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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聲厭] 金牌影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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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現在登入 於 2018-9-17 09:19 編輯

金牌影后 作者:九聲厭

【內容簡介】:

「竇扣一死,無人可再出其右。」

天賦卓絕,野心勃勃,當曾經叱吒風雲的影后竇扣蹊蹺死去,自閉症千金少女盛繁的眼睛就此睜開。

且看這一次,她如何扶搖直上,迎著眾人質疑的目光,一步一步再創一個更盛大的傳奇。

她之行處,王者再臨。

——————————

「那是我的信仰

也是我的舞台

哪怕我這一生艱辛暗淡

我也要攀爬其上

發光發熱

盡態極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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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7 01:3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初臨

  盛繁用帕子拭乾淨脖子上的汗,大步踏進盛家大門時,時鐘才堪堪指向七點。

  門外,日光張揚卻不刺眼,空氣中泛著清晨特有的涼意。

  偶有車輛遠遠駛過,風拂過帶來幾聲不甚清晰的喇叭聲,昭示著新的一天的來臨。

  屋內涼風習習。

  盛繁其實心中對於時間大概有個數,但為了確認,仍是問了正迎上來的吳嬸一句。

  吳嬸穿著盛家下人統一為杏色的制式服裝,但卻又要比他們的多上一些繁瑣的花紋,來彰顯她比旁人多那麼一絲的話語權。

  她隨著盛繁拐過一個長廊的轉角,腳步瑣碎,偌大的客廳在二人面前展開。

  電視的屏幕光怪陸離,花花綠綠的人影在其中閃現,盛繁瞟了一眼,正是晨間新聞。

  一個身穿白色職業裙裝的女人舉著話筒,而她的背後是哭泣著喊叫著往前撲,卻被保安死死攔住的粉絲們。除了表情以外,他們還擁有著許多共同點,如同為黑色的衣服,以及高高舉著的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

  竇扣。

  女人沒有理會身後哭鬧的人群,非常敬業地對著鏡頭擺出優雅的笑容,吐字清晰又不失速度。

  「據近期我社報道,國內首位三金滿貫影后竇扣的去世已在社會引爆熱議,粉絲暴動頻頻,多處均自發組織追悼,為影后送行。而正如我們所見,事件仍在進一步發酵,第一時間我們正在轉播。

  觀眾朋友們可以看到,現在我們的位置正在希南娛樂總部大樓的樓下,三個小時後,希南娛樂官方所舉辦的記者發佈會就即將入場。

  這家由當今國內首富盛中寰之子所開辦的娛樂公司近日昇勢很猛,股票漲幅連跳三番。而在其最近花大價錢砸下的電影《十七錄》即將上映之際,宣傳發佈會上卻發生如此慘劇,令人扼腕的同時,也不難讓人發現,他們的股票已有綠勢。

  究竟這家公司會在發佈會上給出怎樣的說辭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話音落下,鏡頭適時轉開,對向了在她身後一直瘋狂哭鬧的粉絲們。

  不遠處隱有騷動,已經有粉絲情緒過激,當場暈了過去,保安急急跑去疏散人群,場面一亂再亂。

  而除了那個白色職業裝的女人,鏡頭的角落還依稀可見與她類似的場外新聞主持,對著鏡頭自如地擠出笑容,熟練地說著自己早已寫好的稿子。

  盛繁淡淡看了幾秒,突然走下客廳,在實木的小几上找到了遙控板,她的額角還有未干的汗珠,但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帶了幾分說不出的冷。

  她換了個台。

  聒噪的聲音換了種頻率再度響起,「如此離奇的死因,只是粉絲無法接受的原因之一,更多的是這位竇影后一路以來的成名史,都大讓業內看好,如今傳奇陡然夭折,無法接受的不只是粉絲,身為媒體,一路見證她成長的我們,也發自內心地不願相信。」

  『啪』,盛繁又換了個台。

  「竇影后的去世會為業內帶來怎樣的風波,無人知曉,但無疑,大家都不看好。無論是過去十年,或是未來十年,國內影壇都不曾也不會出現比竇扣更出色的演員,她的離去,是粉絲的損失,也是我們的損失。」

  盛繁雙手擱在沙發靠背上,身子斜斜前靠,定定看了幾分鐘,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她拾起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額角幾欲掉落的汗珠,抬步就朝樓梯走去,順帶把帕子扔進了樓梯後方專放換洗衣物的籃子裡。

  吳嬸一直跟在她身邊,見她上樓,也小跑著跟了上來,「小姐啊,您身子……有不舒服嗎?」

  她大病初癒,實在是讓吳嬸不大放心。

  盛繁注意到吳嬸略有些艱難的步伐,大步流星的態勢稍微放緩了些,她轉頭朝吳嬸笑了笑,「我沒什麼大問題的,您放心就好啦。」

  吳嬸略有些頭疼。

  她作為一個被盛先生專門雇來照顧盛繁起居的職業保姆,盛繁的瑣事雜務,一直都是她一手親自料理。

  盛繁這幅身子自己不珍惜,她可寶貝得不行。

  於是她短短的腿又加快了些速度,步伐零零碎碎的,卻也能一步不落地跟在盛繁後邊。

  「小姐喲,您病才剛好,可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好伐。」

  「我身體可好著呢。」盛繁抽抽鼻子,吳嬸卻不信,臉上有幾分混雜了焦灼的擔憂之情。

  「這身子啊可不能當兒戲,郭醫生那天走時不也說您最好是靜養幾日,看看後續情況嗎?」

  盛繁笑得一臉乖巧,見牙不見臉,拖著嗓子哦了一聲,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沒誰比她更清楚這後續情況還有沒有必要繼續觀察了,她很清楚,她現在有多健康。

  盛繁笑瞇瞇回頭拍了拍吳嬸的肩,適時轉移話題「吳嬸啊,咱今兒早飯吃什麼啊。」

  吳嬸一下子來了精神。

  「我給您今天燉了薏仁小米粥,清熱祛暑,廚房蒸籠裡還有水晶蝦餃和烤鴨包。今天的包子皮兒薄,一口下去,湯汁兒就都出來啦,您可得好好嘗嘗……啊,對了,小鍋裡有溫熱的赤豆元宵,也給您端出來?」

  一口氣說出這麼長一段話,吳嬸卻大氣都沒喘一下,只是眼巴巴地等待著盛繁的答覆。

  盛繁微微舔了舔唇角,腦海裡儘是赤豆元宵軟糯的口感和酥脆的蝦餃皮裡包裹著的鮮嫩蝦仁兒,她眼角微微下垂,彎出陣陣笑意,帶了種清新無害的少女氣息,「行啊,那就一起端出來我嘗嘗。」

  聽見此話,吳嬸一下子就笑瞇了眼,微胖的身軀搖晃出喜悅的弧度「行勒,行勒,我馬上就去給您送上來。」

  話罷,吳嬸轉身就待離開,只是下一秒她卻突然頓住腳步,折回身來,臉上一道道的笑紋暈開,「小姐可別忘了,近些日子先生他們就要回來看你啦,這可是大事。」

  盛繁懶懶笑了一聲,像只午後正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兒,她眉宇沒有太多驚訝或是開心的情緒,態度卻十分誠懇,「行,這事兒我記下了,謝謝您了。」

  「哪有哪有。」吳嬸連連擺手,只是拖著有幾分發福的矮胖身軀登登登跑著下樓。

  盛繁臉上笑意未褪,就這麼閒閒笑著看吳嬸走遠了,又在原地頓頓站了幾秒,才彷彿回過神一般轉身回房。

  整條長長的走廊裡,寂靜無聲,只有她自己輕輕的呼吸,和她走在地毯上腳步摩擦的沙沙聲。

  她提步繼續往裡走。

  走至走廊盡頭,拐過一條小迴廊,盛繁準確找到自己的房間,壓下了把手。

  初夏的蟬鳴很有幾分吵鬧,但她將房門一關,那些遠處窸窸窣窣的聲音便如同隔了一層水幕,霧濛濛地聽不大清了,在耳邊,也只是一陣風的功夫,便消散無蹤。

  在驟然安靜沉寂的室內,盛繁覺得一切都恍然如夢,有種迷迷濛濛的不真實感。

  她靠著門,一大早起來跑了數公里的身體有些疲累地酸軟了下來,上衣已經汗濕完了,她就邊走向床邊把汗濕了的上衣脫下,只餘一件輕薄的帶了幾分水漬的內衣還貼在身上,少女白嫩又緊致的身體便盡數暴露在噌噌吐著冷風的空氣之下,然後轟然如死豬一般倒在了床上。

  也太假了吧……

  重生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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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盛繁

  竇扣還記得自己重生前的情景。

  時正值十七錄上映前一天的發佈會。記者已經陸續在外等候,長槍短炮都在四處瞄準尋找它們的目標,浩大的粉絲群體歡聲笑語在外交頭接耳,使勁兒探著腦袋意圖向裡望。

  離她上場只剩三個小時,而她還沒化妝,畢竟誰讓她一不小心睡過頭了呢?

