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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小錫 -【我是你的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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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2: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嗜酒態睡 於 2018-9-5 17:47 編輯

我是你的誰》– 元小錫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孩,人平凡家庭也平凡  
為什麼老天爺讓她一夕間家破人亡呢?  
幸好在她被歹徒追殺時他仗義伸出援手
不但供吃供住還幫她解決大筆的債務  
只是她的救命恩人心思比女人還難捉摸  
見她無處可去暫住他家,他就滿臉困擾
而她都順他的意要搬出去,他卻又發火  
不顧她的反抗硬要與她來個「赤裸的談判」   
本以為他對她的好是出於愛的感覺
誰知他正牌未婚妻殘忍的打破她的美夢  
一個是他的未婚妻,另一個是他已逝的愛人  
那她究竟是他的誰?答案是誰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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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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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3:03 |只看該作者
序--喜歡還是愛

原本錢曼妮小姐為本書作了一篇相當活潑生動的序文,內容大約是記錄我們討論書名時有趣的對話。不過由於涉及將本人真實的一面洩漏出來,再加上若是動手修改,就會失去原本的趣味性,大家也會看得一頭霧水,因此卑鄙的我便相當狠心的將她辛苦一夜寫出來的序文捨棄。為了補償她的損失,所以將本篇序以她取的書名為篇名,特此紀念!

不小心發現一件事,當我在寫稿的時候,就會很想寫序,但是當真正要寫序的時候,腦袋又呈現昏死狀態,真糟。所以……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寫序?

留言版有時候會出問題,導致大家進不去,小錫已經在版上提出解決的方法,以確保 彼此建立的感情不會失聯。至於有些朋友不知道該留什麼話,不妨講些生活上的點滴吧,就像在聊天一樣,這種感覺也很棒。

聯絡我請上留言版:http://www.jjy.com.tw/love/uang/

或寫信到<禾馬>

下回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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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3:1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夜霧茫茫,隱隱透著詭異的氛圍。

黑色的福特車在迷茫的黑夜裡疾馳而過,但沒有迎風衝刺的英姿,卻帶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它才呼嘯而過,後方同色的賓士車,迅速的追了上來,緊緊跟在它的後方。

忽然一聲槍響驚破天際,福特以甩尾的姿態倉皇轉進右邊馬路,幸運的躲過一槍,但運氣並非總是眷顧著它,在賓士車內的人連續開了好幾槍後,車胎被射破,後頭玻璃也幾近全毀,福特歪斜得還想繼續前進,完好無傷的賓士則是一鼓作氣的超越了福特,彷彿適才的追逐全是它在逗弄、嘲笑福特的不自量力。

應該是說,嘲笑那輛車裡的駕駛不自量力。

從賓士車裡下來兩個男人,身著白色西裝,黑色墨鏡後的眼神教人難以猜測,他們的唇邊不約而同的抿著微笑,閒適的走向福特車。

其中一名男人慵懶的掏出一把銀色槍,對著那三個從福特車裡逃出來的人,像是在享用獵物快感般,悠哉的連開好幾槍。

那三人之中的唯一男人被擊倒,氣息奄奄的臥在血泊中,另兩名女子驚慌的哭喊出聲,但腳步沒敢停下,邊哭邊逃入窄小的巷弄中。

「呵呵……」開槍的男人似乎很得意,輕笑著。「哭吧,哭得越大聲,越有樂趣埃」

「該追了吧?」另一名男人面色不豫的提醒同伴,「那兩個女的看過我們,不要冒險。」

「逃不了的啦,兩個女人會多能跑?」拿著槍的男人悠哉的拿下墨鏡擦拭,再戴上。

「不要掉以輕心比較好。」另一名男人也掏出手槍,逕自追了過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聳聳肩,也跟上腳步。

小巷裡,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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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3: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顫抖的捧著馬克杯,方千墨仍是拂不去心中的寒意與恐懼。

韓冬寂坐在沙發椅上,沉默的看著她。

冷風瑟瑟的秋夜,他照常獨自開車回家,車裡的音響激狂的放送布蘭詩歌裡的其中一首「命運,世界的女王」。

大型管絃樂以富有節奏的方式烘托著合唱,既高昂又氣勢磅礡的震著韓冬寂的耳膜,就在那個當口,巷口忽然衝出一抹纖弱身影,以極狼狽的姿態跌在他車前。

他心一驚,連忙緊急煞車。

乍見她滿臉淚痕,他在自己的理智還來不及反應時,就將她帶上車……直到現在,把她帶回家裡後,他的理智才從遠方歸來,斥喝著他的衝動。

他怎麼、怎麼會把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帶回來呢?以他冷漠的性情,就算認識,也不一定會帶一個女人回家,更遑論是這個他連見都沒見過的人。

他是瘋了嗎?

「你怎麼會三更半夜一個人跑出來?」一臉驚慌不說,且還穿著睡衣?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吧?

「我……我睡到一半,爸爸和媽媽說……有仇家來了,快跑……」

他這一問,方千墨隨即想到今晚發生的可怕事情,才剛稍微平息的顫抖又重新將她吞沒。

「我們開著車……那兩個人沒多久就追來了……嗚……」

韓冬寂深吸口氣,他很確定自己只有看到她。「那你家人呢?」

「爸……爸爸……被他們殺了……媽媽、媽媽不知道……」方千墨含糊不清的說,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拚命掉。

她原本和媽媽一起逃,後來媽媽要她往另一條巷子跑,免得目標明顯被追到,她真的不曉得媽媽在哪裡。

「你可不可以冷靜點,先別哭?」韓冬寂頭疼的以手抵住額頭猛揉,看來他招惹到大麻煩了。

「我、我沒辦法……」她越哭越大聲,從原本低聲嗚咽,到最後乾脆放聲大哭。

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遇到這種事卻一點也不害怕,還能冷靜回答他的問題?

方千墨哭得越大聲,韓冬寂就越頭疼,眉間的結也就越來越緊。

「好好好……拜託你別哭了好不好?」他手足無措的擺手,「那你可以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要安慰別人之前,總得先知道名字吧?韓冬寂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甚少安慰別人,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

「我叫……我叫方千墨……」她抽抽噎噎的說。

「很好,方小姐,你現在試著深呼吸,慢慢放鬆心情,不要想其他的事。」韓冬寂冷靜的看著她,一面輔以手勢誘導她。

方千墨非常認真的照他教的方法做,吸氣、吐氣,吸氣……才要吐氣,鼻頭、眼睛又一酸,眼淚再度滾落。

這樣的失敗讓韓冬寂無力得要命,這女人怎這麼愛哭啊?他氣急敗壞的在地毯上踱步。

方千墨睜著小鹿般無辜的眼看他沒有阻止,情不自禁又慢慢放大哭聲,「嗚……」

「拜託你別哭了好不好?」他又無奈又生氣的瞪她,很後悔因為一時心軟,把這個大麻煩拎回家。

他當時該做的應該是倒車,轉方向,然後疾馳而去。

他真後悔沒這麼做!

「我……我給你添麻煩了嗎?」她邊抽泣著邊問,那副模樣好不委屈。

無言的看著她,韓冬寂實在很想說對。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沒關係,你不用顧慮我的感覺。」方千墨眨著眼,淚水還不忘滾個兩滴下來。

緊緊握拳,韓冬寂好想說是……好想馬上把這個大麻煩丟出家門,然後還他一個清靜,至少他不用再聽到她可憐兮兮的哭聲,他可以開音響,然後脫光衣服在家裡走來走去,悠悠哉哉的進浴室泡個澡……但是……她那雙小鹿般的眼,哀戚又惹人憐愛的望著他。

韓冬寂掙扎萬分的看著她,她也回望。

他不行!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望進那雙小鹿般的眼,他就沒有能力抵抗,他的理智、他的冷血、他的自私,在一瞬間全都跑到北極去度假,他腦裡只充斥一個念頭,只有一個念頭——

「你留下來吧。」

他悲傷的望著她,就是這種感覺,一旦他說出口了以後,理智和它的朋友們又跑回來,還不負責任的鞭笞他的心軟。

「真的嗎?」方千墨高興極了,一把握住他的手。

她這句話半點詢問的意思也沒,倒像是偽裝成疑問句的肯定句。

點點頭,韓冬寂儘管心裡痛苦得要命,但仍是勉強自己扯出個笑臉,免得又嚇哭她。

「你真是個大好人。」方千墨感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位先生表面上看起來冷漠嚴肅,但其實是個好人呢。

她毫無保留的熱情,直接射向他眼裡、心裡,和她握著的手上,逼得韓冬寂無法直視的撇過頭,手也硬生生的抽了回來。「這……這麼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但是……」方千墨沒注意到他抽回手的怪異舉動,她低下頭很努力的眨掉淚水,又抬起臉看著他,「但是我想去報警。」

「先不要去報警,免得連你的行蹤都洩漏了,現在你在暗處,沒有人知道你在我這裡。」韓冬寂很冷靜的說。 被人追殺,還是小心為上,更何況……他往她身上掃了一眼,他連她的來歷都不知道,不能光憑她的長相就認定她是好人。

他得先去查查再說。

「嗯,但是我不能什麼都不做礙…」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她可以相信他嗎?

小手緊緊捏著睡衣裙擺,方千墨無言地望著他,眼裡滿是悲傷。

韓冬寂歎口氣,他閉了眼又張開,看著她難過的眸子,大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她的頭,「我會請人幫你處理的。」

他知道這一句,代表他將會有更多麻煩,但是見她這麼難受,他就是不忍心。

同時,方千墨也知道,這一句代表她會帶給他更多麻煩。

她決定信任他,如同他連她的來歷都不知道,就選擇相信她一樣。



就這樣,方千墨在韓冬寂家住了下來,他一個人住,又生性怕吵,只請了個清潔阿叔定時來打掃,三餐則是隨便在外頭打理,回家只是為了睡覺。

這些他都沒告訴她,完完全全是她這些天觀察來的。他總是很忙,偶爾才突然冒出來,然後又匆匆忙忙的出門,連跟他好好說話的機會也沒有,這間大房子活像她才是主人似的。

方千墨支著下巴,無聊的瞪著最裡頭的那間房,她想起房子的主人是如何再三交代……

「永遠別開這房間的門,就像藍鬍子故事裡的那扇門一樣。」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她反而對它更有興趣,尤其是她每天一個人跟這間屋子對望,想要忽略那道神秘的門實在太難了。

忽然,大門開了,韓冬寂滿臉疲 憊的走進來。

「你回來了。」方千墨像個小媳婦似的跑到門口迎接他。

抹抹臉,韓冬寂勉強的點點頭。

「吃過晚餐了嗎?」她殷切的招呼著,待在他家,不能上班也不能出門,她唯一能說話的對象只有他,頂多再加個清潔工阿叔。

「還沒。」

「我去下點麵條給你吃?」

怕她一個人在家沒東西可吃,韓冬寂借了她一筆錢給她生活,她拿了些請清潔阿叔幫她去超市買點東西回來,正好可以弄給他吃。

「麵條?」韓冬寂皺眉,他家從來沒這種東西。

「我買的啊,只要五分鐘就有熱湯熱面可以吃,我弄點給你吃好不好?」方千墨笑呵呵的看著他。

韓冬寂勉為其難的扯出個笑臉,嘗試以最稀鬆平常的口吻告訴她——

「你母親過世了。」

方千墨僵了下,仍舊笑意滿臉,「你先去洗個澡,面很快就好。」

她轉身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食材,開始洗洗切切的準備工作。

韓冬寂明白這種痛苦,重重歎口氣,踱步走到廚房門口。

「想哭就哭。」

他的口氣一點也不溫柔,也不帶安慰口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奇異力量,擊潰她的武裝。

方千墨顫抖的放下菜刀,虛軟的坐在地上,纖弱雙手抱住頭,使力的哭出聲音。「嗚……媽!媽!」

為什麼要讓她遇上這種事?她只是個平平凡凡的女孩子,人平凡,家庭也平凡,更別提做過什麼壞事……但為什麼老天要讓她家破人亡?

連她最後一個希望,最後一個親人都要奪去?

不知何時,韓冬寂來到她身邊,僵硬生澀的拍拍她的頭。

他的安慰,讓她更難停止淚水奔流,她撲倒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哭吼著,帶著淚水的嘶吼,教他聽了都覺心酸。

幾年前,他也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也有過相同的心情,他也曾經……質疑過。

想起往事,韓冬寂再冷血無情,也不得不紅了眼,他緊緊的摟住她。

方千墨在他懷裡哭了好一會兒後,才平靜下來,不好意思的推開他溫柔的懷抱,她揉揉紅腫的雙眼。

「謝謝。」

他點點頭,卻暗自對懷裡的空虛感到不解。「事情我查過了,你爸媽不小心惹到地下錢莊,偏偏這個地下錢莊背後有一個很龐大的集團,你家又沒什麼背景,所以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常」

方千墨眨著不解的眼,「那是不是表示,我這輩子都得躲躲藏藏的過日子?」

「我現在在想辦法幫你找到他們交涉,你有沒有看到他們的臉?」他表情嚴肅的看著她。

「有……」她知道她有看到人,對處理事情而言是最麻煩的情況。

「那可能會很麻煩……」韓冬寂看著她,厚實大手輕輕為她拂去臉上未干的淚痕。「沒關係,我會處理。」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睜著小鹿般的明眸,看著他。

他的手像是被燙著似的,倏地抽了回來。

「我……我出門吃飯。」口氣冷淡的扔下這句話,他狼狽的逃走。

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為什麼?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等到韓冬寂把所有事情處理妥當,帶著她到她母親墳前時,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

再見母親漾著慈愛笑顏的照片,方千墨只覺恍若隔世。

「媽……」她顫抖著喚道,含淚跪在母親墳前。

「我找不到令尊的遺體,抱歉。」

她胡亂的擦著淚,抬頭看著他,「你不需要道歉,你已經幫了我太多的忙。」

「你父母有留一間房子給你,但放在你父親好友名下,所以你只要去找他,他會安頓你未來的生活。」

方千墨無言的看著他。

他……他是要趕她走了嗎?也對,這兩個月來,她都是依靠著他才得以活下來,地下錢莊的事、母親的喪事、她後續生活的安排……什麼都是他處理的,也難怪……他會這麼迫不及待讓她可以獨立生活。

他會不會後悔?後悔說那句要幫她的話?

她這麼看著他,看得韓冬寂心慌,連忙找話題。「你……但你工作可能得重找了……」

「沒關係,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她勉強扯出笑臉,沒指出他逃避的眼神,傾身在母親的碑前輕輕一吻,「媽,我過一陣子再來看你。」

方千墨站起身,對著他微笑。

韓冬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好也對著她笑笑。

「嗯……」她很是困難的開口,「我、我該走了……打擾你這麼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會。」他雙手置於外套口袋裡,神情淡然的看著她。

將他不知該說什麼的表情誤解讀成是冷淡,方千墨僵著臉笑,「那……拜拜?」

「拜拜。」

轉身走了幾步,方千墨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啊!對了,你、你的電話號碼可不可以給我?我……等我回家後,要還你這兩個月的生活費。」

「沒關係,那種小事不必惦記著它。」她父母的事他花了大把鈔票才擺平,怎麼會惦記給她的那些小錢?

