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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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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青雪 -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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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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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2: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慕容笑本不是一個矜持的性子,見沈明程仿佛將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臉上,頓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抬頭就對面前高大嚴肅的青年飛了一眼眼色,目中的含義真是不必說的,就叫人覺得這是在眉目傳情了。

    沈明程的眼中透出了淡淡的笑意,由著這姑娘在自己面前不穩重。

    明秀無奈地看著這二位竟然不走了,彼此相對頗有鴛鴦的意思,真想問問——

    嘿!

    還記得身邊兒有人沒有?!

    “等再過些時候,天氣暖和些,我帶你再在京裡京外多走動走動,鬆快鬆快。”

    沈明程這個做大哥的不必理會了,正與總算知道羞澀二字的慕容笑低聲說話,明秀長這麼大才算知道自家大哥原來這麼能說會道的。

    “不忙麼?”明秀見慕容南一雙眼睛微微彎起看向自己,收回了看向大哥與慕容笑的目光,低聲說道。

    “總不能本末倒置。”

    慕容南說得含糊,並未說什麼是本,什麼才是末,只是看著明秀的眼神透著光彩,仿佛是在回想一樣笑著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在王府總想跟著我出去玩耍,拉著我的衣裳不放。”

    小小的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板著臉亦步亦趨地跟在詫異的錦衣少年的身後,胖嘟嘟的小手捨不得一樣地揪著自己的衣擺就是不撒手,卻不喜歡說話,只用清澈的圓滾滾的眼睛看著自己,意圖叫自己“懂的”。

    “那個是小時候不懂事。”明秀這輩子一出生就有兩輩子的記憶,說不糾結簡直就是騙人,小時候那就是一個自閉兒童,養在平王府的時候,很心虛與年長的平王平王妃相處,恐露出馬腳,自然喜歡跟在青澀的少年的身後。

    想到那時慕容南少年俊秀的模樣,明秀也帶著幾分懷念地說道,“那時候表哥就算再急著出去,卻也不會對我疾言厲色。”那少年小心翼翼地安慰自己,許著許多的承諾,送自己回去方才會放心地走了。

    知道她憧憬外頭,還會帶回來許多的玩具叫自己開心。

    “那時候的日子真快活。”明秀低聲說道。

    “日後,更快活。”慕容南輕聲說了這個,這才護著明秀上了馬車一同往唐王府去了。

    明華看著慕容南這樣小心的模樣,在一旁露出了些許的詫異來。

    慕容南看似溫柔體貼,然而與女孩兒們都不過是疏遠極了,平日裡國公府沒有一個能夠得著這表哥一星半點兒的,她本以為是慕容南生性冷淡,如今卻發現,或許並不是這位表哥冷淡,而是他對著的,不是他心裡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二姐姐在想什麼?”見明秀面上詫異,明秀便忍不住問道。

    “不知王妃是個什麼樣兒的人,我竟不知該如何行事。”明華微微一頓,便急忙含笑說道。

    “我仿佛聽說是個極爽利的人,能得皇后娘娘的喜歡,總不會是個刻薄的人。”慕容笑也上了車,只是明秀見她一臉的魂遊天外,不時笑兩聲去扒拉車窗往外頭探頭去看與慕容南騎馬而行的沈明程,簡直少見一眼都要了命一樣,明秀雖然欣慰,卻還是有幾分無奈地拉了她回車中坐好,這才輕輕地歎息道,“若說此時姐姐的模樣,想必該是快快地成親才是好的。”

    “可以麼?!”慕容笑驚喜地問道。

    明秀叫這麼直爽的話給堵得嘴角抽搐,見明華已經在一旁掩著嘴唇笑了,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

    “夜長夢多呀!”慕容笑喜歡沈明程,自然是想要嫁給他做和睦的夫妻的,拉著明秀便坦言道,“你大哥英雄一樣的人物,多少人得喜歡呢?我這叫近水樓臺了,可不好叫別人搶了他去。”說完了這個,她見明秀搖頭不語,仿佛很有小姑子的派頭,急忙抹了臉用和氣的聲音說道,“你放心,日後我給你做了嫂子,一定好好兒待你,絕不克扣你的嫁妝的!”

    “什麼?!”明秀駭笑道。

    慕容笑已經喜笑顏開地露出了和氣的目光,對小姑子表達善意。

    “這個仿佛有些來歷。”明華想不到沈明程原來喜歡這樣跳脫的姑娘,也覺得有趣,想了想便笑道,“仿佛是在哪兒聽說過。”

    “我識得的一家小姐,爹娘都不在了,兄長娶了一個居心叵測的媳婦兒,專門兒欺負她,她出嫁的時候,連嫁妝都少得可憐呢。”慕容笑沉重地拍著揉著眼角越發無奈的明秀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前車之鑒呐!”

    有個跟她似的好嫂子,多重要!

    “那日後,就多謝姐姐了。”明秀為了自家的嫁妝,仰著頭無語地說道。

    外頭沈明程聽得極有趣,覺得慕容笑這性子只怕不僅與明秀合得來,與恭順公主也很能搭得上話兒的,越發覺得這姑娘不錯,好姑娘這年頭兒都很搶手,為了不繼續做光棍被老娘折騰得睡軍營,沈明程忖思了片刻,覺得很該稟告夫妻往平王府上去了,這才轉頭與聽著笑個不停的慕容南沉聲問道,“你如今差事上,可有人為難你?”

    慕容南初來乍到,沈明程恐他吃虧。

    “有幾個油滑的人,只是工部到底是清水衙門,不及吏部戶部多矣,勾心鬥角也少得多。”慕容南溫聲道,“只是到底是差事,我不敢輕忽叫人拿住把柄。”

    他想了想,便溫聲說道,“倒是安王叫我刮目相看,才入兵部多久?雖然有承恩公照拂,然而為人卻十分精明細緻,兵部的差事叫他理得不錯,外頭也常有誇讚,我是遠遠不如的。”慕容寧雖然有點子覬覦之心,只是慕容南卻不會因此就不分黑白。

    “你也不差,況安王到底生在宮中。”沈明程卻並不喜歡心眼兒太多的人,特別是妹夫這種職業,心眼兒太多實在糟心,因此慢吞吞地說道。

    “他有能力施為,東宮又添臂助。”慕容南也不過是隨口贊兩聲,見沈明程對安王無感,便掩住了不說,只側耳細聽車中女孩兒的嬉笑之言,這一路就過得飛快。

    待明秀與慕容笑說笑了一會兒,就見已經到了一處氣勢厚重的府邸之前,就見這府邸看似平常,然而卻帶著叫人心中畏懼的氣勢,還有沉沉的疏冷。覺得這王府倒是與傳聞中冷酷無情的唐王有幾分仿佛,明秀挽著慕容笑與明華下車,就見裡頭已經迎出了一個如白蓮一樣婉約綽綽的纖細女孩兒,雖看著風吹就倒,卻別有一番美麗,正是馮國公府嫡女,太子妃的親妹蘇薔。

    “你叫咱們好等。”蘇薔那日從東宮後就與明秀極要好的,見遠遠的馬上立著的兩個青年,目中就透出了幾分了然,卻也厚道地並不打趣,只拉著明秀笑吟吟地說道。

    “是我們失禮了。”明秀不好叫唐王妃等著的,便歉意地說道。

    “這不算什麼,嬌嬌那丫頭還沒來呢。”蘇薔笑著安撫了,見一旁局促地立著的明華,見她容貌雖然並沒有明秀那樣秀美精緻,卻也是一個很好看的姑娘,便笑道,“這位姐姐倒是眼生得很。”

    “這是我家二姐姐。”明秀心中一歎,便拉著明華笑道。

    太夫人只將沈明珠與方芷蘭捧得天高,就跟看不見府裡還有明華與明真一樣,這就有些過了。不然憑明華的嫡女身份,總能在京中尋一家更好些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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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怨不得,原來是從前姐姐不大走動。”誰家都有這樣的故事,蘇薔面上依舊笑吟吟地不顯,將三個女孩兒往王府之中引去,口中便笑道,“太子妃也來了,正與皇長孫在裡頭與王妃說話兒,我想著迎迎你,因此等在了外頭。”

    她分開了在寒風之中綻開的花枝搖曳地往裡頭去,面上還帶著幾分快活的笑容,竟陰霾盡散,與之前見過的那帶著幾分哀愁的模樣兒不同。

    “太子妃竟也在?”明秀目送沈明程與慕容南策馬走了,便詫異地問道。

    太子妃與唐王妃竟這樣要好?

