人,你們在聊什麼呢,方才我在外頭喚你們,都沒人應答呢!」她輕聲說道,十足溫柔的模樣。

        眾人對視了一眼,上官尋相當鎮定地道:「那個……我和范師爺正說到最近因為人狼族又攻打過來,我們北臨縣來了許多難民,縣城裡的乞丐多了起來,令縣裡百姓有些埋怨。」

        「是啊是啊,都不知道要怎麼安置呢!」范畢連忙答腔。

        自己的丈夫如此用心政務,瞿影的眼神益發柔和,而且是出自內心的。「大人這般憂國憂民,不愧是父母官。我煮了好幾道菜,恰好替大人補補。冬梅,去幫我端過來吧。」

        「是。」冬梅連忙溜出去,她雖然擺明了是上官尋的眼線,但也不想讓夫人覺得她一天到晚都在打小報告啊!

        不過瞿影不以為意,心思全放在接下來的晚膳上,過去她因為吃不慣軍營的食物自己下廚,於是練得了一手好廚藝,這是她唯一可以拿出來說的優點,不知道上官尋會不會喜歡呢?再怎麼樣都比他平時吃的那些白飯或饅頭要好吧?

        不一會兒,冬梅拿著食籃將瞿影煮好的食物提了過來,將所有菜肴在桌面上擺開來,雖然只有五菜一湯,卻都相當精緻,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不過,看上去和吃起來不見得是同一回事。

        上官尋規矩不大,所以冬梅也一起入座,一個圓桌,四個人各據一方,范畢沒有動筷,冬梅也沒有動筷,都巴巴的看著上官尋。

        他們真的對瞿豪那個大老粗教出來的女兒所煮的食物沒有信心啊啊啊!

        上官尋幾不可見地瞪了他們一眼,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挾了一顆丸子放入口中,嚼了兩下之後,他的雙目中閃過了一絲光芒。「這些,都是妳煮的?」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瞿影有點緊張地看著他的反應。

        然而上官尋那不冷不熱的態度讓范畢有些發毛,在上官尋回答前,搶先開口,試探地問瞿影道:「從不曉得夫人在將軍府時還掌廚啊……」

        「我在將軍府裡當然是不掌廚的,府裡有廚子呢!」因為她都是在軍營才煮東西吃啊,不過瞿影無法解釋,只能故作不解地回問范畢,「怎麼了嗎,范師爺?」

        「沒,沒什麼。」范畢的笑容有些勉強了,沒掌廚過的人煮出的這麼一大桌,到底能不能吃啊?

        「范師爺你不吃嗎?」瞿影追問。

        瞧她一副急著找實驗品的樣子,范畢僵硬笑道:「不,你們用好了,我突然有點事……」

        然而他沒注意到,上官尋自從吃了那顆肉丸後就沒再停過筷子,甚至連冬梅都被食物精緻的外表吸引,忍不住吃了一口後也埋頭苦吃起來。

        上官尋一邊挾菜,一邊朝范畢揮手。「范師爺既然有事,本官就不留你了,請。」

        「等一下!」范畢終於看出異狀,就要起來的屁股又硬生生被自己壓回椅子上。「大人,您似乎吃得挺來勁的啊?」

        「好說。」上官尋連回話的時候都沒有停止用膳。

        范畢定定地看著上官尋及冬梅半晌,眼睛一瞇,也試著挾了一塊肉塞進口中,接著雙眼圓睜,難以置信地望著瞿影。

        「我突然覺得我那事也沒那麼急了,就叨擾夫人一頓,夫人不介意吧?」天啊!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這個瞿影不是沒煮過飯嗎?怎麼能有這麼高明的廚藝?要不是上官尋及冬梅太過反常,他差點就錯過這一頓了啊!

        范畢在心中哀嚎,吃過這一頓之後,叫他怎麼回去吃那些白飯饅頭啊!

        對於范畢突然改變主意,瞿影並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多一個人吃她煮的菜,她自是欣然接受。「你不也住在這縣衙裡嗎?以後天天要一起吃呢,說什麼叨擾。」

        「夫人果然秀外慧中、宜室宜家……」范畢感激涕零地道。

        「你還不快吃嗎?大人都快把菜吃完了呢。」

        「什麼?大人,留給我一點啊!」

        接著,就看到范畢加入了搶食的行列。這兩個人都是讀書人,身上多多少少帶著儒雅之氣,吃東西時還硬撐著形象,比軍中那些大老粗文雅得多,可進食的速度並沒有差多少。

        「相公,好吃嗎?」

        「嗯,很不錯。」上官尋回著話,但筷子可沒停。

        「那……我應該搆得上賢妻的標準了吧?」

        「妳自然是。」

        瞿影暗喜在心,已沒有心思動筷子,光看著他們用餐,心裡就覺得暖洋洋的。

        他也承認她是個「賢妻」了呢!不過這樣還不夠,她一定要讓他喜歡她、再更喜歡她,煮這小小的一餐,還只是開始……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眼前的碗裡多了一塊滷得油亮的滷肉。她抬起頭一看,赫然對上上官尋那精明嚴肅、目光卻令她感到十分舒服的眼眸。

        「妳也快吃,都快被范畢和冬海吃完了。」說完,上官尋收回了目光,繼續低頭用膳。

        在這一刻,瞿影覺得,心中那股對上官尋的喜歡,似乎無限膨脹了起來,脹得她胸口都有點痛了。

*             *             *

        心緒不寧的放下卷宗,上官尋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無法專心了。

        因為,他只要有一點鬆懈,一個美好的倩影就會閃過他的腦海,然後公文上的文字就幻化成那張嬌柔嫵媚的臉蛋,在他眼中晃呀晃,晃得他心蕩神馳,再然後……就是半天的一事無成。

        這情況在他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不敢相信一個之前幾乎被他忘掉的指腹為婚的妻子,能夠影響他到這種地步。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再繼續坐下去,工作也不會有太大的進展,他索性站起身,走出書房,往衙門的方向走。

        然而才踏進衙門,他便聽到外頭嘈雜的聲響,不由得眉頭一皺,正要踏出去,卻見到自己那溫柔美麗的妻子帶著冬梅站在大門外,旁邊擺著幾鍋熱騰騰的粥,門口一整排穿得破爛、滿身髒汙的乞丐都快排到了街尾,正在等著她施粥。

        上官尋心頭一動,想起自己上次只是隨口說了,逃來北臨縣的難民造成不少問題,想不到她竟開始施粥。雖是治標不治本,但應該能暫時減緩一點難民與本地人之間的磨擦。

         她真的將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切切實實的放在了心裡啊!

        這種被人無條件重視,甚至珍惜的感受,令上官尋那一向犀利的目光,不知怎地變得柔和起來。

        他靜靜地瞅著瞿影,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窄袖衣裙,樣式樸素大方,在他眼中卻比任何華服都耀眼。而她現在臉上那抹燦爛的微笑,與在他面前總是矜持自制的小家碧玉式的笑容截然不同,看起來更加迷人,彷彿她的性格也更豐富鮮活了起來。

        他一直覺得她太完美,完美得不像真的,原來就是缺了這麼一抹生命力……他眼中的「賢妻」,是真的賢妻嗎?

        就在他為眼前的一幕所震撼時,人群裡突然衝出了一個小乞丐,鼻青臉腫、臭氣衝天,整個人直直往瞿影的方向撞去。

        冬梅身為瞿影的丫鬟兼護衛,見狀搶先將人攔了下來。

        所有人都認為這小乞丐是餓昏頭了想插隊,紛紛發出同情或不滿等等的聲音,然而這小乞丐卻朝著瞿影哭了起來,甚至直接往地上一跪。

        「夫人,求求妳救救我,我不想斷手斷腳,求求妳救我……」

        瞿影聽得一頭霧水,本能的想伸手去扶他,這時候人群中又鑽出一名中年男子,看起來橫眉豎目、一臉兇相,竟一把抓住小乞丐的後領將他提了起來。

        「走!居然敢偷跑出來,看我不打死你!」說完就要把人帶走。

        這時候一直旁觀著的瞿影突然開口喝道:「慢著!」

        那中年男子回頭看了看瞿影,眼神似乎有些忌憚,但左顧右盼後,沒看到縣令出現,也沒有任何捕快士兵之類的在旁邊,他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怎麼,我帶走自己的孩子,縣令夫人有什麼問題嗎?」他不太客氣地說道,這個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女人,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他無須在意太多。

        瞿影皺起柳眉,指著那小乞兒。「他是你的孩子?怎麼長得跟你一點都不像。」

        「他……他像他娘多點不行嗎?」中年男子臉色更難看了,拎著孩子就要離開。「縣令夫人會不會管太多了?」

        「我管太多?我的丈夫身為地方父母官,我管什麼都不算太多。」瞧出那人一副急著要脫身的模樣,瞿影示意冬梅擋住他。「既然是你的孩子,為什麼會被人打成這樣?你自己穿得人模人樣,這孩子卻像個乞丐,他方才還說會被人斷手斷腳,我有理由相信這孩子受到你的虐待!」

        「我教訓自家孩子又怎麼了?滄海國哪條律法說了不能教訓孩子?」中年男子像是示威般,居然往那孩子臉上打了一巴掌,那孩子瞬間嚎啕大哭,「我就偏要揍他,怎麼?難道縣令夫人還想強搶百姓的孩子嗎?」

        「你……」瞿影忍不住握緊了手上舀粥的長勺,惦量著這是木頭製的,不是精鋼製的,一棒下去應該還不會死人吧……

        空氣似乎凝結了起來,一觸即發的氣氛中,突然插進了一個清朗的聲音—— 

        「夠了!」上官尋緩緩走出,銳目直盯著那中年男子,直到對方心虛地迴避了他的目光。「此事原委本官已經知曉,你帶孩子回去吧。」

        「什麼?」自家夫君不是出來打抱不平的,是來粉飾太平的?瞿影簡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還想辯解,卻又被上官尋的話打斷—— 

        「難道還要本官請你走嗎?你在衙門門口,對本官的夫人出言不遜,不把本官放在眼裡,光這件事,本官就可以治你的罪!」孰料上官尋看也不看瞿影,逕自喝斥著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原本還威風八面,一見上官尋便本能地抖了一下,連忙換了恭敬的態度。「不敢不敢,大人,我這就走。」
說完,他拎著那兀自哭個不休的小乞兒,快步離開了衙門。

         上官尋見那男子走遠,終於正眼看向瞿影,無視她那氣急敗壞的模樣,眼中帶著激賞,「妳跟我來。」

         施粥的事先交給了冬梅負責,瞿影與上官尋回到衙門內,只見上官尋先找來了一名輕功了得的捕快。

         「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小乞兒沿著龍鳳大街往城西去了,你去跟著他們,看他們最後去了哪裡,再回來向本官稟報。」
那捕快很快領命去了。

        瞿影見了他處置,滿身的怨氣當下化為驚喜,一下子忘了做一個賢妻的溫柔與矜持,拉著他的手臂急急問道:「相公,你也覺得他有問題對吧?哪有那樣打孩子的呢!都不知道那人說小乞丐是他的孩子,是不是真的……」

        「那小乞丐斷然不會是那人的孩子。」上官尋篤定地道:「小乞丐說話帶有南方口音,那中年男子顯然是北方人,若是父子,不可能有這等差異。」

        「對啊!難怪我一直覺得奇怪!」被他這麼一說,瞿影豁然開朗,又搖了搖他的手臂,什麼夫妻相敬如賓的禮節都忘了。「那相公你怎麼還讓他們走了呢?」

        「我總不能讓他告妳一個強奪人子的罪名,何況這樣也才能知道他們的根據地。」上官尋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她放肆拉著他的那隻手,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個「賢妻」好像有點破功了?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

        「相公,你對我真好!」她感動地望著他,兩眼水汪汪的,彷彿下一刻就要撲上去。

        她那急迫又帶了點飢渴的眼神,讓上官尋毫不懷疑她下一瞬就會那麼做,於是他輕咳了兩聲,「在妳撲上來之前,我先問妳,妳怎麼會想要施粥呢?」

        被他這麼一提醒,瞿影連忙放開他,笑臉立刻縮了一半不止,又變回那羞澀內斂的溫婉「賢妻」,「我怎麼會撲上相公呢,呵呵呵……」

        心虛地看了他半晌,見他似乎沒打算追究她方才的放肆,才連忙解釋起來。「相公,我施粥的原因,一方面是那些難民們著實可憐,另一方面,也只是想替相公分憂解勞一番罷了。」

        「妳有這份心,我很感謝,但妳哪裡來的銀子買米施粥?」這是上官尋百思不解的地方。

        「賣了我從家裡帶來的幾個箱子而已,也沒什麼,應該還能施個幾十次粥吧?想必這段時間之內,相公已經想出安置難民的好方法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但上官尋可不是吃米不知米價的人,賣幾個箱子可以施幾十次粥,那麼那些箱子必不是什麼凡品,看來就是她陪嫁的幾個妝奩了……

        想到她連嫁妝都賣了,上官尋心頭有些異樣,被她撩動的情緒,居然以他的冷靜都不太能克制住。

        「妳其實不必做到這樣……」他深深的望著她。

        如果說,方才上官尋看出瞿影想撲向他的衝動,那麼現在則換瞿影看出他想擁抱她的衝動。

        她心中那道名為矜持的薄弱的牆,馬上被自己推倒,她一頭衝進他懷裡,雙手摟抱住他。

        上官尋忍不住一呆,這又是哪招?感動的人是他,他都沒出手,她這麼猴急做什麼?

        「相公,我知道你現在很感動,一定很想抱我,所以我主動一點才不會浪費時間。」瞿影心頭竊喜地抱著他,聞著他的味道,簡直都不想放開手了。「這樣應該也還算是『賢妻』吧?」

        她對賢妻這個稱謂還真是執著啊……上官尋在心中苦笑,表面上卻一本正經地道:「其實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啊?為什麼?你不感動嗎?」瞿影在他懷裡抬起頭,呆呆問道。

        「我很感動,但我並沒有在衙門裡擁抱妻子的習慣。」他淡淡地道。

        衙門……瞿影赫然想起,兩人這不就是在衙門裡嗎?而且門還是大開的!她低呼一聲,連忙從他身上彈開,但一對上他那有點微妙的表情,她馬上站得無比端正,露出一個端莊的笑容。「相公,妾身失禮了。」

        她的變化之快,簡直令他來不及反應,上官尋有些哭笑不得。

        這時候,方才派出去跟蹤的捕快也回來了,見到上官尋還在衙門內,連忙上前稟報。「啟稟大人,方才那名男子帶著小乞丐進了大忠漕運行。」

        「大忠漕運行嗎……」上官尋沉下了臉。

        「大人,屬下還有其他發現。」那捕快神情凝重。「屬下趁他們不注意,偷溜進了漕運行,發現那小乞兒被帶到一個類似地窖的地方關起來,而那地窖裡,似乎還隱約傳來不止一名孩童的哭聲。」

        「也就是說,大忠漕運行的地窖裡,可能關著多名孩童?」在自己治下居然有這種事,上官尋臉都黑了。「去找范師爺來。」

        等那捕快領命去了,瞿影見上官尋臉色不對勁,忍不住問道:「相公,怎麼了嗎?」

        其實以她的身分不應該多問,但她可是在戰場上殺進殺出、守衛滄海國的少年軍神,路遇不平事怎麼可能不問?

        上官尋也像是不介意她的問話,邊走向書房,邊向她解釋起來。

        「北臨縣是北方漕運的重要據點,南方要運往邊關的貨物若是走水路,幾乎都一定要經過北臨縣。」這也是他身為皇帝私產的操縱者,為什麼只在此地做一個小官的原因,就是緣於北臨縣獨特的地理位置。「大忠漕運行壟斷北臨縣的漕運已久,他們暗地裡走私人狼族的商品進滄海國,背景又複雜,若非他們尚不能吃下整個北方的漕運,我想就連官營的漕運行也會被他們打壓下去。」

        「這個官府不管嗎?」瞿影脫口問道,但下一瞬她便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呃,相公,我當然不是說你……」

        「無妨。因為他們平時還算低調,所以對其走私的行為,我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最大的靠山,便是統領北方半邊天的豐親王。」他沒有說的是,他不去動豐親王,豐親王自然也不會來動他,那他與夏暉的關係就能藏得更隱密。

        「那大忠漕運行地窖的孩童是怎麼回事?」瞿影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背後有皇親國戚撐腰,又幾乎一家獨大,為什麼要做出關押孩童那種惡性重大的事?

        「只怕豐親王不滿足現狀,想大賺一票,便利用大忠漕運行開始進行人口走私了!」上官尋沉著聲道。

        「什麼?!」瞿影聞言大驚,此時兩人恰好走到門廊上,范畢正迎面走來,於是夫妻倆停下腳步,她正色望著上官尋。「那相公你千萬不能放過他們,得好好的與范師爺商討才行!」

        「那是自然。」

        說完,她似是太生氣了,手忍不住往身旁的柱子一拍,想發洩掉一些怒氣。

        此時范畢已經走到柱子邊,一揖後說道:「大人,聽捕快說你有急事找我,不知—— 」

        不料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瞿影拍的那根柱子突然啪的一聲斷了,而柱子支撐的那一角屋頂,居然就這麼塌了下來,直直落在范畢的頭上。

        幸好衙門年久失修,屋頂不是太厚,那梁柱都蛀空了,所以落在范畢身上的不過是一堆朽木破瓦塵灰,嘩啦啦的砸得他滿身狼狽、灰頭土臉。

        「……找屬下何事。」范畢終於能把話說完,還順便吐掉一口塵土。

        「范師爺,你沒事吧?」上官尋目瞪口呆地問道。

        「……還死不了。」范畢無奈地回答,他到現在還愣在當場,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這一身慘狀。

        兩個男人的目光齊齊望向一臉心虛的瞿影,後者尷尬地抽搐了下臉蛋。

        「呃,這柱子上次被冬梅打壞了,還沒修好嗎?怎麼就砸中了范師爺呢?幸好沒發生什麼事,我趕緊去找人來看看!」

        說完,她告罪一聲,飛快的跑走了,留下兩個傻眼的男人,至於什麼賢妻的形象,早就顧不得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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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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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1: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北臨縣是滄海國在北方最重要的漕運據點,這裡離邊境不遠,因此要將輜重運給邊關守將,最快的方法就是經由水路送到北臨縣,再換成陸運。

  由於牽涉的金額及貨物數量都太過龐大,不是普通的漕運行能接下的,加上對人力的需求相當巨大,連官營的漕運行都負擔不了,又不可能強迫徵招百姓,最後往往由大忠漕運行一家來承辦。

  因為他們可以得到來自豐親王的幫助,人手不足時,豐親王還會讓親兵扮成平民,在每年運送錙重的時期來北臨縣幫忙,因此根本沒有人競爭得過大忠漕運行。

  可是每年這種幾乎要形成慣例的情形,卻在今年被上官尋狠狠地打破了。

  官府發出公告,由於北臨縣的難民數目眾多,官府將吸收這些難民進入官營的漕運行,所以今年的輜重運送,將由官營漕運行直接負責,不再由民間的漕運行承辦。

  對上官尋來說,這自然輕鬆解決了難民安置的問題,而且那些難民有辦法從北方逃過戰亂而來,大多是可以提供勞力的青年壯丁及婦女,老弱傷殘並不多,有這樣的人力不用白不用。加上先前瞿影的施粥,難民們對官府的印象極好,現在又要提供給他們工作及膳宿,他們更是感恩戴德。

