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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晴 - 望妻入宅(卷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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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8: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她自己的孩子自己願意舍了性命換他安然無恙,但是旁人說又是另一回事了。多少都會不舒服的。
  「娘親放心,女兒省得怎麼做,你別擔心。」阿竹蹭了蹭柳氏,抬頭看她的神色,發現她面容憔悴,可見這段時間為了老太君的喪禮沒有休息好,不禁握著她的手道:「娘親和父親也要保重身子,不然我會擔心的。」
  柳氏笑了笑,不再談這個話題,說道:「你好生保重身子,待下個月,青菊和青蘭丫頭也要生了,你們姐妹倆感情好,這次你出事兒,她們兩人都擔心不已,頻頻打發人過來詢問,等她們生後,你們姐妹幾個也可以多交流一下育兒經。」
  阿竹聽得歡喜不已,說道:「這是自然。」
  「還有,近來朝堂正是多事之秋,你也莫要在意,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便行。」柳氏低聲道。
  阿竹知道她在說什麼,母親從來不是那種無知婦人,估計父親也和她透露了什麼事情,便道:「娘親放心,我省得的。」
  柳氏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時間不多,只能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而柳氏的擔心卻實不無道理,因為過了幾日,王府接到了好幾家女眷投來拜訪的帖子,阿竹看了看,竟然有定國公世子夫人、懷恩侯夫人、鎮國公夫人等人的帖子。
  「定國公世子夫人不是昭萱郡主的姐姐麼?她怎麼在這種時候給夫人遞帖子?明知道夫人正在坐月子,不宜見客。」負責將帖子帶來給阿竹查看的瑪瑙有些奇怪地問道,心裡隱隱有個猜測。
  還有,懷恩侯夫人素來與端王府只是面子情,任她再熱情,端王卻不甚在意,也熱情不起來。甚至對阿竹成為端王妃隱隱不喜,每次參加什麼宴會見著時,看著阿竹的目光隱隱有幾分厭憎。這也好理解,畢竟懷恩侯夫人一直以為,這個端王妃的位子是她女兒的,卻沒想到事後竟然被個從未看在眼裡的程咬金給劫走了,如何不憤怒?而且這個程咬金特厲害地把持著端王,讓她想送個庶女進端王府作側妃的目的也化為了東流水。
  既然只是個面子情,按理說在明知道阿竹生產時遭了大罪,此時正坐月子兼養身體的時候,不宜打擾,她怎地還巴巴地送帖子上門來?
  至於鎮國公夫人,阿竹完全沒將之放在眼裡,在鎮國公夫人前腳遞了拜帖過來時,後腳嚴青菊便打發了人來說明情況了。原來是鎮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子犯了事,想求阿竹這位端王妃伸個手幫忙說情,不過是點小事情罷了,以端王妃和鎮國公世子夫人的姐妹情,幫忙也沒什麼。
  既然如此,怎麼不讓嚴青菊來求,反而是她自己出面?其中一看便知道這對婆媳是面和和心不和了。鎮國公夫人估計已經急昏頭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而且,鎮國公夫人的侄子所犯的事情,恰好與江南鹽政有關,她老公正幫著皇帝處理這事情,阿竹是腦抽了才會去插手。
  所以,完全沒有理會。
  既然鎮國公夫人的目的瞭解了,剩下的兩位阿竹也估模清楚了,就不知道她們為誰而來求情了。
  晚上,陸禹踏著月色進門,清冷的月輝為他覆上了一層清霜般的色澤。