    目光落在唐王府簡單開闊,並沒有什麼裝點的開闊的院子上,明秀便笑道,“皇長孫我還並且拜見過。”

    “是個懂事的孩子。”提起皇長孫,蘇薔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馮國公府出了一個太子妃,算是一家子都捆在太子的戰車上。太子上去了,馮國公府就能飛到天上去。太子若倒了黴,馮國公府說不得就是一個敗落的結局,這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然而其中更要緊的是,太子若能上位,能夠保證的不過是馮國公府三十年的榮華,還得戰戰兢兢地來。而皇長孫血脈之中留著蘇氏的血液,能夠保證的,卻是馮國公府未來的數十年。

    因這個,馮國公府對皇長孫一向都很緊張。

    “你若這樣說,想來該是人中龍鳳。”明秀見蘇薔含笑點頭,也跟著笑了,見慕容笑癡癡地回頭仿佛想要跟著沈明程一起往衙門去的,不由無奈起來。

    “今日咱們的阿笑姐姐,倒是不同往日。”蘇薔眼睛好使得很,自然見到慕容笑鬢角蔫搭搭的那朵兒花兒了,又見她看著的是沈明程的方向,已經猜出了幾分,卻並不說破,只含笑繼續說道,“可見是我怠慢了,叫姐姐都不愛搭理我了。”

    她說完一回頭,抿嘴兒笑起來,帶著幾分顫巍巍的風情,到底纖弱動人,在花枝之下仿佛能入得畫中一樣兒,叫人看著心中歡喜。

    “我是不愛搭理你。”慕容笑爽利地問道,“你都要定親,怎麼我竟才知道呢?可見這姐妹做著,秘密卻多得很。”

    “還未作準呢,你偏要渾說。”蘇薔臉上一紅,弱弱地說道。

    “說這些確實早了些,咱們拜見了太子妃與王妃,兩位姐姐隨意說去。”

    蘇薔感激地看了為自己解圍的明秀一眼,不敢再多說叫慕容笑揶揄自己的了,急忙帶著女孩兒們往上房去。

    明秀一步踏入了沉靜無聲,丫頭束手而立不敢動作的院子,只覺得唐王這不是在家,實在是整了一個軍營在府裡頭,到底與自己無關,一路就進了裡頭。就見屋裡頭此時太子妃正與一位神采飛揚的宮裝女子對坐,那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此時一邊得意地與太子妃說著話兒,一邊扶著自己的小腹眉飛色舞。她的下手卻是三個正賠笑而坐的美貌女子,看向她的時候隱隱帶著畏懼。

    知道這只怕就是唐王妃了,明秀只等著蘇薔上前。

    蘇薔果然拉著明秀上前與太子妃唐王妃笑道,“可人兒來了!”

    “這位就是榮華郡主麼?”慕容笑在京中與唐王妃既熟的,這女子此時也不理睬她,只伸出手扶住了給自己見禮的明秀,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便轉頭與太子妃笑道,“前兒嫂子就說京中多了一位美人兒,偏我是不信的,憑誰去,能美過我麼?!”

    “你!”這樣往自己臉上貼金,太子妃實在撐不住指了指仰頭眉目高挑的唐王妃。

    “只是今日才知道,原來果真不假,這等美貌,原就只比我差一層了。”唐王妃越發地揚聲笑道。

    “合該叫二皇弟聽聽你這大放厥詞。”見明秀彎起眼睛抿嘴兒笑了,合著鬢角怒放的迎春花,整個人堆在嬌俏的鵝黃之中越發地純美秀雅,太子妃目中露出了幾分驚豔,然而又想到太子與自己說起的安王與她無緣,心中就十分可惜,將明秀從笑著的唐王妃的手中搶過來,這才溫言說道,“可嚇著你了?罷了,這是京中頭一份兒的破落戶兒,你只當她□症了就罷了。”

    “嫂子這話裡話外,我莫非就不是個美人了不成?”唐王妃又見明秀身後給自己福了福的明華,便合掌笑道,“又是一個美人。”

    “你今日歡喜了?”太子妃忍不住笑問道。

    “自然是的。”只要不是勾引唐王的狐狸精,唐王妃是極喜歡美人的,見明秀明華都是新鮮面孔,見獵心喜,便笑著說道,“早知道是這樣的美人,早我就下帖子了,何必等到現在?”

    “這府裡頭你裡裡外外說了算,可穩重些充你王妃的款兒罷。”太子妃今日心情不錯,無奈地說道。

    她的心情也確實該不錯。

    那日柳側妃與明秀一行女孩兒在東宮狹路相逢起了衝突,還不到晚上就發作了,哭哭啼啼使人往太子的面前送信兒,說肚子疼。

    那時太子正要與太子妃安置,若論平常,看在她的肚子的份兒上,太子總回去看望一二,然而這一次卻冷淡得很,只叫人尋太醫去。

    “側妃不懂規矩,好好兒教導她。”這是有些不喜的太子與太子妃說的話,就叫太子妃明白,柳側妃這大抵是犯了太子的忌諱,恐要失寵。

    果然這些時候過去,太子待柳側妃越發冷淡,也不再過多地偏愛,卻也並未對其他側妃如何愛重,反而與太子妃越加和睦。

    想到太子對自己的看重與柔情,太子妃明白這都不是假的,再想太子與自己“再生一個”的笑語,就忍不住期待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皇長孫一個確實孤單了些,若是日後有個兄弟幫襯著,還能更好。

    正想著皇長孫呢,太子妃手邊空落落的,一低頭卻不見了正依偎在身邊的孩子,正詫異間,就見明秀的前方一閃,一個猶帶幾分肥嫩的矮包子邁著搖搖晃晃的正步走到了明秀的面前,仰臉張著豁了門牙的小嘴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對自己挑眉的明秀,嚴肅地思考了片刻,之後顫巍巍地伸出了兩隻小爪子來,舉到了明秀的面前。

    雖然無聲,然而矮包子卻努力地眨著眼睛,意圖叫面前含笑看著自己的明秀“懂的”!

    “這……”皇長孫的眼神,榮華郡主確實懂了,然而就是懂了才這樣為難。

    若抱起來摔了碰了,該怎麼得了呢?

    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皇長孫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決定自食其力,放下了手抱住了明秀的腿吭哧吭哧往上爬。

    “斐兒難得有這樣不認生的時候。”見皇長孫慕容斐一聲不吭抱著明秀好親近的模樣,雖然面無表情,然而那雙大眼睛裡的開心是不能忽視的,太子妃便笑著與明秀說道,“罷了,你不必拘束,抱著他就當是你家的弟弟就好。”見明秀應了,低頭熟練地將板著臉摟著她的脖子的慕容斐給托著小屁股放在自己的懷裡,太子妃眼角便露出了淡淡的笑紋,想了想便笑道,“太子該嫉妒了。”

    慕容斐小小年紀卻不知隨了誰,很嚴肅的模樣,哪怕是對親爹的,也依舊很老成持重的模樣,太子也感到很無奈的。

    “殿下身子骨兒倒十分結實。”掐了掐慕容斐的小胳膊,明秀只覺得手上的肉很結實的,便笑著說道,“我家的嘉兒這個年紀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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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慕容斐抖了抖耳朵,嚴肅認真地將小胳膊舉在明秀的眼前,目光示意可以再掐掐。

    雖然看不出開心與否,然而這麼個態度就很能表達皇長孫愉悅的心情了。

    “他是皇長孫,平日裡自然要強健些庇護弟弟們。”太子妃憐惜地看著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跟著宮中的師傅紮馬步的慕容斐,與明秀溫聲道,“就如你家大哥,這也是長兄,我聽說當年五歲上便已經極為強健,能將府上護衛打敗。”她說到這裡,見慕容笑在一旁美美地笑了,是知道慕容笑心事的,微微一頓便繼續說道,“你大哥在塞外的軍功我都聽說過,不是……我都有心……”

    “他有心上人了!”慕容笑警惕地抖了抖耳朵,義正言辭地為沈國公世子代言。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成?”唐王妃挑眉笑問道。

    “嫂子既然知道,我就當仁不讓了!”慕容笑是個乾脆的人,既然已經與沈明程要好,自然做不出扭捏之事。

    明秀已經抱著慕容斐一同勾手指耐心地玩耍,皇長孫特別喜歡拿嫩呼呼的小臉兒蹭她的臉。因從小照顧弟弟明嘉,此時對慕容斐也並沒有什麼生疏,與他玩耍了一會兒,只去桌上取了一塊兒綠瑩瑩的點心來,先自己嘗了一口,微微一怔,只覺得這味道竟與之前王年獻給羅遙的點心一個味兒,等了片刻覺得並無難過,這才將點心掰下來些喂給了微微張了口看著自己,卻一點兒沒有露出想吃的意思的皇長孫閣下。

    慕容斐繃著小臉兒嚴肅地吃了,肉嘟嘟的臉頰抖了抖,不說話,只看著明秀。

    “殿下再用些?”明秀又掰了些與他。

    圓滾滾的大眼睛一轉,目光飛快地在桌上的玫瑰糕上掠過,之後很快地收回。

    明秀真是懂了,雖然不知道這皇長孫為何這樣難搞,卻還是用了些玫瑰糕,之後塞進了這小東西的嘴巴裡。

    “我瞧著斐兒這是喜歡吃?”唐王妃見慕容斐的面上看不出好快,然而嘴巴飛快咀嚼是肯定的,不由與太子妃笑問道。

    “許是你家的點心格外香甜。”慕容斐沉默不愛說話,有什麼喜好大家都不知道,給啥吃啥的性子,然而今日雖然還是沒有表情,太子妃卻敏銳地感覺到兒子的開心。

    將明秀拿過的幾樣兒點心記在心中,太子妃就聽唐王妃哼了一聲。

    “不是與嫂子炫耀,這點心的來歷不同,是我家那不解風情的親自買回來與我的呢。”

    唐王那就是一根兒木頭,還是個沒有良心的人,平日裡唐王妃恨得咬牙切齒,此時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如花的笑靨來,帶著幾分炫耀地說道,“也不知吹的哪門子邪風,這從前呀,哪兒有過一回想著我的時候呢?誰知道竟開了竅,知道在外給我買些子點心來甜甜嘴兒。”說完了,便笑眯眯地歪頭喝了一口八寶茶。

    “二弟也是待你有心了。”太子妃目光一轉,見下頭敬陪末座的幾個唐王府的側妃笑得很不自在,目光微微一黯,便溫言說道。

    “前兒我不過是輕輕與他動了手,還對我喊打喊殺呢,如今卻還算有良心。”唐王妃目光飛快地掃過那幾個側妃,見這幾個都慌亂地低下了頭去,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繼續說道,“只是睡了幾日的書房瞧著可憐罷了,我就說,我等著給他生兒子,莫非他還要清閒自在,去風流快活不成?!”

    雖然當日唐王妃自己彪悍非要嫁給唐王為妻,卻也不代表事事兒都得由著他的心意。

    如今看唐王還算愛重自己,唐王妃便十分歡喜。

    只是瞧著這幾個側妃姬妾的,卻越發不順眼了。

    她就是個妒婦,看不得唐王與側妃們歡好,怎麼了?!