  此事一公佈,官府自然得到百姓的感激,解決了城中的一個大問題,但是對於大忠漕運行,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王爺,事情就是這樣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大忠漕運行的洪當家在看到了官府的公告後,立刻快馬加鞭來到了豐親王的府邸,急急稟報。

  豐親王聽了洪當家的話,也是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上官尋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平時咱們大忠遭運行的事他從來不管,本來還以為他很安份,想不到現在居然也敢和本王搶生意?」

  洪當家非常認同,因為上官尋雖然在北臨縣有好名聲,但對於大忠漕運行的斂財一向採取放任的態度,他一直認為那是上官尋怕得罪王爺,所以今日官府的作為,在他看來無疑是自殺。

  「是啊!上官尋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恐怕是因為最近北臨縣難民太多,讓他焦頭爛額,所以病急亂投醫。」他自以為是的分析了上官尋的心態。

  豐親王冷冷一笑,不知道是在嘲笑上官尋認真做事的傻勁,還是在反諷他虎嘴上拔毛的勇氣,「不過他方法倒是用得好,好人都讓他做了,也確實能解決難民的問題,不過抵觸到本王的利益,他就沒那麼好過了。」

  洪當家聽出豐親王語氣中的殺意,有些遲疑地道:「王爺,上官尋官職雖然小,但畢竟是開國元老的後人,也算是名門世家……」

  「世家? 哼哼,整個上官家嫡出的只剩他一人,也敢自稱世家?」豐親王不屑地撇了撇嘴。過去由夏家、上官家、瞿家三大家族撐起了滄海國,但現在只剩下夏家一家獨大,誰能爭鋒?所以豐親王是打從骨子裡瞧不起上官尋。

  不過嘴上這麼說,豐親王畢竟還是不敢做得太過分,至少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宰了上官尋,而且他那個皇帝哥哥夏暉也是個多疑的,要是手段太過,令夏暉猜忌就不好了,所以他決定用迂迴一點的方法。

  「這樣吧,本王這陣子在北臨縣西邊發現了一處礦山,到時候本王去向北臨城借兵,說要保護那座礦山,事關國家利益,上官尋不可能拒絕,到時候北臨城缺乏官兵的保護,還不是你想怎麼就怎麼?屆時你派人去嚇嚇他,讓他把漕運輜重的事再吐回來,你知道怎麼做。」

  雖然這麼做,他發現礦山的秘密就會被朝廷知道了,他之後採礦的所得都要按稅額比例上繳國庫,但採礦這麼大的事,本來就很難隱瞞,遲早會被發現,何況比起上繳的那點損失,失去每年漕運輜重得到的利潤,才是真的傷筋動骨。

  洪當家聽得眼睛一亮。「果真是妙計啊!王爺,小的知道怎麼做了……」

  主僕兩人就這麼議定了,只可惜他們不知道,事情不是他們想像得那麼簡單……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北臨城的守軍被借走了大半,全去幫豐親王守護礦山,好等朝廷派人來或豐親王的親兵過來交接,所以這陣子可說是北臨城防衛最薄弱的時候,整個北臨城的治安,只能靠衙門的十幾個捕快來維持。

*             *             *

  這一天,上百個大漢聲勢浩大的來到了衙口之前,將衙門門口堵得水洩不通,還大聲吆喝,要上官尋出來講話。

  而最前面領頭的,赫然是大忠漕運行的洪當家。

  十幾個捕快一下子全衝了出來,看到這麼大陣仗也是一愣,連忙派了個人回去找上官尋,不一會兒,上官尋帶著范畢不疾不徐地出來了。

  「什麼事?衙門重地,何人在此喧嘩?」上官尋不鹹不淡地問,連表情都沒有太大變化,完全沒有被這陣仗給嚇住。

  「上官大人架子還真大啊?草民等人要來報官呢!洪當家陰陽怪氣地道。

  「何事報官?」上官尋道,彷彿沒看到眼前這一大群凶神惡煞。

  「這些,可是你們官營漕運行的人?」洪當家做了一個手勢,後頭立刻被推出來幾個人,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連話都沒辦法說,只能癱在地上。

  「他們到我們大忠漕運行來搗亂,砸壞了我們許多東西,還弄傷了我們的人,我們來找上官大人討公道來了。」洪當家隨意地指了指他們,得意地等著上官尋臉色大變。

  因為這幾個人,可都是官營漕運行的重要幹部啊!

  可惜上官尋並未如進當家所預期的暴怒,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怎麼本官覺得他們才是被打傷的人?」

  「我們大忠漕運行的傷者,當然已經請大夫看過在家裡休養了,而這幾個鬧事的人怎麼會變這樣……哼哼,我怎麼知道呢?」洪當家擺明是耍賴了。

  我說他們鬧事他們就是鬧事,你上官尋就得給我辦!否則這一百多人光氣勢也能壓垮你們的衙門。

  上官尋定定地看著洪當家半晌,才點點頭。「所以你們今日這上百人的陣仗,是報官來了?」

  「那自然是。」以為上官尋有些動搖了,洪當家笑得益發得意。

  孰料,上官尋只隨意地把手一揮。「很好,那就給本官按報官的程序來。范師爺,告訴他們程序是怎麼樣走的。」

  一旁的范畢這時候站了出來,流利地將整個訴訟程序清楚說了一遍。「是的大人。你們幾個,既然大人已經出來,那擊鼓鳴冤就免了,先遞狀紙,再繳納訴訟費用,一個人是一百文,但你這麼急,急件得加收十倍。你們有上百個人在這裡一起報官,就給你算個整數,一共是兩百兩銀子,訟後不退,擇日升堂。」

  洪當家聽得張口結舌,難以置信地道:「你……」

  可是范畢才不管他什麼反應,逕自說著自己想說的。「對了,這幾個嫌犯必須留在衙門裡,由衙門看管。」

  「憑什麼人犯要留在衙門?你們想私縱犯人嗎?」洪當家也被惹毛了,這縣令的人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們這次出動上百人,現在卻感覺自己像個呆子。

  范畢卻回了他一記結實的大白眼。「哪個案子的嫌犯不是先押在衙門?而且在審判之前,你怎能就確定是誰有罪?你是縣令還是上官大人是縣令?按你的說法,上回牛七的案子永遠也找不到真正的兇手!」

  「這根本是強詞奪理,總之,大人今天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不走!」洪當家撂下話來。

  然而,還不待他再繼續表達自己有多麼不滿,衙門裡突然閃出了一抹倩影——正是風姿綽約的瞿影。

  她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這麼多的凶神惡煞圍住了衙門,只是巧笑倩兮地朝著上官尋道:「大人,進來用膳,午膳煮好了。」說完,她看也不看洪當家一眼,轉身又進了衙門。

  「喔,好。」上官尋應了一聲,隨後跟她一起進去了。

  洪當家就這麼傻眼地看著正主兒丟下他們一群人,跟妻子一起進門吃飯,這樣他們算什麼?

  他惱著成怒地指著上官尋的背影,朝著范畢怒道:「什麼?你們大人居然就這麼進去了?」

  「不然呢?難道還要請你吃飯嗎?」范畢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訴訟程序都告訴你了,自己不想遵守,怪誰呢?

  洪當家還想發火,剛剛進去的瞿影居然又轉了出來,這次是朝著范畢說道:「范師爺,你也一起來用膳啊。」

  「喔,好。」跟上官尋一模一樣的回答,范畢也不再理會洪當家,轉身進了衙門。

  「連師爺都進去了,這是瞧不起我們嗎?」洪當家臉都氣紅了

  他身邊的屬下見狀,訥訥地回道:「當家,不然等會兒那女人再出來,我們就把她抓起來?」

  「你是白痴嗎?你知不知道上官尋的妻子是誰?是鎮北大將軍瞿豪的女兒啊!有種你去抓!」洪當家忍不住給了屬下一巴掌,瞿豪就算在朝中不屬於那些爭權奪利的派系,在皇上面前更不算是紅人,但也不是他們這些平民招惹得起的!

  兩人的話音方落下,那個讓他們恨得牙癢癢卻又不能出手教訓的女人,居然又出了衙門,這次則是對著外頭那十幾個捕快說道——

  「欸,你們也一起進來用膳了。」

  「夫人,但是他們還在這裡……」捕頭有些遲疑,畢竟被上百個人圍住衙門,有損官府顏面。

  不過瞿影可不在乎這些,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洪當家那群人一眼,也就只給了那麼一眼,隨即不以為意地像捏蒼蠅般揮了揮手道:「要站讓他們站好了,反正大人說,現在官府正缺衛兵呢!」

  捕頭一聽,差點沒笑出來,連忙吆喝其他捕快,「好好好,弟兄們,走囉!」

  洪當家就這麼傻眼的看著一干捕快真的丟下他們上百個人,紛紛回到衙門裡用膳,甚至他們打傷的那幾個官營漕運行的人也一起被帶了進去。

  洪當家整個人氣憤難當,幾乎想不顧一切地砸了衙門,他動不了上官尋、動不了瞿影,那拆了這破房子總行吧?

  然而才這麼想,四面八方突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洪當家還搞不清楚情況,他們這百來人已經被軍隊團團圍了起來。

  「這是……」洪當家一干人等都嚇呆了,城裡的守軍不是都被豐親王借去守衛礦山了嗎?那現在這批士兵又是什麼來頭?

  「全都抓起來!」帶頭的將領根本不囉唆,一聲令下,洪當家那群烏合之眾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一百多個人在幾個呼吸之間,全數被抓了綁起來,捆成一堆,像待宰的豬似的。

  這時候,衙門裡又走出來一個人,赫然是溫柔婉約的瞿影。

  她慢悠悠的來到被綁成肉粽的洪當家面前,先是左顧右盼了一番,確定在場的全都是「瞿影」的親信,也沒有衙門裡的人,更沒有湊熱鬧的百姓時,她露岀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只是這抹微笑,不知怎麼的看上去有些恐怖啊!

  她溫柔優雅地抬起了她的玉腿,朝洪當家就是一陣猛踹,那下腳之狠,連旁觀的士兵們都有些不忍卒睹。

  「你他奶奶的鬧到老娘家門口,不知道這裡的人你惹不起嗎?下回敢再來,就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耳朵,削去你的四肢,做成人棍丟到鹽水裡,你這王八烏龜蛋給老娘聽清楚了嗎!」

  洪當家早就被踹昏了,一張臉滿是鞋印,腫得老高,肯定連他娘都認不出來。

  終於踹爽了,瞿影才慢條斯理地收起了腿,犀利的目光往那群士兵一掃。「你們看到什麼了嗎?」

  每個士兵都搖頭如波浪鼓。「不不不,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沒看到就好。」瞿影滿意地一彎唇,接著柔柔地對著那帶兵的將領道:「王副將,這次麻煩你了。」

  「不敢不敢,我們這一群人,就是將軍與少將軍持別調來保護小姐……啊不,保護夫人的!」王副將一看到瞿影方才大發神威的樣子,眼睛都直了,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瞿影笑得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不禁讓人打了個冷顫。

  「這群暴民擾亂衙門,妨礙公務,本應判刑,不過我相公認為他們其情可憫,首惡打斷一隻腳,其他的丟出城去就好了。」

*             *             *

  用完了十分安靜、氣氛詭異的午膳,瞿影跟著上官尋回到房中。
 
     他讓她坐了下來,並沒有立刻質問什麼,只靜靜地與她對望,像是在考慮怎麼開口。

  然而瞿影心中的焦慮,在他的注視下卻是益發加重。他對她的自作主張生氣了嗎?不說話是覺得她可疑嗎?

  性子原就著急的瞿影終於忍不住這種沉默,搶先開口道:「相公,你氣我干涉了你的公事嗎?在出嫁前,爹才囑咐我女人不要去管男人的事情……」

  「唉,其實……」

  上官尋才想說什麼,又被瞿影象忙打斷。

  「你不要生氣!我會叫你進來用膳,也是看不下去那個什麼洪當家的,說話實在太囂張太氣人了嘛……」

  「我並沒有——」

  上官尋見她似乎有些慌張,想出言安撫,但她卻哭喪著臉再次打斷他。

  「還有還有,我把范師爺叫進來,也是怕他被欺負了……」

  「我沒有生——」

  「然後我把大夥兒都叫進來,也是有把握將他們趕走,那何必和他們浪費時間呢?」

  「我——」

  「所以相公你不要生氣!不要懲罰我!」瞿影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上官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完全沒有生氣啊!她是否在心裡已經演練了不下百回他怒不可遏然後怒打她五十大板的畫面。

  「你冷靜點。」上官尋覺得自己的冷臉快要撐不住。

  「相公你也冷靜點。」

  看起來,她是真的很怕他生氣啊?要不是平素真的很冷靜,只怕自己眼下會笑出來。上官尋搖了搖頭,索性單刀直入進重點。「我不介意你打斷了我與洪當家的對話,其實當時我也快對他失去耐心了,我是想問你,那些軍隊哪裡來的?」

        瞿影一愣,有些心虛地道:「那是……那是保護我的鎮北軍啊!自從我嫁過來,我……呃,我哥就分出了一隊兵馬特別來保護我,平時就駐紮在我們北臨縣西南邊的村落。」

  她在鎮北軍早就有了自己的班底,所謂她哥分出一隊兵馬來保護她,其實是她當時在軍中自己下的令。

  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上官尋接受了她的說法。「聽說令兄瞿景少年英傑,從十三歲起就親上戰場力戰人狼族,領兵五年以來更是未嘗一敗,在鎮北軍中有少年軍神之稱——」

  「唉呀,相公你不要一直誇讚,我會不好意思的。」瞿影聽他讚美忘我地心花怒放起來。

  上官尋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他稱讚她哥哥,她害羞什麼?不過或許是她也與有榮焉吧,他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只提出了他說起瞿影的目的,「我與瞿少將軍神交已久,成為親家後也未曾見過,不知有沒有機會拜訪他?」

  「不用見了!」瞿影下意識拒絕,但見上官尋露出古怪的表情,她連忙改口,「我是說,我哥他生病了不是嗎?現在病得很重,怕傳染給別人,呃,連我都見不到他,所以先不要見面比較好。」

  「是這樣嗎?也只好如此了。」上官尋有些遺憾,雖覺得瞿影的反應有點奇怪,但很快便放下了這件事。

  「反正現在閒著沒事幹,相公,咱們來圓房吧!」瞿影突然天處飛來這一句。

  「啊?」上官尋一怔,這算什麼?情緒轉變也太快了吧?

  「難道不是嗎?自從咱們成親那日後,都沒有再圓過房了,我去問過冬梅,冬梅應該是覺得我太生澀了,還替我打聽圓房的事呢!」瞿影認真地道,而她的人也已經朝上官尋貼了過去。

  上官尋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但他拚命壓抑動情的反應。「什麼圓房的事?」

  「冬梅問的是她在家鄉的表姊,已經三十好幾了……」瞿影邊說邊脫去上官尋的衣服,然後在他赤裸精壯的上半身摸來摸去。

  上官尋已經快受不了了,連忙將她推遠了一點,然而不隔開這段距離則已,一隔開,他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把自己剝光了,那凝脂般的肌膚上正盛開著雪中紅梅。

  即使她沒有刻意誘惑,一舉一動卻是那麼誘人,又帶著天真的氣息,令他血脈賁張,更過分的是,瞿影居然把臉靠了上來,一把吻住他。

  上官尋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兩人只是這麼唇貼著唇,他卻彷彿能碰觸到她軟玉溫香的肌膚,直叫他想將眼前人兒緊緊擁住,恣意輕薄……

  然而下一瞬,瞿影卻離開了他的懷裡,然後鑽進被窩,睜著水亮的大眼望著他。

  「好了,圓房圓完了!」

  上官尋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剛剛差一點把持不住,險些拋棄所有的原則想將她就地正法,她居然又說「圓完房了」?

  這樣叫圓房?!是哪個腦袋進水的教她的?

  「那冬梅家鄉的表姊,三十好幾的那個……該不會也沒有出嫁吧?」他咬牙切齒的問。
 
 「是沒有啊!相公你好聰明!」瞿影甜甜地笑道。

  上官尋一陣啞口無言,像被一盆冰水潑到頭上。他深吸了口氣,也鑽進被窩裡,這時候能夠安撫他大受打擊的心靈的,只有睡個午覺了。

  「相公,我這樣算不算賢妻呢?」想不到,她冷不防又冒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官尋早已了魚水之歡的心思,心忖她或許在問先前的事,所以認真地回道:「你在我們北臨城防守最薄弱的時候,請來了令兄的軍隊坐鎮,雖是略嫌衝動獨斷,但畢竟立了功勞,所以自然能夠算是賢妻……」

  「唉呀,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瞿影有些害羞地道:「冬梅的表姊說,能把丈夫在床上服待得開心,就是做妻子最大的成就。我學了圓房的新招,你開心嗎?我賢慧嗎??」

  「你…」他怔怔地望著她,腦袋有頃刻的空白,他這個妻子雖然溫柔婉約,卻很奇怪,連思路都與一般人不同,他只能深深的一嘆,「我超開心,你超賢慧,別想太多,快睡吧!」

*             *             *

  瞿影的軍隊真的把洪當家等人全丟出了城,而且不只首惡,幾乎每個人都被打斷了手或腳,要不也被揍得鼻青臉腫,那王副將做完這些事就帶兵揚長而去,完全不管他們死活。

  對此,上官尋這地頭蛇不可能不知道,但秉持著不告不理的原則,他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算是默許了這種行為。畢竟洪當家違律在先,不可能有膽再來縣衙鬧事,否則來一次揍一次,他還有幾隻腳可以斷?

  上官尋似乎還嫌刺激得不夠,居然又頒布了新的公告——在北臨縣裡,禁止人狼族的商品流通,否則以叛國罪論處。

  這一條公告在滄海國與人狼族開戰後,其實就已有律法規範,只不過人狼族的商品大多是飾品、礦產之類,甚至是香料,這些都只在上流階級之間流通,那些人要不位高權重,要不富甲一方,根本不把這條律法看在眼裡,依舊賞玩著人狼族的東西,官方也對此默許多年。

  上官尋這次把話挑明了,雖然於法於理都站得住腳,卻讓那些買賣人狼族商品的人跳腳不已。尤其北臨縣是人狼族商品走私的大城,滄海國裡八成人狼族的東西都由這裡來,更是大忠漕運暗地裡賺錢的主業,現在上官尋一禁,等於斷了大忠漕運的生路。

  洪當家被逼到了絕境,只能用最激烈的手段了。

  這一天深夜,北臨縣外一處破敗的小碼頭,赫然出現了上百個人,他們形跡可疑,正是大忠漕運行當時來鬧事的那幾個熟面孔。

  他們站在碼頭邊等的是一艘即將從南方過來的大船,洪當家已經和南方的人牙子談好,這次要做一筆大生意,所以南方將會運來好幾船的孩童,供他們販賣、訓練成私軍或苦力,甚至弄殘了丟到街上要飯,替他們賺取大筆錢財。

  然而他們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四周都還是靜悄悄的,讓大忠漕運行的弟兄們有些待不住了。

  「當家,我覺得氣氛不太對勁啊!」在這樣又冷又暗的夜晚,呆站著吹冷風著實不好受,一名比較沒經驗的年輕人忍不住說道。

  「能有什麼不對勁?應該是河水湍急,行船困難,所以耽擱了時辰。」洪當家怒瞪他一眼,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動搖眾人士氣嗎?

