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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晴 - 望妻入宅(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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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0: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紀顯微皺眉,說道:「岳父可是對小婿不滿?」
  他皺眉的時候,眼神也冷下來,配上那張臉,差點將嚴祈安嚇尿了,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女婿誤會了,我對你極滿意。」
  「……」
  紀顯嘴角抽了抽,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高估了這岳父的性情,簡直是不忍睹目。這種男人,怎麼生得出嚴青菊那般韌性的女兒?怪哉!或許這得益于嚴青菊是嚴老太君教養長大,而不是被父親教養長大的原因?
  嚴祈安應付了紀顯幾杯酒後,終於借著出恭的理由尿遁了。紀顯無趣地撇了下嘴,也沒有理會他這種逃避的行為,端著酒杯轉向了端王。
  「王爺,臣敬你一杯。」紀顯咧著嘴笑,抽動臉上的疤痕,差點嚇到了旁邊伺候酒水的小廝。
  陸禹神色未變,淡淡地看著他,仿佛看著的是個正常人,沒有丁點的異樣。紀顯心中有些驚異,他知道自己臉上的疤痕著實難看,且這時代注重君子儀錶,像他這般臉上有瑕疵之人,走仕途完全是不可能的。雖然心裡不在意,不過他也發現朝中的那些文臣看自己的眼神多有厭惡,即便是想拉攏他的幾位皇子,雖極力掩飾,也有些異樣流露出來。
  但這位卻仿佛沒有看到似的,讓他心裡也有些玩味。比起其他皇子,端王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生母是貴妃,養母是皇后,被承平帝帶在乾清宮中養大的,若是沒有代王橫空出世,這位的經歷便是妥妥的太子了。可惜,承平帝弄的這一出,直接將所有人都玩弄在手掌心中,同時也將朝臣的心都攪亂了,根本無法看清楚皇帝想要做什麼。
  當然,不說這些,單說以端王的經歷,他應該被養成一位矜貴又自傲自大的皇子才對。可是除了清高點兒,卻是貴而不傲,天生的氣度及儀錶,讓人不禁心生讚歎。
  紀顯暗暗地打量他一翻,舉起了酒杯,與他碰杯後一飲而盡。
  看到這兩人的動作,周圍其他人的動作也有些滯凝。
  誠然這兩人是連襟,但是在朝堂上的關係卻有些微妙,而且他們即便成了連襟,平日裡往來也不多。這其中原因便是兩人微妙的地位,一個是當朝皇子,一個是掌管兵權的武將,他們中間夾著皇帝,便註定了兩人之間微妙又尷尬的關係。
  嚴祈華皺了皺眉,很快便又恢復嚴肅的表情。
  等時間差不多了,諸人方各攜著自己的妻子與岳家道別離開。
  陸禹和阿竹率先離開,靖安公府的主人送到大門處,看著陸禹小心地扶著阿竹上車,行動間流轉著一種珍視,雖然已經看了很多回,但對於陸禹這位王爺能做到如此,仍是讓他們心情有些微妙。
  陸禹離開後,便是張晏扶著大肚子的嚴青梅登車離去,其後是紀顯與嚴青梅,最後是林煥夫妻。
  待幾位女婿離開,熱鬧了一天的靖安公府方安靜下來。
  鎮國公府的馬車上,嚴青菊有些驚訝地看著紀顯,他竟然沒有騎馬而是與她一同進了馬車,讓她心裡頗感微妙。以她對紀顯的瞭解,這位是個鐵血男子漢,便是受傷,他也不會選擇馬車這等嬌氣的玩意兒,今兒這反常的舉止倒是讓她有些莫名。
  紀顯扯了扯衣領,將她扯過來抱住,一陣酒氣撲到她面上。
  嚴青菊微微皺了下眉頭,很快便柔順地坐在他懷裡,拿帕子給他擦頭上的汗,這大冷天的,這男人竟然還會出汗,可見他的氣血極旺,身體健康得不行。
  紀顯蹭了下她柔嫩的臉蛋,覺得懷裡的妻子又香又軟,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柔軟的,抱著十分舒服,聲音有些沙啞,笑道:「你今兒做了什麼?」
  嚴青菊心中一凜,面上卻道:「也沒什麼,就是和姐妹們一起說說話,陪曾祖母和母親她們聊了會兒。倒是父親來尋我說了些話……」然後瞅著他。
  紀顯微微眯起眼睛,問道:「和我有關?」
  嚴青菊輕咳了一聲,說道:「父親……偶爾會有些糊塗,請爺您別介意。」
  然後便將父親嚴祈安尋她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事情莫不過是鎮國公府的人攛掇著嚴祈安這位岳父和紀顯對著幹,而嚴祈安又是個耳根子軟、容易相信別人的,所以才會有今兒這一遭,可惜當他面對可怕的女婿時,很快又軟了。
  紀顯漫不經心地聽著,對於岳父嚴祈安,他沒有什麼好感,也無甚惡感,所以聽聽便罷,沒有放在心上。捏著她柔軟無骨的手把玩了會兒,紀顯方道:「你今兒可有和端王妃說了那事?」
  「……說了。」她抬頭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平淡。
  即便她的目光再平淡,但她天生一副柔弱生怯的長相,男人看一眼便要心軟了。紀顯明顯也有些心軟了,他本以為自己是鐵石心腸之輩,但是自娶了這個妻子回來,其他女人沒法再入他的眼不說,漸漸也會顧忌起她的感受。
  「說就說了,反正也算是賣端王一個人情。」紀顯隨意地道。
  嚴青菊有些驚訝,很快便想到了什麼,眼神開始發亮,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小心地道:「爺可是有什麼對策?」
  紀顯嗤笑道:「何需要什麼對策?張閣老致仕後,沈正仲和柯懷惠兩黨競爭首輔之位,無論他們做得再多,沒有皇上點頭,也無濟於事。」然後又笑了起來,「只是沒想到沈正仲的心那麼大,連皇子也敢下手……不對,他背後一定有人,就不知道是哪位皇子了。」
  嚴青菊默默地聽著,即便她已經琢磨出來了,但聽他道來,仍是讓她有些吃驚。
  紀顯發現她沉默而了然的目光,心中略為驚詫。
  自從成親起,這女人給他的感覺一變再變。起初他以為自己娶了個膽小鬼回來,只有一兩點可取之處;等成親幾日,卻不想是個慣會借勢的女人,將硯墨堂上下都收拾了一遍;然後以為她不過是個對後宅有些手段的婦人,卻不想她悶不坑聲的,便將他的底給摸了個七八分,甚至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便能將朝堂上的事情琢磨個幾分,只可惜因為局限在內宅中,眼界有限,若她身為男兒,恐怕不得了。
  哎呀,娶了個腦袋好使的女人回來,讓他感覺到十分危險呢。不過,卻也感覺到有些興奮,突然生起一種衝動,想要看看她能做到哪種程度!
  紀顯用粗糙的指腹蹭了蹭她柔嫩的面頰,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回到端王府後,阿竹由著丫鬟幫忙褪下滿頭首飾,然後卸妝淨臉,重新換上一身比較寬鬆的居家服,喝著解油膩的清茶,感覺終於活過來了。
  陸禹口裡嚼著茶葉,端詳著阿竹的臉色,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後,將她摟到懷裡,捏了捏她的下巴,親昵地笑道:「今兒回公府不高興麼?」
  阿竹詫異地看他,說道:「臣妾沒有不高興啊,王爺怎麼會這麼說?」難道她是這麼藏不住心事的麼?
  陸禹但笑不語,他對她觀察得太入微了,但凡她一丁點的情緒波動也逃不過他的眼睛。這樣的專注觀察,顯得有些可怕,連他自己回想起來,都有些心驚,自然不願意說出來讓她知道。
  所以,並非是阿竹隱藏的功夫不到家,而是某位王爺對她的那種注意力太過專注可怕,仿佛要將她鎖在眼瞳裡,帶著一種無人能察覺的可怕的撐控欲。
  阿竹見他微笑,也沒有剜根究底,等他嚼了茶葉,便端過一旁的盂盆讓他吐了茶葉後,重新倒了杯茶給他漱口。見他臉上雖然有些紅暈,但也沒有醉態,阿竹放心了許多,方道:「今兒回公府和四妹妹聊了會兒,從四妹妹那兒得知一件事情。」
  「哦,是什麼。」陸禹懶洋洋地倚靠在引枕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著天。
  阿竹也不瞞他,輕聲道:「聽四妹妹說,年前沈閣老幾次請鎮國公世子去醉仙樓喝酒,還特地邀請紀顯一起開銀樓摟錢,聽聞並不需要世子出資,卻給他三成的分成。」
  陸禹端茶抿了口,神色淡然。
  阿竹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四妹妹還說,鎮國公世子好像發現臘八節那日襲擊秦王的幕後指使者與沈閣老有關。當時鎮國公世子無意間發現了京郊外的一個莊子,曾有刺殺秦王的刺客進出,他派人打聽許久,才發現沈家曾有僕人秘密接觸過那個莊子。」
  陸禹的手搭在大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聽完阿竹的話後,便道:「這事我知道了!」摩挲了下她的臉龐,面上帶著微笑道:「紀顯是父皇的人,不過他是個聰明人,會知道如何選擇對自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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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0: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阿竹聽得眼睛一亮,意思是紀顯可以相信了?
  「不過也不必太相信他,他狡猾著,拿虛假的情報來轉移京中的視線也不一定。沈正仲為了內閣首輔的位置,這幾年來準備許久,斷然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給人抓,紀顯本事再大,也抓不住那老狐狸的尾巴,估計只是懷疑罷了。而且他還有個孫女在秦王府裡,這教世人如何想呢?」
  阿竹眨了下眼睛,所以秦王府裡的那位沈側妃也只是一枚棋子罷了。嗯,該說是沈閣老在下很大一盤棋呢,還是該說沈閣老背後的人在很大下一盤棋?
  不過,沈閣老背後的人是誰呢?
  阿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而且想到最後,她已經被弄糊塗了,不禁撫了撫額頭,覺得自己的腦子果然比不上這些自幼便在陰謀陽謀的浸淫中長大的古人。誰說古人比不上現代人的智商?誰敢說這話她就和誰急!
  嗯,智商不夠腫麼辦?男神來湊吧!