「怎麼可以不惦記?還有、還有你幫我處理我家的事,也要好好算清楚啊,我、我沒什麼錢,可是我一定會慢慢還給你的!」方千墨緊緊握住拳頭,認真的說。

「沒關係。」他微笑道。

「不行!一定要還!」她堅決得像個鬥士。

「等你找到穩定的工作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他還是那副微笑。

「喔……那、那……那我走了……」方千墨被他的微笑給擊倒,也忘了要問他電話號碼,她有點沮喪的轉頭就走,不給自己機會等他說再見。

一步,兩步……

她越走越急,但身後好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拉著她似的,她走得越使勁,它拉得越用力。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似乎走得無牽無掛,韓冬寂卻感覺有種莫名的情緒被揪著,讓他想開口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揪著的感覺不會痛,但就是怪怪的。

而且她走得越遠,這種怪異的感覺就越明顯。

他想留住她嗎?韓冬寂這樣問著自己。

腦海裡迅速閃過一對小鹿般無辜的眼神……她看著他,那雙小鹿般的眼睛看著他。

「千墨!」

他的嘴在他腦子反應過來的前一秒,大聲喊出她的名字。

方千墨幾乎是以比平時還快兩倍的速度回頭,她不太相信的望著他。

「呃……我只是想說……」回籠的理智一邊斥責自己的衝動,一邊任衝動佔據大腦。「我缺一個室友幫我管理房子,你、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好。」她連考慮一下都沒有。

這一來一往不經大腦的對話,令兩人都呆住了。

他……他沒想到這麼缺乏邏輯的邀請,她竟然答應得這麼快。

方千墨則是欣喜萬分,不管他是基於什麼理由,至少她還有個人可以倚靠。自從父母死後,他半路冒出來幫助她,她早就下意識對他產生依賴感,原本以為事情全部解決後,又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想到他會跟她提這個。

「你……你怎麼答應得這麼快?」他有點尷尬的問道。

若他沒說,她倒還沒感覺,現在他這麼一問,方千墨也覺得自己似乎是太……著急了點。

「沒……沒有啊,只是這樣比較方便聯絡而已……」她說著口不對心的話,小臉低垂著。「而、而且你比較不用怕我卷款逃跑埃」

他搖頭苦笑,看來她和他一樣邏輯錯亂。

韓冬寂決定停止這個話題,「走,一起去吃飯吧。」

方千墨仰高小臉,白嫩頰上有著兩朵紅暈,小鹿般的眸子漾滿純然的愉悅。

「好,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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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4: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自從方千墨正式當起韓冬寂的室友後,他的體重便呈直線拚命往上飆。

每天早上,他會在咖啡香裡醒來,在吃下一頓豐盛的早餐後,他愉快的去上班,接著,他只要專心處理公司的事,直到秘書敲門,把她交代的便當送進來為止。下班後,他會帶著成堆的工作趕回家,吃完她的晚餐後,再等著吃點心,如果事情多,他得晚睡的話,她還會做個消夜讓他果腹後才上床睡覺。

「可能是專櫃小姐都挺閒的吧。」韓冬寂聳聳肩,他的親戚朋友大都和他一樣,過著優渥的生活,聽她說起她的新工作時,他還搞不懂那是什麼東西。

站起身,韓冬寂拎著咖啡杯逛出房門,想再煮杯咖啡喝。

客廳裡,電視上的美食節目響聲隆隆,卻沒吵到沙發上嬌美人兒的好眠。

韓冬寂走到沙發旁,仔細打量這個小女生熟睡的樣子。

她怎麼好像很累的樣子?眼下一層黑眼圈?

他不得不承認,從他們認識以來,他頭一次這麼認真的看她。似乎……他總是放任那雙小鹿眼眸的主人,追著他屁股後頭跑。

就算是室友的關係,也不該這麼忽視一個人吧?他心中的正義感油然而起,為她明顯的討好抱不平。

好吧,以後對她好點不就好了?

驕傲的理智痛下決定,韓冬寂原本冷淡的眼神也不禁放柔了。

他拍拍她的手臂,「醒醒、醒醒。」

「唔……冬寂……」方千墨像個孩子般嚶嚀著,還想再投入夢鄉裡。

「要睡去房裡睡,要不然感冒了怎麼辦?」韓冬寂冷著張臉,口氣也沒有很溫柔。

即使心裡決定要對人家好點,但真正面對她的時候,卻又彆扭了起來。

「啊,沒關係,我只是不小心睡著。」想起她還得燉湯,方千墨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正好瞥見他手上拎著的杯子,「你要咖啡?我幫你煮。」

「不用,我自己煮就行了,你回房睡。」

他沒等她回應,逕自走向廚房,沒想到那個小女人又跟了上來。

「不是要你回房睡嗎?煮咖啡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他開始拿東拿西的準備。

「我……」她很小聲的說:「我得燉湯……」

「喔。」他淡淡的應了聲,慢條斯理的弄他的咖啡。

那個小女人不再把視線放在他身上,東跑跑,西走走的,一下開冰箱,一下拿鍋具,一下又跑到流理台前洗洗切切,動作是那麼俐落迅速,快得令他瞠目結舌,乾脆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起她來了。

方千墨把東西全丟進燜燒鍋裡,不經意的瞥他一眼,竟然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瞧。

「冬寂……你幹嘛……幹嘛一直看我?」她伸手摸摸臉,還以為自己臉上長了什麼東西。

「你動作真快。」他還是那張撲克臉,頗認真的看著她。

「嗯,對啊,我還得趕去上班呢。」她邊說邊收拾善後,「湯要是沒有在前一天先熬一下,明天就來不及燉好給你喝啦,如果順利的話,也許今天晚上的消夜就是燉雞湯喔。」

她後面的話韓冬寂並沒有聽進去,狠皺起眉頭,拔高聲調的問:「你要去上班?現在?今天是禮拜六耶!」

「沒錯,今天要上班。」方千墨繞過他,從冰箱裡拿出早上就準備好的菜。「冬寂,你想現在吃還是待會?」

「待會……」他敷衍的回答她的問題,他比較在意的是,她為什麼還要上班?「你今天請假,都已經有黑眼圈了,還想去工作。」

「不好啦!班是早就排好的,臨時不去會給同事帶來困擾。」她乾脆把菜都放在桌子上,「你可以自己微波嗎?」

韓冬寂下意識的點頭。

「那好,待會你想吃的時候再微波,飯在電鍋裡,已經煮好了。」方千墨又忙碌的東飛飛、西飛飛,然後一古腦的衝到她房裡。

韓冬寂眉頭又打起結,跟著她屁股後頭到客廳裡。

「冬寂,你晚餐會不會不想再吃一樣的菜啊?」她的聲音從房裡傳出來。

「不會。」他稍稍揚高聲音,讓她比較容易聽到。

「那麻煩你中午吃完,等菜冷掉放到冰箱裡,然後晚上再拿出來微波。」方千墨說著又急急忙忙的跑出房間。

「那你呢?」他只是很冷靜的問。

「我買麵包在公車上吃就好啦,我走囉。」她拎著外套,連話都沒等他說完,就跑出門了。

一陣無名的空虛,輕輕浮現他的心頭。

韓冬寂搖了搖頭,轉身回廚房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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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待的屋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大,一個人的時間,也變得特別慢。

整天下來都很不專心工作的韓冬寂,忘了自己到底煮了幾次咖啡,但是這次,當他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她房裡的燈亮了。

帶著些許高興,他踱到她房門前敲了兩下。

沒反應。

他又敲兩下,這次大聲了點。

還是沒反應。

會不會又睡著了?韓冬寂邊想邊轉身到廚房,把杯子倒滿咖啡後,又回到她房門前敲門。

依然沒有反應。

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衝動依然率先替他決定開門。

房內空無一人,他皺著眉,正要出門的時候,另一道門也開了,出現的人是她。

剛洗完澡的方千墨也很震驚的看著他,他……他怎麼會突然跑進來?

韓冬寂一句話也沒說,害她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呃……嗨,我回來了。」方千墨苦笑的打招呼,幸好她衣服都穿好了才出來,要是在沒穿衣服的情況下被他看見,這種尷尬是很難化解的。

他沒有接話,只是一直盯著她。

某種莫名的奇異感覺在她胸口竄升,惹得她呼吸急促了起來。

「嗯,抱歉。」

良久,他才冒出這句,隨即轉身往門外走。

方千墨咬著手指,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起來有點生氣的樣子,帶著狐疑,她跟著舉步走出房間。

她在廚房找到他,後者正對著咖啡機發呆。

「你怎麼了?」他那副若有所失的樣子,教人有點捨不得。

「嗯,沒什麼。」韓冬寂若無其事的撇撇唇,找了個藉口搪塞她。「你要不要來杯咖啡?」

方千墨搖搖頭,「我喝咖啡會睡不著。」

「嗯。」他低下頭,專注的等咖啡滴到杯子裡。

他們都沒再說話,令方千墨感覺氣氛好奇怪。

「嗯……冬寂,你想吃消夜嗎?」她在心裡想了好久,怎麼想也只有這個話題而已。

「不了,謝謝。」他專注的盯著一滴又一滴的咖啡,彷彿他的話也是說給咖啡聽的。

今晚的他好奇怪,雖然平時他也很安靜,也不怎麼理她,但至少他會看著她說話,今天卻一直規避她的眼神。

「你今天心情不好嗎?」方千墨小心翼翼的探著他的心情。

韓冬寂習慣性看向她的眼,隨即他的視線像是被燙著似的彈開。「沒有。」

咖啡機總算滴完那一小杯咖啡,他像是獲救了似的,拿著杯子就往廚房門口走去,「我在那個房間,你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方千墨目送他倉皇的背影離開,她知道他的意思,當他要去那個房間時,就代表他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而唯一能打擾他的任何人,就是她。

她似乎給他帶來困擾,那麼,是不是只要她少出現在他面前,他就不會這麼困擾了?想通了這點的她,決定以後要避開他。

她不能再這麼依賴著他,因為她給他添的麻煩,已經太多了埃

另一方面,逃進那個房間的韓冬寂,則是面容痛苦的閉上雙眼。

為什麼?為什麼看到她小鹿般的眼、感受到她的關心、撞見她沐浴完紅通通嫩頰時,他的心……竟然會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為什麼……他不是已經心如止水了?不是不為任何人心動了嗎?為什麼今夜,他卻明明白白的聽見了自己悸動的心跳?

為什麼?誰來告訴他為什麼?誰來告訴他,留下她到底對不對?

就在他反覆問著自己的時候,她也作下了決定。

兩個人,兩樣心情,在同一間屋子裡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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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韓冬寂明顯感受到她的不一樣,以及怪異。

他不再有美味的早餐,因為她還在睡;他不再有午餐,因為她沒送來;晚餐則是等也等不到,就像她一樣,怎麼等也等不到。

望著滿室空寂,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擺脫那雙盛滿關心的眸子,擺脫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關心,但為什麼現在他卻只有滿腹的煩躁?

客廳的時鐘敲下第十二響,明天一早他還有個會要開,他卻放著工作不做,滿心煩悶的等一個夜歸的女人。

他真是瘋了。

這時,鐵門處傳來輕聲的開門聲,來人很刻意的把音量弄到最校

怕她跌倒,韓冬寂按下身旁的燈。

但他的好意卻讓方千墨嚇了一跳。

「你、你還沒睡礙…」她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一邊把包包放在沙發上,他向來早睡,她也特地延後回來的時間,怎麼今晚他還醒著?

「嗯,你最近都很晚回來。」他陰沉的看著她。

「呃……最近在週年慶啊,所以比較晚下班。」方千墨搬出早已想好的理由,緊張的垂下如扇般的眼睫,不敢直視他。「啊,我先去洗……」

韓冬寂沒理她的話,逕自起身踱到她面前,逼得她連逃都不能逃。「週年慶是什麼?」

「就……就是百貨公司……過生日……」

他的氣息太近,讓她幾乎是一呼吸就聞得到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有種令她受不住的壓迫感,方千墨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那跟你晚歸有什麼關係?」

韓冬寂的聲音好輕柔,輕柔到令她害怕。

「因為、因為顧客很多……所以……」方千墨覺得心跳得好快,快到幾乎要撞破胸腔。

她始終迴避的眼神,令他相當不滿意。

韓冬寂抬起她的臉,讓她避無可避。「所以你也得晚一點下班?」

「嗯。」她困難的應答,小手將他的手拉開,「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抬我的臉……我,我不舒服……」

「因為我發現一件令我很不滿的事。」他的臉又沉了下來,還不吝惜的將他這幾天累積的煩悶表露出來。

方千墨不會笨笨的問他什麼事,她的心隱約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快被引燃了。

「但是我不舒服……」她皺緊眉頭,指著他的手。

「你在躲我?」韓冬寂彎下身,鼻頭幾乎貼到了她的。

「我沒有……」她低聲嗚咽著。

「那你的眼睛看哪,嗯?」

「我、我不舒……」

「你還一直後退?」

「我……我不舒服……」她可憐兮兮的重申,「好晚了,我想洗澡……」

「還說沒躲我。」韓冬寂冷冷的放開她。

總算被放開的方千墨,捂著胸口不停喘氣。

不管他說什麼,總之只要他肯放開她就好。

「我……我先回房洗澡……」她勉強扯出笑顏,在心裡暗自決定,以後應該要更晚回來。

方千墨正要回房,卻被他一把扯住,驚見他滿臉陰鬱,她的胸口忍不住上下起伏著。

「又要躲我了?」他低喃著。

即使他不再逼她,她做的第一件事,仍舊是逃。

「我沒有……」

「說謊。」他話才說完,唇就吻上她的。

「唔……」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吻給嚇壞了。

韓冬寂放肆的品嚐她,他的舌掃過她小嘴裡的每一處,迫使她的舌與他的糾纏不清,即使她再怎麼想躲,永遠也躲不過。

方千墨躲不過他的唇,她開始掙扎,想要掙脫他的吻。

「又想逃?」被她這一鬧,他更憤怒。

韓冬寂不曉得自己為何生氣、在氣什麼,他只知道他不喜歡她逃開他的舉動!

「你不要吻我……」她楚楚可憐的低泣著。

他不知道嗎?吻會奪走一個女人的心。

「辦不到。」韓冬寂粗喘著氣將她帶到牆邊,把她鎖在自己和冰冷的牆壁之間。

「不要吻我……嗚……」她被迫承接他狂鷙的吻,溫軟的嬌弱身子被迫和他堅硬炙燙的身軀貼合,感受他的溫度。

「為什麼?」他抵著她的唇,絲毫放手的意思也沒。

「不要……不要……」她只是不停的哭泣,小手推拒著他。

韓冬寂的唇轉到她的脖子,粗魯又狂熱的吻下深深的印痕,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一股怒氣從他胸口升起,話也沒說的拋下她轉身回房。

被拋下的方千墨,則是含著淚水,顫抖的摸著自己的唇。

他……為什麼吻她呢?

是因為他愛她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何他的吻會帶有怒氣?

她想不透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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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雖然方千墨十點才上班,她卻特地起了個大早,六點多就出門了。

她寧可像現在一樣,悠悠哉哉的散完步後待在咖啡店裡無聊到死,也不要待在家裡。她怕他,更怕他的吻。

輕輕打了個呵欠,方千墨孩子氣的揉揉眼睛。

「小姐,沒睡飽啊?」一個男聲溫和有禮的在她前方響起。

她嬌憨的抬起頭,發現跟她一樣閒到發荒的老闆正頂著滿臉笑意詢問。

「嗯。」方千墨又打了個呵欠,「老闆,我在你店裡睡覺會不會影響到你做生意啊?」

「不會啊,我們這裡是咖啡店,本來就是客人高興待多久就待多久的地方埃」溫和的老闆眨了眨眼,聰明的不問她為何累,卻不在家裡睡。「你如果每天早上都無聊,不妨來本店坐坐吧。」

「唔……謝謝。」方千墨低頭輕啜口奶茶,還是打消了在咖啡店裡睡覺的念頭。「對了,你開咖啡店,消息會不會比較靈通啊?」

「要看哪方面的消息。」老闆邊說邊拿著抹布擦拭吧檯。

「租房子的呢?」

她想過了,每天這樣躲也不是辦法,而且冬寂變得好奇怪,比平時冷淡的他還難相處,再這樣下去,也許她會先瘋掉,與其留在他家帶給他困擾,讓她痛苦,那還不如搬出去算了。

他對她很好,又幫她這麼多忙,她真的不該讓他感到不舒服。

「嗯,滿多的,我要是跟客人聊天的話,可以幫你問問看。」老闆微笑的說,「你急著要嗎?」

「沒有,我還要跟我家人商量看看。」方千墨看了看時間,推估這個時候韓冬寂應該已經出門上班,她也差不多可以回家了。「麻煩你幫我留意一下就好。」

「好。」老闆笑著點頭,看她收拾東西,不禁挑挑眉,「你要走啦?」

「對啊,趁還有點時間,我回家沖個澡好了。」

方千墨笑著結帳,又和老闆聊個幾句後,才走出咖啡店。

咖啡店離韓冬寂家有點距離,但也不算太遠,走個十來分鐘就到了,緩步走回舒適愜意的社區,方千墨朝警衛伯伯微笑招呼。

社區的中庭種滿花花草草,還有亭台流水的造景,獨棟獨院的房子之間,有著相當程度的距離,既不會缺少隱私,也不會隔得太遠,這裡的住戶大都有點恆產,也特別注重隱私,因此除了二十四小時保全以外,還能從家裡就直接進入停車常

說真的,她很喜歡這裡的環境,但有時又感覺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

方千墨小心翼翼的走到熟悉的那一棟,輕聲的開了門。

鎖著?意識到這點,她不禁露出安心的微笑,拍拍心口,轉身將大門關上。

韓冬寂不在,她心頭就輕鬆很多,她真怕昨晚的他。

方千墨邊哼著歌邊準備上班的制服,然後拎了大浴巾就往他房間走,她房裡的小浴室沒有浴缸,而她還有一個多小時可以混,趁韓冬寂不在,偷用他的浴缸好了。

清洗好浴缸,她趁著放水的同時,回房拿了罐玫瑰精油;這是隔壁精油櫃小姐利用午餐時間極力向她推薦,她才狠心砸了一千多塊買了這小罐精油回來。

乘機試試吧,她偷笑。

滴個幾滴精油在浴缸裡,方千墨簡單的沖洗身子,然後迫不及待的跳入充滿玫瑰香味的浴缸裡。

「礙…好舒服喔!」她愉快的閉上眼睛休息。

也許是因為昨晚睡太少,沒一會兒,她就昏沉沉的打起瞌睡,連浴室的門被人打開都不知道。

韓冬寂蹲在浴缸旁,神色複雜的看著浴缸裡的俏人兒,他大手探進水裡,在她嫩紅的肩膀、胸口輕輕摩挲著。

被奇異的觸感驚醒,方千墨小鹿一般無辜清亮的大眸裡盛滿驚愕。

「你在幹什麼?」她驚喘著躲開他的手。

「怎麼在浴缸裡睡著了?」韓冬寂收回手,一雙黑眸直直的瞅著她,專心得教人心慌。

「我……我不小心……」她緊張的猛吞口水,「能不能……能不能麻煩你……出去一下?我現在不太方便說話。」

「不能。」他連考慮都沒,淡然的拒絕。

方千墨好想生氣,這是哪門子的回答?他本來就不應該待在這裡的!不過一看到他的臉,她就很不爭氣的臉紅,連話都說不出來,要怎麼生氣?