  事實證明,如果你這一天,有那麼一次倒霉的經歷,那麼恭喜你,你在接下來的常常一段時間中,都會經歷各種意想不到慘絕人寰的事情。而這種現象,一般被人稱為——

  ——水逆。

  匆匆趕到現場,竇扣就覺下腹一沉,幾番輾轉終於找到了廁所,解決完三急問題,幾個小員工就笑嘻嘻地走了進來開始高談闊論關於她的風流艷史。

  這使得竇扣第一次成功認識自己,原來她平淡無奇的人生裡,還有這麼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香艷遭遇。

  她聽得津津有味,嘖嘖稱奇。

  可惜快樂總是短暫的——她還得回去應付媒體。

  她心懷蒼生,自覺胸懷博大,對於這種活生生走出去折煞大家面子搞得人人都尷尬的事情,還是做不大出來。

  於是她只能蹲在馬桶上玩手機,忍著廁所通風口一直堅持不懈地把隔壁味兒弄到她這一格來清風拂面的事實,悄咪咪地給助理小白發了個微信。

  問完地址,小白便秉持著自己仗義的天性,登登登跑來廁所救她,幾個嬉笑的小女生見有人進來,話頭便一止,小白帶著冷笑,成功地從廁所裡救出了憋氣憋得奄奄一息的竇扣。

  「竇姐,本事大啊,化妝師都快仙逝了,您老人家還在這裡忙裡偷閒。」

  伴著她這句話,隔間兒裡便適時傳來了一聲咳嗽,竇扣嚇得渾身一抖,趕忙拉著小白就回了化妝間。

  期間她還和經紀人池姐小吵了一架。

  池姐非要她穿那套covan的長黑紗裙,可她卻更想穿michelin當季新款的一條寶藍色短裙,一番爭執,最後竇扣還是不得不如一條死魚般穿上了那條長裙,小白跟在她身後幫她拉紗,裙子深沉的墨黑總讓她誤以為自己就要去參加一場喪禮。

  事實證明,是她自己的喪禮。

  竇扣,或者說是盛繁,這輩子從來沒有想到過,重生這麼玄幻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就如同她沒有料到自己非他媽玄幻的死一樣。

  發佈會上因為螺絲鬆了掉下來,連帶著巨型展板掉落,然後她再不小心踩著裙子摔倒,並且正好躺屍在螺絲釘上這種神秘莫測讓人琢磨不透的死法,她要是粉絲,她也接受不了。

  盛繁幽幽歎了口氣。

  更讓人接受不了的是,重生一次,連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幾日之前,她還在媒體的慶賀聲中度過了自己的三十歲生日,拿下了人生中的第十七尊影后獎盃,準備發佈自己的新戲,以及籌備開設屬於自己的娛樂公司,然而一轉眼,她就已經變成了盛家的大小姐盛繁。

  還差幾個月才滿十八歲的年齡,意味著希望,朝氣,以及——新生。

  她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權力。

  和吳嬸大眼瞪小眼好幾天,盛繁總算是在她日日梨花帶雨的哭訴中弄懂了自己如今開口說話是一件多麼神奇的事情,也總算是在頭疼欲裂的摸索中在這具身體裡面找到了原本的記憶。

  奇怪的是盛繁隱約覺得自己這名字有幾分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頗覺有幾分莫名其妙。

  但更讓人莫名其妙的是她腦海裡莫名出現的一行字,就跟懸在頭上時時可能掉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讓人放不下心來。

  ——「獲得成功,否則,死。」

  不知為何,自她甦醒過來,腦海裡就一直浮現出這麼一行話,隱隱帶著血腥的意味,濃重的威脅和壓迫感,讓盛繁覺得這可能並不是什麼惡作劇,就和她蹊蹺的死亡一樣,都隱含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更令人覺得頭疼的是,不管盛繁如何在腦海中提出自己的疑問,或者試圖和那行字建立聯繫,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無響應。

  盛繁只能自己嘗試解讀這行話的含義,她開始沉思,這個成功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她上一世算是成功嗎?

  應當是算的。盛繁回顧了自己曾經的一世,自覺那些榮耀還是配得起成功這二字的。

  如今腦海裡這行字提示她要去獲得成功,盛繁思來想去,都覺得還是重拾演藝事業最為穩定。

  重來一次,她失去了自己的地位名聲,失去了好不容易加諸一身的重重光環,哪怕換了具身體,結果最後還是要繼續回到娛樂圈,完成自己曾經未竟的事業。讓人不得不道一聲命運無常,誰都料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重來一次,雖然全部清零,好在她還有一個年輕的身體,也不算太虧。

  想想這麼爽這麼童話的事情,卻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盛繁忍不住覺得有幾分好笑,她嘴角扯開一道弧度,想笑,眼角卻默默滑落一顆淚珠。

  躺著的少女眼神放空,面無表情,但這並不能阻擋她這張臉雖還沒張開但已經緩緩綻放的妍麗容色。

  在室內柔和的光澤下,她眉似遠山,鼻子秀挺,長睫捲翹,唇尖還帶有一個小小的圓珠,小巧可愛。燈光把她的側臉映在牆壁上,黑色的線條勾勒出如畫般的美貌,只一個側影,就足夠扣動人的心弦。

  她身上帶著少女那種純天然無雜揉的青春氣息,然那雙眼,氣質卻是大相逕庭,睫毛濃密,眼角微微上挑,右眼的下眼瞼正中以及眼尾處,都有一顆不大的棕色的痣,平添了幾分艷麗。

  這雙眼不看人時,黑色的瞳孔就如一潭幽深的池水般,古井無波。然落在人身上時,卻是深邃暗沉,使人為之心驚。

  少女仰面躺了許久,嘴角突然淡淡上揚勾起,櫻唇含朱,眸光暗沉,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這就是今後的她了啊……

  盛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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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7 01:37: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家人

  比盛繁預料的時間還要短,在得知她病癒的消息之後,這日早晨,盛家夫婦已經從外地趕了回來,連同著膝下三個兒子,一齊回到了這棟盛家的老別墅探望盛繁。

  盛家業大,子女成年後均已分家外宿,天南地北各地事業遍開花,盛氏夫婦也非閒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天上到處飛,若不是盛繁此次痊癒實乃大事,盛家聚齊怕也並非常見。

  這日盛繁剛出去跑了一圈,微喘著回到房間。

  這具新身體最不好的地方就在於體重嚴重超標,快一米七的身高,卻足足有一百三十斤之重。

  說起明星,作為一個女演員最重要的是什麼?

  除開演技,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容貌,維護好自己的身材,為的是讓自己展現在鏡頭前,展現給觀眾看的,永遠是最美的一面。

  換言之,要做一名演員,盛繁的首要任務,就是減肥。畢竟一個一百三十斤的女演員,鏡頭對她會有多麼惡毒,已經可想而知了。

  要知道女演員的身材,放在鏡頭上那是纖毫畢現。

  多少瘦成排骨風一掀就能翻個跟頭的女明星,還是依舊在被大眾苛刻的目光所刁難著,哪怕是長了那麼幾克脂肪,也能立刻被眼尖的媒體發現,然後大做文章。

  而且,在膠片和底片是平面的前提下,人作為立體三維,被鏡頭捕捉後投射到平面上,就會像被壓扁了一樣顯得胖很多。生活中的許多纖瘦美女,可能放上鏡頭都會胖十斤左右,所以盛繁更是不能在這上面掉以輕心。

  這也是為什麼,從她醒過來之後,就發狠一般地瘋狂鍛煉的原因了。好在成果顯著,就這麼兩天,她已經靠著節食和運動的雙管齊下,瘦了五斤有餘,本來圓嘟嘟帶了點嬰兒肥的臉蛋,也開始顯露了那麼一絲輪廓。

  洗了把冷水臉,樓下突然傳來了車子急剎的聲音。隔著窗戶,她能聽見吳嬸標誌性的有些沙的聲音,只是距離隔得較遠,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穿著還沒來得及脫下的運動服,半隻袖子耷拉在胸前,幾步就邁到了窗邊,撩開窗紗探頭探腦往下望。

  兩輛黑色的邁巴赫,此刻正歪七八扭地停在樓下,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靠著後面那輛車無奈對視。

  而靠前一點的那輛車旁,一身正裝的中年男子頗有幾分急頭急腦,半個身體站在車外,一隻手拉著吳嬸,神情急切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車裡還坐著人,但拜擋風玻璃上良好的深色膜遮擋,看不清究竟什麼模樣。但盛繁依舊可以憑借腦海中殘存的些許記憶,一一推測出他們的身份。

  站著和吳嬸說話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自己的『父親』盛中寰了。

  從早些年試探著開起的小百貨商店,發展到今天的商業大亨,百盛集團早已經是業內的翹楚,而作為百盛的當家人,盛中寰這個名字,更是響徹全國。

  透過擋風玻璃,坐在盛中寰車子副駕駛位上的人依稀可辨認出女性的輪廓,想必就是盛中寰的妻子祁玉清了。

  這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祁玉清出身政治家庭,書香門第,其祖父在建國時期立過大功,功勳世代沿襲,人人尊敬。她的父兄都是從政人員,父親早年退下,兄長卻政途一片坦蕩,前途無量。