  陸禹好笑地看著她糾結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別想太多了,今天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吧。」
  「王爺也一起!」阿竹抓住他的手,大過年的,不想見他太辛苦。
  陸禹也沒打算在年節時忙碌,明天還有一堆的應酬,也早早地歇息了。
  上了床後,陸禹發現阿竹今晚特別的乖巧,不由有些詫異。他以為阿竹會趁機再作死一下,沒想到她什麼都沒幹,讓他心裡有些失落。
  小王妃作死的時候他很生氣,但當她安份不作死了,心裡又有些不開心。
  發現他在拉扯自己寢衣的帶子,阿竹沒好聲氣地拍開他的手。她就算想要孩子,也不會挑這種他喝酒的時候要,他今兒喝的酒過量了,精子都醉了,這種帶酒精的精蟲她才不要呢。她要生個健康的孩子,不要個酒精過量的孩子。
  所以,阿竹今晚特別的乖巧,沒有再作死。
  次日,便又是各種酒宴應酬,有時候是夫妻倆一起,有時候是各自分開。
  這年節其間,竟然比年尾時還要忙,阿竹應付著各種應酬差點忙成了狗,陸禹也一樣,每日都帶著酒氣回來。
  一直出了初十,應酬才少了一些。
  阿竹捏著張家的帖子,這是請他們夫妻去參加張家的酒宴。想到張閣老已經致仕,阿竹便歎了口氣,雖然她希望張閣老能霸著內閣首輔的位置不放,但也知道張閣老年紀大了,不宜再折騰了,致仕是必須的。
  阿竹正在翻看張家的帖子時,陸禹又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
  阿竹忙迎出去,發現他身上的酒氣雖然重,但人卻沒有喝醉,讓她特別的驚奇,覺得這位王爺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估計也是這種年節時頻繁的應酬訓練出來的本事,一身酒氣讓人覺得他喝了很多酒,但卻依然沒有倒下,反而將灌他酒的人給喝翻了。
  「王爺可是醉了?」阿竹伺候他沐浴,邊為他擦身子邊問道。
  陸禹靠坐著沐池,張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猜!」
  「猜不著!」她懶得動腦子。
  「不過是事前吃了荀太醫的解酒丸,所以多少都不會醉,就是酒氣大了點兒!今兒大皇兄、三皇兄、五皇兄、七皇兄都被我灌翻了。」
  「……」這樣作弊真的大丈夫麼?
  好吧,阿竹心裡是十分滿意的,她現在特別不待見康王,所以只要見到康王倒楣她就高興。至於為何不待見康王,還是先前康王府的酒宴時,康王明目張膽地想要給陸禹塞女人的行為,讓她出離地憤怒了,連康王妃的陪笑逗趣和女神的安慰都不能讓她心情好轉。
  陸禹睜眼,看到她臉上的笑容,眼睛一轉便明白了,心情不覺大好,直接將她拽到了浴池裡,一起洗了個鴛鴦浴。
  「胖竹筒越來越愛吃醋了,真酸呢。」他咬著她的耳墜調笑道。
  阿竹板著臉,一本正經道:「王爺說什麼呢?臣妾什麼都沒做。」
  你不用做什麼,只需要皺個眉頭,便讓他知道她的心情如何了。
  陸禹垂眸,輕輕地吻著她的臉,掩飾住眼中的那種深沉的欲望,那是一種想要將她鎖在掌心中的欲望,太過駭人,擔心她害怕,所以一直未曾讓她明白。
  雖然正月初八時朝堂已經開朝了,不過到了張家的酒宴,仍有眾多賓客臨門。
  張閣老雖然已經致仕,但他的影響力仍在,承平帝顯然也敬重這位兩朝老臣,使得京中諸人也極給他面子,所以今年張家的酒宴,也與往年沒什麼不同,依然熱鬧。
  陸禹扶著阿竹下車時,張家幾個老爺帶著兒子恭恭敬敬地迎了過來。
  互相見禮寒暄後,張大老爺目光柔和地看了阿竹一眼,拱手道:「廳中已經備好了茶水,請王爺王妃移駕到裡頭略坐。」
  陸禹笑道:「張大人不必太客氣,今日是本王叨擾了。」
  雖然端王的神態語氣極是親切,不過張家並沒有因此而妄形,他們皆知端王今日會來,完全是因為端王妃的關係,端王妃好歹也是張家的曾外孫女,今年又是她出嫁後的第一年,各府投到端王府的帖子,她必定會出席。
  陸禹被張大老爺引去張家外院大廳敘話,而阿竹則坐上張家備好的軟轎,到了張家二門方下轎子,然後被張大夫人攜著幾個媳婦迎去了女眷所在的大廳喝茶。
  大廳裡,張老太太坐在上首位置,周圍坐著眾位誥命夫人。見到阿竹到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阿竹忙上前拉住張老太太,笑道:「曾外祖母,今兒阿竹可要來你這兒蹭吃蹭喝了,曾外祖母不嫌棄吧?」
  張老太太笑呵呵地道:「不嫌棄,不嫌棄,老身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棄王妃。」
  張老太太看起來很高興,阿竹制止了她讓出首位的舉動,坐在她下首位置上,抿著唇笑看著老人家。雖然她的身份比張老太太尊重,但張老太太卻是長輩,阿竹對每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輩都十分恭敬,何況是張老太太這樣的長輩,自然不講究那等尊卑。
  張老太太是個豁達的,阿竹孝順謙讓,她也沒再講究那虛禮,坐下後便拉著阿竹虛寒問暖,每一句話都是出自於真心,而非是因為阿竹現在是王妃。
  下面的各家女眷見狀,心裡都有些詫異。以前張家和嚴家鬧翻的事情在京城並不算得什麼秘密,直到嚴家大姑娘嫁入張家後,張嚴兩家方才修復關係。而今看來,端王妃雖然自幼與張家往來不多,但對於自己祖母的娘家,也是極敬重的。
  轉眼一想,張閣老雖然已經致仕,但張家家風素來清正,名聲極好,張家有幾位老爺在朝中任職的地位不低,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再次出來一個首輔?常言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張家這幾代嫡出,卻極有出息,只要張家不謀反,即便下任新帝即位,張家也依然能受到重用。
  一時間,心思電轉,在場的諸位女眷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深了,唯有一人目光沉沉地看著和張老太太說話的阿竹,半晌垂下目光。
  「娘,我有些不舒服。」
  定國公夫人正和旁邊的英國公夫人說話,聽到這話,回頭看著兒媳婦,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心裡雖然有些不悅,不過在外人面前,依然笑容柔和地道:「既然不舒服,便去偏廳歇一會兒罷。」然後便要叫來旁邊伺候的張家的丫鬟帶她去張家準備的房間歇息。
  昭華郡主趕緊道:「娘不用麻煩了,我到外頭花園走走,很快便好了。」
  定國公夫人見狀,也不勉強,叮囑了幾句,便放她離開。
  英國公夫人在旁看著,等昭華郡主離開後,笑道:「你也真是疼她,怨不得京裡的人都說定國公夫人是個疼兒媳婦的,不知道多少當人媳婦的羡慕,想有你這般好的婆婆呢。」
  定國公夫人笑道:「此話怎講?哪個當婆婆的不是這般做的?我也只是體諒她身子弱罷了。」說罷,目光沉了沉。
  誰又知道她這婆婆當得憋屈?雖然安陽長公主不在了,但是頭頂上仍有個皇帝鎮著,只要她對昭華郡主有點不好,讓她進宮裡找皇后一說,倒楣的便是定國公府。所以,即便這兒媳婦進門幾年,因為身子弱,到至今仍沒有生養,她也不能因此而刁難她,甚至連兒子的屋裡也不能放人,整天看著她黏著自己兒子,卻讓兒子膝下仍空虛,心裡如何舒服?
  果然只要事情扯上安陽長公主,她就要倒楣!定國公夫人心裡冷笑一聲,她還年輕,等得起,倒要瞧瞧當有一天,山陵崩後,昭華郡主還能找誰給她當靠山,到時候還不是由她這作婆婆的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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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0: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英國公夫人沒有瞧見她異樣的神色,歎了口氣道:「如果這世間當婆婆的都像你這樣,也不知道多少當母親的要鬆口氣。我那閨女,是個蠢的,就怕再好的婆婆,也受不住她。」
  這自然是反話,定國公夫人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笑道:「胡說什麼,我見清溪那孩子是個好的,孝順伶俐,以後她嫁到蔣家,還不知道蔣家夫人怎麼愛她呢。」說罷,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倒是你們家那長女,比清溪還年長,好像還沒有定親吧?」
  去年時,英國公嫡女石清溪和武安侯府蔣家長孫蔣朝定親,而作為姐姐的石清瑕卻仍是沒有著落,這事情不知教京中多少人私下議論。
  英國公夫人臉上有些尷尬,含糊地道:「這事情我可作不了主,我家老爺……唉!」
  周圍傾聽她們說話的人如何不知道英國公夫人這話中之意,頓時看她的目光有些同情。誰家沒幾個糟心的姨娘和庶子庶女呢,但是英國公將庶女疼成這樣,都十七歲了還不給她定親,也算是奇葩了。庶女又不是嫡女,再拖下去,恐怕低嫁也嫁不得好,除非想讓庶女去當妾。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坐的都是嫡妻,不免開始互相安慰起來。
  昭華郡主離開大廳後,一陣冰冷的空氣撲來,沒有屋內那種燃著香料的暖氣和女人身上濃重的脂粉味,終於讓她感覺到好多了,沒有先前那種反胃窒息之感。
  昭華郡主走到花園裡的一株梅樹下,怔怔地看著枝頭綻放的梅花,心裡一片茫然。
  其實她並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看到端王妃心裡感覺到不舒服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每回看到端王妃,那種不舒服感越來越強烈,但是已經覺得快要控制不住了。或許,是因為端王妃和妹妹照萱自小熟識,直到昭萱做出這等不忠不孝之事,端王妃卻成了王妃,堂堂公主之女竟然比不過個公府之女,讓她心裡有些不平衡。
  「郡主,這兒冷,咱們回去吧。」青枝擔憂地喚道。
  昭華郡主回過神,也感覺到身上一陣發冷。現在還是春寒料峭之時,春風冷得像刀子一般刮在臉上。
  歎了口氣,昭華郡主正欲回去,抬頭便看到不遠處穿過池塘上方的拱橋上,站著一個披著月白色披風的女人,她眺望著池塘對面,那對面是張家宴請男賓的地方,隱隱傳來了男人說笑的聲音。
  那是……
  「那不是石家大姑娘麼?」青枝輕聲道。
  青枝能一眼認出,還是得益於她對這位石大姑娘印象深刻。明明是石家的庶女,但是卻處處壓嫡女一頭,時常隨著英國公夫人參加各家的宴會,加上她絕俗的美貌,世間罕見,實在是讓人難以忘懷。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這位石大姑娘顯然對端王有意,每回只要端王出現的地方,她都會遙遙地站著觀望,有心人一眼便能看出個大概來。
  「是她!」昭華郡主明顯有些厭惡,覺得這石清瑕上不得檯面,不屑與之為伍。
  青枝揣扶著昭華郡主,笑道:「是啊,英國公夫人還真是可憐,常要為這個庶女收拾爛攤子,京裡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裡笑話,但英國公卻疼這庶女疼得緊,超過嫡女了。」
  昭華郡主沒吭聲,等聽到此,突然道:「若是英國公……」
  青枝見她臉色不太好,疑惑地看了她一會兒,問道:「郡主怎麼了?」
  昭華郡主沒說話,又看了一眼站在拱橋上的石清瑕,蹙著眉離開了,顯然有些心事重重。
  就在昭華郡主和青枝轉過假山時,突然便見不遠處一名少女帶著丫鬟匆匆而來,來到到石清瑕身邊站定,和她開始說起話來。距離太遠,昭華郡主聽不清楚她們說什麼,不過很快便見到石清瑕身子搖搖欲墜,往後退了幾步,竟然直接摔下了池子裡。
  昭華郡主和青枝眨了下眼睛,為這個發展呆了下。
  「快來人啊,我家姑娘落水了!」
  石清瑕的婢女驚慌失措地叫著,很快便見有守園的婆子趕了過來。
  等眾人將石清瑕弄上來後,廳裡的女眷都被驚動了。
  昭華郡主看著端王妃扶著張老太太走出來,目光黯了黯,揣扶著青枝的手走到了婆婆定國公夫人身邊。
  定國公夫人起初在聽到石家大姑娘落水時的事情時,還有些驚訝,後來想起兒媳婦也去花園透氣了,便擔心她出事情,現在見她回來後,心裡莫名松了口氣,問道:「你沒事吧?」
  昭華郡主搖頭,安靜地看著先前事情的後繼發展。
  落水的石清瑕已經被送到屋子裡了,那池塘的水並不深,不會淹死人,只是這大冷天的,池水冰冷,加上撈起時,冷風又一吹,那滋味可不好受。即便及時送進屋子裡,換下乾淨的衣服,石清瑕的臉仍凍得發紫。
  此時屋子裡擠了許多人,都是些品級較高的女眷,作為主人的張老太太也在其中,詫異地道:「石姑娘怎麼會落水了?發生什麼事情?」
  石清瑕的婢女跪在地上,哭道:「我家姑娘她、她……」
  「甘露,別說了……」石清瑕委屈地看了眼旁邊臉色鐵青的石清溪,低頭落淚道,「是我不小心摔下水的。」
  眾人看了她一眼,同樣看了眼石清溪,這石大姑娘看著她妹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是她自己摔的,幹嘛又看著自己妹妹露出這副委屈的模樣?這不是教人想歪麼?
