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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花青雪 -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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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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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7: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表哥想過你的處置,不會叫你給姑母抵命。”見這姑娘目光赤紅,明秀到底與安固侯夫人關係尋常,也不大再意安固侯夫人,溫聲說道,“只是你也得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只想著,若太太逼我,我索性一刀子抹死自己也就完了!”這丫頭卻目光散亂,仿佛沒有聽見明秀的話,喃喃地說道,“憑什麼我清清白白的,倒叫人作踐!”

    “你……”

    明秀才上前幾步,卻見那女孩兒往後退去,之後看著手中的袖刀怔怔了一會兒,哭道,“如今,我還有什麼意思?!”她竟真的是一個極剛烈的性子,反手就要給自己抹了脖子,羅遙眼疾手快飛出一腳將那袖刀給踢開,冷冷地看了這個要死要活的女孩兒一眼,冷冷地說道,“要死,不要死在我們面前!”見那女孩兒呆呆地看了自己一會兒,突然哭著沖了出去,這才冷哼道,“她打著好算盤!若死在你面前,只怕你就要覺得她可憐。”

    “我都不認識她,怎麼可憐她呢?”明秀暗歎了一聲,見並沒有人故意阻攔那女孩兒,便轉回頭去看床上生死不知的安固侯夫人,見她面上慘白,一床的鮮血,心中就搖了搖頭,問了太醫幾句話,避到了一旁方才與羅遙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本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姑母成了這樣兒,我竟不覺得難過,也不覺得在看見那庶女的時候想要給她報個仇。”安固侯夫人這些年雖然從未成功,然而到底心術不好,叫明秀同請她,實在天方夜譚。

    她不過是瞧著沈國公的面來看望,別的真心沒有。

    沒有幸災樂禍,已經是極致了。

    “別在意這個。”羅遙對安固侯夫人也沒有什麼情分,此時很無所謂地說道。

    她可是下賤種子,沒給這姨母補幾刀,已經是看在王年的情分了。

    明秀見此,心中只覺得被表姐排解了,雖然不好此時露出笑容,面上卻一松,又與太醫詢問了幾句,就出來回復沈國公。

    一出屋子,明秀就傻眼了。

    一個一臉酒色的中年男子,叫沈國公一腳就踹到了地上,之後縮成了一團。

    “她死了,你給陪葬。”平王在一旁與驚恐的安固侯淡淡地說道。

    安固侯已經嚇得縮成一團,真的很擔心叫平王給一刀送去與安固侯夫人為伴。

    “我,我……”他本不願意回來,安固侯夫人與他多年夫妻不睦,本就是恩斷義絕,叫他自己說,死了才好呢。

    可是這些話都不能說,說了就是一個死,安固侯腦子不大靈光,然而這些道理卻是明白的。

    早年沈國公與平王為安固侯夫人出頭打得他差點兒不能人道的事兒,都還在眼前呢。

    沈國公冷眼看著,眯了眯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一腳已經踹碎了安固侯的內腑,不會立時斃命卻已經存了隱患,只要安固侯捨不得修身養性,繼續跟女人尋歡作樂,不出半年就等死在女人的身上。

    既然這小子願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那沈國公就成全他!

    若不是不好大咧咧地要了勳貴的命,沈國公現在就想宰了這個混帳!

    不是他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庶女的出來,安固侯夫人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安固侯見沈國公不動,平王也不再說些什麼,心裡暗罵了一聲冷哼了一下,卻不敢在沈國公面前露出什麼。又見王年對自己竟看都不看,暗罵了一聲逆子倡狂,卻只是往角落裡縮了縮不叫人看見自己,聽著安固侯夫人房中的動靜。

    及到了一會兒,見明秀帶著羅遙出來,在沈國公面前微微搖頭,安固侯心中就一樂,恐叫人看出什麼縮著脖子當透明人,自己就已經開始想續弦的事兒了。

    續弦麼,這一回,他一定得尋一個家世不好,不敢往自己身上上拳頭的!

    溫柔美貌都是次一等,家裡沒有兄弟姐夫妹夫的,才是首選!

    不然再有沈國公這樣的娘家人,豈不是害人麼。

    自覺被害了一生的安固侯心中如何就不必說了,平王妃已經一個踉蹌!

    再有齟齬,那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

    “失血過多,太醫說不大好,姑母要不要也進去看看?”明秀急忙扶住了她,低聲說道。

    “早知道,早知道何必要嫁給這樣的人!”安固侯夫人千般不是,如今挨了刀也是私心作祟並不無辜,然而做親姐姐的不會想到這些都是妹妹的錯,拉著明秀低聲流淚說道,“都是老太太害人!若不是她,你二姑母怎會落到這個地步!”

    若妹妹當年嫁給的是沈國公給相看回來的男子,若沒有聽太夫人的攛掇非要嫁給安固侯,她的妹妹或許日子未必多好,可也不會是眼前的結局。

    明秀心裡覺得安固侯夫人的性子上來,想捅她的不是一個兩個,未必能得好兒,至少卻掩住不說。

    到了這個時候若還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沒有良心。

    “我進去瞧瞧罷。”平王妃心中已經恨上了太夫人與安固侯,卻也知無力回轉,見明華都起身跟在自己的身邊,歎了一聲,一邊走一邊與身邊的王年歎道,“年哥兒可記住了?日後記得要出息給你母親爭臉,記住自己的仇人!”見王年一臉是淚束手應了,平王妃遺憾地看著明華的小腹低聲說道,“可憐了這個孩子,竟叫他的祖母來不及看他一眼了。”這都是遺憾,如今卻什麼都顧不得了。

    明秀與明華對視了一眼,彼此露出了哀容。

    別管真心假意的,看著都挺孝順。

    待進了屋子,那幾個太醫就更焦急了,匆匆施針又灌了安固侯夫人好大的一碗藥,見安固侯夫人臉上帶了血色,方才給平王妃請安。

    明秀看了一眼,見這有些迴光返照的意思,不由退後了些,給平王妃讓道。

    平王妃已經快步到了床邊,拉住了安固侯夫人的手,見她雙手微微顫抖了一會兒緩緩張開了眼睛,然而那雙眼睛完全沒有神采,頓時淚如雨下、

    “你……”她哽咽地喚了一聲。

    安固侯夫人眼前發黑,竟不知眼下如何,只覺得渾身都疼輕飄飄的厲害,又見平王妃在自己面前哭,滿心覺得晦氣,只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頓時大怒,反手一扣平王妃的手,怒目而視,又見明秀與羅遙都斂目立在平王妃的身後,只覺得這些下賤種子與妖精都來看自己的笑話,還是自己的姐姐帶頭兒,心中一股子火氣出來,突然掙命一樣地罵道,“賤人!”

    她罵出了這一句話,竟仿佛全身力氣都沒有了,跌回了錦被之中,再也沒有了聲息。

    平王妃看著到死都性子糊塗的妹妹,猛地哭了出來,屋子裡的丫頭全都跪下來了,紛紛嚎哭。

    “姑母節哀,別傷了身子。”明秀上前紅著眼眶勸道。

    臨死還得罵自己一句的,明秀是真心一點兒都不為了安固侯夫人的死傷心了。

    “我知道,只是……”這妹妹為什麼沖著自己罵賤人呢?難道在她的心裡頭,自己這個姐姐叫她死都要記恨?平王妃心裡也有些不高興,因此,妹妹沒了傷感的心都慢慢地淡了。

    “我知道姑母心裡難受,二姑母知道姑母這樣牽掛,走得也不安,況,”明秀頓了頓決定禍水東引,與平王妃輕輕地說道,“難道二姑母這是臨終悔悟,想叫咱們為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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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7: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悔悟什麼呢?悔悟叫太夫人害了唄。既然這樣,這聲賤人,罵的就是禍害了安固侯夫人一生,叫她到死都沒有明白做人道理的太夫人。明秀覺得這樣的解釋才對,畢竟,若不是太夫人故意養歪了安固侯夫人,這二姑母也不會到了這樣的境地。

    “你說得對!”平王妃眼中頓時就亮了!

    她雙目放光,叫人看了都害怕。

    “就是因她,都是她!”平王妃恨不能叫太夫人給妹妹陪葬,頓時罵道,“果然,禍家的賤人,害了吾妹!”

    “老太太固然是罪魁禍首,姑母卻不要為她傷了自己的身子骨兒。”明秀低聲說道。

    屋裡的丫頭們都開始哭了,外頭已經知道人沒了,王年奔進來,沖到了安固侯夫人的床邊放聲痛哭。

    他不是一個不孝的兒子,如今,是真的因失了母親傷心。

    明華含著眼淚陪著他,一句不勸,叫他能紓解心中悲痛。

    事到如今也只好入土為安,一時安固侯府就掛起了白幡,現出了幾分灰敗。

    二老爺又是弟弟又是姻親,因此帶著全家都來給王年幫襯,另有恭順公主知曉此事,也帶著人來操持府中白事,解了許多的煩憂。

    安固侯早就不見了蹤影,蓋因沈國公與平王都忙著白事沒有時間收拾他,他竟真是一個十分薄情的男子,髮妻亡故,轉眼不知往哪兒風流快活去了。

    慕容寧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卻有自己的主意,帶著人直接往王年面前去了,坦言為了好朋友好好兒幫襯安固侯府的喪事。

    王年雖知這其中水分不小,卻依舊感激,還與明秀道謝。

    “這算什麼,我聽王爺說,這幾年表哥與他很有相交,就為了這投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明秀心裡不喜歡安固侯夫人,對她死活無感,只是侯府亂糟糟的,安固侯沒影兒了,安固侯太夫人竟“抱恙”出不得屋子不肯操辦兒媳的喪事,顯然是記恨安固侯夫人沒了那日平王給她兒子的一腳,此時事兒都落在平王妃恭順公主與二太太的身上,明秀心疼長輩,因此就很出了些力。

    “雖如此,只是這情我都記得。”明秀這也算是以德報怨了,王年看著她消瘦的臉,低聲歎息。

    他雖然傷心母親,卻也知道明華有孕不敢叫她傷心傷神,因此叫她躲在後頭安胎,此時對忙忙碌碌的明秀就多了些愧疚。

    “表哥看好了二姐姐,咱們就覺得歡喜了。”王年對自己有愧,明秀卻並不覺得什麼,溫聲安慰道。

    “我明白。”王年油滑的表情如今消散了很多,漸漸露出了堅毅,顯然是巨變之後叫他換了心境,此時見府中的下人匆匆而來,便皺眉問道,“怎麼了?”