  盛中寰也是因了早年參軍軍功頗豐的情況下,祁家才肯把自家的小女兒下嫁給他。索性盛中寰爭氣,幾年打拼,著實做出了一番事業,對祁玉清也一如始終,提起他,人人都得豎大拇指稱一句乘龍快婿。

  盛家共育有一女三子,盛繁作為盛家唯一的千金,自然是飽受愛寵,可惜幼時一場意外,讓她十餘年來都患有自閉症,不喜與人接觸,即使是對盛中寰祁玉清,她也絲毫不加以辭色。

  興許是因為自閉症的緣故,盛繁在這具身體裡的記憶中,沒有感受到哪怕一丁點兒對這些家人們的親近之意,漠然得彷彿路人。

  按照主治醫生的說法,盛繁這病治癒的幾率著實很小,但沒想到因為她陰差陽錯的到來,反倒讓『盛繁』成為了一個正常人,也不怪盛中寰如此激動了。

  奇怪的是,盛家在各行各業都算有點名氣,但盛繁從沒記著盛家有誰得過自閉症。這一大家子常上新聞報道是真的,卻從沒媒體提及過此事——這就有幾分蹊蹺了。

  對著自己腦海裡的記憶,盛繁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但回憶許久還是無果,只能歸結於盛家消息保密工作做得好,不再想這個問題。

  除盛繁外,盛家還有三子,大兒子盛霖為人穩重謙遜,手腕果決,如今已經是有接過公司的意向,集團諸多事務,都已經交由他來總管。

  次子盛其希性格頑劣鬆散,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就已經闖蕩娛樂圈,在小打小鬧地演了兩場戲後,索性拿著盛中寰給的資金辦起了娛樂公司。如今他一門心思地攻克娛樂業,由他創辦的希南娛樂,已算是在國內影視圈裡佔下了一片江山。

  最後的小兒子鍾裕,比盛繁只大一歲,剛上大二。據說只是盛家養子,隨其生父姓鍾,單名一個裕字,取進退裕如之意。

  雖是養子,但鍾裕在盛家的地位一點兒也不低,作為盛中寰早年戰友的遺子,這麼多年了,盛家一直如珠如寶地養著,倒沒誰敢對這位小少爺不敬。

  希南娛樂……盛繁玩味地笑了一笑。

  真是巧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十七錄》的的幕後製作人正是這家公司,而宣傳發佈會的場地佈置,也是由這家公司承辦。

  那麼,自己的死,會不會和這家公司有關係?

  如此深的淵源,要說沒有點兒什麼聯繫,盛繁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判斷,但毋庸置疑的是,輿論現在對希南娛樂一定不利。水深火熱,情勢焦灼,一個應對不好啊,竇扣那上千萬粉絲就能把這家公司給活生生吃掉。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看在盛其希那張臉確實長得挺好看的份上,盛繁還是好心地默默為盛其希點了根蠟,祝他好運吧。

  盛繁悠悠打了個哈欠,不再理會樓下的談話聲,轉身走回房,把自己身上已經汗濕了的衣服換下。

  拜盛家的龐大家業所賜,她住的這間屋子也相當豪氣。

  光只是這間臥室,內裡面積就至少有個一兩百平米,更不用提內嵌的書房和健身房,舞蹈室還有更衣室等等。

  除卻房屋結構和面積,內裡的裝修也是可圈可點,雅致而不失富麗,處處都是內斂的土豪氣息,輕輕一嗅,空氣裡都四處瀰漫著金錢的清香。

  這家境,比之從前的她,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和盛家的家大業大相比,她那點兒可憐兮兮的身家,給乞丐乞丐都要嫌棄萬分。

  她沒當明星以前,就是活脫脫一個孤苦伶仃長大的孤兒典範,父母早亡,只留下一間破爛房和一屋子垃圾給她,從小到大唯一能被稱為家人的,就是那些打小看著她長大的鄰居們了。

  也許是少了人管教,她性子從小就混,沒臉沒皮,無賴又狡猾。要用鄰居的話來講的話,就是東摸西搞,不務正業,白長了一張好臉,天天淨會來事兒。

  這就導致後來有星探一路摸過來找到盛繁她家,想要問問她願不願意出個道啥的,周圍鄰里都是一副懇求大師降妖除魔為民正道的模樣點頭哈腰作揖搖尾巴,就差給星探跪下讓他趕緊出手帶走這小魔星了。

  盛繁跟著上那輛黑色的保姆車前,最後還有幾分留戀地回頭看了看算是一人一口飯把自己喂大的鄰居們,結果只看到那群大娘一副姐們兒好的模樣笑嘻嘻挽手直接走了,只留個一堆背影給她。

  一口老血哽得盛繁,自此十年再也沒回過那個地方。

  也是少年意氣了……

  回憶從前,從前卻已是恍如隔世,盛繁一時之間便有幾分恍惚。

  而就在她出神的時候,幾聲輕柔的敲門聲已經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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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會面

  面對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盛繁默了幾秒,腦海中無數思緒閃過,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踩著拖鞋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正好就和滿面激動的盛中寰祁玉清打個照面兒。

  這兩人盛繁還真只在報紙和電視新聞裡見過,他們哪一次不是穿得齊齊整整,神色莊嚴端正,渾身帶著一種成功人士風範。

  這還是第一次,盛繁見到他們衣冠不整的激動模樣。

  祁玉清一身裙裝,穿著一雙細高跟兒,卻彷彿已經快要站不穩的模樣,盛中寰比她稍微淡定些,但一身熨得平平整整的正裝也因為疾步行走起了些褶皺,他自己卻還毫無所覺。

  「繁繁!」

  祁玉清一個哽咽,兩眼發紅,雙唇抖動間,聲線發顫著就喊了出來。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下一秒,盛中寰雖人到中年,卻依舊沒能忍住,一顆滾燙的淚珠就順著臉落了下來。

  他表情有幾分急切,又有幾分猶豫,揉雜在臉上,形成了一種極其複雜的神情,他似乎在強力克制自己衝上來的慾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盛繁,不敢挪步上前。

  這個商場殺伐果斷手腕狠辣的男人,一時也透露出幾分脆弱的心酸。

  祁玉清一隻手拉著自家丈夫的衣袖,嘴巴微微癟著,壓抑著喉間滾燙的,就要噴薄而出的哭聲,她一隻空著的手急急抹去臉上不斷掉落的淚珠,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著盛繁。

  盛繁剛才還跟看猴兒似的高漲情緒突然就像氣球被戳破似的,噗哧一聲消了下來,無聲地輕輕歎了口氣。

  她還是竇扣的時候,一輩子都沒嘗過有父母是個什麼滋味兒。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過這麼許多年,總覺得父母這東西不過就是書包上的一個掛件兒,有或沒有,都不是什麼大事。

  如今陡然多了這麼兩個陌生人,小心翼翼地想要對她好,盛繁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吧……還挺新鮮的。

  思及這裡,盛繁對著面前二人笑了笑,用極輕,卻堅定異常的聲音喚了一聲,「爸,媽。」

  聲音一出,盛父盛母便再度哽咽,表情幾度變幻,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在樓梯拐角處,剛剛上樓來的盛其希和鍾裕,便恰巧聽見了盛繁喊的這兩個字,一時之間,兩兄弟表情各異。

  盛其希性子跳脫,什麼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這會兒見盛繁終於痊癒,父母長年心結得解,要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瞬間幾大步就衝了出去。

  身後,鍾裕不疾不徐地跟著他的步伐也緩緩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遙遙越過盛其希,越過盛中寰和祁玉清,定格在了盛繁的身上,打量了幾秒後,他唇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

  盛繁的目光轉來,和他遙遙在空中對視。

  憑良心來說,鍾裕著實容貌極佳,他的面部輪廓略顯秀麗,興許是因為年齡不大,還帶了幾分男孩子的青澀感,他的皮膚極白極嫩,一雙眼睛黑又沉,定定望住一個人的模樣,足以讓任何女孩子心跳加速。

  只是他似乎對盛繁並無好感,一雙眼裡透露出赤裸裸的敵意和挑釁,面部秀麗之中帶了幾分濃濃的戾氣,盛繁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豎起的那一排刺,遙隔數人的距離,那一身疏離的冷氣也足以直直朝她湧來。

  盛其希此時沒注意到兩人的目光交接,他一心放在盛繁真的已經痊癒這個消息上,跑的飛快,只是快到盛繁身邊時,他卻又穩穩停在了盛中寰身邊,猶疑著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他的手掌緊了又鬆,鬆開又驀地攥緊,顯然內心並不輕鬆。

  「繁繁……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他聲音中帶了些期待,與這句問話一同丟給她的,是這一家人好幾雙眼睛中凝固的濃濃期冀和擔憂,是那種絕望之後看到希望的狂喜,也是再也經不起新一次摔打的緊張。