    “你們若坐得累了,就回去歇著,省得王爺回來倒說我刻薄了你們。”唐王妃挑著一雙精細的眉說道。她的心裡頭,只要這幾個側妃老實不要去與唐王如何如何,她很願意好好兒地照拂,榮華富貴都不缺的。

    明秀抱著慕容斐自在,只當看不出這府中妻妾之間的齟齬,又覺得有些尷尬。

    雖然知道這古代大多都是三妻四妾,許多女人在一起一台戲,然而明秀幼時便看著沈國公與恭順公主獨夫獨妻地過日子的,雖然知道這其中的學問,然而直面別家家事卻覺得有些輕浮了。

    她此時一邊笑吟吟地垂頭詢問慕容斐平日裡起臥等等,一邊不著痕跡地往下看去。就見這幾個姬妾大半都仿佛畏懼唐王妃淩厲之勢,穿戴都很素淨,顯然是叫看著就很霸道的唐王妃給收拾得沒了脾氣。

    最底下卻又有一個最年少,年紀與明秀有些仿佛的女孩兒,穿戴雖然也很隨意,卻也帶出了幾分不同的韻味兒,面上雖然恭敬,然而眼中卻帶著些不以為然。

    “賤妾們陪著王妃說說話兒,回頭王爺問起,也知道賤妾們待王妃恭敬的心呢。”那個年少的側妃賠笑說道。

    “這話說的,莫非我是在王爺面前嚼你們的耳根子了?”唐王妃臉色一冷,一隻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見那側妃急忙跪下了請罪,便淡淡地說道,“少在我面前說跪就跪的!你骨頭這麼軟,可見沒有什麼尊貴之心!前兒我還聽說你覺得自己住的明月閣狹窄,想住到忘懷居去?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的這張臉,有沒有這麼大的體面!莫不是王爺疼了你幾日,就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

    “不敢!”那側妃本帶了幾分輕狂,然而見唐王妃臉色冰冷,頓時就慌了。

    她年紀小活潑可愛很招人喜歡,只是唐王妃口中的“疼了幾日”還真是沒有。

    她都一個多月沒見著唐王了,不然也不會往唐王妃面前侍奉,就求唐王看往唐王妃時給自己露個臉。

    “地上涼,還是莫叫側妃跪著了。”明秀雖然不願插手別人家的家事,然而唐王妃神采飛揚自有叫自己心折的氣度,便不願叫她吃虧,輕輕地說道。

    蘇薔也在唐王妃身邊低聲勸解,又耳語了幾聲。

    唐王妃果然一怔,之後詫異地看了看明秀,許久之後與那側妃說道,“阿秀與阿薔都為你求情,看在她們的面上,你出去罷!”她到底是隱忍不住的性子,冷聲道,“看著你就覺得礙眼!”唐王雖然重嫡妻,待這幾個側妃尋常,然而誰願意面前杵著幾個丈夫的女人呢?唐王妃不是忍得住委屈的性子,越發地發作了起來。

    那側妃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不甘地往明秀的方向看去,見她正摟著面容嚴肅的慕容斐笑吟吟地說話,眉目溫柔,便垂了頭起身出去了。

    不知這位國公府的郡主是不是有心,她只想著多跪些時候就到了王爺下朝的時候,這些時候因唐王妃有孕,唐王回府的時候極早,沒準兒就能撞見唐王妃對她如何刻薄,叫王爺知道她的辛苦。

    “幾個側妃裡頭,就她最有心機!”唐王妃雖然與唐王打打鬧鬧,卻也不願因為一個女人叫夫妻生隙,此時叫蘇薔點破也生出了一頭的冷汗,又見明秀並不居功,仿佛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罷了,便覺得明秀極好,只是卻不願這些汙了女孩兒家的耳朵,扭頭只和正叫人上些牛乳與慕容斐的太子妃說道,“這麼個東西,若不是正經的側妃,我都想攆了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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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二弟對她們都不上心的,你何必咄咄逼人。”太子妃皺眉說道,“倒叫二弟覺得你容不得人。”

    “我就是容不得,怎麼了!”唐王妃臉上通紅地說道,“好好兒的莫非我不是女人?一個一個地納進來,口口聲聲說是解悶兒的玩意兒。嫂子你也瞧見了,有這麼坑害主母的玩意兒沒有?!”

    唐王不拿正妻之外的女人當回事兒,平日裡往側妃處去也不過是四五日罷了,然而唐王妃卻不是性情賢德有容人之量的太子妃,此時便咬著牙低聲說道,“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再慢慢兒來!”

    “只不許生出事端來。”太子妃對幾個側妃的好歹並未在意,卻還是提醒地說道。

    “知道了。”唐王妃哼了一聲,撫著肚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點心味兒不錯,二弟如何知曉的?”太子妃含笑問道。

    她只恐唐王妃想著側妃之事累心,叫腹中的兒子不安。

    “四弟給尋摸出來的,他就是搭了個順風車。”唐王妃忍不住笑道,“還是四弟有趣,咱們王爺回來的時候說了,好大一包裹的點心,處處精心的,只是卻不知四弟一個大男人的,怎麼就喜歡這些甜絲絲的點心。”況且據說還很有研究,知道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

    明秀正給慕容斐講故事呢,聽到唐王妃的笑言,竟心中不知怎地一緊。

    面上不動聲色地聽著上頭太子妃與唐王妃說話兒,此時這兩位已經將話兒說到了京中各家,之後便落在了一旁與明華低聲和氣說話的蘇薔的身上。

    “我聽說阿薔要許給閔王世子?”見太子妃一呆,唐王妃便皺眉說道,“我聽說閔王世子德行有些不堪的,有忤逆之語,且仿佛還偷自己父親身邊的丫頭?”她一口氣說了這些,見正有些羞澀的蘇薔臉都白了,顯然嚇得不輕,便繼續說道,“況我聽說那個小子已經有了一個心上人,仿佛是沈家的……”她霍然往莫名其妙的明秀看去,咳了一聲方小聲兒說道,“是沈明珠?”

    沈明珠出身沈國公府,又生得花容月貌,叫太夫人嬌養長大,尋常在京中走動,自然也得多幾個愛慕者。

    “這話如何說起?”太子妃聽住了,此時才反應過來,見妹妹的臉都唬得沒了血色兒,便嗔道,“這等流言實在是無稽之談。”

    “難道你們家不是與閔王府聯姻?”唐王妃不由問道。

    “是閔王府,只是不是閔王世子。”那樣的名聲,太子妃又不是聾子瞎子,自然是知道的,也不會將妹妹往火坑裡送,此時便抹著鬢角輕聲說道,“是閔王府嫡二子,雖然並沒有爵位,然而自身立身頗正,行事也很穩重的。他如今在太子手下做事,倒也是極出眾的人才,況也與父親說過,娶了阿薔便不會薄待了她。”

    閔王二子生得雖然平常,然而卻很叫太子看重,能被太子誇讚,說一句才俊也是可的。

    況蘇薔看似柔弱單薄,然而內裡卻剛強,常有不喜姬妾之言,太子妃自然不敢將她嫁給不知好壞的人家,害了妹妹的一生。

    眼前這青年太子妃是相看過的,仿佛還未有通房妾室,就跟王府的一股清泉也差不多了,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覺得得把清泉把握好,太子妃便不願叫妹妹怕了人家,與唐王妃笑著說道,“你放心,馮國公府,可沒有賣閨女的規矩。”

    “不過是憂心了些,難道這不是真心不成?”唐王妃頓時翻著眼睛甩著帕子說道,“罷了,原是我自作多情。”

    “我心裡謝你,只是瞧著這意思,你是不要謝的?”太子妃笑問道。

    “只看嫂子是不是誠心的了。”唐王妃眉目爽快地笑道。

    此間屋裡是一片的歡聲笑語,哪怕是明秀做壁花兒呢,卻覺得快活起來,卻不知唐王府門外,正立著兩個青年。

    唐王一臉冰冷地看著死皮賴臉跟著自己回府的弟弟,眯著眼睛,雙手微微成拳。

    “我記得,你並不喜歡我家王府。”安王殿下雖然勵精圖治了,然而卻也是個喜歡享受的人,況也不愛總跟冷著臉閻王似的二哥在一處,平日裡逛個馬路什麼的,都得繞個遠兒避著唐王府走,免得叫唐王殿下抓了自己的晦氣。

    “怎會。”慕容寧一邊惦著腳尖兒往唐王府裡看,一邊傻笑地回道。

    安王殿下聽說,今天心上人上門來做客,唐王府真是蓬蓽生輝呀!

    不知自己全府都被代表了的唐王順著這弟弟癡癡的目光冷冷回頭,就只看見了自家合攏的大門,看向弟弟的目光越發奇異了。

    一扇大門都能看得柔情萬種?

    莫非上頭貼了狐狸精的尾巴不成?!

    弟弟這樣丟臉,唐王殿下也很為難的。

    特別是四皇子從小兒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唐王的身後討生活,都說言傳身教,如今四皇子這麼個模樣,叫外人怎麼看呢?

    不會覺得唐王殿下也是個花癡吧?

    唐王摸著差點兒叫唐王妃撓破相的臉,拒絕承認自己懼內,也拒絕承認對女人有什麼特別的,此時冷眼看著傻笑的慕容寧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子明日叫你入宮去見母后,你知道麼?”