「你、你……」她努力的鼓起勇氣,紅著臉對他大聲說話:「請你出去,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喔,我倒是對你生氣的樣子很好奇。」韓冬寂難得笑咧了嘴,從認識她到現在,什麼表情都看過,就是沒見過她生氣。

聽他這麼說,她更生氣了。「你……你很可惡!」

他支著下巴,滿臉興味盎然的說:「你生起氣來好溫馴,但是……」他俊顏瞬間陰沉下來,「我生起氣來可不是這樣的。」

韓冬寂將她一把從浴缸裡抓出來,不顧她光裸著身子,也不顧她的尖叫和拳打腳踢,逕自將她扛到自己房間,拋到床上。

「韓,冬、寂!」她在空中尖叫。

她躺到床上的下一秒,他寬闊健碩的身子隨即穩穩的壓上。

「有何指教?」

他溫醇的聲音有如紅酒,味美卻容易教人迷醉。

「你到底想怎樣?」方千墨生氣的推著他,他知不知道他們這樣的行為,已經逾越了朋友之間的界線?

「我才想問你到底想怎樣?」韓冬寂眼裡閃爍著明顯的怒意,「難道是我昨夜的『警告』還不足以讓你明白我的怒氣?」

「你走開啦!」她完全不想跟他談這個問題,現在她只想離開他身下。

「又逃避?這要怎麼逃避,住在一起就是會碰面,問題不解決就永遠存在,難道你要躲我一輩子卻不想把事情弄清楚嗎?」他捏住她小小的下巴,強迫她看他。

方千墨乾脆把眼睛閉上,失去控制的尖叫:「所以我要搬出去了啊!」

這話一出口,原本緊張的氣氛在瞬間冷凍下來。

「你說什麼?」

他聽起來像是相當冷靜,也許她猜中了他的希望吧?

方千墨害怕的睜開眼睛,她沒聽錯,眼前的男人的確表現出一如以往的冷靜神態。

「我……我請人幫我找房子……等找到就會搬出去。」她困難的清著喉嚨,「我還是會過來幫你打理房子,答應過你就一定會做……唔!」

她未竟的話被埋在他的吻裡。

他陰鷙又粗狂的吻著她,大手將她推拒的小手抓住,牢牢箝制祝

情慾像是隨著他的怒氣一起爆發,他帶著怒氣的吻,從她的唇開始以暴風般的速度侵佔她全身。

「嗚……」方千墨嚶嚶低泣,他好可怕……

「你真香……」他吸吮著她帶著水氣的肌膚,那上頭瀰漫的玫瑰香氣,擾得他根本無法理性思考。

「我不要……嗚……」她張著小鹿般的大眼,目光迷濛的看著埋在她頸間的男人。

韓冬寂抬頭看著她,「你想搬出去嗎?」

她含著淚水點頭。

「再說一次。」他瞇緊了雙眼。

「嗚……哇——」她委屈不已的嚎啕大哭超來,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啊?人家住在他家,他就滿臉困擾,人家都順他的意要搬出去了,他卻又發火,那究竟要她怎麼做他才甘願?

她一哭,韓冬寂就皺起眉,連原本怒欲相雜的吻都吻不下去了。

「你……你不要哭了。」他坐起身,狠狠在眉間打摺子,她哭他就沒轍,她又哭得這麼淒慘,他更是沒轍到底。

「莫名其妙被人欺負……」她很用力的抽泣著,也坐了起來。「怎麼可能不哭?」

「我哪有欺負你?」

「還說沒有,你怎麼可以在我洗澡的時候進去,又對我……」她實在講不出來,「做一些奇怪的事?」

「誰教你要躲我,讓我生氣。」他很是理直氣壯的說。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人家躲他,他不高興就可以胡亂吻她嗎?

「這是我的事,就算這樣你也沒有權利對我亂來。」她生氣的握緊拳頭。

這下子他真的無言了。

其實他也不完全是因為氣憤才吻她的,總覺得心裡有一個聲音,不停的迴響著……他想吻她,想吻她。

韓冬寂不想深究問題的核心,乾脆轉移話題,「這個問題跳過,你為什麼最近都在躲我?還說要搬出去?」

「這個問題也跳過。」方千墨學著他,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你的問題不能跳!」他怒氣又揚起來。

「為什麼?」

「因為這是核心問題。」他冷靜的說。

「那為什麼你對我亂來的問題就不是核心問題?」

她一針見血的戳向他極力掩蓋的地方。

韓冬寂無言的瞪著她,方千墨也很努力的迎視他的怒氣……她又沒錯,為什麼要這麼委屈?

「好,那兩個問題都跳過可以吧?」韓冬寂挫敗的歎氣。

「哼。」她撇過小臉。

「但是你……」他陰狠的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他。「不准搬出去,聽見沒有?」

「喔。」

「也不准躲我。」他冷冷的警告。

這幾天下來,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非常非常討厭她躲避他的行為,討厭到……他幾乎可以為此心浮氣躁、心煩意亂!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更討厭去深究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再說。」她嘟著小嘴,像個叛逆期少女般露出不馴的眼神。

韓冬寂惡狠狠的瞇著雙眼,「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你再說一次!」

她瞅著清澈眸子,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猛點頭,她又不是笨蛋,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不能說實話。

「就這麼決定。」韓冬寂滿意的微笑,大手溫柔的拍拍她的頭,表示讚許。

他高興他的,她則是在心裡默默埋怨。

男人心似海底針,他究竟在想什麼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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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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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日子回復到從前那樣……又或者,不太一樣?

他照樣有美味的三餐吃,也見得到她的面,但是……她突然變得好忙。

方千墨感到怪異之處,則是他忽然變得對她很好、也很閒,和她剛搬來時的冷淡模樣差很多。

但相同的是,他們都極力避開親吻的事,卻又各自在心裡暗暗思量。

方千墨心不在焉的猛挖飯,一邊想著他的事。

邊歎氣邊往她碗裡夾菜,韓冬寂看著她,「你到底在想什麼想到出神?光吃飯營養不會均衡。」

「呃,謝謝……」她快速的瞥他一眼,頭更低了。

老實說,自從他吻過她後,她就更不敢直視他的眼神,而且每每對上,她都只有臉紅的份。

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你最近……」

「你……」

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閉嘴了後又同時笑出來。

「你先講好了。」

「你最近為什麼這麼忙?」韓冬寂很誠懇的問,不帶半點質問的口氣。

「因為……因為週年慶礙…」她支支吾吾的說。

「我今天看新聞,知道百貨公司週年慶差不多結束了。」他挑著眉,夾了朵炸香菇送入口。

自從兩人那日「赤裸的談判」後,他就要求她把班表交出來,然後他這個大集團的總裁就跟著她那份班表排班。今天她上早班,他就早早打手機逮人和叫外賣,她一到家就有熱騰騰的美食可以享用。

「每家百貨公司的時間不一樣埃」方千墨陪著笑臉,又挖了口飯往嘴巴裡塞。

「是嗎?不然這樣好了,我也來開一家百貨公司,你就跳槽過來工作吧。」他一派輕鬆的提出,但其實這個構想他已經想很久了。

「呃……不用這麼麻煩,謝謝,我覺得現在的工作已經很棒了。」她滿足的笑著。

她不想照他所說的去做,她都已經決定以後不能再依靠他了不是嗎?

韓冬寂深邃的眸子閃了下,「喔,你在哪家百貨公司上班?」

也許他可以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考慮把它弄到手裡。

「你問這個做什麼?」方千墨感到怪異,從她上班到現在這麼久,他從來沒對她公司有過興趣,怎麼現在卻看來興致勃勃?

「好奇。」他言簡意賅的說。

「冬寂,你是不是很有錢啊?」她咬著筷子,偏著頭看他。

「是有點。」這下子換韓冬寂感到怪異,和她同住這麼久,她從沒問過他的背景。「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因為你說要開一家百貨公司讓我工作啊,如果你很有錢的話,說不定你會把我現在工作的地方買下來,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就算是這樣好了,又有什麼不好?」他指指她,催促著,「別只是咬著筷子,快吃飯。」

秀氣的眉頭打了好幾摺,她嘟著小嘴叨念道:「本來就不好,我又不是電視劇裡的女主角,而且我欠你這麼多錢,要是又在你公司上班,那不就是賺你的錢來還你?」

「你不必放在心上,沒還也不要緊。」他神色自若的猛往她碗裡夾菜。

「不行,這種事怎麼可以不放在心上?」她義正詞嚴的說,拿著筷子的小手往桌面上敲。

韓冬寂歎了口氣,無奈的轉移話題,「你別想這麼多,百貨公司又不是說買就買的。」

「真的喔?」她又不懂這個,看電視好像很容易的樣子埃

「要買一間公司要經過的程序很繁複,可不是像你買菜這麼簡單,錢拿出來就可以了。要先評估公司的獲利能力,公司體質好不好、財務狀況如何……然後真的要買的時候,也要考慮到底要占股多少,是純投資還是要掌握它的經營權……」

方千墨聽得一愣一愣的猛點頭,小鹿雙眼睜得老大,小嘴也張得大大的。「原來如此……」

他低聲偷笑,她的模樣真是可愛。「那你懂了嗎?」

「不懂。」她很直接的回答,低頭瞪著自己滿是菜的飯碗。

「那你還聽得直點頭。」他拍拍額頭。

她沒答話,只是瞪著碗裡的菜,「你們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夾這麼多菜埃

「咳,我夾的。」

她的視線轉向他,可憐兮兮的說:「我吃不完這麼多菜。」

「我沒有夾很多啊,每樣只夾一點點。」他微笑道,言下之意就是她得吃光。

「我吃不完。」

「東西又不多,你快吃。」

「我真的吃不完……」她那雙小鹿眼睛發出惹人疼的光亮,試圖勾引他饒了她的肚皮。

韓冬寂看著她,腦袋迅速的轉著。

「拜託……」

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瞅著他,誘惑他答應的波光不斷的閃動,幾乎刺痛他的雙眸。

「咳。」他乾咳一聲,讓自己理智稍稍回籠。「這樣好了,如果你乖乖吃完的話,下次你放假時,我帶你出去玩。」

「真的嗎?」她高興的緊抓住碗筷,笑彎的雙眼透亮。

她明天就放假耶!

「看你表現怎麼樣埃」韓冬寂雖然心裡很高興,但還是裝起他那張撲克臉,若無其事的夾菜、吃飯。

「我吃得完!」她信誓旦旦的說,然後舉筷對著碗裡的飯菜進攻。

這回她的表情逗得他忍俊不住,輕笑出聲。

「吃越多,我就帶你玩越久喔。」愉快的撒下誘餌,韓冬寂從沒看過有哪個女人這麼好拐的。

方千墨幾乎流下口水,更認真努力的嚼著飯菜。

看她整個腦袋瓜都快埋進碗裡的模樣,韓冬寂又笑了,就在不知不覺中,有種怪異的溫暖悄悄爬上他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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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草皮上,方千墨努力向前奔跑,手上緊握一卷銀色絲線,長長的絲線劃過空中,後頭繫了只風箏,正以可笑的姿勢在草地上翻滾。

一早,韓冬寂就開車帶著她到私人山上的大公園放風箏,雖然天氣有點冷,但她還是玩得高興。

「到底飛起來了沒?飛起來了沒啊?」方千墨光顧著跑,無暇查看,乾脆問始終站在旁邊看戲的韓冬寂。

「還沒。」他靜靜的站著瞧她。

她像個孩子跑得滿頭大汗,兩頰紅通通的,瘦小的身子埋在厚厚的外套裡,牛仔褲的褲腳和布鞋上滿是土漬和草渣。

看起來真是……可愛。

他心裡只找得到這個詞彙來形容。

「呼!」方千墨挫敗的帶著傷痕纍纍的風箏回到他身邊。「好累……放了半個小時還是放不起來。」

韓冬寂忍不住笑了起來,從放在地上的包包裡取出礦泉水遞給她。「是你自己說要放風箏的,可不是我說的。」

「我看別人放風箏都很簡單礙…」她無辜的眨著眼,接過他手裡的水,三兩下就灌掉半瓶。

「你沒放過嗎?」

「有啊,但都是我爸把風箏弄上去以後才把線給我的。」她鼓著臉,把瓶子往他手裡塞,「你也喝一點。」

「我不渴。」他搖頭拒絕。

方千墨將瓶子收回包包裡,「你一定沒放過風箏。」

「喔,怎麼說?」這點她倒是猜對了。

「因為你只會像這樣站著……」她學他板著張撲克臉,然後雙手環抱胸口站得直直的。「放風箏可是要跑的,你八成連跑都沒跑過。」

韓冬寂眉毛挑得老高,看這個毛毛躁躁的小女生在他面前跳來跳去。「沒必要跑當然就不跑啊,難道你放風箏,我還跟在你屁股後面跑啊?」

「但是也沒人像你一樣板張冷臉站著埃」她亮亮的眸子溜溜的瞧他,被冷風吹得涼冷的小手爬上他的臉,再佯裝被燙著似的彈開。「啊!你的臉好冰喔!我被凍傷了!」

「太誇張了吧?」他忍不住笑出來。

「哪有誇張。」她把手裡的絲線放到他手上,「換你放!」

「我?」他詫異的皺眉,連忙把絲線還她,「我不要,你放就好。」

「你平時都坐在椅子上,缺乏運動。」方千墨快他一步的縮回手,讓他沒辦法把風箏遞還給她。

韓冬寂無奈的看著她,「我不會放風箏。」

「沒關係啦,我又不會笑你。」她推著他不動如山的背。

他無奈的瞪手裡的絲線,兩個人都不會放風箏,那幹嘛非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可?

「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他嘗試轉移她的注意力。

「不,你先放風箏再說。」她乾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兩分鐘。」他開始討價還價。

「至少也要十分鐘吧?人家剛剛盡心盡力的跑了半小時耶!」她擦腰瞪眼,橫眉豎目卻半點氣勢也沒。

「三分鐘。」他雙眉開始打結,後悔自己幹嘛提議帶她出來玩。

「十分鐘。」她生氣的嘟嘴。

「不行,三分鐘。」他板起撲克臉。

「那算了,我們回家吧,反正你又沒有要玩,只有我一個人玩有什麼意思。」她嘟著嘴,從草地上跳起來,逕自往車子的方向走。

韓冬寂呆呆的看她,也呆呆的拿著絲線。

「呃……」

「快走啊,現在回去還有時間煮午餐。」她回頭看他,長長的馬尾甩啊甩的。

「好啦……十分鐘就十分鐘。」韓冬寂非常非常小聲的妥協。

要是他的員工、他的合作夥伴、他的客戶們聽到,八成會嚇得眼珠都掉出來。向來最不喜歡妥協的韓冬寂,竟然因為女人而輕易妥協!