    這些日子很有些女眷來道惱,他累得頭疼。

    “三太太與四姑娘來了,瞧著氣色不大好。”這下人低聲說道。

    聽了這個,王年只冷笑道,“她們還有臉氣色不好?!”

    安固侯夫人一死,叫她得罪個遍兒了的長輩們都來了,與她要好疼愛過的三太太與沈明珠卻很多天人影都不見,王年說心無芥蒂,那才是唬人呢。

    “表哥去迎一迎,莫要叫人挑理。”明秀便勸著王年往前頭去,這才對留在自己身邊,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慕容寧輕聲說道,“多謝你為了我這樣盡心。”

    “我就知道,你得累著。”慕容寧見明秀的樣子就知道她眼下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我過來幫忙,就是想叫你輕省些。”

    “去吧。”明秀也不客套,使喚他起來。

    她願意使喚自己,慕容寧覺得心裡熨帖,應了一聲鬆開她,轉身走了。

    明秀怔怔地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這才帶著人往前頭去,就見王年面前,一臉惱色的三太太與沈明珠正不知在與王年說些什麼,後者已經一臉怒容。她心中一動,快步走到了王年的面前攔住上前要抽沈明珠的王年,看了三太太一眼方才輕聲道,“這還有別人呢,表哥何必招人話柄。”來安固侯府拜見的女眷不少,王年若動手,別說是非對錯,男子對長輩妹妹動手就很不該了。

    “表妹知道她們說了什麼!”王年露不出笑模樣,咬著牙說道。

    “我說的,都是為了年哥兒呀。”三太太便歎氣,一臉王年不知好人心地說道,“你母親沒了,以後正室空虛,若你父親再娶一個厲害些的給你做繼母,日後生個得寵的小的兒過來,你,你這位置可不穩當呀!”見明秀厭惡地看著自己,三太太目光落在明秀越發出挑秀美的臉上,見她今日穿了一身兒的孝衣,越發地羸弱俏麗,心中冷笑了一聲便與王年苦口婆心地說道,“不如……”

    “呸!”王年唾了她一口,一口就唾在了三太太的臉上。

    他就是一個紈絝,叫人知道他不敬長輩又怎麼了?!

    “啊!”這一口濃痰竟唾了三太太一臉,那叫一個噁心呀,三太太不知該擦臉還是該嘔吐,頓時驚叫了一聲。

    “母親!”沈明珠也大驚失色,看著王年恐懼地退後了一步。

    她怕王年也唾她一口。

    今日要給王年做個便宜繼母的人選也不是別人,而是她心目中的好表姐方芷蘭。

    雖然輩分不對,正經方芷蘭該管王年叫一聲表哥,不過叫沈明珠說,方芷蘭本也就是太夫人身邊兒的孤女,做什麼敢與她們喚一聲表妹表哥的呢?

    一個孤女還好拿捏,況方芷蘭雖弱不禁風,生得卻極美,只要攏住了安固侯,日後這府中還不是三房說了算?

    方芷蘭也有了好人家,侯府富貴也供得起她的衣食補藥等等,兩全其美,多好呀!

    因想到了這個,沈明珠越發地與王年色厲內荏地說道,“表哥若不自己今早籌謀,日後,只怕後悔!”

    她還惱著呢。

    因安固侯夫人沒了,這是正經的姑母,按理說沈明珠就得守三個月的孝,三個月之內,就不能嫁入閔王府了。

    若從前她也不在乎這個,三年都熬過來了,三個月也等得起,只是沈明珠等得起,太夫人等不起呀!

    三個月,太夫人如今就是吊著命,若不小心沒了,她還怎麼嫁人呢?

    “滾你娘的蛋!”王年對三房簡直無話可說,又見沈明珠在自己面前作祟,恨得眼前火起,上前就一個耳光!

    明秀被唬了一跳,又見沈明珠挨了這一耳光竟是要叫,急忙與身後吩咐道,“堵嘴!”

    “你敢!”三太太才叫躊躇的丫頭抹了臉上的口水,就見沈明珠挨了一耳光,頓時跳腳罵道,“好個沒家教的……”

    “也給本郡主堵住她的嘴!”明秀也不客氣,冷冷地指了指三太太,見身後的丫頭上去就把這母女的嘴給堵上了,便冷笑道,“堵嘴是客氣了,再說一句,少不得掌你們的嘴!什麼長輩,本郡主面前,你充什麼長輩的款兒?!有沒有這麼做長輩的?!我家二姑母屍骨未寒,你巴巴兒地就來給說親,說你家的喪事呢!口中這樣不堪,有什麼德行立在此地?二姑母清清白白的人,叫你們往裡頭去,只怕地下不安!”

    “汙了二姑母的名聲呢。”明秀微微一頓,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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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7: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什麼續弦之言,別叫我聽見!”王年冷冷地看著嗚嗚掙動的三房母女,慢慢地說道,“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要續弦也得我家老太太說話。然我家祖父,可沒有納了你們兩個的好福氣!”

    這是什麼話呢?太惡毒了,三太太眼睛都直了。

    “怨不得三舅舅不樂意看你,瞧瞧你這樣兒。”王年嫌棄地看了看這兩個,揮手道,“丟出去。”

    “丟到三叔面前,叫三叔好好兒管教就是。”明秀就在一旁柔聲勸道。

    她本不是禍害人的性子,只是三太太這麼能幹,做侄女兒的,也得叫她三叔知道自家媳婦兒這麼有本事呀。

    都會做媒了呢!

    三老爺正與外室風流快活,聽了王年叫人來傳話兒,頓時大怒。

    三太太這樣狗拿耗子,還沒有在三老爺面前提過,三老爺總是下不來台的。

    明秀只聽說回稟的下人說起三老爺將三太太往死裡打了一頓,還是在自己的外室面前,就將此事揭過不提。

    叫她說,三太太這事兒確實過了,就一通打死了,也是活該。

    不過三太太命硬的很,被打得去了半條命,竟然不過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也就完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如今明秀因要給安固侯夫人守三個月,因此連衣裳都素淨了許多。

    王年已經開始守孝,軍中的差事也卸了,一心一意地在家中照顧明華,給母親守這三年的孝。

    安固侯雖然叫人勸住等妻子亡故一年後再續弦,卻沒斷了屋裡的丫頭,又連納了兩個不過十五的美貌小妾,提心吊膽地等了幾天,見沈國公處沒有動靜,膽子越發地大了,竟每日裡花天酒地,什麼都不理,只與人尋歡作樂。

    明秀知道沈國公看著沒有反應,其實都一筆一筆記著呢,安固侯算是躲不過去這些。因此安心閉門家中。

    平王妃病倒了一回,沒有時間去尋太夫人的晦氣,只是傳話兒屢有恨言。

    這一日慕容寧帶著些素淡的衣料來看望明秀,見她眉目雖然有些疲憊,卻比之前好了許多,心裡就放心了,與明秀低聲說道,“如今還好些,前些時候,我擔心你呢。”他這些日子知道沈國公府有這樣的白事,因此也不好天天眉開眼笑地過來,等了好幾天才來看望明秀,此時見她對自己笑了笑,就越發地憐惜她,頓足歎息道,“你何必為了那樣的一個人,傷了自己身子呢?”

    安固侯夫人,他最知道不過了,嘴裡就沒有明秀一句好話,叫他說,死了倒也好。

    不然哪天忍不住,他就得抽她!

    明秀奇異地看了為自己不平的慕容寧一眼,搖頭溫聲道,“這事兒,就在我面前說說就是。”

    “我知道。”這要是叫沈國公聽見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慕容寧急忙湊在明秀的面前巴巴地問道,“這是關心我呢吧?”

    “你猜。”明秀端了茶給他,含笑說道。

    慕容寧長歎了一聲,哼哼唧唧地對明秀眨眼睛,看著就特別地可憐,揉著衣角兒小聲兒說道,“又是三個月……母親可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入宮呢?”

