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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唐筠 -【嬌娘撩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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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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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7 00:03: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1)

  寒冬漸漸遠離,地上的雪融了,大地萬物開始復蘇,枝椏上冒出了第一朵春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耀眼。

  莫離仰頭瞧著枝椏上的那朵花,看得癡了。

  以前只要春天一到,拓己部棟的族人們就忙著播種耕耘,就是希望來年年節時能享受豐盛的饗宴。

  在將軍府裡待了一整個冬季,莫離想家了,但是她無家可歸,想著想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沒著眼角滑箔下來。

  悄悄來到她身旁的劉玄燁,剛好看到淚水沿著她眼角滑落的瞬間,他心疼極了。

  “為何流淚?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感傷?”

  沒想到會被他看見自己落淚,她連忙伸手拭淚,並且把臉轉開,“請主帥不要看……”

  她討厭被人瞧見自己狼狽脆弱的模樣,尤其是他。

  “思鄉了嗎?”

  沒想到他的觀察如此敏銳,莫離有些驚慌。

  她就是個藏不住喜怒哀樂的小姑娘,被猜中心事時總是一副驚慌的模樣,再者,或許是因為他心裡一直有她,所以她想什麼,他都能輕易猜到。

  “本王准你放幾天假,讓你回鄉。”

  “回鄉……”

  “不想嗎?”

  “想。”

  “那就回吧。”

  “是該回……”

  她的確該回去看看親人和族人,他們躺在冰冷的地下度過一整個寒冬,她該回去替他們上上香、燒燒紙錢。

  “主帥,我何時可回鄉?”

  “隨時,你想便可回。”

  “此刻可否?”

  “去吧。”

  “謝主帥。”

  莫離歸心似箭,一得到允諾,馬上舉步往前,離開將軍府,離開人潮,朝家的方向前進。

  其實拓己部族離大慶邊界不遠,離圖魯亦近,隱身在一個不易進入的山谷之內。

  她並未特地設下迷陣,原來的柘己部族如今已經變成了部族塚,沒有人煙出沒,只是個墳場,誰也不知道這裡曾經有個世外桃源。

  莫離一點也不害怕,這兒依舊是她的家,躺在泥地裡的是她的至親,她坐在祖父的垃前燒著紙錢,風揚起了灰燼,向天空盤旋起了一陣陣的哀戚。

  兩年多前離家的時候,她以為等她回來便可和親人吃頓團圓飯,現在卻只能供奉幾樣祖父生前最愛吃的菜肴,以及一甕美酒。

  “爺爺,離兒很久沒陪您喝一杯了,離兒敬您。”拿起酒瓶,將酒灑向墳塚,再喝一口下肚,就像以前,她和祖父並肩坐著,一起分享美酒的芬芳。

  但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靠著祖父撒嬌了。

  “爺爺,您能告訴離兒兇手究竟是誰嗎?是劉玄燁嗎?還是卞戎?又或者兇手根本另有他人?”

  她對著墳塚自言自語,把藏在內心的疑問一次問個夠,沉默了許久後,她又再度開口,“爺爺,不是離兒要替劉玄燁說好話,離兒真心覺得劉玄燁並非兇手,究竟哪裡弄錯了?達娜不在約定的地方,究竟去了哪裡?離兒也沒找到娘親的屍身,不知娘親是否安全脫困,您可以告訴我嗎?”

  然而周遭除了她的自言自語,再無人聲,墳塚依舊只是靜靜矗立,就像誰也不曾存在。

  莫離再一次感覺到無助與孤單,她沒有親人了,一思及此,她的淚水失控的滑落,就像斷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緩緩滾落。

  直到日落西山,她仍不願離開,席地為床,蒼天為帳,今夜,她想陪陪她最愛的親人和族人。

  劉玄燁讓莫離休假歸鄉,其實另有目的,他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心事,所以她前腳一離開將軍府,他後腳就跟上了。

  當他看見她踏入墳塚區,他為之驚愕,但當他就近看了一處墳塚上頭寫的字,當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眼前是埋葬拓己部族的墳塚,雖然他未能瞧見莫離所在之處的墳塚是何人所有,但看她那麼傷心,他大略可以猜到那座墳塚理葬的肯定是她的至親好友。

  他察看了那些墳塚,發現年月日皆同,這更教他震驚不已。

  何以拓己部族的人皆在同年同月同日喪命?

  他隨即又聯想到莫離曾問過他的那些奇怪問題,她總問他會不會為了大慶的利益殺害無辜善良的百姓,她總說不希望他殺了不該殺的人,莫非……

  天哪!難道她以為殺她親人族人的人是他?!

  這是怎麼個莫須有之罪啊!

  他連拓己部族存在於何處都不知曉,又怎麼可能像莫離想的那樣滅她一族,再說,拓己部族與他素無冤仇,他何以要痛下殺手?

  但是觀看地形和位置,他有了想法,柘己部族就位於大慶與圖魯之間,長年累月養著迷陣掩人耳目,如今少了迷陣,清楚可見,只要越過柘己部族,就能抵達圖魯之地,同樣的,圖魯之地想要進入大慶邊界,越過柘己部族是最為直接省時的。

  他沒有動手,那圖魯呢?

  卡農可不像他這麼厚道,他是那種會將擋在身前的人毫不留情剷除的性子,這一切,很像卡農會做的事情。

  但是,莫離會相信他說的話嗎?她不是已經先入為主的以為,滅她一族的人是他了嗎?要不,她也不會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

  風吹著,他隱約可以聽到莫離的啜泣聲,他多想上前擁她入懷,多想告訴她,他沒有殺不該殺的人,他多想讓她知道,他願意成為她下半輩子的依靠。

  但他沒有任何動作,身為主帥,他還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有更多人需要他守護。

  他只能暫時把保護莫離的工作交給右翼副將李長興,“長興,不要驚動她,替我守護她。”

  “末將遵命。”

  這一夜,李長興就這樣替劉玄燁靜靜的在遠處守護著莫離,直到清晨,莫離離開了墳塚,走向一間茅草屋,李長興保持一段距離跟著,沒多久,他瞧見一個貌美女子從茅草屋走出來,且她的長相和莫離一模一樣,李長興當下就驚呆了。

  更遠處還有個人也在偷窺著,在莫離離開將軍府之後,卞戎也偷偷跟了過來,他是奉國舅爺之命找機會要除去莫離這個大麻煩,但是李長興就在附近,他不能輕易動手,只好盯著看能不能抓到莫離啥把柄,但莫離只是像個瘋子似的躺在墳塚旁,除此之外倒還真沒有其他詭異之處。

  他看無異狀,正準備離去,結果莫離開始移動了,現在,可真讓他途到有趣的把柄了。

  莫離進屋好一段時間,接著走出來一個和莫離生得一模一樣的姑娘,他不會笨到以為出來的人是莫離的姊妹,畢竟這裡一片荒涼,連個鬼影也沒有,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居住,所以他一眼就認定那姑娘就是莫離本人。

  光是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這一條,就能讓莫離人頭落地了。

  他決定儘快將這消息傳遞給劉玄燁,他深信劉玄燁肯定會動怒,他最痛恨人家欺騙他了。

  但思索一番後他又改變了心意,若貿然向劉玄燁告狀,劉玄燁就會知道他暗中跟蹤,屆時扳不倒莫離,還可能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他轉而將消息傳遞給焦國舅。

  焦國舅帶著各家仕女畫像來找劉玄燁就沒離開邊界,一直住在將軍府附近的客棧,他還沒死心,一心想幫劉玄燁牽一條好紅線。

  卞戎來找焦國舅,說了莫離是女子的這個驚天消息。

  焦國舅大為震怒,但也高興逮到了一個可以拔去眼中釘的好機會。“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此女子居心叵測,這回玄燁想保她恐怕也保不了了。”

  “國舅爺打算怎麼做?”

  “我會去找玄燁談,若他願意放棄那個女子讓她離開,自然是好,若他不願意,我就上奏皇上,讓於上處置的話,那女子就別想活命了,如此更好,省得煩心。”

  “那末將就靜待國舅爺的消息了,若讓主帥發現是末將告的密,只怕主帥會對末將起反感,咱們是真心為主帥著想,就怕主帥不能理解。”

  焦國舅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他也不會閑著沒事把卞戎給抖出來,於是他揮揮手道:“去吧。”

  莫離待在將軍府沐浴十分不便,所以趁著回家的機會,她燒了熱水,洗了熱水澡,換上了女裝,讓自己自在片刻。

  她沒想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會掀起一陣大浪,她一回到將軍府,人還沒踏進大門,就被焦國舅讓人給架了起來。

  “國舅爺,您這是做什麼?”她驚慌詢問。

  “好你個莫離,你女扮男裝混入我大慶將軍府,居心何在!”

  她的女子身份是怎麼暴露的……想來她只有不久前換了女裝,莫非焦國舅命人跟蹤她?!

  慘,她太大意了,不該輕易換上女裝的,這下該如何是好……

  她還沒想到對策,人已經被架到劉玄燁面前了。

  劉玄燁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以為舅父又要找莫離麻煩。“舅父,您為何要處處為難莫離?”

  “這回可不是舅父要為難她,你要知道她都做了什麼事,肯定也會氣得七竅生煙!”焦國舅篤定這回肯定可以讓莫離吃不了兜著走,心裡很是得意。

  “你做了什麼?”劉玄燁看向莫離問道。

  “我……”

  焦國舅搶白道:“她是個女子!”

  劉玄燁當然知道莫離是個女子,可是舅父又是怎麼知曉的?

  “舅父派人跟蹤莫離?”他拉起眉,滿臉不悅。

  “是,我是派人跟蹤她,若不這麼做,又怎麼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你說,你女扮男裝進入將軍府究竟有何用意?實話實說免得自討苦吃!”

  莫離一時想不出後退之路,倒是劉玄燁有想法,他淡淡地道:“是我安排的。”

  眾人一聽,莫不瞪大雙眼。

  焦國舅更是難以置信,“你可知你剛剛說了什麼?”

  劉玄燁若有所思地瞧了莫離一眼,淡定地又道:“我知道莫離是個姑娘,她進將軍府是我安排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無家可歸,我收留她在將軍府照料我的生活起居,這有何問題?”

  莫離一聽,心一緊,倏地抬眼看向他,他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玄燁,你該知道,女子進將軍府是一大忌諱,這事情要是讓你父皇知曉,只怕連你都要有事,聽舅父的勸,快快讓她離開,舅父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看劉玄燁為了護衛莫離做傻事,焦國舅也只能做退讓,畢竟想要成就大業,還是得有劉玄燁在,不然要拱誰上位?

  劉玄燁怎會沒想到這一點,早在察覺出莫離是個姑娘,他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計畫,他寫了一封書信給父皇,將自己當年怎麼獲救的事情告訴父皇,並且說明現在莫離無家可歸,他為護恩人周全,只得安排她女扮男裝在將軍府裡當差,也獲得了父皇的首肯,他壓根不怕舅父的威脅。

  “父皇早就知曉這件事,還囑咐我要好好照料我的救命恩人,舅父無須替玄燁多操心。”

  聞畢,焦國舅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沒想到他苦心計畫,到頭來只是白忙一場。

  “舅父還有話要說?”

  “既然皇上都應允了,我也沒啥好說的了。”焦國舅只能鐵青著臉,摸摸鼻子走人了。

  但栽了這個跟頭,他非常不甘心,而且他依然不能接受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女絆住外甥的遠大未來,心裡仍在籌謀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劉玄燁和莫離真正斷了情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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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7 00:03: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2)

  屋內,莫離坐在地上,雖然壓力釋放了,但因為受到太大驚嚇,現在她有些腿軟。

  如果劉玄燁沒有靈機應變,又或者他不知道她是個女子而動怒,後果會是如何,她壓根不敢想像。

  來的時候,她明明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真遇到了險境,她還是忍不住害怕。

  劉玄燁來到她身邊蹲了下來,柔聲問道:“還好嗎?”

  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試探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當年救你的人?”

  “你的眼神沒有任何改變。”

  “就一個眼神?”

  “那日,你死也不讓我脫你衣物,我就猜到了”

  好,就算他眼尖,真的一眼就認出她是當年助他脫困的小姑娘,但他又如何知道她遭逢巨變?

  “你說過你不知道拓己部族在何處,為何又會知道我已無家可歸?”

  “我看出你有心事,給你假期讓你歸鄉,我承認,我跟蹤了你,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事困擾了你,沒想到……卻看到了部族塚。”

  聽到部族塚,莫離的雙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激動的問道:“你為何要滅我部族?又為何違反承諾?你說過會放我部族一馬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這些日子以來,這個秘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死活都好,就算她報不了仇,也一定要知道真相。

  “我就知道你對我有所誤解,我們真的該好好聊聊了。”

  莫離太過激動,整個身子緊繃著,劉玄燁先將她安頓在椅子上,並命人替她泡了杯熱茶,強迫她喝了幾口,再搓著她的手,想讓她的情緒放鬆。

  她深呼吸幾口氣,情緒慢慢平穩下來,但她心裡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她的心還是安定不下來。

  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劉玄燁,語氣沉重的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我拓己一族究競是不是你滅除的?”