  英國公夫人臉色鐵青,好半晌方壓抑住怒氣,勉強扯出笑容道:「既然是不小心的,你便在這裡好生歇息,等回府了再給你請個大夫瞧瞧。」
  甘露卻哭道:「夫人,先前二姑娘過來尋姑娘說話,大姑娘嚇了一跳,才會摔下水的。」她抹著眼淚,同樣看了眼石清溪,一副不敢說什麼的樣子。
  石清溪可不樂意了,不過因在別人家作客,所以她只是朝眾人福了福身,心平氣和地道:「先前我見姐姐不見了,便出來尋她,誰知道她站在池塘上的拱橋上不知道看什麼,天氣冷,我便想叫她回屋子裡,免得她被凍著生病,誰知道姐姐突然退後,不小心便摔到了水裡。」
  對比委屈的石清瑕,心平氣和且極端莊穩重的石清溪顯然極得在場女眷們的好感,聽了她的話,皆不由露出笑容,也信了幾分。
  這時,昭華郡主也道:「先前我也見到了,確實是石大姑娘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聽到她突然出聲,所有人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連石清溪都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昭華郡主會為了她說話,讓她對她有些改觀。
  昭華郡主卻不理會他人如何想,看了眼低垂著頭、一副柔弱可憐之態的石清瑕,目光不由得轉到扶著張老太太的端王妃身上,然後又收回了目光。
  阿竹不知道她看自己做什麼,不過想起昭萱郡主曾經說的話,心中微凜。
  在場諸人看到石清瑕的模樣,心裡都有些膩歪,英國公夫人也有些尷尬,不好再呆下去,連席宴也不吃了,便和張老太太告辭離開。
  張老太太再三挽留,英國公夫人卻笑得極勉強,最後仍是讓人去通知前頭喝酒的丈夫一聲,便先攜著兩個女兒離開了。
  前院裡,英國公正帶著兒子和幾位老友說話,聽得下人接報時,微微皺了下眉頭,因為下人說得不太清楚,只以為是大女兒生病了,想起她的身子素來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也不以為意,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石策擔心母親那兒發生什麼事情,有些坐不住,輕聲道:「父親,母親這會兒帶著兩位妹妹離開,指不定是出什麼事情了,不若咱們也回去吧。」
  石策知道自己家母親,是個極有分寸的人,這會兒連席宴也不吃就走,心裡多少有些擔心。再看父親,竟然一點也不關心,讓他心裡有些不滿。只是他為人之子,不言父之過,也不好說什麼。
  英國公並未理會,而是端著酒杯,想去主席位那邊敬端王一杯。
  遠遠看去,那席位上坐著張閣老及幾位朝中的重臣,與勳貴區別開來,看得他眼熱不已。當然,他注意的物件只有端王,年輕俊美的端王坐在那些老傢伙之中,鶴立雞群,更顯得俊美無匹,氣度非凡。
  英國公仔細打量端王,心裡對比朝中諸位皇子,越看對端王越滿意。起先他是想將嫡女嫁給端王為妃的,可是端王的婚事自有皇上作主,他讓妻子走皇后的關係,但皇上最後卻沒有挑中女兒為端王妃,反而讓靖安公府的姑娘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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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端王妃的位置沒了,不過還有側妃之位。
  英國公最疼愛長女石清瑕,蓋因石清瑕之貌世間難見,他作父親的也願意見她有個好歸宿。原本他是想將長女嫁到勳貴家作宗婦嫡妻的,不過自從聽了家裡最寵愛的萬姨娘的話,心裡也起了想法,覺得長女做端王側妃也是使得。
  這會兒觀察端王,越看越滿意,覺得端王與自家長女站在一起,可謂是天作之合。而且他相信,以長女石清瑕之貌,世間難有男子能拒絕。所以,當下的問題是,他得找個機會讓端王見一見長女。
  等張家的酒宴好不容易結束後,英國公方帶著長子回府。
  回到府裡,聽聞今日石清瑕竟然在張家被二女兒害得落水了,再聽萬姨娘的話,頓時大發雷霆,暴跳如雷地讓人將二女兒叫過來。不過等聽到下人報說夫人將二女兒拘在正房後,英國公沉著臉往正房行去。
  英國公夫人神色淡然地坐在正院花廳裡等著他,絲毫不著急的模樣。
  在他進來後,不待他出聲,英國公夫人便開口抱怨道:「老爺,大姑娘越發的不像話了,明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弱,還要去池邊吹風,清溪怕她冷到想叫她回房,她卻不答應,害得她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池塘。妾身當時都不好意思在張家呆了,才會匆匆忙忙地將她們姐妹倆帶回府裡。老爺你也知道,再過幾個月,清溪就要出閣了,若是發生什麼事情,我哪裡好意思面對蔣家?那可是皇后的娘家……」
  英國公被老妻一陣喋喋不休的話弄得啞然,再看二女兒,正垂著頭,恭順地站在妻子的下首位置,看起來也有幾分可憐勁兒。
  等英國公擰著眉離開主院時,英國公夫人的神色又變成了淡然,仿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拉著女兒的手詢問她今天在張家的事情。
  石清溪顯然沒有母親的好定性,有些擔憂地道:「娘,爹他會不會又受萬姨娘攛掇……」
  石清溪打從有記憶起,父親給她的印象便是偏心眼偏到沒邊了,偏著萬姨娘,偏著石清瑕,她和哥哥石策永遠只能排在她們身後。若不是石策是嫡子,將來要繼承英國公府,萬姨娘也因為身子不好只生了個女兒,說不定這英國公府都沒有他們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了。
  英國公夫人涼涼地笑道:「隨他,反正他不嫌丟臉,我也看膩了。」
  石清溪低下頭,她知道母親這些年怨過恨過,現在已經不在乎了,所以方能如此淡然地面對一切。
  英國公夫人見女兒有些難過的樣子,摸摸她的臉,歎道:「我和你爹早已經沒了夫妻情份,他要如何我不在乎。只有你們兄妹過得好,才是我最大的期盼。你看著吧,他想為石清瑕那丫頭謀劃,也不瞧瞧石清瑕那丫頭是什麼德行,以為有個好皮囊就能成事了麼?」
  石清溪疑惑地看著母親,什麼意思?
  英國公夫人笑了笑,見女兒疑惑,想到她過幾個月便要出閣了,是個大人了,有些事情也該知道,便道:「你爹想延續英國公府當年你祖父在時的榮耀,所以想走你祖父當年的老路,將來新帝登基時,有從龍之功。說來當年皇上登基時,皇上是嫡出,先太子去逝後,皇上可以說是順應天命登基,自然是沒有懸念,京中一片和平。而你祖父在皇上在潛邸時便與他交好,皇上才會高看你祖父。可惜,現在中宮無子,皇上老邁多疑,將來還不知道會是怎翻的情景,他也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石清溪瞪大了眼睛,略一想,便小聲道:「難道爹是看中了端王?」
  「對!」英國公夫人沉聲道:「端王生母是貴妃,養母是皇后,同時在乾清宮長大,可謂是皇子中獨一份兒。雖然現在出現個代王,但代王年紀還小,誰知道將來如何?你爹疼愛石清瑕,自然想要為她謀劃一個極大的前程。」
  「……爹他想要將大姐送進端王府?」石清瑕吃了一驚,然後想到了什麼,又道:「大姐她自己也看上端王了?」所以才會有那些異樣的舉動。
  英國公夫人點頭,諷刺地道:「先前你爹是想讓你成為端王妃的,可惜,端王的親事由皇上作主,端王妃人選定下後,他沒辦法,只好盯著端王側妃的位置了。我怕他將你弄進端王府,所以趕緊給你定了親。不過顯然我多慮了,他想要為他的好女兒謀個好的前程,哪裡會看上你?恐怕這事情萬姨娘心裡也是同意的,以為憑著石清瑕那丫頭的樣貌,沒有男人不喜歡的,將來進了端王府,指不定端王妃都得避她鋒芒。」
  石清溪皺起眉頭,心裡有些不舒服,難道男人都是這副德行?
  「他們倒是想得好,以為端王是什麼人?若真的是看到個女人就想弄進府裡,端王也不會拖到二十好幾方成親了。由著他們折騰吧,到時候有得他們受!」英國公夫人笑得分外薄涼。有些人要作死,她樂得好看戲。
  石清溪眨了下眼睛,不由想起了端王妃,端王與端王妃似乎感情極好的樣子,端王現在沒有側妃,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變。見識過父親的荒唐及母親的悲涼心死,她對於男人從未抱有幻想,即便是未婚夫蔣朝,也只希望能與他相敬如賓過一輩子罷。
  不過,端王妃和昭萱郡主是好友,她要不要透露給端王妃知曉呢?