    昭貴妃知道他竟然把明秀騙到了手兒,大喜!一疊聲地叫兒子趕緊把自己喜歡的姑娘帶進宮來,不巧才要進宮就遇上了安固侯夫人的喪事,慕容寧覺得這人家白事呢,明秀若大咧咧地進宮,沒準兒就得叫人說一句心中沒有長輩孝道,便拒了母親。

    “等過了這時候,我就給娘娘請安。”見慕容寧露出笑容,明秀柔聲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應了你,就不會反悔。”

    看著目光了然的明秀,慕容寧臉色一僵,有點兒笑不下去了。

    原來她看出來了,看出他的不安,這些時候,大概也一直在遷就他的各種黏人與糾纏,就是為了叫他能夠放心。

    “我只是……”慕容寧遲疑了一下,看著明秀十分可憐地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你那麼好,怎麼會喜歡我呢?我……”他患得患失,只恐近日的快活就是一場夢,等夢醒來,自己還是那個求而不得,只敢在暗地裡看心愛姑娘的可憐蟲。這種恐懼叫慕容甯寢食難安,每天不見明秀一眼,就覺得自己睡不著覺的。心裡越發難受,他低著頭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你覺得自己不好麼?”明秀笑問道。

    “嗯。”

    “我卻覺得你很好。不是你很好,我不會叫你這樣在我的眼前。”明細在慕容甯霍然抬起驚喜的目光裡輕聲說道,“若論起不安,原該是我。”

    “不……”

    “我從前那樣傷過你的心,如今想來雖不後悔,到底對不住你。”明秀看著自己面前的幾匹素淨的料子,手指摸著這光滑冰涼的表面心中的情緒慢慢兒地消散了些,低聲說道,“我退過親,年紀也大了,也並不是什麼非我不可的人物兒。你是皇子,是王爺,容貌好性子好,待人也和氣,就算我從不聽外頭的話兒,也知道安王殿下在京中炙手可熱,不知多少人家等著把閨女嫁給你。”

    這個是真的。

    慕容寧雖然總是不肯娶親,然而宮裡往昭貴妃面前請安的女眷從來都沒有斷過。

    昭貴妃一個一個地給嚇退,才有了如今京中昭貴妃無禮傲慢,不是個省事兒的婆婆的流言。

    明秀聽著,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或許是心裡有些不自在,有些酸意的。

    “你並不差了我什麼,因此不必誠惶誠恐,咱們自在相處,豈不是更好?”慕容寧對她小心,她很歡喜,卻覺得為慕容寧心酸。

    他是這樣沒有錯處的皇子,憑什麼叫他偏給自己當牛做馬呢?

    或許別人喜歡,可是她卻只覺得心疼。

    “你總叫我猜,可是這回我知道,你心裡心疼我,對不對?”慕容寧看著明秀低聲說道。

    “我心裡確實心疼,所以,以後不要對我這樣小心翼翼,我又飛不走。”明秀溫聲說道。

    “我不是小心翼翼,而是只要對你好,我心裡就開心得不行。”慕容寧想要拱一拱眼前這個願意為他著想的女孩兒,如果可以,還想叫她摸一摸自己的頭,忍不住湊了過來。

    “我……”這也是兩人心意相通了。他才想撒嬌叫心上人繼續對他可溫柔可溫柔,冷不丁只覺得腿邊兒傳來了一股子不小的力氣,竟然被什麼給拱開了。

    “什麼……”安王殿下被拱得一個踉蹌,頓時大怒回頭,正要問問什麼玩意兒狗膽包天,卻見明秀失笑地看著自己的面前。

    兩個矮包子湊在一起,四隻小爪子扒著明秀的腿。

    “四叔,礙事。”年紀大了些,因知道不好再撒嬌因此只將自己拱在明秀面前占住這個位置,卻叫弟弟往明秀懷裡撲騰撒嬌的皇長孫慕容斐,板著臉老成地哼了一聲。

    他今日穿了一身兒的簇新的錦衣,很素淨,腰間配了一個白玉,十分清爽。大抵是年長了些,如今只護著自己的弟弟慕容明順著明秀的腿往人懷裡爬,回頭鄙夷地看了自家氣得渾身發抖的四叔一眼。

    一拱就倒,真沒用!

    “怎麼又是你?!”慕容寧一臉抓狂恨不能將兩個死孩子拖過來往死裡打,又見明秀目光也軟和了,笑容也溫柔了,比看見自己還歡喜,頓時心口中了一箭差點兒血條清空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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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表妹!阿秀!”他悲情地喚了一聲,要求心上人給做主。

    “斐兒與明兒好容易才來一回,你這個醋都吃?”明秀一邊摸了摸慕容斐的小腦袋,見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目光就溫和了起來。

    當然,看安王殿下悲憤撓牆還挺好看的,這個榮華郡主才不叫安王知道呢。

    慕容斐繃著臉眯著眼睛,十分威嚴地往明秀的手上拱去。

    本來想要有這個待遇卻被拱走的,就是倒楣的皇長孫他叔了。

    “明兒的,明兒的!”見兄長都被摸摸了,慕容明急壞了,他本就年紀小還是個不大懂事兒的年紀,什麼老成持重都是浮雲,頓時急了,拱著小屁股就往明秀的懷裡爬,爬到了明秀的膝頭,他開開心心地拿小胳膊抱住了明秀的脖子,從懷裡悉悉索索地掏出來一塊兒漂亮的小玉佩來托到明秀的眼前,兩隻眼睛亮晶晶地叫道,“父親賞明兒的,給……”他委屈地扭捏了一下,小聲兒說道,“姑姑。”

    他更想叫姐姐的,可是他四叔因為這個稱呼在他爹面前告了好大一狀,可小心眼兒了。

    “為什麼賞你呢?”明秀握著他的小爪子溫聲問道。

    “讀書好,被表揚。”慕容明轉頭看了看對自己微微頷首,很有長兄風範的慕容斐,一笑,露出了一個豁牙的嘴。

    “真的?”豁牙還有點兒漏風,明秀忍著笑問道。

    “大哥讀書更好,大哥教我的。”慕容明臉紅了,往明秀的懷裡一歪,貼著她的臉小聲兒說道。

    “二弟有天分。”慕容斐淡定地說道。

    慕容明只是笑嘻嘻地,小手兒摸到明秀的腰帶,悄悄兒把那玉佩給掛在了明秀的腰間。

    明秀雖然看見,卻只當做不知道,見這小包子還跟自己做了什麼大事兒一樣眼睛亮晶晶地,掐了掐他的胖臉蛋兒。

    “死孩子啊!”安王殿下咬著自己的衣袖躲在一旁眼淚汪汪的。

    慕容斐板著小臉兒咳了一聲,表示一個都不能少。

    明秀急忙也掐了他一下兒,這才笑問道,“用飯了沒有?”

    “吃不下。”慕容斐已經帶了些穩重,然而慕容明卻還是天真爛漫,一邊看著明秀手邊的點心流口水,一邊仰著頭哼哼道,“在宮裡吃不下!”

    他與明秀十分親近,也不擔心自己做出什麼怪模樣,任性了會叫人笑話討厭。

    “還是許側妃?”明秀含笑問道。

    她這三年雖然沒有在宮中走動,只是慕容斐兄弟每回往來總會與她說些東宮之事,已經知道許側妃之事。

    許側妃就是那日明秀初入東宮,仗著有孕就在太子妃面前不敬,據說是太子真愛還與明秀起了衝撞的側妃。那日之後這側妃便在太子面前失寵,大家本以為她再也起不來了,卻不曉得許側妃是個很有福氣的人,竟誕下了一對兒龍鳳胎,生得極漂亮可愛不說,還生在了極好的時辰,就叫太子十分喜歡。因數嗣故,慕容明之後的幾個孩子又都夭折的夭折,多病的多病,沒有這對兒孩子活潑可愛,太子對許側妃處就多有眷顧。

    許側妃本就是得寵就要張揚的人,越發地在東宮風頭大盛了。

    慕容明見過幾回許側妃無禮,抱著兒女雖不敢攔著太子親近太子妃,卻總是在自己這些皇孫面前說道,話裡話外的他們都不如那兩個小的,因此就很不開心。

    誰不願意叫父親喜歡自己呢?

    太子就一個,喜歡那兩個些,就少了別的兒子。

    太子本就更寵愛慕容斐這個長子,那兩個小的雖然寵愛不如慕容斐,可是也叫慕容明看著心中抑鬱。

    慕容斐是嫡子,是皇長孫,得了父親的愛重是應該的,可是那兩個憑什麼呢?

    “所以,明兒才努力讀書了。”明秀低頭含笑問道。

    “叫父親喜歡。”還是小孩子,誰不想叫父親疼愛呢?慕容明捏著小拳頭小聲兒說道。

    “明兒只要這樣努力,就已經在你父親的眼裡。況太子殿下外頭繁忙,後頭不能兼顧,哪怕心裡念著明兒,只是想著你是個大孩子了,才去多看顧別的兄弟。”明秀柔聲說道,“明兒是兄長,是大孩子了不是?且你想想,有你大哥關照你,還不夠?你下頭的兄弟們,還有哪個得了你大哥的看顧呢?”慕容明性子天真,明秀不願意叫他因這些移了性情。

    慕容明歪頭想了想,確實自家大哥只對自己特別好,聽了這個,就開心了,咧著小嘴兒用力點頭。

    “我有大哥!”他一邊轉頭去看慕容斐,一邊與明秀開心地說道,“他們沒有,我才不嫉妒他們!”

    父親有那麼多的兒子,可是他大哥眼前,就只有他一個弟弟!

    “這就開心了?”就跟熊瞎子劈玉米似的,慕容明這一回就能記住一件事兒,什麼許側妃,大概都成了浮雲了。

    慕容明鼓著小嘴兒笑了,抱著明秀奶聲奶氣地說道,“姑姑,明兒的!”

    他還有姑姑的!

    “死孩子本王告訴你啊!”慕容甯在邊兒上聽得目眥欲裂,眼瞅著媳婦兒成了別人的頓時不幹了,上前就要將小崽子給提下來,才要動手呢,就見慕容斐攔在了自己的面前,雖然不吭聲,不過目光嚴峻很有威嚴,叫安王殿下壓力很大,之後慕容寧一抬頭,卻聽見了一聲“明兒怕!”,個矮包子已經小臉兒驚恐地埋進了心上人的脖子窩兒裡去,偷偷兒對自己咧開了小嘴兒得意地笑。

    缺了仨門牙還笑呢!

    安王殿下氣壞了,頓足與明秀撒潑道,“表妹要他還是要我?!”

    這種局面,好叫安王殿下生氣哦!

    “自然是你。”明秀抱著慕容明暖呼呼軟綿綿的小身子,對安王殿下柔聲說道。

    慕容寧耳朵抖了抖,耳根子紅了,之後,對面前的兩個倒楣侄子露出了一個十分挑釁的表情。

    慕容明吧嗒了一下小嘴兒,卻叫了一聲,“大哥!”