  “不是。”

  她氣憤大吼,“你說謊!達娜看見了,她說是你大慶將士滅我全族,你的人沒你的命令敢自作主張嗎?”

  劉玄燁平靜地回道:“我劉玄燁向來敢做敢當,如果真是我做的,我定不會否認,你仔細想想,我有什麼理由要滅你拓己部族?”

  “我拓己部族是進入圖魯的重要門戶,滅除我一族,你大可堂而皇之進入圖魯,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那依你之言,我不是早該踏平圖魯,可我有嗎?柘己部族被滅多久了?你進我將軍府又多久了?這段時日,你可曾見我舒心慶功過嗎?”

  的確沒有,這段時日,她看他時常為了應對圖魯挑釁,茶不思飯不想,她送了好幾回膳食去,再度去收的時候,飯菜都沒動過分毫。

  “可是……達娜說她親眼看見的……”

  “達娜是誰?”聽她幾次提起達娜,劉玄燁納悶地問道。

  “達娜是我一個很要好的玩伴,我們打小一起長大,她是個孤女,一直都是我爺爺和我娘親在照顧她,那日我回拓己部族,只有她一人逃過一劫,是她告訴我柘己部族遭遇了什麼可怕禍事。”

  “她告訴你是我的手下滅你一族的?”真是天大的謊話!

  “嗯……”

  “她現在人在何處?”

  莫離搖了搖頭,無奈地道:“她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聯繫。”

  劉玄燁突覺一切都是計謀,為何柘己部族被滅,唯獨那個叫作達娜的姑娘存活下來?又為何她誰不指控,偏偏指控他們大慶軍?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計謀嗎?柘己部族被滅的時候,你身在何處?”

  “我在外修行兩載有餘,才捎了家書回去告訴我祖父和娘親,我會在拓己部族祭祀之前回去,沒想到回到家鄉就看到部族被滅,當時達娜躲了起來才能夠活命,她告訴我是你的人闖入拓己部族,殺害了我的親人和族人。”

  “當年,我在迷霧叢林被困了多久仍找不到出路,為何我的人可以輕易闖入拓己部族並且殺害你的親人和族人?你覺得這說得過去嗎?”見她也察覺到不對勁和不合理,劉玄燁續道:“如果我有心滅你一族,又為何獨獨留下她來指證我?你不覺得這事大有蹊蹺嗎?”

  經他這般抽絲剝繭,莫離也發覺疑點重重,從那日拓己部族的慘況來看,兇手非常殘忍,是不可輕易留下活口的,達娜何以能逃過一劫?

  “現在唯一能解釋一切的大概只有達娜了,你真的不知道她的去向嗎?”他再次確認。

  莫離再度搖頭,她也有很多話要問達娜。

  “你還是認為我是滅你一族的主謀?”

  她緊抿著唇,不回話。

  劉玄燁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中,“如果你依然懷疑是我所為,你可以現在就替你的親族報仇,當年我的命是你救的,現在你想取回,我不會有二話。”

  “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會動手殺了你!”莫離緊握著匕首的手一直在顫抖。

  她從小被教導要救人,從沒想過要殺人,就算他真的是主謀,她也很難下得了手。

  劉玄燁兩手握著她的手,幫她把匕首送到自己胸前,再度強調,“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你隨時可以取回。”

  他只要往前拉一些,她就急著往後退一些,她真殺不了人,偏偏又抗衡不了他的力道,她只能扯嗓大喊,“不要!”

  他也不想逼她,他只想讓她明白,為了她,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卻沒想到把她給逼哭了,他很後悔。

  劉玄燁從她手中抽走匕首,隨手一丟,一杷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慰,“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逼你,別哭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幫你找出滅族兇手,我答應你。”

  這一瞬間,莫離完完全全信了他。

  三番兩次在劉玄燁那兒碰釘子,焦國舅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看什麼都不順眼,茶冷了他摔杯子,菜不合胃口他摔盤子,嚇得店小二都不敢來上菜。

  卞戎只能靜靜等他發完脾氣。

  “莫離絕對不能留下來!”

  “末將也是這麼認為。”

  自從莫離出現之後,劉玄燁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不管他提了什麼建議,劉玄燁總是說再觀察,便打發了他。

  不管是開戰還是回京城爭權勢,他都希望劉玄燁可以拿出魄力,但他壓根不想爭,只懂得守成,讓人看了相當氣憤。

  “國舅爺決定怎麼做,末將都會配合到底。”

  “玄燁打小就死腦筋,認為天下將來定是太子的天下,若我們不在後頭推他一把,他是不會主動爭取的,現在無論如何都必須讓他答應聯姻,只要實力鞏固,他便能一舉登上帝位。”

  “枕邊人的話也是很實用的。”

  “所以更要挑選合適人選,莫離絕對不行!”

  “可主帥現在顯然已經認定了莫離是他要的人,只怕很難改變主帥的心意,莫離也不知道對主帥施了什麼法術,讓主帥心魂都放在她身上了。”

  “此人像是妖狐化身,必須除去!”

  “嗯。”卞戎非常贊同。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同她都在將軍府裡,機會比較多,你就趁著玄燁繁忙之時找機會下手。”

  殺人對長年征戰的卞戎並不是難事,難的是要殺的人是劉玄燁在意的人,稍有閃失,他會從此失去劉玄燁對他的信任,這讓他有些顧慮。

  “我可以答應你,將來玄燁若是登位,你肯定也能跟著飛黃騰達。”焦國舅誘之以利。

  “可萬一失手,末將也會失去主帥的信任。”

  “所以得想個萬無一失的計策,絕對不能讓玄燁察覺到是你動的手,若有需要,我會另外派人手供你差譴。”

  “末將明白了,只是……”

  “有何困難直說無妨。”

  “莫離難得離開將軍府,若在將軍府裡動手,主帥肯定會起疑,這真有些困難。”

  “近日我準備在這間客找慶賀我的六十大壽,我人在此,屆時玄燁肯定得來替我祝壽,他一定會帶著莫離一起,我會纏住玄燁,你再見機行事。”

  “這樣甚好,只要等到莫離獨處,末將便可下手。”

  “那我們就分頭進行吧。”

  “末將遵命。”

  邊界客棧張燈結綵好不熱鬧,今日焦國舅在此宴客慶祝壽誕,當地縣令和仕紳都來道賀。

  若宴席辦在京城,劉玄燁沒到說得過去,可宴席辦在邊界,焦國舅又是他的親舅父,他不到就是不給舅父面子。

  所以他還是挑了樣賀禮,勉強赴宴了,隨同的有莫離、李長興和卞戎,還有幾名不用當差的兵將。

  劉玄燁一到,焦國舅就拉著他陪著向眾賓客敬酒,焦國舅自己不喝酒,而是把賓客敬他的酒全推給劉玄燁。

  “有二皇子這樣出色的外甥,國舅爺真是好福氣。”

  劉玄燁是當今皇上的二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最有機會登上皇位的,能與他同席,眾人自然不會放過拍馬屁的機會。

  劉玄燁面色僵凝,只想宴席快快結束好歸營,但焦國舅纏住他,一副沒人攙扶隨時會摔倒的模樣,他只好任其攀附著他的手,不過他仍是不時關注著莫離。

  莫離坐在一旁,倍感無聊,只好低頭吃東西,但她沒吃多少,突然覺得肚子一陣陣翻騰。

  “李副將,我突然腹痛如絞,主帥問起,你就跟他說我上茅廁去了。”她離開位置前向李長興留了話。

  離開後,莫離問了店小二茅廁方向,便下了樓梯,朝客棧後方的茅廁而去。

  上完茅廁,才走了出來,她突覺後頸一陣劇痛,跟著人就昏了過去。

  她被人從後門扛出客找,這一幕被李長興瞧見了。

  一開始她說要上茅廁時他並未多想,但她離席後,他越想越不對勁,她說她突然腹痛如絞,可他吃的東西比她多,卻一點問題也沒有,他不太放心,便過來察看,想確認她有沒有事,結果就撞見她被人打昏準備扛走。

  遠遠瞧著,他覺得扛走莫離的身影很熟悉,但他寧可相信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也不願意相信是那個人。

  李長興一路狂追,對方因為負重,他很快便追上了對方,越靠近,他越確定蒙面之人是卞戎。

  “把人放下!”李長興大喝道。

  蒙著面的卞戎發現追上來的是李長興,相當緊張,就武藝而論,他和李長興不相上下,但他此刻扛著莫離,打起來輸面比較大,但若放下莫離,以後要擄人的機會更加渺茫。

  為此,卞戎有些舉棋不定。

  李長興趁機急攻,刀起刀落,敏捷快速。

  卞戎措手不及,手臂上多了一道傷口,為了全身而退,他只得放下肩膀上的莫離。

  “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卞戎不發一語,他知道李長興為了保護莫離,絕對不可能追上來,所以一放下莫離就快速逃逸。

  顧及莫離安危,李長興沒有繼續追趕,但剛剛短暫交手後,他更確定打算擄走莫離的人就是卞戎,但他不明白的是,卞戎為何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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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將莫離送回劉玄燁身邊,李長興一五一十地稟告事情經過,也說了自己的看法。

  劉玄燁不動聲色,帶著一行人返回將軍府,直到安置好莫離,他才把卞戎叫至面前。

  卞戎故作鎮定地問道:“主帥有何吩咐?”

  劉玄燁也沒有立即拆穿他,而是緩緩走到他身邊,問道:“卞戎,你跟著我多久了?”

  “末將十六投入主帥麾下,至今……十一載有了。”

  “這十一年來,本王可有虧待過你?”

  “主帥待末將極好,就如自家兄弟一般。”卞戎依然淡定應對,仿佛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下一刻,劉玄燁變臉了,他狠狠掐住他受傷的臂膀,擰著臉怒問道:“那為何你要背叛本王?說。”

  劉玄燁的力道之重,就算沒受傷也難以忍受,卞戎自是承受不住,他苦著一張臉辯解道:“末將沒有背叛主帥!”

  “還說謊!”劉玄燁氣急敗壞地撕裂卞戎的衣袖,讓他的刀傷無所盾形,“這個傷,你做何解釋?”

  卞戎知道自己的惡行藏不住了,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末將知錯……”

  “為何那麼做?”

  “末將是為主帥著想,莫離的存在只會干擾主帥,影響主帥的大好前程,留下她對主帥沒有任何幫助,末將真的是為主帥好。”

  劉玄燁向來對下屬極好,他覺得不管任何身份,都是人生父母養,他不會擺個架子,更不會把下屬當出氣筒,但這回他實在忍不住,狠踹了卞戎一腳。

  “枉本王待你如手足,卞戎,你太讓我失望了!”

  “主帥,末將知錯,求主帥開恩!”知道這回惹惱劉玄燁了,卞戎匍匐在地,開始求饒。

  “說!是誰指使你那麼做的?”

  卞戎知道這罪足以砍頭,但他並沒有供出焦國舅,他深信焦國舅會幫他說情,只要焦國舅爺不出事,他便有機會逃過一劫,於是他把錯都往身上攬,“是末將自作主張。”

  “好你個卞戎,本王待你如兄弟,你卻是這樣回報本王的,既然如此,莫怪本王無情!長興,把他關進牢裡,等本王想好了再來處置他!”

  “主帥……”

  劉玄燁不再多看卞戎一眼,卞戎犯錯,最心痛的是他,他可是真心把卞戎當手足看待。

  其實他大概猜想得到誰是真正的主使者,這大慶邊界,除了他,大概也就只有他舅父喚得動卞戎。

  他讓人去請他舅父前來,但下屬卻回報他舅父酒醉下不了床。

  呵,一整晚,賓客敬他舅父的酒都進了他的肚子,顯然這只是他舅父的推託之詞。

  “裝吧,看您能裝多久!”

  莫離幽幽轉醒,頓覺後頸一陣刺痛襲來,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劉玄燁就來到床榻邊,擔憂地問道:“疼嗎?想來也是,練家子被打那麼一記悶根都會疼,你一個姑娘家自然是疼痛萬分。”

  “我被打了一記悶棍?”她這才緩緩想起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她從茅廁出來確實感覺到後頸一陣劇痛,“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險些就被擄走了。”

  “誰要擄我?”莫離一頭霧水。

  “卞戎。”

  “卞戎?。”她難掩錯愕。

  她知道卞戎不喜歡她,沒想到他競然會使出這種爛招數,害她的後領到現在還好疼。

  “他有說為何要擄我嗎?不會只是因為討厭我這麼簡單吧?”