  過得幾日,石清溪進宮給皇后請安。
  自從石清溪與蔣朝訂親後,因為蔣朝是武安侯府的嫡長孫,若無意外,石清溪將來也會是武安侯府的宗婦,使得皇后也高看她幾分,待她訂親後,時常會召她進宮說話。
  很幸運的是,石清溪在鳳翔宮裡見到同樣來給皇后請安的昭萱郡主。
  皇后見她們兩個姑娘年紀相當,且也是一同長大的,待說了會兒話後,便讓她們去逛御花園了。昭萱郡主現在身子仍不太好,多走動走動對她身子有好處,皇后也不拘著她們。
  到了御花園,不過走幾步,昭萱郡主的臉色便開始發白了,石清溪忙扶著她到彎月湖邊的涼亭歇息。
  「昭萱,你的身子……」話到嘴邊,石清溪不曉得說什麼。
  自從安陽長公主去逝後,傳聞昭萱郡主一病不起,但這消息卻總讓她感覺到其中有蹊蹺,特別是在宮裡見到她之後,石清溪心裡的古怪更甚,只是她娘親警告過她,不可以探究這事情,所以她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可以,但要讓她不亂想實在是太難。特別是昭萱郡主這副模樣看來,恐怕是傷了身體的根本,與往日完全大變了個模樣。讓她也覺得她的病十分奇怪。
  昭萱郡主抱著手爐,慢慢地方喘勻了氣,淡淡地笑道:「我沒事!」瞄了她一眼,又道:「石頭你難得進宮來,是不是有什麼好事要告訴我?」
  石清溪無奈道:「過幾個月我出閣算不算好事?」
  「去你的,來嘲笑我的麼?」昭萱大笑起來。
  石清溪也跟著發笑,她們二人剛會走便認識了,打打鬧鬧長大,雖然感情沒有昭萱和阿竹的深,但交情也算是不錯的。而且依兩人的身份,維持著這份交情于她們未來都有好處。
  「不過,今兒確實是有事情來告訴你的,也算是我多事吧。」說罷,湊到她耳邊,輕輕地耳語了幾句。
  周圍的宮女站在亭外,並未聽到她們的話,但是卻能看到昭萱郡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然後又恢復了淡然,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放心,本郡主承你的情!」昭萱郡主爽快地道。
  石清溪笑了笑,不過仍是發現昭萱郡主改變了許多,心裡不禁有些悲哀。人到底要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才會導致性格完全改變?以前她覺得昭萱郡主活得囂張幸福,現在卻覺得她挺悲哀的。
  難道天下間的女人無論如何,一輩子都要這般壓抑悲哀麼?一時間,對於未來不禁有些茫然。
  石清溪在宮裡呆的時間不久,很快便辭別皇后離開了。
  昭萱郡主身子不好,也並未呆太久,很快也扶著星枝的手回慈甯宮。不過她不想再坐宮中的轎子,堅持著慢慢走回慈甯宮。
  路上,昭萱郡主正沉思著,突然一道身影沖了過來,雖然星枝反應極快地將她護住,但那道撞來的力量仍是讓她後退了幾步,腳上一個踏空,從臺階上摔到了宮廊下面。
  由於發生得太突然,周圍的人都驚呆了,竟然反應不及,就這麼看著她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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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0: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四章

  「郡主!」周圍的宮人驚呼起來,忙過去揣扶她。
  昭萱郡主摔得七暈八素,胸口陣陣窒息的難受,胸腔疼得快要炸開來,腦子一片渾混時,便又聽到一道囂張的童音:「走個路都走不好,到底是怎麼看路的……哦,原來是昭萱表姐啊!」
  昭萱郡主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看向站在臺階上俯視著她的小男孩。他小小的身子高高地站在臺階上,咧著嘴笑得天真無邪,但是眼睛裡卻滿是惡劣的笑意,囂張極了。
  星葉氣得發抖,先前代王莽莽撞撞地沖過來,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代王近來仗著皇帝寵愛,行事十分囂張,偏偏皇帝從來不懲罰,反而極為高興,更是助長了他的氣焰。代王也不知道受了誰的攛掇,極其喜歡找居住在宮裡養病的昭萱郡主的麻煩,時常在路上見到就要說幾句,沒想到今天這般過份,直接撞了過來,還一副不小心的無辜樣子。
  就在她張嘴想要說什麼時,發現主子瘦弱的手抓住了她,然後見主子挺直了背脊上前,狠狠地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全場寂靜。
  代王被這一巴掌煽得跌到了地上,而昭萱郡主也同樣後退,直接眼一閉,暈在宮女的懷裡。
  「郡主!」
  代王跌坐在地上,捂著小臉,還有些傻乎乎地看著宮人們手忙腳亂地將暈迷的昭萱郡主抱起,等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時,終於明白了什麼,張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場面一陣混亂。
  當阿竹聽說了昭萱郡主和代王在宮裡打架的消息時,目瞪口呆也不足以形容她的表情。
  陸禹見她簡直發傻了,沒了反應,微微皺起眉頭,捏了捏她的下巴,不悅地道:「你這是什麼反應?」不就是個女人嘛,值得她這樣麼?
  不肯承認自己心頭不是滋味的王爺傾身咬了她的臉一口。
  阿竹痛得嗞叫了一聲,捂住臉怒瞪著他,不過想到剛才聽到的事情,趕緊轉怒為諂媚,討好地笑了笑,追著他進了內室,問道:「禹哥哥,這是怎麼回事?昭萱沒事吧?」
  陸禹抬了抬手,阿竹便自動貼上去伺候他更衣,為他退下朝服,換上一件閒適的長衫,然後像個個小丫鬟端茶倒水地伺候他,分外諂媚。
  只是,她越是諂媚,他越發的不高興。為了個女人……值得她這般放低身段麼?
  雖然心裡不舒服,不過陸禹捏了捏她的臉後,也沒再為難她,說道:「她能有什麼事情?她將十一弟的臉都打腫了,自己倒好,直接暈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呢。」
  「還沒醒?」阿竹的聲音拉高了,昭萱那破敗的身子,可經不起刺激了。
  陸禹瞥了她一眼,抿了口茶,淡聲道:「你還真相信啊?她是裝的!」
  「……」
  雖然被他鄙視了自己的智商,不過阿竹覺得自己是關心則亂罷了,所以厚臉皮地無視了他的鄙視,又問道:「那後來呢?」心裡琢磨著,依近來代王的風頭,婉妃可能不會善罷甘休,而皇帝……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會如何選擇呢?
  「婉妃自然拉著十一弟去乾清宮尋父皇哭訴了,不過父皇沒見她。」
  聽罷,阿竹臉上露出了笑容,承平帝這回明顯是偏著昭萱郡主。雖然覺得代王攤上這麼個爹挺可憐的,但一站在昭萱的立場,阿竹馬上和她同仇敵愾起來,覺得代王活該。這麼個囂張又殘暴的小正太,她萌不起來。
  見她眉稍眼角都溢著歡喜,陸禹心頭更不是滋味了。他發現,最近他對她的情緒是越來越在意了,明知道兩個女人也沒什麼,但見她為了別人而諂媚討好,心心念念著,心裡真不是滋味。
  心裡不是滋味的王爺直接將她抓過來,掩住了她的眼睛,壓到榻上這樣那樣了一翻。
  阿竹用力地想要扯下掩著眼睛的大手,但是力氣比不過他,如何也拉不下來,心裡有些無語,他掩著她的眼睛做什麼?直到她對著他的喉結啃了一口,趁著他僵硬時拉下覆在眼睛上的手,當抬頭望見他的神色時,突然僵硬了。
  ……噫噫噫,男神這表情好可怕啊!好像一副要黑化的樣子?是她看錯了吧?
  就在她僵硬時,那只手再次覆在她眼睛上。
  陸禹臉上滑過些許狼狽,此時已經沒了整治她的心情,將她拉了起來,默默地坐了會兒,方放下手。
  阿竹小心地看著他,觀察他的神色,發現他又恢復了平日那種清淡的模樣,看起來無欲無求的清高冷淡,妥妥的高冷男神。心裡有些不確定,但是又有些不意外,她想起了去年周王成親那晚,她被他嚇得寒毛直豎,至今仍忘不了那種打從心底泛起的駭意。
  「王爺……」
  陸禹抬頭看她,挑起眉毛。
  阿竹期期艾艾地又喚了一聲,然後道:「晚膳你想吃什麼?我今晚下廚。」
  「……」
  陸禹怔了下,難道她想說的便是這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會兒,直到阿竹快要維持不住表情時,方道:「隨便,不過青菜別炒得太老了。」
  這男人就不能說個好話麼?
  等阿竹走到門外,兩人皆不由得松了口氣。
  阿竹拍了拍心口,覺得陰暗時的陸禹真可怕,以後她還是少惹毛他吧。
  屋裡頭的陸禹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用力抹了下臉,決定以後還是少露出本性,免得又嚇到她。只是,他是不是太容易被她影響了?
  等晚上歇息時,兩人儼然當先前的事情沒有發生,如同往常般躺在床上閒聊了會兒,方相擁著入睡。
  次日,雖然沒有到進宮請安的日子,但阿竹仍是進宮了。
  她先去鳳翔宮給皇后請安,然後揣著十八公主火速地去慈甯宮了。
  「十嫂放心,表姐沒事的。」十八公主摟著阿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然後眨著她黑葡萄一般可愛的大眼睛,萌萌地看著她。
  阿竹拍拍她的小腦袋,笑道:「聽小十八的。」
  十八公主有些得意,小孩子最喜歡的是大人們將他們當大人看。她拉著阿竹的手,歡快地蹦進了慈甯宮。
  太后還在歇息未起,阿竹和十八公主在太后寢宮前行了禮後,便往昭萱郡主居住的側殿行去。因為有十八公主在側,路上倒是沒有多少內侍攔路,很快便到了地方。
  偏殿裡沒有多少宮人伺候,星葉守在外頭,見到阿竹和十八公主,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給她們請安後,便請她們進去。
  「表姐,小十八來看你了!」十八公主聲音歡快地叫道。
  阿竹進去時,昭萱郡主正窩在矮榻上披著厚褥子喝湯,見到兩人到來,也沒什麼遮掩,招手喚她們過來。十八公主像只小猴子一般,麻利地爬上了矮榻,挨坐在昭萱郡主身邊。昭萱郡主在鳳翔宮住過一陣日子,與十八公主的感情挺不錯的。
  阿竹打量她,實在看不出她此時好還是不好,畢竟昭萱郡主這一年來身體情況一直是不好的,現在臉色也極蒼白,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我就知道你會來。」昭萱郡主笑道,又問兩人要不要喝甜湯。
  小十八點頭要喝,阿竹沒什麼食欲,搖頭拒絕。
  阿竹坐到她旁邊,說道:「你現在還好吧?怎麼會和代王起了衝突呢?」
  昭萱郡主還沒回答,十八公主已經舉著手道:「小十八知道,十一哥是壞蛋,自己先衝撞了表姐的,十一哥不是好孩子!小十八也討厭十一哥,十一哥經常笑小十八是胖妞。」
  阿竹和昭萱看了眼十八公主,確實被皇后養得胖乎乎的,不過看起來很可愛。
  等星葉端了甜湯過來,拉著十八公主到一旁喂她時,昭萱方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以為這皇宮是他的地盤麼?這次不過是個巴掌,下次再犯到我手裡,就沒那麼便宜了。」然後對阿竹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阿竹敏銳地意識到她聲音裡的戾氣,忙拉住她的手道:「到底怎麼了?」
  昭萱看了她一會兒,湊到阿竹身邊,輕聲道:「我要弄垮羅家!」然後又輕輕地笑起來,「昨天我姐姐過來了,說我不應該和代王起衝突,這次皇上舅舅看在娘親的份上沒追究,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說我再這般任性,磨得舅舅沒了情份,以後有得我後悔的……」
  阿竹拍拍她的手,說道:「無論你做什麼,只要你別後悔便行。」
  昭萱郡主點頭,然後目不轉睛地看了阿竹好一會兒,又笑起來,說道:「不必擔心我,我在宮裡很好。你若是無事,便儘快和端王表哥生個孩子方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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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0: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五章

  阿竹按了按額頭,無語地道:「怎麼說到這事來了?而且這不是必須的事情麼?」
  昭萱嘴角抽搐了下,心裡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看來阿竹這輩子要被端王吃得死死的了!想罷,不禁歎了口氣,這樣也好,她這輩子掛念的人就這麼幾個,她希望阿竹永遠不要改變,就算未來被鎖在這深宮裡,年華逝去,仍然是那個會和她一起爬樹翻牆,地上打滾,高興就大笑的姑娘。
  從慈甯宮出來,阿竹原本是想將十八公主送回鳳翔宮再去鳳藻宮的,誰知道十八公主人小小的,卻古靈精怪,抓著她不放。
  「十八去給安母妃請安!」十八公主揮舞著小胖手說道,一雙靈活的大眼睛萌萌地瞅著人時,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的小萌娃。
  阿竹對這種萌萌噠的小蘿莉小正太沒轍,讓人去通知皇后一聲,只得帶她過去了。
  到了鳳藻宮,讓阿竹驚訝的是,一向和安貴妃不合的淑妃竟然帶著兒媳婦秦王妃來串門子了。嗯,當然,她們之前的不合似乎在婉妃和代王橫空出世後,從見面就要唇槍舌劍的敵對變成了現在的姐妹倆好,至少只要宮裡的請安聚會,只要有這兩個女人在的地方,都是姐妹倆好的,一起擠兌著婉妃。
  此時兩個妃子正坐在一起和樂融融地喝茶聊天,秦王妃坐在淑妃下首旁邊伺候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秦王妃在看到自己時,眼睛好像亮了下。
  「給安母妃、淑母妃請安!」十八公主伶俐地行禮,聲音雖然帶著孩子氣的綿軟柔糯,不過咬字清晰,小小的一團,粉雕玉琢,極為可愛。
  阿竹也跟著給兩位宮妃請安。
  安貴妃和淑妃看到十八公主,都喲了一聲,將十八公主叫到身邊來,兩個女人摸摸她的小臉蛋,又抱了抱她的小身子,笑道:「小十八今兒怎麼過來了?」
  「和十皇嫂一起來,小十八想安母妃和淑母妃了。」十八公主嘴甜如蜜地說著,眨巴眨巴著眼睛,真是讓人愛到心坎裡。
  兩個妃子被她逗得歡笑不已,摟著她不放。
  阿竹再次大開了眼界,突然對承平帝的後宮有種古怪的認知:這些身居高位的妃子們只認皇后不認皇帝!若是讓她們選擇,估計她們只選擇跟著皇后走!