    “嗯!嗯!”安王殿下都不知兄長在說啥了,含糊地點頭。

    “舅舅處,你多上些心,總有你的好處。”承恩公是皇后的兄長,別的能耐不說,就說能幫著皇后太子頂住了皇帝這麼多年愣是叫皇帝束手無策,不能廢了元妻嫡子,就已經是很能說明問題了。

    唐王對承恩公素來看重,又見慕容甯眼角邊一處極清淺,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傷痕,目中微微一凜,沉默了片刻便說道,“若老五再找你麻煩,你不必畏懼他,就算有個什麼,我與太子也總能庇護你。”

    皇帝抽在慕容寧臉上到底留下了消不去的傷痕,雖然看不清晰,然而卻叫唐王覺得觸目驚心。

    “知道了。”又沒有毀容,慕容寧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此時笑呵呵地與冷眼看他的唐王討好地問道,“咱們能回府了麼二哥?”

    “回府?”唐王回頭看了看唐王府三個大字,再看安王一臉的沒臉沒皮,冷哼一聲轉身就叫人開門,拒絕搭理弟弟。

    慕容寧早習慣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哥了,也不必招呼的,笑嘻嘻地大步跟上。

    才與唐王一同走到了一處角門的地方,再往裡頭就是唐王妃的正院了,慕容寧正到處地看著唐王府這沒啥景色的院子,感慨間,就聽見角門遠遠的一處偏偏的角落,雖然乾枯卻還帶著幾分柔軟的樹木枝條之後,正有隱忍的,仿佛不敢高聲叫人聽見的哭聲小小地傳來。

    叫這幽幽的哭聲唬了一跳,安王殿下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見耳目敏銳的唐王已經停下來,駐足聽著,急忙擠到唐王的面前。

    “二哥你這兒還鬧鬼?”不解風情說的就是安王殿下了。

    這分明是閨中女子思念情郎的幽怨!

    “哼!”唐王狹長的目光掃過,對著身後跟著自己的侍衛揚了揚頭。

    那侍衛領命而去,直入那樹木之後,之後就聽見一聲女子訝然的驚呼,之後就見眼前一道華麗的亮色,竟是一位年少美貌的女子臉上帶著羞澀出了來。

    “王爺。”那女子眼中還帶著血絲,卻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了一個含著淚水的笑容,慌亂地低頭給唐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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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她垂著頭仿佛是要掩蓋自己哭泣的痕跡,真是特別地乖巧懂事。

    既然她這樣懂事,唐王自然從善如流,也不去問她為何在此地哭泣,淡淡地說道,“前頭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再犯了規矩,就自己往王妃處領罰!”

    見那女子霍然抬頭用欲言又止不敢置信等等一系列複雜的感情看著自己,唐王努力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這是前一陣子才進府的一個側妃了,便皺眉說道,“王妃正有孕,你哭成這樣,莫不是想要詛咒本王的子嗣?!”

    天可憐見的,唐王殿下如今還沒個兒子,因唐王妃從前還未誕下嫡子,唐王是不肯叫側室有孕生下庶長子的,因此對唐王妃這一胎很緊張。

    “賤妾不敢!”唐王哪怕是寵愛自己的時候,也是叫自己害怕的,那側妃急忙謝罪道。

    “既然自己知道厲害,就不必本王多說了。”這些側妃在唐王心中無足重輕,他本也不是一個在女色上上心的,平日裡往後院兒走動的時候都不多,差點兒都把這個側妃給忘了,頓了頓,又見慕容寧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唐王又覺得有些掉價,看向這驚慌的側妃越發嚴厲,呵斥道,“入了本王的王府,從前的做派都給本王收了!若是不願意守著,就給本王出府去!”

    “一個側妃罷了,二哥何必生氣,不如去看二嫂。”慕容寧急死了,就在一旁提點地說道。

    他是看明白了這側妃的手段的,在唐王面前裝可憐沒準兒能得點兒寵愛憐惜什麼的,這一哭,沒準兒還是在唐王妃處吃了什麼委屈,想要告狀。

    換個男人知道妾室被欺辱,也是要大怒的。

    只可憐側妃時運不濟,遇上的是鐵石心腸的唐王殿下。

    “這妾多了,一整個府裡都不清淨。”見那側妃一張雪白的臉血色都沒有了,慕容寧便不大感興趣地繼續與唐王笑著說道,“從前我說什麼來的?這女人多了,小心思也跟著多得叫人頭疼,如今就能在二哥面前哭著告狀,沒準兒以後還能生出別的心腸,下個毒詛個咒什麼的,那才是要命的。二嫂也是可憐,今日叫人上眼藥兒,明兒就得叫人算計得不能辯駁了。”他說了這麼一席話,之後方才幽幽地總結道,“純良的女子,真的不多了。”

    可巧兒,他心上人就特別善良!

    覺得自己有福氣的安王殿下,沐浴在唐王冰冷的目光裡癡癡地笑了。

    那側妃本沒有想到安王竟然會對自己發難,腿都軟了,一張臉蒼白無助可憐極了。

    “王爺我沒有……”

    她方才叫唐王妃從屋裡攆出來,確實是存了挑唆的心的,畢竟誰都有上進心,就算做不得正妃,然而做一個得寵的側妃怎麼了?

    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

    唐王妃心性彪悍嫉妒,仗著有孕將王府裡的側妃妾室往死裡欺負,難道就不許她出頭不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唐王見弟弟跟花癡似的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只叫那側妃滾蛋並叫禁足,一個月不許出來,這才指著弟弟冷冷地說道,“別在本王面前作態!你這樣有心,往那丫頭面前說去!”見慕容寧精緻的臉頓時就耷拉下來了,唐王便冷笑道,“沒用的東西!一個女人都能轄制你!我已聽說沈國公與平王叔越發走動起來,你若是還這樣無能,日後莫要後悔!”

    眼瞅著狐狸精要成親,倒楣弟弟還玩兒暗戀呢。

    “我這是為了她的清譽。”慕容寧理直氣壯地說道。

    他今日穿著精緻的翠色錦衣,一抹鑲著白玉的寶帶掛在腰間,越發姿容出眾奪目的漂亮。唐王雖然恨鐵不成鋼,然而這弟弟是親的,自然更上心,便皺眉道,“今日父皇請淮陽侯入宮,仿佛是為了五弟與永壽那丫頭的婚事,那小子十五還沒到,父皇已經為他籌謀,反倒將你的婚事撇在一旁從不提及,實在是欺人太甚!”

    看皇帝的意思,竟仿佛對慕容甯完全不放在心上,連婚事都不在意的。

    “幸虧沒為我籌謀啊!”慕容寧娶不上明秀,也不想去娶別的女子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可千萬別想起他來!

    唐王見他還對失寵挺欣慰的,嘴角抽了抽什麼都不說了,只往裡頭去了。

    走到了門口,還未挑簾子進去,唐王就聽見裡頭傳來了歡聲笑語,還有一個極柔和的少女的聲音在輕妙地開口說道,“與長孫殿下說的這些故事,也不過是從前不知在哪兒聽到的野史,從前我看了些也不過是消遣時間,只是我弟弟明嘉與殿下年紀仿佛,很喜歡這些的,平日裡說些哄他入睡罷了。若殿下喜歡,來日我寫了下來送入東宮,殿下天天都聽,好不好?”

    皇長孫慕容斐很有眼光,明秀講的那些故事都是現代時與幼兒啟蒙故事,又有趣又有做人的小道理,很能陶冶情操的。

    “他難得這樣喜歡。”慕容斐抱著明秀不撒手,一臉嚴肅地板著臉看著她,就叫太子妃笑起來了。

    “這莫非是捨不得?”見明秀說到這裡慕容斐還是不撒手,唐王妃便駭笑道,“總不能叫阿秀往東宮不回家吧?”

    “睡!”慕容斐嚴肅地對明秀說道。

    “殿下的家在東宮,外女是不能入宮陪您睡的。”明秀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想了想,摸了摸慕容斐的頭。

    皇長孫的眼睛都被這溫柔的愛撫眯起來了,吧嗒了一下嘴兒,回頭期待地看著扶額無奈的太子妃。

    “實在不行,就叫斐兒常往國公府去?”唐王妃雖然是個妒婦,還待妾室不假辭色,卻也不是一個無腦的女子,見慕容斐與明秀極要好的模樣,心中已經急轉,之後目中一亮便揚聲與太子妃笑道,“我聽說阿秀還有一個弟弟與斐兒仿佛,這不是一個良伴?不拘什麼時候,想尋阿秀就往國公府叨擾,順便給姑母請安,這不是大善?”

    沈國公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別看如今紋絲不動,然而軍中泰半武將都以沈國公馬首是瞻,唐王妃自然也希望拉攏一二。

    “怎敢叫殿下隨意往臣下之家走動,實在惶恐。”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唐王妃的意思,自然是不會在此時大咧咧將皇長孫往府裡帶給父親招惹麻煩的,只是迎著慕容斐期待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微微一軟,想了想便笑著說道,“殿下既然喜歡,我就厚顏常往東宮給殿下請安,到時候豈不是便宜?”

    唐王妃其實也有示好沈國公府的意思,畢竟皇長孫這個名頭占著大義,若日後太子真能上位,那麼與皇長孫從小一處玩耍的沈明嘉,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只是這裡頭麻煩太多,明秀不願叫弟弟參合。

    “斐兒。”慕容斐見明秀不說話了,突然一臉嚴肅地說道。

    “這是叫你與他親近,叫他斐兒呢。”唐王妃被隱晦地婉拒也不惱的,反而更看重明秀許多,此時便指著她笑道。

    “斐兒?”明秀今日拒了唐王妃,也不願叫東宮生出心結,便低頭對慕容斐喚了一聲。

    皇長孫點了點自己的大腦袋,認真地說道,“天天!”