  陸禹剛去看了熟睡的胖兒子,便到正房來看妻子,原本以為已經熟睡的人沒想到正撐著睡意等他呢。
  「怎麼了?」陸禹有些詫異,不過目光一轉,便知道她為何如此了,頓時眉稍微蹙,眼裡顯出些許冷意來。
  「今天收到了幾家夫人的拜帖,不過我都拒絕了。」阿竹笑盈盈地道,「可能會有些得罪人。」
  「無礙,隨他們,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久。」陸禹將外袍脫了,掀了被子上床將她抱到懷裡,拍著她的背道:「睡吧。」
  阿竹對他哄小孩子一般的舉動有些無語,不過仍是問道:「是不是皇上要對孔家出手?孔家這次也在江南插了手麼?懷恩侯府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不進宮去求母妃?」這是阿竹納悶的,依安貴妃的心性,一定會出手保懷恩侯府,根本不用求到她這裡來。
  「母妃她……你知道的,母后說的話她素來也會聽進去的,所以這陣子她病了,在鳳藻宮閉門不出,沒有接見任何人。」陸禹含蓄地道。
  阿竹愣了下,忍不住笑出聲,一時間真不知道如何評價安貴妃才好。不過如此,陸禹倒也不必再兩頭為難。只是,笑過後,她心裡突然有些難過,這麼得罪人的事情,竟然要他直接出面,皇帝此舉,簡直是要將這兒子推進火坑裡。
  阿竹輕輕地摸著他的腰,將臉往他胸前貼了貼,聽著他的心跳,心說不要緊,不管他將來會面對什麼,即便是死亡,她都會陪著他。
  「好了,該睡了!」陸禹不欲再多說,拍了拍她的臀部,又捏了捏試手感。
  阿竹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又開始耍流氓。
  等阿竹睡著後,陸禹方起身去了外間歇下。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瞬間阿竹的胖兒子便要滿月了。
  雖然胖兒子滿月了,但是現在沒人太關注這件事情,所有人的目光都緊張地關注著朝堂,朝臣們每天上朝都是夾著尾巴進宮,然後死死地盯著那些禦史及端王,生怕下一個被點名的人是他們。因為江南鹽政一事錯宗複雜,不僅江南幾個老牌世家被查出各種罪行而抄家,京中的朝臣勳貴也有許多人遭殃。
  這其中,便有孔家、羅家及一些大小世家勳貴。
  當孔家被禦史彈劾販賣私鹽、放高利貸逼死良民、買官賣官等等罪名時,所有人發現龍椅上的那位帝王看似平靜威嚴的面容下的滿意,瞬間便明白皇帝這次要拿孔家開刀,不管誰來說情,孔家這次也難逃一劫。很快地,他們的想法便被證實了,有和孔家交好的官員出列為孔家說情,反而被禦史彈劾私德不修、不忠不孝時,再也沒有人敢吭聲。
  孔家是京中的大族了,孔家仙逝的老太爺以前還做過帝師,得承平帝敬重幾分。而孔家的弟子也多在朝中為官,雖然近些年來已經不如以往,但因為其中孔家尚了位公主,皇帝對孔家依然寵愛有加,多有拂照。只是沒想到,安陽長公主會突然病逝,孔家相當於少了一層保護傘。
  眾人的腦子也轉得極快,從皇帝對孔家出手這件事情可以看出,定然是先前安陽長公主之死有什麼內幕,不然皇帝也不會在安陽長公主去逝後,直接將安陽長公主留下的女兒昭萱郡主接進宮裡養病,且也聽人說,昭萱郡主病得極重,如今都過了兩年了,仍是纏綿病榻,說沒內情誰信?
  接著,很快大夥就不再關心孔家的事情了,因為江南鹽政的黑幕暴發後,朝堂上諸位皇子的支持者紛紛發動起來,互相陷害傾軋得不亦樂乎,而端王也首當其衝地成為了眾人仇視的對象——因為這位元力主要改革江南鹽政,肅清風氣,涉及人員眾多,導致很多官員落馬,世家傾覆。
  妥妥的拉仇恨對象,使得原本的主張者——皇帝,反而成了穩坐釣魚臺幕後的那位,操控著朝堂的走向。
  鳳翔宮裡,安貴妃難掩焦急之色,手中的帕子快要被她揉成了抹布。
  「安母妃身子不舒服麼?」十八公主體貼地問道。
  安貴妃勉強笑了笑,說道:「是啊,病還沒好呢。」她可沒忘記自己現在還是「病了」,不出宮門的事情。只是過三天便是孫子的滿月之日,安貴妃此時哪裡再坐得住?