  盛繁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放在鍾裕身上的目光,低頭思緒微沉,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曾經。

  她也曾經謹小慎微,也曾引人嫉恨,也曾無故背負罵名,也曾夜深淚濕眼眶。

  她的演藝生涯也並非是一帆風順,期間幾番坎坷,成名之後他人忘了,只看見她立於頂端的無限風光,只有她自己記得。

  所以她更加明白,正如眼前的盛家人一般,渴望的東西終於美夢成真,那種擔心轉瞬成空的緊張感,才會來得更加強烈。

  她又是無聲歎了口氣,看著眼前盛家人的小心翼翼,終究還是挪步走到了他們的面前,輕輕伸手抱住了三人,「我都記得的。」

  一時之間,三人都不再說話,空氣裡帶了幾分無言的心酸和感觸。盛繁被這氣氛打動,莫名也有了幾分感同身受,鼻翼微微抽動,心底綿軟。

  然而她下一瞬抬眸,就正正撞進前方不遠處,鍾裕探索裡帶了幾分冷硬的目光裡,激得她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瞬間就沒了心思。

  ……媽的。

  盛家這小伙子可不太好應付啊。

  他此時還站在原地,彷彿和盛氏一家人間化開一道鮮明的界線,沒有上前的意思。他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甚至有幾分冷凝,臉上表情如同一口深井,波瀾無驚,只是這麼淡淡地看著盛繁,從她喊出爸媽開始,到她此時的擁抱。

  盛霖停完車上來,正好就趕上這麼一副景色,他大步趕了過來,扯了扯鍾裕T恤的後領,「嘿,這是怎麼了?」

  鍾裕朝他玩味一笑,「我看戲呢。」

  聲音不大,剛好足夠盛繁聽見,瞬間她又是眉梢一抽。

  看向盛霖,她先打破了沉默,「大哥。」

  盛霖放在鍾裕肩上的手瞬間就重重落了下來,一向在公事上顯得沉穩可靠的他不由得微微張嘴,想必也是有幾分不敢置信。

  「你…..繁繁,你認得我?」盛霖有幾分吃驚,崩裂的面容背後,藏著幾分狂喜。饒是他見慣風雨,這會兒竟也生出了幾分不可思議的受寵若驚。

  饒是盛霖年長好幾歲,此時也如同毛頭小子般激動,連連答應了幾聲,直到盛其希都忍不住轉過來嘲笑他了,他才在冷著臉踢了盛其希一腳後,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沒一直杵在盛繁門前,幾人來到樓下,一番噓寒問暖過去,祁玉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摸了摸盛繁的肩膀,主動發問,「繁繁啊,高考完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啊?」

  眾人的注意力都移了過來。

  盛繁微微皺眉,這才想起,如今六月中旬,高考已經過去了近半月,發放成績的日子,也就迫在眉睫了。

  想她還是竇扣的時候,還在池姐的逼迫下給高考學子錄了個加油打氣的視頻,短短一小時就穩穩坐上了熱門,風頭無兩。結果轉眼間,高考的主人公就變成了自己,神奇的命運真是總能讓人意想不到。

  要知道竇扣的腦瓜子是絕對不差的,以前上高中時老師就說她猴精猴精的,只是心思沒用在正途上,否則絕對大有作為。

  她現在想起,還覺得有幾分愧對那位老師,因為她最後連大學都沒能念成,就已經跑去當了一個演員。

  前世她就是吃了學歷的虧,每每對手攻訐,都喜歡攻擊她學歷低身世慘,讓她很是遭受了一番非議。

  不過這一次,想來是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

  『盛繁』雖然是自閉症患者,無法去學校參加正常的學業進修,但她智商頗高,哪怕自學,此番高考都絕對能讀一個不錯的大學。

  盛家人對她的學習情況沒個概念,只是迫於『盛繁』自己的固執才打通關係讓她去參加了這一年的高考,擔憂她會因為成績不理想受到打擊,這會兒祁玉清想必是要提前幫她以後找條出路了。

  盛繁眼珠一轉,突然就對著盛家一眾人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意,女孩子眉梢微挑,眼底光澤瑩瑩,煞是耀眼,輕聲說道,「我想進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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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打賭

  「娛樂圈?!」

  盛繁話音未落,盛中寰就已經炸了起來,他跟彈簧似的猛然從沙發上彈起,驟然抬高的音調裡滿滿都是不同意。

  雖然在對上自家小女兒有幾分受傷的眼神後,他的語音柔和了下來,但緊繃的臉上還是透露出了他的不喜。

  開玩笑?娛樂圈,那是什麼人待的地方,潛規則橫行,烏煙瘴氣!

  就算是盛其希一個大男人,他都覺得不放心,更別提盛繁這個從小都少與人打交道的軟性子,一進娛樂圈,怕是怎麼被吃了都不知道。

  盛中寰的腦海裡已經腦補出了一副虎狼環伺的場面,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祁玉清一看這架勢,深深擔心自家的寶貝女兒熱情受挫,雖然也對盛繁打算一闖娛樂圈的想法有些反對,但還是給了盛中寰小腿一腳,示意他溫柔一些。

  盛父咳了一聲,心下煩躁,不知該怎麼才能溫柔地打消盛繁的念頭。

  而盛繁此時內心也並不輕鬆。

  面對盛中寰無聲的抗拒,她微微垂頭,不動聲色地摸了摸祁玉清一直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手心暖暖的溫度傳達過去,微微讓盛母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

  之前房內和睦愉悅的氣氛已經一掃而空,這會兒屋內氣氛緊繃,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氣勢。

  盛中寰的手更是交叉著放在了膝上,表情凝重,一副絕不會退讓的神色。

  「娛樂圈,不行,烏七八糟的,哪裡是女孩子待的地方。」他說完,清咳一聲,調整了一下自己略微嚴肅的嗓音,努力溫柔地開口。

  「繁繁啊,你想要做什麼,爸爸都幫你,但不進娛樂圈好不好?你看你岳叔叔的女兒,早些年去了意大利唸書,這會兒回來開家服裝設計店,多好?」

  盛中寰養了三個牛高馬大的兒子,就是沒好好養過這麼嬌滴滴的女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言語間愈發地討好和柔軟。

  說完,他看向祁玉清,她似乎也挺滿意這個建議,臉上掛著柔柔的笑意。她摸了摸盛繁的額發,手垂下來蓋在盛繁的手上。

  「我看像咖啡廳那些也不錯,繁繁要是想,媽媽可以馬上投錢。」

  盛其希適時插嘴,「二哥也可以的。」

  話音未落,盛中寰一腿就掃了過來,「臭小子給我閉嘴,哪兒都有你。」

  盛其希癟了癟嘴,不再搭腔。

  「或者繁繁對公司有興趣嗎?」一直沉默的盛霖也開口了,溫柔地看著盛繁問道,「要是對公司感興趣,繁繁就來公司實習,我可以教給你不少東西。」

  身為一個演員,她最是能分辨出一個人情感流露的真假,不管是微動作微表情,還是一個人的眼神透露出來的信息,往往都能讓她讀出真假的訊息。

  故而她知道,面前的這些家人,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為她好。

  盛繁緊閉的心門略有幾分鬆動。

  她嘴唇緊抿,好半晌才抬頭與眾目光對視,眼底帶著少有的堅定,「爸,媽,賭一次吧。」

  不顧盛其希勸阻的眼神,她抬眸輕笑,「三年時間,我不借用盛家任何助力,折回影后桂冠,行嗎?」

  一語驚起千層浪。

  盛其希已經有幾分急了,盛繁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影后桂冠,影后桂冠是那麼容易跟摘花似的就能得嗎?不要說盛繁三年以後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算是盛家想給她買一個野雞影后都得考慮考慮大眾輿論,更別提盛繁還大放厥詞說自己不要盛家出錢。

  盛其希簡直要瘋了。

  盛中寰不顧祁玉清的眼色,笑瞇瞇追問道,「那賭注是什麼?要是賭注不夠吸引人,我是不會答應的哦。」

  嘿?這老狐狸。

  盛繁抬眼看他,「要是我輸了,我就從此不摻和娛樂圈這淌渾水,可要是我贏了,爸媽以後你們都別勸了,怎麼樣?」

  盛中寰依舊笑瞇瞇,「三年也太長了,這時間要是出點事兒,這可怎麼辦?」

  盛繁挑眉,「那您打算怎麼樣。」

  盛中寰:「不能動用你哥哥的資源,不能用盛家的頭銜,不能沾染煙酒,不能接尺度太大或者內容低俗的戲,不能潛規則。」

  盛繁眼睛都笑成了一彎月牙兒,「得勒,這多好辦。」

  祁玉清又是拍了拍盛繁後腦勺,動作輕柔,換來盛繁轉頭,孺慕地朝盛母笑了笑。

  「你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好攔著。你大了,馬上要成年了,雖說要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負起責任,但也要知道,你既然是我的女兒,就有任性的權力,想要放棄了,受委屈了,我們盛家永遠在你背後,知道嗎?」