    “壞!”慕容斐嚴肅地一指與自己兄弟爭寵的四叔。

    明秀已經笑得不行,抱著慕容明與美貌安王笑道,“要不,你先回去。”

    “不,你等著我抽他!”竟然說自己壞,被爭寵的安王殿下心情特別不美麗,一邊挽袖子一邊看著面前鼓著臉的倒楣侄子哼道,“不抽他,我……”破孩子非得給點兒教訓不可!

    “你要抽誰?”溫潤的聲音傳來,心中正把熊孩子往死裡打的安王殿下頓時大驚失色,他聽住手顫巍巍抬頭,看到了一張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臉。

    太子的臉!

    安王殿下舉著手固定了漫長的時間。

    明秀一轉頭也看見了這張叫人匪夷所思的臉,本著不要再換成親物件的淳樸願望,急忙把伸在自己面前還在哆嗦的那條胳膊給按下來了,一同毀滅證據努力救這倒楣皇子一命。

    太子若看見了他四弟要抽自己的兒子怎麼辦?

    那一定是幻覺!

    沒有人會承認的!

    “四叔,揍我。”慕容斐在這個時候橫空出世了,頂著自家王叔與自家美人兒驚恐的目光,小爪子往安王殿下的方向一指,很沒有自己報仇的雄心大志。

    “太太太太,太子!”慕容甯小臉兒煞白,漂亮的臉蛋兒花容失色,看著太子就在明秀面前打擺。

    那什麼……當要揍一個小崽子的時候,卻發現小崽子還有靠山而靠山就在眼前怎麼辦?

    靠山還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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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表妹,對不住,咱們來生再見!”悲情地看了收回目光看著他耍寶的明秀,慕容寧一臉深情地說道。

    這明顯是在打苦情牌意圖脫罪,明秀心裡覺得有趣兒,微微頷首道,“下輩子咱們再等著哈。”

    那這輩子呢?

    說!

    是不是想要爬牆,想要拋棄安王殿下了?!

    見心上人對自己的悲劇無動於衷,一臉的安王沒了就去跟熊孩子們玩耍,安王殿下頓時不幹了,顧不得太子就在眼前虎視眈眈的樣子,往明秀的面前一撲打滾兒叫道,“表妹為何不救我一救?!”

    “別怕,碗大塊疤算什麼?咱們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榮華郡主含笑撫摸安王殿下的大腦袋,給他鼓勁兒。

    太子在一旁心情複雜。

    看著弟弟賣蠢,太子殿下心裡笑死了,覺得特別地有趣兒,這一開心,在前朝的那點兒狗屁倒灶的破事兒也都不再太子心中了翻湧。只是這兩個這麼無視尊貴的太子殿下是不是有點兒不大合適?他還沒死呢!

    心裡覺得不是滋味兒了,太子就很不願意叫弟弟每天過得這麼開心,哼了一聲,含笑問道,“阿寧這是要揍誰?莫非我來了,就不敢動手了不成?”迎著弟弟驚恐的目光,太子挑眉笑問道,“要不要做兄長的幫你一把?”

    親哥您兒子太討厭了求你揍他,往死裡揍。

    這話說出來會死人的,安王殿下耷拉著大腦袋哼哼唧唧不敢回應。

    “太子殿下為何在此處?”明秀抱著摟著她脖子打哆嗦的慕容明,很有禮貌地問道。

    “太子妃聽說我來見姑母,叫我給表妹送些東西。到底是太子妃的託付,假手於人可不好,因此我親自送了來。”太子見明秀歉意地看著自己,顯然兒子太沉起不來身行禮,也不以為意,叫人進來抬了一個不大的描金紅木箱子來,命人打開,就見裡頭寶光四射,竟大多都是還未鑲嵌的各色玉石,就見明秀皺眉,便溫聲道,“前兒太子妃莊子裡的山上采出來的,運回京中許多,因不知你喜歡什麼首飾,不如給了你這些,自己打著玩兒去。”

    “太貴重了些。”明秀見其中泰半都是美玉,溫潤異常,便客氣地推拒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個倒生分。”太子便含笑說道,“你當這是石頭,它就不值錢……”太子目光落在也跟著探頭看那箱子美玉的慕容寧身上,嘴角抽搐了一下。

    宮裡頭昭貴妃娘娘可不知道客氣了,正把太子妃孝敬皇后與她自己的玉石都打磨了出來,做了一把純金的彈弓整日裡到處禍害宮中的飛禽走獸呢。

    古有敗家的寵臣用金丸敗家,如今昭貴妃娘娘的手筆可大得多了。

    玉丸知道多值錢麼?

    不知多少的宮人都樂意跟著昭貴妃身後跑,撿著一枚就能發家了。

    偏皇后這幾年越發雍容,與太子說隨昭貴妃高興去,才叫太子沒有“勸勸”這敗家貴妃。

    “太子妃想著表妹,那表妹就收著。我看見了,跟母親宮裡的一樣兒。”慕容甯偷偷兒看了太子一眼,見他含笑低頭正與兩個兒子對眼兒呢,便湊在明秀的耳邊低聲說道,“母親還搶了母后的那份兒,如今用的玩兒都是母后的玉石。她自己的都藏在私庫裡呢。我問過了,母親說等以後,那些玉石都給你,給你打可多可好看的頭面首飾鐲子的,叫你天天兒換樣兒戴!”

    “貴妃娘娘對我真是有心。”明秀迎著太子奇異的目光,硬著頭皮低聲說道。

    太子這肯定聽見了。

    做賊的被抓住了,還被正主兒給抓住,太苦逼了。

    “這個,多謝太子妃,煩請太子替我道謝。”明秀有些心虛地說道。

    “呵呵……”太子意味深長地笑了。

    他雖然不如慕容甯美貌秀麗,卻也是英俊的青年,又做了多年太子有一股子的清貴上位的尊嚴之氣,確實看著比皇帝愛子榮王順眼多了。

    況若嫁給安王,那以後自己就算跟太子捆一架戰車上了。明秀做不出矯情的,什麼嫁了安王就是嫁這個人,在前朝的紛爭她不會管這樣的事兒,既然要嫁給安王,那就自己天然倒向太子。她不會連累母家一同陪著太子橫衝直撞,只自己,就已經要換了態度了。因這個,她也對太子笑了笑,見這黃袍青年眼睛亮了,便溫聲道,“陛下處,父親如今才是最好。”

    太子明白明秀的意思,微微頷首,顯然也很同意。

    還是叫沈國公做忠心皇帝的孤臣吧,這對局面確實是最好的。

    見自己日後不會危及母家,就算日後太子萬一倒臺,也不會牽連沈國公府,明秀方才笑了笑,摸了摸懷裡自從太子出現,便一直將小腦袋埋在自己懷裡的慕容明的頭。

    這孩子小身子都在哆嗦,仿佛很害怕自家親爹。

    當然,太子雖看著溫潤,卻不像個慈父,慕容明又是庶子,顯然對他相當嚴厲。

    “明兒這是怕我?”太子卻不在意地一笑。

    他已經立在外頭半天了,也聽了庶子的抱怨,此時心中一凜,帶著幾分明秀開導庶子的感激,太子心中卻在反省幾身。

    他這兩年,確實更疼愛那一雙龍鳳胎,一則是因這是幼子的緣故,一則是因寓意極好,叫太子到底心中愉悅。

    然而聽見慕容明的抱怨,太子就知道自己做錯了。

    榮王也是庶子,卻為何敢於自己這嫡子相爭?不過仰賴皇帝側寵愛立身,卻已經叫前朝後宮動盪不休,危及天下。

    榮王就是自己的前車之鑒,他若是再疼愛幼子,不患寡而患不均,餘下的庶子怎麼想?他的嫡子怎麼想?那兩個小的得到了自己的偏愛,心裡會不會生出野心,會不會想要與自己的嫡子相爭?到了那個時候,只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難轉圜。想到這個,太子目光一閃,再看偷偷兒扭著小身子偷看自己的慕容明,想到他依戀嫡兄的模樣,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喜愛。

    他仿佛看見了許多年前,也是小小一團,卻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身後的慕容寧。

    這一跟,就是二十年,或許,以後也會跟下去的。

    “你是個好孩子,為父很喜歡你。日後,要好好兒輔佐你大哥。”太子對慕容明輕聲說道。

    慕容明眼睛亮了一下,用力點頭認真地叫道,“最喜歡大哥!”他當然要好好兒輔佐他大哥,聽書房的老師們說,他好好兒讀書,以後要做兄長的臂助。

    那樣兒,他大哥就離不開他,更喜歡他了。

    想到自己會被慕容斐更喜歡,慕容明眼睛都開心得眯了起來。

    “這孩子……”這樣純善實屬難得,太子看著天真可愛的次子,心中生出一股柔情,越發地往與之相似的弟弟看去。

    那年,弟弟也是笑得可愛,心裡眼裡全是他……

    “可惜太子妃就給了你玉石,一會兒我都抬走,回頭叫人給你打首飾!”慕容甯才不知道自家太子哥的俠骨柔腸呢,正拉著嘴角抽搐的明秀獻寶地說道,“什麼金子銀子珍珠翡翠的,回頭我都給你填補上。對了!”他一錘拳頭雙目放光地說道,“前兒外頭進上我府裡些料子,雲錦蜀錦等等都不知多少箱子,還有些難得的如桃花織金,雲霧紗,孔雀裘等等,不如趁著現在料子鮮亮都做成衣裳,搭配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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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穿不完。”明秀低頭與他咬著耳朵說道。

    太子的目光已經很不善,還是不要再說了。

    “什麼叫穿不完呢?咱們一天換三回,每個時辰都不一樣兒。”慕容寧傻笑搓著手說道。

    可是他能光明正大打扮他媳婦兒的時候了!