  她的親孫子終於出生了,她不僅不能到處炫耀,還要因為朝堂上的事情躲著閉門不出,可真將她憋壞了。而隨後發生的事情,更是教她驚恐,若不是聽了皇后的勸,她都坐不住要去找皇帝求情了,為懷恩侯府求情。
  只是皇后說,懷恩侯府這次的手確實伸得太長了,若是她求情反而不美,讓皇帝更不待見懷恩侯府,繼而會連累到端王,方才歇了那心思。對於女人來說,比起娘家,自己的兒子自然更重要,只有保住了兒子,娘家將來才有起複的可能。
  皇后看了眼安貴妃,對十八公主道:「十八去玩罷,母親和你安母妃有些事情要說。」
  十八公主眼睛轉了轉,笑嘻嘻地道:「好吧,十八去慈甯宮找表姐玩~~」
  等宮女帶著蹦蹦跳跳的十八公主離開,安貴妃迫不及待地道:「皇后姐姐,過兩天就是端王世子的滿月日了,不知現在有個什麼章程?而且現在朝堂上的事情亂糟糟的,端王府到底還辦不辦這滿月宴?」她第一個孫子自然是希望這滿月宴辦得轟轟烈烈的,但想到朝堂上的事情,安貴妃忍不住脖子發涼,打從心底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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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8: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自然要辦!這可是端王第一個孩子。」皇后鎮定地道,撇了她一眼,又道:「皇上近來為著政事日理萬機,確實疏忽了,本宮會尋個機會提醒他。」
  安貴妃聽罷,喜笑顏開,只要皇后出馬,肯定沒問題。
  安貴妃放心地回到了她的鳳藻宮繼續裝病,卻未想到,晚上便聽說了皇帝在鳳翔宮生氣、斥責了皇后的事情,嚇得猛地坐床上跳起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安貴妃緊緊地掐住玉蕊的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有多大。
  玉蕊不敢喊疼,忍住疼痛道:「奴婢不知,聽鳳翔宮的伺候的人說,皇上離開鳳翔宮裡臉色不太好,看模樣是生氣了。」
  安貴妃頓時頭皮發麻,突然覺得自己近日來的直覺果然沒錯,果然要出事了。
  皇宮裡沒什麼秘密,皇帝斥責皇后一事,不過一個晚上,便傳遍了皇宮,很快宮外也接到了消息。
  不過宮裡卻靜悄悄的,對於那些份位高的宮妃來說,她們並不覺得高興,反而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皇后為人連作為女人的她們都挑不出毛病,反而讓她們打從心裡敬重她。她在後位的幾十年來,皇帝敬重她,即便沒有誕下子嗣,皇帝也沒有想過要廢後。可是這會兒,無緣無故的,皇帝為何會突然拿皇后開刀?
  近幾年來,皇上年紀越大,脾氣越發的古怪了,眾人聽說這件事情,第一反應並不是皇后做錯了什麼事情,而是皇帝要做什麼。再聯想到自己,不免有些驚惶。
  鐘景宮裡,賢妃坐在榻上,看著夜色中的宮燈,臉上佈滿了憂色。
  「娘娘,夜深了,您還是歇息吧。」宮女過來小聲地說道。
  賢妃轉了轉僵硬因為維持著一個坐姿而僵硬的脖子,突然說道:「你著人去通知一聲,明日齊王下朝後到本宮這兒來一趟。」
  宮女輕聲應了一聲,上前為她捏了捏僵硬的肩膀,伺候著賢妃起身。
  「娘娘是在擔心賢王殿下麼?」宮女小聲地說道,仿佛怕自己的聲音太大,驚擾了這安靜而詭異的夜。
  賢妃歎了口氣,說道:「倒也不是,而是覺得奇怪。」多的便不說了。
  宮女見她不再開口,也不敢多嘴問什麼,伺候她躺下後,便退到了外間守著。
  賢妃躺在床上,想起了當年的一件往事。她不明白,皇帝當年迎娶皇后時,可是幹了件衝冠一怒為紅顏之事,廣為流傳,不知道讓多少人羡慕皇后的福氣,在皇后進宮後,也獨寵皇后,極少理會後宮女子。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地,後宮的女子越來越多,皇子皇女頻頻出生,後宮女子雨露均沾,而皇后也賢慧大氣,不嫉不妒,打理著後宮,堪稱賢後典範,無人能挑出一絲錯誤來。