  “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你遭受這無妄之災,我替卞戎向你賠不是,他是我帶出來的部屬,他犯錯就是我教導無方,你要怪就怪我吧。”

  劉玄燁對部屬真是用心至極,連犯錯都要代替承受,但冤有頭、債有主,她怎麼可能要他替卞戎扛罪。

  “主帥就饒過他吧。”

  聞言,他錯愕地問道,“你不怪卞戎嗎?他擄你很可能是要置你於死地,這樣你還要替他求情?”

  “也許他是想置我於死地,可我現在平安無事啊,我不想再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請主帥饒了他吧。”

  劉玄燁一把將她捲進懷裡,不舍地道:“你這傻瓜……若長興遲了一步,你會如何,我真的不敢想像……”

  他的溫情總會讓她的心變暖,她很怕自己會越來越依賴他,怕萬一最後發現他就是滅族仇人,該怎麼辦?

  她該推開他,至少在還沒找到真相之前,不要與他靠得太近。

  但她辦不到。

  也許,離開這裡,從此隱姓埋名,不再過問世事,不再記掛愛恨情仇,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累的話就睡吧,離天亮還有些時候,我會在這裡陪著你,再沒有人能傷害你,你安心睡吧。”

  經過這些日子的風風雨雨,莫離真的累了,很想好好睡上一覺,也許睡著了,親朋好友能來入夢,她就能再見到他們了,她很快進入夢鄉,劉玄燁依約沒有走開,他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滿心期盼著這一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翌日一早,劉玄燁來到客棧拜訪舅父。

  他為何而來,焦國舅十分清楚,但是他還是裝傻,“玄燁今日這麼早來看舅父,舅父真是開心極了。”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舅父真的能開心嗎?”劉玄燁沉著臉反問。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焦國舅故作困惑。

  劉玄燁實在不知道舅父這性子究競像了誰,他娘親說她像了外婆,而他像了他的外公,可是舅父既不像他外公,也不像他外婆。

  “舅父可曾缺吃缺花用?”

  “托你跟你過世的娘的福,舅父我樣樣不缺。”焦國舅毫不害臊的回道。

  他從不怕別人說他是靠姊靠甥在混吃混喝,逢人便說他是已逝董妃的弟弟,手握重兵的二皇子劉玄燁的舅父,就怕別人不知曉他的身份。

  其實劉玄燁並不喜歡舅父那麼招搖,像這回在邊界過壽,他肯定事先到處宣揚,靠著姻親得來的國舅爺封號,收受貴重厚禮。

  招搖也就算了,吃吃喝喝不要過問朝政,他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沒想到舅父越來越膽大包天。

  “舅父在外要怎麼招搖我都不想管,但是您千不該萬不該動到我身邊的人!”

  焦國舅皺起眉頭,臉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明白?”

  “是您讓卞戎擄人的吧?”

  “擄人?我讓卞戎擄什麼人了?真是天大的冤枉。”焦國舅驚嚇地哇哇大叫,“你現在是嫌我日子過得太舒適,隨便找個罪安在我頭上嗎?”

  “昨夜莫離在您的壽宴上吃了菜肴就開始鬧肚子疼,才去了趟茅廁就被人打暈,而打她的人就是卞戎,這一切也未免太過巧合,您還想否認事情與您無關嗎?”

  “卞戎是我的人嗎?他做的事情,你怎麼把帳算在我頭上?”焦國舅冷哼道。

  “那麼我砍了卞戎的頭也無妨吧?”

  “是你的手下,你想怎麼處置自然由你,不過舅父還是要說幾句話,這年頭人才雖多,但忠心耿耿的未必好找,如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要砍了對你一直忠心不二的部下,傳出去,只怕眾將士會對你感到心寒,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劉玄燁早就猜到舅父會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他也不期盼舅父會乖乖認錯,但他這回也不會再寬容了,“玄燁不期盼舅父認罪,我只是來告知您,從今爾後,若是舅父犯了錯,我會秉公處理,在我大慶邊界殺人擄掠一律殺無赦,還有,今後您不許在我面前提及爭奪皇位之事,再提,便以造反嚴辦!”

  這下子焦國舅的臉都鐵青了,劉玄燁把話講絕了,等於他下半輩子的期盼沒了,他的身心都在瞬間萎靡了。

  “玄燁,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母舅啊……”

  “念在您是我母舅,我才會如此告誡,若是外人,使還能安然站在此處聽我的告誡之語嗎?以您的作為,怕早已經人頭落地!”

  焦國舅氣不過的低吼道:“莫離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迷惑你的,讓你這般不懂事!”

  見舅父仍舊不僅得自省,劉玄燁也懶得再跟他多說了,“這是我最後一回以晚輩身份見您,下再您若再犯,我不會再網開一面了!”

  丟下話,劉玄燁憤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客棧。

  焦國舅見沒了希望,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垂頭喪氣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當皇帝的舅舅,想當攝政王,可現在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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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7 00:04:11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2)

  軍車裡潮濕陰暗又臭氣沖天,不時還有老鼠蟲子到處爬行,這兒關著的多半是濕入大慶邊界的圖魯戰俘,少數則是像卞戎這種犯了錯的將士。

  卞戎沒受過這種罪,一被關入大牢,他就快要崩潰了。

  每次抓到戰俘,卞戎總是一副勝利者姿態,這回換他鋃鐺入獄,受到的嘲笑譏諷自然不少。

  對面牢房關著的就是他抓來的戰俘,現在看見他也被關進牢裡,這戰俘馬上對他冷嘲熱諷,“高高在上的卞副將也有這麼一天啊?真是風水輪流轉,被關在牢裡的滋味如何,不錯吧?”

  卞戎轉過頭不予理會,他完全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再踏出牢房,如今只能期盼焦國舅能幫他說說好話。

  這時,劉玄燁來了,他走到關著卞戎的牢房前,開口問著垂頭喪氣的卞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好好一個副將淪落成為階下囚,你覺得值得嗎?”

  聽到劉玄燁的聲音,卞戎連忙抬起頭,雙膝跪地說道:“只要是為了主帥,要卞戎頂上人頭都值得。”

  “本王不需要你的愚忠!”

  卞戎凝著臉色,不發一語。

  “錯便是錯,但即使你犯了大錯,還是有人替你求情。”

  “末將就知道焦國舅不會放棄末將……”

  劉玄燁忍不住冷笑,“我舅父把罪都推到你身上,他可沒有替你說上丁點好話。”

  卞戎不解了,“那是誰替末將求的情?”

  “莫離。”

  “怎麼可能!末將要取她性命,她怎麼可能替末將求情?末將不信!”

  這莫離究競在玩啥把戲?卞戎不相信有人度量會那麼大,換作是他,肯定是睚眥必報。

  “本王何時騙過你?你要說她善良也好,愚蠢也好,總之就是她向本王求情,她說,再也不想有人在她面前死去,讓本王饒你這一回,她願意當做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卞戎覺得慚愧又罪惡感滿溢,他一心想要除去莫離,甚至聽從焦國舅的吩咐對她下毒手,然而在他落魄之際,替他求情的人競然是莫離。

  “卞戎,你可知本王要什麼嗎?”

  卞戎不敢回話,他一直自以為是地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劉玄燁最好的,從沒真正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我希望天下太平,我的將士們都能平安回家,黎民百姓都能三餐溫飽,邊界再無煉火,而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卞戎點頭,羞愧地道,“末將太自以為是了,替主帥帶來困擾,末將在此向主帥賠不是。”說完,他用力磕起頭來。

  下一刻,牢門刷地被拉開,劉玄燁感受到卞戎已經懂得反省,如此,莫離這次的犧牲也算有了好的代價。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能接受,就出來吧。”

  “謝主帥給末將贖罪的機會。”卞戎再度磕頭後才起身步出牢房。

  原本嘲諷卞戎的都錯愕不已,開始擔心起自己會不會小命不保,因為方才他們可是大肆的嘲諷卞戎呢。

  但卞戎經過劉玄燁方才的一番教誨,突然開悟了,他沒有懲罰那些戰俘,反而對他們說道:“我慶倖自己跟對了主子,你們呢,跟對了嗎?要是你們卡農王子願意以我大慶戰俘做交換,我相信我們主帥也會願意放人的。”

  那些圖魯的戰俘聽了,心底都是一陣酸楚,卡農王子向來不把人命當人命,被抓就等於被丟棄,哪可能願意拿大慶戰俘做交換。

  他們怨歎著自己生不逢時,也忍不住想著,要是他們能有個像劉玄燁這樣的主子,該有多好……

  雖然卞戎被關入大牢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到底不是好事,莫離還是替他準備了一盆爐火,一碗豬腳面線,要讓他去去黴運。

  一直以來,卞戎都沒給莫離好臉色看,老是找她麻煩,她卻這般不計較,她的好,他覺得受之有愧,在跨爐火之前,他堅持要在眾人面前向她磕頭謝罪。

  莫離不願接受,他便站在門口不肯過爐火、不肯吃豬腳面線,她無可奈何,只好退了一步,“卞副將比我年長,對我行大禮可是會折我壽命的,萬萬不可,你真執意要道歉,那就鞠躬吧,如此也算數了。”

  卞戎認真地行了三個大禮,並且當眾說道:“多謝小莫大人大量,不與我這小人一般計較,今日我卞戎當天立誓,若我再有欺人之心,當遭天打雷劈!”

  “卞副將言重了,這歉也道了,是否可以過爐火、吃豬腳面線了呢?”

  “是啊!是啊!卞副將,您不吃豬腳面線,咱們大夥兒就吃不到莫離煮的豬腳面線了,為了我們大夥兒好,您還是快快過爐火、吃豬腳面線吧!”

  大個除了是個酒客,還是個饕客,說到好吃的,他一定跑第一,自從他吃了莫離煮的菜肴之後就上症了,莫離不在廚房當差,他成天唉聲歎氣,說沒酒喝了,也沒好料吃了,結果就成天被夥頭打頭。

  這會兒也免不了又是一記。

  夥頭不滿地問道:“我煮的是有多難以下嚥?你要是再嫌棄,以後就自個兒動手煮!”

  “不!不!夥頭煮的真是人間美味,莫離煮的是天上珍饈,兩者缺一不可!缺一不可!”大個連忙解釋,誰也不得罪。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卞戎第一回感覺,這將軍府很有家的味道,看著眾人的笑臉,他十分感動,接著在眾人的催促下,他過了爐火,接過莫離遞來的碗,吃了一口麵線。

  此時,劉玄燁走到他面前,對著他說道:“雖然饒你不死,可別忘了活罪未除,卞戎聽判。”

  卞戎連忙跪下,低頭回話,“卞戎聽判。”

  “卞戎犯下大錯,念及初犯,加上當事者不計較,故饒你不死,但犯錯就是犯錯,為求公平,即刻起降你副將之職半載觀察,你服是不服?”

  “謝主帥不殺之恩,卞戎心悅誠服。”

  能不死已是萬幸,降職觀察表示還有希望官復原職,卞戎很滿足了,但他也知道,他能有這種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是托莫離之福。

  “您的恩德,卞戎來日做牛做馬報答。”卞戎再度對莫離說道。

  “我不需要卞副將做半做馬,你只需好好保家衛國,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為了轉移氣氛,莫離對眾人說道:“卞副將過爐火、吃豬腳面線了,大家也可開始吃了。”

  看眾人那般興奮,劉玄燁微微一笑,又道:“今晚破例,每人可以多喝一杯,但是吃飽喝足就好好給本王保家衛國去!”

  能多喝上一杯酒,眾人可樂了。

  始終安靜無聲的李長興來到卞戎身邊,話中有話地問道:“真從中學到教訓了嗎?”

  “你不信我也是常理。”

  “因為你真的做得太過火了。”

  “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以後會找機會彌補。”

  “我會看著你的,惜福,好運不會有第二次,就算你是我兄弟,一旦你再犯惜,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犯過錯的人,不能怪別人用嚴厲的眼神審視自己,卞戎這次真的有所領悟了,“我會謹慎小心,也會虛心接受你的嚴厲監督。”

  李長興一聽,忍不住笑了,“看來你真的有在反省。”過去,卞戎可不會講出這種話,他的脾氣又臭又硬,也很愛擺架子,現在卻變柔軟了。

  這算是好的轉變。

  不死心的焦國舅知道卞戎被放出來之後,一直找機會要和卞戎碰面,但因為卞戎被降職,現在都跟著一般士兵一起操練,也不需要參與軍機沙盤推演,出入不如以往自由,焦國舅只能趁著卞戎帶兵巡邏的時候去找他。

  卞戎看見焦國舅,本不想理會,但焦國舅一直纏著他不放,他只好暫時停下步伐,但他已經偷偷讓人去通知劉玄燁國舅爺來到。

  “國舅爺還有何吩咐?”

  “我聽說你被玄燁放出來了,特地過來關心關心。”焦國舅努力想讓卞戎覺得他非常有情有義。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卞戎現在已無法相信焦國舅表現出來的好意。

  “多謝國舅爺關心,屬下還得去巡邏,先失陪了。”

  焦國舅急忙抓著他的臂膀,“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屬下現在是待罪之身,不能混水摸魚,國舅爺有話就請快說。”

  “你何時要再去執行我交付給你的任務?”