  皇帝做成這般,被小老婆們排在大老婆身後,是不是挺失敗的?
  阿竹坐到安貴妃身邊的位置,看著兩個宮妃逗弄著十八公主,她們親自地給她喂點心茶水,耐著性子同她說話。十八公主嘴甜如蜜,將兩個妃子哄得眉開眼笑。以阿竹的眼力,發現這兩個妃子似乎挺喜歡十八公主的,這翻自然的餵食,估計沒少做,所以十八公主也沒有拒絕她們的投喂。
  深宮寂寞,一條黃瓜那麼多女人搶,一個月輪一晚也輪不到,宮妃們自然是要自己尋找其他消譴樂子了。不得不說,皇后做人還挺成功的,至少在沒有利益衝突時,宮妃們的心都向著她,她們可以不討好皇帝那根老黃瓜,但一定會討好皇后,這其中也有皇后執掌六宮的原因。如果惹毛了皇帝,皇后還可以幫著勸勸,保住份位;但如果惹毛了皇后,皇帝絕對不會幫著勸勸,反而順應皇后的意思,直接貶了。
  所以,真心不怨怪這群久居深宮的嬪妃們選皇后不選皇帝了。看來大家都不是蠢人,知道自己的年紀大了,比不得鮮嫩的宮人,不如巴著後宮最大的那位。
  阿竹看了會兒,目光移到秦王妃身上,發現她看著十八公主的目光也挺柔和的,想起她成親幾年無消息,淑妃也催得緊,應該也想要個孩子吧。如此一想,便有種同命相連之感。
  等兩位宮妃逗完十八公主後,淑妃也告辭離開了,順便將十八公主送回鳳翔宮。
  待淑妃一走,安貴妃便有些無趣,懶洋洋地倚坐著軟榻,看了看阿竹,撥弄著自己手指頭的金色手套,隨意地說道:「聽說年節時,你們去了懷恩侯府拜年了?」
  阿竹自然地微笑道:「懷恩侯府是王爺的親舅家,接到懷恩侯府的帖子時,王爺便說要去的。」這話自然是騙人的,那位王爺的反應平淡極了,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不過阿竹知道安貴妃惦記著娘家,所以這種時候便挑些好話說哄哄她也沒啥。
  作兒媳婦的,總要哄得婆婆高興了,免得婆媳婦關係不睦,受罪的也是兒媳婦。
  安貴妃勾了勾唇角,顯然心情好了很多,又問道:「聽懷恩侯夫人說,你們有兩個表妹要定親了,待她們出閣添妝時,你這表嫂也去給她們添個心意罷。」
  「這是自然,兒媳婦到時候會好好地挑一挑,定然不墜了母妃的名聲。」老公的表妹要嫁人了,嫁的又不是她老公,她自然要高興,送份頭面添妝一點也不可惜。
  不過安貴妃仍是有些意難平,看了阿竹一眼,定親的是安懷然,是安家的嫡女,原本她是想要撮合自己娘家侄女和兒子的,有個側妃的份位也不算虧待,而且懷恩侯府也樂意,誰知道兒子有言在先,她便不敢做什麼了。事後,還有皇后的警告,安貴妃也怕惹毛了端王,更不敢硬逼什麼了。
  不過沒關係,她不敢惹毛兒子,但能惹兒媳婦。
  所以這天,安貴妃留著阿竹在鳳藻宮中一個多時辰,都是在嘮叨著懷恩侯府及端王子嗣的事情,阿竹以她兩輩子練成的厚臉皮功夫,面不改色地坐著聽了。反正安貴妃也不體罰她,聽得渴了餓了還有茶水點心吃,她也沒啥急事,聽聽老人家嘮叨幾句也沒啥。
  所以阿竹十分淡定。
  她是淡定了,但安貴妃說到最後,口都渴了,見她什麼表示都沒有,頓時有些鬱悶,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回去吧,本宮等你的好消息!」
  阿竹誠懇地道:「母妃放心,兒媳婦一定很快讓您抱孫子的!改日兒媳婦便去枯潭寺上香,應該很快便有消息了。」
  安貴妃嘴角抽搐,忍了忍,忍不住道:「你千萬別學秦王妃……」她可不想像淑妃那樣,被滿京城的人笑話,在宮裡也同樣被其他人笑話。淑妃要強了一輩子,臨老了卻攤上這麼個兒媳婦,也挺糟心的。
  安貴妃難得有些同情她。
  她的女神好著呢,雖然看著荒唐了點兒,但不得不說,她的舉動同時也堵住了淑妃的嘴。而且即便老公渣婆婆難纏,秦王妃依然活得瀟灑,沒有因此而自苦。這種生活態度,實在是讓人開又佩服。
  心裡另有意見,但阿竹面上溫順地應了,不會為這點小事和婆婆爭論,心裡明白就好。
  坐著宮中轎輦到宮門前,阿竹剛準備上車時,便也見到秦王妃出來了,兩個女人目光一碰,互相頷首打了個招呼,微笑著道別,便各自登車離去。
  今日進宮見著昭萱郡主,見她沒什麼事情便放心了。至於代王和昭萱起衝突這事情,昭萱的反應太及時,加之她的身子確實不好,所以承平帝完全偏向了她,這件事情代王沒有討好。只是,代王是親兒子,昭萱只是外甥女,一次兩次便罷了,多了誰知道承平帝會不會再偏袒她。
  回到王府後,阿竹在屋子裡轉了轉,便叫人去將耿嬤嬤請來。
  耿嬤嬤很快便來了,面上帶著讓人舒服的笑意。等她請安後,阿竹便讓她坐在丫鬟搬來的凳子上,耿嬤嬤只坐了半個身子。
  「不知王妃叫奴婢來可有什麼事情?」
  阿竹想了想,方道:「嬤嬤,你是宮裡伺候的老人了,我想同你打聽些事情。」耿嬤嬤是從宮裡跟著端王到端王府的老人,宮裡很多事情問她准沒錯,也因為有耿嬤嬤提點,阿竹對著安貴妃這婆婆也算是自如。
  耿嬤嬤目光有些微訝,不過仍是平穩地道:「王妃請說。」
  「婉妃是幾年入宮的?她以前是幹什麼的?」阿竹心裡惦記著昭萱郡主今兒的異樣,心裡不免揣了事情。只是在她的記憶裡,對婉妃的資料卻是極少,只知道婉妃娘家是羅家,這羅家是平山縣望族,在京城沒什麼根基,還是因為婉妃入了皇帝的眼,被封嬪後,羅家方被啟用,在工部掛了個職。
  耿嬤嬤聽罷,想了想,方道:「婉妃是承平十五年進宮的,承平二十年方承寵,直到承平二十五年誕下十一皇子。不過老奴似乎記得,婉妃以前是在慶安宮裡的一名小貴人,借了賢妃的勢方入了皇上的眼。」
  阿竹又問了一些,待耿嬤嬤下去後,方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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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阿竹這麼一想,直到陸禹回來,猛然驚覺時間快到了,忙起身去讓人安排晚膳的菜譜。
  陸禹脫下披風,偏首看她,勾住了她的腰,問道:「剛才看你似乎在想事情,想什麼?」
  「羅家!」
  阿竹也不瞞他,伺候他更衣後,接過丫鬟的呈上來的熱茶放到他旁邊的桌子上,笑盈盈地道:「就是婉妃的娘家。」
  陸禹看了她一眼,用茶蓋刮了刮茶盞裡的茶葉,漫不經心地道:「你怎麼好奇起羅家來了?羅家大老爺在工部掛了個職缺,其他弟子沒有什麼有出息的,多是些無用之輩。」
  對於他能清楚這些事情,阿竹並不奇怪。她發現陸禹的記憶力極好,多前年的一件往事他都能如數家珍般道出來,腦容量極龐大,而且以他的地位,會注意羅家也不奇怪。
  想了想,阿竹便將今日去慈甯宮探望昭萱郡主的事情告訴他,順便也說了昭萱郡主的異樣。她與昭萱郡主自小相交,感情極不同,陸禹早就知道這事,告訴他也無防。且她和他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很多事,並不需要隱瞞他。
  等陸禹聽完後,神色並無絲毫的變化,見阿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方道:「羅家也沒幹什麼得罪昭萱的事情,不過羅家的大老爺羅慎,與孔駙馬以前是同科,這些年雖然不往來了,不過當年他們的交情挺不錯的,當年孔駙馬未尚安陽姑母時,兩人曾經一起遊京打獵玩馬球,無論去何處皆是同進同出。」
  事情只要一扯到孔駙馬,阿竹的神經就要繃起來,然後不免要開始陰謀論了。她想了想,問道:「是不是安陽長公主之事,羅家大老爺也插了一手?婉妃知道麼?」
  「這個還不清楚。」陸禹搖頭,「事情太久了,不過羅家大老爺應該也是知情人。婉妃估計是不知道的,不過她不喜歡昭萱,所以十一弟方會尋機找昭萱麻煩,以前婉妃不敢生什麼心思,最近十一弟風頭太盛,倒是起了不少的心思。」他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個諷刺的表情。
  好了,阿竹明白了。安陽長公主之死,也不知道羅家人有沒有插手,但是安陽長公主死後,昭萱郡主開始沉寂,同時在養病期間,也開始暗中查訪這事情。現在承平帝寵愛婉妃和代王,那麼羅家暫時是不會動的,如同孔家一般。
  那麼,昭萱郡主哪裡來的人手來查這事情?