  雖然如此可以說帝王的情愛果然不可靠,但她總覺得這其中透出一種違和之感。
  她得想想,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這是個關鍵,如此也能讓齊王找準時機出手,不能再像承平二十六年一般,最後功虧一簣。
  賢妃翻來覆去,直到淩晨時方眯了會兒眼睛,很快便到了請安時間,忙起床梳妝打扮。
  看著鏡子裡容顏憔悴的女人,賢妃讓宮女為自己上妝掩飾了憔悴之色,很快便容色正常,看不出絲毫的憔悴之色。
  來到鳳翔宮門口,賢妃發現四妃也在這時候堪堪抵達,目光轉了轉,沒有見著安貴妃。正深思著,便見安貴妃的轎輦遠遠而來,抵達目的地後,安貴妃儀態萬方地下了轎。
  雖然安貴妃看起來與平時無異,不過大家都是宮裡的人精了,如何沒發現她眼中的焦慮。比起其他四妃,安貴妃可謂是靠著皇后才能囂張到至今,保住貴妃之位不動搖,若是皇后出事,沒有皇后出手保她,那麼蠢的人,分分鐘被人幹掉的節奏。
  所以,一直抱著皇后大腿生存的安貴妃,在皇后出事後,自然是最緊張的。昨天只傳出皇帝斥責了皇后,雖然不清楚內情,已經讓她緊張起來。
  「幾位妹妹來得真早,正好一起進去。」安貴妃笑容可掬地說道。
  四妃自然也回了笑容,言語親切自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樣,一起相攜進了鳳翔宮。
  讓她們意外的是,皇后早已經梳妝打扮好,如往常一般坐在鳳翔宮大殿等她們過來請安了。看到皇后平靜的面容,所有人心情皆是一松,不由得松了口氣。
  可能是習慣了有皇后頂在前面,就算皇帝震怒,也是皇后出面安撫,使後宮呈現一片和諧氛圍,若是她突然倒下了,讓她們直面皇帝,一時間還真是不習慣。
  待所有的宮妃都過來請安後,皇后看了看天色,說道:「沒什麼事便回去罷。」
  知道今日是打探不出什麼了,不過能見到皇后已經說明了昨晚的事情並不嚴重,所以四妃紛紛起身告辭,接著是下面的嬪妃,唯有安貴妃巴巴地留了下來。其他人見狀,只是看了看,也沒說什麼。
  等人一走,沒了外人在,安貴妃全無絲毫優雅之態,惶惶然地撲到皇后面前,無措地道:「姐姐,發生什麼事了?皇上他……」
  「無事!」皇后淡淡地道:「明日是端王府世子的滿月宴,稍會皇上應該會下旨令禮部大辦,皇上已為端王世子擬好了名,謂之琛,寶也。」
  「琛,陸琛,意謂為寶,不錯不錯。」安貴妃嘮叨了幾聲,不由得喜上眉稍,分外高興。
  不過驚喜過後,又憶起了昨日之事,小心地道:「昨兒聽宮侍說,皇上離開姐姐這兒時,似乎面有怒色,只是不知道皇上為何而怒?」
  「無礙。」皇后淡然地道,看了她一眼,說道:「別聽風就是雨,若是沒什麼事便回你的鳳藻宮去,近日來莫要再出什麼風頭,就當為端王世子積福罷。」
  這話太嚴重了,安貴妃懨懨不樂,她是蠢了點,但也不是真的蠢得不會看人臉色,皇后分明是敷衍她罷了。雖是如此,但她也不敢說什麼,免得給兒子招罪。不管帝后昨晚發生什麼事情,至少今兒聽到了好消息,便不用再理會其他。
  端王府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阿竹還以為皇孫們都是滿百日後,才會由皇帝賜名,沒想到她家胖兒子這麼快就有大名了,陸琛聽起來倒是不錯。再聽說皇帝讓禮部為她家胖兒子大辦滿月宴,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心裡積了事情,等到晚上,阿竹繼續撐到了陸禹回來還未睡。
  自從進入十月份,京城便開始冷上了,陸禹回來時已是深夜,從外面進來,帶著一股冷風。還未等他將身子薰暖後,便見阿竹已經披著件外袍從內室走了出來。
  陸禹皺起眉頭,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將身上的披風抖開裹住她,不悅道:「夜深了,怎麼還未睡?真是胡鬧!」
  「……」
  最近總被罵胡鬧什麼的,讓她真的覺得自己胡鬧了,有點淡淡的傷感腫麼破?