    “還有幾株極高的珊瑚,好幾尺高,鮮豔奪目瞧著可喜慶了,回頭給你擺屋裡,啊!”

    太子看著從前跟著自己一心一意的弟弟移情別戀,那心情真是不必說的。

    珊瑚還是太子給這弟弟的呢!

    這行為多不是東西,知道麼?!

    “極好。”明秀見慕容寧兩隻眼睛都睜圓了,期待地看著自己,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那日在羅家大宅裡的那只大狗,笑吟吟地點頭,頓了頓,便柔聲說道,“別光做我的,那玉石不如給你做幾樣兒玉佩玉冠等等,你戴著,我瞧著不是與自己戴著一樣兒?還有衣裳,那麼多的花樣兒,你自己做些,每天換三回……”她額角生出幾個十字兒來,咬著牙齒笑裡藏刀地說道,“瞧著好看,我看著也賞心悅目,是不是?”

    一天換三回,真不是跟郡主大人有仇,要命的節奏?!

    “表妹你待我這麼好,我真歡喜。”這樣對他好怎麼辦呢?安王殿下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呀!

    太子被這兩個肉麻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況太旁若無人了些,太叫人生氣了,頓時咳了一聲。

    慕容寧的目光輕飄飄從太子面上掠過,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心裡沒有太子了。

    太子磨著牙只做如沐春風微笑狀十分有涵養,心裡已經把倒楣弟弟吊著打!

    “父親。”慕容斐發現自從太子出現,自己的美人兒就被他叔給霸佔了,拉著太子的衣角強烈要求做主。

    “乖。”安王殿下忙裡偷閒,拿狗爪子往皇長孫的頭上撲騰,順便露出得意的臉來。

    “父親!”慕容斐執著地看他爹。

    “一會兒咱們就回去,你母親等著你呢。”見慕容斐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渾身散發著冷氣,太子仰頭看天了一會兒,攤手說道。

    慕容明聽說要回家,急急忙忙把小胳膊圈在明秀的脖子上,拿屁股沖著自家親爹。

    “這兩個孩子倒是與表妹極要好。”太子見慕容斐聽說要回東宮吧嗒吧嗒地跑到了明秀的腿邊兒抱大腿,可熟練了,又見次子都不肯搭理自己的,便無奈地笑道。

    “兩位皇孫都是赤誠之心。”明秀笑眯眯地撫摸兩個孩子的小腦袋瓜。

    安王殿下厚著臉皮把頭也伸了過來。

    榮華郡主淡定地看著把雙手托在下顎之下純潔地對自己眨眼睛的大齡青年,沉默了一會兒,摸了摸他的頭。

    只是心覺得好累怎麼辦?

    太子的心也好累,方才乃是叫恭順公主客氣地命丫頭給送到明秀處,此時見四處無人方才松了一口氣,唯恐叫人看見弟弟這麼缺心眼兒再退婚一把。

    那這弟弟豈不是要哭死?

    想到三年前慕容寧第一次抱著自己的腿失聲痛哭也是因明秀退親之事,太子的目光閃了閃,飛快地劃過了奇異的情緒。

    明秀再抬頭,太子還是一臉的溫和清潤,看不出別的異樣,只是不知怎麼的,她覺得太子有什麼不對。

    “行了,別纏著表妹,讓給斐兒與明兒。”到底是親爹向著兒子,太子就與不甘願的弟弟溫聲說道,“你天天都能見表妹,斐兒明兒卻艱難,做叔叔的,讓一讓你能死?!”

    說到最後,太子已經笑裡藏刀。

    慕容甯看出了太子的威脅之意,自己再不讓地兒就要被揍,不甘地往明秀看去。

    “去吧。”見太子這是有話要說,明秀也沒有聽的意思,推了推不樂意的慕容甯,溫聲道,“回頭我們再說話。”

    “明兒的!”慕容明仿佛看出親爹給自己做了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撲在明秀的懷裡幸福地叫道。

    “小……好孩子你好好兒照顧你姑姑啊。”慕容寧臉色一變,之後再一變擠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見太子並不在意,心裡哼了一聲,這才起身跟著太子出了明秀的屋子,走到了院子裡很不耐煩地問道,“太子您朝政繁忙,怎麼有空兒來給姑母請安?”太子不僅要扛著皇帝,還得掐榮王掐老臣掐各種不平事,虧了這兩年皇帝的身子不知怎麼不大爽利,據說是女人太多有點兒虧空,太子這才還能緩口氣兒。

    “你能來,我不能來?”太子不動聲色地笑道,“聽說你病了上不得朝?”

    這麼病還能活蹦亂跳獻寶揍他兒子,病得可沉重。

    “自然病了,還病得挺重呢。”安王殿下急忙扶額做羸弱狀。

    “什麼病?”太子笑問,一個回答不好,就是開揍的意思。

    “相思病。”美貌青年一仰頭,毫無廉恥地與瞠目結舌的太子傲然說道。

    饒是太子心機深沉見多識廣,也敗在了不要臉的弟弟手上。

    瞪著弟弟,太子終於明白了唐王提及這小子時那難以言說的表情。

    這種理直氣壯耍無賴真是特別欠抽。

    有個心上人是很得意的事情麼?要不要這麼炫耀?!

    太子殿下兒子都有了也沒有這麼炫耀過!

    “看來你病得不輕,吃藥了麼?”太子心裡嫉妒死了,盤算著往哪兒炫耀炫耀自己媳婦兒兒子的,面上含笑問道。

    “這病怎麼能吃藥!”美貌青年臉色一變,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是要病一輩子的!不吃藥,不治療!”

    太子扶額,擺了擺手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覺得再聽都得吐出來。

    因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太子殿下就有點兒恍惚,看見什麼都犯噁心不說,走起路來都覺得自己歪歪扭扭的,急忙扶著一旁的樹靠著,許久,勉強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如今這樣,很好。”他欣慰地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弟弟,問道,“你覺得很幸福?”

    “再沒有這樣歡喜過,皇兄!”慕容甯從來恭敬,然而這一回卻冒著晦氣叫了太子一聲,見太子仿佛呆了呆,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慈愛,他摸著自己的心口輕輕地說道,“我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覺得這裡是跳著的。我每天睡在床上,都期望趕緊太陽升起,叫我可以再來看她一面。”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低頭沒有看見太子閃爍的眼神,輕輕地說道,“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才是活著的。”

    之前仿佛沒有心的日子,他不想再回想了。

    “如此,好好兒過日子,皇兄總是會幫著你的。”太子就迎著日光看著眼前變得越發耀眼的弟弟,溫聲說道。

    “我等到了她的心,自然是要好好過日子!”慕容寧仰著頭認真地說道。

    他不明白太子的眼神為什麼叫自己覺得怪,可是卻相信,太子不會害他。

    他是他的兄長,自然會一直庇護他照顧他,把他護在羽翼之下的。

    “還是從前那個四皇子。”太子想到了當年自己曾經用嫉妒厭惡的眼神看過這個弟弟的。

    那時昭貴妃得寵,皇帝抬舉年幼的四皇子,還說過儲位之事。看著鎮定自若的皇后,也不是很大年紀的太子心中的怨憤不能與皇后傾訴,只好去厭惡這個與自己不同母的弟弟。

    惡毒的時候,他也想過,這個弟弟不在了就好了。

    那樣,就沒有人會動搖他的太子位與父皇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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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可是那年他看著小小一團兒的弟弟一頭滾到自己面前,清澈地看著自己,沒有一點的防備,咧著小豁牙與自己叫道,“皇兄!”

    他與父皇說,“非嫡非長,不敢為皇。”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的身後,用信任崇拜的眼神看著他,管他叫“皇兄”。

    他從來不跟他作對,還說以後要做他的肱骨。這些年少的記憶,原來他都記得。

    那時這個孩子信任他,那麼不管做什麼,他也都會叫他幸福。

    “我一直都是小四。”太子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幾分懷念,慕容寧心裡也想到了當年的歲月,想到自己一門心地抱太子的大腿,他也忍不住笑著仰頭說道。

    “行了,你日後有人照顧,我也放心,不然,宮門都要叫外頭的女眷給踏破了。”

    皇后愁死這個倒楣兒子了,自己說一聲不娶,遭罪的還是皇后與昭貴妃。這兩年想要把閨女嫁給安王做王妃的真是不知多少,其中幾個特別執著的天天往宮中給皇后昭貴妃請安,就想走一走婆婆的路線。結果慘撞鐵牆,叫個嘴巴壞脾氣壞,欺負小姑娘從來不手軟的昭貴妃都給唬住了。

    說句誇張些的話,叫昭貴妃罵哭的小姑娘流下的眼淚,都能填滿護城河了!

    “我知道母后母親都辛苦了,這不是……”慕容笑嬉皮笑臉地說道,“梅花香自苦寒來呀!”

    “你這小子,敢把這話與母后說?”皇后非抽他不可!

    慕容寧就是嘿嘿地笑,繼續用依賴的眼神看他個,意圖叫太子殿下去抗雷。

    “這個你可別指望我。”太子現在怕了宮裡的娘娘們了,拒絕為已經占了便宜的弟弟張目,咳了一聲,迎著弟弟委屈失望溫潤潮濕的小眼神兒淡定地轉移話題問道,“龐閣老做了今天的主考官,你是個什麼想頭?”

    他知道一些內情,因此看慕容甯簡直就跟看神仙似的,有些歎氣地說道,“你可別忘了,他還是你舅舅。”他知道這些年龐家待昭貴妃母子都很涼薄,卻擔心慕容寧如今痛快了,日後後悔。

    因慕容寧的緣故,太子甚至不願對龐家斬盡殺絕,只誅皇貴妃一系首惡就好。

    “他這樣的舅舅我可擔不起。”慕容甯知道太子的心思,便笑著說道,“我不過是推了一把,若他警醒沒有貪圖名望之心,何致如此!”