  這話要是讓池姐聽見,非得氣得蹦上天才行。這小姑奶奶還特麼的不夠任性麼?求你們別再教唆她了,否則她真是要無法無天到把天都給捅破了。

  但池姐不在,盛繁倒是多了幾分清淨。

  她心下感觸,朝祁玉清笑笑,對這位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此番回來,盛中寰和祁玉清都已經決定常駐國內,國外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盛中寰這個甩鍋老狐狸美其名曰鍛煉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全部扔到了盛霖那裡去,決定自己就此過上美滋滋的養女兒小日子。

  可憐盛霖國內一大個企業都忙得連軸轉,還得幫盛中寰監管著國外擴張企業的資金進程,盛霖簡直苦不堪言。

  盛其希倒是咋咋呼呼地成天吵著要陪盛繁出門去買些新衣服以及弄個髮型,吵得她異常頭痛,期間盛霖還十分隱晦地向她投來了同情以及珍重的目光,激得盛繁莫名覺得自己是個即將上戰場面對腥風血雨的勇士。

  但哪怕生活在眾人的寵愛之下,頗有幾分樂不思蜀意味的盛繁不曾忘記自己的初衷,也不曾忘記,在和盛家眾人見面的那一天,在她被盛母挽著下樓時,不知道怎麼地,她就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

  此時的鍾裕被所有人落在最後,即便好像被所有人忘卻,他卻不慌不忙,緩步跟在最後方,見盛繁望來,他唇角以一種極慢的速度,勾起了一抹狠戾的笑容,眼睛幽深不帶笑意。

  他凝視著盛繁,嘴唇微微翕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盛繁回過頭時,卻覺得後背有些微涼。

  她從前做演員時,接過的劇本繁多,戲路寬,自然雜七雜八的技能也學了不少。其中一項,就是簡單地讀唇語。

  剛才鍾裕對她說的是——

  「盛繁,我會看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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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7 01:38: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逛街

  「繁繁哪,二哥跟你說,這娛樂圈,你還得聽哥哥的。哥哥最近偷偷給你找個試鏡,背著老頭子,你去試試,怎麼樣?」

  盛其希平穩地開著車,後視鏡裡映照出他一張笑成了花兒似的討好臉。

  午後的S市頗有幾分悶熱,知了沒精打采敷衍地哼哼兩聲便又沉寂下去,金燦燦的日光環照大地。這個時節,想要點兒風都是種奢念,是破戒。

  這天氣,在家裡舒舒坦坦做點什麼不好,盛繁卻不得不因為盛其希跟討債似的在她耳邊瘋狂碎碎念,放棄自己原本的健身減肥計劃出來逛街。

  盛繁擰開一瓶剛從車上冷凍櫃裡拿出的脫脂豆奶冰了冰臉,等了等才擰開,輕輕在嘴邊抿了一口,臉上神色有幾分不贊同。

  「試鏡我會自己爭取,二哥你別想著幫我,要是幫我,就真的沒意義了。」

  盛其希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癡漢相,他先是『蛤?』了一聲,才後知後覺地聽見盛繁說了什麼,又反應了幾秒,才十分強烈地反對道。

  「這怎麼行!你是不知道,娛樂圈多少利益交換,什麼名氣後台都沒有的新人要想掙個試鏡機會難如登天。你那個三年時間的設定就太輕率了,正常的新人磨到在大眾面前的配角露臉機會,怕是都要三年。」

  他劇烈地甩頭,好像這樣就能打消盛繁的主意似的。

  盛繁卻根本沒往心頭去,這是她根據自己上一世的真實經歷算好的最為寬裕的時間,沒點兒把握她怎麼可能輕易開口?

  見盛繁堅持,盛其希想了想,到底還是笑開,「算了,就依你吧……不過你可不能逞強,知道嗎?有什麼困難隨時找我,二哥幫你解決。」

  盛繁當然是乖乖應好。

  車子拐進一條小街,從後面進了百盛廣場的地下停車場,盛其希非常騷包地拿出自己永久免費的停車卡,在入口的刷卡器上嘀了一下。

  他臉上儘是異常得瑟的笑容,將車子直直駛下大樓的負二層,一身騷氣蓬勃生長,看得盛繁是一頭黑線。

  停好了車,二人便一道朝著直升電梯的方向走去。在堅持了一段時間的高強度運動鍛煉後,盛繁的身形已經勉強可以歸入正常身材的行列了。再加上她身形算是高挑,頭小比例出眾,那張臉行走在人群中便有些出挑耀眼。

  如果只是她也就算了,偏偏盛其希那張臉也是騷得一匹,俊男美女走在一起,僅僅是在地下停車場到電梯的這一段路,已經有人以為兩人是哪對兒明星了,試探著摸出了手機拍照。

  二人有所察覺,連忙閃進電梯裡試圖避避風頭,卻不料這種封閉無聲又靜止的人群空間裡,兩人的容貌被凸顯得更加鶴立雞群。

  二人無話,卻有陌生人在他們身後自以為小聲地竊竊私語,還有人甚至已經拿起手機錄起了像。

  好在電梯很快,升到一樓之後,兩人都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疾步走出了電梯,而盛其希更是不知道從哪個兜裡就摸出了一副墨鏡,青天白日下就裝逼的戴自己臉上了。

  盛繁漠然地掃了他一眼。

  而在他們大步走遠後,在他們身後的電梯裡——

  一個女孩兒皺著眉頭凝視他們背影,想了幾秒,突然驚呼起來,「啊!我想起了!我想起來了!官小博說過,今天下午錄製現場可能會有利民路這家百盛廣場的!你說他們是不是趕來這兒錄製節目的明星啊。」

  她身旁一個穿著挺朋克的少女不屑地搭腔,「錄節目的話得有跟拍機器吧,你看他們很明顯沒有,怎麼會是錄節目。」

  女孩兒依舊不死心,「可我覺得他們挺像明星的啊,長得也好像很面熟的樣子。」

  朋克少女的回應就是拍了拍她的腦袋,在兩人的爭論中,電梯門徐徐關閉。

  走到了商場裡,寬敞的大路就少有人注意盛繁二人了,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自家二哥拐去買衣服去了。

  此時的盛其希一門心思,只想要給盛繁多購置幾件漂亮衣服,每家店他都得進去逛逛摸摸,一副生害怕錯過了什麼寶貝的樣子。

  盛繁不言不語,由著盛其希可勁兒折騰,結果最後買下的衣服就是兩人齊心協力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都拿不完,盛其希折騰得滿臉通紅,宛如一個智障。

  二人最後只好和店裡的售貨員約了個時間,等晚一點再由盛家的人來拿回去。

  走在路上,盛其希還在提醒她,「試鏡別接小公司的活,知道嗎?小公司合約漏洞多,對演員的壓搾力度也強,不知道藏了多少陰私,你別輕易簽合同。」

  好多新人演員就是禁不起誘惑,簽不上大公司,又渴望獲得人脈和資源,輕而易舉地就被小公司用各種誘人的籌碼和豐厚的酬約騙走。

  其實好多看起來優厚的待遇對於新人來說根本沒用,加上合約時間又簽得長,違約金也高。好多新人就此被綁在根本不出名的小公司船上,演藝生涯被壓搾得毫無前途,從此再無出頭日。

  如果僅僅是出不了頭也就罷了,但一些別有用心的公司往往會因為賺不了錢劍走偏鋒,在合約裡暗藏玄機。一旦演員接不到戲,賺不回本,就會被公司逼迫著去拍下三流的***,或者被逼著去當一些香艷戲碼的替身演員,把柄握在公司手中,一輩子不要想逃過這種命運。

  盛其希說得隱隱約約,沒有點明,但盛繁知道他的意思。

  前幾年就曾經出過這樣的事。小白繪聲繪色地在她化妝的時候給她講,那個小公司弗蘭德,打著外資合作的旗號,騙人說可以接國際大片,哄了不少人高腿長腰細胸大的美人兒演員簽約,結果全被公司弄去拍***。

  壓搾得太厲害,結果後來演員集體報警,不顧聲名也要打官司,把公司搞垮。後來弗蘭德的老總攜款外逃,而那些本來前途無量的新人演員們也就此敗光名聲,家人嫌棄,事業無成,在娛樂圈裡連灘浪花都沒激起,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悄然隱退隱退。

  說來唏噓,小白和她都有幾分同情。如今盛其希再度提起,盛繁自然知道好歹。

  她點點頭,「我知道的。」

  盛其希這才放心。

  逛了一下午,兩人都有些餓了,只是和盛父盛母早就約好了要回家吃飯,也不敢在外面亂吃死撐,兩人便在廣場內的美食街隨便買了些小吃墊墊肚子,就準備開車回家。

  這下兩人算是怕了直升電梯了,不約而同地走向了扶手電梯,寧可多花點時間也不想再被人圍觀。

  盛其希走在盛繁後頭,生怕她摔著,跟個老媽子似的在後邊伺候,時不時地還講講段子耍會兒寶,跟個傻子似的。

  盛繁也很給面子地跟著笑,偶爾還轉頭說兩句。

  下到負一樓,盛繁正轉過一個拐角,要上第二層電梯時,一個年輕男人卻嬉笑著衝了上來。

  他幾個跨步,一邊跑一邊回頭,就這麼冒冒失失地撞到了盛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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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7 01:3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出鏡

  盛繁這會兒正是回頭的狀態,哪裡注意得到突然竄出來的一個人影。

  跟在她後邊的盛其希當下就是一驚,瞳孔一個瑟縮,就伸手去拉人,嘴裡還喊著小心!