  卞戎一聽,眉宇立即擰了起來,“國舅爺真是愛說笑,屬下才剛保住性命,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怎能說是錯誤,你只是運氣不好,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一定會成功的。”焦國舅繼續遊說。

  他想不出除了卞戎之外,還有誰能幫他。

  但這回卞戎不會再傻傻的聽從了,“國舅爺,請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為惡者終會自食惡果,就像屬下,還好莫姑娘以德報怨,主帥又肯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就算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國舅爺也不要再妄想屬下會幫您什麼忙了。”

  “才被逮一回,你就變膽小了嗎?還虧我對你寄予厚望。”

  “對屬下寄予厚望?當屬下被逮入獄時,國舅爺在哪裡?屬下聽說國舅爺把罪都推到屬下身上,連一句好話都不曾替屬下說過,如此這般,國舅爺還寄望屬下會幫您嗎?”

  焦國舅辯解道:“我早猜到玄燁會放你一馬,才沒有多嘴,我不幫你求情,是不想讓玄燁誤以為我們是一掛的,你該體諒我啊!”

  “很抱歉,恕屬下無法體諒,也不想體諒,從今爾後,屬下不會再為國舅爺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卞戎!”卞戎的轉變讓焦國舅十分氣惱。

  “舅父真是死性不改。”劉玄燁來了,聽到了舅父與卞戎的對話,對自己有這樣的舅父感到非常無言。

  焦國舅嚇了一大跳,“玄燁……”

  “玄燁說過,若舅父再犯,不會再輕饒,顯然舅父壓根沒將玄燁說的話放在心上!”

  “玄燁,你聽我說……”

  “本王不會再聽舅父任何解釋,今日本王就會將舅父所作所為上奏父皇,由父皇親自定奪如何處置舅父,您即刻回京面聖吧!”

  “玄燁,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是你親舅舅啊!”

  “別再說了!”

  “玄燁!”

  “來人,送國舅爺離開,從今爾後,不許他再踏入將軍府半步,若有違反,軍法處置!”

  這下子焦國舅沒了面子也沒了裡子,劉玄燁讓他這般丟臉,把他內心的恨意激發出來了,他邊走邊咒駡道:“劉玄燁,我如此為你著想,你卻要置我於死地,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劉玄燁目送他高開,心情十分沉重。

  舅父是在這世上,除了父皇以外,他最親的親人,可若繼續放任舅父如此下去,將來肯定會釀成更大的禍端,他只能大義滅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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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7 00:04: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1)

  春天到了,花兒盛開,天空是藍的,大地是暖的,褪去了身上厚重的衣袍,人們的步伐變得輕盈。

  每一隊兵馬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為了保家衛國,將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

  皇上特許莫離恢復女兒身,她現在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大慶邊界將軍府的上賓,每個人見了她都要行禮,皇上還賞給她一塊大慶通行權杖,允她在大慶皇朝來去自如。

  本該替她安排一間上房,但是劉玄燁依然不許她搬出偏房,或許是他的執拗,早在她搬到他的偏房時,他便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女人。

  閒暇時候,他定會陪著莫離,陷她賞花賞鳥,陷她喝茶乘涼。

  大男人的他上街也開始買女子的胭脂水粉,看到好看的簪子,就會想著這簪子若是插在她的發上會有多麼動人。

  莫離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美麗女子,一換上姑娘家的裝扮,活脫脫是天仙下凡。

  當莫離換上女裝,那些曾對她勾肩搭背的廚兵們都看傻了,見他們一個個口水仿佛都要流下來的蠢模樣,劉玄燁險些要禁止她再去廚房。

  但心疼她在將軍府無聊,最後還是許她自由進出廚房做羹湯。

  其實受惠的還是他,她的手很巧,蘿蔔也能變成一朵花。

  今日菜肴擺放得很不一樣,比往常更為可口,有前菜、主菜還有湯品和甜點,像是在辦善事。

  “今日的菜肴十分豐盛,讓人食指大動。”

  “等等,先別動手。”莫離出言喝止。

  其實她聽卞戎和李長興說了,今日是劉玄燁的生辰,但他向來不許任何人送禮,禁止鋪張浪費,都未曾好好過過壽辰,所以她就做了這麼一桌菜肴,想說至少陪他好好吃頓飯。

  而且她每天都趁他施著之後替他縫製了一件毛皮背心,那是皇上賞給她的禮物之一。

  她是打算離開了,因為她覺得劉玄燁不可能是滅她一族的兇手,所以她要去尋找達娜,找出真相,也要找尋她娘親的下落。

  所以她縫製了這件背心當分離的禮物,想就算她離開了,至少還有她做的背心陪伴在他身邊。

  劉玄燁收到禮物,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壽辰,手摸著溫暖的毛皮背心,心底十分感動,“你是何時縫製這件背心的?這是父皇送你的毛皮,你該替自己添件皮襖才對。”

  她就住在偏房,他常常半夜醒了就會探探她有沒睡好,卻從沒見過她縫製衣服,怎麼就冒出一件毛皮背心來了?

  “你長年在外走動,又總是把自己的披風皮祆贈與人,這件毛皮背心你更需要,這是我贈你的壽禮,希望你好好保存。”

  “我當然會好好保存,謝謝你。”

  “這桌菜肴也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卞戎和長興哥說你從不替自己祝壽,不會怪我多事吧?”

  “不會。”他求之不得,也期盼往後的每一年她都能替他祝壽。

  “祝你往後一切順利。”莫離一一把菜夾到他的盤子裡,一邊說了不少祝福的話語。

  劉玄燁感受到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樣,特別柔順。

  他伸手握住她又夾菜過來的柔荑,溫情說道:“等找到滅你一族的真凶,我們就成親,可好?”

  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兒,莫離為之一愣,心情五味雜陳。

  若真能找到真凶,證明他的清白,她自然更可以釋懷,若真能與他成親,她相信他們會幸福白頭到老,但他是大慶皇子,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女,真能入皇室嗎?

  她不敢點頭應允,只是笑著轉移話題,“今日是你的壽辰,我敬你一杯。”

  劉玄燁可不許她逃避,“你還沒應允我。”

  “你是皇子,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我非大慶子民,怕……”

  “我父皇極為疼愛我,我的要求,他會允准的,你只管回答我,願不願成為我劉玄燁的王妃。”

  劉玄燁的王紀,多少人夢寐以求,競然要落到她頭上來,她該高興的,但她高興不起來,“一切等找到我娘親和滅我一族的兇手之後再說吧,若到時候你仍想娶我為妻,我們就成親。”

  終於得到她首肯,劉玄燁開心極了,他低下頭,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接著從懷兜裡取出一條漂亮的手鏈載在她的腕上。

  “這是我母妃讓我送給未來媳婦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

  “這……”

  “不許拿下。”

  拗不過他,莫離只好暫時讓手鏈停留在手腕上片刻,用眼神示意他趕快喝下她敬的酒,他不疑有他,再加上心情大好,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沒多久,他就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怎麼如此想睡……”

  “你醉了。”其實她在他的酒裡下了迷藥。

  “不對……我只喝了一杯……你是不是……”沒能問完問題,劉玄燁就昏迷過去。

  看著他的睡臉,莫離滿是歉意,“對不起,只有這樣我才能走得開,我不想和你道別,你就睡一下吧,迷藥我下得輕微,你不會睡太久的,別了……”

  莫離什麼也沒帶,連劉玄燁送她的定情手鏈她也放回桌上了。

  由於她和將軍府的人都熟了,她走到哪裡也沒人攔阻她,可是就在她以為可以如願離開,卻在抵達大門口時,看見劉玄燁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像尊門神一樣等著她的到來。

  莫離下的迷藥太輕了,他只覺得頭昏,並沒有被迷昏,也意識到不對勁,便故意假裝昏迷,才知道她想要離開。

  莫離前腳一離開寢房,他後腳就跟著出來了,他走另一個方向,比她更早抵達大門口,就是為了阻止她離開。

  看見伎倆破局,莫離尷尬地轉身往回走。

  劉玄燁快步跟上,一把將她扯住,“你為何要不告而別?”

  “我在這裡待得太久了,說不定我娘親正在別處等著我去救她,再說,這裡不是我的家,我不能一直賴在這裡不走。”

  “我心甘情願讓你賴著,我也答應過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娘親和兇手,你根本不需要離開!”

  “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你對我好,知道就算我不走,你也會照顧守護我一輩子,更知道你會替我找到我娘親和兇手,可是……我還是不能理所當然的接受你的好意。”

  “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的定情物?”劉玄燁拿著手鏈,想要再度替他戴上,但都被她閃躲開了。

  “劉玄燁,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是大慶皇朝的二皇子,手握重兵的大慶元帥,你未來的妻子肯定得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皇上絕對不可能讓你娶我為妃,你認清事實吧。”

  “我們明日就成親,我現在便可向眾人宜布你是我的王妃。”

  “我不答應!”

  “這大慶邊界本王說了算!”劉玄燁火大了,難得端起架子來。

  “我不是你的子民,不要拿大慶皇朝來壓我!”莫離也惱了,回起話來語氣也很沖。

  兩人這一吵,把士兵也引來了,怕勸不了架,巡邏士兵就去把李長興和卞戎給找來。

  李長興和卞戎來了,先把莫離拉開,劉玄燁到底是二皇子,冒犯不得,要是真惱火起來下了令,莫離可能逃不過責罰。

  “主帥,這麼吵不好看,有話還是先回寢房再說吧。”李長興低聲在劉玄燁耳邊勸著。

  劉玄燁這回是真惱了,氣莫離一點也不懂得他的心意,打從她來到將軍府,他一直把她捧在手心裡,這十年來,為了她幾句話,他放棄了多少能進攻圖魯的機會,結果她卻選擇不告而別。

  他一想到她可能再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就難掩心慌。

  現下被李長興這一勸,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火氣太大了,現在把莫離也惹惱了,他覺得很懊惱。

  “她應該會氣得不想理我了吧……”

  “多說幾句好話就行了,莫離很善良,知道主帥對她好,不會氣太久的。”李長興安慰道。

  而莫離也聽了卞戎的勸,放緩了情緒,她方才確實太過激動了,而且劉玄燁對她有多包容,她不是不知道。

  她又注意到周圍許多好奇的目光投射過來,她不免感到羞窘,頭一扭,便往劉玄燁的寢房而去,他們就算要吵,也得私底下吵。

  見狀,劉玄燁馬上跟了上去,嘴裡不停說道:“莫離,我向你致歉,莫離,你聽我說……”

  許多士兵看著這一幕,都忍不住傻眼了,原來高高在上如主帥那樣的大人物,遇上夫妻之事也是沒轍的啊……

  圖魯。

  卡農久等不到劉玄燁被莫離所殺的消息傳來,實在不耐煩了,而潛入大慶假裝是百姓的探子飛鴿送來字條,說莫離現在被劉玄燁奉為上賓,和劉玄燁走得很近,劉玄燁儼然將莫離視為自己的女人,還提到莫離可能不會動手殺劉玄燁,因為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懷疑劉玄燁是滅族仇人。

  卡農一看更為光火,把字條用力揉成紙團,朝跪在下方的下屬頭上扔,憤恨的罵道:“這莫離競然對滅族仇人動了情,真是個沒用的賤女人!”

  他氣莫離無能,耗費了一個冬天,還無法達成他的期盼,也氣劉玄燁又多話了那麼多時日。

  “或許把莫離抓來讓本王子玩上一段時日,還比較實際一些。”卡農邪佞的說道。

  “據說劉玄燁的手下曾想對莫離動手,但沒能得逞,現在劉玄燁把莫離看得很緊,她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恐怕不好動手。”一旁的特洛瓦如是說道。

  “是嗎?看來劉玄燁對莫離動了真情,這莫離的美貌果真是凡人無法擋啊,竟然連劉玄燁那種不近女色的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說到莫離的美貌,卡農想到了莫離的娘親,那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

  滅柘己部族時,他就被莫離母親的容貌給吸引,當時便把她抓來,本來想將莫離母親據為己有,誰知道那個笨女人不懂得討好他,竟然咬舌自盡了。

  “這莫離應該比她娘親更加貌美吧……”雖然他看過莫離的畫像,知道她美如天仙,可是現在他更想親眼看看本人。

  “據說見過她的人皆被其美貌撼動。”

  聞言,卡農的心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鑽洞,奇癢難耐。

  但,他更想殺了劉玄燁。

  目前依然無法硬碰硬,他在劉玄燁那兒吃了不少虧,他的人總是有去無回,所以只能智取了。

  “寫封信送去給莫離。”

  “該寫些什麼?”