  阿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身旁的男人,心中一震,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看他,說道:「王爺一直在幫昭萱查這事情?」
  「嗯。」陸禹神色淡然,直言不諱。
  阿竹抿了抿唇。她雖然和昭萱感情極好,但也沒有好到讓昭萱在站隊上趟這攤渾水,而昭萱心裡,母親安陽長公主之死是她心頭的一根刺,陰嬤嬤的話雖然讓她明白了父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卻並不是完全相信,派了人去查這事情。所以,這件事情上,陸禹幫了她一把。
  當然,昭萱會接受他的幫忙,估計也是因為她正好成了端王妃,怨不得昭萱進宮養傷後,有時候看她的眼神慢慢地改變了。
  阿竹歎了口氣,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別多想了,昭萱那丫頭可是極為維護你,她也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陸禹捏捏她的小鼻子,不喜歡看她為了個女人失魂落魄。
  阿竹拍開他的手,振作起來,笑道:「我知道!還有,王爺你能不能別隨便捏我的臉?」再捏下去包子臉就要變成龍包臉了。
  陸禹笑盈盈地看著她,將她拉到懷裡摟了摟,這腰仍是這般纖細,過了一年,似乎長高了一點了。想罷,突然道:「再過幾天,正月就要過了。」
  「……」
  等阿竹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時,突然有些蛋疼,心裡有些捉急地想著:才一個月,你以為孩子是大浪堆來的麼?
  阿竹在算著自己的小日子,然後有些患得患失。
  原本她是個極心寬的人,但是當周圍的人都捉急了,感染了那種氣氛,心裡不由得也有些捉急。感覺她現在是塊夾在婆婆和丈夫之中的夾心餅乾,一個不小心就要被夾碎了。
  當然,阿竹依然堅定著先前的目標,第一個月沒懷上不要緊,她繼續算著日子去推那位王爺一次,將她學到的孕事十八式都使出來,就不信她會這般倒楣地懷不上。至於那位王爺的警告——先放一旁吧。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作死,但仍是不想放棄治療啊!
  就在她患得患失時,嚴青菊和嚴青蘭連袂過府來探望她。
  難得姐妹們遞帖子過來拜訪,阿竹親自迎了出去,將蘭菊二人迎進府裡來。
  此時已進入了春天,偶爾會下起春雨。正是春寒料峭之時,院子裡的迎春花已經開了,嫩黃的花絮在煙雨中輕輕晃動著。
  嚴青蘭喝了口熱茶,透過琉璃窗望著端王府的院子,不禁贊道:「端王府一年四時之景夷然不同,每回過來,都覺得看到不一樣的景。三妹妹住在這裡,簡直就像神仙一樣快活了。」
  「二姐姐你是在說自己麼?」嚴青菊笑道:「聽說林老夫人將二姐姐當成眼珠子一樣地疼著,連二姐夫這親兒子都退居第二了。婆婆疼愛,夫妻相得,二姐姐的生活才像神仙一般呢。」
  嚴青蘭正要回嘴,爾後想到鎮國公府的事情,又扁了扁嘴,嘟嚷道:「不和你一般見識。」
  阿竹見她難得退讓,略一想便明白了。
  嚴青蘭嫁入林家後,婆婆疼她,丈夫也敬重她,小姑遠嫁,周圍沒有讓她膈應的人,比做姑娘時還要怡然自得,更是襯得嚴青菊攤上紀家那一家子的不好。對於女人而言,有時候身份地位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般追求,更多的女人覺得,那些也比不得丈夫的敬重疼愛。嚴青蘭顯然便如此,若是讓她與嚴青菊換,她寧願就這般,沒有高貴的身份地位,和林煥一起一輩子快快活活,沒有那些寒磣人的親戚來打擾。
  所以,對於有些重感情的女人來說,感情遠比身份地位更重要。
  嚴青蘭也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聽說了嚴青菊在鎮國公府的事情後,心裡不禁有些同情。
  「小菊最近過得怎麼樣?」阿竹拉著嚴青菊的手關切地問道,從正月開始,除了在年初三回娘家時見了她一面,後來便是各種應酬忙碌,還真是沒有多少時間關心鎮國公府的事情。
  嚴青菊微笑道:「自然是極好的,沒什麼不同。」
  「去,哪裡好了!」嚴青蘭插嘴道:「上回鎮國公府的酒宴,我婆婆帶我去了,鎮國公府的那群女人真是噁心,若是我的話,逼急了早就動手了,哪管後果會怎麼樣?虧得你還能笑出來,你也太沒用了!」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然後又轉頭對阿竹道:「當時鎮國公夫人拿酒宴的事情說項,明明是負責的管事疏忽,卻怪到她這作媳婦的身上,當場給她難堪。你瞧瞧,四妹妹又不管鎮國公府,不當這個家,出了事兒關她什麼事情?這不是擺明著拿捏她,讓她難堪麼?」
  阿竹看向嚴青菊,眉頭也皺了起來,鎮國公府雖然私底下上不得檯面,但酒宴上賓客眾多,來往的都是京中權貴圈子的人,難道真的能做出這般不要臉面的事情來?
  嚴青菊無奈道:「別聽二姐姐亂說,後來婆婆不是認錯了麼?而且老太君和老夫人都同意以後讓我管家了。」
  所以說,這姑娘趁著年節時的酒宴,霸氣無比地奪了鎮國公府的管家權麼?
  阿竹馬上拍著她的肩膀道:「幹得好!」雖然管一大家子的事情挺累人的,但管家以後,更能方便行事,有手段的女人能從中獲取好處,就單看怎麼操作了。而且,還能以此來膈應一下那些討厭的人。
  嚴青菊抿嘴笑著,雙眼滿是喜悅地看著阿竹,仿佛被大人稱讚了的小孩子。
  真是個可愛的妹子,阿竹摸了摸,再次覺得便宜紀顯那貨了。
  發現阿竹竟然沒有贊成自己,嚴青蘭怒瞪她們,哼道:「你們這兩個……不理你們了!」然後憤憤不平地開始啃起端王府廚子做的點心,發現挺好吃的,又多吃了幾塊。
  說了會兒話後,阿竹才問道:「對了,你們今兒不會是特地過來看我的吧?」
  嚴青蘭用帕子拭乾淨手,說道:「聽說過兩日枯潭寺的圓慧大師要開壇講經,我婆婆想讓我去聽聽,順便去上個香……咳咳。」
  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阿竹和嚴青菊對視一眼,笑道:「順便也去給送子娘娘上上香,求個麟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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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1: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嚴青蘭紅著臉,惱羞地道:「不求孩子,咱們這些成了親的女人去那裡做什麼?」
  嚴青菊也道:「正好,我婆婆近來也催得緊,所以我便和二姐姐約好一起去了。三姐姐你呢?可要去?」
  「既然有伴,那便一起去了!」阿竹心中握緊拳頭,她要給佛祖上幾支香,讓佛祖保佑她這個月的大姨媽不要來,接下來的九個月也同樣不要來!雖然有點兒臨時抱佛腳的意味兒,不過去求個安心吧。
  「三姐姐,是不是貴妃娘娘也催你了?」嚴青菊擔心地道:「我聽說除夕宮宴時,太后娘娘很關心皇室和宗室的後代,特地詢問了呢。」
  這群大嘴巴,還有沒有節操了?阿竹嘴角抽搐了下,歎了口氣,「這種事情自然催的啦,不過沒事,習慣就好!」
  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豪邁模樣,蘭菊二人都忍不住噗地笑起來,恍若回到閨閣之中,沒有絲毫的變化。人總是這樣,年紀小的時候,便期盼著長大。當長大後,又開始懷念著那些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
  在端王府坐了半日,嚴青蘭首先告辭離開。
  阿竹讓端王府的侍衛護送她的車駕回林府,如此也算是對林府表示她這作王妃的妹妹對嚴青蘭的看重,雖然林府是厚道人,但錦上添花之事,誰都樂意接受,如此以後嚴青蘭隨林老夫人出門應酬時,其他府第的女眷也高看她一眼。
  待嚴青蘭離開,阿竹又拉著嚴青菊說話,細細地詢問了她年節自現在的生活,知道她在鎮國公府能應付得過來,方松了口氣。
  嚴青菊打量著阿竹的神色,琢磨了下,小聲地對阿竹道:「三姐姐,許過不久,朝中便會有事發生,到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王爺,您且小心一些。」
  阿竹神色一凜,正色道:「你可知是什麼事?」
  「應該與江南有關。」
  與江南有關?
  見阿竹眼神微妙,許是想到什麼了。
  嚴青菊臉上蘊著清淺的笑容,拉著她的手道:「三姐姐放心,朝堂是男人的事情,與咱們無關,到時候你只需保重好自己便行。這也只是我從世子那兒得知的一些猜測,不知道會是怎樣,您不必放在心上。」
  阿竹拍拍她的手,笑了笑說道:「小菊,謝謝你了。」她心裡明白,若不是她嫁的是端王,嚴青菊也不會琢磨這種東西,還巴巴地來提醒她。摩挲著這姑娘的手,阿竹不由得歎息,果然是春天種下個妹子,秋天收穫了個忠犬妹子麼?
  嚴青菊又呆了小會兒時間,方同阿竹告辭離開。
  嚴青菊離開後,阿竹在屋裡開始轉圈圈,最後歎了口氣,將那些惱人的事情拋開,繼續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
  等晚上陸禹回來後,用過晚膳,阿竹見他去了書房,便知他許是要忙上一會兒,自個去泡了個熱水澡,乖乖上床暖被窩。
  正當她快要入睡時,被子被掀開,一股冷風突然而至,不過很快便被溫暖的男體取代了。
  阿竹翻了個身,自動自發地窩到他懷裡給他纏著,含糊地道:「王爺,過兩日我要和娘家的兩位姐妹一起去枯潭寺上香,屆時給你求個平安符……」
  陸禹用微涼的手指撫了撫她的後頸的肌膚,將她密密實實地攬到懷裡,笑道:「嗯,辛苦王妃了。不過聽說那天是圓慧大師開壇講經的日子,香客會很多,屆時小心一點兒。」他細細地叮囑,生怕她出了什麼意外。
  阿竹的睡意快要被他嘮叨沒了,打了個哈欠說道:「放心,我又不去和別人擠,還有甲五和侍衛在,不會有事情的。」
  陸禹親親她的臉頰,見她快要睜不開眼睛了,拍拍她背,輕聲道:「好了,睡吧。」
  等她睡著,陸禹將手覆到她平坦的腹部上,也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個小生命呢?