  只是男人的速度太快,雖然盛繁和他兩人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但依舊收不住勢撞在了一起。

  而他的身後,一台巨型的跟幽靈似的機器就幸災樂禍地湊了上來,給了年輕男人的臉一個大大特寫,緊隨著的,就是越來越近的重重腳步聲,感覺有千軍萬馬在朝這邊湧來,夾雜著的,還有隱隱約約的尖叫聲歡呼聲。

  「完蛋了,我得趕緊走,被她們圍住的話,中延哥一會兒就得追上來了。」

  年輕男人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臉上幾分慌亂幾分無奈,「不好意思啊,我趕時間,真的很抱……」

  男子一邊撣屁股上莫須有的灰塵,一邊對著機器有幾分熟練地抱怨了兩句,然後才想起自己身邊這個『受害者』,狀似真誠地倒著歉。

  抱歉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近距離地對上了盛繁的臉,頓時呼吸一窒。

  他的眼裡快速地閃過了一絲驚艷。

  被這麼盯著的盛繁心下有幾分不虞,到底是沒表露出來,不遠處的千軍萬馬聲音越來越大,她只想迅速遠離這個是非地。

  所以即便盛其希怒氣值已經達到了頂點,眼見著就要擼袖子衝上去和這個男人決一死戰了,盛繁卻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趕緊離開。

  看到機器,兄妹二人便都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估計是哪家綜藝在錄節目了,在機器面前,你不知道哪些東西會被剪輯留下,哪些會被刪去,所以還是謹言慎行為好。

  盛其希再度檢查了一遍盛繁,又再三確認她沒有不適後,才一臉不爽地打算帶著妹妹離開,臨走前,他還眼含深意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男人,眼底眸光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壞主意。

  他們想走,面前的年輕男人卻不答應了,一個箭步就正好堵住了兄妹二人的去路,這會兒的他不復之間敷衍又虛假的笑容,而是真心實意地帶上了幾分親近的意味。

  「先等等,你們倆不會就是今天的特邀嘉賓吧?」他顯然是把盛繁二人認成了哪個被節目組邀請過來當神秘人的嘉賓,態度多了幾份熱忱,「快,趁中延哥還沒來,快告訴我線索在哪兒呢。」

  「什麼趁我還沒來,你小子,剛才跑那麼快,就是在這兒躲著編排我呢。」一個醇厚的男聲從年輕男人的背後傳來,一時間讓他又驚又喜,忍不住回過頭去看。

  還沒等他完全轉過身,一隻粗壯的手臂就率先放上了他的肩膀,一張中年男子頗有特點的臉龐就離得極近,壞笑著看著他。

  「中延哥!」年輕男人驚呼出聲,而他們的身後,大批粉絲已經跟了上來,迅速形成一個包圍圈,把幾人乃至攝像都圍在中間。

  一片應援幅海洋就在盛繁面前鋪開,上面有的寫著吳中延,有的寫著路白。

  粉絲大多都是十來歲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滿臉激動地舉著手機拍照,嘴上還不忘喊著口號或者是名字為她們的偶像打call。

  那個叫路白的顯然是極其享受這樣粉絲環繞的感覺,臉上笑意更燦爛了些,伸手去錘了錘吳中延的胸口,而此舉一出,本來就滿臉通紅的粉絲更加激動了,手捂著嘴巴低呼出聲,滿眼都是粉紅泡泡。

  盛繁垂下了眼眸,身後,盛其希聲音不高不低地嗤了一聲,轉瞬,就淹沒在了粉絲的尖叫聲裡。

  早在吳中延出現的時候,盛繁就憑藉著自己上一輩子的記憶,想起了這是什麼綜藝了——去年大火的《逆時營救》。

  這檔綜藝,盛繁還是竇扣的時候,也曾經投入過那麼一點兒興趣。

  它以六人作為首發陣容,每期節目都會搭配幾個特邀嘉賓,一同分幾派執行營救任務,而每人在其中會秘密擔任不同的角色——有人是奸細,有人是同夥,有人是主使,有人是良民。

  嘉賓們要在一輪又一輪的遊戲中,猜忌中,需要找出自己的同伴們並且互相幫助,還得找出真正的幕後主使,限時救出人質。

  節目中的互相算計狂甩套路以及各自試探步步為營,成為了這檔節目最大的賣點。

  去年是第一季,一播即火,首發陣容裡有吳中延,陳奇,杜鳴山,李飛一,聞愷,以及路白,每個人代表不同的收視群眾。

  由於六人都多多少少擁有著自己的人設賣點和綜藝感,尤其是吳中延和路白這對兒稀里糊塗被粉絲湊成的官方CP拉拉熱度,再加上節目本身宣發還稱,每期節目當周錄當周播,給粉絲掙好感,於是逆時營救一躍成為暑期檔的最大黑馬,撈金無數。

  這裡面,除了那四個還未露臉的人之外,吳中延,盛繁是認得的。

  此人早年在香港出道,tvb裡混過一段時間,各種類型的劇都接過,野心不小,可惜始終是不溫不火。

  後來步入中年階段後,他蓄起了絡腮鬍,來到大陸發展,拍了幾部軍事片,沒想到剛好靠著這個型火了,被粉絲奉為荷爾蒙男神,身價備漲。

  盛繁曾經因為時間問題推掉的一個劇本裡,民國背景,由他出演大軍閥,演技尚可。

  只是在盛繁看來,吳中延翻來覆去,也就定型了,演技能發揮的空間,已經很小。

  想必吳中延自己也明白,所以趁著粉絲還稀奇他的這段時間,狂接代言綜藝圈錢,如今也算是混出了自己的一份事業。

  盛繁和他,也不過就是一個點頭之交的關係罷了。

  眼看著吳中延和路白兩人繼續地在鏡頭前製造一些劇情賣點,盛繁便決定就此撤退,卻不料眼尖的路白一直在關注著這方她的動態,見她有意要走,就趕緊衝了上去,嘴上還在招呼吳中延。

  「中延哥,快來,這兩人挺可疑的,很有可能就是這期藏的神秘人。要麼我看我們倆就別爭了,結盟吧,線人密報我們倆共享,對抗聞愷哥和陳奇哥他們倆,怎麼樣?」

  此話一出,路白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又惹得粉絲一陣騷動。

  盛繁看著堵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心裡是有幾分不耐的,要放在上一世,路白這點兒資歷,連上前和她搭話的資格都是沒有的,更何談被這麼近乎無理地堵路了。

  但鏡頭面前,盛繁不能表現出太多微表情,她盡可能地控制著自己的五官,口齒清晰地對路白道,「你可能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跟這檔節目沒有關係,更不是你們口中說的什麼神秘人。」

  路白不依不饒,「那你們怎麼證明?」

  他身後,吳中延也跟了上來,一張被譽為『荷爾蒙衝擊』的臉蛋露出了他招牌的痞壞笑容,「聽節目組說今天安排的嘉賓也是一男一女哦。」

  盛其希這下真的是忍不住了,他冷嗤一聲,眉毛半挑,「你們的邏輯也算是十分縝密了。」他伸出手譏諷地鼓了鼓掌。

  他這幅為世不恭的樣子倒看得那群小粉絲有幾分臉紅,有幾個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盛繁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路白和吳中延則是被噎得有幾分說不出話,路白更是臉色不大好看。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有可能搞了個大烏龍,畢竟嘉賓不會這麼和自己嗆聲,但路白卻依舊不死心,「我記得節目組有好幾回就是搞的這樣的套路吧,讓我們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盛繁面無表情:「然而這會兒你們是真的找錯了人,你看我們倆有機器跟拍麼?」

  一語中的。

  吳中延也終於看出了不對勁,他攔了攔路白,「你就讓人家走吧,小白,反正我現在手上已經掌握了兩份密報,進度上來說已經領先別人了,這節目的套路你我也懂,千萬別當優等生。要不咱倆現在也去吃個飯松活松活,等你陳奇哥追上來?」