  “就說她娘親現在在本王子手上,她若想她娘親平安無事,就拿劉玄燁的頂上人頭來和我交換。”

  人雖死了,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這就是他當初把莫離娘親抓來的用意,是他留下的一張王牌,現在該派上用場了。

  “可她娘親已經自殺了啊。”

  “笨蛋!她哪會知道她娘親已經自殺,只要讓她知道她娘親在本王子手中便可,沒人說要真的還給她一個娘親。”

  “王子妙計,這招或許比騙她劉玄燁是滅她一族的兇手更管用。”

  “本王子想的計策自然好用。”卡農得意地道。

  “屬下佩服。”特洛瓦奉承道。

  “去執行吧,本王子等不及要踏平大慶邊界,進軍大慶皇城,我圖魯子民在這荒漠之地待得夠久了,該去看看繁華世界了。”

  圖魯也曾是大慶皇朝的友誼之邦,但因為覬覦大慶的物饒民風,又不想年年向大慶皇朝進貢,所以他慫恿父王與大慶翻臉。

  這些年,他幾番要攻入大慶邊界,卻都不能如願,全都是因為有劉玄燁在。

  劉玄燁就像受到上天眷寵似的,讓他吃了不少悶虧,每次想到劉玄燁,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特洛瓦點頭,他聽王子說過無數次大慶有多系華,他也期盼著能跟著王子揮軍大慶,去看看那裡的榮光美景。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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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7 00:04: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2)

  一早,莫離離開將軍府,上了街,她和劉玄燁還沒有和好,但其實她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她知道他是為她好,才不讓她離開。

  但她並沒有放棄尋找她娘親,所以讓李長興幫她轉達,她要上街找人畫她娘親的畫像,如此比較好找人。

  她知道後頭都有人跟著保護她,她也沒有理會,自顧自的找尋畫商。

  就在她看畫的時候,有個乞丐一直靠近她,她以為乞丐是要乞討,但她掏出銀子要給乞丐的時候,乞丐突然握住她的手,硬塞給她一封信。

  “小心眼線。”乞丐小聲交代完,就拿著她的銀子高喊道:“感謝姑娘,您人會有好報。”

  乞丐那話是喊給跟在遠處保護莫離的大慶兵聽的,這乞丐是卡農的手下,他先混進大慶友邦,再從那邊混進大慶邊界,在大慶邊界已經待了一段時日,他也是將莫離在大慶的一舉一動傳遞給卡農知曉的人。

  莫高覺得那個乞丐很奇怪,本來想直接打開信來看,但又想到乞丐特地交代,心想內容肯定不能讓旁人看到,便不動聲色地將書信收進袖中,假裝無事的繼續找畫商。

  等找到人畫娘親的畫像,回到將軍府的偏房後,她才打開信。

  一看完內容,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開始發抖。

  娘親果然還活著!

  這消息令她非常振奮。

  但當她看到最後的署名時,心開始往下沉。

  卡農……那不是圖魯王子的名諱嗎?娘親為何會在卡農手裡?如果娘親在卡農手裡,那不就意味著滅她一族的人就是卡農嗎?

  可達娜為何說兇手是大慶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想都想不通,想找劉玄燁商量,又受限於卡農的條件不敢張揚。

  要接受卡農的條件嗎?

  她一點也不想傷害劉玄燁,她誤會他是滅族主謀,他沒怪過她,還主動替她找尋仇人和她娘親,她怎能恩將仇報?可是如果不動手,她又該如何救出娘親?

  一時間,莫離的思緒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心猶如被重石壓迫著,幾乎要喘不過氣。

  劉玄燁進屋時,見她一手緊抓著前襟,以為她人不舒服,緊張地上前間道:“莫離,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主帥……”她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臂膀,很想向他吐露心事,但又想到她娘親的安危,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怎麼了?”

  “只是突然有些胸悶,不礙事。”

  “要不要請醫官過來?”

  “不用了,真的不礙事。”

  是沒藥醫的,誰來都幫不了她。

  “那就上床歇息一會兒吧,我讓人幫你泡杯參茶過來。”

  “好。”

  順從地聽了他了建議,莫離起身準備走向偏房,劉玄燁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很快的,廚房讓人送來了一杯參茶,劉玄燁讓莫離喝下,又道:“睡吧。”

  她聽話的躺下,沒力氣多說什麼,這段時日發生太多事情,讓她身心俱疲,但她突然害怕獨處,緊張的抓住了他的手,低聲問道:“陪著我……好嗎?”

  過去她總是在閃躲,難得主動要求陪伴,劉玄燁自然欣然同意,他反握住她的手,坐到床邊。“好好歇息,我不會離開的。”

  “謝謝你,大哥哥。”

  莫離想到了過去,那時候祖父很健朗,娘親溫柔持家,她無憂無慮,成天玩迷陣,也在那時,她遇到了劉玄燁。

  這聲“大哥哥”也讓劉玄燁想起了十多年前,當時若非她出手相助,他現在不可能安然地坐在此處。

  “感謝老天爺讓你我相遇。”他緊握著她的手,深情地說道。

  當下,莫離的心哭了,劉玄燁、娘親,她誰也不想失去。

  莫離不想傷害劉玄燁,又想救娘親,所以她決定再度開溜,她要自己前去見卡農。

  知道丁點迷藥迷不了劉玄燁,這回她加重了劑量,但劉玄燁覺得她近日心神不寧,加上她常常神秘地躲在偏房不知道在看什麼,他便趁她不在房內的時候翻找了一下,果真讓他翻出了一封書信。

  他看過書信後,終於明白為何她近日總是鬱鬱寡歡,原來是被卡農威脅了。

  他一直在等著她告訴他實情,與他商量,又或者對他動手,哪曉得她又故技重施,打算不告而別自己去處理。

  他喝了莫離替他泡的茶之後,含在口中並未吞下應,然後假裝昏睡,她一離開,他就把那口茶吐掉,尾隨其後。

  上次她偷溜失敗之後,劉玄燁就吩咐過了,只要她靠近大門口意欲離開,就得通報他,但這回她沒走大門,改走後門。

  一路上,她閃過了不少巡邏士兵,動作之敏捷,讓他看了都想鼓掌叫好,但也讓他明白一件事,他得再重新編列巡邏路徑,免得讓外人混入。

  來到後門,莫離使力要拉開厚重的門閂。

  劉玄燁就站在她身後看著,調侃地問道:“需不需要幫忙?”

  她嚇了一大跳,快速收回手,轉身瞪著他,一臉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怎麼沒昏迷?!”

  這回她真的放了較多劑量,隨便一口都能讓人睡個一日一夜,怎麼那藥就對他起不了作用呢?

  “我壓根沒喝下肚,又怎麼會昏迷?”

  既然偷溜不成,莫離乾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要走了,謝謝你多日來的照顧,以後有機會再回報。”

  這丫頭……真讓人想笑,說得那麼瀟灑,可行動卻不如嘴巴那麼灑脫,她連個門閂都搬不動,要怎麼走?

  “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

  “我說卡農的威脅。”劉玄燁不再逗她,正色詢問。

  此話一出,莫離好不容易搬開的門閂一頭就重重落了地,直接砸在她的腳尖上,痛得她狂跳哀號。

  “有沒有受傷?”劉玄燁上前焦急詢問。

  “都是你啦!你要是不嚇我,我也不會砸到腳啊!”莫離抱著腳亂跳,痛到淚水都迸了出來。

  看她連站都站不好,他乾脆直接把她攔腰抱起。

  莫離的目光正巧和遠處的一隊巡邏士兵對上,她看見他們都憋著笑,害她窘得馬上把臉埋進劉玄燁的胸膛。“都是你啦!丟臉死了!”

  “怕丟臉就不要三天兩頭逃家。”

  “我……逃家……”聽他說出家這個字,她突然好想哭,又想到娘親在卡農手裡,她真的很擔心卡農會對她娘親不利,想著想著她的淚水便潰堤了。

  感覺到前襟的濕意,劉玄燁知道她哭了,把她摟得更緊,他信誓旦旦的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救出你娘親,卡農欠你的,我也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我……會不會是個沉重的包袱?”她想依靠他,但又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我扛得起。”

  莫離撐著脖頸,感動的瞅著他,“玄燁……”

  這是她第一次喚她的名,但卻是滿臉淚水,惹得他心疼極了,“以後要笑著喚我的名,記住,天塌下來都有我幫你擋著,別哭了。”

  莫高再度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什麼身份地位她都不在乎了,哪怕未來只能成為他的偏房,她也願意陪伴在他身旁。

  劉玄燁和幾名將士計畫著要怎麼混進圖魯,救出莫離的娘親,不過當務之急是要讓潛藏在圖魯境內的探子先查出莫離娘親被囚困的確切地點。

  但就在此時,達娜找上門了。

  僅只是一個冬天,莫離再見到達娜時,卻被嚇得不輕。

  達娜臉上有道長長的傷疤,一條腿了,得撐著木根才能行走,她身邊有個穿著樸素的男子,像是怕她摔倒,始終小心翼翼攙扶著她。

  “達娜,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莫離忘了計較達娜為何要欺騙她,看到達娜傷成那樣,她極為不舍,先讓達娜坐下,還給她倒了杯熱茶。

  “莫離……”達娜趁勢握住了她遞茶水的手,激動的叫喚著。

  那日,她逃離卡農的寢宮,想找莫離通風報信,卻被卡農追殺砍傷掉落懸崖,所幸她命大,被身旁的男子所救,這段時日都是他在照料她。

  她知道老天爺讓她留下這條命,是要她彌補她所犯下的錯誤。

  她身旁的男子叫阿蟒,是個樵夫,她都是靠他在街上打探莫離的消息,知道莫離在將軍府過得很好,她才稍感欣慰。

  等到一能走路,她就讓阿蟒帶她來到大慶要找莫離。

  “達娜,你怎麼會傷成這樣?那日我在拓己部族見到你時你還好好的,不是嗎?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達娜坐在椅子上,但聽到莫離的問題,馬上用木根撐起身體,接著就跪地了。

  “達娜,你這是做什麼?”

  “莫離,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所有族人!”

  “怎麼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不是!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帶卡農進入拓己部族,害死了所有人,都是我!”

  莫離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她無法理解,達娜是柘己部族的姑娘,拓己部族向來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繫,為何達娜會和卡農扯上關係?又為何要帶卡農入部族殘害族人?

  達娜仍舊跪在地上,哭著說道:“一次機緣下,我遇到了卡農,並且愛上了他,他說要娶我為妃,我傻傻地信以為真,後來幾次談心時,我向他透露了拓己部族的存在,他說必須除去劉玄燁,他才能開開心心迎我為妃,當時我鬼迷心竅,便答應帶他進部族進行大屠殺,還說謊欺騙你,說是大慶的將士下的毒手,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這不是真的……”莫離不敢相信人心可以醜陋到這等地步,是,她是質疑過達娜為何要說謊,但她也以為只是達娜當時太害怕了,記憶有些混亂,卻沒想到真相競這般可怕!

  貝她身休在搖晃,劉玄燁連忙上前扶住她,代她詢問達娜,“莫離的娘親現在何處?卡農說她在他手中,是不是真的?”

  “姨母自盡身亡了。”

  堅強都是裝出來的,莫離再也無法承受打擊,昏死在劉玄燁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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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7 00:04:49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1)

  天灰灰的,不,天空很清明,是莫離的心灰灰的,她醒來後,就一直躺在床上看著房頂發呆,不吃不喝不說話。

  她一直抱持著卑微的希冀,在部落沒發現娘親的屍首,她想著娘親也許還活著,所以當她收到卡農的書信,說她娘親在他手裡,她雖然擔憂,但其實還是開心的,至少娘親還活著。

  但現在,她的念想落空了,她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失去了最疼愛她、最溫柔的娘親,她再也見不到娘親溫柔的笑臉,再也無法投入娘親溫暖的懷抱裡撒嬌。

  她知道達娜就在外頭,她隔著門跟她說了幾次話,還說了她如今住在哪裡的小村子,但她完全不想回應。

  她不知道要對達娜說什麼,她覺得達娜變得很陌生,她仿佛從沒真正認識過達娜。

  達娜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是她的祖父照顧著達娜,娘親替她縫製新衣,達娜肯定也會有一件,達娜生病了,是娘親日以繼夜地照顧她。

  可是達娜居然說是她帶卡農進入部族進行大屠殺……

  她可以原諒卞戎想要傷害她,可以原諒焦國舅處心積慮想要除去她,但她卻無法原諒從小一起長大的達娜。

  人心太醜陋了!