    “不許胡鬧,誰能天天去看你呢?”太子妃實在沒想明白兒子怎麼就湊到明秀面洽這樣熱情了,便在一旁嗔道。

    皇長孫是個不愛胡鬧老成持重的孩子,聞言垂著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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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若我有空,就去看望斐兒。”慕容斐生在皇家,卻並未沾染那許多的心機,明秀喜歡與單純的孩童一處為伴的,便在一旁柔聲安慰道。

    慕容斐眼睛亮起來了,卻還是咬著嘴唇不說話,只從明秀的懷裡跳下來,拉著詫異的明秀的手往外拉。

    “這是叫你與他一起玩兒呢。”慕容斐是個不喜與旁人親近的人,太子妃見他今日心情很好,心裡一歎,便與起身的明秀笑道,“你陪著他在外走動走動就是,他皮實著呢!”見周圍的幾個女孩兒都擺手不要出去,只想在這裡說話的,太子妃也不拘束,只叫明秀與慕容斐出去玩兒。

    此時唐王正轉頭用沉默的眼神看著西子捧心的弟弟。

    這才來他王府一回,瞧著皇長孫就被收服了,實在很有道行的一個姑娘。

    慕容寧正要說些話表達一下自家心上人的才華什麼的,就見門簾子一挑,今日格外鮮活秀美,眉眼之間都帶著初春嬌俏的女孩兒就攬著一個矮包子出來了。此矮包子還狗膽包天地拖著心上人的手,若這個不是侄兒,安王殿下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此時嫉妒地看著也抖了抖包子臉嚴峻看來的侄兒,慕容寧迎面見明秀看到他後目光一閃,心中一緊霍然轉頭,雙手羞澀地抓住了唐王的衣襟!

    前次唐王遠遠地沒有太看清明秀,此時見了,見不過是個美貌秀美頗為溫柔的女孩兒,目光也緩和了一些。

    才覺得這不大像能迷得人五迷三道的狐狸精,唐王殿下就突然覺得胸口一緊!

    低頭看著身前有著一雙時時泛著桃花水意的眼睛,就算無情都仿佛含情脈脈的弟弟,唐王目光森然,示意倒楣弟弟趕緊把狗爪子撒開!

    “多謝二哥今日,請我回王府做客。”慕容寧仰著頭,用看天神的目光感激地看著唐王說道,

    “什麼?!”天神聲音冰冷!

    不是倒楣弟弟聽說心上人在,撒潑打滾非要跟著回來的麼?

    王爺其實好不想叫弟弟來給自己丟人哦!

    “二哥待我的心,我都明白。”恐明秀因自己追得緊越發疏遠,四皇子是個機智的人,才不會承認是自己聽見風兒了自己尋來的,只覺得這是一場“偶遇”。

    “什麼?!”唐王收縮在袖下的手已經卡卡作響!

    “其實,我也最喜歡與二哥這樣親近,這裡……”慕容寧感慨地歎息道,“就與我的家是一樣兒的。”

    “這個……”就在唐王隱忍不住要給這弟弟治治腦子的時候,明秀已經看了半天的這戲了,雖然對安王為什麼突然犯病心中奇異,然而還是有些複雜地看了看這湊得很近的美麗青年與冷酷二哥,拉著慕容斐的小爪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我打攪兩位王爺了麼?”

    榮華郡主向天發誓,這個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秀的目光有些怪怪的,然而慕容寧卻松了一口氣。

    她沒有轉身就走,這真是太好了。

    當然,安王殿下完全想多了,就算是沒有解釋,明秀也不會做出甩手走了這樣叫皇子人沒臉的事兒。

    慕容斐抓著明秀的手仰著小腦袋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兒,再看看咧嘴笑起來的慕容寧,想了想,警惕地伸出手抱住了明秀的腿。

    “你們這是出去?”唐王好容易忍耐著心裡的抑鬱將弟弟的狗爪子給扒拉開,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與明秀問道。

    “是。”明秀對唐王不熟,此時便低眉順眼地說道。

    她長長的裙擺花兒一樣在地上漫散開來,唐王的目光落在上頭一瞬,皺了皺眉,這才淡淡地說道,“王府還算太平,只是不要帶斐兒往偏僻地方去。”他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有些冷意地說道,“你在這府裡不熟,就叫四弟帶著你逛逛,陪陪斐兒。”

    明秀微微一怔,卻只溫聲道,“斐兒也識得路。”

    “識得!”慕容斐才不要叫別人給自己礙眼呢,哪怕是叔叔都不行,用力地點頭表達自己很可靠。

    安王殿下怒視侄兒,覺得這倒楣侄子真是上輩子克他來的!

    唐王也很無語,見慕容斐肥肥的小爪子抱著臉色僵硬的明秀不撒手,本就不是一個熱情的性子,給弟弟搭橋一次已經很考驗唐王殿下了,此時更不願意多管,含糊地應了“不許胡鬧”,之後甩著手很無情地往裡頭去了。

    “我,我……”

    “王爺該去拜見太子妃與王妃了。”見慕容寧一臉的欲言又止,明秀心中有些歎息,卻不願耽誤了別人,狠了狠心便冷淡地說道,“王爺既然兄弟情深,為何此時還要與我在這裡耽擱呢?”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與霍然捂住了心口的慕容寧輕聲說道,“王爺能與王家表哥耐下性子結交,真是辛苦,只是朝政繁忙,表哥也不是一個能為王爺排憂解難的人物,日後不必這樣看重。”

    這隱晦地點出了點心的來歷,卻還給慕容寧留著臉面。

    “我,我就是喜歡與他說話罷了。”慕容寧知道自己是瞞不住明秀的,此時強笑問道,“你用了麼?可還合你的口味?”

    “並不大喜歡。”明秀斂目,側過的臉帶著幾分冷淡。

    “騙人。”慕容寧看著明秀冰冷的姿態,卻忍不住輕輕地笑了,歪頭溫柔地說道,“你其實最喜歡這個了,我都知道。”他喃喃地低聲說道,“上輩子,我就知道。”

    上輩子的微末小事,他其實都記在心裡,還記得她挑嘴得厲害,不喜歡吃熟薑熟蒜,然而若菜色裡沒有這兩樣兒調味,卻又不肯吃的。她喜歡甜食,喜歡軟糯的點心,卻又喜歡用苦苦的茶來配。綠玉糕這樣的點心,她每天都要用的,比起別的更喜歡些。

    他本以為從前都不在意的,卻原來一點一滴都叫他記在心底。

    “殿下關心的,本不該是這些。”明秀不願再與慕容寧多說了,只拉著圓滾滾的包子走了。

    慕容寧怔怔地立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明秀的背影隱沒在了遠處的樹木花草之下,面上苦笑了一聲這才進屋,就見屋裡,唐王妃正與唐王瞪眼睛呢。

    想到上輩子唐王妃與唐王打打鬧鬧,雞飛狗跳的,然而直到自己死,唐王府卻只有唐王妃所出之子,慕容寧就知這兩個都不必自己操心的,此時給嫂子們見過,這才坐在了一旁。他雖然生得極好,然而屋裡的幾個姑娘大多對他沒有什麼興趣,只有唐王冷眼看了這沒用的,這時候就不知道死皮賴臉跟著了的弟弟一眼,這才與唐王妃皺眉說道,“你方才笑得如此大聲,驚著兒子怎麼辦?!”

    唐王的目光很嚴厲。

    唐王妃眼睛都要鼓起來了,迎著太子妃無語的目光就要跳起來撓他!

    自從手指甲開了一次葷,仿佛就再也忍不住總想往唐王的臉上招呼。

    “她心情好了,腹中的孩子才能開心生得好,不然靜默起來,抑鬱傷身。”唐王緊張這個兒子也是夠了,太子妃便溫聲壓住了憤憤的唐王妃。

    屋裡雖然都是熟悉的女孩兒,然而到底不好這樣鬧騰為人詬病。

    “不過弟妹說了她用了你買的點心,很受用。”太子妃繼續說道。

    正滿腹心事的慕容寧見自己花兒沒開,反倒成全了兄長,越發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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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喜歡就叫丫頭們去買。”唐王喝了一口茶,這才與太子妃皺眉問道,“太子最近休息得可還好?”他碾著手裡的杯子眯著眼睛說道,“父皇看重皇貴妃,將龐家的小子塞吏部去了,這其中只怕是要有些……”

    “要說前朝的事兒,你只問太子去,我是不懂的。”唐王是個工作狂,太子妃卻不是,劈口打斷了唐王的話,這才溫聲說道,“他雖然心中煩悶,然而有了你們兩個貼心的弟弟一心為他,總不孤單的。”

    這話說得是真心的,若太子沒有兩個弟弟跟著一心為他,只怕早就抑鬱了,這些日子因太子不大喜歡往側妃處去的太子妃臉上露出了一絲笑紋,之後便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

    明華在冷不丁見了兩個皇子,已經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見禮,卻只叫蘇薔勸慰住,才算罷了。

    她拿眼去看蔫頭耷腦的安王,心中有些猜測,卻不敢露出來。

    安王……這是她第幾次在明秀身邊兒看見他了?

    “阿秀呢?”唐王妃耐著性子跟不解風情的唐王說了一會兒話,雖然心裡很歡喜的,不過卻還是捧著肚子問道,“怎麼還不回來?!”

    “我請了幾個小子入府,今日別衝撞了她。”唐王雖然對明秀無心,卻還是覺得這小姑娘品性不錯的,此時想起來了些什麼,又見唐王妃也一怔,仿佛還不清楚,不由往太子妃處看去。

    太子妃臉上笑容一停,露出了歉意來。

    “原是殿下與我說起,我竟一時說笑起來給忘了。”今日太子妃親自帶著慕容斐過唐王府,自然不是尋常的說笑。因馮國公府給蘇薔相中了閔王府第二子慕容軒,還想著叫蘇薔遠遠地看一眼相看一下,恐在國公府與東宮動靜鬧得太大,因此太子便請唐王出面將閔王府的兩個堂弟都請來府中說話,一來唐王出面不會招人話柄,而來叫旁人眼裡看著,也與站隊無關。

    “不礙事。”唐王想了想便說道,“前院與後院,誰都闖不進來。”

    他話音剛落呢,就聽見外頭匆匆有下人進來,急忙地說道,“王爺不好了!”見唐王冷眼看來,那下人渾身哆嗦地說道,“郡主在外頭撞上了閔王府上的世子,這眼前正鬧起來呢!”