  阿竹將腿伸過去,白嫩嫩的腳趾頭勾住不遠處的薰籠過來,然後將腳搭在上出,一本正經地對他道:「你放心,我注意保暖呢,沒有吹到風。不過……我身上味道有些重,你抱著不覺得難受麼?」
  陸禹低首捏了捏她變尖的下巴,有些不滿意肉肉的手感沒了,被她的話弄得有些無奈,說道:「沒辦法,忍忍就過去了。」
  阿竹大怒,你這嘴巴毒的王爺,就不能說兩句甜言蜜語哄一哄她麼?
  他大笑出聲,捏著她的下巴俯首貼上她的唇,直到他的身子起了反應,嚇得她再也不敢撩拔他。
  見她一下子萎了,陸禹將她往懷裡按了按,說道:「膽小鬼!」
  誰膽小了?她還在坐月子啊!惡露還有些斷斷續續的痕跡,沒有排乾淨啊,竟然就想那啥,你也夠可以的!
  由著她活蹦亂跳地蹦起身,陸禹也不敢再抱下去,溫香軟玉在懷,室內又暖融融的,最容易擦槍走火,而且他已經近十個月沒有嘗過肉味了,對自己的忍耐力也有些懷疑。不過見她那麼精神,又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比起先前那半個月的萎靡虛弱,現在她又恢復以前的精神,自然教他極開心,證明她身子恢復情況不錯,以後也不會留下什麼小病小痛,可以陪他一起活到老。
  等陸禹換了輕便的衣服,洗漱過後,便拎著正在坐月子的人進內室歇息,如同往常般抱她躺下,摸著她的背道:「父皇為豚豚取了大名,以後他便叫陸琛了,這名兒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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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8: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確實不錯,名字是一生的事情,幸好皇帝沒有老眼昏花,取個搞笑的名字來坑她家胖兒子。阿竹對這點還算滿意的。
  然後又說起後天的滿月宴,阿竹問道:「父皇令禮部大辦,是不是風頭太大了?」不過是位親王世子罷了,這命令一出,屆時京中誰敢不捧場過來?而最近陸禹做的事情可是十分拉仇恨,估計眾人心裡滿腹怨氣,面上還得送禮過來祝賀,估計心裡憋都憋死自己了。
  阿竹突然發現,承平帝繼去年中秋宮宴將所有人刷了一頓後,今年繼續刷人刷得不亦樂乎。
  「沒事,反正天氣冷,新生兒脆弱,不必將孩子抱出去給人當猴看,相信大家都會體諒的。」他笑聲低沉,「父皇不過是在補嘗罷了,你安心受著便是。」
  阿竹聽得半晌無語,將兒子拉出去頂著朝臣壓力,然後補償孫子,聽得讓人無力。不過聽他的話,他心裡有數她也放心了。
  「對了,今兒聽說昨晚父皇在鳳翔宮發了頓脾氣,可有這種事情?母后沒事吧?」阿竹關心地問道,她現在無法進宮,也不知道皇后怎麼樣了。比起安貴妃這位正宗的婆婆,阿竹對皇后這位嫡母婆婆更有好感。
  陸禹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眸色深沉,聲音溫溫潤潤的,輕聲道:「不過是空穴來風罷了,父皇哪裡會同母后生氣?若是生氣的話,咱們家豚豚也不會這麼快便得到大名,還命令禮部大辦滿月宴了。」
  「不是空穴來風吧?」阿竹不認同。
  陸禹卻不欲再說,拍拍她的屁股道:「好了,該睡了,省得明天沒有精神。」
  見他不想說,阿竹鼓了下腮幫子,在被子下麵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讓他將放在她屁股上的手挪開,往裡頭滾進去,趕他道:「好了,我睡了,你快到外面去,省得耿嬤嬤知道了要嘮叨你不守規矩了。」
  陸禹有些鬱悶,真是不知道這什麼破規矩,他不過是抱著人睡,又不幹什麼壞事也不行麼?探手將她抓了回來,說道:「規矩是人定的!不讓她知道就行了!」