  「不,我覺得這林子裡太安靜了……」那年輕人看了看四周,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難道你還以為會有人伏擊我們?北臨城的守軍已經被王爺借走了,這裡又是我們的秘密據點,王爺說一定沒問題……啊,船來了!」

  洪當家說話的時候,有一艘大船慢慢的朝碼頭駛來,他們趕緊協助對方停船下錨,將船固定後,船上跳下了一個人。

  「洪當家?」那人是一名中年大漢,手裡還提著個年約三、四歲的孩童,孩童沒有一點聲息,應該是被下了藥。「先驗驗貨吧!」

  洪當家接過那名孩童看了看,最後滿意地點。「大哥辦事我放心,剩下的不用看了!喂,手腳快點,把這些貨都弄上岸!」

  一聲令下,所有大忠漕運行的人都動了起來,上船將被綁住的孩子們一個個帶下來,若是有清醒能自己走的,就趕到一邊站好。

  眾人忙得團團轉,在這樣的大冷天,洪當家甚至流起了汗,他抹去汗水,笑吟吟地朝四周的弟兄說道:「做這種生意簡直是提著頭玩命啊,不過幹完這一票就可以大撈一筆,上官尋那傢伙的打壓,我們就不用忌憚了,用錢砸都砸死他,看老子不把他的什麼官營漕運行玩死。」

  「是啊、是啊!」大忠漕運行的人也笑了起來,氣氛一片和樂。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突然出現了火光,這群走私人口的現行犯不由心頭一驚,往火光的方向看去。

  不多時,一名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策馬來到洪當家等人的面前,身後是穿著鎧甲的士兵,少年身旁,正是前一陣子帶兵將洪當家等人打成豬頭的王副將。

  「怎麼又是你們?」洪當家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難怪今兒晚上靜得古怪,難道他們早早就被盯上,只等著此刻人贓俱獲嗎?那名少年冷冷一笑,銀色面具在火光映照下,隱隱約約反射出火焰金紅色的光芒,看起來十分駭人。

  少年聲音低沉,猶如從幽冥地府冒出來一般,「怎麼不能是我們?看來上次你們還沒被打怕,居然連販賣人口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都能幹得出來?」

  「我……你是誰?這麼年輕怎麼可能領兵……我懷疑你假冒官兵……我、我跟你拼了!」

  前幾句話是想引開那少年的注意力,才說到一半,洪當家就猛然拔刀,撲向那個少年。

  這個少年策馬走在最前面,一定是重要人物,只要先拿下他,這群士兵定會投鼠忌器!

  洪當家想得很美,可惜天不從人願,少年看起來瘦弱,卻是整個軍隊裡最難啃的骨頭!

  面對手持大刀、朝自己飛撲而來的洪當家,少年不慌不忙的拔刀阻擋,接著就看到洪當家的刀被劈飛出去,然後少年的刀就這麼居高臨下的架在他脖子上。

  那少年見洪當家居然把自己當成軟柿子,不由來氣,刀子在手上熟練地一轉,便用刀背敲起洪當家的頭。

  「拼,拼你娘個頭!連刀子都拿不好的人,跟人家拼個屁?回家練個十年八年再……哦,你可能連十年八年的時間都沒有了,這一次上官府,絕對送你們回老家,哼!」

  瞧洪當家沒兩三下又被打成了個豬頭,一名士兵忍不住低聲回王副將道:「王副將,老大還是一樣兇殘啊,不是說生病了嗎?不愧是兄妹,小姐也真是兇殘。」

  「噓,知道他兇殘你還多嘴!」王副將怒瞪他一眼,然後收回了目光,故作若無其事。

  可是洪當家被打成那樣,大忠漕運行的其他人哪裡還忍得住,反正已被士兵包圍了,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拼!

  於是大忠漕運行與南方來的人牙子們很快就鬧開了,甚至提刀直接和士兵打起來。

  這些烏合之眾自然打不過訓練有素的士兵,可是他們要的並不是勝利,而是突圍,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然而他們太過低估鎮北軍了,沒多久就又被狠狠教訓了一次,上百人死的死傷的傷,沒有個成功逃走。

  那戴銀面具的少年還想說些什麼顯擺顯擺,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而且聽起來人數不少,只怕能和自己帶來的鎮北軍相抗衝,這個廢棄碼頭今晩倒是挺熱鬧的。

  少年皺起眉頭警戒,而被抓起來的大忠漕運行的伙讓們臉上則是又憂又喜,不知來者是敵是友。

  很快,答案揭曉了,來者竟是北臨縣的縣令上官尋。

  上官尋同樣帶著一隊士兵,那高昂的士氣及整齊的陣容竟絲毫不輸給鎮北軍。當他靠近後,發現自己的目標早已經束手就擒,臉上露出了微微的訝異,然後就見到了瞿影。

  那鎮北軍裡的少年居然不安起來,待上官尋下馬在他面前站定,他終於忍不住叫道:「你怎麼來了?」說完也趕緊下了馬。

  上官尋靜靜地打量著這個戴著面具的少年,不知怎麼的有種熟悉感,仔細想了想之後,恍然大悟般地說道:「閣下應該就是我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舅子,瞿景瞿少將軍了吧?」

  少年愣了一下,最後不太自在地承認道:「呃,是啊……」

  其實她就是瞿影!但在上官尋面前,她能承認嗎?不能!否則她要怎麼解釋一個好好的「賢妻」,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威名赫赫的將軍?

  所以瞿影只能裝死裝到底,幸好自己有戴面具的習慣,否則一下子就露餡了。

  上官尋卻不住的打量著這個令人感覺十分熟悉的「瞿景」,看起來個頭不高,頂多和瞿影差不多,體格也不壯,瞿豪大將軍所生的兩個孩子竟都那麼瘦弱!

  「瞿少將軍不是正在養病嗎?怎麼有空……來搶本官的工作?」上官尋有些無奈,一樣事先派兵埋伏在大忠漕運行的據點附近,瞿景就是有辦法佔到最好的位置,搶先一步,不愧是鎮北軍出身。

  「那個,最近剛復原一些……就出來打打獵……」瞿影乾笑道。

  三更半夜出來打獵?而且那麼剛好就破了一個大案?

  上官尋相當無言,瞿家兄妹似乎都很有人傻眼的本事,瞿景還更勝一籌。他若真的相信瞿景生重病,那才有鬼了!不過瞿家人用兵的確出神入化,他本還擔心自己帶來的軍隊可能會放走漏網之魚,想不到瞿景全搞定了。

  於是上官尋調整好心態,很認真地道:「先謝過瞿少將軍日前出兵,解了我們衙門之危。」

  「那不過是舉手之勞啦……」瞿影揮了揮手,被自己丈夫讚美還是有些飄飄然。當她正眼看向上官尋,不再躲避他探究的眼神,這才看到上官尋背後的軍隊,不由奇道:「咦?你怎麼又有軍隊?不是聽說都被借去守礦山了?」

  上官尋淡淡一笑。「我佈局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兵被借走,難道我不能再借嗎?我身後的兵由京裡來,是只忠於皇上的京軍。」

  以上官尋的身分,向皇上借幾支軍隊並不難,只是他平常沒那種需求而已。如今他讓官營漕運行搶了大忠漕運行固定的輜重生意,又打壓縣內的人狼族走私,就是要逼得大忠漕運行的人鋌而走險!不這麼做,怎麼有足夠的力道和證據掀翻背後的那個人呢?所以這支京軍他老早就借好,只待著最後一刻出擊。

  販運人口、傷害致殘,再拿這些殘疾者利用他人的同情心斂財,上官尋雖不敢自稱鐵面無私、公正嚴明,可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絕不容忍。

  所以要辦就要連根拔起,只把表面的大忠漕運行抹掉,是發洩不了他掩蓋在平靜下的憤怒的。

  瞿影聽了他的話,似懂非慬,不過她很乾脆的交岀了主導權。「相……呃,上官大人,既然這群為非作歹的傢伙已經被我擺平,現在就交給你處理了。」

  「那就多謝瞿少將軍了。」上官尋毫不客氣的接下了她的好意。

  「不用謝我,你謝謝我……呃,我妹妹吧,她可是個賢妻呢!是吧?」瞿影突然心念一動,這不是個好機會,打探一下自己在丈夫心中的感覺嗎?

     「啊?」這瞿家人對「賢妻」這個詞還真是執著啊!上官尋簡直啼笑皆非。

  「那的確是。」

  「那就對了,你對她好一點,偶爾帶她出去玩,多點時間陪陪她,她就很開心了。」瞿影還不忘替自己謀點福利,越說越忘形。「還有,我妹妹溫柔婉約、聰明伶俐,更煮得一手好菜,尤其是剁椒魚和辣肉醬,你下次可以嘗試看看,哈哈哈……」

  剁椒魚和辣肉醬正是上官尋喜歡吃的菜,不過知道他喜歡吃辣的人並不多,因為他不常把這項喜好顯露出來,如果不是一起和他吃過飯,而且對他持意觀察的話,應該看不出這一點……

  上官尋微瞇著眼,客氣地回道:「那是自然,我會好好善待瞿影。」然而下一瞬間,他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揭瞿景的面具。「不知瞿少將軍方不方便將面具揭下,免得下回在其他場合遇見時,我會認不出來。」

  瞿影嚇得倒退了一大步,急忙按住自己的面具,這才想到自己好像有點說太多了,連忙轉移話題。「呃,沒什麼好看的,我與我妹妹是雙胞胎,自然長得差不多,加上我這張臉太娘娘腔,沒有威懾力,遮起來比較有氣勢,才使喚得了那些兵,先這樣,上官大人我們有緣再見。」

  她可沒騙他!當年她領軍時都是戴著這一張面具的,理由也真的是怕自己太女性化、太柔美的容顏鎮不住手下那些兵和敵人。

  可這些她能解釋嗎?瞿影的心只差沒從胸腔裡跳出來,急急招呼了一聲王副將,接著便跳上馬背揚長而去。

  上官尋定定地凝視著瞿景的背影,原本清朗的眼神慢慢變得難解。

  「怎麼了?瞿少將軍有什麼不對嗎?」范畢發現上官尋的異狀,忍不住詢問。

  「沒什麼不對,只是有點……太香了。」上官尋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把注意力放回洪當家那群人身上,表情也冰冷了下來。「既然人都替我們抓到了,那麼就全都帶走。接下來,只怕還會有更激烈的手段等著我們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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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2: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既然洪當家等人已落網,而且罪證確鑿,上官尋帶著京軍及捕快們去查抄大忠漕運行,由於這可是一件大功,所以京軍統領也很爽快的答應了。

  特別的是,上官尋居然帶著瞿影同行。

  來到了大忠漕運行之後,漕運行的老管事一見情況不對,很乾脆的交出了這幾年來的帳本,上官尋接過來很認真的翻了翻,隨即闔上丟到一旁。

  「拿這種假帳來糊弄本官,把這個人抓起來!」

  「冤枉啊大人!這真的是我們漕運行的帳本……」老管事苦苦哀求。

  「哼!你們漕運行不算聘請的苦力,固定人手就有五百八十六人,五百八十六人的薪俸支出,一整年才六百兩?一個人一兩銀,難道管事你一年也只收一兩?你一大家子喝西北風過活?你城北那棟大宅子,一年一兩難道買得起?還有往年輜重運送都是你們大忠漕運行負責,這部分的收入居然全部短列?如果沒有賺頭,你們爭這份工作爭得頭破血流,還不惜包圍我北臨縣衙是為哪樁?銀兩到哪裡去了?進了洪當家口袋?」

  上官尋隨隨便便就找出那帳簿的幾個大漏洞,堵得老管事啞口無言,接著老管事便被帶到旁邊,由范畢親自監督,不拿出真正的帳本,只怕老命不保。

  瞿影在一旁看得瞪口呆,不禁對自己的丈夫露出了佩服的目光。「相公,你不是讀聖賢書的嗎?連帳本都看得懂啊?」

  「略懂。」上官尋心頭微微一動。

  瞿影總覺得她相公沒那麼簡單。「可是相公,你明明一眨眼就搞垮壟斷鎮北的漕運行,隨便翻翻就從那麼厚的帳本裡找出一大堆漏洞,感覺對經商的手段很了解,那為什麼咱們衙門還會那麼窮啊?」

  她可是問到點上了,但不管是不是誤打誤撞看出了端倪,這種洞察力都讓上官尋感到意外。

  為什麼衙門窮?窮才能掩飾他其實掌控著滄海國大半的經濟啊!

  「娘子,當官者富是大忌,難道你希望嫁一個貪婪之徒嗎?」他只能四兩撥千斤的迴避她的問題。

  「你說的有道理。」

  瞿影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因為這時候,大忠漕運行的大門口突然闖進了許多衣著華貴、氣勢不低的人,後面還帶著穿著閃亮盔甲的士兵約數十名,大搖大擺的來到了上官尋面前。

  「你是北臨縣上官尋?」那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鄙視的斜睨上官尋一眼,「我是豐親王府的親兵統領廖似,這查抄大忠漕運行的事,由豐親王府接手,你可以帶你的人離開了。」

  上官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官並沒有接到這方面的通知。」

  「豐親王府做事,還需要通知嗎?」廖似從懷裡拿出一面令牌。「看到沒有?這令牌就代表著王爺,睜大你的狗眼!」

  上官尋仍然沒有任何驚慌或退縮的神情,仍是那般平靜,甚至連話都不想說了,只朝旁邊的范畢使了個眼色。

  范畢走到廖似面前,同樣慢條斯理的從袖袋裡取出一個東西,赫然是上官尋的官印。

  「看到沒有?這官印就代表著皇上,睜大你的狗眼。」

  廖似臉色一變,范畢的意思很明白,王爺再大,難道大得過皇上?上官尋這官雖然小,但卻是皇上封的,今日查抄也是職責所在,豐親王想要橫插一腳,只怕王爺還得先向皇上交代。

  這芝麻綠豆大的縣令,居然敢跟豐親王作對?廖似身為親兵統領,還沒有遇過這種踢鐵板的事,惱羞成怒之下,火氣一下子就升起來了。

  他手一揮,那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的親兵,就把上官尋等人團團圍住,有一把明晃晃的刀甚至還大剌剌的指向看起來嬌弱無力的瞿影。

  「上官尋,明人不說暗話,你今日離開,豐親王府就不和你計較你針對大忠漕運行的事。若你堅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你是朝廷命官,我動不了你,不過其他人應該只是平民吧?只怕就沒那麼好過了。」

  他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瞿影美目一瞇,在上官尋說話前,伸出了兩隻手指,夾住了伸到面前的刀鋒,慢慢挑到了一旁。

  「這位官爺,你知道嗎?妾身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人家拿刀指著我呢……」她的聲音軟糯好聽,但作出來的動作卻是大膽得驚人。

  持刀的那個士兵一張臉都漲紅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但那刀鋒仍是輕而易舉的被瞿影挪到了一邊。

  當瞿影的縴手放開那把刀,鏗的一聲,那把刀居然莫名其妙斷了,還剛剛好斷在方才瞿影夾住的地方。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斷刀落地,但瞿影的聲音卻也同時驚訝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唉呀!豐親王府用的是什麼破銅爛鐵?居然好端端的自己就斷掉了?嘖嘖嘖,這怎麼用來保護王府呢?」她認真地朝著似點點頭。「我看哪,你們親兵的兵器,應該都要換過一輪,我可以讓我爹去告訴豐親王,北方我爹熟!找哪裡的打鐵鋪比較有品質保證,他一定知道。」

  廖似差點沒噴口血出來,這把刀斷得詭異,但他死都不會相信是被瞿影折斷的,可是他又找不出個合理的理由,被這麼調侃居然無法回嘴。

  「上官尋,你這是決心要與親王府作對了?大忠漕運行的事,你放不放手?」他決定無視瞿影轉頭又威助起上官尋。

  上官尋冷冷道:「只怕我想放手都不行,你往後看一看。」

  廖似滿腹狐疑的回頭,赫然發現現任的京軍統領居然就站在他後頭,臉色鐵青。他們都是同一個地方訓練出來的,沒有不認識的道理,只是廖似後來分到了豐親王的領地,受到豐親王的重用才升到如今的地位,但比起京軍統領,掌握了天子腳下那塊地的軍隊統領權,兩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廖似,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以公謀私?」京軍統領陰惻惻地道。

  「我……我沒有,我只是奉豐親王的命…」廖似還想解釋,卻被上官尋打斷了。

  「統領大人,本官請你查抄的那件事情,是否查到了?」

  「找到了。」說到這個,京軍統領臉色更難看了。「事關重大,本統領會如實上報,而廖似這些人居然還敢自己送上門來……本統領會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那就麻煩統領大人了,此事若能解決,無疑是天下人之福,這首功必然是記在統領大人頭上的。」上官尋只顧與京軍統領說話,完全不理會廖似。

  聽到上官尋居然要把這樁功勞送他,京軍統領心情好了很多,這個上官尋果然上道,這一回保他一次也無妨。「好說好說,這麼大的事,屆時皇上應該會傳你進京。」

  然而京軍統領所不知道的是,上官尋根本不想居功,也不想當什麼出頭鳥,他只想低調的繼續做這芝麻綠豆大的縣令,否則憑他的手段,要多高的官位會拿不到?說不定連最高的那個位置……他都能拿下來。

  只是他口中仍然客套著。「若到京中,本官自然會如實回答,都是統領大人有勇有謀,才破了此案啊!」

  「既然這樣,事不宜遲,本統領就先帶證據回京了。至於這個人……」京軍統領不懷好意地看向廖似。

  「讓他們離去吧。」上官尋淡然道。

  廖似聞言,連忙帶著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隨後京軍統領也跟著離去,只剩北臨縣的捕快們,繼續查抄著大忠漕運行的財產。

  瞿影此時也風姿綽約地轉向了上官尋,語氣平和地道:「相公,這查抄的工作還要一段時間,我想我先回衙好了,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哦?你要先走?」上官尋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有什麼問題嗎?」瞿影微笑反問。

  「沒有,只是我想告訴你,今日京軍統領查出的這點證據,只怕還不夠扳倒豐親王,但豐親王的人來我們北臨縣卻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為了不留下把柄,你等一下可要小心別打死人了。」上官尋像是不以為意般隨口說道。

  「啊?」瞿影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你一路小心!」官尋難得地居然朝她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

  瞿影第一次看到他笑,不由心花怒放,方才他的失言她也壓根不介意了,就這麼飄飄然的離開。

  廖似的人馬出了北臨縣後,居然遇上了一群黑衣山匪,被打得人仰馬翻不說,還被搶個精光,連衣服都不留,就這麼赤條條地包著樹葉,狼狽地回了王府。

  「那群山匪也還算仁慈,至少他們一個人都沒死。」

  當天晚上,上官尋閒話家常般地與瞿影說了這些事,平時他根本不會特意聊起這種事。

  迎視他探索的目光,瞿影乾笑道:「呃,呵呵呵,是啊,不過他們在拜訪我們北臨縣後就遇襲了,不會連累相公吧?」

  上官尋定定望著她,眼底幾不可見地閃過了一抹柔光,「你放心,先不說他們遇襲的地點在北臨縣城之外,原本我們應該維持治安的守軍都被豐王爺借走了,上面要怪罪,也該是怪豐王爺才是。」

  「何況,廖似等人到北臨縣的理由也是不正當的,料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把這件事栽到我們頭上,他們只得咬牙吞下去。」上官尋說得十分篤定。

  瞿影一聽,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在離開大忠漕運行之後就改換裝扮,帶著王副將等人扮成山匪,反正上官尋說只要不死人就行,所以就狠狠揍了廖似等人一頓。

  只不過揍了之後她才後悔,怕會牽連到上官尋,如今聽上官尋這麼一說,也就放下心來。

  「對了,瞿影,近日縣城裡事多,幸虧有令兄瞿少將軍的大力幫助才度過難關,只是瞿少將軍的行蹤不定,你似乎有辦法連繫他,想請你替我轉達,我想宴請他,向他表達感謝之意的事。另外,豐親王應該不會就此罷休,我認為應該和瞿少將軍談談如何應對這件事。」

  瞿影瞪大了眼睛。要請瞿景吃飯?不如換成現銀給她吧。

  她苦著臉回道:「應該不用吧,我哥他……那個……食量很大,我們縣衙太窮,會被他吃垮的!」

  「縣衙雖窮,倒還不至於能被一個人給吃倒。」上官尋啼笑皆非,接著正經八百地說道:「我之前說過,我與瞿少將軍神交已久,素聞他在戰場上以一敵十、勇猛無匹,為人又豪邁奔放、不拘小節,戰功累累卻不居功,往往將功勛獎賞分給下面的人,著實為一代英傑,是滄海國少見的人才。」

  雖然他稱讚的人其實是她,但瞿影聞言,柳眉忍不住越皺越深,最後自顧自地咕噥起來。

  「什麼嘛,我溫柔婉約、賢良淑德了那麼久,都沒聽過相公誇我一句,那個瞿景你不過見了一次,甚至連臉都沒看過,居然就可以被讚美到天上去,真是太不公平了……」

  聽到她酸溜溜的自言自語,上官尋不由失笑,只不過這段想宴請瞿景的談話,似乎更讓她確定了某些事。

  「娘子,你這可是在吃醋?身為賢妻,是不能隨便吃醋的!」終於,上官尋有心情打趣她了。

  瞿影很哀怨地望著他,「是不能隨便吃別的女人的醋,沒說不能吃男人的啊!」

  上官尋聞言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能讓他笑得這麼開心的,有生以來也只有這個女人了,他怎麼沒發現她這麼可愛呢?