    “什麼?!”慕容寧正聽著呢,想到明秀身邊攏共也沒有跟著幾個人,頓時就跳起來罵道,“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他也不管別人,自己一陣風地就卷了出去,大步走到了後院的一處正開著許多花兒的園子。就見此地竟然對持著幾個人。就見明秀側身護著鼓著臉瞪著眼睛的慕容斐,對面卻有兩個青年,一個面容白皙英俊,面上透著怒意,仿佛是要與明秀好好兒說道說道。另一個卻容貌尋常,一雙眼睛亮若星辰,此時側身仿佛是在阻攔前頭的那青年,攔著他不叫衝撞了對面的明秀。

    “做什麼呢!”見這是閔王府的兩個嫡子,世子慕容敬與二子慕容軒,安王頓時惱了,沖過去便喝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怎敢往二哥的後院來!”

    “對不住,原是我們兄弟的過錯。”那名為慕容軒的青年對著惱怒的慕容寧躬身作揖道,“阿寧別與我們計較。”

    慕容寧此時懶得理睬,只匆匆到了明秀的面前急聲道,“可衝撞了你?”

    “並沒有。”見慕容寧臉上帶著薄汗顯然匆匆而來,明秀抿了抿嘴角,心中歎息了一聲方才低聲說道,“只是有些疑惑。”

    她正帶著慕容斐採花兒一會兒回去給太子妃簪花呢,就見個神經病沖著自己就過來了,張口就問自己是不是沈國公府上的榮華郡主,見自己莫名其妙地點了頭就越發惱怒,幾乎是要過來掐自己的脖子,若不是後頭那個青年給一把攔住了,只怕自己就要承受一回暴雨雷霆。

    很有咆哮教主的風範,沒準兒還得抓著自己的肩膀拚命地問問自己“為什麼!”

    也很想問問為什麼的明秀實在不明白自己哪兒招惹了這人。

    “你還有規矩沒有?!”見明秀不肯與自己親近,慕容寧早就習慣了,此時轉頭厲聲問道。

    “你既然在此,我還想問問你!”閔王世子看著面前坑得自家心上人半條命去的兩個,也大聲喝道,“明珠做錯了什麼?!莫非就因為她生得好些,比別人討喜,就招了別人的嫉妒,非要害了她的命去?!”說這些的時候,閔王世子慕容敬已經在用看毒婦的眼神去看嘴角微微一抽的明秀了,譏諷地說道,“只是有人不知道,人美無德,天亦惡之!生不出一副好心腸來,多少的心機也都沒用!”

    “你說什麼?”慕容寧重生了一回,還不知道這裡頭的事兒,嘴角抽搐地問道。

    他對別的女子並不上心,因此沈明珠與榮王的情意都是從太子嘴裡知道的,自然也不知道慕容敬與自己發的什麼瘋。

    “世子這話,合該去與四妹妹說去。”見他提到了沈明珠,明秀便淡淡地說道。

    她雖然不喜歡惹是生非,卻也不是會叫人指在臉上的性子,此時淡淡地說道,“世子若憐惜她,只往國公府去英雄救美!若是不敢,自然是您心裡四妹妹並沒有這樣重要,抑或是無膽之輩,又何必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莫非欺負一個女子,就是您口中的心靈美?”她眯著眼睛突然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來,輕聲說道,“還是瞧著我沈國公府好欺,打算在我的面前充皇家的譜兒?!”

    “你!”慕容敬叫明秀罵得眼前一暈,心中越發認定此女奸狡。

    安王殿下已經心中沸騰,用驚喜的眼睛去看牙尖嘴利,卻越發叫自己心裡砰砰跳的明秀。

    “若答不出來,您這豈不是理虧?”明秀仰頭淡淡地說道,“雖然無德,然我也是禦封的郡主的身份,卻叫您指摘到了臉上!明日,說不得我只好入宮,往陛下面前問一問這究竟是何道理,莫非是閔王府勢大,不將陛下放在眼裡不成?!”

    榮華郡主素來精通扯虎皮給自己做依靠的,見那面前的英俊青年眼睛已經要瞪出來了,便繼續冷冷地說道,“身為宗室,卻不知德行,祖宗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

    短短時間已經攀扯到了祖宗,沒準兒下一句就是祖墳了,慕容甯嘴巴都張開了。

    “大哥,夠了,今日本是咱們失禮。”慕容軒雖然與慕容敬一母同胞,然而智商卻還好些,見明秀並不攀扯唐王,卻口口聲聲入宮告狀,急忙拉了不依不饒的大哥一把。

    許看在閔王的份兒上,今日衝撞唐王不會有什麼話兒出來,不過慕容軒知道,皇帝極信重沈國公,這鬧到御前,就不知是誰吃虧了。

    “何必為了個沈明珠……”覺得大哥有點兒拎不清。況慕容軒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沈明珠是個什麼貨色,便低聲道。

    “二弟你說的是什麼話!”慕容敬當年一處春日宴上對明媚的沈明珠一見鍾情,雖然知道沈明珠心中愛慕的是榮王,卻依舊在心中默默地喜歡著守護著,見慕容軒這親弟弟都不為自己說話,頓時雙目赤紅含淚說道,“明珠如今在京外孤苦無依,如風中的浮萍一樣被人輕賤,此時你怎能說出這樣冷酷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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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這個弟弟雖然與他同母,然而從小兒就冷情淡漠,前些時候房中有個丫頭因服侍日久生出愛慕之心,竟也不知憐惜,將榻上只求一夜溫存的可憐人給踹得吐了血。

    “她爹娘還活得好好兒的罷?”慕容軒無語地問道。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個小可憐兒呢。

    “就算有,也不過是……”世子大人越發覺得弟弟冷酷,跌足歎了一聲。

    “那也是人家的家事。”慕容軒皺眉說道。

    “明珠的事,就是我的事!”慕容敬很生氣地說道,“內裡嚴相逼,外頭風吹雨打……明珠的日子過的……”

    “莫非她不是錦衣玉食,最好的教養最好的服侍?”他才說到這裡,就聽見後頭有個女孩兒帶著幾分怒意的聲音而來,一轉頭,就見著了一個柔弱仿佛風中白蓮的少女扶著丫頭走了過來,看都不看他一眼越身而過,走到了明秀的身邊,見她仿佛看著腦殘世子傻了,便轉頭冷冷地說道,“深受恩德卻不知感恩,反倒與人抱怨!國公府的女孩兒多了去了,怎麼就罰了她?!”

    蘇薔也惱閔王府行事不檢,此時心裡就不大願意定親了,便不大顧忌眼前兩個青年的體面冷冷地說道,“反倒是世子,如此與個閨中小姐計較,實在無恥!”

    慕容軒自她出現,呼吸便窒了窒,之後看著蘇薔冰冷的臉,不知為何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這也是一起在罵他罷?

    無恥?

    “走吧,這事兒與世子說不著,只問閔王府就是了。”明秀可不是什麼身若浮萍的小可憐兒,隨意衝撞就這麼算了,這豈不是叫沈國公很沒有面子?便拉著蘇薔不叫她說話預備帶著她家靠山爹找閔王算帳。

    蘇薔只覺得自己叫一道目光盯著看,順著這目光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個面容尋常,然而帶著幾分面善的青年對自己含笑點頭。

    “走吧。”今日蘇薔本不該這樣高聲說話,只是她與明秀十分投緣,見她被人惡意衝撞就有些忍不住。如今想起來作為淑女是不好這樣與男子在大庭廣眾如此的,低頭拉著明秀就走。

    “壞!”慕容斐誰都不怕,短胖的手指指著閔王世子,猶帶幾分奶氣地點著大腦袋嚴肅地說道。

    也想放幾句狠話的安王殿下叫倒楣侄兒接了胡,那心情真是不必細說的。

    “今日我兄弟失禮,來日閔王府,必往國公府給郡主賠罪。”慕容軒從記事起就給兄長擦了許多年的屁股,業務很熟練了,恭恭敬敬地給明秀行禮,目光就落在了蘇薔的身上。

    今日他真的是無妄之災,一個沒留神兄長就竄進了唐王府後宅,還對上了沈國公獨女,如今竟還要陪綁一起被冷眼被喝罵,多苦逼呢?

    想到沈明珠腳踩兩條船,一邊扒著榮王不撒手,一邊卻還隱隱對慕容敬十分親熱,慕容軒的眼睛就微微一黯。

    當閔王府真都是他大哥這種缺心眼兒呢?!

    “殺了人,只說一句不是故意的便可脫罪麼?”明秀淡淡地說道。

    “今日若不是明秀,換了個姑娘就可這樣無禮麼?”蘇薔見慕容軒沉默,只好笑地說道,“這是欺負人沒欺負著,發現招了不得了的人才後悔了?”

    “並不是,若是旁人,我也會賠罪。”慕容軒叫蘇薔質問到了臉上也不惱,見安王氣勢洶洶地走到了明秀的身邊對自己兄弟虎視眈眈,突然就想到隱隱傳聞這位郡主是要與平王府聯姻的,眉尖兒一挑,卻不動聲色地說道。

    若榮華郡主刻意攏著安王,又與那勾三搭四的沈明珠有什麼不同?