「真的嗎——」方千墨飛撲到他身邊,一秒鐘前的冷淡小臉在瞬間變得熱絡無比。「那快放啊,加油!」

韓冬寂不曉得該瞪她好,還是瞪風箏。

歎口氣,他笨手笨腳的拉起絲線開始跑。

「噗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信誓旦旦說不笑他的女人,現在卻毫無形象的指著他大笑。

在心裡又重重歎氣,韓冬寂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竟然因為她,幹出這種穿皮鞋放風箏的蠢事。

蠢嗎?

老實說,他覺得真的滿蠢的。

但是看她笑得這麼高興、這麼無憂無慮,他忽然覺得偶爾蠢一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好不容易,韓冬寂在她的大笑聲下跑完那十分鐘,但方千墨卻一點也不想放過他,又拖又拉的帶他坐捷運。

「我們就不能開車嗎?」他頭挺痛的,一路上他已經問不下十次了。

他向來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特別是他的身份特殊,人多的地方對他而言,麻煩也多。

「我沒騙你,你秘書只說可以去淡水玩,但她沒說這種時候開車去會出不來。」方千墨拍拍他的手,「到了,下車吧。」

韓冬寂頭疼的按著額際,今天又不是假日,怎麼可能開車會出不來?

走出捷運車站,韓冬寂得意了起來。

「哪有很多人?還好嘛。」

她笑笑的沒說什麼,「走,我們去吃午餐。」

方千墨領著他走了很久,穿過熱鬧的攤販、靜靜佇立的郵局、陰鬱濃密的樹群到出海口旁的餐廳。

「在這裡吃飯視野很好喔。」她笑著說。

或許是人不多,他們很輕鬆的挑到戶外的位子,點完餐,她才癡癡的望起遠方。

「坐在這裡不只視野好,連空氣都好。」方千墨閉上眼,深深的吸口海風。

「是嗎?」韓冬寂皺著眉,「怎麼我還聞到一點點臭味?」

「請你忽略它。」真不浪漫的傢伙。

「怎麼可能?臭就是臭,幹嘛裝作不臭?」他相當誠實的說。

「也只有一點點而已吧?」她好想拉他頭髮。「美景、涼風,這些就夠你享受的,不要太在意那個小小的缺點啦。」

「好吧。」韓冬寂靠坐在椅背上環顧四周,「美景、涼風……現在就等美食囉。」

千墨說得沒錯,只要忽略那一點點不好聞的氣味,這裡的確相當舒適、愜意。

過沒多久,侍者就過來上餐。

方千墨喝了口水後,拆了免洗筷,催促道:「快吃吃看味道怎樣。」

韓冬寂從善如流的拆了筷子,夾起一塊XO醬牛肉片放入口中。

「怎麼樣?」他才嚼沒兩下她就急著問。

「不怎麼樣。」他的胃口被她養刁,雖然牛肉夠滑、夠嫩,也夠入味,但缺了她的感覺,還是不夠美味。

「你嘴巴有問題……」她皺起小臉,筷子狠厲的夾起他的牛肉就往嘴裡塞。「好好吃喔!你嘴巴真的有問題。」

「那是因為你太好養吧。」他淡淡的瞥她一眼,拿筷子的手不輕不重的往她頭上敲。

她吃痛的哀出聲音,「幹嘛打我?」

韓冬寂笑笑的望向海面,「等會帶你去逛老街,晚上可以去廣場那邊放煙火。」

「你確定要待到晚上?」她遲疑的問。

「對啊,煙火當然是晚上放才美埃」

「會出不去啦……」方千墨好小聲的提醒。

「怎麼可能,今天不是假日,你不要亂擔心。」他笑笑的計畫著,「待會先逛老街,再去八里吃孔雀蛤,然後再去愚人碼頭玩,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放煙火了。」

「來得及嗎?」她開始用餐。

「應該吧,不然再看看時間囉。」韓冬寂也吃了起來。

「老實說,我還是很擔心出不去。」

「別擔心,就算用背的,我也會把你背回去。」

「噗!」方千墨差點把嘴裡的菜噴出來,小手掩著嘴,邊笑邊說:「好,那我就等你背我回家囉。」

韓冬寂眼角含笑的用餐,沒再回話。

一頓飯就在愉悅的氣氛中進行,完全沒有前幾日的怪異感與一觸即發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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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棒燃著的火花點點,在方千墨眼前畫出好幾道燦光。

「笑一個嘛。」韓冬寂揮著仙女棒,「你不覺得很漂亮嗎?」

「都是你,我說五點就該回來,你看現在都七點多了。」方千墨氣呼呼的指著週遭的人群,「人這麼多,待會要怎麼回家?」

「坐捷運啊,我們車還停在捷運站。」韓冬寂提醒她,手指點點她的小下巴,「你別板著張臉嘛,很像撲克牌裡的Q喔。」

方千墨忍不住被他的樣子逗笑,「你才是撲克臉。」

「我不是。」他正經又嚴肅的說。

「你本來就是撲克臉。」反正他鐵了心要待在這裡,既來之則安之吧,方千墨蹲下身從袋子裡拿出一支仙女棒點燃。「我要是Q的話,你就是大老K。」

「喔?」他高高挑起眉毛。

「等級比我還高啊,撲克先生!」她笑睨著他,揚起點燃的仙女棒胡亂揮舞。「撲克先生,你很幸運的遇見我這個仙女小姐,為了慶祝我們的相遇,我可以送給你一個願望。」

聞言,韓冬寂漾起一抹微笑,「仙女小姐,你可以給我什麼願望?」

「我是仙女,當然是什麼願望都可以啦。」她在他面前旋動著仙女棒。

韓冬寂先是呆望著她一會兒後,才又低頭輕笑幾聲,「好了、好了,別玩了,肚子餓了沒?」

「你會餓?」方千墨誇張的瞪大陣子,抓住他的袖子,「拜託,我們下午根本就是狂吃之旅吧?你竟然還會餓?」

「我不餓啊,但你一整天都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恐怕你耗損的熱量比我還多。」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你竟敢把本仙女比作猴子?」她揚起仙女棒,氣呼呼的說:「我要把你變成……變成香蕉!」

「仙女小姐,原來你一直在『肖想』我啊?」韓冬寂唇邊的笑意更深。

「藹—你不要再說了啦。」知道自己一時口誤說出曖昧意味濃厚的話,方千墨羞得紅了臉。

「被仙女覬覦,我還是頭一遭呢!」

「我才沒有!才沒有——」她乾脆連仙女棒都不要,兩手緊緊揪住他的袖子,「你不要再亂講了啦——」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他忍不住又漾出笑意,「那我們回家了好不好?」

「嗯,玩了一整天,好像有點累了。」她揉揉眼睛,又掩嘴打個呵欠。

「仙女小姐,體力這麼差是不行的喔。」他蹲下身,收拾他們製造的垃圾。

方千墨也幫忙收拾著,還主動把垃圾帶去很遠的垃圾桶丟。

看著她的身影,韓冬寂的唇不禁揚起一道弧度。

剛才她煞有介事的要他許願,望著她像小孩般單純的臉,他腦裡閃過的答案教他不敢相信。

他聽見腦海裡有個聲音說:仙女啊,請把你的愛給我。

就在他想得出神時,他腦裡那個頑皮的仙女正悄悄的靠近他。

「喂!」方千墨用力往他肩膀一拍,扯開嗓門大叫一聲。

「啊?」他明顯被嚇了一跳。

「哈哈哈……」她指著他的臉大笑,「撲克先生,我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你這麼錯愕的表情耶。」

韓冬寂邊笑邊搖頭,「這有什麼好笑的?是人就會有各種表情埃」

「當然好笑,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從撲克牌裡走出來的咧!」她誇張的模仿著他的老K臉,壓低聲音說:「別哭了,再哭也沒辦法解決事情。」

「沒這麼誇張吧?」他皺皺眉,拍拍她的頭,「走,回家吧。」

「不是誇張。」她自然而然的挽著他的手臂,嚴肅的板著小臉,「是事實。」

他輕敲她的腦袋,「我哪有這麼冷淡?好歹我也有安慰你埃」

「哪有人安慰別人是叫人家深呼吸的?」她那時根本就傻眼了。

「你哭得這麼大聲,不先冷靜下來怎麼處理事情?」韓冬寂滿臉的無奈,半夜撿到麻煩已經夠慘,她的哭聲難聽得要命,更是讓他慘上加慘,簡直比李清照的淒淒慘慘淒淒還可憐。

「呃……好像也對啦。」

「所以別一天到晚想東想西的,我家住哪裡你很清楚,我又不住撲克牌裡。」他像是揍上癮似的,又往她腦袋敲了輕輕的一拳。

輕捂著頭,方千墨嘿笑幾聲,卻在視線不小心掃到捷運站售票處時,差點飆出淚來。

「人……人好多……」她顫抖的指向前方。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韓冬寂也不禁咋舌。

老天……整片黑,全都是人頭。

方千墨著急的想改搭公車,連忙往外頭跑,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昏倒。

人,滿滿的人,喧鬧又嘈雜的人潮,不停的擠進、湧出捷運站。

「你看啦……」她跑回去攀住他的手臂,「外面人也好多,連公車都沒辦法坐了。」

「那坐計程車好了。」

「不要,你看現在塞成這樣,坐計程車只會浪費錢,又不是車子停下來,表就不跳了。」她邊叨念,邊拖著他往售票處走。「我們坐捷運,擠也要擠回家!」

韓冬寂很是佩服她的毅力堅定,小小的身子拖著他靈巧的穿越重重人牆,再排了好久好久的隊,排到她幾乎掛在他身上睡著才輪到他們,匆匆買好票,換他連抱帶扛的帶她擠進車站,然後又開始等,好不容易車來了,他護著半睡半醒的她擠上車,快手快腳的搶到一個勉強可以站的位置,將她護在懷裡,擋去其他人的擠壓。

「呵……」方千墨靠著他,忍不住又打個呵欠。

「睡一下,到站我再叫你。」韓冬寂拍拍她的頭,將她的頭按向他的胸口。

眨著茫然的眼,方千墨就算想逞強也沒體力。

「快睡。」他催促的拍拍她。

她點點頭,倚著他寬闊的胸膛,聞著他特有的體味,沉沉入睡。

睡前,她只記得,他像個戰士護衛著她,不讓她受擠、受壓,而她的鼻間,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他。

溫柔的撲克先生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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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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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5: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氤氳的熱氣從浴缸裡冒出,嘩啦嘩啦的水從水龍頭流出,方千墨難掩害羞的將玫瑰精油滴入浴缸內。

她幾乎是睡掉整個回程,除了他將她移動姿勢的時候還勉強有點感覺外,其餘時候,她完全沉浸在他溫暖迷人的懷抱裡,連絲毫不對勁都沒有察覺。

「水放好了嗎?」韓冬寂踏入浴室,「怎麼會有香味?」

「喔,我放玫瑰精油啦……」她小聲的回答,「你的手好點沒啊?」

方千墨覺得很對不起他,因為自己貪睡,害他一直用雙手抱她,抱到最後他手軟,偏偏他們是坐捷運,不是開車,等她醒來看他這麼不舒服,便提議要幫他放水泡澡,看能不能讓他舒服點。

「還有點痛,你看起來瘦是瘦,抱久了還是會痛。」韓冬寂甩動著雙臂說。

「你下次叫醒我就好,別又笨笨的一直抱著我。」她伸手探探水溫,「你快去準備衣服吧,我也要回我房間洗澡了。」

「你不泡?」他指著那一大缸熱水問道。

「這是要給你泡的埃」

「給我一個人泡?」

「當然,不然還我們一起泡啊?」她沒好氣的睨著他。

「可以啊,你先泡,等你泡完再換我泡不就好了?」他又敲了她頭一記,「我去煮咖啡,你洗完再叫我。」

「你幹嘛老是打人家啦……」她小聲抱怨,同時將他拖回來,「要泡你先泡啦,你比較累。」

韓冬寂瞇起眸子看她,「你不要乘機偷跑去洗澡喔。」

「好啦,我幫你煮咖啡,你出來就可以喝。」方千墨沒等他回答就跑走了。

含笑凝望著她的背影,他搖搖頭,準備好衣服後水也滿了,韓冬寂在沖澡室沖完澡後才坐進充滿玫瑰香味的熱水裡。

或許是一心掛念她,他泡個十來分鐘就起身了。男人不必像女人一樣東擦西擦的,加上他向來速度就很快,迅速打理完就衝出去找尋她的身影。

「千墨?」他第一個就是衝到她房裡。

也許是因為情況發生的很自然,他沒注意到,這是他首次喚她的名字。

「千墨?」房裡沒人,他又找了找她的小浴室。

沒人。

她也不在廚房,但他卻找到一壺咖啡。

「千墨?」他緊張起來,這麼晚她不待在家裡,跑哪去了?「千墨?千墨?」

「我在這裡啦……」

虛弱的聲音從沙發上傳來,那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大大的沙發裡,白玉小手晃啊晃的,想引他注意。

「你怎麼了?」她虛弱的聲音有點嚇到他,韓冬寂快步走到她身邊,「身體不舒服嗎?怎麼這麼虛弱?」

「沒……沒啦……」她小小聲的說。

「怎麼會沒?你快說,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他著急的摸摸她額頭、臉頰,總之能摸的地方都沒放過。

「我……你不要亂摸啦!」她小臉臊紅,不停撥開他進犯的大手。

「你生病了嗎?」

「沒有啦,我,我只是不小心睡著了……」她頗心虛的低聲說道。

「沒生病就好,那快去洗澡。」韓冬寂輕柔的撫拍她的後背,扶她起身。「你可別在浴缸裡睡著。」

「才不會。」方千墨慢吞吞的爬起身,捧著半睡半醒的腦袋瓜往她房間走去。

「千墨,你走錯房間了。」他揚聲提醒。

「我才沒走錯,不拿衣服怎麼洗澡?」

韓冬寂笑笑的搖頭,轉身到廚房為自己斟滿一杯濃郁芳香的咖啡。

輕啜著咖啡,他忽然想到倘若她邊泡澡邊享用咖啡,應該也不錯,至少她出來的時候,不必喝冷掉的咖啡。

「千墨,你要不要邊喝咖啡邊泡澡啊?」他踱到浴室門前,揚手敲了幾下門。

「不要……」

她的聲音幽幽從裡頭傳來,聽起來頗有睡意。

「你別在裡面睡著了。」他再次叮嚀,睡著是小事,但要是感冒可就不好了。

「好……」

裡頭的聲音越見微弱,她答的那聲好,好得有氣無力。

「千墨,你不能睡著喔,千墨?千墨?」

待在浴室裡的方千墨舒服得快睡著,偏偏他的聲音擾人不休的鑽進她耳裡,她皺起小臉,隨手扯下浴巾將自己包起來,然後像頭暴龍似的砰一聲打開浴室的門。

在外頭邊喝咖啡邊喊人的男人顯然嚇了一跳,沒料到她會突然衝出來。

「這位先生……」她眨著明媚的大眼,彷彿想撕掉他似的瞪著他,「你這麼堅持的叫我有什麼事嗎?」

她嬌軟的身體只用條浴巾包裹,嫩白的皮膚泛著瑩亮的粉紅,微鬈的黑髮和皮膚都還在滴水,明亮的水眸毫無防心的睨著他……

「呃……」韓冬寂狼狽的別開眼,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怕你在裡頭睡著。」

「不會啦,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她抓抓濕淋淋的發,無奈的看他。

「喔。」

他們忽然沉默下來,彼此都感到有種莫名的沉悶,卻又不想離開。

「你要不要喝咖啡?」韓冬寂幾乎找遍整顆腦袋才找到這個勉為其難的話題。「我剛剛想到邊泡澡邊喝咖啡,好像挺不錯的。」

「沒,沒關係,我快好了。」方千墨忽然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半裸著身體,原本自然的頰色忽然染上紅暈。

他也意識到她的尷尬,氣氛變得極為曖昧。「那我再幫你重煮一杯咖啡?」

「不用了,你今天帶我去玩一定很累,你早點休息啦。」她把頭垂得低低的,下巴幾乎和脖子貼合。

韓冬寂忽然笑出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你笑什麼?」她直覺的抬起頭瞪他,不知為什麼,她總有種感覺——他是在笑她。

「我在笑……我笑你頭低到下巴和脖子快黏住了。」他伸手指向她下巴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方千墨的臉爆出紅霞,兩隻小手緊緊摀住臉。「你不要亂講,我哪有!」

他彎腰逗弄她,手指放在她臉頰上搔啊搔的,「就是有。」

他的突然接近,嚇得她有些驚慌失措,氣息不穩。

「你不要亂講……」她小手推抵著他的胸膛,試圖將他推離她遠一點。「去去去,你快把咖啡喝一喝,待會準備上床睡覺。」

這個男人離她越近,她就越無法自在。

「想轉移話題啊?」他捏了捏她軟軟的脖子。

「才沒有!」她已經開始呆滯,只記得雙手要推開他。

「你為什麼要一直推我?」他忽然沉下聲音,全然沒有剛才的戲謔。

「我……」方千墨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難道告訴他,他只要離她稍微近一點,她就會有奇怪的感覺嗎?