  不,應該說,他早就知道她是這麼可愛,只是刻意忽略了。因為他一直不想和她有太深的牽扯,所以刻意拉開距離,但她的天真爛漫,還有那極力想討好他的「賢妻」手段,都讓他越來越沒辦法忽視她,心也不受控制的一直向她貼近。

  這樣美好的女子,誰能不喜歡?即使冷靜理智如他,即便做了種種利益評估、得失算計,心仍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牽動。

  在這寂靜無聲、帶點寒意的夜晚,是最容易令人互相依偎的。上官尋就這麼深深的望著她,不再多說什麼,不想讓聲音破壞這份靜謐與溫馨。

  瞿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動,原就鍾情於他的她,自然更加激動,便再一次主動偎上前,吻了過去。

        與他「圓房」時,其實從來沒有冬梅或其他人所說的那種銷魂的感覺,但上一次主動吻他,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亂,令她有些迷戀上了那種感覺,只是平時根在沒有機會再試試看,今日氣氛正好,當然是先撲上去再說。

  她的行為,無疑在烈火上又添了一把柴,讓上官尋情動的感覺燃燒得更旺盛。

  不僅僅瞿影沉醉了,上官尋也有點無法抵抗這種快感,忍不住緊擁住眼前的軟玉溫香,想從這記香甜的吻中索取更多。

  激情的浪潮一來,兩人都差點滅了頂,可是瞿影並不知道怎麼深入,她只是憑著本能的在他身上摸索磨蹭,雖然上官尋有意克制自己,但也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咦?這是什麼?」在探索的過程中,瞿影突然一愣,接著就往兩人之間一個頂得她難受的硬物上輕輕摸了一把。

  「唔……」上官尋悶哼一聲,差點沒把持住,連忙將她推開一段距離,自己閉著眼,努力壓抑住男性本能的衝動。

  「相公,你在身上放了什麼東西?那樣我們圓房會很不舒服的,快拿出來。」瞿影是真的不明白,睜大了無辜的眼,總覺得他似乎不太舒服,是那東西害的嗎?

  終於,上官尋緩了過來,無奈地望著她。「別管那東西了,今天我們圓房完了,快睡吧!」

  說完自個兒便先鑽進被窩,雙眼緊緊閉上的同時眉頭也緊攏著。

  「相公,你真的沒事嗎?」瞿影覺得他的情況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伸出手就想碰他。

  「你放心我沒事,你快睡。」上官尋悶悶地冒出一句話,便不再說了。

  感受到她爬上床,雖然背對著她,但上官尋仍覺得身體燥熱難當,在這樣的大冷天都悶出了一身汗,甚至他不受控制地想著,只要這女人再敢弄他一下,再一下就好,他就什麼原則都不管,直接將她吞吃入腹算了。

  然而這樣的思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背後遲遲沒有任何反應,當上官尋忍不住翻身回頭看去,入目的畫面不僅讓他什麼熱情都熄滅,還隱隱升起了一股不甘心的火氣——

  那女人早睡得香甜忘我,到底他一個人在前熬個什麼勁啊!

*             *             *

  如上官尋所料,北臨縣衙三番兩次與豐親王作對,豐親王這個北方一霸終於親自出手了,既然他多次讓人對上官尋迂迴出手都無功而返,這一次,他便改變了打擊的對象,務必要上官尋焦頭爛額、首尾受敵。

  位於較南方的滄海國士兵畢竟不如北方的人狼族士兵耐寒,所以在北方邊關與人狼族作戰的鎮北軍,因為天氣變得嚴寒的緣故,戰事這陣子不時失利,敗績連連,只勉強攔住了人狼族的入侵,卻無法將他們打敗,或者將防線再往外推。

  可一旦撐過冬天,滄海國的軍隊又會變成強勢的一方,兩邊已經交戰十幾年,這種作戰勝敗的周期大家都很清楚明自,不會有人在這上頭做文章,然而偏偏豐親王現在想找鎮北軍的碴了,這連連的敗績自然是個好理由,就算沒有,他也會製造出來。

  所以在一次交戰失利後,豐親王狠狠的在皇帝夏暉面前參了瞿豪一本,甚至表示,因為今年的輜重早已運送過去,軍隊應該有足夠的錢財及資源過冬,卻仍然打敗仗,定是瞿豪貪污軍餉,中飽私囊。

  如果這只是空穴來風的臆測,或者是子虛烏有的陷害,那麼瞿豪都能夠交代過去,偏偏瞿豪收到來自夏暉的斥責與質問後,特地去軍庫確認,竟發現軍庫居然足足短少了十萬兩!

  可是一整年整個鎮北軍所要發放的薪餉!

  如此鉅款不翼而飛,還是發生在門禁森嚴的軍營中,不由讓瞿豪大為震怒。

  這樣的消息很難掩蓋,很快的,瞿影就收到王副將傳來的消息,整個人頓時嚇得不知所措。如果是武力可以解決的,那她找幾個人去狠狠打一架就行,怎樣她都有把握贏,可這次是丟失了軍餉,而且還是國家的錢,把他們瞿家全家賣了都賠不起,她真的六神無主了。

  於是在收到瞿豪家書的那天,瞿影做了一個傷痛欲絕的決定,她哭喪著臉來到上官尋的書房。

  「相公……我、我們和離吧!」她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的宣言。

  「什麼?」上官尋微微色變,立刻請書房裡的范畢出去,接著關上門,靜靜地望著她。「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一想到要離開他,瞿影眼晴紅了,可是她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我……我覺得我不再適合做你的妻子,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連累你,我想你還是趕快和我劃清界線,免得——」

  她說了老半天都沒說到重點,但上官尋卻聽懂了,他有些好笑地打斷了她的話。「等等,我想你是在說瞿大將軍被誣陷貪污軍餉的事吧?」

  「你怎麼知道?」瞿影愣住,呆呆地反問。她以為這件事在父親被抓到京城去問話之前都還算是秘密呢!

  「你都知道了,我會不知道?」好歹他也是北方最重要縣城的縣令好嗎?上官尋搖了搖頭,正色道:「總之,我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與你和離,大難來時各自飛,還能算是夫妻嗎?」

  感受到他的決心,瞿影相當感動,如果說方才紅了眼眶是因為將與他分離,那現在紅了眼則是因為滿滿愛意。「可是……」

  上官尋直接截住她的話,「你放心,瞿大將軍的事我來解決,事實上他今日會遭到豐親王的構陷,其實也是我害的,他只是被波及而已。」

  「你的意思是……」瞿影被他這麼一提醒,終於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恍然大悟。

  上官尋光看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不由輕嘆道:「對,這件事是豐親王一手主導的,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讓鎮北軍軍庫的那些軍餉消失,但應該是鎮北軍裡出了內奸吧,總之那個缺口,我會補上。」

  「那可是十萬兩啊!」一想到那麼多錢,她忍不住激動起來,隨手一劈,砰的一聲,身旁的椅子立刻成為一堆廢柴。

  看著傻眼的上官尋,瞿影立刻可憐兮兮地指著地上的廢柴,「相公你看,我們縣衙窮到連張好點的椅子都沒有,輕輕一碰就垮了,那麼多錢怎麼補得上?」

  那張椅子雖然亷價,但也是白楊木製成的,稱得上堅固,她居然隨手就劈碎了?上官尋俊臉抽了一抽,決定不去深究她的神力從哪裡來,因為他相信自己應該不會想知道真相。

  「相信我,十萬兩對我而言不算什麼,你跟我來。」

  上官尋將瞿影帶到櫃子邊,再確認一次門窗都關好後,他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旋動了一個花瓶,露出書櫃上的一個暗格。

  「你看,這些是地契和房契,不只全國各地,京城西市及東市和皇城附近都有我的土地和店鋪,而且都位於精華地段,每年光是收租就遠遠超過十萬兩,更不用說土地本身的價值。」

  「地契房契……」瞿影的嘴張大到可以吞下一顆雞蛋,什麼賢慧的形象都顧不了了。她這輩子沒拿過這麼有價值的東西,那紙並不重,但在手上卻沉甸甸的壓得她手快抬不起來。

  上官尋沒注意到她的反應,又取出一大疊東西,同樣再遞給她。「這些是銀票,是我國的滄海銀樓所出,絕對沒有問題,一張是千兩,這一疊只是一小部分,這些加起來應該已經超過十萬兩了。」

  「銀票……」手上的東西彷彿更重了,幾乎要壓垮瞿影的理智。這些都是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啊!她相公就跟丟垃圾一樣堆在她手上?

  這還沒完,上官尋又從暗格中取出一大疊紙,放在她滿手的地契房契及銀票之上,因為她手上的紙已經多到得用捧著的了。

  「至於這些,是借據。基本上京裡有頭有臉的富豪,還有一些皇親貴族,沒一個沒向我借過錢,只是我用的是別人的名義放的印子錢。唔,看起來,光拿京城富商張波、陳大郎和李貴三人的借據,應該就可以抵得上十萬兩了。」

  「居然還有借據?」瞿影已經徹底的被這堆紙打傻了,光她手上這些東西,買下整個人狼族都夠了吧?還打個什麼鬼仗啊?!

  上官尋再一次轉身,還想從暗格裡拿東西,瞿影頭一驚,連忙阻止。「相公相公,你別再拿了,我想這一些已經很夠了!」

  他要再繼續拿下去,她肯定會受不了一次又一次打擊,她的胸口像是咚咚咚的被鎚子重捶了好幾下。

  「相公,原來你根本是個超級有錢人…」她簡直都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喪失,只能呆呆的看著他。「……那你平常裝窮是裝個屁?」

  連粗話都出來了,看來她受的打擊真的不小,居然忘了維持她的賢妻形象。上官尋很想笑,但面對她所質問的種種,卻只能苦笑。「這些錢雖然掛著我的名字,也的確是我親手賺的,但平時我並不能動用,這箇中原因卻難以解釋。」

  他頓了一下,索性直接跳到結論,道出他拿出這筆巨款的原因。「不過這次瞿大將軍的事情發生得突然,事急從權,也只能先拿出來用了,反正區區十萬兩,我很快就能補上。」

  區區十萬兩,他很快就能補上……瞿影本能的看了一下他身上那老舊村素的衣服,還有四周雖稱不上破爛但絕對簡陋廉價的傢俱,要不是相信他的人格,知道他是個說話算話、不打誑語的入,十個人有八個都會認為他在吹牛啊。

  但她手上的這堆財富卻在在證明了,他不是個簡單人物,至少,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縣令而已。

  她深深的望著他,這個丈夫,似乎比她想像得更複雜,他背後一定也有什麼秘密,可是瞿影卻沒有追問的打算。

  秘密嘛,誰沒有呢?她的秘密就不見得比他小了,至少在危急的時候,他願意洩露秘密來幫助她,她相信他對她的好是真心的,這樣就夠了!

  她甚至沒有一絲懷疑這些錢是他貪贓枉法得來的,因為這麼多的錢,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小縣令光靠貪污就可以得到的,而且上官尋的態度讓她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根不在乎這些。

  於是,瞿影恣意地釋放了眼中的愛意,這次是真心誠意地用著溫柔的聲音說道:「相公,謝謝你!」

  「這是應該的。」上官尋雖有些訝異她為何沒有追問,但感受到了她的愛意,也回以一抹溫柔的淺笑,柔化了他一向嚴肅的臉部線條。

  這個女子或許不是絕頂聰明,但絕對是大智若愚,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更知道夫妻之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信任,還有愛。

  「湊足十萬兩,你就去找瞿大將軍吧!若是要扳回一城,只怕你和瞿大將軍接下來還有得忙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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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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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2: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鎮北軍的大營中,瞿豪與瞿影坐其中,身旁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孩,竟是瞿影在施粥時向她求救的那個小乞兒。

  「女兒,你說上官尋的計謀能成功嗎?」

  「那不是廢話嗎?我相公的計謀沒有不成功的!」

  兩人竊竊私語的是上官尋定下的一個天大的計策。瞿豪軍中一定出了內奸,否則那十萬兩不會不翼而飛,所以上官尋便打算反過來利用那個內奸,循線找出幕後主使者。

  上官尋不適合在此事中露面,於是就由瞿影來處理,假裝演一場戲——

  她因為救父心切,又知道上官尋救出的那些孩童能賣出高價,若能成功偷幾個來賣,至少也能補足些虧損,所以她先帶了一個來與父親商議,如果此事能成,是否瞞著丈夫再偷幾個出來賣,卻恰恰讓父親的數名親信聽到了這件事……

  當晚,立刻就有親信前來密報瞿豪,有人願出高價買下那些孩童。瞿豪自然喜出望處,連忙叫親信幫忙穿針引線,於是就有了今日之事,父女兩人帶著一個小乞兒,在中軍帳裡緊張地等著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人。

  瞿影忍不住往帳后的方向看一眼,想到上官尋與范畢便躲在後頭,心裡頭不由安心了些。

  等待沒有持續太久,瞿豪的親信不多時便帶了一個人入帳,那個人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顯然不是很懼怕瞿豪,帶著兩個隨從大大方方的在瞿豪對面落坐。

  「瞿大將軍,在下呂三興,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那個人瞄了眼坐在瞿影身旁的小乞兒,「傳聞那上官尋可是執法嚴明、六親不認的,瞿大將軍真的有辦法帶出那些孩子?」

  「我可以做主。」瞿影擺出了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倒是你先說說,你要幾個?」

  幾個?如果我說,我要全部呢?」呂三興眼中精光一閃。「這樣夫人也可以做主?」

  「全部,就怕你吞不下。」瞿影冷笑一聲,她雖然對這個表情不太熟,但平時看多了上官尋審案,還是能拿來唬唬人。「上次我相公破獲大忠漕運行販賣孩童一案,共救出孩童四百一十六名,除了三十五名找到父母送了回去,還有三百八十一名。我若不是看過,又怎麼說得出來詳細數字?我相公從來不跟我說公事,但對我也沒有防備,只要我暗中施點手段,他又怎麼知道是誰做的?」

  這便是證明她真的可以做主了,而且風險還全都在她身上。瞿影向來很有膽識,所以說話顯得相當有底氣,自信十足。

  「我不相信你有辦法一次處理三百多個孩童,其中還有三歲毛孩,弄不好就會哭哭啼啼,可不是那麼好擺佈的。」呂三興仍是一臉狐疑。

  「我敢這麼說,自然有我的辦法。這些孩童不可能永遠住在衙門,總是要送走的。現在北臨城的守軍都被借走,正缺人呢,我若找我父親借幾個兵護送這些孩子離開,你說這還不是我說了算?」瞿影大言不慚地道。

  呂三興聽得雙眼都亮了,這個瞿影真的了解情況,不是糊弄他的,孩童的數字跟他聽說的相差不遠,而且她還擔下了所有責任,對他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不只呂三興表情變了,連帳後的上官尋與范畢表情都跟著微微一變。尤其是上官尋,他根本沒有跟瞿影說過孩童的人數,想來是她當夜抓捕洪當家等人時,依她所看到的蛛絲馬跡推斷的,的確是四百多人,用在這個時候簡直神來一筆,要不是他早知她是演的,說不定也會被騙過去。

  「夫人簡直是詐騙的人才,演技爐火純青啊!」范畢感嘆道。

  這話卻惹來上官尋一記白眼,「我娘子可是志在做一個賢妻,若是被她聽到了你的評論,縣衙的屋頂怕得再塌下來一次。」上官尋淡淡地道。

  范畢瞬間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冷不防打了個寒噤,連忙閉上嘴繼續看下去。

  「好,那現在可以談價格了。」現在換瞿豪演戲了,他一手將那乞兒推倒在地,那乞兒抱著頭,一聲都不敢吭。「加這個共三百八十一名孩童,算你整數十萬兩!」

  「瞿大將軍這是獅子大開口,三百多名孩童怎麼都不值這個數,我知道瞿大將軍且前急需一大筆銀兩,不如我就算個整數,五萬兩!」

  「直接砍了一半,你夠狠的啊?八萬兩。」

  「六萬,不能再多了,這筆交易若不划算,大不了不做,要是如此,相信大將軍會比我更困擾啊……」

  「六萬兩嗎……」瞿豪深思起來。

  呂三興極有耐性地看著瞿豪,他深知瞿豪虧空的洞有多大,絲毫不擔心自己會在議價時佔了下風。

  「如果……如果本將軍能給你更多呢?」瞿豪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表情凝重卻讓呂三興來了興趣。

  「喔?願聞其詳。」呂三興這趟來,就是打定主意來佔便宜的,如今一聽瞿豪似乎還能給他更多意料外的好處,他自然興致勃勃。

  瞿豪一咬牙。「我如果能補上人狼族的孩童呢?要多少個才能到十萬兩,你開個數字吧!」

  不僅呂三興張口結舌,連瞿影都不禁別過頭,多看了父親一眼。

  此時,後頭的上官尋與范畢已經聽得呆了,想不到這個性格爽朗、不拘小節的大將軍,同樣也很會演,再添上人狼族的孩童簡直神來之筆,這一出可不在劇本裡,卻更凸顯了他老兄有多麼不重視人命。

  這樣的人,才會毫無芥蒂的去販賣孩童啊!這已經到了心理戰的範疇了,難怪瞿豪在北疆威名遠播,連在桌面上都這麼會打仗啊!