  這樣的事實太過震撼驚駭,導致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擔心莫離這般壓抑會逼出病來,劉玄燁找來醫官替她看看。

  醫官替她把了脈,搖搖頭,對劉玄燁說道:“莫姑娘這是心病,若她執意往裡頭鑽,神仙也難醫治。”

  劉玄燁心急了,對著莫離說道:“要不,我殺了達娜替你的親族報仇吧。”

  莫離倏地從床上坐起身,兩手緊抓住他不放,她不是原諒達娜了,而是不想再看見有人死去,“讓……她走……”

  此時此刻她無法面對達娜,她知道殺了達娜也沒有用,她的親人和族人不會因此活過來,拓己部族也不會再恢復過往的情景。

  明白她的意思,劉玄燁讓人把達娜和阿蟒送走,然後他又回到房裡,和衣躺在她的身旁,他握著她的手,陪她一起看著她房頂,用低沉有力的嗓音說道:“不要忘記,你還有我。”

  莫離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滿腦子都在想著,以前到其它地方遊歷時,她就聽聞過卡農好色成性,奪人妻、霸王硬上弓這種壞事做了不少,面對她娘親的美色,卡農又怎可能不心動?

  娘親肯定是不肯就範才會自盡的。

  一思及此,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失控了。

  她從不恨人,但現在,她好恨卡農。

  “我要殺了他!”她的語氣終於有了生息,卻充滿怨恨。

  “你的手無須沾血,你想殺誰,都讓我來幫你。”劉玄燁也恨,恨那些害她失去笑容的劊子手。

  莫離翻了身,把臉靠在劉玄燁的胸膛,用力的哭泣。

  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燒燙了他的心,如此劇變,她怎麼承受得了?

  “你放心,我劉玄燁說到做到,卡農欠你的,我讓他千萬倍奉還!”

  莫離太累了,累到無力繼續支揮,雙眼一閉,就在他的懷裡進入了夢鄉。

  劉玄燁等她睡熟了,才躡手躡腳的起身,步出偏房,走出寢房,對守在外頭的李長興吩咐道:“長興,整頓軍馬,我要提卡農的人頭祭祀柘己部族的族人!”

  但,又有事了。

  外頭的傳遞兵高喊道:“報。”

  傳遞兵送來消息,說劉玄棋正往大慶邊界而來。

  劉玄棋此番是代表皇上前來慰勞前方將士的,因為他的到來,劉玄燁只得暫緩突擊圖魯的計畫。

  其實劉玄棋是被焦國舅慫恿來的,焦國舅告訴他,劉玄燁將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帶進將軍府,破壞軍中不宜女子進入的禁忌,他特地前來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姑娘能夠虜獲劉玄燁的心。

  焦國舅也同行。

  他沒有回京城接受皇上的責罰,而是偷偷找上劉玄棋,除了告訴他莫離的事,還講了不少劉玄燁的壞話,他恨劉玄焊不念親情,把他從將軍府趕出來,讓他很沒有尊嚴,他決定借劉玄棋之手扳倒劉玄燁。

  當然,他不過是要借劉玄棋整垮劉玄燁,並不是真的想幫助劉玄棋,他改變心意了,既然劉玄燁不願意爭奪皇位,那他就自己爭。

  他偷偷與卡農聯繫,和他談妥了條件,他幫卡農扳倒劉家天下,卡農扶他上位,他則願意對圖魯年年上貢。

  他把劉玄棋前往邊界的路徑偷偷洩漏給卡農,再獻計給卡農,讓他以人換人,以他對劉玄燁的瞭解,他肯定願意以己之命換劉玄棋一命。

  就算劉玄燁不換,他也沒有損失,卡農屆時肯定會殺了劉玄棋,到時候劉玄燁上位,他還是能繼續當他的國舅爺。

  劉玄棋就是個耳根子軟的,加上從小到大父皇總是疼愛劉玄燁多一些,所以即使當了太子,他還是很不安心,旁邊再有人煽風點火,他就信了。

  有一回,他為了殺劉玄燁,精心設計了一個計謀,但是最後還是讓劉玄燁逃過一劫,不過也讓他受了挺重的傷,據說至今劉玄燁的腳都還需要藥物調理。

  “焦國舅,這莫離真有你說的那麼漂亮?”

  “當然是真的,若她不美,玄燁又怎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父皇也真是的,競然讓他為所欲為地把一個女子留在將軍府,他可是邊關統帥,領軍元帥都不守軍規,怎麼管得住底下的人馬!”

  “老臣也勸過他無數次了,可是他完全聽不進去,加上有皇上給他撐腰,老臣也無可奈何。”

  “你當然對他無可奈何,可我就不一樣了,我這太子的話,他要是敢不聽,我就安他個大不敬之罪!”

  焦國舅在心底暗笑,就讓劉玄棋去威風一下,很快他就會笑不出來了。

  沒多久,就在他們進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密林時,突然闖出了一大票蒙面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是卡農安排混進大慶邊界的細作,平日到處打探消息,有時完成卡農交代給他們的任務,就像此時。

  以為這些人是劫匪,劉玄棋大喝護衛,“快把人給我抓起來!別讓他們靠近本太子!”

  但黑衣人個個驍勇善戰,他的護衛抵擋不了攻擊,一個接一個倒下,最後就只剩下劉玄棋一個人了。

  “焦國舅,快護衛本太子!”劉玄棋驚懼大喊,這才發現焦國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全是些沒用的傢伙……”怕黑衣人對自己不利,他連忙說道:“你們要珠寶就全部拿走吧,只要不殺我就行。”

  “孬種,廢話真多!”

  其中一名黑衣人用刀背狠狠朝劉玄棋的後頸一敲,就把他打暈了,然後把他往馬背上一丟,朝他們預先安排的逃逸路線快速離去。

  久候不到太子駕臨,劉玄燁只得命李長興帶人前去查探,沒想到李長興遣人帶回了讓人驚愕的消息。

  李長興等人朝劉玄棋人馬前來的路線尋去,在大約距離邊界城十裡路的地方,發現了太子護衛的屍首,太子則不知去向。

  太子在大慶邊界失蹤可是大事,很容易引起諸多不必要的揣測,劉玄燁連忙派出更多人馬去尋人,可到了日落西山,都沒有找到劉玄棋的下落。

  “再去探,一定要把人給找到!”

  “遵命!”

  就在劉玄燁忙著調兵遣將的時候,門外來了個小乞丐,他手裡拿著一封信,說是要交給劉玄燁的。

  守門士兵把信帶入,送到劉玄燁手上。

  看了信,劉玄燁的眉頭緊緊揪皺在一起,他死捏著信紙,怒不可遏的咒駡道:“該死!又是卡農!”

  此時,李長興也趕回來了,向劉玄燁稟告最新消息,“主帥,密林附近有樵夫瞧見幾個蒙面黑衣人騎馬扛著一個人,偷偷摸摸的朝圖魯方向而去,末將猜想,那應該就是被擄的太子。”

  “太子落入卡農手裡了。”劉玄燁皺眉說道。

  真是多事之秋,這卡農真會折騰人,害他,刻不得閒,這下可好,太子落入他手中,他的軍隊也不能動彈了。

  “主帥,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李長興憂心問道。

  “卡農要我單獨去換回太子。”

  “您不能去!”眾將士異口同聲喊道。

  “我不去,太子就會沒命。”劉玄燁知道自己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您去,換您沒命,您千萬不能去!”

  眾人還是反對,對他們而言,太子雖然重要,可他們的主帥更重要,太子沒了可以再立一個,可主帥沒了,普天之下就再也找不到像劉玄燁這樣的主帥了。

  但劉玄燁卻不那麼想,他是大慶子民,劉玄棋是儲君,他的責任是保家衛國與效忠大慶,再者,劉玄棋是他的兄長,就算劉玄棋對他不仁,他卻不能不義。

  所以,他是一定要去救人的。

  只不過,他不會再讓這些忠心耿耿的部眾知曉他的打算,免得他們想方設法阻止。

  “好了,這事得再從長計議,你們都退下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眾人退下後,劉玄燁一個人在軍機房待了很久,他想著要怎麼才能救出太子又可以全身而退,但不管什麼方法都很難兩全其美。

  卡農抓太子就是為了牽制他,一旦他踏上卡農的地盤,真的很難全身而退。

  死得其所,他並不害怕,只是心中有著牽掛,萬一他有個不測,莫離該怎麼辦?

  她遭遇太多打擊,若連他也離開了,她肯定會傷心欲絕,而且將會無所依靠,光想,就讓他放心不下。

  這一耽擱,就入了夜,他還想不出對策,卡農只給他兩天的時間,兩日後,若未見他出現,就要砍下太子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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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然而無法入眠的不只劉玄燁一人,軍機房外,李長興、卞戎和幾個將士也在傷神,以他們對主帥的瞭解,主帥必定會去救太子,他們到底該如何阻止?

  “我們得阻止主帥去救人,主帥此番前去,根本就是去送命的。”李長興眉宇深鎖,心情十分沉重。

  他跟著劉玄燁的時間比卞戎更長,劉玄燁幼時有一次上街,看到他在街邊跟人打架,覺得他有練武的資質,便把他帶回宮裡,帶著他一起讀書寫字練武,讓他這個苦命之人得以翻身。

  因此他不能明知道前方有危險,卻放任主帥去送死,他做不到。

  “要不我代替主帥去赴約,你覺得可行嗎?”李長興問道。

  “卡農和主帥交戰多回,你覺得他會分不出主帥和你嗎?”卞戎沒好氣地道。

  李長興垂下頭,有些洩氣,“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卞戎的腦袋轉得比較快一些,他馬上就把主意動到莫離身上,“主帥最重視莫姑娘,也許由莫姑娘出面,會比我們講的來得有用處。”

  “那我們就去拜託莫姑娘吧。”李長興率先舉步,只要能護主帥周全,他義無反顧。

  祖父走了,娘親走了,拓己部族被滅,莫離真的無家可歸,但她知道,不能放任卡農繼續害人,她相信劉玄燁答應她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為了他,她必須打起精神,不能再讓他擔心。

  一直以來都是劉玄燁在為她做東做西,她開始想幫他的忙,希望至少在他勞心勞力保家衛國的時候,她也能成為他有力的後盾。

  上回皇上賞了她不少寶物,她決定拿去典當,買些針線和布匹回來,再到鎮上找些會縫製衣服,又願意接受無償的婦女,替將士們縫製些新鞋和新衣,她看到很多將士的衣服鞋子都磨破了。

  她正忙著籌畫,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這大半夜的,是誰?

  她正納悶,門外傳來叫喚聲,“莫姑娘,我是長興,您睡了嗎?”

  李長興不待在軍機房和劉玄燁商討國家大事,跑來找她做啥?她突然又想到可能是什麼急事,連忙應道:“請進。”

  她以為只有李長興一人,卻發現他後頭還跟著卞戎以及幾名將士,感覺有異,她不安地問道:“大半夜突然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隨即她緊張的追問道:“是不是主帥怎麼了?”

  現在就只有和劉玄燁有關的事,才能讓她的心緒有所起伏了。

  “吾等想請求莫姑娘相助。”

  看來真有事,要不這些個將士也不會一個個眉頭深鎖,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

  “你們不說,我怎知道要怎麼相助?”

  “你說。”李長興怕自己表達不好,便把差事交給一旁的卞戎。

  卞戎馬上說道:“是這樣的,大慶太子被卡農俘虜了。”

  果然是大事,這下子劉玄燁肯定更傷神了,卡農真是個禍害!

  “請繼續。”

  “卡農提出一個條件,他要主帥親自去換回太子。”

  “絕對不可以。”莫離一聽,情急地從椅子上站了起身。

  “吾等也阻止過主帥了,卡農心狠手辣,主帥若是前去換人,肯定會有生命危險。”李長興說道。

  “主帥說要去換人?”

  “主帥一開始是表示要去換人,但吾等阻止之後,主帥語帶保留,但吾等深知主帥的脾性,主帥是不可能放任太子安危不管的。”李長興的面色又沉重了幾分。

  莫離也這麼覺得,劉玄燁不可能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

  “我能幫什麼忙?”

  “吾等以為,莫姑娘說的話,主帥肯定聽得進去,深入敵營非等閒之事,吾等希望莫姑娘能幫忙去勸勸主帥,請主帥千萬不要隻身冒險。”

  莫離當然會去勸,但是事關太子、事關大慶,劉玄燁未必聽得進去,背負眾人的期盼,她莫名有些壓力,“我怕無法達成各位將軍的期許。”

  “姑娘盡力而為就行。”

  “我盡力就是。”

  莫離起身,向眾人頷首後,朝軍機房而去,她人還沒走到,遠遠的就看見劉玄燁站在軍機房門口望著天空,出神到她到來都沒有察覺,直到她靠近了,他才回過神來。

  “怎麼來了?”

  “給主帥送來夜宵。”

  “是送夜宵,還是來勸本王不要答應卡農的條件?”他本來打算瞞著她的,看來是那幾個傢伙見勸他不成,競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若要勸本王,就別說了,太子是本王的親兄長,又是大慶太子,于情於理,本王都該前去搭救。”

  “莫離不勸主帥,換作是莫離,也會做同樣的事情,莫離來找主帥,是想跟主帥說,莫離願意與主帥一同前往圖魯救人。”

  “萬萬不可!”劉玄燁一口回絕,“你一個弱女子,怎能跟本王去圖魯救人,屆時教不了人,還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本王絕對不答應!”