一種喘不過氣,卻又很興奮的感覺。

她愣愣的盯著他發呆,在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後,就再也分不開。

韓冬寂的理智沒注意到自己正不由自主的往她嫩美的紅唇靠近,沒注意到自己的雙手霸道的在她腰後收緊,沒注意到自己的心失序狂跳。

方千墨也沒好到哪去,每當他更接近她一分,她就越喘不過氣,鼻間充斥著他的氣味,心頭小鹿亂撞,腦子昏昏然的只能任憑他接近,以及腦中記憶瘋狂翻滾,想起他們曾經擁有過的親吻,和他令人迷亂的眼神。

當韓冬寂的唇吻住她時,她清楚聽見自己有如小貓般滿足的喟歎,他肯定也聽見了,不然他不會笑出聲,也不會放肆的加重這個吻。

方千墨悄然的抬高雙手抱住他的頭,將十指埋入他墨黑的髮絲裡,隨便吧,她已經不想在意這麼多,他吻她,她也想吻他就已經足夠了。

不知過了多久,韓冬寂才甘願的放開她的唇。

「千墨……」他捧著她的臉,嗓音沙啞的在她耳邊低喃,「千墨、千墨……」

她抬眼望著他,滿臉疑惑。

她紅潤的唇還殘留他的氣味,巴掌大的臉蛋漾滿粉紅的色澤,那對小鹿眸子不知所措又怯生生的望著他,教人心癢。

韓冬寂輕歎,再度低首封住她誘人的唇,同時大手一撈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的驚呼,住他房裡的大床走去。

即使才這麼小段路,他仍捨不得放開她的唇,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彷彿在呵護最珍貴的寶物似的將她納在懷裡。

他的唇誘惑的從她的唇輾轉而下,吮吻她的肩頸與貝耳。

他這樣溫存廝磨,與那天強勢而霸氣的吻不同,教她渾身酥軟無力,更找不到拒絕他的氣力。

被他的手指與唇舌逗得虛軟且昏亂,方千墨腦裡混沌成一團,只能像攤爛泥似的在他身下嬌吟。

深秋的夜風吹送著淡淡寒意,但在韓冬寂房裡,今夜卻是綿綿無絕的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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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縱情慾的隔天,方千墨昏沉沉的睡到中午才起床。

幸好她今天上晚班,渾身酸痛的方千墨一邊想著,一邊挨著床鋪起身,將韓冬寂放在床邊臥椅的睡袍穿上,才回她房間盥洗。

她想起昨夜的瘋狂纏綿,不禁又嬌又羞,幸好他不在家,沒看到她這副樣子。昨夜他任性又霸道,不停需索著她嬌嫩的身子,一次又一次,逗得她幾乎要哭出來。

咬著牙刷,她摀住滾燙的小臉,瞪著鏡子裡全身都是吻痕的女人。

方千墨想得出神,連自己刷了多久的牙都渾然不知,甚至連有人悄聲接近也沒有驚覺。

「在想昨晚的事,嗯?」韓冬寂笑著從後摟住她纖細的腰,輕吮她白嫩的耳垂。

「才、才沒有,你不要胡說。」昨夜飛走的理智全數回籠,她羞澀的避開他的唇。「我還在刷牙,別這樣。」

「那等你刷完就可以了?」他可不是什麼乖乖聽話的孩子,她越是躲,他就越是要吻她。

「不要這樣……」方千墨慌亂的拍開他探入睡袍裡的手。

「乖……」她虛弱的力道哪是他的對手?韓冬寂一手堅決的揉捏她嫩芽般的胸部,另一手遞上漱口杯。「把泡沫沖掉,不然我沒辦法吻你。」

方千墨雙眼瞪得大大的猛搖頭,他沒辦法吻她最好,免得又像昨晚那樣,糊里糊塗就跟他上床。

「不要?」他兇惡的瞇起黑眸。

無懼的迎上他可怕的眼神,方千墨意志堅定的再次搖頭,捍衛自身權益。

「再搖一次埃」他微笑鼓勵。

她呆呆的照指示再搖一次頭。

「很好。」他喝了口杯裡的水後,壓著她的頭將嘴裡的清水哺入她嘴裡,強迫她接受。

「唔。」方千墨皺著小臉,用力推開他,把嘴裡的水全數吐到洗手台裡。

韓冬寂又喝了口水,強行灌入她嘴裡,再讓她吐掉,如此來回幾次,她嘴裡的牙膏泡沫總算沖淨,他的耐性也用罄。

他一把抱起她,在她的驚喊中將她帶回房間,重回那張大床。

「親愛的……」他瞇著眼,危險十足的抿唇微笑,雙手速度奇快的剝掉她身上的浴袍。「讓我教你一堂課,千萬別在我鼓勵你做某些事情的時候,照著我說的去做。 本來今天該讓你休息的,但是你剛才搖頭的表現令我很不滿意……」他笑得像個惡魔,以同樣的速度卸掉自己身上的衣物。

方千墨害怕的看著他,下意識又想逃避。「我,我餓了……」

「我也是。」他暗示意味濃厚抵著她……

過了許久,他一次又一次索愛後,她已經累得直不起身,原本已經佈滿吻痕的身子,留下更多烙印,在她快哭出來的哀求下,他才勉為其難的放過她。

韓冬寂趁她熟睡時替她打電話請假,又放了缸熱水後,才將癱軟在床上的她抱進浴缸裡。

才進水裡,她就被驚醒。

「乖,繼續睡。」他將她的頭按回自己身上。

方千墨搖了搖頭,「幾點了?」

「三點半。」

「啊!」她驚喊一聲,原本倦極的小臉頓時精神百倍,掙扎的要爬出浴缸。「我上班遲到了啦!」

韓冬寂皺著眉,大手將她按回原來位置,「我已經幫你請好假,再說你有那個精力去上班嗎?」

方千墨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俏臉通紅的移開,「當、當然有……」

「喔,看來是我讓你不夠累。」他邪惡的笑出聲。

「你不要講!」她轉過身摀住他的嘴。

韓冬寂眼裡的笑意更深,拉下她的小手親吻。「只能做,不能說?」

「昨天那個是意外啦!」她心慌意亂的抽回手,身子也悄悄的往浴缸的另一邊移去。

老天,她根本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他,怎麼解釋昨天的激情。

「意外?」他沒點出她的逃避,只是高高的挑起眉瞅著她,「那今天呢?」

「今天當然也是。」方千墨心慌的找話搪塞他的問題。「我、我可以當作沒這回事發生,以後我們照以前那樣就、就好了……」

她越講,他心火就燒得越厲害。

「貞操沒了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她最好別說對。

「嗯。」她困難的點頭,「這、這樣我們都不會感到困擾……忘掉是比較、比較好的作法……」

韓冬寂被她的話惹得怒火狂燃,他一個傾身將她逼到浴缸邊緣,帶著怒意的氣息噴在她身上,「忘掉嗎?」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她認為對他有利的決定,卻讓他這麼生氣?

方千墨自始至終都弄不懂他的想法。

「嗯,忘掉嗎?」他在她耳邊呼氣。

「我、我要出去了。」她不顧被他瞧見身子的羞意,先逃開他比較重要。

但她才剛站起來,就被韓冬寂拖回懷裡。

「又想逃?」

「我沒有……我只是不想洗了。」她小心翼翼的扳開腰間那雙大手。

韓冬寂沒理會她的動作,逕自將手箍得緊緊的,嘴唇含著她的耳殼低聲呢喃,「那告訴我,你忘得掉我們在床上激烈了整夜,讓你幾乎下不了床?你忘得掉今天下午,我是怎麼取悅你,讓你敏感得直打哆嗦?你忘得掉——」

「你不要講了!」她打斷他的話。

他強迫的轉過她的身子,直直望進她眼裡,「不要逃避我。」

「我……我們……就這樣順其自然……好嗎?」方千墨很輕很輕的顫聲道,深怕一不小心再度觸怒他。

略微呆滯的鬆開箍著她腰間的手,韓冬寂說不上來現在的心情究竟是好或壞,只是皺眉看著她迅速逃離他的懷抱、逃離浴室。

她說出那句「順其自然」後,他反倒無法接話。

有什麼比順其自然,更教人不知所措的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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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9-5 00:35:36
第五章

「喂?」

「你在哪?」韓冬寂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方千墨不著痕跡的輕輕歎氣,「我在上班,客人來了,拜拜。」

趁他還來不及回應,她迅速切斷通話,順便關掉手機。

他越來越黏她,像個霸道又任性的情人,狂妄的騷亂她所有思緒,讓她越來越覺得自身處境危險。

是危險,她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正往某個泥淖陷去。

「怎麼了?」同事小嬡疑問的眼神掃來。

「沒、沒有啦……我朋友打電話來。」方千墨心虛的左顧右盼。

「喔?」小嬡笑得曖昧,「趁現在沒客人,快快招供!你口中的那個『朋友』,是不是男朋友啊?」

「不、不是啦!」方千墨瞠圓眼睛,胡亂揮手,「你、你不要亂講,那個是朋友……」

「這陣子你常常上班時間有電話喔。」小嬡竊笑連連,興味十足的看著方千墨頰邊染上紅暈。

「那個是……」正當方千墨愁得不知道怎麼解釋時,眼角餘光掃到有客人上門,她趕緊逃到客人面前,綻出甜美微笑招待。

「哼!沒關係,等下再拷問你。」小嬡取笑那只鴕鳥的逃避。

「她都是這麼熱情的招呼客人嗎?」

忽然出現的男聲嚇著了小嬡。

「你、你好……」小嬡僵硬的扯開笑顏,「需要我為你介紹嗎?」

韓冬寂冷冷的瞥了矮小的她一眼後,眼光又重新纏上旁邊的方千墨。

「不需要,我來找方千墨。」

「呃……千墨現在在忙……」小嬡拉長聲音,抖著手指向旁邊正在為顧客試用產品的方千墨。

韓冬寂看見了,但她那甜美自然的笑容委實刺痛他的雙眼,那笑容,只有他帶她去玩的那天才看見過。

「不能叫她過來嗎?」他的眼冷冷的睨向她,高傲又冷漠。

小嬡嚇得臉上差點掛不住笑,千墨是打哪招惹來這麼冷漠又擁有危險氣質的男人?看起來實在很像小說裡描寫的殺手男主角。

「可可可可……」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稍稍鎮定心緒。「可以啦……」

她踱到方千墨身後,在她耳邊說話。

韓冬寂看到她轉過頭來,先是一驚,而後滿臉紅霞。

她把手邊的工作交給小嬡,向女客人說了幾句道歉的話後,以相當遲緩的速度向他的方向移動。

他得意於贏得她的注意,更得意於她頰上的紅霞。

「我不是說我在上班嗎?你這樣貿貿然的跑來,會害死我的。」

她的話真是不夠中聽。韓冬寂深深的攏緊濃眉。

「喔,怎麼害死你?」

「我不能把客人丟在一邊做我自己的事埃」她壓低聲音,「要不是小嬡被你嚇壞了,我才不會理你。」

「我哪有嚇她?」韓冬寂悻悻然的瞄瞄那只膽小老鼠的背影。

「別說這些了,你找我什麼事?」

她一臉想快點把他打發走的樣子,令韓冬寂相當不悅。「沒事。」

「沒事?」方千墨深吸口氣,試圖以最冷靜的聲音和他說話。「冬寂,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我不高興做。」他高高的昂起下巴,一臉的驕傲。

她使力揉著太陽穴,「那你回家休息?」

他露出惡質的笑容,「不,我要待在這裡。」

「你別鬧了!」她驚呼。

「總之就是這樣,待會我們一塊去樓上用午餐,我剛剛過來時看到一間餐廳好像很不錯。」他拉過她的手,親暱的揉搓她的手指。

「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沒告訴你我在哪一櫃工作埃」他這一講,她才想到這個問題。

「一路問過來的。」他得意洋洋的指著大門口的方向。

方千墨深深的歎氣,他真會給她找麻煩,在這種以女性居多的地方,有男人大剌剌的指名道姓要找某個女人,就已經夠教人側目了,更何況是一個條件這麼優秀的男人。

老天,她有得解釋了。

「怎麼了?」韓冬寂柔了聲問,厚實大手疼惜的摸摸她上了妝的嫩頰。

老實說,他比較喜歡她素著臉的樣子,即使她上了妝後更加明艷也一樣。

「沒事,你不要太靠近我。」她伸手推開他,雙眸驚慌的左右張望,看附近是不是有人注意到他過度親密的舉止。

「為什麼?」他皺眉,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她推拒他的行為。

「在公共場合不適合這麼親密吧?」她小聲的說,「更何況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

韓冬寂靜靜的看著她好半晌才開口,「好吧,尊重你的想法,但陪我吃頓午餐應該不算過分吧?」

遲疑好一會兒,方千墨才點頭。「我休息的時候再打你的手機。」

「這才乖。」他愉悅的揉揉她的粉頰,「我先上去逛逛,你休息的時候就打給我。」

韓冬寂可以高高興興的轉身走人,但她呢?方千墨深深歎口大氣,她八成會被附近專櫃姊妹們的口水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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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千墨好不容易從女人們的嚴刑逼問裡解脫,拖著疲 憊的身子到十一樓找他,幸好她今天只是幫別人代班幾個小時,下午不必再過去,要不然她肯定當場死在櫃裡。

經過了曲折蜿蜒的室內景觀,方千墨在服務生帶領下找到韓冬寂所在的包廂。

「呼!為什麼要訂這麼偏僻的包廂?很難找耶。」門一關上,她就累得不顧形象,趴在榻榻米上揉著腰。

「你真慢。」韓冬寂目光哀戚的抱怨。

「還說咧,要不是某人我也不必這麼可憐礙…」她表情扭曲的嘀嘀咕咕,埋怨某人的無心之過。

「嗯,你說什麼?」他看著她問。

「沒事、沒事……」她乾笑數聲,以極度沒有教養的姿勢爬到他身邊坐。

桌前擺著幾道茶點,樣樣精緻剔透、玲瓏小巧。

「好漂亮喔!」方千墨驚歎著,拿起其中一隻小盤仔細打量起來。「這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好美喔!」