  上官尋與范畢不由得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對瞿豪的欽佩!

  「瞿大將軍當武官可惜了,他要當文官,有滿嘴鬼話的本事,怕不早當上丞相了!」范畢讚歎著,自然又引弓來上官尋的側目。

  「范師爺,別忘了本官是文官。」當文官就非得滿嘴鬼話嗎?自己打自己臉是怎麼回事?

  范畢當下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尷尬一笑,又立刻將目光擺到前方的談判桌上。

  這時候,呂三興終於提出了他的要求。「那就再一百個就好。」他也不囉唆,有這樣的好事,自然希望快些定下來,所以開出來的條件也不離譜。

  畢竟,人狼族的孩子比起滄海國的孩子更強壯韌性更強,如果是女孩子,那異國的風情絕對令人趨之若鶩,放到妓院裡都能成為頭牌,有錢的富人也會感興趣,銀兩很快就能翻倍的賺回。

  「等等!」瞿影突然皺眉插囗道:「這位呂公子,此事事關重大,並不是你說了就算,我們總要知道一些你的來歷,否則我父親這麼敦厚老實,萬一被你騙了怎麼辦?」

  敦厚老實?呂三興那尖尖的臉抽了一下,上官尋與范畢的表情也變得古怪,只有瞿家父女倆仍一臉認真,敬業至極。

  「哦?你們不相信我?」呂三興沉吟了一下,「我後頭的人來頭很大,倒是不好說……」

  「如果呂公子說出來的靠山我們也認同的話,我保證我們不僅能替你再找來一百個人狼族的孩童,甚至以後的每一年,都能提供給你們需要的人狼族幼童!」瞿影下了重本,重重的往桌上一拍。

  呂三興嚇了一跳,上官尋與范畢也嚇了一跳,瞿氏父女的表現簡直出類拔萃,遠大於他們的期待,入戲到讓人覺得一切都是真的。

  這條件一開出來,呂三興實在無法拒絕,如果完成了這筆交易,那也只有今日的進帳,但如果說出自己的靠山取信於他們,之後就是源源不絕的貨源啊……

  呂三興掙扎了半晌,終於屈服於利益之下,不過他表面上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畢竟說出這個人來,在彼此的交易上他還是佔上風的。

  「其實我背後的靠山,瞿大將軍應該也不陌生,今日會將瞿大將軍搞得要四處籌錢,不過是我背後靠山所施的一點小手段而已,若是他願意高抬貴手,說不定瞿大將軍的麻煩就能迎刃而解,我告訴你,我的靠山就是……」他賣了個關子,最後深吸一口氣,得意地說道:「豐親王!」

  「哦——你說了豐親王!」

  想不到方才還一臉嚴肅凝重的瞿家父女,突然眉開眼笑,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甚至當著呂三興的面擊了個掌。

  上官尋與范畢也差點跟著笑出來,這對父女簡直太寶了。

  「你們……」呂三興完全被搞糊塗了。

  「呆子啊!」瞿豪終於不用再演了,右手直接給了呂三興一巴掌。「要不是得聽你說出豐親王,老子需要陪你演這麼久?」

  「白痴啊!」瞿影左手也順便給呂三興另一巴掌,直接將他摜倒在地。「還人狼族的孩童勒!要狼沒有,老娘,啊不是,姑娘我只能讓你看到母老虎!」

  這時候,連地上的小乞兒都爬起來,往呂三興的身上狠狠一踢。「就是你害得我們父母兄弟姊妹失散,你是大壞蛋!」

  看到這個畫面,上官尋與范畢知道自己該出現了。

  當上官尋緩緩走出,呂三興看到他身上那綠色繡鴛鷥的縣令官服,也知道自己這回中計了!他就算沒見過上官尋,但眼下的情況,用猜也能猜出來啊!

  上官尋先是給了瞿家父女一個讚歎的眼神,惹得他們樂不可支,之後才轉向呂三興,表情也瞬間沉了下來。

  「你便是人牙子的首腦吧?手上一定有與豐親王勾結的證據吧?今日讓豐親王知道你與我們密談這麼久,在他眼中你已必死,但與我們合作,你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             *             *

  一個月後,夏暉派來北疆調查瞿豪貪污公款的太監結束調查,便帶著瞿豪以及自願隨行的上官尋一起回到了京城。

  然而太監才剛向夏暉回報調查的結果,隔日朝會,豐親王見瞿豪竟然上朝甚至連上官尋都在場,心忖瞿豪只怕找了口舌犀利的上官尋來替他脫罪,便急匆匆的跳出來。

  「皇上,臣有事啟奏。」

  夏暉點了點頭,「豐親王請說。」

  豐親王搶得了率先說話的機會,忍不住轉頭對瞿豪及上官尋冷笑了一下,便恭敬地對著夏暉說道:「稟皇上,臣要指控鎮北大將軍瞿豪,及北臨縣縣令上官尋,此翁婿二人聯合起來勾結人狼族!」

  此話一出,百官變色,大夥兒只道豐親王最近似乎斗瞿豪鬥得凶,卻不知道已經到指控對方叛國這麼嚴重的地步。

  而被指控的瞿豪及上官尋,兩人默默的交換了個眼神,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上官尋及瞿豪便在眾人的目光中踏步而出。

  要論伶牙俐齒,上官尋絕對壓倒性的勝過瞿豪,於是對夏暉行過禮後,由上官尋代表,嚴肅說道:「啟稟皇上,臣等絕不接受豐親王的污衊之詞!請皇上明鑒!」

  夏暉眼一瞇,先看了看瞿豪和上官尋,又看了看豐親王,最後目光還是停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你說。」他對著豐親王道。

  豐親王得意地微彎唇,開口說道:「據臣所知,瞿大將軍貪污了軍餉共十萬兩,這件事皇上已派人去調查,一定能查到軍庫短少了銀錢。」

  他相當有自信,畢竟十萬兩不是那麼容易補足的。「再者,今年的軍餉運送,並非由慣例的大忠漕運行承攬,而是在上官尋的堅持,反常地換成了北臨縣官營的漕運行,所以軍餉運送的路線及數額,上官尋應該最明白。這樣都還能丟失十萬兩,除了他與瞿豪勾結中飽私囊,不會有別的原因。」

  豐親王得意洋洋的陳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然而不知怎麼地,夏暉卻聽得臉色古怪,瞿豪與上官尋則是面無表情,只有不知情的大臣們一個個既驚且懼,不敢相信一向正直的瞿豪與傳聞清廉的上官尋會聯手犯下這天大的貪污罪行。

  給了些許喘息的時間,讓大家消化這個消息,豐親王才接著道:「這十萬兩,要從北疆運回來是不可能的,因為出了北臨縣後就是本王的封地,運送軍餉這麼大的事,本王不可能不知道,但本王最近並未聽說此事,所以這筆鉅款,一定悄悄運向了人狼族。這不是通敵、不是叛國,那是什麼?」豐親王加重了語氣,疾言厲色地指向上官尋及瞿豪兩人。

  整個大殿靜默了約莫幾息的時間,夏暉滿臉狐疑的想說些什麼,上官尋卻假裝沒看到,搶先說道:「皇上,臣等為官至今,一向清廉無私、忠貞愛國,如今卻受到豐親王這莫須有的抹黑及侮辱,請皇上為臣等做主。豐親王指控瞿豪大將軍貪污十萬兩,下官請問王爺,若此事為真,王爺的消息來源為何?為什麼王爺遠在千里之外,卻能夠知道軍庫的情況?」

  「那……整個北疆有一半是本王封地,本王自然會對邊疆駐軍多注意一點……」豐親王愣了一下。

  「那就是王爺在鎮北軍中安插了自己人?王爺可要知道,軍事情報是一國最重要的機密,王爺卻放了探子在鎮北軍中,究竟是想刺探什麼軍情?」

  上官尋的聲音並不高亢,卻一字一句都重擊在豐親王的弱點上,竟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應答,只能支吾道:「本王……本王也是怕鎮北軍功高震主,會心生反叛之意,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王爺承認在軍中放了探子?還有,王爺與瞿大將軍就因為些許齟齬,便可隨意找個藉口誣陷大將軍及下官?」上官尋說到這裡,更是義正詞嚴。「下官與大將軍對滄海國之心日月可昭,但王爺口口聲聲說大將軍貪污了十萬兩的軍餉,如果根本沒有呢?那是不是代表王爺所說的每一件事都是捏造陷害、都是空穴來風?這件事皇上也派人去查了,希望皇上可以還臣等清白!」

  瞿豪原本在旁邊都快發起呆了,聽到上官尋這句話,精神一振,連忙一臉悲憤地跟著道:「希望皇上可以還臣等清白!」」

  夏暉神色複雜地盯著豐親王,有些猶豫地清了清喉啦,道:「咳咳咳,豐親王,朕派去北疆調査鎮北大將軍瞿豪貪污公款一事的劉公公已經回報於朕,他說,鎮北軍的軍庫中,該有的銀錢輜重一樣不少,十萬兩也好端端的在裡頭,也就是說,瞿大將軍並未貪污。」

  豐親王聽得目瞪囗呆,接著表情猙獰地道:「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難道王爺污衊大將軍與下官失敗還想狡辯抵賴嗎?莫非王爺質疑皇上說謊?」上官尋一步不讓地質問。

  「本王……當然沒有……」質疑皇上說謊這頂帽子擔得可大了,豐親王斷然否認。

  上官尋趁勝追擊,根本不給豐親王反應的機會,他隨即對夏暉行禮道:「皇上,臣也有事要奏!」

  夏暉其實很想將這件事情在這裡打住,但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不好太過袒護自己的親弟弟,所以也只能無奈地道:「你說。」

  「臣因為察覺轄內大忠漕運行行為有異,故設法拿回運送輜重之權利,由官營漕運行負責,以便調查。後來臣發現,大忠漕運行竟悄悄行那走私人口販賣、採生折割斂財之事,當時由京軍統領帶隊親自抓捕那大忠漕運行洪姓當家,以及一干大忠漕運行相關人等,更救出四百餘名誘拐自全國各地的孩童,皇上可親自詢可京軍統須,便知臣絕無虛言。」

  採生折割,簡單來說便是將誘拐來的兒童弄殘,或弄成各種各樣的畸型,向群眾展示用以斂財,或者丟到大街上利用他人的同情心行乞,手段十足的殘忍。

  不給夏暉多開口的機會,怕他矇混過去,上官尋一口氣將事情說完。「臣一直知道,大忠漕運行背後的金主其實就是豐親王,所以一向對他們壟斷北方漕運事業睜一隻眼閉一眼,此事大忠漕運行的洪當家可作證。同時臣也抓到一名人牙子,他親口說出他背後的靠山就是豐親王,他手上也有與豐親王通信的證據。有監於大忠漕運行所行之事著實泯滅人性,臣不得不舉發豐親王,請皇上明鑑!」

  夏暉還沒開口,豐親王那張臉已經忽青忽自,大聲叫道:「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等皇上看過人證物證就知道了。」上官尋振振有詞,也不管夏暉臉色變得多難看,「皇上,那名人牙子告訴臣,這次買賣孩童的收益,早已交給了豐親王,所以皇上若速派人至豐親王府調查,必能查到王府內有來源不明的大筆進項!」

  「他騙人!本王根本還沒拿到……不,本王是說,他血口噴人!」豐親王已經亂了陣腳,而他脫囗而出的話,其實已經證明了他的犯行。

  上官尋會說得那麼自信,也是因為他很清楚瞿豪軍庫裡被偷走的十萬兩根本是運送到了豐親王府,畢竟就如豐親王所說,那麼大一筆錢財,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只要運送就定會有暴露的可能,所以皇帝去查,絕對能查出這筆來路不明的錢,而且豐親王還百口莫辯。

  至於軍庫裡原本短少的那些款項和軍需,自然是由呂三興補足,他做人牙子生意多年,賺了不少,雖然這筆錢剝了他好幾層皮,卻還是吐得出的,也更讓他心生怨懟,把這筆帳算到了豐親王頭上。

  因此今日朝會之上,瞿豪與上官尋本就信心滿滿,進知道豐親王那個蠢蛋會這麼快出招,上官尋乾脆順勢將了他一軍。

  夏暉不是笨蛋,隱約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不過上官尋言之鑿鑿,豐親王的態度顯然很有問題,對此,夏暉不是沒有怒氣,豐親王所做的事,在滄海國可算是重罪。

  只是自己的親弟弟、滄海國的王爺,居然敗在一個七品小官身上,而且這個小官還跟自己關係匪淺,更是開國元老上官家的後人……

  這種種因素都惹得夏暉更加惱火,因此明知豐親王有錯,卻硬是和稀泥道:「朕知道了,豐親王先關押在宮裡,待朕派人至豐親王府查清楚後再做定奪。至於瞿大將軍與上官愛卿自是被誣陷的,對滄海國及朕忠貞無疑,朕會著豐親王做出相應賠償,此事以後休得再提!」」

*             *             *

  「……本季南方在紡織產業部分,收入八十三萬餘兩,客棧酒樓等收入一百八十一萬餘兩,農作物收入一百五十萬兩……總計一千三百五十一萬兩,這還只是南方部分。另,本季西方的乳品及畜牧業收入——」

  御書房中,只有上官尋及夏暉,所有官人護衛全都退下,前者正滔滔不絕地稟報這一季夏暉名下所有產業的總收入。

  過去一般都是上官尋暗地來到京城,私下向夏暉稟報,然而這次瞿豪及上官尋被豐親王指控,因此來到京城,他便趁著這這機會順便將這件事情辦了。

  然而夏暉顯然心不在焉,一直用奇怪的神情看著上官尋,直到上官尋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那些如天文數字般的金額,卻沒有一個字進到夏暉的耳中。

  他不說話,上官尋也不急,安靜地等著夏暉有所反應。

  終於,夏暉像是大夢初醒,表情複雜地對上官尋說道:「過去朕要是聽到你又替朕賺了這麼多銀兩,必會喜上眉梢,然而今日朕卻無此心思,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原因。」

  「是因為豐親王的緣故?」上官尋雖是疑問語氣,但心中早有了底。

  「那是自然。」夏暉嘆了一大口氣,望著上官尋,「你壞了豐親王的財路,他當然會報復你,可是你的反擊未免太強烈了些,雖說豐親王犯的罪,即便要處死他也不過分,但他畢竟是朕的親弟弟,難道朕就真的可以殺死他,讓史書為朕添上一筆無情嗜殺的記錄嗎?」

  如此暗示,上官尋這樣的聰明人應該已經懂了,只要他不追究,甚至願意輕輕放下,在百官面前說豐親王罪不致死,就等於讓夏暉有台階下,不必真的處死豐親王。

  不過上官尋的態度,卻出乎夏暉意料的強硬。

  「稟皇上,這次臣寧可從暗處跳出來,得罪一票與豐親王有利益糾葛的高官權貴,正是因為這豐親王罪大惡極,不僅僅違背了道德良知,更觸犯了皇上的皇權。一個不小心,他幹的事可能都會顛覆朝政,所以臣認為不可輕饒。」

  「怎麼說?」夏暉面容一肅。

  「臣有豐親王與人狼族勾結的證據。」上官尋態度堅定,「就是因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臣才沒有在大殿之中、在百官之前驟然提出,否則那當下,豐親王不死也得死了。」

  「是什麼證據?」夏暉急了,心直直往下沉。

  「臣不是逮到了那名與豐親王接頭的人牙子?他說豐親王不但請他在滄海國購下健康的孩童,更透過他與許多大型鑄造坊合作,用豐親王提供的大量金屬礦製作武器。可是這些武器哪裡去了?據說那些武器的數量,將全滄海國的軍隊全武裝起來用三年都夠了,但皇上可有聽過任何武器裝備強化到了我國的軍隊?」

  「你的意思是……」夏暉好像有些懂了,臉色越來越難看。

  上官尋繼續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滄海國絕對沒有這麼豐富的礦藏,最有可能的就是從人狼族那裡得來的。當初臣查抄大忠漕運行時,發現有異常的大筆款項進出紀錄,經臣追查,豐親王只怕每年皆有收受人狼族的饋贈及大筆賄賂,然後人狼族與豐親王裡應外合,人狼族得到豐親王替他們製作好的武器,然後人狼族的商品便可以輸入進滄海國。臣一直想,也就是如此,人狼族才能一直保持戰備精良的狀態,這場仗才會打得這麼久,如此勞民傷財!」

  上官尋沒有假造證據,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其實他一直懷疑這件事,也暗中追查了許久,更得到許多決定性的證據,只是過去他沒有扳倒豐親王的理由,這次豐親王惹火他不說,更自己遞出把柄,剛好讓他逮著機會將這件事給辦了。

  「有這種事?」夏暉面色鐵青。如果事實真如上官尋所說,豐親王的財源除了販賣人口,還有從人狼族那裡收賄,將他們的礦石在滄海國內製成武器,再運回給人狼族,那處死他十幾次都情有可原。

  「將你收集到的證據交給朕,朕會好好調查!」夏暉仍留了一點餘地,但他知道上官尋做事滴水不漏,豐親王的事很可能是真的,所以,豐親王一定要死!表面上,似乎上官尋立了大功,替夏暉揪出一個滄海國的毒瘤,可是往深一點想,對於上官尋居然能輕而易舉扳倒一個親王,手段之高明令夏暉不由覺得背脊發寒。

  夏暉一直認為他能控制上官尋,這幾年來上官尋的表現也一直十分乖巧低調,然而這次豐親王踩了上官尋的底線,竟行販賣人口採生折割之事,結果上官尋一次輕巧的出手,豐親王便小命不保,要是與他交換身分,夏暉自認做不到。

  他還是小覷了上官尋啊。

  夏暉看著上官尋,心思一變再變,想知道自己這樣的命令,一副算和稀泥、不放棄替豐親王開脫的態度,上官尋會有什麼反應。

  上官尋卻沒有任何不滿,只是點了點頭。「臣早已將證據準備好,可立即為皇上取來。」

  可也就是這般沒什麼異常的反應才顯得異常,夏暉的心更寒了。「好,你退下吧!」

  上官尋恭敬地行了禮後,慢慢退出御書房,直到御書房的門關上,他還能感受到裡頭夏暉盯著他的視線。

  而他眼中對夏暉的恭敬之色,在這一刻也全數消失,化成一抹玩味的深沉。

  「皇上啊皇上,希望你不要做出對自己不利的決定啊……」

*             *             *

  這場構陷貪污通敵的風波就這麼過去了,瞿豪大感欣慰,便留了上官尋夫妻倆在他京城的將軍府中過夜,還抬來了三大壇美酒,欲與上官尋喝個不醉不休。

  不過,上官尋一向習慣保持頭腦清醒,所以也沒有貪杯,酒大多是瞿豪自己乾掉的,甚至連瞿影也喝了一些。因此在上官尋聽完鎮北軍十幾年來的變化、瞿豪在北疆是如何的威風,還有瞿影從小到大的故事後,瞿豪已經兩眼醉茫茫、語無倫次了。

  這對父女都沒發現,瞿景這個人明明是瞿豪的兒子、瞿影的哥哥,卻一次也沒有在他們的話題中出現!