    因這一件心事,慕容軒就對明秀有些偏見,只是見蘇薔與她極要好的模樣,到底深信蘇薔的眼光,想著與她性情相投的該不會是那等輕浮的女子,便緩了臉色繼續說道,“只是有些不安,二姑娘也別見怪。”

    “你識得我?”蘇薔從前並未見過閔王二子,此時便疑惑地問道。

    慕容軒只是搖了搖頭,再三施禮後轉身拉著依舊不甘不願的兄長走了,之後走到了前院前,卻飛快地回頭望去,就見那個纖弱嫋嫋的女孩兒一身飄揚的衣帶翻飛,仿佛能融入風中一樣的飄逸清雅,面上就現出了一抹溫柔。

    不識得她,怎會猜透了她的性情,連個通房都不敢有?

    不識得她,怎會小心翼翼地討好馮國公,鞍前馬後叫他將自己當做極好的晚輩?

    不識得她,怎會求母親往府上提親,想她嫁給他?

    這些慕容軒是不會說的,只是看著還在自己面前憤憤不平,話裡話外都是沈明珠的兄長,又見安王竟然沒走,跟著自己到了前院,便低聲道,“今日對不住。”

    “你們對不住的可不是我。”慕容寧氣死了,看著張口欲言的慕容軒,只冷淡地說道,“你們怎敢如此?!”

    “你不知道明珠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她叫人作踐,苦得很!”慕容敬平日裡雖然沒有得到沈明珠的心,然而沈明珠很關心他的,荷包鞋子的都有特意給他。這樣貼心善良的姑娘都叫慕容敬仰慕壞了,特別是沈明珠開朗大氣好打抱不平,時有仗義之言。

    “那是我幹的,怎麼了?你怎麼不來與我計較?!”慕容寧看著義憤填膺的青年冷冷地問道。

    “大哥。”慕容軒可知道沈明珠是個好姑娘了。

    他大哥屋裡的一個通房仗著美貌寵愛竟然偷偷兒地停了避子湯暗地裡有孕,還捆了幾個月的肚子瞞過去了,這樣的大事叫閔王妃知道還了得?自然是大怒的。

    尋常勳貴人家爺們兒屋裡有多少的女人都是尋常,然而卻不好生出庶長子來礙眼。有了庶長子,好人家的姑娘誰願意進門來做便宜娘呢?

    為了兒子日後結一門沒有芥蒂的好親,閔王妃只叫人去捆了那丫頭。雖然因那到底是個小生命不願多做殺孽想著送這丫頭往莊子上去,也不必分離天倫叫人家母子分別,只預備從此將這對兒母子永遠地留在莊子上不叫人知道,從此再也不是閔王府的子嗣也就完了。

    閔王妃並不是一個將人命放在眼中的人,已經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並未害人性命,然而叫慕容敬知道後,卻掀起了風波。

    那丫頭本就是有心機的人,有孕也是為了日後更得寵,自然不肯往莊子上去,哭著喊著求到了慕容敬的面前。

    通房是心肝兒,然而老娘也惹不起,世子大人沒有了主意,只唉聲歎氣往沈明珠面前訴苦,後者特別同情這通房,給出了一個好主意。

    她叫慕容敬趁閔王妃不備開了關丫頭的屋子,帶著這挺著大肚子的丫頭大咧咧在京裡遊了一把街,舉京側目大家都知道了,自然也不必往莊子上去了。

    閔王妃被氣了個倒仰,從此深恨毀她兒子前程的沈明珠。

    這也是馮國公府寧願定親二子慕容軒,也不敢要世子慕容敬做女婿的緣故。

    況慕容敬是個多情的人,時有與母親父親房裡的丫頭生出真感情啥的,為了這些可憐的命運由不得自己的姑娘屢次與長輩們抗爭,從此叫京中勳貴越發感動這片赤子之心。

    願意結親的更沒有了……

    “還敢往人面前抱怨!可見次女喜煩口舌,來日,本王還得罰這長舌婦!”慕容寧這才知道這兒還有個沈明珠的愛慕者,嘴角抽抽著看著一臉痛心的慕容敬,覺得這貨比上輩子的自己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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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自己最傻的時候,也沒有對上杆子往自己身上來的沈明珠有個什麼呢!

    “你!”

    “等著王叔抽你罷!”通過與慕容敬的比較智商得到了嚴肅的認可,安王心裡又高興了起來,又覺得今日自己英勇極了,還與明秀多說了幾句話,心裡美得很,甩著手就走了。

    才走到後頭,卻見明秀與明華幾個正出門,安王頓時呆了呆。

    “這是?”

    “時候不早,咱們該家去了。”明秀今日叫人鬧了一場,已經不好再在唐王府中做客,此時將抱著自己的腿肉肉的小臉兒貼著自己衣裳的矮包子給鬆開,見他仰著頭,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然而一雙眼睛裡卻帶著捨不得,便柔聲道,“我記得與斐兒的約定,日後一定去給斐兒講故事。”

    “出氣!”慕容斐嚴肅地舉著自己的小拳頭說道。

    “知道了,我等著斐兒給我出氣的那一日。”榮華郡主只想著小孩子忘得快,仇也記不得幾日,只含笑應了,並未當一回事兒。

    慕容斐卻繃著自己的小臉蛋兒不知在想些什麼,本就是包子樣兒,卻還做出了思考者的姿勢。

    “這麼快就回去呀?”慕容寧看著明秀,低聲喃喃道。

    “多謝今日王爺的庇佑。”明秀不是白眼狼,鄭重地謝過了,這才繼續說道,“那人是宗室,然而我家也不是沒有根基的人,若國公府不行,這一回我只去求姑丈去,總能討回公道。”

    這話是給自己聽的,說的是明秀與平王府的淵源。慕容寧目光動了動,也跟著軟聲說道,“你吃了委屈,是得說道說道。”哪怕叫她真正信任的是慕容南呢,他也不會嫉妒的。

    其實他覺得自己有些無恥,因為他愛慕著堂弟喜歡的女子,還想奪走她。

    明秀見慕容寧臉色暗淡,本是絕麗的姿容此時都有些晦暗了,低頭不再去看,只去拉著明華走了。走了這一路到了國公府上,明秀見明華面露不安,便柔聲笑道,“京裡就是這麼回事兒。看著起了衝突,實則誰強悍些,誰就得了便宜。”她安慰了明華一會兒,又問今日明華在唐王妃處有沒有吃委屈,聽蘇薔極善待明華的,便越發地放心了,想了想,便想與明華一同去看望明靜。

    明華仿佛很不願意明秀過去,此時便笑道,“折騰了一天,三妹妹也累了,還吃了委屈。不如去與大伯父說道說道。”

    “再如何,難道我見姐妹的時間都抽不出來?”明秀見明華仿佛有隱情的模樣,自然知道自己不好過去了,便繼續說道,“只是我不願入府,來日,我請姐妹們往公主府上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敞開的國公府的門裡,見有幾個女孩兒也匆匆地穿過,穿戴模樣兒都是主子的模樣,又見年紀就知道這些只怕都是三老爺的庶女,只是這些到底與自己無關,便與明華告別回了家中。

    恭順公主正與沈國公拌嘴呢,見閨女回來了,就急忙收了自己的兇神惡煞,對著閨女招了招手。

    沈國公聽了恭順公主大半個時辰的魔音灌耳也不覺得煩的,又見明秀面上隱隱有些不快的痕跡,便將女兒喚到自己面前問道,“唐王妃給你氣受了?”

    “唐王妃極和氣的,只是閔王府……”明秀才不藏著掖著呢,將與閔王世子的衝突一五一十地說了,這才低聲說道,“我雖然嘴上說得厲害,然若真的鬧到陛下的面前,難免叫人說我一聲不知輕重,驕狂等等。只是這口氣卻咽不下。”見恭順公主貓兒一樣炸毛跳起,明秀急忙拉住了她笑道,“我自然是給了他幾句好聽的,並沒有吃虧就是。”

    這個……眼前榮華郡主幹的,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告家長了?

    “不必你出頭,我與閔王說去。”沈國公冷著臉說道,“你記得,日後在京中就如此行事!別說今日不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爹也護著你!”

    這家長看起來很不講理,然而明秀卻覺得心裡開心極了。

    “你也不必動怒,好好兒地不要氣著身子。”沈國公見明秀雙手合十地看著自己,小臉兒都亮起來了,目光微微緩和,目光轉向氣鼓鼓的恭順公主,卻越發地溫柔了。

    “你去尋閔王,我就去尋閔王妃!”恭順公主拍案罵道,“瞎了他的狗眼!碰著阿秀的一根頭髮絲兒,我跟他沒完!”

    “你母親待你多好。”沈國公一轉頭,對明秀說道。

    這其中帶著些隱隱的酸味兒,榮華郡主覺得親爹這有點兒越發地愛吃醋了,討好地團團作了揖,拿自己當十歲的小丫頭一樣裝乖賣巧了一回,這才算完。

    恭順公主處此時固然是父慈子孝和樂融融,說不出的溫馨快活,然而此時的禦書房中,俊美飄逸的淮陽侯,卻看著眼前一個格外英俊的男子,臉上微微發白,卻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皇帝今日召他入宮,竟然是為了賜婚之事。

    “陛下……”淮陽侯娶了皇帝唯一的同母妹永樂長公主,雖然這些年一直都相敬如冰,然而叫皇帝心裡這就是極親近的臣子了,因此這些年多有優容,在朝中也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敢叫人小看。

    況平日淮陽侯溫和善言,有君子之風,皇帝很喜歡與他說話下棋什麼的,倒也算是君臣相得,只是再相得,淮陽侯也沒想過卷到皇子之爭這渾水裡去了,顫動了兩下薄唇,便低聲說道,“永壽狂悖,恐不敢廝配皇子。”

    皇帝想要將永壽郡主嫁給榮王做正妃,這看在別人眼中是喜事,然而淮陽侯卻並不這樣覺得。

    淮陽侯府已經是富貴雙全,他生性穩妥,怎肯冒著一半兒抄家的風險參合帝位之爭。

    “永壽很好。”皇帝是個英俊無匹,有帝王之風的中年男子,不然當年也不會迷住了皇后得了承恩公府的支持。見淮陽侯垂首,皇帝的目中譏諷之色一閃而過,卻恢復了平靜繼續說道,“她是朕的親外甥女,自然是該得到最好的。榮王容貌性情你是從小見過,該極熟悉。況,”他伸手將禦案上的一隻玉石紙鎮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仿佛漫不經心地說道,“永樂與皇貴妃也都有此意,朕也是成全。”

    皇貴妃在他面前吞吞吐吐說了幾回,這麼緊張,成全了又何妨?