「再美也是要嚼爛吞下肚的。」韓冬寂務實的說,隨手挑了個抹茶涼果塞入口中,嚼碎那可愛又華美的小東西。

「你好殘忍。」她好捨不得的指陳他的不是。

「做得再美,也是用來吃的。」他把菜單遞給她,「先點菜吧,免得你吃太多點心,正餐都吃不下。」

「我捨不得吃,好漂亮耶!」她好煩惱的打開菜單瀏覽。

「那你會餓死,現在的餐哪樣不是做得漂漂亮亮的?」韓冬寂執壺,將茶湯注入成對的杯子裡,再將其中一隻推到她面前。「喝點茶暖暖胃。」

方千墨沒注意他,逕自在心裡掂起荷包重量。

這裡的菜式一樣比一樣還貴,她頂多只能吃吃「超值套餐」就算了不起了。

「想好沒?」他催促道。

「嗯……」她牙一咬,忍著心痛畫了超值套餐一筆後,迅速將菜單和點菜單推給他。

「有這麼多好吃的菜色,幹嘛吃那種粗糙的套餐?」韓冬寂皺眉,把她畫的塗掉,改點其他美食。「來這種餐廳吃飯當然就是要點精緻的東西啊,傻蛋!」

嗚……她的荷包礙…方千墨在心裡哀號。

抬頭看見她為難的臉,韓冬寂臉色不豫的瞇起眼,「你不喜歡?」

「怎麼會?」她扯著誇張的笑臉。

「不然你在擔心什麼?」他雙手交叉抱臂置於胸前,眉尾挑得極高。

可憐兮兮的小鹿眸子溜了一圈,她無奈的吐實,「我沒這麼多錢吃其他的餐,不是餓肚子,就是破產。」

原本嚴肅嚇人的冰臉軟化成一朵朵的笑花,韓冬寂伸手揉揉她嬌美的臉,「誰說要你出錢的?我請客埃」

這下子換她皺眉,「為什麼你要請我?」

「請吃飯還需要理由嗎?」

方千墨避開他的大手,「當然需要,你不必因為我們發生關係就這樣……」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怒擊桌面的聲音嚇到說不出話。

他、他他他他好凶……

韓冬寂一臉陰鬱的逼近她的臉,一雙瞳眸晶亮得教人不敢直視,性感的唇瓣抿得緊緊的。

就在她嚇得快哭出來時,他忽然退開,泰然自若的點起菜。

她則是縮在一旁,乖順的猛喝茶。

包廂內的空氣似乎被擠壓、擠壓再擠壓,她喝茶的動作也越來越頻繁,神情也越來越不知所措。

韓冬寂起身按了包廂鈴,從服務生敲門進來,到點完菜服務生恭敬有禮的退出去,他始終端著那張冷到讓人想多穿點的冷臉。

這下子總算沒有東西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韓冬寂支著下巴,雙眸眨也不眨的望著她。

方千墨被他看得方寸大亂,更不敢把頭抬起來。

就在她害怕得心臟快爆炸的時候,正巧他手機響起,才救了她一命。

睨著她明顯心安的神情,韓冬寂撇撇唇,真是只不折不扣的鴕鳥。

他接起手機,從喉頭哼了聲,「嗯。」

對方不曉得說了些什麼,只見韓冬寂眉頭越皺越深,方千墨低頭啜茶,「不著痕跡」的偷看他的側臉。

他像是有所感似的突然轉過頭,當場抓到她來不及閃躲的眼神,他的唇邊浮上得意的笑唬

「我在吃飯,就這樣。」他沒等對方回答,逕自按掉通話鍵。

剛才偷看人家被抓包的方千墨,臉紅的猛啜茶。

「你那一小杯茶喝得可真久,茶水會自動從杯底冒出來嗎?」他眼裡寫滿促狹,半開玩笑的指指她手上的杯子。

方千墨羞窘的趕緊把陶杯放回桌上,「我、我喝完了。」

韓冬寂像是忘掉剛剛的怒氣似的,笑著為她再添滿茶水,「待會吃飽一起下去逛逛?」

「我……我不想逛耶。」她很小聲的回答。

「喔?」他側頭想了想,「又是因為錢的問題?」

「呃……也算啦。」

他挑挑眉毛,什麼也算?他看根本就是。

「就只是逛逛也不行?」

方千墨搖搖頭。

「我買給你?」

她頭搖得更猛。

「就當作謝謝你煮三餐給我吃的薪水囉?」

她堅定的搖頭,還送他一句:「我還欠你錢耶!」

韓冬寂突然很想把她的腦袋剖開,看看裡頭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總之就是這樣,我想跟我的女人一起去逛街。」他霸道又自私的下結論。

此話一出,方千墨注意的重點不是他硬拖她去逛街,而是那四個字——我的女人——他的意思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她雙頰又紅又熱,嫩軟唇邊不由自主的揚起一個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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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千墨無奈的猛翻白眼。

無論她怎麼態度堅定、意志堅決的阻止,就是無法撼動半分他的頑固,才剛吃飽,她說服他的計畫還沒成功,就被他拖到專賣女裝的樓層。

「這件怎麼樣?」韓冬寂挺有興致的拿著衣服在她身上比畫著。

「很好看……但是我不需要衣服……」她瞪著他手上那件秀氣美麗的洋裝。

「好看?」韓冬寂笑彎雙眸,轉身將衣服遞給專櫃小姐,「包起來。」

方千墨吃驚的半張嘴巴,好……好草率的買法,他甚至連尺碼都沒看……

韓冬寂愉快的東翻西瞧,又看中一條裙子,隨即像找到寶石的小男孩似的秀給她看。

「這件呢?」

這次她可不敢說話,猛搖頭。

於是,她又被拖到另一個專櫃,被數十件衣服給淹沒,這次她的頭差點搖到掉下來。

如此重複數次,韓冬寂的耐性也被磨完,他特意觀察她的表情,有好幾次看到她眸子裡閃爍著喜歡的光芒。

她是故意搖頭的!他敢確定。

無關乎她喜不喜歡,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你是故意的。」他表情陰暗的說。

「不是!」方千墨學乖了,哪有那個膽子說實話。

「那為什麼每件衣服都搖頭?」

「因為有的太露阿有的樣式不適合我、有的尺碼又不合……」她支支吾吾的數著,無辜又可憐的仰望他,深怕他看出她的口不對心。

其實他挑的衣服大部分她都喜歡,但她不想用他的錢買。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才不會……送人家東西當然是要挑對方喜歡的送吧?」她偏頭問。

「嗯?」他挑高一眉,看她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你想送我東西,那我自己挑不過分吧?」她眼睛溜啊溜的。

「嗯,那好吧,尊重你的想法。」韓冬寂牽起她的手往電梯的方向走。「你想買什麼?」

她小臉赧紅,盡全力要自己不去在意兩人相握的手。

「想買什麼?」他又問一次。

「喔!」方千墨像大夢初醒似的回神,「待會你就知道。」

韓冬寂聳聳肩,隨她坐電梯到地下二樓,看她熟稔的走進超市,拉了台手推車給他,泰然自若的在超市裡走來走去。

他呆滯的推著車跟在她身後,她走走停停,不時丟幾樣東西進推車裡,還不忘給他一朵微笑。

直到她把整個超市來來回回逛上幾圈,推車裡的東西也堆得像座小山後,她才領著他去結帳。

走出超市,方千墨仰頭看向提著大包小包的他,目光楚楚可憐,「給我二十塊好不好?」

韓冬寂放下袋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堆零錢放在她小小的手心裡。

她低頭抓了兩個,其餘的再放回他手心,然後帶著高興不已的笑容飛奔向超市門口的電動馬。

他差點噴出口水,臉上掛著哭笑不得的表情,默默向她走去。原來她要那二十塊,竟然只是為了騎電動馬?

「你要不要玩?」方千墨興奮的指指身下的小馬,看他在她面前站定,還挺享受比他還高的感覺。

「這個是小孩子玩的,你也愛玩?」他眸裡透著笑意。

「又沒規定小孩玩的我不能玩。」她撇了撇軟嫩的唇,隨著電動馬播放的兒歌搖頭晃腦起來。

韓冬寂聳聳肩,擺出那張撲克臉說:「比起這種電動馬,我還是比較喜歡騎真正的馬。」

「真正的馬——」她眼睛突地燦亮起來。

「是埃」得意於自己勾引出她的興趣,韓冬寂得意的笑容越來越深。

「我沒騎過耶,騎起來是什麼感覺?」她專注的看著他,對身下的電動馬已無興趣,對兒歌也置若罔聞。

「嗯……」他學她平時想事情時轉動眼珠的樣子,「我不會說,但至少比電動馬還要有臨場感。」

方千墨扁著嘴,看看身下那匹以固定姿勢擺動的小馬,「冬寂,你下次帶我去騎馬好不好?我好想騎馬喔。」

他不禁笑出來,「好,以後帶你去騎真正的馬。」

「嗯!」她扁著嘴的小苦瓜臉被甜笑融化。

兒歌漸漸停了下來,她身下的小馬也停止擺動。

「可以帶我去買你喜歡的東西了吧?」他從頭到尾就惦記著這件事。

方千墨不明所以的偏頭看他,「買完啦。」

「哪有。」

「有埃」她爬下電動馬,原本可以看到他頭頂的視線一下子掉到胸前。

「沒有。」韓冬寂目光兇惡,這丫頭要是敢說那幾包從超市買來的東西是的話,他就咬她屁股。

她乾笑一聲,指了指她身後的電動馬,「這個埃」

「這個?」他雙眼大睜,神情誇張的指向那隻馬。

「對啊,不是你出錢的嗎?」她笑嘻嘻的彎身提起兩袋物品,另一手自然而然勾上他的手臂。

韓冬寂眉頭緊皺,大手抓起另外幾袋,跟著她的步伐走。「是沒錯,但是——」

方千墨迅速截斷他的話,「既然沒錯,那就對啦,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他低頭看著她甜甜的笑靨,隨後無奈的笑著搖頭。看來他是被這個小女人擺了一道,不過也無妨,她高興就好。

「回家我做咖哩牛肉給你吃。」她提議道。

「喔。」他點點頭,他又不挑食。

「我上次發現咖哩裡放四季豆很甜又很適合喔!」她的樣子活像發現新大陸那樣興奮。

他們走到電梯旁,或許是因為今天人不多,所以沒等多久電梯就來了。

「嗯,真的啊?」他按下停車的樓層。「還有什麼?」

「你喜歡吃香菇,所以再做一道烤香菇。」她專心一意的盤算。

「那好,為了報答你的烤香菇,我想辦法去弄點烤地瓜?」他笑彎雙眼,想起前些日子他們吃飽飯相偕去外頭散步,她看到小販賣烤地瓜時,小臉寫滿「好想吃」的可愛模樣。

「好!」方千墨連想都沒想,高舉雙手大呼贊成。

韓冬寂揉揉她紅通通的臉頰,聲音低得像是愛撫,在她耳邊呢喃,「真是的,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方千墨聽出他聲音、動作裡的曖昧和慾望,不安的移開身子。

「又逃了……」他低聲輕歎,也移過去從她身後將她牢牢圈在懷裡,溫熱的唇瓣在她耳邊輕抿。

「我……」她虛弱的癱在他懷裡,「我沒有……」

不管她顫然的拒絕,他歎息的吻上她的唇。

怎麼,他對她的唇越來越上癮,上癮到……幾乎無法自拔了呢?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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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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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5 00:36: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回到家,他們意外的在停車場發現一個身段玲瓏、面貌美麗的女人,站在通往韓冬寂家的小門等著。

方千墨有點害怕與緊張,忍不住在心裡胡思亂想起來。她第一次和他的朋友見面,也可能是他的親人?或是同學?

韓冬寂則是陰沉的皺起兩道濃眉,眸子裡寫滿冰冷。

停妥車,他將車鑰匙遞給方千墨交代她鎖車門後,便走到後車廂將好幾袋日用品和食物搬下來,不發一語的拿出鑰匙開門。

「不打個招呼?」女人甩甩一頭性感迷人的鬈發,眨眨嫵媚的眸子。

「進來吧。」他打開門,冷聲丟下三個字後就進門。

方千墨不懂韓冬寂看見他的朋友時,為何這麼冷淡,他的臉像是有一層薄霜籠罩似的。她關上車門,也跟上他們的腳步進門。

他們沉默的坐在客廳裡,方千墨一入門,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投射到她身上,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呃……你、你好,來點花茶好嗎?」她被看得有點窘困,蔥白十指相互扭著。

嬌艷女人塗滿葡紅蔻丹的手指敲了幾下椅背,慵懶的說:「給我一杯藍山,三匙純奶油。」

方千墨無助的望向韓冬寂,家裡沒有藍山礙…

韓冬寂投了個安撫的微笑給她,示意她別太在意。「這裡只有曼特寧,你要喝就喝,不喝就算了。」

「冬寂,你怎麼可以對人家這麼冷淡!」女人噘起紅唇嬌嗔道。「曼特寧就曼特寧,你快去煮!本小姐渴死了。」

「你渴的話……要不要先喝杯水?」方千墨小聲的提議。

「我喝不喝水哪是你這個傭人可以管的?快去煮咖啡!」女人尖聲斥喝。

方千墨好想反駁她,她不是傭人,但是看對方好像很凶的樣子,她要是再不快點去煮咖啡,待會這位小姐說不定氣得揍她好幾拳。

於是她走進廚房烹煮咖啡,順便準備晚餐要用的食材。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閒工夫載小女傭出門買菜了?」沈湘芹挑挑修得精緻秀麗的眉毛,一手支著下巴,另一手卷弄著暗紅色的鬈發。

「她不是什麼女傭。」韓冬寂眉頭緊鎖,發現自己實在很不喜歡沈湘芹說話的方式。「你來做什麼?」

怎麼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厭惡感?

「喔?」她杏眼微瞇,「不是女傭,那她是誰?」

「這與你無關。」韓冬寂冷冷的昂高下巴,「你來做什麼?」

沈湘芹蓮步輕移到他身旁,甜膩膩的挨著他坐下,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當然是來看看我親愛的未婚夫最近過得好不好啦。」

韓冬寂嫌惡的撥開她的手,「那只是你父親和我父親的一相情願。」

「喔?」沈湘芹高挑起眉毛,「以你不喜歡向別人妥協的個性,有可能因為我們的『一相情願』而答應這門親事?」

他不自在的移開身子,「我沒有答應。」

「那你怎麼會出席訂婚宴?」她不屈不撓,水蛇般的身段爬上他胸懷,纖長秀指捧著他性感臉龐,紅唇吻上他剛毅的下巴。

韓冬寂瞪著眼前的女人不發一語。

「如果不是你答應過某人要照顧我……」她撫搔著他的唇瓣,「告訴我,你會是我的嗎?」

他冷冷的拽開她,站起身子。「我從來就不是你的。」

沈湘芹眼裡閃過一絲狼狽,隨即用嬌笑化解了它。

「呵呵……我要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她趨前輕吻他的唇,「Seeyou……」

他深褐的眼低垂,被動的接受她的吻別。

她走後沒多久,方千墨手捧咖啡小心翼翼的從廚房裡走出來。

「客人呢?」她將咖啡放在桌上,轉頭問呆站著的他。

「走了。」即使回答她,他的心魂仍沒回來。

方千墨極力扯出微笑,「冬、冬寂?」

「沒事,我去那個房間一下。」他逃開她的眼神,狼狽又迅速的逃離。

望著他的背影,方千墨的眼眶蓄滿淚水。

她聽見……他和未婚妻的對話。

她知道他不情願,也知道他是受人之托照顧那個美麗嬌嬈的女人,但為什麼她還嫉妒那位小姐?她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他……怎麼會這樣?當初在心裡燃起的傾慕,她明明都撲滅了啊!她明明就不愛他啊,她知道她不愛他,一點都不愛他!但是,但是但是……心還是好痛喔!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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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緩緩的過去,方千墨等到滿桌菜已經涼掉,等到自己不知不覺的睡著,還等不到他。

悠悠忽忽的紫霧中,韓冬寂出現了,溫柔的要她別賴床,快穿上美麗的禮服。

她高興的展開那襲粉紅色的小禮服,上面繡著精緻的花紋,裙擺鑲嵌美麗的珠子。

「好美喔。」她漾著幸福的微笑,還不忘打個呵欠。

「那快穿上。」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今天的他也是一身帥氣。

他為她穿上禮服、為她梳了髮髻、為她戴上珍珠髮飾、為她披上頭紗。

「還有這個。」他不知從哪變來一隻玫瑰手環,動作輕柔的套到她手腕上。

「粉紅色的玫瑰花!」她驚喜的低叫,小心的摸摸它嬌美的花瓣。

「對啊,我親手做的喔。」他得意的吻上她的唇,「今天你是新娘,當然要打扮得很美才行。」

「今天……我是新娘?」她偏著頭,不解的望向他。

「對啊,你在傻氣什麼?連自己要嫁人都忘了?」他以手指輕敲她的腦袋瓜。

「可是……」她沒有他向她求婚的印象埃

「沒什麼好可是的,動作快點。」他又拍拍她的小屁股。

「那、那你呢?」她驚慌的問,該不會她嫁她的,結果他只是來觀禮的吧?