  翌日,天未亮陸禹便起了。
  阿竹打著哈欠,邊伺候他更衣邊看了眼外頭黑漆漆的天色,心裡泛著嘀咕,這春天晝短夜長,雨水極多,天還沒亮就要上朝,比她當年衝刺高考時還要苦逼。
  等陸禹用早膳後,阿竹送他出門時,發現外面飄著的雨絲,讓人為他準備好雨傘及防雨衣,問道:「王爺午膳時可會回來?若是您忙的話,臣妾使人給您送午膳可行?」
  陸禹點頭,見細雨隨風飄入室內,便讓她進屋子裡,不用送他了。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陸禹在何澤打著傘陪同下進了馬車時,突然想起什麼,對何澤道:「對了,荀太醫好像還沒捎假回京,你派個人去瞧瞧,若無什麼事情,便將他弄回來。」
  何澤應了聲,心裡卻苦笑不已,以荀太醫那種負責的性子,定然是有事才沒有趕回來。王爺這話不是尋人開心麼?不過王爺素來不理會其他人的事情,他今兒如此安排,定然是有用得上荀太醫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何事。
  如此一想,何澤覺得必須去催一催。
  送陸禹上朝後,阿竹見天色還黑著,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等到天色大亮,方臉色紅潤地起身。
  天空中仍下著小雨,春雨絲絲縷縷,挾著涼意撲面而來。阿竹看了看天空,有些擔心明日的枯潭寺之行,若是也這般,又濕又潮又冷,出門實在是不方便。
  幸好,次日清晨,空氣雖然濕潤,但雨已經停了。院中的樹木的枝頭上已經抽出了新芽,葉尖凝聚的水珠滴了下來,空氣也清新了幾分。
  陸禹依然一早便上朝了,阿竹用過早膳後,下人已經套好了馬車,便帶著甲五和鑽石,在隨行侍衛的護送下,一起往枯潭寺而去。
  這次阿竹會答應去枯潭寺燒香,並不是因為她信佛,而是這時代的人相信啊。她上回答應了安貴妃,會去寺裡拜拜,若是一直沒行動,安貴妃知道了,指不定認為她不誠心了,若沒懷上,一定是她不夠尊敬佛祖。所以嚴青菊她們約她去寺裡上香時間正好合適。
  到了枯潭寺後,阿竹掀了車簾往外看,發現枯潭寺前的廣場上停放了眾多車輛,依這仗勢來看,應該都是被圓慧大師今日開壇講經吸引來的。圓慧大師是當代有名的得道高僧,他每當佛法有所心得,都會在各處寺廟開壇講經,許多信徒慕名而來,也使得枯潭寺近年來的香火越來越旺。
  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地停好車,阿竹扶著鑽石的手下車,便見有知客僧迎了過來。
  甲五在寺前的功德箱上捐了一筆香油錢,稟明了身份後,那知客僧念了聲佛號,引他們一行人進寺裡,來到一間乾淨整潔的香房中歇息。
  香房裡,嚴青菊已經到了,林尚書府距離枯潭寺比較遠,嚴青蘭還未來。
  嚴青菊上前扶了阿竹一起坐下,問道:「三姐姐一路過來還平順吧?今兒來此聽圓慧大師講經的人極多,路上差點被堵了車,幸好我提前出發了。」
  「估計二姐姐現在也一定是堵車了。」阿竹笑道,想起了前世她居住的大城市,上下班時的高鋒期,堵車是常事。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嚴青蘭的聲音,她進來便抱怨道:「今兒人真是多,車子差點被堵在寺前進不來。幸好我婆婆叫我早點出發,沒想到仍是比你們遲了。」
  嚴青菊同樣起身挽了她進來。
  丫鬟們將寺裡做的招牌素食點心及清茶奉上後,便安靜地退出去。
  嚴青蘭坐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對了,我先前進來時,似乎看到了秦王府的車駕,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王妃也來了。」想到去年秦王妃做的事情,嚴青蘭掩著嘴笑道:「秦王妃是這寺裡的常客了,今兒是圓慧大師開壇講經的日子,她會來也不奇怪。就不知道她會不會去找圓慧大師辯論佛道,聽說她歪理極多,很多大師都不想和她辯論呢。」
  聽到自己女神的豐功偉績,阿竹不僅不覺得丟臉,反而與有榮蔫,覺得秦王妃能讓那些整天吃齋念佛、能言善辯的大和尚避之不及,也是一種本事。不過,秦王妃這種本事,秦王不太欣賞就是了,聽說常常被氣個半死。
  歇了會兒後,三人便整了整衣冠,便由小沙彌引去前殿上香了。
  阿竹撚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團上,祈禱自己這個月的大姨媽不要來,她會很感謝佛祖的,每個月都會多給佛祖添份豐厚的香油錢。
  等上完香,阿竹有閒心看了看殿裡的情景,仿佛也被那些虔誠的信徒及這肅穆的寶殿環境感染,明明不信這等東西,但也無意識地帶了幾分虔誠敬畏之心,不由收起了先前的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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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1: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眼睛一轉,阿竹便見到了帶著丫鬟過來上香的秦王妃,此時她正坐在大殿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前,那兒坐了個老和尚,老和尚手裡拿著一支簽,嘴裡念念有詞,顯然是在聽和尚解簽。
  阿竹雖然有些好奇那和尚在說什麼,秦王妃的丫鬟芊草的臉色有些僵硬,繼而有些不忿的模樣。而秦王妃自己也挑了挑眉一副意外驚訝的樣子,不過兩人交情只維持在表面上,她不好做這等偷聽之事,便也拿了籤筒求了支簽。
  嚴青菊、嚴青蘭二人也同樣求了簽,跟著阿竹一起找那殿中的老和尚解簽。
  秦王妃已經聽完老和尚解簽了,剛站起身來,便見到身後不遠處站著的阿竹三人,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十弟妹,原來你也來了。」
  阿竹上前見禮,蘭菊二人也紛紛行禮。
  秦王妃依然英姿颯爽,看著就讓人舒服,她擺了擺手道:「你們也要解簽吧?我覺得呢還是別聽信上面之言,感覺不怎麼准啊。」
  公然在寺裡的和尚面前說這種話不太好吧?
  阿竹三人下意識地看了眼那老和尚,只見老和尚眉頭都沒動一下,仿佛沒有聽到。
  秦王妃很快便帶著丫鬟離開了大殿,輪到阿竹三人去解簽時,三人都抽中了上上簽,都得了個好兆頭,解簽時老和尚都說了好話,聽著就讓人舒服。
  「聽著挺准的啊,怎地秦王妃會說那樣的話?」嚴青蘭嘀咕道。
  阿竹攤了攤手,其實她也挺好奇秦王妃為何會說那種話。
  解完簽後,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圓慧大師要開始講經,三人便又去了前方大殿。
  待到午時,圓慧大師收壇,來此聽經的香客也紛紛捐了香油錢後,虔誠地離去。
  不過比起其他人,阿竹等人在寺裡用了一頓齋飯,方相攜離開。
  登上馬車離開時,阿竹等人同時也發現秦王妃也是在這時候離開,大家在門口遇到,紛紛見禮,氣氛一片友好。
  枯潭寺的素齋不錯,不過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像阿竹和秦王妃這等身份,自然是另當別論了,所以自然皆用了一頓齋食方離開,如此也能避免了擁擠的人群,免得又在路上堵車。
  侍衛在前方開路,枯潭寺山腳下是一條熱鬧的街道,路旁兩邊有很多小攤子販賣各種飾品和吃食,人在馬車裡,能聞到食物的香味還有各種吆喝聲。
  正當阿竹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不同於街道叫賣的喧鬧之聲,原本並不怎麼在意的,誰知道突然馬車一震,若不是甲五眼疾手快地一手撈住她,差點就要直接磕到車壁去了。
  甲五一只手黏在車壁上,一隻手攬著阿竹的腰,等她坐好後,方松了手,說道:「王妃無事吧?」
  阿竹自然無事,有事的是倒楣的鑽石,狠狠地磕到車壁上,正抱頭腦袋蹲在那兒呻.吟。阿竹忙將她拉過來,邊查看鑽石的腦袋邊對甲五道:「你去瞧瞧外頭怎麼了。」
  鑽石腦袋磕了個大包,又因這天氣冷,人的骨頭脆,磕了點兒也要痛上半天,看起來委實可憐。摸著她額頭上的那腫包,阿竹努力繃著臉,不好在人家痛得半死時笑出聲來,同時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心裡琢磨著,難道哪家的馬車驚馬了?
  很快,阿竹知道自己真是太甜了,竟然會想得這般良善。原來是一群從城外狩獵回來的世家勳貴弟子打馬經過,因為是縱馬飛馳,速度太快,撞翻了路邊幾處小攤販,連帶的也連累了路上的行人,挨挨撞撞間,路上來回經過的馬車也遭了殃。
  甲五很快便回來了,對阿竹道:「王妃放心,外面無事。」
  甲五的聲音剛落,便聽到一道慘叫聲。阿竹看了甲五一眼,發現這位美麗的姑娘原本微笑的臉僵硬了,這算不算生生打臉?
  聽到那慘叫聲有些與眾不同,阿竹掀開車簾往外看去,不過可惜的是,視線受到限制,只瞧到前方馬車的車壁,沒有看清楚情況,不由得有些捉急。甲五不愧是個全能又貼心的丫鬟,便又下車去圍觀事情發展。
  等甲五回來時,阿竹已經聽到接二連三的慘叫聲了,這些聲音的主人都是男聲,讓她不免產生了個想法。
  「王妃,那些縱馬的公子都被秦王妃打下馬去了。」甲五臉色古怪地回道。
  阿竹:「……」窩的女神就是這麼威武霸氣不解釋!
  那群縱馬過市的勳貴弟子被秦王妃直接拿鞭子抽下了馬不說,還押著他們給被撞翻的攤販行人道歉,給了賠償金,很快場面便控制住了。只是,秦王妃做的這件事情,雖然苦主十分感激她,但是那些勳貴子弟可是不滿意極了。
  自古民便不與官鬥,這些都是為了圖個溫飽的小老百姓,若是平時遇著這種事情,也只能自認倒楣。可惜今日秦王妃的馬車在最前面,同樣也被衝撞到了,所以第一時間便沖了出來,將那些縱馬過市場的勳貴公子都挑下馬了。
  阿竹也知道這種規矩,所以見秦王妃已經出手教訓了,在心裡拼命給秦王妃鼓掌。不過鼓掌過後,阿竹又有些為秦王妃擔憂了,這些被秦王妃挑落馬的人中,好幾個身份不一般,估計秦王知道後,定然不開心。
  秦王當然不開心了,秦王一直努力想要拉攏勳貴,爽朗大方的性格讓他在朝臣勳貴中贏得極大的好評。但是他的王妃去上個香回來,卻給他搞出這麼一出事情,得罪了好幾家勳貴,還讓不讓人活了?
  秦王妃剛坐下來喝茶,得到消息的秦王一陣風刮了回來,劈頭便道:「瞧瞧你幹的好事?昌德公、定北侯、懷王叔都進宮找父皇哭訴了,說你在枯潭寺不分青紅皂白地傷人!你一個婦道人家,去出什麼頭?侍衛都是擺設的麼?」
  秦王妃不以為意地道:「傷他們又怎麼了?誰叫他們先縱馬傷人?而且咱們府裡的侍衛膽子也特小了,認出那些人的身份,竟然不敢動手。沒辦法,我只好動手了。」秦王妃也是滿腹不爽,同他抱怨起來。
  「縱馬傷人?懷王叔說,陸珪不過是馬速快了點兒,才會撞到人,賠個禮給些銀兩便成了,你竟然直接將人給打下馬來,成何體統?」
  今兒那些被秦王妃挑下馬的勳貴弟子中,還有懷王府的陸三少爺陸珪,懷王嫡親的兒子。那陸珪也是個遊手好閒之輩,他不是懷王府的世子,家裡也只排行第三,不用他幹什麼,平時常吆喝著三兩好友一起,吃喝玩樂樣樣在行。
  秦王妃眨了下眼睛,拍案道:「懷王在偏袒他兒子呢!」
  「……」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麼?