  “主帥忘了嗎,莫離並非弱女子,莫離能設迷陣,若莫離與主帥一同前往,勝算必能大大提高,主帥就答應吧。”

  她知道劉玄燁不可能放棄救劉玄棋,若他不去救,天下人必會說他是個偽君子,一逮到機會就露出本性,太子一沒命,他就順理成章繼位,諸如此類的謠言肯定會在之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他可以沒命,但絕對忍受不了漫天謠言。

  她呢,則是情願陪他共赴黃泉,也不願見他一人獨自涉險。

  劉玄燁思索一番後,點點頭道:“好,我們就一起去救人。”

  但其實他只是假裝同意,明知此番前去是條死路,他說什麼都不願意拉著她一起赴死,她有情,他亦不能無情。

  拓己部族位在大慶邊界和圖魯之間,氣候卻出奇的溫暖,不冷不熱,真是個世外桃源,但現在,陽光刺得人皮膚發疼,就像盛夏的豔陽。

  莫離張開眼,才發現天早就亮了,而且時候已經不早了,她昨晚和劉玄燁約定好,今早她要陪同他一起前往圖魯換人,她怎麼會睡到這麼晚?

  跳下床,她的頭有些暈眩,當下她就覺得不妙。

  昨日和劉玄燁約好之後,劉玄燁邀她喝了幾口酒,她當下沒有多想,後來……

  完了!劉玄燁用了她之前用過的把戲,把她迷昏了,難怪她會睡到日正當中!

  莫離急著要更衣,目光瞥見桌上放著一封信,她急急拿起來閱讀——

  莫離吾愛:

  當你看見此信,我已前往圖魯,是的,我食言了。

  明知此行兇險萬分,我怎忍心要你陪我一同赴死,只能選擇違背承諾。

  說好要當你一生的依靠,若有幸能夠全身而退,定當履行最初的承諾,若不能,願你遠離這是非之地,找一處如拓己部族般的世外桃源,幸福過日子。

  劉玄燁筆

  看完了信,莫離早已淚流滿面,沒他相陪,她要怎麼幸福過日子?

  拿著信,她飛快沖出偏房,來到劉玄燁的寢室,可是他的被褥整齊,床鋪模起來冷冷的,顯然主人不是一夜未就語,便是早早就起身。

  他到底離開多久了?!

  她只能寄望他走得不算太遠,她沖出房間,見到卞戎守在門口,她要越過,他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莫姑娘請留步。”

  “你為何攔阻?”

  “主帥下令,要屬下保護莫姑娘。”

  “主帥呢?他答應我陪他一起去圖魯救人,他人呢?我要去找他!”她努力想要越過卞戎,可他一直擋住她的去路,害她無法前進,“卞戎!你不是要我勸你們主帥不要去送會,你現在為何阻攔我去路?快點讓開!我要去找你們主帥!”

  “莫姑娘,你還沒察覺嗎?主帥不忍你陪他去冒險,才讓你睡到現在,此主帥怕已快進入圖魯邊界了,你追不上的。”

  太心急了,莫離顧不了禮數,對著他破口大駡,“為何不早點叫醒我!你知道此去有多兇險嗎?你明明說不希望你們主帥去送命,為何不叫醒我!”

  卞戎很無奈,“主帥下令,屬下不能不領命。”

  “愚忠!”

  “主帥還下了道命令給屬下。”

  “他說了什麼?”

  “主帥說,若他有個不測,要屬下保護莫姑娘到莫姑娘想去的任何地方。”

  莫離氣極了,狠狠踢了卞戎一腳,“劉玄燁是你的主帥,他下命令你不能不聽,可我不是你大慶子民,更不是大慶士兵,我不用遵守主帥的命令,若是他以後怪罪下來,你就跟他說是我自己的主意!”

  “莫姑娘,你追不上的,況且你又不懂得武功,你還是留在邊界等主帥回來,我去就好。”

  “那就你跟我一起去。”莫離扯住卞戎的衣領,認真的說道。

  “可是主帥……”

  “他不是下了命令要你保護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碼?是他自己說的,你還有啥好猶豫不決的!”

  卞戎忍不住失笑,這回他家主帥真的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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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圖魯邊界,劉玄燁已經來過不少回,第一回,他潛入打探敵備,險些送命,是莫離救了他一命,後來領軍這十年餘,他也常常備偷潛入圖魯打探,全身而退的機會自然較離,可現在他是在眾目暌暌之下踏入圖魯邊界。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預留退路,李長興帶領大慶軍隊在他的後方,就是預防卡農出爾反爾抓了他又不放太子。

  他看見卡農的人押著劉玄棋,從圖魯邊界往大慶這邊走,他進一步,劉玄棋也跟著進一步。

  “劉玄燁,你不要想耍花樣,我隨時可以取大慶太子的性命。”卡農居高臨下喊道。

  “我才擔心你耍花樣。”他與劉玄棋的距離越來越近。

  劉玄棋顯然不太敢相信他竟然會來換自己,“劉玄燁,你為何會來?”

  “太子有難,身為大慶元帥,自然得來營救,再者,您是我兄長,我怎可能坐視不管。”

  劉玄棋聽了他的說詞,心情有些複雜,他還是不太能相信,他一輩子都想鬥垮劉玄燁,劉玄燁卻還是願意拿命來換他。

  “我回不去,你便能理所當然繼位,你為何還要來?”

  “不管皇兄信不信,我從不曾覬覦過太子之位。”

  劉玄棋越聽越難過,他以前一直擔心劉玄燁鬥垮他,處心積慮想要取他性命,他身旁的人也總是慫恿他,說劉玄燁聲勢浩大又擁有重兵,將來必定成為他的頭號敵人,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取劉玄燁性命。

  但,害他一次,讓他十年未曾回家,現在還拿性命來相救,如此反觀,身為兄長的他,心胸實在太過狹隘。

  劉玄棋突然覺得,劉玄燁比他更適合當一個王者,劉玄燁比他更能帶給大慶子民穩定的生活。

  “你回去,我不要你救了!”改變了想法,他突然轉身往圖魯方向走,並且對著高高在上的卡農大吼道:“卡農,我改變心意了,我不換了,你的詭計無法得逞了!”

  “劉玄棋,給你活命機會你還嫌棄什麼?”卡農心急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對著劉玄棋大罵。

  “我劉玄棋豈能拿兄弟的命來換自己的命,你太瞧不起本太子了!”

  “你真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快點回頭,你的命不值錢,我要的是劉玄燁的命,你快點滾回你的大慶去當你的無能太子!劉玄燁,你再不往前走,我就當著你的面殺了劉玄棋!”深怕劉玄燁也突然改變心竟,卡農只好揚言威脅。

  劉玄燁也怕卡農真的殺了劉玄棋,快步追上劉玄棋,抓著他一直往大慶方向推,“你真不回大慶嗎?你甘願把天下讓給我?”

  “又有何妨,天下本該交給有能力的人掌管,就像卡農嘲諷的,我是個無能的太子,只會聽信讒言,對大慶毫無建樹,我這樣的人當皇帝只會禍國殃民,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來救我!”

  “別鬧脾氣了,卡農真的會殺了你,快回去!長興會在後方護送你回大慶,此地不宜運留!”

  “我一點也不想欠你人情,你回吧!”

  卡農等不及劉玄燁踏入圖魯邊界大門,便下達命,“把兩人都給我抓起來,誰都別想回去了!活捉劉玄燁!”

  為了保護劉玄棋,劉玄燁一邊將劉玄棋往後推,一邊和圖魯士兵大打出手,候在後方的李長興見狀,也領兵快速加入戰局。

  “長興,帶太子走,快!”

  “主帥您呢?”

  ““我留下來殿后,你先保護太子離開!”

  “不,讓末將來殿后,您和太子先行離開吧。”李長興不願放劉玄燁一人孤軍奮戰,遲遲不肯退去。

  劉玄燁怒喝,“李長興聽令!本帥命你立即護送太子回大慶!”

  軍令如山,李長興無可奈何,只好拉著劉玄棋往後退,但他非常擔心劉玄燁的安危,邊退邊往劉玄燁方向看去。

  “李長興,你還不快去幫幫玄燁。”劉玄棋不滿地道。

  “主帥有令,末將先行護送太子離開。”

  “李長興,是你的主帥大,還是本太子大?”劉玄棋怒不可遏,“本太子命你馬上去幫劉玄燁,違令斬立決!”

  這命令,李長興求之不得,“謝太子!”

  劉玄棋有些錯信,果然是有啥樣的主子就有啥樣的下屬,這命令是讓人去送死的,值得謝嗎?

  但卡農為了抓住劉玄燁,派遣大批士兵應對,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劉玄燁和李長興成了困獸。

  劉玄燁不得不再對李長興下達命令,“本王命你現在立即離開,你不走,我們得一起死在這裡,你走,本王還有希望獲救,卡農不可能立即殺了我,你回去整軍再來救我。”

  “末將留下,主帥您回大慶整軍把卡農打個落花流水。”

  “你對卡農而言沒有價值,一旦你落入他手中,他會馬上殺了你,我不同,卡農恨我恨得牙癢癢的,他若不把我整治一番,是不可能殺了我的。”

  一聽,李長興更擔心了,“那末將更不能讓主帥落入他手中啊!”

  “李長興,你若當我是主帥,就立即回去搬救兵,否則從此你再不是我劉玄燁的部屬!”劉玄燁把話說重了。

  李長興百般無奈,卻也只能聽從指令行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後退,一邊說道:“末將一定會來救您,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撐住!”

  劉玄燁笑著點頭。

  可這也只是安慰李長興的,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卡農手中,卡農肯定會狠狠淩遲他一番。

  鐵鍊鎖住了劉玄燁的雙手和雙腳,他幾乎是被掛著的,身上被烙鐵折騰得體無完膚,但他還是緊咬著牙不坑一聲。

  他落人卡農手中,如他所想的,卡農沒讓他一刀斃命,而是把他綁著,極盡所能的淩辱他。

  “還真是一個鐵漢啊!”卡農冷笑,冷不防又拿著烙鐵往劉玄燁赤裸的身體印下一個火紅印記。

  不痛是假的,但劉玄燁依然咬牙挺住,下一瞬,吐了卡農一臉口水。

  劉玄燁桀驁不遜的下場,就是被卡農狠狠打了一頓。

  “這些年,你把我圖魯當自家廚房,愛來就來,想走就走,現在怎麼不走給我看呢?”卡農說完,馬上嘲諷一笑,“唷!我都忘了,你的手腳都被銬住了,怎麼走得了,可憐哪!”

  “卡農,你明知道我把你們圖魯當自家廚房來去自如,卻只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抓我,可憐的是你啊。”

  “你!不怕死是嗎?”

  “死有啥好怕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卡農掐住他的下顎,左看右瞧,“我想想,你不怕死,但會怕啥呢?怕我滅了你大慶?怕我殺光你大慶將士?還是……怕我淩辱你的莫離姑娘?”

  劉玄燁一直強忍著怒氣,可是一聽到他提到莫離,他還是失控變臉了。

  “卡農,你滅她一族,殺她親人還嫌不夠嗎?我都已經在你手中了,你到底要做到何種程度才肯甘休?!”

  “原來你劉玄燁也有害怕的事情啊,我就是想看你軟弱的樣子,我在想,若我在你面前要了莫離,你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劉玄燁要瘋了,他憤怒又激動的扯著鐵鍊,雙眼迸出火焰,一再想要上前痛宰卡農,可是他碰不到卡農,卡農仍在他面前囂張狂笑。

  “當達娜跟我說莫離有多美麗時,我心裡就在想,遲早要讓那個女人屬於我,而當我看見莫離的娘親時,我就在想,她娘親都這麼美麗,莫離肯定是像天仙一樣的美女,是美女,更要屬於我才行。”

  “瘋子!你要是敢動她,我定要你挫骨揚灰!”

  “看你這麼激動,我更想動她了。”

  “卡農,我要殺了你!”

  卡農囂張的拍打劉玄燁的臉頰,嘲諷道:“我打你呢,你怎麼不還手?劉玄燁,你以為你有機會從這裡走出去嗎?”

  “只要我不死,一定會讓你為今日的出言不遜付出代價。”

  “好,我等著,沖著你這句話,我就關你一輩子,每天就來這裡逗逗你,這應該也是一種無上的樂趣。”說著,卡農又拿起烙鐵在劉玄燁胸前印下一個紅色烙印。

  這痛,劉玄燁記住了。

  他願意忍辱偷生,只要活著便有希望,今日卡農賜予他的一切,來日他要卡農加倍奉還。

  卡農則動著歪腦筋,“讓我想想該怎麼把莫離抓過來,也許該再找你舅父幫我個忙,喔,對了,我應該還沒有告訴你,這次我能順利抓到你們家的無能太子,都是靠你舅父幫忙通風報信,還替我引路。”

  真是該死!又是舅父!