    “這些話,我就不多勸你。你自己明白就好。”太子見慕容甯是真心要坑舅舅,就也不管,頓了頓便淡淡地說道,“龐家幾個女孩兒經常入宮,我想著一在老五,一則也是在你。”安王也不是從前沒用不得寵的皇子了,在朝中也有幾分自己的勢力。說不好聽點兒,就算日後皇帝駕崩,安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無權皇子,這京裡勳貴看的明白的事兒,龐家自然也看得明白的。

    因此,龐家想要送出一個女孩兒給慕容甯,也不是沒有可能。

    “有這閒工夫,還不如送給父皇,左右父皇愛這一口兒。”慕容寧很無所謂地說道。

    他那父皇后宮裡還住著皇貴妃姑侄倆呢,想來就喜歡這類型。

    這還算人話麼。

    太子無語地看著這個弟弟,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

    “太子!”見他與自己沒話了,慕容寧就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他,目光期待。

    “行了,知道了。”太子一甩手,往裡頭去揪了不甘不願的兒子出來,帶著一起走了。

    明秀笑得不行,又見慕容寧對自己偽裝可愛討好,到底不管兩個皇孫的死活了。

    由此過了三個月,安固侯夫人的喪期已過,明秀這才換了衣裳首飾,重新變得嬌豔了起來。

    昭貴妃仿佛迫不及待,從宮裡命人出來請,當然,請人的名義托的是皇后娘娘。

    明秀也不扭捏,因慕容寧真的給自己做了許多的衣裳首飾,因此就穿戴了起來跟著恭順公主一同入宮,只覺得這後宮仿佛靜止了一樣兒,三年時間並沒有變化。

    她隨著恭順公主輕車熟路地到了皇后處,就聽見裡頭傳來了歡笑的聲音,走進去一看,卻見皇后與昭貴妃都端坐上手,下頭是一個清淩淩清秀嫻雅的宮妃,懷中抱著一個梳著朝天辮兒胖嘟嘟的小丫頭,這小姑娘頭上點著鮮紅的紅點兒越發眉目似畫,雖然年紀小,卻已經看出了幾分美麗來。她手上握著一個小鼓坐在那宮妃的腿上,叉著小腿兒瞪著眼睛轉著,仿佛這是人生最要緊的事兒了。

    見那宮妃是順妃,明秀就知這個大概就是二公主了。

    “阿秀可來了。”皇后正伸手去捅那小鼓,叫那小丫頭好奇地歪了歪頭,就見了明秀,便笑著喚道。

    那小丫頭叫皇后打攪也不惱,還是一臉的笑嘻嘻的樣子。

    “多年不給娘娘請安,是我的過錯。”明秀急忙上前給皇后與昭貴妃行禮,又轉身對順妃福了福,見那小丫頭抱著小鼓好奇地看著自己,就露出了笑容。

    見明秀笑了,小丫頭的眼睛越發地睜圓了。

    “嫂子!”她指著明秀奶聲奶氣地叫道。

    宮室一靜!

    皇后與昭貴妃一同看天,當做沒有聽見。

    明秀也愣了一下,見昭貴妃目光遊弋十分心虛,就笑了一聲,與這好套話的小丫頭問道,“公主怎麼這樣喚我?”

    “聽見,母后說,四嫂來請安。”二公主一邊獻寶一邊挺著自己的小胸脯兒得意地說道。

    別以為她睡著了,其實她都聽見了,就是不告訴這群狡猾的大人!

    公主殿下心裡藏著更大的秘密,現在也不告訴狡猾的大人。

    順妃本要與明秀打個招呼,聽了敗家閨女這麼“坦誠”,頓時一臉扭曲,恨不能堵住這死丫頭的嘴!

    “皇后說的,我不知道哇!”昭貴妃果斷賣隊友兒,對含笑看來的明秀義正言辭地說道,“若我知道,一定要叫她不許這樣亂說的!”

    皇后也不辯解,背了這個黑鍋,只是心裡已經默默地記了昭貴妃一筆,等著回頭收拾她。

    等貴妃她寶貝兒子來了,皇后娘娘當著她揍她的兒子,叫這貴妃心疼死。

    “我家明秀可還沒嫁人呢,不許這麼喊啊!”恭順公主可捨不得叫閨女嫁人了,況閨女現在有了嫁人的人選也不必擔心嫁不出去,頓時又擺起譜來。

    “四哥喜歡。”二公主沒有叫順妃堵住嘴,還在邊兒上板著手指頭笑嘻嘻地說道,“四哥說,叫,嫂子開心,回頭給好吃的。”

    她才兩歲,已經說話很有條理了,當然——目的性也很強。

    都是為了吃的!

    明秀含笑看了看這公主珠圓玉潤的小身子,點了點頭。

    “這死丫頭的嘴在外頭死緊,一到了親近人面前就口無遮攔,郡主別與她見怪。”順妃尷尬地說道。

    她前兩年生下了二公主卻不肯與皇后對著幹,深深地得罪了皇帝陛下因此帶著閨女果斷地失了寵,若不是有皇后的庇護日子都過不得了。然而就算是這樣,她的眉眼兒卻依舊愜意沒有宮中女子的幽怨情恨,顯然是一心養二公主長大。此時她摸著二公主白胖白胖的小臉兒方才與明秀笑道,“你放心就是,二公主這話,原就是在討好你,在外頭就不說了。”見閨女認同點頭,順妃就愁得慌。

    女子有喜奢華有喜書畫金銀等等等的,奈何她閨女不走尋常路,就愛吃,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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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吃得胖嘟嘟跟小豬仔兒似的,不是等著被宰的節奏?

    況想想如今已經有了少女柔媚之資的大公主,再低頭看看自己懷裡的小豬仔,順妃覺得好發愁。

    她與皇貴妃是死對頭,這些年沒少針鋒相對,自然不願叫女兒不如大公主。

    “真的麼?”明秀對順妃笑笑,低頭與二公主問道。

    二公主瞪著圓滾滾的眼睛點頭,期待地看著她。

    明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了自己手邊的一碟子點心,見順妃微微頷首,知道二公主吃了無礙,便取了一塊兒與二公主。

    二公主接過來這點心啃了一口,滿嘴點心渣兒,看向明秀的眼神更親近了。

    給她吃的,就是好人!

    “你快過來。”昭貴妃早就等得眼睛紅了,見明秀可算與小丫頭說完話了,急忙把明秀拉到自己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方才放心地說道,“你瞧著氣色極好,我也就放心了。”她頓了頓撅嘴說道,“你是個小沒良心的!我這麼想念你,你卻不肯入宮來瞧瞧我,只知道叫我懸著心。”見明秀軟語與她賠罪,還給她順嘴兒說了兩個笑話兒逗她開心,昭貴妃眼睛一轉,又開心了起來。

    一邊開心貴妃娘娘一邊得意地斜眼去看皇后。

    這是她兒媳婦兒特意講給她的故事,沒有皇后什麼事兒!

    “以後,你是不能離了我的了。我就說,我命好,就得有最好的孩子在身邊兒呢!”昭貴妃勝了笑而不語的皇后,滿意地哼哼著說道。

    “您是最慈愛的長輩,誇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明秀柔聲拍馬屁說道。

    “這是在討好我是吧?”昭貴妃犀利地問了一句,一轉眼傲然地說道,“討好也不行!我告訴你,我可生氣了,我得欺負……”她眼睛一轉一低頭,就看見了明秀衣襟上的平安符,覺得有點兒眼熟,想了一會兒突然仰頭哼道,“多久的舊東西了,你還戴著!”

    “您賞給我的,再舊我也帶在身邊呢。”明秀軟語哄道。

    這個昭貴妃聽了可開心了,努力繃住沒笑出聲兒來,仰著頭一臉的傲然,只是手底下一甩手,塞給了明秀一個平安符,還擠眉弄眼。

    明秀哭笑不得,急忙收好了,坐在昭貴妃身邊與她說話。

    “如今,咱們可都好了。”皇后看著明秀不知說了什麼,昭貴妃明明想要笑,卻板著臉非要做出“沒意思”的表情,偏巧為了聽下文耳朵都撲棱撲棱豎起來了,便忍不住與恭順公主笑著說道,“你瞧瞧她們倆,是不是相處得極好。”

    見明秀已經妥協,昭貴妃興致勃勃地叫人去拿棋盤下五子棋,皇后的目光越發溫柔,與連連點頭帶著幾分酸味兒的恭順公主輕聲說道,“看著她們倆,我就覺得日子過得開心。阿秀極好,落到誰家,都是誰家的福氣。”

    “您有太子妃唐王妃兩個好媳婦兒,還羡慕這一個?”恭順公主便笑問道。

    “那兩個自然是極好的,那是我心頭愛。”皇后笑著說道,“不過與你客套誇讚一句,你莫非當真了不成?”

    恭順公主一愣沒有反應過來,默默低頭細細咀嚼了這句話的含義,抬頭狠狠瞪著皇后,一臉想要掀桌子!

    敢消遣公主殿下!