  秦王心裡鬱悶得不行,他就是知道懷王叔光明正大地偏袒著自己的兒子,所以才覺得這事情棘手啊。當時那麼多官家女眷的馬車,哪家不是有侍衛護著,這種事情由著侍衛出面就成了,偏偏他這王妃正義感十足,又是個習過武的,竟然直接就自己動手了。
  「出頭的椽子先爛,你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當時人多,你就不會先看看情況再出手……」秦王差點想要掰開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了,為毛這個女人惹事的本領那麼大,卻沒一丁點的用處?除了家世,她還剩什麼?
  秦王妃給他斟了杯茶,笑道:「當時端王妃她們的馬車就在我後頭,若是我讓了,端王妃就遭殃了。那些京城女子大多體弱嬌小,一點磕磕碰碰的就要生病。反正我也能對付,就不必謙讓旁觀了。」
  當然,今天打了人一回,秦王妃現在是神清氣爽,連在枯潭寺裡被那些和尚無視的怨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
  秦王差點被她氣厥過去,覺得他和王妃的思維想法嚴重不符,簡稱就是三觀不合。秦王陰暗地想著,為何當時不是端王妃出手呢?這種時候就可以看到端王為了他的王妃收拾善後焦頭爛額的模樣,而不是自己為了給自己王妃收拾善後焦頭爛額。
  平平都是娶王妃的人,怎麼就是同人不同命呢?端王妃看著多乖巧,不是個會惹事的,反觀他的王妃……果然當初娶錯了,不應該只看中家勢的。
  和她說不通後,秦王直接起身,叫來府中的幕僚,讓他們出個主意,將這事情給抹平了。
  雖然秦王妃做得沒錯,但是這事情多了個懷王摻和進來,沒錯也被他哭出錯來。想到這裡,秦王恨得牙癢癢的,覺得自從去年中秋宮宴,十一皇子被封為代王開始,這一年來他便開始各種事情不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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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1: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見秦王一陣風地跑了,芊草小心地摸過來,憂慮地道:「王妃實在不應該和王爺吵架,只要您服個軟道個歉,王爺也會體諒您的。」
  「道歉也沒用麼?」秦王妃反問道。
  芊草噎住,她還真知道自己王妃就算道歉,王爺好像也會氣得不行,說王妃沒誠意,縷教不改之類的。想罷,芊草也忍不住歎息,王妃行事不拘小節,而且特別愛護老弱婦孺,所以今兒知道端王妃和鎮國公世子夫人的馬車在後面,方會及時出手攔下那些縱馬的公子。只可惜沒有人注意到這點,連府裡的那些女人也覺得王妃是個心機深沉的,打壓著她們。
  書房裡,秦王正和幕僚柴榮商議著。
  柴榮道:「王爺,懷王是皇上登基後放在身邊養大的兄弟,皇上對他極為放心,而且懷王雖然不插手朝堂的事情,但是凡是皇上說的話,他無不聽從。皇上最滿意的便是他這點,所以這些年來沒少抬舉懷王府。若是懷王一心要為陸三少爺找個公道,王爺您便親自去給懷王道個歉吧。」
  聽到這話,秦王抑鬱不已。
  他就是知道懷王在自己那皇父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才會火急火燎地跑回來斥責自己王妃,不管這件事情誰有理,只要懷王咬定了自己兒子被無辜挑下馬的,皇帝多少也會給些面子,根本不論對錯。
  想到這裡,秦王咬牙切齒,真不知道該氣哪個人了。
  「算了,明日先看看吧。如果不行,本王親自去給懷王叔道歉,只希望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到最後,滿眼戾氣。
  秦王這般說時,卻不想,這件事最後竟然是他那「好」弟弟端王幫忙解決的。
  酉時剛過,陸禹便回來了。
  阿竹剛迎過去,便被他拉住手,端詳她片刻道:「沒有出什麼事吧?」
  聽他這麼問,便知道他已經知曉枯潭寺的事情了,笑道:「沒事,咱們府裡的馬車在後頭,秦王府的車子在前面擋住了。說來,也多虧了秦王妃,不然我們後頭的那些車子也倒楣了,若是驚了馬,可就不好了。」
  陸禹淡淡地應了聲,進了屋子後,揮退丫鬟,拉著她坐下,想了想,便道:「今日午後,懷王叔便進宮找父皇哭訴,說陸珪被秦王妃挑下馬時摔傷了。」
  阿竹心裡有些緊張,問道:「然後呢?」不會真的要處置秦王妃吧?不過一個皇家媳婦,總不能休了吧?那麼處罰的手段……
  「父皇自然是要給懷王叔一個交待的,本是想讓母后出面處罰秦王妃,罰她在宮裡的佛堂吃齋念佛一個月思過,且秦王教妻不嚴,也被罰了十年俸祿。」
  阿竹聽得不開心,明明秦王妃沒做錯,怎麼受罰的是她?
  「不過後來有兩位禦史大人出面解釋了當時的情況,那些人縱馬過市傷人不對,該罰的是他們。」陸禹說得悲天憫人,「看來京中那些勳貴的後代素質不怎麼樣啊。」
  「……」
  為毛這位王爺如此正經的時候,她卻覺得他說得很虛偽呢?
  聽了他所說的過程,阿竹覺得那些禦史簡直就像現代的狗仔隊一般,消息也太靈通了,才過了一個時辰,便已經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了。
  「秦王妃是衝動了點兒……不過今天做得不錯。」陸禹拍拍她的腦袋,起身進了內室換衣服。
  這是什麼意思?他是在贊同秦王妃今日的舉止麼?
  翌日阿竹便聽說了這件事情的後續,秦王帶著秦王妃去給懷王賠禮道歉,至於其他同樣受傷的人,他鳥都沒鳥一下。而宮裡的反應也很平靜,皇后沒有對秦王妃的舉動作出任何處罰,皇帝也當作沒有發生這事情,只要懷王閉嘴了就好。
  而那那些同樣受傷的勳貴子弟?難道真的敢和皇家兒媳婦過不去麼?小心秦王妃的兄長定威侯抽死他們。
  阿竹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在去給皇后請安時,便去了慈甯宮探望昭萱郡主。
  對於她的到來,昭萱郡主顯得極為高興,拉著她的手道:「聽說昨天你們去枯潭寺上香時差點被人掀了馬車,你沒事吧?哎,秦王妃做得好,那些紈絝子弟就該這般教訓!」她一臉氣憤地道,然後偏首對阿竹笑道:「今兒宮妃去給皇后請安時,聽說皇后還特地安慰了淑妃娘娘呢。」
  皇后這舉動,分明也是贊成秦王妃的。
  阿竹微笑道:「是啊,秦王妃做得挺好的,不過聽說她差點被罰。」
  昭萱撇了撇嘴,讓伺候的丫鬟下去後,方道:「懷王雖然第一時間因為得知陸珪的事情氣憤,不過他這些年都是靠著皇上舅舅的恩賜才有這般體面的日子,在所有王爺中是獨一份,怎麼可能真的這般不依不饒地要秦王妃給個交代?懷王應該知道秦王可是皇上的兒子,懷王自然不敢逼得太緊。只可憐了秦王妃,被人拿來作伐子了……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懷王不像是這般蠢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咬著秦王不放呢?」
  阿竹心裡也覺得奇怪,畢竟當時的事情只要一打聽,便知道誰對誰錯了。秦王妃是皇帝的兒媳婦,代表的是皇家臉面,懷王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找皇帝的不自在吧?
  在阿竹深思時,昭萱郡主又笑道:「你放心吧,端王表哥這次也算是出了力,秦王妃方沒受到懲罰。」然後她看著阿竹猛笑,笑得阿竹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我作什麼?」
  昭萱戳了她的腦袋一下,嗔笑道:「若不是秦王妃這次擋在前面沒讓你們的馬受驚,受是為你擋了一災,不然端王表哥也不會出手吧?那兩個為秦王妃說話的禦史可是端王表哥的人。」
  阿竹這才反應過來,被她笑得臉有些紅,怨不得昨日陸禹會對秦王妃的舉動有些贊許,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對於昭萱竟然能知道那兩個禦史是端王的人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昭萱郡主人在深宮中,消息依然這般靈通,難道朝堂上的朝臣是誰的人她也能知道?這麼一想,不由得慶倖昭萱郡主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當然,想到小時候昭萱對京中各府後院的八卦都能通曉,也不奇怪了。昭萱作為安陽長公主之女,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及消息來源。
  等阿竹在昭萱郡主這裡瞭解了情況後,方告辭離開。
  坐車回端王府的路上,阿竹不免也在心裡懷疑懷王為何會咬著秦王不放,仿佛就想要讓承平帝對秦王失望透頂一樣。懷王能留在京裡享受榮華富貴都是皇帝給的,就如同這些年一樣,他一心向著承平帝,不會攪和到皇子之間的爭鬥去自取滅亡才對。可是這回卻這麼刁難秦王,怎麼看都有些古怪,說他為了愛子才會如此……誰信呢?
  突然,阿竹心中微凜,決定以後行事要越發小心一些。雖然她是內宅婦人,但若是在外頭行事有些不慎,到時候誰知道會不會小事變成大事,然後成為別人拿來打擊端王的把柄。像這次,秦王妃明明沒有做錯,但卻架不住世人那張嘴,沒錯也要說成錯,秦王夫妻一體,秦王自然也遭殃了。
  清楚地意識到這點後,阿竹突然沉寂下來。
  很快,正月就這麼過去了。
  正月一過,阿竹在忐忑了幾天後,頓時確認了自己的情況。某天起床時,心花怒放,差點忍不住讓人買堆鞭炮回來大肆慶祝一翻。
  一大早,陸禹便能感覺到自家小王妃的情緒極為亢奮,感覺有些兒不對勁。
  等阿竹伺候他穿上朝服時,忍不住勾住她的腰,親昵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你今天似乎很高興。」
  阿竹忍了好久,才忍住那種激動,笑道:「沒什麼事情啊?王爺,時候差不多了,您要在家裡用早膳,還是進宮再用?」
  「在宮裡吧,時間趕不及了。」陸禹隨意地道,目光緊緊盯著她,卻盯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將陸禹送出門後,阿竹扶著鑽石的手小心地回房,一舉一動都比往常小心了很多。
  阿竹今兒確實是精神亢奮得不行,因為她的大姨媽已經推遲了十天了,看情況這次是能成了!而阿竹篤定能成,也是因為她的生理期少有不準時的,最多也是早或遲那麼幾天,沒有其他的狀況。她這輩子的身體很健康,自小柳氏便極注意她,將她照顧得極好,所以生理期時沒像上輩子那般受罪,身體也是棒棒噠。
  齊媽媽、鑽石和翡翠等人顯然也想到這點了,她們陪在阿竹身邊,眉稍眼角俱是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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