  劉玄燁知道舅父不成材,但是沒想到競然會不成材到賣國的地步。

  現在他只能期盼卞戎和李長興已經將莫離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劉玄棋被順利帶回將軍府,得知此消息,焦國舅馬上就來找劉玄棋,雖然劉玄燁下令不得讓焦國舅進入,但劉玄棋讓他進,將士們也不敢多說話。

  焦國舅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的走入將軍府,一來到劉玄棋身旁,他便對著眾將士大聲訓斤,“以前膽敢對我不敬的,一個個給我小心點!”

  劉玄棋冷冷地看向焦國舅,“焦國舅,卡農的人在捕我的時候,你竟然先逃了?”

  “太子爺,您誤會了,臣不是落跑,是去搬救兵,找人救您去了。”

  將士們聽了馬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們可沒收到求救的訊息,是李長興領命去找人,看見太子隨身護衛都被殺了,然後卡農送來了條件書信,主帥獨自前去換太子,現在焦國舅竟然跑出來搶功勞,真是太過分了!

  他們正想抗議,劉玄棋已經出手甩了焦國舅一巴掌,眾人頓時在心裡暗自叫好。

  “太子爺,您怎麼打臣……”焦國舅委屈又納悶,不知道這劉玄棋吃錯了什麼藥。

  “大膽焦贊,你膽大包天,竟敢串通敵國擄走本太子,現在還一副憂心本太子的樣子,你找死!”

  焦國舅嚇到了,連忙躬身辯解,“老臣哪有那個膽子串通敵國擄走太子爺,太子爺明察啊!”

  “是卡農親口說的!”

  卡農那個大嘴巴,喜歡招搖,還唯恐天下不亂,抓到他,就告訴他是焦贊跟他通風報信,還把他會走的路線告訴他的手下,並指引他們走捷徑離開大慶。

  由於卡農擄人的行動太過迅速,要說不是內神通外鬼,是很難辦到的,所以他當場就信了卡農的話。

  “卡農時常派人潛入大慶邊界,他說的話不能信啊!”焦國舅還在努力自清。

  但劉玄棋根本不相信他的說法,雖然他向來與劉玄燁不和,但是這一次不得不佩服劉玄燁,他真的把邊界守得非常安全,這次李長興帶著他一路退回邊界,卡農的人追了一段就不敢再繼續追了,很明顯的是怕了大慶邊界的守兵。

  “焦贊,你慫恿我到邊界來找玄燁麻煩,我馬上就被卡農擄走,卡農想搬弄是非,講的又是你,讓人不相信也難。”

  “卡農這是在挑撥離間,太子爺不能輕信啊!老臣可是最忠心耿耿的,蒼天為證,老臣要是有異心,就讓老臣天打雷劈!”焦國舅向來不信鬼神,起誓就跟吃飯一樣容易。

  但冥冥之中自有神在,他話語方落,晴空突然劈出了一道雷光,直接打在他身上,遭受這一擊,他的老命也跟著沒了。

  眾人被這情景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焦國舅真是印證了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的道理,他壞事做盡,現在真被天打雷劈了。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看到焦國舅的現世報,眾人不勝欷籲,劉玄棋更是有感,過去他也是為惡不少,從今爾後,他得多學學劉玄燁,修身養性,如此才能受天下百姓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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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莫離和卞戎趕到圖魯邊界時,劉玄燁已經被抓走了,莫離思前想後了許久,決定找一個人。

  她來到達娜現在居住的、村落,遠遠就看到阿蟒正在陪著達娜練習走路。

  她看起來進步不少,莫離略略放心下來。

  其實她真的無法恨一個人太久,即使達娜做了那麼多錯事,但想想,她就是一個為了愛走錯路的傻姑娘,最終愛情沒獲得完美結局,還搞得自己傷痕累累,也是個可憐人。

  看到她到來,達娜呆了半晌,許久後才開口說道:“請坐。”莫離與達娜並肩坐在門口的長板凳上,兩人許久都沒講話,以前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姊妹,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後來,還是莫離率先打破了沉寂,“你進步很多。”

  “是阿蟒幫了我,他不嫌棄我是個瘸子,也不嫌棄我以前犯了那麼多錯,收留我,還找大夫替我醫治,我很感謝他。”

  “真是個好人。”

  “的確是個好人。”

  這個話題結束後,又是一陣沉默,莫離想著要怎麼開口,她不想提卡農,知道那是達娜的傷痕,也是她的傷痕,她恨卡農入骨,卻不知道達娜是否已經對卡農忘情,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幫助她。

  達娜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這一次換她先開口了,“你找我有事吧?”

  “嗯。”莫離點頭,鼓起勇氣道:“我需要你的説明。”

  “你需要我幫你什麼?”

  “我要潛入圖魯境內布迷陣,需要你指個路,你說你在圖魯待過,我想你或許知道怎麼進入圖魯而不被察覺。”

  達娜一聽,有些錯愕,她不是還對卡農餘情未了,而是擔心莫離,“你忘了你對你爺爺的承諾嗎?你佈陣是不能介入戰事的,你忘了嗎?”

  “我沒忘,但我有非那麼做不可的原因,你若不願意幫我,我也不會勉強你,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過安逸的日子,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

  “莫離,我是擔心你,你若沒忘,怎麼會為了戰事佈陣,你會遭到報應的,你不能那麼做!”

  莫離當然記得祖父將佈陣之法傳授于她時,要她發過誓,她的迷陣只能保護人,不能用於戰事,若違反承諾,會遭到老天爺的懲罰,她不知道懲罰會有多嚴厲,但如今只能這麼做了。

  “我要去救人。”

  “誰?”

  “劉玄燁,他被卡農抓走了。”

  “怎麼會?!”

  莫離將卡農如何用劉玄棋要脅劉玄燁,以及劉玄燁去換劉玄棋回大慶的事情告訴達娜,“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卡農繼續傷害善良的人,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幫助過我的人受困而不出手相助。”

  達娜能夠理解莫離的想法,別說是幫她的人受困她無法袖手旁觀,就連小貓小狗受困,她也無法袖手旁觀,她就是如此心軟心善之人,見不得人受苦受難的。

  她對莫離非常愧疚,這個忙她不能不幫。

  達娜站起身,拄著拐杖緩緩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在阿蟒的攙扶下蹲下身,隨手撿來一根樹枝,在泥地上畫起圖來。

  為了知道卡農寢宮的所在之處,她把路線謹記在腦海中,還有後來逃向後山的路線,她當時為了逃命太慌張,跑錯了方向,她後來才想到其實還有一條路,平日防備比較鬆散,另外有個地方聽說都是關著重犯的,是卡農寢宮的禁區,閒雜人等都不許靠近。

  “我記得的就這麼多,其實卡農怕我發現他娶妻,把我軟禁在寢宮裡,我後來能去的地方十分有限。”

  莫離點點頭,感激的說道:“這樣就夠了,達娜,多謝你。”她快速地把地圖畫到紙上,就準備離開,但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對達娜說道:“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心裡還有些疙瘩,無法跟你像以前那樣親密,這次我走了,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你……和阿蟒幸福過日子吧。”

  達娜邊掉淚邊點頭,她懂,也不敢奢求莫離能夠原諒她,莫離能這麼說,她已經很感謝了,“你也是,希望你能如願救出劉元帥。”

  “多謝。”向達娜再次道謝後,莫離轉身快步離去。

  達娜看著她逐漸變小的身影,不斷掉淚,心底喊了無數回莫離的名字,她想抱抱莫離,就像小時候那樣,但她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是她親手毀了這樣美好的情誼。

  莫離和卞戎回到圖魯邊界潛伏,在靠近邊界的時候,他們巧遇同樣潛狀在附近的李長興,三人湊在一起計畫著怎麼營救劉玄燁。

  莫離把那張卡農寢宮地圖交給李長興和卞戎,她自己則是把地圖記在了腦海裡。

  “等一下我們先去救主帥,救出他之後,你們盡速帶他離開,我會去引開卡農的注意力,並且布下迷陣,困住卡農之後,我會去帶你們走到出口。”

  “嗯。”

  就這樣,他們靠著達娜給的地圖,一一避開了巡邏士兵,再一路找到了牢房所在,為了怕劉玄燁逃逸或獲救,牢房外加重了防守,但那些個防守士兵難不倒李長興和卞戎,兩人悄悄靠近,很快就把士兵一個個撂倒。

  三人快速進入地牢,李長興和卞戎一踏入,就聽到一些昔日將士叫喚他們的名字,他們也順勢將那些人救了出來。

  “主帥呢?”

  “在地窖裡,那是卡農用刑的地方。”

  莫離一聽,快步往地窖沖去,一進去,她就聞到很濃重的炭火味,緊接著她就看到劉玄燁手腳被鐵鍊困住了。

  聽到聲響,劉玄燁動也不動,他以為卡農等人又要來折磨他,他不想理會。

  “玄燁!”

  這叫聲把他的魂魄都叫醒了,他張開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聲音的主人,“莫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快點離開!快離開!”

  想起卡農說過的話,劉玄燁激動極了,他擔心她也落入卡農手裡,那人渣會做的事情非常人能夠想像,他現在又無法保護她,只能期盼她快快離開。

  “我是來救你的。”莫離上前,可是卻對困住劉玄燁手腳的鐵鍊無可奈何,所幸李長興和卞戎也來到地窖,她急忙要兩人想想辦法。

  李長興上前,拿出懷裡的匕首,揮了幾次刀,那些鐵鍊就斷開了。

  李長興的匕首是劉玄燁從皇上那裡拿到的,削鐵如泥,是李長興成年禮時,劉玄燁送給他的賀禮,他一直隨身攜帶。

  “沒想到這匕首竟然會用在救我上頭。”看著那把匕首,劉玄燁露出一抹苦笑。

  手腳的束縛一解除,劉玄燁險些跌倒在地,李長興適時扶了他一把。

  在門口把風的卞戎對他們揮手,小心翼翼地說道:“趁巡邏兵來之前快走吧!”

  李長興和莫離扶著劉玄燁緩步前進,劉玄燁受的傷可不輕,看他舉步維艱卻不叫痛,莫離很難受。

  劉玄燁的視線始終看著莫離,她露出什麼表情,他都不會錯過,見她看著自己的傷口皺眉,他知道她心疼自己了。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笑著說道:“我這身子骨是鐵打的,很快就會痊癒,不用擔心。”

  人就是人,哪有人身子骨是鐵打的,莫離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但她並沒有戳破,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回道:“嗯,很快就會痊癒的,我們快走吧。”

  三人步出地窖,劉玄燁馬上就認出那些換上圖魯士兵服的將士是那些被卡農俘虜的大慶將士,心情很是激動。“你們受苦了!”

  他多次向卡農表示希望能夠交換戰俘,但是都被卡農拒絕了,卡農知道他很重視部屬,放話說就是要抓著他的人讓他難受,至於圖魯的戰俘,卡農居然說他愛殺幾個就殺幾個,兵將再找就有了。

  “主帥,咱們一起回大慶吧。”

  幾個將士擠過來幫忙攙扶劉玄燁,李長興和卞戎負責殿后防備,莫離在前方帶路,同時開始起陣。

  當眾人緊張前方來了一隊巡邏兵,正想著該如何躲避時,卻發現那些士兵完全無法靠近他們,他們感到驚奇萬分。

  “這是怎麼回事?”

  “是傳說中的迷霧叢林嗎?天哪!若真是迷霧叢林,我們就走不出去了。”一名剛重獲自由的將士如此驚呼。

  “有莫離在,大家請放心,跟著莫離走就行。”劉玄胖說道。

  莫離帶頭,一路往前進,這迷陣還未完全成型,她只是先隔出一條路讓李長興等人將劉玄燁救出去。

  “你們朝這條路往前走,就能離開卡農的寢宮。”

  見莫離要走,劉玄燁一把將她扯住,“你要去哪裡?”

  “迷陣尚未完成,我還得佈陣,否則以我們現在的腳程,卡農的軍隊很快就能追上我們,屆時誰也走不了。”

  “你不能去,卡農現在就要抓你。”

  “你放心,在迷陣裡他絕對抓不到我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劉玄燁雖然這麼說,但他根本力不從心,他被卡農折騰得傷痕累累又力氣盡失,只能靠著部屬們攙扶才能勉強站著。

  為了讓劉玄燁聽話先行離去,莫離笑著安撫道:“你就先和大家先走一步,我很快就會去和你們會合。”

  即使劉玄燁不同意,他也不能動彈,因為眾人聽了莫離的指令,強行將他帶走了。

  望著眾人高去的背影,莫離的眸光露出一抹哀傷,她在心底向劉玄燁做了告別,其實迷陣一布好,也是她與世隔絕之日,因為要困住卡農,又不讓其它人誤闖,就必須要封閉所有出入口,屆時不只卡農無法走出迷陣,連她自己都會困在其中,所以……她和劉玄燁今生是無緣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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