    也不知皇后若是知道永樂與皇貴妃做了親家,會不會……

    “陛下三思,榮王身份尊貴,正妃該言行貴重謙和。”淮陽侯頭上的汗都下來了,見此時皇帝將手上的紙鎮霍然握緊,心中一寒,卻還是咬著牙說道。

    皇帝心機深沉,這些年他一直都不敢在帝王面前放肆,也從來都猜不透這位帝王究竟在想些什麼。

    “正妃的品格?你說的很有道理,就如皇后親擇的太子妃,也都說一聲賢良謙恭,有上古遺風?”

    皇帝目光漠然地看著禦書房的紅木窗子,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方才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如此,朕也該尋一個比太子妃強些的做榮王妃,是不是?”見淮陽侯抿著嘴唇不敢說話,他的目中帶著幾分怪異地輕聲問道,“那麼,愛卿覺得,恭順之女,那個叫榮華的小丫頭,比之你的永壽,如何?”

    淮陽侯一頓,之後臉色大變!

    “陛,陛下?!”淮陽侯看著帶著幾分興味,卻還有幾分危險的皇帝,手腳冰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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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見皇帝目光逼迫,淮陽侯知道自己今日必是要說出什麼來,臉上露出了些痛苦之色,低聲說道,“榮華郡主……不合適……”

    “為何?”皇帝挑眉問道。

    “那孩子看似溫順,然行事剛烈,微臣曾見識過。”

    那一日他隱在了假山之後看著那個笑吟吟的小姑娘挽著自己的母親,氣得永樂長公主與永壽郡主滾成了一團就已經知道她很有心機。況那一日永樂長公主大鬧沈國公府時,也是這個孩子死死地護著自己的母親眉目冷厲。那樣子,叫他恍恍惚惚幾乎失了神,此時想到,就叫他心裡疼得厲害,低聲說道,“榮王妃,該更溫順些。”

    他不忍心叫榮王禍害了恭順的女兒。

    “心疼了?”皇帝仿佛對淮陽侯為明秀說話毫不意外的,淡淡地問道。

    “微臣不敢。”他有什麼資格心疼?淮陽侯想著恭順公主看向沈國公時那明亮依賴的雙眼,嘴裡發苦地說道。

    “那丫頭朕曾遠遠見過一面,生得七分像她的母親,餘下的,與阿沈仿佛,心性也像。”

    與淮陽侯皇帝也不過是尋常態度,然而說到沈國公,皇帝喚起來卻十分親近。見淮陽侯一頓,他便淡淡地笑問道,“怎麼,後悔了?心疼了?你現在,心裡可難受?”他仿佛很喜歡看見旁人的痛苦的表情,見淮陽侯俊美的臉上露出傷感,卻更有興趣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涼薄的笑容。

    “朕聽說你前兩天與永樂親熱,喚的是恭順的名字?這些年寵著那些假貨裝作是她,也是辛苦你了。”皇帝的話語如刀,刀刀都往淮陽侯的心上捅。

    “原是臣的過錯。”皇帝的態度其實十分奇怪,明明當年是為了親妹永樂奪了恭順公主的姻緣將她打落穀底,還叫恭順公主生不如死,然而從永樂得償所願嫁過來,他卻不大理會永樂在淮陽侯府的生活,雖然平日裡很寵愛常賞賜珠寶首飾,永樂誕下女兒之後還爽快地封了這孩子做郡主,然而卻對淮陽侯納妾睜一隻閉一隻眼,哪怕永樂哭鬧到了宮中也不大理會,從未因此給淮陽侯治罪。

    這樣扭曲的態度,也叫淮陽侯心中發寒,不知帝王心中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永樂被你傷的不輕啊。”皇帝臉上有些怪異地含笑說道。

    “陛下!”

    “這不算什麼,左右她如願以償就是了。”皇帝溫聲說道,“她當年與朕說要嫁給你,朕成全了。如今想要叫永壽做榮王妃,朕也成全了,也該算是個好兄長,對麼?”

    淮陽侯閉目不語,心都發疼。

    “若永壽與榮華,兩個裡頭一定選一個做榮王妃,你覺得哪個合適?”皇帝心情不錯地往身後的椅背上一倒,好整以暇地問道,“榮王的親事,朕給你個機會,叫你選,嗯?!”

    “若一個都不選,不如咱們抓鬮兒?不好。”皇帝英俊的臉上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地陰鬱了下來,淡淡地說道,“阿沈性情剛烈,只怕榮華的婚事由不得朕。”見淮陽侯霍然看向自己,仿佛不敢置信帝王都不能做主,他便冷冷地說道,“阿沈可不是沒用無膽的你,連個女人都不敢護著。罷了,就是永壽了。”他竟不願去招惹沈國公的模樣,見淮陽侯一臉茫然地去了,這才看著自己的手目光晦暗。

    “去,透點兒風聲給皇后知道些風聲。”他垂頭淡淡地吩咐道。

    皇后若知道皇貴妃與永樂聯合,那端莊的模樣會不會就崩裂一回?會不會往他的面前示弱?

    他要的,也不過是皇后一次示弱,她卻始終不肯。

    皇帝的目光霍然冰冷起來,將手上的紙鎮猛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她總是仰著頭看他,哪怕他已經是至尊的帝王!

    示弱一回,她能死?!

    禦書房的風聲能透給皇后,自然別的也是行的。不說皇貴妃心願即將得償歡欣無限,就是永樂長公主此時都眉開眼笑,看著面前一臉得意的永壽郡主,摸了摸她嬌俏的臉方才滿意地說道,“還是我家永壽有福氣!”

    永壽郡主既然就要去做榮王妃,她這一回一定使出所有的手段也要將皇后太子拉下馬來,叫榮王上位,日後叫女兒做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叫萬人叩拜的。

    “表弟能娶了我,也是他的福氣!”永壽郡主從小兒就叫永樂長公主教誨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孩兒,況皇帝從來都不責駡她很縱容她的,此時便仰著頭說道。

    “你說得對!”永樂長公主也覺得榮王這是便宜大了,不然就憑他自己怎麼鬥得過老奸巨猾的皇后太子呢,便點了點頭,撫掌說道,“你放心,等賜婚的旨意來了,母親一定叫你風風光光地出嫁!十裡紅妝算什麼,你的嫁妝,我……”

    她才想說說要給永壽郡主的嫁妝,卻見一臉疲憊,眉宇間都帶了清愁的淮陽侯進了上房,急忙掩住了不說,目中含著千般柔情走到了丈夫的身邊。

    “侯爺回來了?可聽說了些好消息?”淮陽侯素來待她極冷淡,今日竟然主動來找她,叫她驚喜得不行。

    淮陽侯抬眼用冰冷的眼睛看著喜笑顏開的妻子,譏諷地問道,“你還笑得出來?!”

    “怎麼了?”

    “誰叫你往陛下面前去求榮王這門親事的?!”淮陽侯後悔死了,早知道妻子是這麼一個敗家玩意兒,他當年何必為了侯府的興衰不敢迎娶恭順公主?!

    娶了恭順不過是侯府落寞,永樂長公主這眼瞅著是送侯府一家去死啊!

    雖然淮陽侯自己沒有兒子,然而他兩個同母弟卻有數個嫡子,淮陽侯只想著日後從裡頭選一個品格優秀的給自己做世子,一點兒都沒有想跟著永樂榮王作死。

    “這親事多好啊,怎麼了?”永樂長公主一臉詫異地問道。

    “無知的蠢婦!”淮陽侯修身養性幾十年,一直是個溫和的人,此時都忍不住了,一把將永樂長公主推倒在地,指著她厲聲道,“侯府短了你的榮華富貴?!叫你偏要往榮王面前去?!榮王尚且年幼,日後是個什麼章程誰知道?!”

    況皇后與皇貴妃在宮中已經勢同水火,永壽嫁給榮王,淮陽侯府簡直就是被站隊,日後不被太子敵視都是做夢。想到承恩公府,淮陽侯只覺得嘴角腥甜滿嘴的血腥味兒。

    “我是蠢婦?我一心為了你們一家籌謀,你說我是蠢婦?!”永樂長公主見丈夫的目光冰冷無情,頓時跳起來罵道,“難道永壽不是你的女兒不成?她有了好前程你不知歡喜,還來罵我們?!”

    “榮王與太子不睦,難道她日後能有什麼好下場?”

    “太子還不一定到哪天呢,榮王為何不能為皇?!”永樂長公主突然譏諷地說道,“不過是點子小事兒,瞧把你唬的。皇兄待我素來極好,就算是為了我,也不會叫太子得意!”她頓了頓,見淮陽侯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想到皇貴妃與自己的話,便換了笑臉繼續說道,“永壽長大了,這沒有個親兄弟幫襯,日後孤掌難鳴不是?侯爺,咱們……”也再生個兒子才好。

    天知道,永樂長公主嫉妒恭順公主兒女雙全很久了!

    淮陽侯見火都上房了永樂長公主還就知道一臉的柔情蜜意地要生兒子,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荒誕無比。想到沈國公春風得意,聽同僚笑言從來不在外頭喝酒,下了朝就往家裡奔的半刻都捨不得與恭順公主分離,目光竟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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