「我是新郎埃」他笑得好幸福。

「真的嗎?」她好高興,好高興,他要娶她,而不是那個沈湘芹。

「對啊,傻氣!」他又敲敲她的頭。

有他的保證,她動作飛快的打理好一切,挽著他的手臂到教堂。

他們一出現,不知哪來的一群人急速湧上,包圍他們。方千墨很小心的把他的手臂抱得緊緊的,深怕一不留神,他們就被衝散。

旁人嘰嘰呱呱不曉得在說啥,她只知道要抱緊他。

「千墨……」他笑著歎息,「你不放開,婚禮怎麼開始?」

「我不要,不要不要……」她皺起小臉,對著他直搖頭。

那些人又嘰嘰呱呱了起來。

「千墨乖,你乖乖的放手才能結婚喔。」他溫柔的揉揉她的頰,眸子裡幸福的笑意滿得像是要溢出來了。

她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手。

韓冬寂鼓勵的吻吻她的唇,隨後走到神壇前等著。

而她則被某個人帶到後方,準備走紅毯。

其他人也各就各位,結婚進行曲響起,她一小步一小步的邁向他,透過頭紗與他四目交纏。

他的手伸得長長的在等她的手,要不是旁邊的人走得好慢,方千墨真想直接跑到他身邊。

只差幾步,她的手幾乎要觸到他的。

「小女傭,你走錯了,你老公在旁邊才對。」一個揶揄的女聲在她身後清冷的響起。

眾人哄堂大笑,「她的老公」也笑著將她的手牽回去。

方千墨慌亂的望著韓冬寂,他緊緊牽住美麗嬌艷的沈湘芹。

「我……我沒有走錯……」她小聲嗚咽,想將手從男人手裡抽出來。

沒有人理她,就連韓冬寂也是。

「我不要……我沒有走錯……」方千墨著急的哭出來,早知道她就不要放手,這樣冬寂就是她的!

他聽見她的哭聲,終於,韓冬寂轉頭看她。

感覺到他的視線,她更是委屈,乾脆放聲大哭。

「我不要放手——我沒有走錯——哇——」她蹲了下來,像個沒人要的孩子似的嚎啕。

她不要這樣,她不要嫁給別人,她不要冬寂娶別人——

「千墨。」

「我不要放手、我不要啦——」她才不管是誰在叫她,她要哭,她哭了冬寂就會看她,就不會不理她。

「千墨……別哭……」

她感覺有人抱著他,熟悉的氣息讓她知道那是誰。

「嗚——」

「別哭了,怎麼睡個覺也能哭成這樣?」韓冬寂歎息著,聲音裡飽含無限憐惜。

她下意識緊緊抓住他,她不要再放開他,睜開眼看到他,才知道方才只不過是場夢,一場可怕又真實的惡夢。

「作惡夢嗎?怎麼會哭成這樣?」韓冬寂以拇指拭去她眼角、頰邊的淚。

想起夢裡情景,方千墨嗚咽一聲反手緊緊擁住他。

她懂了,她一直愛他,原來她很愛他。

「傻瓜才會因為作惡夢而哭。」他勾起唇角,輕輕的搖晃她,一下又一下的拍撫她。

她只是埋在他懷裡,悶聲嗚咽著。

「你真愛哭。」

她抽泣著,還打了好幾個嗝。

「是不是下午那個女人來,惹你生氣?」他猜測著,倘若如此,他下次就謝絕沈湘芹的拜訪。

方千墨搖頭,哭得整張臉涕泗縱橫。

「那是為什麼?」他稍稍推開她,頭抵著她因抽泣顫動的頭,眸子溫柔的望進她透著水霧的眼。

她好委屈好委屈的鑽進他肩窩繼續哭,「嗚……我不要放手……我愛你……」

韓冬寂聽不清她前面的話,但後面三個字倒是字字分明的入了耳。

笑著繼續拍撫她,他那如千年寒冰的心,突地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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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日子又過了幾天,方千墨始終沒忘記那天的夢境,心裡的恐懼與不安只有加深,從沒有趨緩。

今天她回來得早,正巧韓冬寂打電話說他得開個會,會晚點回來,所以她還有時間可以準備晚餐,不必委屈他吃便當。

呆滯的望著爐子上的燉湯,她慌亂的咬著手指,心思千回百轉。

該不該跟他談那個夢?談她聽見的事?

她想著、惦著好幾天了,卻怎麼也沒有勇氣,也不曉得該如何向他提起。

門鈴突然響起,方千墨高興的跳了起來,沒心情再去想煩人的問題,像只靈動的小鳥飛啊飛到門前為他開門。

「又忘記帶鑰匙啦?糊塗蟲……」她的笑顏在看見來人時變得僵硬。

「怎麼?失望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嬌艷的女人笑著,逕自推開門,越過呆滯的她進門。

「你、你好。」她小聲的問安,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湘芹——她心愛男人的正牌未婚妻——也不知道她來這裡的目的。「冬、冬寂不在家……」

「當然不在,是我特意讓他忙於工作的。」沈湘芹下巴抬得高高的,唇邊掛滿自信的微笑。

方千墨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能侷促不安的絞扭著圍裙。

沈湘芹的纖指支著耳際,嫵媚迷人的眼專注的盯著另一手的粉紅指甲。

沉默了好一會兒,方千墨幾乎快喘不過氣時,沈湘芹才開口打破沉默。

「陪我去挑婚紗吧。」她問著,但沒有詢問的意思,只是平實的宣佈。

她愣愣的偏頭。

「我不該來這裡的……」她低聲感歎,「和你說話,貶低了我的身份,要不是今早我玩心大起……唉,早知道隨便派個人過來就好。」

方千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腦海裡忽然浮起那場夢境。

「但我實在太期待看見你的表情。」沈湘芹低聲輕笑,總算正眼看她。「我是冬寂的未婚妻,他父親相當喜歡我。」

這句話該讓這小女生知難而退了吧?

「但……」方千墨緊緊揪住圍裙。「但是冬寂不愛你!」

「哈!他當然不愛!但他是我的!」沈湘芹猙獰的諷笑。「名正言順,是我的!」

「他不愛你……他一點都不愛你……」方千墨像是唸咒語似的低吟。

「那又如何?至少他是我的。」沈湘芹踩著優雅的步伐到方千墨身邊,明艷雙眸瞅著她的小臉,像是玩賞小狗似的觀察她的反應。「我可以光明正大在眾人面前和他親吻,我身份證上的配偶欄的名字是他,我生的孩子姓韓,甚至他們韓家族譜裡,和他名字相連的也是我沈湘芹!」

方千墨揪著圍裙的手在顫抖,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沈湘芹的話。

他不愛沈湘芹、他不愛……她只能這樣說服自己。即使如此,她仍舊嫉妒沈湘芹口裡的「光明正大」,她嫉妒。

「他……」方千墨噙著淚,「他不愛你……他不愛你……」

沈湘芹挑著眉,無言的看她。

「他不愛你、他不愛你……」方千墨嗚咽低泣,口裡仍只有這句話。

「跟我來。」沈湘芹神情高傲的領著她,走到那個禁忌的房間。

「不能進去!」方千墨驚慌的拉住她要開門的手。

「你真像冬寂養的小狗。」她的唇邊有著殘忍又羨慕的笑容,「忠實的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還盡全力幫助他隱瞞自己。」

方千墨不懂她說什麼,一個閃神,她拉住沈湘芹的手已被揮開。

熟稔的開門進入,沈湘芹難得紆尊降貴的拉過她的手,強迫她進入她向來聽話不去觸碰的地方。

一個充滿回憶的房間。

粉橘色的房間,印滿鬱金香花紋的床單乾淨的鋪在床上,床頭是一對愛侶的照片,照片裡的女人她不認識,男人則是昨夜才抱著她、親吻她的愛人。

不只床頭那幀特意放大的照片,粉橘色的牆上,掛滿「她」和他的照片,親吻的、擁抱的,照片裡的他就像每夜漾著溫柔神情進入她身體的他,只是他懷裡的人不是她,是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女人。

「她」應該是喜歡鬱金香的吧?否則冬寂怎麼會在這房間的每樣東西,都印上相同的花紋?否則她怎麼會看到「她」好幾張照片裡,都是懷抱著各色的鬱金香呢?

方千墨想起,每每他心緒紊亂就會待在這個房間裡。

她想起,那時他幾乎每晚都要進來待好久,就是待在這個房間,就是在看這些照片……

「她呢?」方千墨指著照片裡的人兒,是分手了,還是……

「死了。」沈湘芹冷淡的回答。

淚水從方千墨眼眶裡滾下,她顫抖的趨前拿起書櫃裡的相簿,咬著下唇忍痛翻開。

一頁又一頁,「她」的照片被他保存得好好的,方千墨看的不是「她」,而是韓冬寂幸福又滿是愛意的微笑。

他笑得甚至比和她在一起時,還要燦爛,且毫無保留。

「她是冬寂最愛的人,也是我的好友,臨死前,她要求冬寂照顧我一輩子,於是冬寂才答應要娶我。」

沈湘芹的聲音冷冷的從方千墨背後響起。

方千墨顫抖著,一直支撐著她的最後一點信念斷裂,他愛的不是沈湘芹,沒錯,但即使如此,也不會是她。

在他偌大的世界裡,她找不到一個位子得以安身。

「沈湘芹!」韓冬寂的怒吼從房門口傳來。

「冬寂!」沈湘芹沒料到他這麼快就回來,她只是想讓那個小女人快點走人,但她不想招惹韓冬寂的怒氣。

「你竟敢讓她進來?」

他們吵他們的,方千墨恍惚的翻閱相簿,最後一頁,她找到一張手工精緻的卡片。

「我愛你,一輩子都愛。」她輕輕念著卡片上的字句,她認得那上頭的筆跡,是他寫的。

「千墨!」他的吼聲穿越重重迷霧,令她驚醒。

方千墨呆然的看著他的狼狽。

「把東西放下,跟我出來。」韓冬寂越過沈湘芹,伸手要接近她。

她淚流滿面的後退,「我、我把相簿放回去……」

「不必,把東西放到床上就好,跟我出來。」他擔憂她,她的眼神好迷惘,好慌亂。

「我連『她』的東西都不能碰嗎……」她小聲囁嚅著,「對、對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死!」他再次試圖接近她。

方千墨害怕的後退,像是看到凶狠的獵鹿人那樣害怕。

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他會不會對她也有好感?只是他忘了說,或者是他不好意思?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的好,他的霸道,他的溫柔,都是因為他對她有不同的感覺。她一直以為,他每夜吻著她、需索她的身子,是因為他愛著她。

原來,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這麼美好。

「千墨,過來!」

「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她輕輕的說,好悲傷、好悲傷的看著他。

「你快過來!」他只想安撫她。

「她是你的未婚妻,她是你的愛人。」方千墨指著沈湘芹和照片裡的女人,顫聲的泣問:「那……我是你的誰?」

「千墨!」

「我是你的誰?」她用力的吸著鼻子,小手死命的揪緊圍裙。

韓冬寂不知該怎麼回答,伸出的手無力的停在半空。

方千墨忍受不了他的沉默,哭著逃離他的傷害。

她跑出房門後,他才回過神追上。

「千墨,不要跑,你會跌倒!」韓冬寂大聲嘶吼著,已經無暇多管被拋下的未婚妻。

她哭的時候總像個小孩子,不會顧慮其他事,邊哭邊跑更是危險。

「我是你的誰?我是你的誰?哈哈哈哈哈——我誰都不是!」她哭著朝外跑,這間房子太危險了,滿滿的都是他和「她」的回憶,對自己而言,太危險了!

方千墨想跑到有遮蔽物的停車場,她不想被他追上。

一個踉蹌,小小的身子從樓梯滾下,最後被拋丟在小門前。

「千墨——」

她最後能意識到的,是他的驚叫,和熟悉氣息的溫暖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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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的第一眼,她看到的還是他。

他滿臉胡碴的趴在她床邊睡,方千墨坐起身,清靈的眼呆愣的望著他。

她的動作將他驚醒,他關心的看著她,「痛不痛?」

方千墨搖搖頭。

韓冬寂抱住她,激動的吻她的發、吻她的手,「知道嗎?我們有孩子了。」

「孩子?」怎麼會這樣?

「是啊!寶寶很健康也很強壯,沒有流掉。」韓冬寂又吻了吻她的額,「千墨,我好高興,我們有個很棒的寶寶!」

「我……」她愣愣的,小手絞著被子,像驚醒一般的望著他。「我想吃東西,我、我肚子好餓……」

「好、好,我去找東西給你吃。」擔心她餓肚子的他,急匆匆的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你乖乖的等我。」

韓冬寂又摸了摸她的頭髮後,便急著跑出去買食物。

他很擔心她的狀況,怕她一個人待在病房裡會害怕,也怕她想起昏倒前的事會想不開,怕她哭,也怕她難受。

幸好電梯速度快,幸好今天人不多,幸好他腿長……總之,他幾乎花不到十分鐘就拎著好幾袋吃食回來。

「千墨。」他高興的跑進她的單人病房,聲音微喘的說:「醫院的地下街竟然有賣焗烤耶!」

回答他的是空無一人的床褥。

韓冬寂將食物放在小桌上,旋身查看浴廁。「千墨,你在上廁所嗎?」

裡面沒人。

恐懼與驚慌爬上他心頭,她……她離開他了嗎?

像瘋了似的衝出病房,韓冬寂先跑到護理站詢問,並請護士廣播找人,然後他沿著樓梯一層又一層的找,電梯、廁所、病人洗衣區、飲水機旁……他只差沒找到別人的病房。

「千墨——」他吼出聲,幾近嘶啞的瘋狂吼叫。

韓冬寂衝到大廳,不敢想像她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或是她發現這裡離家好遠,會有多害怕……

「千墨——千墨——」他不顧自己的行為有多瘋,也不顧這裡人這麼多,不顧自己的身份和低調的個性就這麼邊跑邊吼。

韓冬寂急喘著,銳利的雙眸瞇緊,胸口因心跳而緊抽。

「千墨——」他不死心的吼,她是一個人走的,而且他並沒有離開太久,她也許還在醫院。

「千——」他喊到一半,忽然感覺到有人拍著他的手臂。

是個老嫗,她慈祥的微笑道:「年輕人,你在找人嗎?」

「是、是的……」他急喘著。

「門口那邊有個小女生,從剛剛就一直在哭,你去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老太太笑著指向醫院大門。

「好,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韓冬寂衝向門口,一顆吊了老高的心才安放下來。

可不是嗎?他那個像孩子似的小女人,正蹲在門口的牆邊嚶嚶啜泣,正確的描述,應該是嚎啕大哭。

不管旁人的眼光,也不管丟不丟臉,她逕自大聲的哭。

忍不住地,他在唇邊綻朵微笑。

舉步往她那裡走去,才看清她是抱著他的外套哭。

歎口氣,他蹲下將她摟進懷裡。「外套是拿來穿的,不是拿來接眼淚用的。」

怎麼他也開始不顧旁人的眼光了呢?他現在才發現。

聞到熟悉的味道,被熟悉的懷抱攬著,方千墨備覺委屈,丟下外套反手抱住他,哭得更加肆無忌憚。

「我,我本來已經要走了……」她抽泣著,連話都說不清,「我想離開你,我、我不要只有一個人的感情……我不要這樣……嗚……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我只知道,如果離開的話,我不會快樂……」

方千墨推開他的懷抱,小臉上全是淒楚和不知所措的神情,「我,我可不可以待在你身邊?你不用愛我沒關係,我只是看著你、看著你就好……」

韓冬寂又歎口氣,再度將她攬進懷裡安撫。「傻瓜。」

方千墨抱住他,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在他懷裡撒嬌哭泣。

她知道自己不像其他女人那麼堅強,離開心愛的男人後還能過日子,她不能,所以她只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偶爾可以看看他就好。

至少,能和他待在同一個城市裡,呼吸相同的空氣,這樣她就能滿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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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9-5 00:36:19
第七章