  吳中延不愧是影視圈的老油條,一番話滴水不漏,讓大家都有了個下來的台階兒。

  路白有幾分挫敗地癟了癟嘴,但到底是給盛繁二人讓開了路,粉絲也乖乖地打開了圓環的一角,便於讓二人通過。

  跟路白的攝像大哥還十分地會來事兒,眼見人都要走了,還賊心不死地把機器對了上去,妄圖從路白的表情和盛繁的動作裡再挖點節目收視出來。

  畢竟『當紅小鮮肉大搞烏龍,被路人美女當眾嗆聲』這樣的後期花絮標題,也許能為他多掙那麼點兒吃飯錢回來。

  攝像大哥的肚子十分隱蔽地咕咕了幾聲,表示了幾分他此刻很想吃飯的悲痛之情。

  而盛繁則是被有些窩火的盛其希拉著手腕大步離開,很明顯地並不想再摻和進一丁點兒是非之地。

  直到走遠了,盛繁還能聽見那邊隱隱約約的尖叫歡呼聲。

  盛其希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看見了嗎?繁繁,你想進的娛樂圈,就是今天這種場面的冰山一角,或許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各種突發狀況,各種暗流湧動,你還會遇上一百個,一千個這些人,就算這樣,你也依舊堅持你自己的選擇嗎?」

  這是盛繁見到盛其希以來,他說得最認真最嚴肅的一番話。

  盛其希是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盛繁會突然對娛樂圈如此執著。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把她拉回來。

  盛繁不打算再多解釋什麼,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還沒有真正在娛樂圈闖出一份事業,盛家的人便永遠不會減少他們的這份擔心之情。

  心意她領了,只是嘴上說的東西,終究是比不上一拳一拳實實在在做出來的。

  盛繁只是輕輕笑了笑,反手堅定地握住了盛其希一直拉著她手腕的手,腳步輕鬆。

  到這兒,盛其希大約也是明白盛繁的意思了,深深吸一口氣,便不打算再提這個話題。

  打開車門,手放在頂上擋著,送這位盛家的小公主成功坐進副駕駛後,盛二公子才收回手,微微低頭。

  「那麼,繁繁——」盛其希吸了口氣,略有幾分戲謔地打趣道,「本週六的黃金檔,你說不定就要實現你職業生涯的的第一次出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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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7 01:38: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龍套

  在家裡休息鍛煉了幾日,盛繁的體重終於有了波動,掉下了一百二十五斤的範疇。

  覺得自己已經可以上鏡了,盛繁就跑到了S市市郊著名的綠湖影視基地打算來找點角色演演,先給自己開個路。

  當然了,在這兒沒有關係,找的角色大多是些打醬油的小龍套,混好幾年都未必能出頭,盛繁來這裡不過是為了等個機會。

  而現在,盛繁,作為一個千億身家級別商業大亨的愛女,她現在十分地名不副實,寒酸淒涼。

  此刻的她套了件白T,穿得簡簡單單,頭髮隨意地紮了一個馬尾,坐在一個搖搖晃晃到處支著爛籐條並且還略有幾分臭烘烘的凳子上,等待著她第三天龍套冷板凳事業的開啟。

  盛其希站她邊兒上,簡直心如刀割。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顫巍巍,「繁繁啊,要不咱們走吧,我背著老頭子給你找個小角色演演也比你在這兒等要來的好啊。」

  盛繁依舊平平靜靜地拒絕,「賭約都下了,沒道理不遵守的。哥你還是去上班吧,別陪我了,我沒事的。」

  盛其希心頭汩汩流血,然而眼見著自己上班開會的時間確實也快到了,只能一步三回頭地不捨離場。

  盛繁目送他消失在路口,見時間還早,索性起身去買了杯豆漿喝。這一天還長,減肥歸減肥,體力也很重要。

  幾口喝完,又在基地的幾條大路裡晃悠了一圈,盛繁才懶洋洋地走回了那條天天被她霸佔的冷板凳繼續占場,偶爾站起來讓讓位給旁邊累了的女孩兒們,消磨時間等著場務出來喊人。

  隨著時間流逝,人聲漸漸增大,但一直消磨到早上九點,整個基地才真正地熱鬧起來。

  盛繁的周圍逐漸開始聚攏了人,她身處綠湖最中心的小廣場內,場務有需要一般都來這裡找人,所以這裡人群也最為密集。

  等戲的人打扮形形色色,都擠在廣場內等每個劇組可能會有的需要,這些人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不會離開自己屁股下面的這塊地兒十米遠,因為也許就是一個契機,能夠鯉魚躍上龍門的機會就會與自己擦肩而過。

  在他們中間,什麼歲數的人都有,不管男女老少,年齡大小,大家都有著一樣的共同之處——心懷夢想。

  叫好聽一點兒,會戲稱他們一句追夢人,說實在點兒,就是兩個字,龍套。

  做龍套這條路,希望著實是太過渺茫,如今炙手可熱的大牌影星中,不是沒有人靠龍套上位。

  早年在香港榮獲金像獎影帝的惠英正,在成名之前曾經演了近十年龍套,才得到導演的慧眼識珠,得到男主試鏡機會。

  再有如今當紅的流量花旦于冰心,如今身價千萬,片約不斷,但也曾經有過幾年給人龍套做配的黑歷史,到了如今還有人在頻繁提及。

  只是這些例子,終究只是小概率,全影視基地上萬龍套,也終究只有那麼寥寥幾人能真正擁有契機一飛沖天,而別的人,哪怕再多十年,路途也依舊還是一樣的漫長遙遠。

  綠湖是溫柔的,因為它給了多少想投身影視業卻又無路可走的年輕人一個可能的機會,但同時它也是殘忍的,因為它能讓你親眼領會到,那種自己的夢想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希望產生卻又破滅的真實與痛苦感。

  這一切,上輩子的盛繁都沒有機會感受一次,如今重來一次,她也想試試看,從塵埃之中走向至高巔峰,那一條路,究竟有多難。

  在她高挑身形的遮擋下,板凳的四周籠罩上了一層陰影,在逐漸升溫的夏日晴空裡,這彷彿是最後一片蔭涼地。此時正坐在板凳上的女孩大口做了幾個深呼吸,臉上掛著感激的笑意站了起來,拍了拍盛繁的肩,「我沒事兒了,你坐吧。」

  盛繁帶了幾絲探究的眼神從女孩兒的臉上劃過,確定她的臉色確實已經從蒼白變為健康的紅潤之後,才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本以為會有一番客氣推脫的女孩兒笑臉一僵,圓鼓鼓地眼睛瞪著盛繁靠在椅背上的慵懶姿態好幾秒,然後才似乎有幾分忍俊不禁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嘿,我叫蘭西,你叫什麼啊?」

  盛繁淡淡地回了句:「紅領巾。」

  蘭西:「……」

  蘭西:「謝謝你啊,剛才給我讓座。」

  盛繁抬頭,就對上這姑娘笑成一條縫的眼睛,黑亮亮的。

  盛繁沒有多和她糾纏的心思,隨便笑了笑就想打發走她,卻不料小姑娘直接在她邊兒上蹲了下來,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模樣。

  盛繁嘶了一聲,略覺得有些麻煩。

  「嘻嘻,你哪兒的人啊?」她兩隻手托著下巴看著盛繁,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盛繁面無表情:「東土大唐。」

  「噗哧。」蘭西蹲在地上笑得樂不可支,她把手搭在盛繁的椅子把手上,笑了老半天,擾民無數才停了下來,「你可真有趣,我是S市本地人,很近的,你要不要來找我玩啊。」

  警報!

  盛繁也在S市,但她並不想和別人有過多的牽扯。面對這過於自來熟的姑娘,她小心翼翼地從嘴裡蹦了兩個字兒,「不必。」

  蘭西似乎並不在意,依舊笑得清脆,她直接趴在了椅子扶手上,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得盛繁發毛,「你來了幾天了呀?」

  盛繁看她一眼,「三天。」

  「三天?我之前也看見過你,你好像就一直坐這兒的,場務來喊人你也不去……對了,你是來蹲戲的?」蘭西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蹲戲是業內行話,意思是不是所有劇組的戲都上,特定專蹲某一個劇組,有自己早就瞄好的目標的那種人。

  一般來說,在基地混久了的老油條會有自己特殊的人脈渠道和消息來源,對於一些劇組即將開拍的戲啊劇本啊都有一定的瞭解,有自己的看好方向。還有一些人會特別青睞一些大型劇組,認為在裡面能得到更多的片酬和機會。

  也正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蹲戲這種情況並不少見,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會在明面上問個明白,因為誰都知道,能被人瞄準蹲戲的劇組,肯定都是有自己的出彩之處的,誰都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導致自己的機會旁落。

  盛繁挑了挑眉,還不待說些什麼,小廣場裡就突然傳出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穿著藍色Polo 衫,衫領上還夾了副墨鏡的男人從小路那邊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文件夾和一個擴音器。

  他滿臉都寫著不耐煩,把湧上來的人群都用手推開了些,嘴裡邊念叨著什麼邊走到了廣場中央,他舉起擴音器。

  「這場只要女的,男的都走遠些,別擠聽見沒。明奴劇組,三十個女生,五官端正點兒的,過來排隊。」

  「誒,明奴誒,聽說由盧會奇導演執導,你有沒有……誒?」

  蘭西還在絮絮叨叨地和盛繁說著話,直到一轉頭她才發現,她身邊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經空空如也沒了人影。