  「……好女婿,那個……影兒的娘,在她死前留了一個箱子,說是要影兒出嫁時一起帶過去的,我當時人在北方,那箱子放在京城,就忘了帶過去……這一次你們要記得抬回去……看看影兒她娘留了什麼給她啊……」

  話才說完,瞿豪就砰的一聲,一頭撞上桌面,直接醉倒了。

  上官尋有些哭笑不得,命人將瞿豪抬回房間,他自己也帶著瞿影來到她未出閣前的閨房。

  說是閨房,但裡頭卻是一點女兒家的氣息都沒有,就一張大床、桌椅衣櫃等物,連梳妝台都沒有,牆上掛的不是詩詞書畫,反而是一把寶劍和一張弓。

  房裡東西也不多,畢竟瞿影不常住在這裡,而這整間房總讓人覺得像是一個男子的房間,跟瞿影一向示人的溫柔婉約形象格格不入。

  令上官尋玩味的是,房間這樣隨興簡單的布置,卻跟瞿影的形象非常符合,直到那個瞿影的娘留給她的箱子搬進了這房間,那箱上細緻的花紋及雕刻,才替這裡增透了一點女孩子的味道。

  「相公,你說我娘留給我什麼東西呢?」瞿影有些期待。

  「用這麼典雅的箱子裝,或許是一些珠寶飾品類的東西?娘留給你裝扮用的?」上官尋合理地猜測。

  「珠寶飾品啊……」瞿影有些不以為然,那些東西她又不喜歡。

  而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也落入了上官尋的眼中。

  「你說會不會是什麼寶藏圖之類的?金銀財寶要自己冒險去找才有趣嘛!」

  他幾不可見地微微一笑,「你這嬌滴滴的大家閨秀,能吃得了冒險的苦?」

  「那當然!我在北方時,屋子後頭有一座小山,我可是橫行山間無往不利,連山裡的老虎都被我狠狠的揍過……」一時脫口而出,瞿影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我是說,我在山裡極受小動物的歡迎,鳥兒都會圍繞著我歌唱,小鹿也會為我跳舞呢!」

  「是這樣嗎?」上官尋隨口說道:「鳥兒小鹿靠過來不是讓你一箭射死,然後烤來吃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啊不是,我怎麼拉得動弓呢?呵呵……」瞿影僵硬地笑著,一隻手還摀住臉,怕自己的心虛被看岀來。

  上官尋直勾勾地望著她,直到她別過頭去,才輕聲道:「我開玩笑的。」

  「相公你也會開玩笑啊?」瞿影妍笑著往他背後一拍,她自覺已經很小力了,可是這一掌差點打得上官尋噴血。

  「呃,我們開箱先看看裡面的東西吧。」他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否則她再緊張下去,還不得把他給拍死。

  「咦?這是書嗎?」

  「這些書是……」上官尋看著書的封面,清俊的臉變得忽紅忽白,要是范畢看到了現在的他,一定大為驚訝,這大概是上官尋有史以來表情最多的一次了!

  「唉呀!這是在說男女之間床第之事的書呢!我來看看……」

  「不要看,瞿影,我覺得我們還是……」

  上官尋想阻止她,卻已然來不及,她早已抱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

  「咦?」瞿影的粉臉突然漲得通紅,接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就瞄了過來,視線上上下在上官尋身上古怪的打量著。「相公,我們的圓房好像跟書上說的完全不一樣呢!」

  上官尋有些無奈,也有些心虛,畢竟當初是他順水推舟騙了她,讓她以為只要脫光光睡一起就叫圓房,但他也是為了她好,不想跟她有太深的牽扯,免得她日後後悔。不知她知道實情之後,會不會勃然大怒,認為他就是嫌棄她,所以不與她真的圓房?

  「其實,我……」上官尋欲言又止。該怎麼說?難道要說「沒錯,老子當初就是不想和你圓房」或者說「是你自己笨,難道要怪我」?

  他最後仍是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等著她的責難。

  想不到,一直打量著他的瞿影,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這反應大大出乎上官尋的意料。

  「唉呀!相公,原來你也不會啊!」瞿景同情地望著他,一副「我懂你」的眼神,看得上官尋很是無語。「身為一個縣令,大家都認為你應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憐相公不會圓房又不好去問別人,難怪你也不懂了……」

  這番情意深切的話,卻說得上官尋險些淚流滿面。

  他哪裡不會圓房了?他很會好嗎……噢不,應該說他並沒有缺乏這方面的知識!如今居然被她誤會成這樣,還無法解釋,這股憋屈就足夠讓他吐血了。

  「沒關係的,相公……」瞿景的下一句話,又讓上官尋頭痛萬分。「我現在有教材了了,可以換我教你啊!放心,我不會笑你的!」

  眼下的他究竟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想到她那完美無瑕的身材,似乎要和他玩真的了,上官尋光是想像,渾身就開始發熱,但是他真的要讓她教嗎?

  他突然發現,自己當初做下不要與她真正圓房的決定,好像將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裡,其實現在的他被豐親王這麼一搞,早就被視為瞿豪的人,兩個人早就在一條船上了,所以已經不需要撇清關係了。

  也就是說,他要想吃掉自己的妻子,隨時可吃,可當初他的裝傻,搞得自己現在不上不下,想吃有顧慮不說,還得讓她來主導,簡直讓他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當他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視線無意瞥向瞿影,竟發現這個「溫柔婉約的賢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自己剝光,半遮著身子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相公,我們圓房吧!」

  這下還繼續猶豫就不是男人了!上官尋把自己腦子裡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全扔到一邊,默默的也脫起了自己的衣服,熾熱的目光不帶任何掩飾的直盯著她。

  瞿影覺得自已被他這麼看著,渾身都熱了起來,白皙的肌膚透出粉紅,顯得更為誘人。即使是與他成親的那天,她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緊張、這麼覺得刺激,卻又這麼期待及興奮過。

  上官尋走了過來,抱住赤裸的她,兩人滾上床去。

  對於兩個人的未來,上官尋再也沒有懷疑,這個很喜歡營造賢妻形象的小妻子,不管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賢慧,又或者她有沒有隱瞞他其他的身分,那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此刻擁有彼此,他們要成為真正的夫妻。

  彼此親吻、彼此撫摸,火熱的交纏似乎點燃了激情的前奏,一切,似乎就要水到渠成了……

  「……相公,是這樣子的嗎?我怎麼覺得和書上教的不太一樣?」

  「你放心……我撞你一次,你就撞我五次,這筆買賣,你一點都不吃虧啊……」

  「天啊!這真是太好玩了……」

  「娘子,為什麼你翻到我上面去了?」

  「相公,因為我喜歡騎馬啊……」

  夫妻之間再沒有隔閡,顛鸞倒鳳、水乳交融,那激烈熱情的程度,一點都不像一個剛正嚴明的古板書生以及一個溫柔婉約的賢慧女子所能製造出來的。

  不過,對他們來說,是什麼身分、什麼個性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確定彼此是自己最愛的那個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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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2: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待上官尋回到了北臨縣,不出他所料,夏暉的猜忌就推山倒海而來。

  他的馬車都還沒進到北臨縣,已然聽說朝廷欲與人狼族議和,而且議和書傳送的速度比上官尋的馬車還快,已經出了邊境去到人狼族首領的手中,足見夏暉議和的決心有多強。

  很顯然的,這是想削瞿豪的權,讓他沒仗可打,再沒理由回邊關,只能待在京城做一個閒散將軍。

  上官尋用膝蓋都想得到,夏暉是怕他現在已掌握賺錢的方法,萬一再有軍隊支持,那推翻他們夏家的統治不啻是小菜一碟。

  可是夏暉不知道,上官尋若真的想弄垮他,多的是不需要用到軍隊的方法。

  因此當上官尋一回到北臨縣沒多久,范畢便拿來朝廷的文書,說人狼族派出王子利質作為使者,前往京城議和,北臨縣是使節團必經之地,因此夏暉要求上官尋好好招待利質等人。

  北臨縣衙之窮,在滄海國是舉國皆知的,因為這裡是北方貨運轉運點,明明該是富得流油,但縣衙卻破日不堪,已然成為滄海國的趣聞。

  現在夏暉要求北臨縣衙招待使節團,卻又沒給任何經費,是在考驗上官尋會不會動用他的私庫嗎?

  身為一個皇帝果然存著非常多的心眼,不過上官尋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思索半晌後,淡淡告訴范畢道:「不用管他,以前迎賓怎麼做,現在就怎麼做吧!」既然夏暉要試探,那就讓他試探,朝廷文書上只說要招待,又沒說用什麼規格,如果搞砸了,一個窮字就可以推諉過去,反正夏暉也不敢動他。

  過了約一個月的時間,利質等人終來了,十幾個人的使節團,身為人狼族王子的利質態度囂張、行為傲慢,聽說沿路停留的縣城,縣令們無不叫苦連天,都是歡天喜地送走這個大瘟神的。

  畢竟兩國征戰多年,這次是滄海國突然喊停要求和談,所以人狼族自然可以擺出高姿態。

  由於他們提早幾日來到北臨縣,故而沒有人在城門口迎接,這已經讓利質十分不爽,待使節團的儀仗來到縣衙門口,看到古樸老舊的建築,臉更是黑了一半。

  「要本王子住這裡?門都沒有!他們的縣令也太囂張了,知道本王子要來,居然沒有在百里外就領人來迎接,也沒有獻上禮物?」利質怒喝,「給我砸開這破門,本王子倒要看看這縣令是什麼樣子,敢不敬本王子?」

  使節團出來了兩名武士,用力往縣衙的大門踹去,或許是太用力了,加上縣衙的大門又爛到不行,輕輕一碰到就會自己打開,害得兩名武士直接滾進縣衙中。

  由於今日是縣衙的休沐日,大堂之中沒有捕快,裡頭卻站著兩名女子,她們看著門口直接滾進兩個陌生男人來,頓時傻眼。

  這兩名女子自然就是瞿影及冬梅了。

  瞿影臉色古怪地說道:「現在報官都要行五體投地的大禮嗎?」

  冬梅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這兩人穿著異族的衣服,應該是人狼族人,說不定他們族裡報官的程序就是如此呢!」

  人狼族的使者聽到這番對話,對於其中的打趣之意都是極端不悅,正要發作,但利質卻在這時候大步踏進來,還把擋在地上的兩名武士一腳踢開。

  「好美!想不到滄海國在這北方邊陲之地,還有這種姿色的美人?」他色迷迷地盯著瞿影,身旁的人立刻知道王子又起色心了。

  利質此人原就好色,在人狼族的皇宮裡,早就組了自己的後宮,有十幾名妃嬪供他取樂,來到滄海國,為了維護人狼族使者的顏面,已經禁慾很多天,現在看到姿色過人的瞿影,哪裡還忍得住?

  「算了!本王子可以饒恕北臨縣縣令大不敬之罪,但是要把這女人獻給本王子!」利質大言不慚地指著瞿影。

  「你這人腦袋壞了嗎?剛滾進縣衙裡就說想要我們縣令夫人,我還想要你的人頭呢!」冬梅不客氣的直接開罵。

  「你們知不知道我爹是誰?居然敢這樣跟本王子說話?」利質氣炸了,他走到哪裡都備受禮遇,今日看上一個女子,本以為是手到擒來,誰知竟被說腦袋壞了!

  這次冬梅沒有開口,換瞿影憐憫地看著他。「可憐的孩子,當真是腦袋壞了,居然連你爹是誰都不知道,你要不要回去回問你娘?」

  「好啊!不過是兩個女人,居然如此嘲笑本王子!來人啊!給本王子把人帶走!」也不管這裡是哪裡,利質直接動粗了。

  人狼族的使節團,除了兩名文士,其餘都是武士,而且是戰場上的精英,聽到主子的命令,全都二話不說朝著兩女圍了上去。

  冬梅是上官尋找來保護瞿影的侍女,煮菜服侍她不行,但打人可是一級棒。一見有架可打,她迅速抓起一支用來行杖刑的板子,朝著人狼族的武士們掄了過去。

  人狼族的武功重在大開大闔的劈砍,在縣衙這麼小的地方本就施展不開,加上冬梅對敵經驗豐富,身形輕盈地小巧挪騰,很快就打得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好啊!左邊再來一板子!右邊也來一板!還有後面——」瞿影看得美目放光,雙手握拳,多麼希望上去打架的是自己,她已經好久沒有打人了啊……

  要是利質知道他心中的美人在想什麼,一定大罵自己有眼無珠,把母老虎看成小綿羊,但眼下他只注意到瞿影的美貌,滿心認為反正自己人收拾一個娘兒們絕沒什麼問題,於是惡向膽邊生,朝著瞿影撲了過來。「小美人,本王子看你再如何伶牙俐齒!來,讓本王子抱一個!」

  瞿影見他居然撲向自己,渾身竟發起抖來,不過這可不是膽怯,而是興奮。

  才剛想著好想找個人打一打,這人就自己飛撲過來,不打都覺得對不起上天的美意啊!

  於是瞿影反手一掌,朝利質那張猥瑣的臉搧了下去,只聽到利質慘叫一聲,整個人向旁邊飛去,在地上滾了三圈,恰恰滾到一雙腳旁——那是聽到衙門裡吵鬧不休,剛進到公堂中的上官尋。

  上官尋看著地上齜牙咧嘴的利質,又看到堂上打成一片的人,不由眉頭一皺。

  「這是……」

  瞿影連忙飄了過來,一臉無辜又害怕的樣子,好像這打人的場面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相公!他……他調戲我!」她怯怯地指著地上的利質。

  上官尋立刻沉下了臉。「你是誰?竟調戲本官的妻子?」

  這時候利質已慢慢站起身,摀著被打腫的臉,含糊地道:「哼!偶乃人囊族前來與你們滄海國議和……你們居然敢打偶……」

  上官尋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無論你是荔枝還是芒果,既然你只是個使者,來到滄海國就要守我們的律法,管你在人狼族是什麼身分,依滄海國律例,調戲七品以上官員妻子,判笞刑五百,分五天執行;至於毀壞公堂,視同渺視王法,依律當送押三年——」

  利質差點沒跳起來。「等一下!你敢關我?我爹可是人狼族的國王!」

  瞿影不懷好意地插話道:「相公,這人剛才還想不起自己的爹是誰,現在又想起來了,分明是說謊呢!」

  「好!既然此人如此不誠實,公堂之上說謊,是可處以烙刑的。」上官尋也配合地恐嚇道。

  利質傻了,堂堂人狼族王子,進了這破衙門不受重視就算了,居然還想治他的罪?這個縣令找死是吧?

  「你、你、你……好,北臨縣縣令對吧?本王子記住你了!等本王子到京城,一定要向滄海國的皇帝告你一狀!到時候看你怎麼死!」

  「本官做事全按滄海國律法處置,絕無犯法違例之事。雖然你是使節,但在本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行刑之後,本官還是會依照使節的規格招待你,讓你們在北臨縣衙住一天。」

  對於他的威脅,上官尋一點也不怕,否則他也不會這麼晚來了。誰讓他的小妻子最近悶得慌,有點事讓她玩玩也好。

  「呸!鬼才要住在你們這破縣衙,我們走!」或許被嚇怕了,利質連忙叫回被冬梅慘揍的武士們,一眾人等狼狽地逃出縣衙,跳上馬車飛奔而去了。

  「相公,謝謝你救我,你剛才好英勇喔!」瞿影愛戀地看著他,雙目綻放著崇拜的光芒

  「哪有你英勇呢。」上官尋意味深長地道。

  「啊?」瞿影愣愣地望著他。

  「沒什麼。」上官尋淡淡一笑。「對了,既然那傢伙欺負你,你哥哥瞿景應該會出面替你報仇吧?」

  「呃,應該吧……」瞿影有些心虛,她的確想著晚一點找個理由出去堵利質那批人,狠狠揍上一頓。

  他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否則怎麼會這麼問呢?

  瞿影試探地回問道:「那人畢竟也是人狼族的王子,不然我叫我哥……呃,不要打了?」

  孰料,上官尋竟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記得豐親王的親兵統領廖似嗎?只要事情不發生在我們北臨縣,隨便你哥愛怎麼打怎麼打,只要不死人就好,知道嗎?」

*             *             *

  「什麼?人狼族利質王子的使節團在北方山林裡遇襲,被打得遍體鱗傷,吵著不願議和,還是我們的人硬把他給勸來的?」

  在京城接到這消息的夏暉目瞪口呆,而禮部官員的下一段話,更讓他眉頭大皺。

  「而且利質王子遇襲之處,正跟豐親王的親兵統領廖似在同一個地方,可以合理猜測應該是同一幫山匪。」

  夏暉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上次廖似遭襲,因為此人無足輕重,朕還沒有太注意,現在回想起來,廖似那回是去北臨縣找上官尋的麻煩後就遇襲了吧?這次利質也是出了北臨縣才遇到山匪,朕不認為這件事情是普通的打劫那麼簡單……」

  「不過皇上,要以此事質問上官尋並不容易,畢竟那塊地方不歸北臨縣管轄,算不到上官尋頭上。統領北方的豐親王也剛入獄保審,所以那裡現在是三不管地帶,有個什麼匪徒滋事了稀鬆平常。」禮部官員提醒了一句。

  「朕明白。」所以,這算是上官尋在警告他囉?夏暉冷笑起來。「那利質王子什麼時候會到?」」

  「應該就在這兩天。」禮部官員恭敬地說。

  說曹操曹操到,御書房外突然傳來太監的稟報,說利質王子等人已經到達皇宮,就在偏殿等候,人來得這麼快,更讓夏暉心頭一陣冰涼。

  「這利質受到這麼大的委屈,還急匆匆的趕來,對朕必有所求。哼!要不是為了削瞿豪的權,朕何必主動求和?利質若想把朕當冤大頭,那是找錯人了!夏暉袍袖一揮,「召集百官前往正殿,準備迎賓。」

  於是在半個時辰後,夏暉穿著龍袍,在大殿以貴賓之禮接待了利質等人,而利質雖然囂張跋扈,卻也知道這種場合代表國家顏面,馬虎不得,便將氣壓在心裡,直到拜會的儀式及宴席過去,夏暉換上常服在偏殷招待他們時,利質才發難。

  「滄海國的皇帝陛下,我們是受邀到你們這裡來議和,但是卻受到暴徒襲擊還有官員的無禮對待,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議和的事情只好作罷!」利質十分強勢,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半邊臉都還是腫的。

  「關於使節團遇到山匪襲擊一事,朕也甚感遺憾,已經派兵上山剿匪,使節團回程時也會派大軍護送,保證不會再發生。」夏暉說得信誓旦旦,但他很清楚那批山匪的來歷很有問題,十有八九是抓不到人了。

  「本王子說的不只是山匪,還有你們北臨縣的那個縣令,居然對本王子無禮,用你們滄海國的律法威脅本王子,要將本王子等人抓起來治罪,你說這要怎麼處置?」利質得理不饒人。

  夏暉有些不忍卒睹,心過這蠢王子是怎麼得罪上官尋了?而那上官尋除了會賺錢,其他表現都平凡無奇,但到現在他都沒能真正看清他!「不知道王子是遇到了什麼事,北臨縣縣令又怎麼得罪王子了?」