    皇后欣賞了一下恭順公主這暴躁的眼神兒,覺得這妹妹一定可生氣,頓覺心滿意足地笑了。

    昭貴妃膽大包天如今竟然對她敢上爪子了,為免受到人身傷害,皇后娘娘還是揀這幾個不敢動爪子的倒楣蛋兒欺負欺負好了。

    因欺負了恭順公主,皇后神清氣爽,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明秀側頭就見恭順公主一臉抓狂的模樣,又見皇后對自己眨眨眼,就低頭笑了。

    “我跟你說,皇后最壞了,你不許跟她說話!”昭貴妃趁著這個時候才偷了兩個棋子,警惕看了皇后一眼,與明秀低聲咬耳朵

    這種你不許跟她好你得跟我好的表情叫明秀噗嗤樂了,點了點頭。

    昭貴妃這才滿意,仰著頭繼續下棋。

    今日天氣極好,玉石棋子落在棋盤山傳來清脆的聲響。外頭有暖風吹進來叫人心裡懶洋洋的想打瞌睡,明秀陪著昭貴妃玩兒了一會兒,就叫昭貴妃興致勃勃地拉著要往外頭走走。

    順妃也起身想帶二公主遛彎兒,便一同出了皇后的宮中。

    雖然皇后與恭順公主沒有跟著,不過昭貴妃拉著明秀心裡也十分歡喜滿足,一路拉著她到了院子裡,見順妃放了二公主在地上遠遠地看著她在草地上任意打滾兒,便攏了攏明秀的衣裳輕聲說道,“你如今進宮,不必擔心有人敢害你了。從前的那起子小人,都不必叫你放在心上!”她頓了頓,便摸著明秀的額頭心疼的說道,“想想我就疼,真是再沒有遭過這樣的罪。”

    明秀離宮的時候頭上包著她沒看見傷口,如今看見那細微的痕跡,昭貴妃只覺得心疼極了。

    “您不是也護著我了?我聽母親說,您抓掉了長樂公主好幾把頭髮。”明秀便柔聲說道。

    “這算什麼,若不是有人攔著,我扒了她的皮!”陽光下昭貴妃依舊美豔嬌豔,與明秀立在一處就跟姐妹似的,歪著頭很彪悍地說道,“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仗腰子!我與安王說了,淮陽侯府如何我管不著,永樂,我得叫她哭著跪在咱們面前請罪!”

    她本就是驕橫的性子,雖然這些年收斂鋒芒,然而脾氣向來不小,又有些記仇,永樂公主刺傷了她兒子傷了她兒媳婦兒還敢打她,這是不死不休的節奏!

    “我聽說了。”安王參得淮陽侯府吐血,簡直就要了親命了。

    “我就得叫她們知道知道咱們娘兒幾個不好惹,不然誰都敢對咱們上爪子了。”昭貴妃拉著明秀到了一旁,見她頭上傷痕遮掩得不錯,便問用了什麼,待知道用的是珍珠粉,便說道,“皇后宮裡頭珍珠有的是,回頭我都給你拿來。”見明秀一臉無語的樣子,昭貴妃逛皇后的私庫比逛自己的還熟悉些呢,便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庫裡也有一些,只是沒有她的珠圓白膩。”

    “不必浪費這樣貴重的珠寶。”明秀用的珍珠粉不過是舊年放的陳舊發黃,抑或是極小顆粒不能成珠做首飾的珍珠,見昭貴妃這是要給自己很重要的珠寶,便笑著說道。

    “用不著的,就回頭給你打首飾。”昭貴妃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說道,“皇后又用不著,白放著過兩年就不能用了。況年年都進新的來,那庫房滿登登沒地兒下腳,想來她也發愁東西多呢,正好兒咱們拿來幫幫她。”

    “呃……”這種模樣,跟安王面對太子耍無賴很有些相像呀!

    “不好都用了呢。”

    “太子妃與唐王妃處,我肯定給她們留著,也不是咱們獨佔。”昭貴妃不管別的,定下了這個,就見明秀目光溫潤地看著自己,臉就紅了。

    “怎麼這麼看我。”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有點兒燙。

    “我這樣任性,蹉跎了娘娘與王爺這麼多年,不知叫二位吃了多少的委屈,您卻依舊待我如初,多謝您。”明秀輕輕地說道。

    “說這些做什麼!”昭貴妃一偏頭,耳根子紅了。

    “這些話不說出來,我心裡難安。”明秀柔聲說道,“我知道娘娘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不然不會這樣待我。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兒,說與不說,卻是另外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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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其實也有壞心,那時,我還想著你訂不成親就好了。”昭貴妃叫明秀溫柔地看著很有些不自在,就說了大實話。

    想當初知道平王府得了明秀,她真心偷偷兒在心裡祈禱過,這婚事若是黃了就好了。

    然而親事黃了,明秀因此被拖累了名聲,昭貴妃又覺得後悔,覺得明秀只怕是要傷心了。

    “那時,我是真對不住你。”昭貴妃拉著明秀的手低聲說道。

    “您這是真心喜歡我,莫非我還要不知好歹地惱了?”見二公主圓圓滾滾的小身子在不遠處移動,明秀便笑著岔開話題道,“二公主倒是幾可愛,順妃娘娘也是熬出頭兒了。”

    宮裡的女人一輩子爭鬥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帝寵,以及老了以後有個依靠,

    不必是皇子,就是個皇女,就已經足夠了。

    “她是個聰明的,命也好。”昭貴妃看著順妃護著二公主在地上玩耍,便臉色平靜地說道,“跟她一同進宮的那個什麼……”

    “和嬪。”明秀恍惚記得那個有些急切的妃嬪,就在一旁說道。

    和嬪早就失寵,因宮中這兩年進來的新鮮美人兒太多,她也不夠看的,況也並未有孕,如今就淒涼了。

    明秀聽恭順公主說起過一些,便有些唏噓。

    “就是她了,蠢得很,當年還得了那女人的使喚構陷順妃。”昭貴妃嘴裡的女人自然是皇貴妃了,冷笑道,“她早年與那女人爭寵,後頭急了竟然還敢聽她的話去污蔑順妃,水花兒都沒有濺起來就被打入了冷宮。”她頓了頓,便撇著嘴冷笑說道,“那女人這些年忙碌得很,我瞧著這手段也花樣百出的,前些時候陛下得了一個心愛的美人,模樣竟與她有幾分仿佛,自然寵愛起來,你知道那美人如今在哪兒?”

    “哪兒?”

    “冷宮裡與和嬪作伴呢!”昭貴妃淡淡地說道,“陛下突然興致起來要看人跳舞,她就挑唆那美人,說陛下這宮中的舞蹈都看膩歪了,不如換點兒新鮮的,叫她去跳了什麼外族的舞蹈,說起來都叫人臉紅的,仿佛穿得很少。”她見明秀詫異,便嗤笑說道,“若是在無人的時候,跳這樣的舞只當助興了也就罷了,偏偏陛下大張旗鼓的叫許多樂師一同演奏,再如何,樂師也都是男子。”

    皇帝近年脾氣詭異,不知誰倒楣就得戳肺管子上,可憐這美人就戳上了,當場拿下連辯解都不聽就拖到了冷宮去。

    更要命的是如今這九十月份的天氣白天還好,晚上卻冷得厲害,皇帝卻只說了一句。

    “既然這麼喜歡這樣的衣裳,就穿一輩子。”竟不許別人給這美人送衣裳,立意要凍死她。

    “陛下從前,並不是如此。”那雖然是個王八蛋,不過從來不愛幹這麼沒有水準的壞事兒,明秀便微微皺眉。

    “誰知道,他如今叫人摸不透脾氣,偏皇后還覺得無事。”皇帝性情越發怪異,身邊還帶了幾個容貌極好的內監,不過帝王喜歡什麼都無所謂,左右都有皇子了不是?

    叫皇后的原話兒,寵愛男子,比寵愛會生兒子的女人叫人放心多了。

    因此皇后不理會外頭滿城風雨,從來都不管皇帝的荒唐。

    “男子?!”明秀悚然而驚!

    她上輩子來自現代,自然不會對喜愛同性有所鄙夷,然而卻很擔心皇帝。

    這傢伙從前就對她爹態度很怪啊!

    “這算什麼,舊朝的時候,誰沒有一個兩個投契的兄弟呢?”昭貴妃不以為意地說道。

    男風古來有之,還被認為是風雅之事,就如今的江南,喜好男風有一兩個小夥伴兒的,那也是流行來的。

    明秀偏頭想了想,愕然發現古人對男子之間如何比現代似乎寬容多了,只要不影響傳宗接代,就真的很無所謂。

    “不過,咱們京中卻少見。”上京位於北方,沒有江南的風流迤邐,因此少見了很多。

    明秀慢慢地點頭,看著二公主的方向不說話了。

    順妃當真是運氣極好,宮中承寵妃嬪無數,也只有她能開花結果。

    “她依附皇后,來日總會有好日子過。況我聽她與皇后乞求日後二公主若是出嫁,就跟著二公主一起出宮住,皇后也允了。”昭貴妃自己有個兒子,就不大羡慕順妃,哼哼著說道。

    她這意思很明顯了,明秀忍不住笑著說道,“日後,您也能出府才好呢。”

    “這可是你要我去的,我其實一點兒都不稀罕。”口是心非說的就是昭貴妃娘娘了,見明秀對她事事體貼,越發地高興,又拉著她說了一會兒的話,臉色卻突然不好看了。

    明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一個柔弱婀娜的妃嬪往順妃的方向走去,眼中淚光點點。

    “這丫頭在宮中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來的是昭貴妃那個侄女兒芳嬪,這姑娘當初就是這麼一個柔弱要死掉的模樣,三年過去業務一點兒都沒有精進,顯然是個很執著的人。明秀聽著昭貴妃的話跟著點頭,就見芳嬪不知與順妃說了什麼,竟含著眼淚盈盈拜倒在了順妃的面前,仿佛還想要磕個頭什麼的,就忍不住往昭貴妃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後者目中一冷,往順妃的方向去了。

    昭貴妃雖然對順妃惡聲惡氣,然而卻看不得她被別人欺負的。

    “這是做什麼呢?你那膝蓋就這麼軟,非要跪著仰頭與人說話?!”昭貴妃可不是個和氣的人,垂頭居高臨下與芳嬪問道。

    “姑母。”芳嬪含淚看了昭貴妃,搖著頭咬著嘴唇小聲兒說道,“順妃姐姐位份在我之上,我原是要恭敬些的。”

    “這樣客氣就過了。”順妃沒有想明白芳嬪怎麼還沒說兩句話就給自己跪下了,只是瞧著這模樣就是來者不善,便淡淡地說道。

    芳嬪這兩年很得寵,這若是叫人傳開了自己竟叫她跪著,皇帝還不定怎麼收拾她呢!