韓冬寂總算知道,女人要是執拗起來有多可怕,不管他好說歹說,不管他怎麼勸她,方千墨寧死都不肯進他家一步。

最後他替她收拾行李,連夜聯絡上她父母的朋友,搬進她父母留給她的那間空空如也的屋子。

皺著眉環顧四方,韓冬寂忍著屋裡久無人氣的霉味,「千墨,這裡要什麼沒什麼,離你公司又遠,回我家住好不好?」

「不要,這裡才是我家。」方千墨意有所指的說,從陽台找來一支掃帚,動手清理厚厚的蜘蛛網。

韓冬寂皺起濃眉,強勢的接過她手裡的掃帚。「孕婦不能做這種工作。」

「我可以!」她又把掃帚搶回去。

長歎口氣,他無奈的盯著她辛勤工作的背影,免得那個小傻蛋不小心跌倒。

她花了近三個小時才把新家打理好,得意萬分的向他炫耀戰績,「你看!乾淨了吧?」

「是是是,但請問你,這裡雖然有水有電,但連個像樣的傢俱也沒有,今晚我們睡哪?」他挑挑眉毛,雙手抱胸的偏頭問她。

「你當然是回你家睡。」方千墨理所當然的說,彷彿那個小孩心性,膽小又沒安全感的小女人已經不住這個身體裡。「我一個人很好解決,而且我剛才已經想好了。」

「喔?」

方千墨得意的拉著他的袖子,將他帶到主臥房裡。

「喏,我可以睡在木板上埃」她好得意的指著那塊又破又髒的木板。

「方——千——墨——」

「嗯?」

「你要是敢給我睡在這塊爛板子上,你就給我試試看!」他表情陰狠的瞇著雙眸警告。

「為什麼不敢?」她眨眨靈動的雙眸,就不信他敢對她怎麼樣。

「很好……」韓冬寂一步步向她靠近,迷人的嗓音壓得低低的,像是對愛人的低語,「對你太好、太順你,反而讓你忘了不乖的時候,我會怎麼『警告』你?」

隨著他的低語,方千墨不禁想起她躲他的那時候,他把怒火全數化為熾熱的吻,一朵又一朵的在她唇間燃燒,「警告」她不准逃避。

他的警告太可怕,她又羞又懼。

「嗯?」他再次逼近。

「這、這是我家,我不是你什麼人,你沒有資格管我。」她鼓起勇氣對抗他,小鹿般的雙瞳堅決得好晶亮。

「沒有嗎?」他的雙眼危險的瞇緊。

「沒、沒有。」方千墨暗咬銀牙,她不能再這樣被他吃得死死的,到最後她只會對他心生依賴,她不能像從前那樣放任自己,最後只會越來越離不開他,而她……

也會越來越痛苦。

韓冬寂的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似乎在隱忍些什麼。

她學他,下巴抬得高高的,毫不放鬆的回視他。

他怒極的旋身走人,一步步都帶著明顯的怒意。

方千墨虛弱的蹲坐下來,禁不住的低聲哭泣。

就算在他面前表現得很堅強,她仍舊是那個膽小又需要依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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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焦躁與滿腹怒火的韓冬寂,一肚子氣沒處發,差點把精美的地毯踱出火花。

這個女人夠狠!昨天他半夜差人來他家搬床墊給她送去,結果竟然得到她真的跑去睡木板的消息,要不是他夠冷靜,只怕昨晚就把她活活掐死。

怎麼會有女人不講理成這樣?就算氣他,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吧?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韓冬寂瘋狂的踱步。

長長的歎息從後方傳來,他滿臉無奈的秘書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架,「先生,您想好要吩咐什麼了嗎?」

當韓先生的秘書兼私人助理這麼久,她從來沒看過他這麼……稱得上是焦慮。

「還沒。」他煩躁的停下,又繼續踱步。「我看……算了!」

秘書小姐再度扶正眼鏡,韓先生不停重複「我看」和「算了」幾乎快整個上午了。

「嘖!」韓冬寂好像也挺受不了自己,「好啦、好啦,你去準備一下,我要跟沈家談解除婚約的事,最好低調一點,但場面弄隆重點,我不要看到記者。」

沈家人向來重視排場,卻又討厭丟臉,要想和平的解決婚約,還是順他們點比較好。

「先生要解除婚約?」秘書小姐有點詫異,兩家締結婚約這麼久,即使沈小姐再怎麼不講道理,韓先生也從沒有退婚的意思。

「嗯,記得排場大點,下禮拜找一天,我要速戰速決。」他敲了兩下手指。「順便撥個電話到日本找我父母回來觀禮。」

「特地請老先生、老太太回來看你解除婚約?」他們會受不了的吧?

「不,是婚禮。」他篤定的看著秘書小姐。

「先生要結婚——」她驚訝的瞪大眼睛。

「沒錯……只是有點小麻煩要先排除……」他低喃,又邁開步伐繼續荼毒地毯。

「小麻煩?如果只是小麻煩的話,我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你沒辦法幫上忙。」韓冬寂搓著下巴,「只是新娘還沒答應而已,這種小問題應該滿好解決的。」

這……這種問題應該不只是「小麻煩」吧?她看麻煩可大了。

「滿好解決?」秘書瞠目結舌的抬頭看著老闆,「我的看法可不只是這樣,親愛的老闆。」

「是嗎?」他挑挑眉,停止搓弄下巴的手。「很棘手?」

「以我身為女性的觀點來看……是很棘手。」要是她男友沒有求婚就逕自決定婚禮,她會直接拿刀砍人。

「看來跟她說一聲比較好囉?」韓冬寂喃喃自語,一想到令人愉快的事,踱步的長腿就不由自主的放慢速度。

「更要她答應才可以。」她補充。

「喔,那好,你幫我訂一束郁……」他急急的收口,陷入沉思。

明白老闆在想什麼,秘書小姐聰明的靜待下文。

韓冬寂沉思許久,實在想不起來還能送什麼不同的花。「還有什麼花嗎?」

「百合、桂花、風信子,玫瑰、菊花……先生,花的種類太多了,我數也數不完。」秘書小姐聳聳肩,「最主要的應該是看小姐喜歡什麼花吧?」

千墨喜歡什麼花?韓冬寂這才明白自己對她的瞭解菲薄得可憐。

「我不知道……」他有些尷尬的冷笑幾聲。

「那還要送嗎?」

「要。」他敲敲手指,「要花店各種花都配一束。」

「各……各種?」她驚訝的掩唇。

「嗯。」既然他不知道千墨喜歡什麼花,寧可錯送,也不能漏送。「再幫我訂一些家電和傢俱,你想得到的都要,而且都要最好的。」

秘書小姐即使驚訝,也只能努力將他的吩咐記錄下來。

「記住,房子頂多只有三十坪,而且只有一個女人住,不要讓東西多到淹沒整間屋子。」他姿態優雅的坐回沙發,一如以往的冷靜自持。

只要問題沒有與她直接牽扯,他就不會失去控制。

「是,我記下來了。」

「還有,東西先去訂,今天我就要,要送到哪我再留地址給你。」

他得去看看她,不然她肯定會在他不在的時候做盡傻事。

「是。」

「就這樣,你先去忙你的事,今天我有約會嗎?」昨天都繞著千墨打轉,他原本的行程全部大亂。

「先生,您原本的行程都往後延,所以這兩天非常忙碌,有很多會議要出席,還要和國外客戶代表見面……至於私事方面,您交代過要各家專櫃的冬衣DM也已經收齊,正等著給您過目。」

「冬衣DM連傢俱一塊送,至於今天的行程……可以往後延嗎?」他詢問秘書小姐。

「延了又延,恐怕不太好。」

「那好,讓他們速戰速決,我下班前讓他們把傢俱都裝好,晚餐時間空給我。」韓冬寂昂高下巴,「喔,請你幫我訂兩人份的外燴。」

「韓先生要和我共進晚餐?」秘書小姐慧黠靈動的眸子眨啊眨,開他玩笑。

「當然不是。」他唇邊忽然綻出一朵神秘的微笑。「快去處理吧,請秘書小姐高抬貴手,讓我提早下班啊!」

她噗哧一笑,「沒問題,請相信我的專業。」

他笑著點頭,示意她回自己的座位。

秘書小姐起身向外走了幾步,在門口停下來。「對了,韓先生,我在你手下工作這麼多年,第一次聽你講笑話。」

話一說完,她立刻將門帶上,沒讓他感到羞窘。

門內的韓冬寂陷入沉思。

是嗎?他有講笑話嗎?怎麼他……沒有感覺?

自己彷彿真的改變,但怎麼改變的……他全然沒有感覺。

是因為她嗎?是千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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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熱騰騰的食物,韓冬寂心情愉快的站在她家門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屋子,所有他訂好的傢俱都已經被安置妥當,甚至還擦拭得很乾淨。

很好、很好。他滿意的想著,一邊把門帶上,脫下鞋子。

隨手將食物放在桌上,韓冬寂滿意的扭開大燈。

四十二寸的電漿電視,還備有小型的家庭劇院組,看起來柔軟舒服的沙發,和精緻小巧的桌子。

要秘書訂的花,一束束的擺在牆邊,爭妍鬥艷。

他滿意的檢視所有地方,廚房裡該有的廚具樣樣不缺,小到杯筷,大到碗盤,花紋樣式既精緻又秀氣可愛;她臥室裡那塊簡陋到他看一眼就會生氣的木板已經不翼而飛,換上的是舒服柔軟的大床,並以粉紅色鬱金香花紋的寢套包裹著,看起來比他家還適合讓女孩子祝

韓冬寂微微一笑,他的秘書真會挑東西,明天應該好好誇她一番。

外頭有聲音傳進來,他神秘兮兮的衝出客廳。

「你回來啦。」他眉開眼笑的坐在溫暖舒適的沙發上。

「發生什麼好事,笑得這麼高興?」方千墨不明所以的脫掉鞋子,將大包小包的日用品拖進家門,這才驚見她家完全變了個樣。「你……這個……這是怎麼回事?」

「驚喜!」他笑咪咪的攤攤雙手,「我讓人弄的,喜不喜歡?」

「呃……喜歡是喜歡啦,但是……」這樣不太好吧?

「沒什麼好但是的。」韓冬寂起身,體貼的將她手裡大包小包的東西都給卸下來,「先來吃飯,等你好久,肚子快餓扁了。」

「喔……可是……」她還沒把話說完埃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去拿碗盤,你開電視看看音效和畫面夠不夠好。」他再次截斷她的話,高高興興的將她按在沙發上,然後走進廚房找碗盤。

方千墨瞪著桌上的遙控器發愣,這種東西……她不會用。

「怎麼在發呆?」他滿臉笑意的帶著餐具回來。

「我……我不會用這個。」她指指那堆遙控器。

「喔,那我弄好了,你把飯菜倒出來。」韓冬寂將餐具遞給她。

接過餐具,她呆滯的將他帶來的食物倒在盤子裡。她原本以為昨晚他生她的氣,今天就不會想理她,以後也不會想理她了,沒想到……

「發什麼呆?」他一如往常般敲敲她的頭,「畫質跟音效都挺不錯的。」

方千墨呆呆的看向電視。

「嗯,感覺怎麼樣?」

「很、很好埃」她還是呆呆的。

「你今天怎麼一直在發呆啊?」他把碗筷塞給她,又拿起另一雙筷子,動作迅速的夾了塊紅燒牛腩塞進她嘴裡。「大廚做的,吃吃看。」

方千墨呆滯的嚼著軟嫩入味的牛脯,然後將它嚥下去。

他歎口氣,將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你究竟怎麼了?告訴我,嗯?」

「沒、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圓亮的眸子無辜的望著他,滿是不解。

他愛的人不是她,他即將娶的人也不是她,那麼,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她的問題,讓韓冬寂也跟著呆了。

是啊,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好到連他自己都不覺得奇怪,彷彿這樣關愛她是理所當然的事,連想都不必多想。

「你是我的朋友埃」一時詞窮,他急著隨口找了個最安全的字眼搪塞。

「你會對每個朋友都這麼好嗎?」她不解的偏頭看他。

他想了一會兒,鄭而重之的看著她,「你較不同。」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孩子的媽。」他微笑回道,揉揉她可愛的兩頰。

疼孩子的媽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她應該不會有任何疑問吧?

方千墨皺起眉,仍然不解的看著他,「孩子是我的,關你什麼事?」

這句話可惹惱他了。

「孩子我也有份吧?」

「但他現在在我肚子裡,你如果要的話就得把我肚子剖開。」她向前挺了挺平坦如昔的肚皮。

「你怎麼能這樣講?孩子是我的,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照顧你們兩個!」他橫眉豎目,氣她不解風情。

方千墨皺起細細的眉毛,不能認同他的說法。

「這個孩子不是愛的結晶,所以他是我一個人的,如果你堅持要分一半,請你八個月後帶電鋸來我家!」她雙手擦腰,壓根不怕他的千年冰臉。

韓冬寂被她那句「不是愛的結晶」氣得差點火燒眉毛。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瞇起雙眼,警告意味頗濃的瞪著她。

通常他只要祭出這招,她就會嚇得乖乖任他擺佈。

果真,方千墨乖乖的閉嘴,用她那雙小鹿般清澄的眸子控訴他的威脅。

「真乖。」他笑著拍拍她的頭,又恢復了好心情。

不公平。她在心裡悶悶的想。

韓冬寂看到電視節目裡有婚禮,忽然想到今天來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千墨,下個禮拜能不能請假?」

「請假幹嘛?」她幽怨的瞪他。

「結婚埃」

「你結婚,為何我要請假?」她隱忍著嫉妒開口問他。

「我下禮拜會跟湘芹解除婚約,隔天我們就結婚。」他用湯匙舀了匙清蒸嫩鱈塞入她半開的口。

方千墨呆滯的含入嫩鱈。

怎麼……他都要離開沈湘芹娶她了,她竟然一絲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只是同情自己和沈湘芹罷了。

她好自私,越愛他,就越自私,越貪婪。

她不想嫁給他,也不要當他孩子的媽,她要的不僅只於此,她要他的全部,他的愛、他的忠貞、他的關心,他的所有。

「我……我不想嫁。」她小聲的呢喃。

縱使她再小聲,仍然可以激起韓冬寂最旺盛的怒火。「為什麼?」

方千墨撇過頭不回答。

「你不是問我你是我的誰嗎?」他怒極的扳過她的頭,強迫她看著他,「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孩子的媽,我可以回答你!」

但我要的不只是這些!方千墨在心裡吼著。

韓冬寂憤怒的吻住她,她要他怎樣?她到底要他怎樣?難道他對她的好,不足以讓她心甘情願的嫁他嗎?

他搞不清女人的想法,特別是方千墨!最糟的是,他偏偏只對她那個腦袋裡想什麼事有興趣。

方千墨掙扎著,她都已經認清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即使他要娶她,她也不能答應。

她是冬寂最愛的人,也是我的好友,臨死前,她要求冬寂照顧我一輩子,於是冬寂才答應要娶我。

沈湘芹的話在她心裡不停繚繞,有如詛咒般,無法停歇。

他是為了孩子的吧?對她好、娶她、違背對愛人的承諾……都是為了她肚裡的孩子吧?方千墨拚命這樣說服自己,將他眼裡的愛戀和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全視而不見。

她絕望的抵抗他熱情的吻,也抵抗自己想接近他唇瓣的渴望。

她那點小力道,韓冬寂根本不看在眼裡,只是她越是拒絕,他纏吻她唇瓣的動作就越熱情,強迫她張開嘴唇接受他霸道的吮吻,甚至連她虛弱無力的小舌都不放過的糾纏。

「唔……」

她虛弱得與他掙扎,也跟自己的渴望對抗,到最後根本就被他的吻融得什麼都忘了。

韓冬寂輕鬆的將她抱起來,邁步走向她新佈置好的房間,將她輕輕拋在床上,他吻著她柔嫩的頸子。

「千墨,睜開眼睛。」他吻著她緊緊閉上的眼。「看看我幫你佈置的房間。」

方千墨迷茫的睜開眸子看著四周。

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被他佈置的美輪美奐,就連不起眼的檯燈看起來也那麼精緻。她坐起身看看他得意萬分、等著被稱讚的臉,再轉開視線看看整套的鬱金香寢具。

多美的鬱金香礙…綻放著柔嫩的花瓣,一朵朵開滿他佈置的大床上。

像是在宣告「那個房間」裡那張粉橘色大床的主人,是多麼受到他的寵愛,就算是死了,他也不忘「她」深愛的花。

淚水毫無預警的從她眼角滾落。

「出去——」她指著門口哭吼。

韓冬寂慌亂的看著她,「怎麼哭了?你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

「出去!」她尖聲吼著,小手粗魯的推著他,一下又一下,拒絕他的接近和安撫。「出去——出去——」

韓冬寂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明所以的被她趕出房間,不明所以的擔心,不明所以的心疼。

她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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