  連夏暉自己都沒有發現,一般他遇到外國使者抱怨這種事,一定二話不說就先把縣令給辦了,但這次事主是上官尋,他居然沒有直接處理,而是拐彎抹角的先探問上官尋的情況。

  對於上官尋的忌憚,早已在這一句簡單的可話中表露無疑。

  利質咬牙切齒地道:「本王子在北臨縣衙看上了一名美女,身為人狼族的王子,又是使者代表,不過是想要一個女人,那北臨縣縣令居然為難本王子,甚至強安罪名在本王子身上,說本王子調戲女子!哼,本王子就偏偏要定了那個女人!滄海國的皇帝,這件事你必須給本王子一個交代!」

  「不過是一個女人,沒有問題,朕可以答應你……等等!」夏暉瞇起眼細想,利質看上的女人,是在北臨縣衙遇到的,據他所知,北臨縣衙裡只有兩個女人,一個長得普普通通,是那個婢女冬梅,另一個姿色不俗,與他後宮的妃嬪們相比都不分軒輊,卻是瞿豪的女兒,上官尋的妻子。

  「王子看上的女人,不會是瞿影吧?那是北臨縣縣令的妻子……」夏暉的表情突然奇怪起來。

  「北臨縣縣令的妻子又怎麼了?本王子就是看上她了!」原本只是抱著狎玩的心情,但現在利質跟上官尋槓上了,偏偏就要把瞿影給弄回人狼族,「滄海國的皇帝,本王子老實告訴你,我們人狼族與你們議和,都還有讓步的空間,唯獨這一條,本王子要那個女人,一定要辦到,否則本王子寧可放棄議和,讓這場仗就永無止境的打下去!」

  夏暉不會不知道利質只是色厲內荏的虛張聲勢,畢竟要不要議和不是利質能夠決定的,他只是代表人狼族國王前來,結果早就已確定下來了。

  不過……如果能藉著這個機會,打擊一下上官尋與瞿豪又有何妨?反正這件事是利質挑起來的,就讓利質去和上官尋鬥個你死我活,而且瞿豪只要一反對立刻就能被扣上誤國的大帽子,說不定他還有機會來個漁翁得利,以後滄海國的開國三家,只剩夏家獨大,怎麼想都不吃虧。

  於是夏暉原本遲疑的表情一散而去,換成了一抹詭笑,「沒問題,利質王子,此事朕可以答應你,而且朕還會封瞿影為公主,以匹配利質王子你的身分,你說如何?」

  利質大喜,想到那個美人,他整顆心都沸騰起來。

  「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本王子等你的消息,弄來了人,議和的事絕對好談!」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私下達成了這麼一項齷齪的協議,但兩人之中只有夏暉知道,這件事可沒那麼容易結束。

*             *             *

  當瞿影被封為永和公主,且讓永和公主與人狼族利質王子和親的文書傳到北臨縣時,饒是一向古井無波、冷靜自持的上官尋,也不由有了異常的反應。

  他難得地直接毀了文書,在冬梅、范畢與瞿影的注視下,面無表情的走進了書房,將自己關在裡面。

  扣和親這麼大的帽子,如果上官尋不答應,萬一破壞了議和,他就是滄海國的罪人,夏暉想用這招讓上官尋就範,只可惜他還是小看了上官尋。

  「范師爺,相公他沒事吧?」瞿影有些擔憂地望著緊閉的書房大門。

  「是啊!大人進書房前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就是讓人覺得他好生氣。」冬梅也心有餘悸說道。

  范畢像是若有所思地道:「我想大人在進書房之前應該沒事,但出來之後,只怕有人就有事了。」

  「誰?」瞿影與冬梅異口回聲地問道。

  范畢苦笑地指著滿地文書的碎片。「跟這份文書沾上關係的,個個都要倒霉了!」

  他話剛說完,上官尋已從書房中走了出來。他養氣的功夫可不是蓋的,就這麼一下子,他已經讓人看不出動怒的痕跡,只帶著瞿影回到了房中安靜半晌,他目光複雜地望著瞿影,突然回道:「你想嫁給利質嗎?」

     「開什麼玩笑?!」瞿影拔高了聲音瞪大了眼,什麼溫柔婉約全忘了,甚至有些氣呼呼地道:「我已經是相公的妻子了,管他什麼荔枝還龍眼,就算是火龍果我都不嫁好嗎!」

  上官尋聽了她的回答,居然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只要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然而瞿影正因此事心急如焚,意外錯過了上官尋的深情注視。

  他難得完全將對她的感情表達出來,但她卻只在意著不想與他分開。

  「相公,我們該怎麼辦?」瞿影咬了咬下唇,做出了個一刀斬下的動作。「要不然,叫我哥半路把那個荔枝王子給……了?」

  「不,利質這時候反而不能有事,否則夏暉怎麼想都會知道是我們做的。」上官尋不叫皇上,直呼其名,代表他對夏暉再無任何恭敬忠誠之心。「相反的,我們必須順他的意,讓他抓不到我們的把柄。」

  「所以相公的意思是……」瞿影有種不妙的預感。

  「瞿影,你必須和利質一起走。」上官尋斬釘截鐵地道。

  瞿影倒抽了口氣,大眼中布滿了盈盈水光,像是隨時要哭出來似的,嬌軀微微的顫抖,猶如強風下的小白花。

  上官尋這下真的心疼了,他終於明白委屈自己的女人,是多麼令人痛苦的事,這比起方才夏暉引起的怒氣,對他造成的影響要深刻太多。「我知道這樣委屈你了,但我一定會在婚禮開始之前將你救出來,所有算計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得到深刻的教訓……」

  「相公……」

  瞿影美目水汪汪地看著他,讓人好生憐愛,惹得上官尋難受不已,又急忙安撫道:「娘子,你要相信為夫!為夫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千萬不要難過,千萬不要傷心,我們的分離只是暫時的……」

  想不到,瞿影並不是緊張或是害怕,更不是委屈,而是興奮到發抖,她突然綻放的笑臉,讓上官尋所有安慰的話一下子全卡在喉頭。

  「相公,人狼族的都城我還沒去過呢!光想到就開心,那個荔枝王子敢帶我去人狼族,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搞得天翻地覆,讓他悔不當初。能夠從內部搞破壞,簡直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爹打了十幾年的仗都還辦不到呢!哈哈哈……」

  瞧自己的「賢妻」笑得一點氣質都沒有,上官尋苦笑起來。「是我忘了,我不該把你當成一般女人看待的……」

  這下換成瞿影得意的笑聲驟然卡住,然後馬上變回那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硬著頭皮解釋道:「相公,其實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所以我並不害怕……」

  「你不害怕就好。」上官尋忍不住動情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那麼接下來,我會做好所有的準備,你只要乖乖聽話就好。」

  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瞿影雙頰飛紅地望著他,迷濛大眼中的情意猶如要滴岀來一般,「相公,既然我們就要分離了,我們是不是要把握良機……」

  「把握什麼良機?」換上官尋聽不懂她的話了。

  瞿影嬌羞地一笑,來到床邊,一把從枕頭底下撈出一本書。「就這個啊!相公,我們還有大半本還沒有試呢……」

  上官尋明白了,臉上的澄靜也為之鬆動,換上有些熾熱的目光。

  直到真正與她圓房才知道,與自己深愛的女人同床共枕,那種感覺是會讓人沉迷的,便如現在,她只是稍一提醒,他的內心便火熱起來。

  的確,這次的分離不是短時間,他一定會非常想念她,甚至比想像中更想念,所以的確要好好把握良機啊!

  他朝她走了過去,先是一把攬住了她,接著低頭便是一記深吻,像是要將她吞掉一般。

  要不是親身經歷,瞿影絕不敢相信像上官尋這麼冷靜的人,也會有這種超乎常人的熱情。

  漸漸的,一記深吻已經不夠,兩人初嘗情慾,自然而然的探索起對方的身體,什麼樣的觸碰會讓對方顫抖,什麼樣的糾纏會讓對方尖叫,都讓彼此感到新鮮刺激。

  直到兩人氣喘吁吁,試探到極限,需要更加深入的時候,瞿影拿出了母親留給她的書,卻被上官尋給制止了。

  「我們不用這個。」

  「相公,你……」瞿影感到不解,他不是也沒什麼經驗?圓房的事他也都不懂,怎麼就捨棄了教材呢?

  上官尋神秘地一笑,不知從床上哪裡翻出了一組竹片。「我們用這個。」

  「這是……」瞿影看著竹片,越看越臉紅心跳。這竹片上畫的姿勢,可是比書上花樣更多、更香艷,「相公,你哪裡來的這東西?」

  上官尋一怔,坦然道:「上回你娘留給你的箱子,這個壓箱底被你忽略了。」

  這種竹片正叫「壓箱底」,是用來教授閨閣女子床第之事的春宮圖,有時候是畫在圖紙上,有時候是布匹,只是瞿影的母親留給她的是竹片。

  上官尋正想說「我想你會更喜歡這個時」,就被瞿影打斷了,她還十分豪氣地在他身上一拍。

  「唉呀!原來相公你也是悶騷中人,失敬失敬,這個的確更好玩的樣子,既然你喜歡這種花樣,那娘子我也勉為其難的配合了。」

  她搶過竹片,開心地把玩了半晌,看得自己面紅耳熱,最後居然玩出了它的用法,將它鋪平在床上。

  「相公,來吧!」她勾引似地朝他勾勾手。

  上官尋不得不佩服她的聰明才智,居然摸出了這壓箱底是用在這種地方,他當然相當樂意配合。

  這個晚上,註定是個無眠的夜,或許也只有這樣的激情,才能稍稍沖淡一點兩人即將分離的惆悵。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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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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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0 00:03:0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人狼族的領地土地貧瘠,一年裡天寒地凍的日子長達近五個月,不利作物生長,因此他們一直想進攻南方的滄海國,奪取更多資源。

  雖然缺乏糧食,但人狼族擁有各種品質精良的金屬礦,這也是他們賴以為生的財源,若不是鑄造武器的功夫不行,慣用的彎刀只是堪用,往往要用原礦向滄海國或是其他國家換取武器,否則人狼族要是能自己生產,或許早就稱霸北方了。

  雖然環境困苦,但人狼族的都城仍是有模有樣,畢竟是整個族群的政治經濟中心,該有的房舍市集皇宮一樣不少,大街上人來人往,吆喝聲此起彼落,處處顯現人狼族的繁榮。

  而在人狼族都城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間名為「尋影」的武器鋪悄悄開張了,他們專查門收購人狼族的礦石,然後製成武器,再拿到店鋪裡出售,由於這家店鋪售出的武器很精良,人狼族的人尚武,一般家庭中都會放幾把武器,加上因為缺乏製作武器的技術,因此朝廷並未禁止民間私造武器。

  百姓拿礦石到尋影武器鋪,再補點銀錢,往往就能換到一把不錯的彎刀弓箭什麼的,所以才開張三個月,尋影武器鋪的名聲便打了出去,還傳到了皇宮之中。

  直到人狼族的朝廷向尋影武器鋪試探性的訂購了第一批貨品,銀貨兩訖後雙方都很滿意,尋影武器鋪自此成了人狼族朝廷未來合作的對象,而武器鋪背後神秘的老闆也終於現身了。

  那是個氣質高貴、神態冷漠的年輕人,要是有熟悉滄海國官員的人看到他,一定會嚇一大跳,因為那名年輕人赫然便是上官尋,只不過他身著人狼族的服飾,大袖束腕,寬褲綁腿,款式樸素簡約,並不引人注目,因此沒有人知道他就是幕後老闆。

  「今年入夏沒什麼降雨,乾旱情況嚴重,看來我的下一步計劃可以開始了。」上官尋的目光遙望著人狼族的皇宮。「娘子,你等著,我說過一定會救你出來。」

  人狼族的王子利質,前些日子迎回了滄海國的公主,公主說是來人狼族和親,但人狼族個個都認為滄海國的公主是他們的戰利品,親事絕不能馬虎,必須要顯現人狼族的國威,準備的時間因此拉長,成親日便定在冬季的第一個月底。

  然而冬天才剛到,人狼族卻發生了缺糧的情況,不知道是誰將市面上的糧食都買走了,今年又逢乾旱,作物不生,天冷下來後進貨的管道也斷了,都城內因為缺糧的影響,物價被炒到比天還高,百姓怨聲載道。

  此時,尋影武器鋪卻突然放出一批品質精良的武器,令人狼族的官府、軍隊看得紅了眼,拚命想向尋影武器鋪下定,不過武器再怎麼便宜還是有一定的金額,加上尋影武器鋪又表示價高者得,誰也不得罪,為了湊出銀錢,官員便決定巧立名目向民間收稅。

  這令原本就對物價高漲不滿的百姓亂了起來,不時便聽到殺人搶劫之事,甚至官員家中遭搶遭竊的也所在多有,原平和安樂的都城,在短短的時間悄悄變了天,甚至有膽大妄為的人,居然集到了皇宮之外,朝皇宮大門丟石頭。

  「我們要糧食!我們要糧食!」

  「沒有食物吃,要我們餓死嗎?」

  「吃不飽怎麼打仗?吃不飽怎麼營生?我們只想要活下去——」

  百姓們大聲罵著,氣越來越火爆,人群裡此時傳來一個聲音,大聲嚷道:「我們百姓在外頭吃苦,他們在裡頭享樂,這樣公平嗎?」

  百姓們一聽,看著皇宮雕樑畫棟的精美建築,完全被激起了血性,人人拉開了嗓子大吼——「不公平!」

  「這樣的不公平,他們卻看不到聽不到,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人群裡的聲音又鼓噪著。

  「不能坐以待斃!」百姓也應和著。

  「大家衝進去,向國王要一個公道!」

  「衝進去要一個公道啊啊啊——」

  百姓們持著武器就往皇宮衝,皇宮的侍衛雖然武功不俗,又哪裡抵擋得住人海戰術,更不用說這群百姓個個持有武器,而且都有武功底子。

  很快的,皇宮大門被攻破了,百姓們衝了進去,一團混亂之中,連有些看不下去的侍衛都偷偷脫下侍衛服跟著造反了,一時之間,皇宮陷入混亂。

  就在人人往皇宮衝去的時候,一開始叫得最歡的那個人卻悄悄退出了人群,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入了一旁的小巷。

  「做得好。」在巷子裡的便是上官尋,他語氣冰冷,說完就將一個小袋子交給了那個人。「這是你的報酬,你的家人我已經安頓好了,你立刻離開人狼族,一年內不准回來。」

  「是是是,全聽大人的。」那人原本還苦著臉,但拉開袋子看到裡頭的東西立刻變得眉開眼笑,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後,將袋子仔細收好,一溜煙的跑了。

  至於上官尋則是慢慢踱出了小巷,看著皇宮的一片混亂,露出了笑容。

  「娘子,我馬上就會讓你知道,我來了。」

*             *             *

  時間回到三個月前,由於利質的要求,使節團走走停停,等在滄海國享受了極盡奢侈之能事後,才慢吞吞的回到人狼族,這時候天氣都由熱轉涼了。

  而被利質帶回和親的滄海國公主便是瞿影,雖然利質一路上對她虎視眈眈,又因為被她打過心存怨恨,但礙於她此時「公主」的身分,不好在成親前動她,否則便會影響兩國的議和。

  那麼大的責任利質還擔不起來,所以即便一路上瞿影冷言冷語,不時打他幾下,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只能在外頭花天酒地發洩,而瞿影也當他是空氣。

  等使節團回到人狼族領地,定下婚期,瞿影又藉口水土不服,以及不喜歡在冰天雪地的時節成親,於是原定的大婚之日,便被推遲到了來年春節後。

  這樣,應該替他爭取到了很多時間吧?瞿影心想。

  而在瞿影住到王子後宮的第三天,她的寢宮就來了幾名不速之客。

  那是一群囂張跋扈的人狼族宮女,她們見瞿影嬌弱,身邊又只帶來冬梅一個婢女,不經通報就大搖大擺的闖了進來。

  「你就是王子新帶回的妃嬪吧?都來這麼多天了,居然這麼不懂事,沒有去拜見王子妃?」

  「你們是誰?」瞿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我們?我們自然是王子妃的宮女了!」

  她們說著自己下人的身分,居然擺出一副高貴的態,令瞿影瞧得咋舌。

  「在咱們人狼族,新來的妃嬪有個風俗習慣必須遵守,就是要替我們王子妃洗腳,我們現在就領你到王子妃那裡。」

  一聽就知道是來給馬威的,瞿影挑了挑細眉,語氣有些沉,「替王子妃洗腳?如果我不願意呢?」

  「你不願意?你不知道王子的後宮是王子妃管的?你若是不願替王子妃洗腳,以後在後宮裡休想有好日子過!」那群宮女冷笑起來,只覺得瞿影是顆軟柿子。

  可惜柔弱只是瞿影故意展現給人看的假象而已,真正的她可是承襲了瞿家人的武將剽悍風範!

  她也沒怎麼橫眉堅目,只是抬起臉,目光掃過那群狐假虎威的宮女,冷冷地道:「當你們在大放闕詞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本公主是誰?」

  只這麼簡單的動作,她的氣質瞬間變得凌厲,過去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殺氣,讓幾名宮女能的縮了一縮。

  但也只有那麼一瞬,畢竟後宮是她們的地盤,她們又不把瞿影放在眼裡,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忍著身子莫名的顫抖,氣虛地挺起胸膛。

  「你不過就是王子從滄海國帶回來的女人,只是個戰利品……」

  聽到這包話,瞿影沒發飆,冬梅倒是發飆了。「放肆!你們眼前這位可是滄海國皇帝親自冊封的公主,代表著滄海國與人狼族議和的誠意,你們居然敢不尊重她,還想叫她去做那些卑賤的事,看來你們人狼族是瞧不起我們滄海國了?」

  被扣上這頂大帽子,幾名宮女頓時啞了聲,目瞪口呆、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去擔這個責任。「我們……」

  瞿影也打蛇隨棍上,不給她們反駁的時間。「很好,既然如此,冬梅,我們回去滄海國吧,滄海國與人狼族的議和就此作罷。之後兩國繼續交戰,生靈塗炭,這筆帳就算在你們口中的王子妃,還有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下人身上!」

  說完,她一拂袖,便帶著冬梅要走出寢宮,反正她也沒帶什麼細軟,身邊重要的也只有冬梅一個人,要走還不簡單?