    順妃現在不想招惹皇帝了,就想縮著頭過日子,熬到皇帝駕崩,自己帶著二公主出宮過開開心心,不必提心吊膽的日子。

    “可是……”芳嬪就跟膝蓋長在地上了似的,就是不起來。

    “芳嬪娘娘這麼喜歡跪著,就跪著罷。”明秀見昭貴妃惱怒,便在一旁柔聲勸道,“都說憑生不做虧心事,夜半無人鬼不驚!我瞧著芳嬪娘娘這樣心虛,只怕是暗中對不住順妃娘娘多矣,如今良心不安方有這樣的行事。原是應該的,來日若陛下垂問,娘娘只需明白稟明陛下,陛下心中有丘壑,自然知道誰是誰非,那時,芳嬪娘娘許還會與陛下面前說一說自己做了什麼,回頭大白天下,就不必這樣不安覺得對不住娘娘了。”

    順妃恐芳嬪害了自己的二公主,已經俯身將二公主攏在自己懷中,聽了明秀這話,臉上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紋。

    “我不是!”芳嬪哪裡聽過這樣厲害的話,頓時傻了,擺著手驚慌地叫道。

    她今日過來,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從她入宮就多年未孕,一直沒法兒生出一男半女的,如今皇帝雖然依舊寵愛她,只是她偷偷兒與太醫問過,自己是不易有孕的身子,早年開多思多愁使身子虧空,想要子嗣就難了。知曉子嗣艱難,芳嬪越發不甘。

    皇貴妃為何在皇帝面前這樣得寵,數十年榮寵不衰?

    就是因生育了皇子皇女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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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8: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她若是想如皇貴妃一樣不倒,沒有個孩兒是不成的。自己生不出來,芳嬪就想到了別人的孩子。

    二公主年幼,若是順妃倒了,她抱在身邊養幾年,就能教小孩子忘了舊事,那時,二公主就跟親生的無異。

    為了這個,她才跪在順妃的面前意圖叫順妃逼迫自己下跪的流言傳出去,到時候在皇帝面前也哭訴,順妃只怕就要被丟到冷宮去,二公主就到手了。

    然而此時叫明秀叫破,芳嬪這跪著反倒成了罪過,左右為難地想了很久,她不得不起身,幽怨地看著順妃。

    “喲,芳嬪這起了身,莫非是做賊心虛了不成?”順妃不知芳嬪打著奪自己二公主的主意,只是這兩年龐家這兩個都不是省事兒的,與順妃屢有衝撞,她還是忍不住譏諷地說道。

    “姑母。”芳嬪不與順妃對嘴,只看住了冷笑的昭貴妃,紅著眼眶哽咽地說道,“您是知道我的呀!”

    “知道什麼?知道你是個非要入宮不可的賤人?”昭貴妃不客氣地說道,“收了你的這張臉去!打量我是叫你隨便兒糊弄的呢!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的這樣臉,還有臉管我叫姑姑,都髒了我的耳朵!”

    她可不是怕失寵的人,皇帝廢她去冷宮試試!皇后肯定是要給她做主的,因有靠山,昭貴妃的頭仰得越發地高了,冷笑說道,“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你是什麼好貨不成?快快離了這裡去,不然我不高興扒了你的狐狸皮,大家難看!”

    “還有一事忘了提醒芳嬪妹妹。”順妃不知道芳嬪為什麼來了自己面前作態,只是既然來了,不順手挑撥一下真就不是順妃娘娘的做派,此時溫柔地說道,“當年就有人敢在本宮有孕時意圖給本宮墮了這一胎,手段奇巧無比。芳嬪妹妹多年無孕,也當好好兒想想,這承寵這麼多年,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就沒有個兒子呢?”

    她笑著在芳嬪一怔之下,眯著眼睛柔聲說道,“本宮是遭了親近的宮人的道兒,回頭,妹妹也得好好兒看看自己宮中才好,嗯?”

    明秀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順妃一眼。

    這位妃嬪還是那樣清秀溫柔,帶著幾分清澈與溫柔,與從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娘娘,這種順手就挑撥的技能簡直滿點呀。

    默默斂目退後讓出主場,榮華郡主覺得這時候都不必有自己再出馬的機會了,只一個順妃,芳嬪能招架住就已經很了不起。只是皇貴妃與芳嬪這麼不堪一擊,還能在宮裡活到現在,莫非還真是皇帝的真愛不成?

    總不會是仁者無敵罷?

    “什麼?!”芳嬪顯然也被這充滿了巨大信息量的話給蒙住了,竟看著順妃說不出話來。

    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倆有什麼深厚感情,要看個地老天荒呢。

    “妹妹回去好好兒想想,就明白了。”順妃嘴裡可沒有說出皇貴妃半個字兒來,可不帶說順妃娘娘挑撥姑侄情分來的!

    只是就是這樣,芳嬪就已經很受不了了,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想到了很多的事兒。

    自從她開始在皇帝面前得寵,其實皇貴妃待她已經大不如前。特別是這幾年外頭龐家的女眷入宮,雖然入宮有個先來後到的,總要先拜見皇貴妃再來看她,然而芳嬪自己也明白,雖然自己這一房的女眷都尊重皇貴妃,然而對她卻更多期待,期望她得寵生育皇子成為第二個皇貴妃,或許榮王的風光自己家中也能享受一回。

    畢竟,小姑子在宮中得勢與親閨女在宮中得勢是很不相同的。

    這些年她母親偷偷兒給她在房中助興與易於有孕的藥不知多少,都是瞞著皇貴妃給了。

    雖然不想承認,然而龐家幾房,確實因皇貴妃與她暗中分出了派系,不過是她沒兒子,才顯不出來。

    不是她多年未孕,皇貴妃如今會不會與龐家還這麼親熱地走動都是兩說。

    眼下順妃這麼說,她這身子骨兒生不出兒子,大概還有她姑母的緣故?

    或許,給她診脈的太醫也是叫她姑母給買通,因此沒有說實話?!

    明秀見芳嬪目光閃爍,就知道她心中已經叫順妃給挑唆生出了懷疑,就是不知腦補了多少,便對順妃微微頷首。

    別管芳嬪無孕皇貴妃是不是無辜……明秀覺得這泰半都不大可能無辜,畢竟皇貴妃的性子看,順手給侄女兒點兒紅花什麼的那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過榮華郡主樂得叫皇貴妃幾個女眷窩裡反,此時也不聲張,見芳嬪嬌軀顫動眼中眼淚楚楚可人地看了順妃一會兒,嗚咽了一聲轉身走了,便對順妃佩服地說道,“娘娘如此,真是大快人心。”

    她本也想這麼挑唆一下的,卻叫順妃劫了胡。

    “疑心生暗鬼,若不是她心中有點兒懷疑,也不會叫我說動了。”順妃對明秀印象極好,此時便柔聲說道。

    “皇貴妃只怕要不好過。”

    “這兩年她日子就沒好過過,攤上那麼一個兒媳婦兒,頭髮都愁白了。”順妃說完這個,轉身又與昭貴妃感激地說道,“多謝娘娘為我張目。”

    “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才不是為了你。”昭貴妃冷冷地仰頭說道,“真會往臉上貼金。”

    順妃卻早知她的性情的,聞言不過是柔順地抿嘴笑了,之後,果斷地將懷裡的二公主塞進了昭貴妃的懷裡。

    昭貴妃低頭看著懷裡的胖團子,渾身僵硬!

    “二公主膽子小,芳嬪方才唬得她都說不出話了,娘娘這番出手護著寶貝著叫她不害怕了,她不知多感激娘娘。”順妃對明秀彎起眼睛笑了,之後一本正經地與昭貴妃說道。

    二公主歪著小腦袋純潔可愛地看著昭貴妃,後者一嘴巴的不好聽的話就說不出來了,抱著二公主直瞪眼睛。

    “娘娘是為了我麼?娘娘很寶貝我麼?”二公主鼓著胖嘟嘟的小臉蛋兒問道。

    “哼……算是。”昭貴妃忍著壞話兒從嘴裡擠出了兩個字來。

    “那娘娘會給我吃很多很多的點心麼?”皇帝陛下的血脈大概都自學了順杆爬的技能,二公主早就知道昭貴妃是個紙老虎,抱著她問道。

    “會。”昭貴妃覺得順妃真是太狡詐了,心裡暗恨,卻只能垂著頭說道。

    “二公主年紀小,少吃些甜食才好。”明秀便在一旁與順妃低聲勸道,“過甜過鹹都對身子不好,公主金尊玉貴的,到底得警醒些。”她見多了愛吃點心愛吃肉的小孩子,雖然胖嘟嘟很可愛,只是叫她自己說,只愛一種飲食並不是健康的食譜兒,況點心糖分大,吃多了總是不好,胖也就罷了,就怕還生出別的毛病來。若不是親近的人,明秀是斷斷不會開這個口給自己招麻煩的。

    “我明白。”順妃也知道其中的關隘,知明秀對自己沒有藏私,心中就生出了幾分感激,拉著明秀的手走遠了些,這才低聲笑道,“所以,我是嚴母呢。”

    她平日是不許二公主吃點心的,只二公主求求皇后昭貴妃才得了幾塊兒,也有叫二公主親近皇后與昭貴妃的意思。

    只要二公主一直不變,就這麼親親熱熱給皇后面前當開心果兒,日後的前程順妃都不必愁了的。

    明秀也想得明白這個,對順妃卻並無鄙薄。

    她並未存害人的心,想叫自己女兒日後過得更好些,又有什麼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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