  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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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7 01:38: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劇組

  蘭西幾番張望,東看西看,才終於在被一群大老爺們兒圍在中間的女子軍裡,找到了身形拔尖兒的盛繁。

  她蹲在地上懵了幾秒,下一刻,就跟離弦箭似的衝了出去,「等等我,等等我!帶我一個!」

  盛繁隱隱聽見一陣喧鬧,下一秒鐘,比自己矮了將近兩個頭的小巧女生就已經擠到了自己身邊,喘著粗氣,笑容卻依舊燦爛,「嘻嘻,怎麼不等我呀……你蹲的就是這個劇組?」

  身後,一群女孩被她擠得東倒西歪,發出不滿的抱怨聲。

  盛繁回頭替她道了幾聲歉,這才面無表情地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蘭西。

  蘭西毫無所覺,只仰著個小腦袋望著盛繁的下巴,「哇,你可真高。」

  站在隊列最前方的男人似乎是感覺到這方有些騷動,一臉不耐煩地把頭抬了起來,舉起擴音器就吼,「後邊兒搞什麼呢,不想幹了就給我出去。」

  盛繁朝蘭西比了個『噓』的姿勢,蘭西終於消停了幾分。

  男人埋頭,手上不停,似乎是在檢查每一個人的證件。到盛繁這兒的時候,他抬頭瞄了一眼,過了會兒沒忍住,又抬頭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她一會兒,之前暴躁得不行的語氣似乎放溫柔了些。

  「證件拿出來,演員證,身份證,臨時的也行。」

  綠湖有專門註冊演員證的地方,由於是大基地,所以全國都可以通用,有自己的專用編碼登記在演員的體制內。有了這個證件,才可以說是真正地走上了演員這條道路。

  盛繁從兜裡利落地翻了兩張證件出來,男人看過,又翻了兩下,這才還給了盛繁。

  檢查完畢後,盛繁就跟著大部隊,晃晃悠悠地到了拍攝場地。

  明奴劇組的設備華麗,場地搭建也做得十分精緻,偶有粗糙的部分,也能看在他們才開機不久的情況下原諒一切。一走進去,好幾個姑娘都忍不住哇了出聲,被男人瞪了瞪才收聲。

  在劇組裡,他也不用擴音器了,就用自己中氣十足的原聲和大家解釋。

  「我叫沈余,是你們的負責人,嗯,大家可以叫我沈哥。你們待會兒飾演宮女,跟在明熹宗後頭,喏,那邊兒那個穿黃色袍子的那個……」

  有人適時提出疑問,他聽完回答道。

  「旁邊兒那個?旁邊兒的是柯明啊,別鬧別鬧!不准吵!不准要簽名聽見沒,被我逮到扣工資,知道了嗎?等下等導演喊了卡之後,你們安安靜靜地跟我過去化妝換衣服,弄好的就出來等,不准窩在房間裡頭玩,具體的等換完衣服集合的時候我再來說戲,聽見了沒?!」

  見一群少女都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沈余這才滿意。

  說完這段話後,他用手扇了扇風,顯然是熱得不行,剛好那邊兒上一條戲也過了,導演一聲卡之後,眾人都如受了驚似的小雞仔般,乖乖地跟在沈余後面走向了角落裡的一個小房間。

  此刻,穿著黃袍子的陸易已經下戲走到了一邊兒歇息,而柯明正站在燈光下,靜靜地聽導演和他說著什麼,溫潤如玉的面龐經過化妝修飾,顯得俊逸非常,隊列裡已經有好幾個女生偷偷抬起了頭打量著他,站在陰影裡仰望燈光下的他,眼神裡帶著仰慕,崇拜,艷羨,還有一些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盛繁只是看了兩眼,就沒再停留,加快腳步走進了群演的化妝間。

  那裡等待了至少有四五個化妝師,衣著普通,面貌也平庸,但不影響他們熟練又精湛的化妝技術。

  化妝間裡到處都堆著亂七八糟的箱子和道具,椅子更是擺得到處都是,還有一群女生不進來,全都堆在外面看柯明,沈余已經有幾分窩火,直接衝出去罵人了。

  盛繁沒管這些,把椅子推了推清出一條路來,安安靜靜地找了個化妝師面前的空位就坐了下來。

  化妝師年齡看著不大的樣子,穿著件套頭衛衣,頭髮紮成一個馬尾,是走在街上會被人當成大學生的年輕模樣,她抬起盛繁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打量她的五官,大致想好了妝容順序。

  她一邊調粉底的顏色,一邊問盛繁,「不出去看柯明?我看你們小女生好像都挺喜歡他的樣子。」

  盛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太擠了,下次看也是一樣的。」

  下次?化妝師有幾分怪異地看了一眼盛繁,這女孩以為柯明是人想看見就能看見的嗎?錯過這麼一次機會,下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也不知道得是多久了。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萬一人家就只是不喜歡柯明,不感興趣呢?化妝師笑了笑自己的多管閒事,見多了削尖腦袋就想擠進片場裡見柯明一眼的瘋狂女粉絲,偶然見到盛繁這麼一個畫風清奇的女生,她心裡多了幾分好感,決定等下給盛繁化妝認真一些,畫個好看的。

  把手上調好的粉底對準盛繁的臉比了比,化妝師微微歎了口氣,「我都混了兩種最白色號的給你了,還是和你膚色有些差距,你皮膚底子真好,平常人養都養不出來。」

  盛繁心底笑了笑,自知自己這皮膚確實是挺好的,畢竟她這具原身十多年來幾乎就沒怎麼出過門,吃食也好,皮膚自然是被養得比奶油還白,幾近透明。

  雖然最近盛繁改變了原來的作息,出門的次數也增多了,但那也只是把她的膚色從一種病態的滄桑白,變成了一種不那麼病態的不那麼滄桑白,也不怪化妝師調不出顏色了。

  「沒事,就這樣上吧。」盛繁理解地朝化妝師笑了笑,又是收割了一波好感。

  化妝師動作放柔了些,用刷子在盛繁臉上上妝,安靜了片刻,還是沒忍住一直憋在喉嚨口的感慨,「你長得真是好看,跑龍套可惜了。」

  盛繁開口輕聲道了句謝,面上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就露出多少自得,她只是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句話,如同化妝師只是和她閒聊了一句天氣。

  跑龍套可惜嗎?

  盛繁不覺得。

  同樣是通往娛樂圈的路,正正經經簽經紀公司能做到,跑龍套也能做到。娛樂圈缺少的從來都不是路——

  ————是機會。

  室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盛繁抬眼瞄了瞄,沈余正罵罵咧咧地帶著一波面帶不忿的少女們就走了進來,顯然,雙方都鬧得不愉快,心有怨言。

  不耐煩地甩了幾句狠話,沈余直接要求所有人都要在十一點之前化完妝穿好戲服過去集合,盛繁看了眼表,還剩一個小時出頭,時間很緊。

  那一群女生想必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敢再和沈余嗆聲,忙忙慌慌地就去找化妝師趕緊上妝,但是哪裡有多麼多空閒化妝師,於是一群小女生只能心煩意亂地排隊等著,誰都害怕自己化不完妝。

  一個長頭髮燙了個大卷的女生拎著包朝盛繁這邊走了過來,嘴巴裡面還嚼著不知道是泡泡糖還是水果糖的東西,一臉不爽。

  她伸手把自己額前的碎發捋到腦後,露出輪廓秀美的臉龐來,這張臉不耐煩地動了動眉毛,開始和她講話,「喂,你完了沒啊,一個人弄那麼久,還能不能為別人考慮考慮啊?」

  盛繁抬了抬眼,不作聲,這本來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還要弄多久這個問題她不去問化妝師,來找自己興師問罪是什麼個意思。

  正巧化妝師拿起了眼部暈染刷給她推開眼影,盛繁眼睛一閉,眼不見心不煩。

  就在盛繁以為這個女生要搞點什麼大事出來的時候,她卻突然不鬧了,彷彿一秒之間悔過自新重頭做人。

  在無聲地盯著盛繁看了兩秒後,那個女生發出一聲冷嗤,拎起自己的包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洗心革面息事寧人,倒是讓盛繁詫異了兩秒。

  這之後,一切順利,不過幾分鐘,盛繁的妝就已經收尾,化妝師滿意地托起她的下巴打量了幾秒,就扶著盛繁的椅子轉了半圈,對準了前面的大鏡子讓她睜眼,「你看看,好不好看?」

  盛繁依言睜眼,打量了半晌鏡中的人,她忍不住露了一個笑。

  「謝謝你了。」

  是真的很好看。

  顧盼生波,明眸善睞。

  盛繁無聲地欣賞著自己這張臉,一種冥冥之中的預感如同雲浪翻湧,陣陣無聲的水花飛濺,一波一波地,襲擊著她的心田。她有種感覺,她等待已久的那個機會,即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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