  「你們……你們不許走!」宮女們一看,急了,要真的讓她們走了,犯下大罪先不說,光利質王子就會先砍了她們。

  「本公主要走,還有誰敢攔著?」瞿影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都快走出寢宮處的小院了。

  情急之下,宮女們只好指揮侍衛道:「把她攔下來!」

  侍衛們在因為瞿影的離開有些不知所措,但想到宮女們的背後可是王子妃,就算有事也是她們先頂著所以,一聽到這個命令立刻跳了出來,攔住瞿影。

  「冬梅,叫他們全給本公主滾開!」瞿影喝道。

  冬梅聞言,二話不說便出手。她可是知道瞿影來到人狼族的來龍去脈,能把這裡搞得越亂她越開心,於是下手全不留情,一下子就將侍衛們打得東倒西歪。

  小院外正巧有巡邏的侍衛聽到裡頭的嘈雜,連忙衝了過來。

  王子妃的宮女們正急得跳腳,見到有增援的侍衛,連忙指著瞿影叫道:「滄海國來的公主要跑了,你們快幫忙抓住她!」

  抓?瞿影一聽到這個詞,頓時火大了,那些跑向她的侍衛,根本一個照面就被她一掌打飛,全跌成了一團。

  「就憑你們也想攔住本公主?滾開!」反正她在這裡不需要裝溫柔婉約,也不是任何人的賢妻,瞿影打得興起,也不想走了。

  不一會兒,侍衛們全被揍得哀鴻遍野,已經沒人敢攔她們了,但瞿影和冬梅還不放過他們,甚至再抓起來重扁一遍,玩得不亦樂乎,看得那些宮女臉色慘白。

  而小院之外已有許多利質的妃嬪在圍觀,原本她們是來看熱鬧的,但見到這種一面倒的情況,心中也起了許多想法,畢竟王子妃在後宮作威作福,不是每個人都服氣她的……

  「夠了!」

  隨著這聲大喝,所有人全散開了,連地上的侍衛都忍著痛的站起來立到兩旁,接著小院外走進了兩名宮女,後頭是一個衣著華貴、容貌艷麗的女子,正是利質的王子妃紀縈。

  「後宮之中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這可是連瞿影都罵下去了。

  瞿影毫不示弱,眼角瞄著旁邊那群狼狽的侍衛和宮女說道:「是你的狗就帶走,不要在我的地方吠!」

  紀縈皺起眉頭,她進到後宮這麼久,敢這麼囂張和她說話的,這個滄海國的公主還是第一人,想來是有必要讓她認清現實。

  她驕傲地一抬頭,故作矜持地道:「你叫瞿影吧?太囂張了,滄海國的公主,要知道我是統領王子整個後宮……」

  熟料瞿影沒那個耐心跟她廢話,直接將她的話打斷。「知道我是滄海國的公主就好,就憑我議和使者的身分,我和你的地位便不相上下,你也不必拿什麼王子妃的身分來壓我。」

  她走到紀縈身前,竟沒有人敢攔著她,比紀縈高了半個頭的身高,正好可以囂張地俯視對方。「我告訴你,我爹是滄海國的鎮北大將軍瞿豪,相信你們這裡沒人不知道他。你這破爛後宮的侍衛在公主隨手就可以打飛,還有,你要是惹火了本公主,我爹隨便一支兵馬,就可以將這個破爛後宮掃平——」

  「你敢!」紀縈也被激怒了,忍不住喝道。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瞿影冷冷一笑,玉手一揮,又一個侍衛被她打飛出去。

  紀縈還想罵,但她發現自己沒有與瞿影談判的底氣了,王子的後宮雖然是她管的,但整個後宮沒人打得過瞿影及那個叫冬梅的婢女,更不用說瞿影背後是整個滄海國,更有個能調動鎮北軍的父親……

  紀縈氣得差點把手上的絲帕撕爛,她咬著牙,聲音像叢牙縫中逼出來。「好,我們走!」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去,不想再在這裡受氣,也不敢再多待,怕最後丟臉的會是自己。

  連平素高高在上的王子妃也拿滄海國公主沒辦法,那些旁觀已久的妃嬪們都是眼睛一亮。

  她們平常被王子妃欺負慘了,又是不被王子疼愛的一群,在後宮結黨僅僅能夠自保,還要靠自己的娘家或人脈關係在後宮辛苦求生存。如果能夠攀上跟王子妃同樣權威的這棵大樹,那自己未來說不定還有翻身的機會……

  所以待紀縈走遠,幾名妃嬪便由暗處現身,一個個來到瞿影跟前。

  「久聞滄海國的公主大名,蝶兒前來拜訪……」

  「小嬌也前來拜訪……」

  「還有蘇蘇前來拜訪……」

  正常情況下,瞿影是不耐煩這種社交的,但此刻她卻難得親切地接待了這一群前來交好的妃嬪們,可以想見的,當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之後,踏入她這全宮殿向她示好的妃嬪只會更多。

  既然荔枝王子給她這個好機會,她不把後宮鬧個雞飛狗跳,怎麼對得起他的好意呢!

*             *             *

  因為缺糧引起的民亂,雖然最後被皇宮侍衛鎮壓了,但那種強硬的手段卻激起了更多不滿,而人狼族皇室不僅沒有檢討,也沒有設法解決百姓的需要,反而派軍隊上街,肅清所有反抗的聲音,一時之間整個人狼族都城一片風聲鶴唳。

  不久,一個個的反抗組織成立了,或是想替百姓們找生路,或是想趁亂佔地盤,或者是看到自己也有當國王的機會,總之反抗組織們打著各式各樣的旗號,在人狼族的領土中像流寇般打劫官舍衙門、搶奪富人及商家,整個國家越發混亂。

  許多小老百姓的店面紛紛關門,舉家遷移,希望能找到一片凈土,但最後往往在逼不得已下,也成了反抗組織的一份子。

  都城的大街上行人寥落,只有那些跑不了的人勉強營生,而尋影武器鋪因為行業的特殊性,竟默默的生存了下來。

  畢竟除了皇宮需要武器,那些反抗組織也需要武器,而尋影武器鋪的武器甚至比官方出品的更精良,總之尋影武器鋪的生意火紅起來,而且為了保證貨源不斷,交戰的各方竟也像有了某種默契般的不去動它。

  然而沒有人知道,在尋影武器鋪小小的店鋪之下竟有個比京城首富家中還大還寬闊的地道,裡頭藏著一支軍隊,正是鎮北軍,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進的城。

  某日,皇宮那端突然發出巨響,接著便是響徹整座都城的打殺聲。

  許多反抗組織終於結合起來,造反篡位了。

  上官尋在尋影武器鋪中聽到了這個聲音,不由冷冷一笑,走到了店鋪之外。

  「等了好久,終於讓我等到了!娘子,為夫就來了………」

  一天一夜之後,反抗軍與皇宮侍衛開成了僵持之勢,彼此都既疲累又緊張,在這個時候,一支不知道哪裡來的剽悍軍隊竟然直衝皇宮而來……

  皇宮之中早已人心惶惶,唯一高興的只有瞿影。

  「終於開始亂了嗎?」瞿影不似別人那般憂心忡忡,反而覺得越亂更好。「冬梅,快放消息出去,叫大家把細軟都準備好,因為皇宮隨時要被攻破了。」

  冬梅一愣。「夫人,上回民亂不是也沒成功嗎?」

  「管他成不成功,先造謠就是了,後宮這些女人跟人狼族官員的關係錯綜複雜,一定有各自傳遞消息的方法,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皇宮裡頭越亂才能讓外頭更亂啊!」瞿影不開心地皺起小臉。「我過厭死這個地方了,它越亂我越高興。」

  「我明白了。」冬梅一點就通,很快的走出寢宮,找了幾個熟識的宮女開始散播謠言。

  至於瞿影,她耐心地在寢宮中等著,甚至好心情地吃起那些她平時根本不吃的人狼族食物。

  很快的,冬梅喜孜孜地跑了進來。「夫人、夫人!現在反抗軍正在攻打皇宮,聽說國王的妃嬪跑了好幾個,她們的爹都是人狼族的大官,這一跑整個皇宮都亂了,國王都快鎮壓不住了!」

  「這樣還不夠……」瞿影還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更亂時,遠處居然又傳來喊打喊殺的聲音,而且這一次的聲浪及氣勢,遠遠超過方才攻打皇宮的反抗軍。

  主僕兩人面面相覷,瞿影突然喜上眉梢。「是相公!一定是相公!」

  「夫人怎麼知道?」冬梅呆問。

  「你沒聽到那些叫喊的聲音有我們滄海國的口音啊!除了相公不會有別人了!」」瞿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拉著冬梅直往寢宮外跑。「等了這麼久,該我們上場了!」

  瞿影和冬梅跑出寢宮後,自然遭受到侍衛的阻攔,然而精英都被調去守衛國王了,剩下這些蝦兵蟹將,哪裡是瞿影及冬梅的敵手?於是擺平侍衛的瞿影與冬梅一路走,一路招攬傾向她們的六神無主的妃嬪,很快就收攏了一群能夠調動的、屬於各妃嬪的親衛,才兩個時辰不到,就來到了紀縈的寢宮之處。

  「紀縈身分不凡,只要拿下她交出去,一定能保住我們的性命!」瞿影蠱惑著眾人道。

  被她帶在身邊的蝶兒、蘇蘇等妃嬪,早已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幾個妃嬪岀了一支看起來有模有樣的軍隊,又對紀鎣懷恨已久,這時候竟個個都急忙點頭,毫不考慮的配合。

  「我們都聽從公主的命令。」

  「那好,跟著我喊,跟著我衝進去!」瞿影帶著冬梅一馬當先,邊往紀縈的寢宮衝進去邊大喊道:「利質王子被擄了,皇宮要破了啊!」

  「利質王子被擄了,皇宮要破了啊……」

  十幾個女子加上數百名親衛,聲音洪亮又具穿透力,很快便傳入了紀縈的寢宮,然而她們都還沒來得及衝到寢宮裡,就有人冒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侍衛。

  「是誰說本王子被擄了?本王子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呢!」為首的竟然就是利質,他身後站著的則是臉色難看的紀縈。

  「這不就被擄了嗎?」

  瞿影才不跟他廢話,一個飛身來到利質面前,後者猝不及防,才後退一步,立刻被賞了兩個大巴掌,頭昏眼花不說,還像隻小雞般被瞿影拎了起來,順手扔向她過來的方向,馬上被冬梅五花大綁。

  動亂時這白痴還跑這麼前面,不好好揍他一頓都覺得對不起他父母。

  情勢變化得太快,紀縈等人都來不及反應,而那些跟著瞿影的妃嬪這才害怕起來,她們好像上了賊船,但現在又下不了船,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跟著公主,咱們拿下紀縈!」蘇蘇把心一橫,索性也嚷道。

  於是,在瞿影的領導下,皇宮從內部也亂了起來。

  至於皇宮之外的反抗軍,已攻破了第二層,而領著鎮北軍衝鋒陷陣的上官尋,也聽到了事先混進皇宮的探子的稟報。

  「大人,皇宮內部也亂了,是由後宮發起的,好像是夫人擄了人狼族的利質王子還有王子妃……」

  「瞿影嗎?」在這樣急的戰局之中,上官尋竟露岀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不愧是鎮北大將軍的女兒,也不愧是我上官尋的妻子,簡直配合得恰到好處、天衣無縫。既然如此,我們再加把火如何?讓侍衛換上新的武器!」

  這個命令一下,鎮北軍全都從懷裡拿出一個套子,套上了自己的武器。突然間,他們像是集體吃了大力丸一般,居然隨便一砍一劈就能把敵人的武器斬斷,如此來,攻城便猶如推枯拉朽,很快人狼族皇宮的第二層也被破了。

  而由後宮往外打的瞿影,揮舞著一把撿來的刀卻發現砍沒兩下就斷了,斷了一把再換一把,也還是一樣,氣得她將刀柄往地上一扔。

  「什麼爛東西?怎麼品質這麼差?」

  父親是兵部官員的妃嬪蘇蘇急急說道:「應該不會啊!皇宮最近的新武器,都是和都城有名的尋影武器鋪訂做的,品質比往年精良太多了……」

  「等等!你說尋影武器鋪?」瞿影像是抓到了一點什麼。

  蘇蘇點點頭。「是啊!尋影武器鋪好像是在公主過來前不久才開的,價格平實,做出來的武器又精美,很受歡迎呢!」

  「我過來前不久才開的?」瞿影芳心一震,眼眶都快紅了。「我明自了,那一定是相公,原來他那麼早就開始為了救我做準備了。尋影,好一個尋影!」

  不消說,這些武器定被上官尋動了什麼手腳,她的力氣又比一般人大,別人拿這把武器可以撐一陣子,她幾個呼吸就能將它劈壞,如果整個皇宮的守軍拿的都是這樣的銀樣鐵槍頭,她殺出去不就是無敵了嗎?

  本來還有點擔心自己會壞了上官尋的大事,現在一點也不怕了,瞿影大笑起來,撿起地上的矛,一腳將矛頭踩斷,直接拿著當長棍使。

  「跟著我!我帶你們殺出去!」

  人狼族的皇宮分成三層,最裡層就是後宮等皇室中人居住的地方,這時候因為武器變得脆弱,守軍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加上不知哪裡來的傳聞說利質王子被抓了,更是軍心渙散,除了那些忠於國王的將領,其餘的要不是趁亂逃跑,就是乾脆脫下軍服直接加入反抗軍,跟著攻打皇室。

  上官尋此時已領軍進到最內層,他卻不急著抓人狼族國王,反而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往後宮的方向衝去。在進入狼族的皇宮前,他早就弄清楚皇宮的地圖,不親眼見到瞿影安好,他一刻都放不下心。

  他只是一個沒有武功的文人,這一刻他卻拿著把特製的刀,笨拙的擋開敵人的攻擊,辛苦地往後宮前進,雖然他身上也穿著金鎧甲,但身上也受了不少傷,看起來渾身浴血,十分可怕。

  當他終於踏入後宮的範圍,卻停住了腳步,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英姿颯克,在敵軍裡殺進殺出的白衣女子。

  即使她不再溫柔,也沒有任何賢妻的風範,但在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驕傲、來得喜悅,因為那是他摯愛的妻子,瞿影。

  他相信這一刻她的神采,會永遠印在他的心中。

  瞿影自然也注意到遠處那個狼狽呆站著的人了,她下意識瞥了一眼,手下的棍子卻慢了一瞬,差點讓自己中了敵人一刀。

  「都給我滾開!」她一記橫掃,將所有近身的敵人掃飛,也顧不得自己的巨力會被上官尋發現,打倒敵人後,她扔開棍子,撩起裙擺,小嘴一扁便紅著眼睛往上官尋衝了過去。

  「相公!相公!」」

  她直直的撲進上官尋的懷中,與他緊抱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兩個人同時感受到了心靈的滿足及靈魂的充實,即便身邊混亂無比,卻與他們再無關係。

  一旁的冬梅,還有蘇蘇、蝶兒等妃嬪也都動容地看著這一幕,因為它的美麗及溫馨而發出了喟嘆。

  「原來,這就是滄海國公主的心上人嗎?好帥啊……」

  「為了紅顏,以一人之力滅一國,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歷盡波折,夫妻終能相聚,自然是恣意縱情,由於兩人親熱次數屈指可數,都只算是初嘗人事,如今重逢情濃,更是纏綿許久,依依不捨。

      一夜雲雨之後,兩個人溫馨相擁,享受著只屬於兩人相依相偎的親昵,在人狼族的皇宮內,透過窗子欣賞異國之月,對於分離這段時間一路崎嶇顛簸的兩人,此時的安逸像是一場夢。

  良久良久,瞿影終於打破沉默,在上官尋的胸膛微撐起身子,充滿愛戀的眼痴痴地望著他。「相公,你知道他們怎麼說的嗎?為紅顏以一人之力滅一國,我好感動,我真的嫁了個好相公……」

  俏臉順勢趴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存在令她安心。「我就知道相公能力不凡,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的位置,根本掩飾不了你的光芒……」

  上官尋聞言不由苦笑。「也該告訴你了,我的身分的確不只是區區一個北臨縣那麼簡單。」

  瞿影又抬起頭,認真地說道:「其實相公不說我也知道,一個普通縣令哪裡能拿出十萬兩幫我爹?又如何能隻手顛覆了整個人狼族的經濟與政治?」

  他輕撫著她柔順的髮,如話家常般說道:「其實,北臨縣令只是我用來掩飾的身分,實際上我掌握並操縱夏暉的私人財產,在全國各地賺錢。明面上他不好經營自己的私產,但透過我,他便能控這天下一半的錢財。

  「而北臨縣的位置是北方運輸的樞紐,更方便我掌握消息,監控天下財源流向,所以我才會當上北臨縣的縣令。豐親王來惹我,也算是他不長眼,因為即使夏暉再護短,也不可能讓豐親王染指他的財產,所以豐親王非死不可。」

  想到豐親王確實被皇帝殺了,瞿影一陣感嘆,自家相公神秘的身分她不是沒猜想過,但不管怎麼猜,也想不到居然是這麼重要、足以動搖國本的位置。

  「可是相公你為了我,在人狼族搞出這麼大的動作,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吧?他會不會針對你……」

  「他早就針對我了,否則你怎麼會被逼嫁給利質?」上官尋的聲音變得有些沉,目光也閃過一絲寒意,只是因為抱著她,這絲寒意很快化開了。「我從民生經濟下手,震蕩了整個人狼族,用的可是我自己多年來攢積的財富與人脈,我替夏暉賺的已經夠多了,他一方面想靠我替他賺錢,另一方面又對我忌憚不已,拿你和瞿家來拿捏我,這樣的人,已不值得我再付出忠誠。」

  見她仍憂心忡忡,他給了她一記安撫的笑。「放心吧!人狼族國王及王子被我們拿下的事,發生在後宮和都城,不會那麼快傳出去,外頭頂多認為是另一次的民亂而已,殊不知人狼族已經改朝換代了。」

  「相公,」聽到他對她完全的坦白,瞿影心虛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道:「其實,我也有另外一個身分沒有告訴你……」

  「我知道。」想到她那個掩飾得不太好的另一個身分,上官尋突然笑出聲來。「你那哥哥瞿景神出鬼沒,廖似、利質都是在欺負過你之後就被他狠狠修理一頓,每次有你就沒有他,有他就沒有你,他甚至還戴著張面具,不讓別人看到他的臉……再加上我們衙門的傢俱也被你打壞得差不多了,如果這樣我還猜不出來,那我這百姓口中明察秋毫的縣令大人也不用當了。」

  瞿影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她自以為做得很好的偽裝,在他面前跟透明沒兩樣?「那……相公你會不會嫌棄我粗魯暴力,不像個賢妻?」她怯怯的問。

  她在他面前掩飾得那麼辛苦,原來是怕被他嫌棄嗎?上官尋啞然失笑,卻又很是心疼,輕摟住她,刻意反問道:「那你會嫌棄為夫的市儈嗎?」

  「當然不會!」她想都不想就否決。

  「所以我當然也不會嫌棄你。你想想,我上官尋的妻子不僅溫柔賢慧、外貌姣好,同時還英勇過人、有勇有謀,上陣殺敵之外,還能將人狼族王子的後宮搞得一團混亂,這可不是一般女子辦得到的!」上官尋很肯定地說著。

  「我真的有那麼好?」聽到他的讚美,瞿影不由有些飄飄然。

  她喜形於色的模樣又令上官尋心頭一顫,簡直愛煞了這個單純美麗的小妻子。

  一如他所說,她有著溫婉的外貌——即使是裝的,內在勇敢又自信,誰的妻子能這麼特別、這麼可人?

  「你還可以更好。」上官尋意味深長地望著她。「想不想當個舉世無雙、有史以來前所未見的女王?」

  「女王?」瞿影心頭一跳,「你是說……」

  「人狼族現在群龍無首,我花費那麼多人力心力將它拿下來,總不能放著不管,我想就交給你來統治——」

  就上官尋的想法,對她而言,能夠當一國的女王,應該夠她威風了吧?

  想不到瞿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才不要呢,走到哪裡都不自由!」

  她的答案令上官尋有些吃驚,但下一句話又立刻暖了他的心。「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與相公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玩遍五湖四海,不管是人狼族還是滄海國,沒有我們不能去的地方!」

  上官尋沒想到,她的一句話,竟能令他一向控制得宜的心境激蕩起來。

  「我答應你,只要是你希望的,為夫都會幫你做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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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8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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