  然後不由分說,將她往懷裡按,便閉眼睡下了。
  這位王爺越來越愛胡攪蠻纏了,阿竹雖然有些擔心明日耿嬤嬤知道後會罵人,但呆在他懷裡太暖和了,也捨不得趕他了,打了個哈欠,也跟著入睡。
  「皇上下令禮部為端王世子大辦滿月宴?」
  昭萱郡主盤腿坐在炕上,身上裹著厚厚的狐裘大衣,只露出一張慘白削瘦的臉。
  回答她的是可愛的十八公主,她利索地爬到炕頭另一邊,肉乎乎的小手捧著甜湯邊喝邊道:「是啊,十八聽到那些宮人說了,說父皇很喜歡十皇叔家的小寶寶呦~~」
  昭萱郡主彎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十公主的腦袋,指尖滑過小孩子暖乎乎的臉蛋時,那涼涼的觸感讓十八公主縮了縮,苦著臉道:「表姐,你的手好冷哦,快用手爐暖暖。星枝,沒有手爐麼?」
  星枝忙應了一聲,說道:「有的,奴婢這就去拿來。」
  等星枝將手爐拿來,昭萱郡主看了看,終究在十八公主注視的目光下,將手爐放進狐裘大衣中抱住,捂著雙手。星枝和星葉等人忍不住高興起來,覺得十八公主多來這兒坐坐也是極好的,至少小孩子的關心,她們家郡主素來無法拒絕。
  喝了甜湯後,十八公主很小大人地道:「本公主要和表姐說些女人家的體已話,你們都到外面去。」模樣極有威嚴。
  星枝星葉忍住笑,應了一聲,福了福身,便到門口守著。
  等她們一走,十八公主便站到炕上,湊近昭萱郡主道:「表姐,十八跟你說喲,前天十八看到婉母妃帶著十一哥哥去乾清宮找父皇求情呢,婉母妃哭得好厲害,十一哥哥被婉母妃拉著跪在父皇面前,也跟著哭了呢。十一哥哥羞羞臉,十八都不哭了,他竟然哭得這麼凶……」
  昭萱郡主聽得心中一動,很快便明白婉妃這舉動之意,想必是要為羅家求情,並且想讓皇帝看在代王的面子上,饒了羅家一次。羅家不過是個地方望族罷了,在京城裡的那些老牌勳貴面前,什麼都不是,若不是家族中出了位誕下皇子的宮妃,恐怕人們還不知道羅家是哪位呢。而羅家這次也插手了江南鹽政的事情,不過是被人引誘罷了,雖然罪行不重,但有人會很樂意將一些罪名栽贓到羅家頭上,看羅家垮臺。
  昭萱低首掩住眼裡的冷意,這次羅家倒臺是不爭的事實,大羅金仙也挽救不了了,也不枉她計畫了這麼久。婉妃以為一個代王能讓皇帝回心轉意?她心中冷笑,以為代王真的會是以後的真命天子麼?現在誰不知皇帝態度曖昧飄忽,看似看重代王、端王,其實卻沒有個准信,幾次出手,使得朝臣勳貴都不敢再輕易站隊,免得再遭了皇帝的禁忌被他惦記上,而這也是皇帝喜歡看到的局面。
  「還有,表姐,昨晚十八聽到母后和父皇吵架了。」十八公主苦著小臉道,小胖手絞著,顯然有些擔憂。
  昭萱見狀將她抱到懷裡,撫著她的背,宮裡的孩子,就算只有五六歲也心眼多得可怕,不然無法適應這個皇宮。十八公主平時看著天真稚氣,但誰敢真當她是無知幼童?估計只有皇帝以為十八公主、代王兩個孩子是天真無邪的了。
  「你聽到什麼了?」昭萱郡主小聲地問道,她也聽說這事情,昨兒晚上承平帝在鳳翔宮斥責了皇后,後來怒氣衝衝地離開了,雖然今兒看似平靜,但卻沒有人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情。
  「父皇和母后說話時,原本還好好的,後來母后十皇兄這次受苦了,父皇便不高興了,還說母后當初欺騙了他。母后沒作聲,後來等父皇走後,母后好像很難過,對繡姻姑姑說,是父皇自己當初認錯了人,硬是定下婚事,讓她進宮。最後發覺自己錯認了人,卻不思自省,怪到別人身上,母后看起來好像很傷心很累的樣子……」十八公主小肥手絞來絞去,小小年紀顯然不太懂大人間的愛恨情仇,只覺得素來恩愛的父母第一次吵架,將她嚇壞了,誰都不敢告訴,只敢告訴最近親的表姐。
  昭萱郡主拍拍她的背,她心中也是滿心疑惑,但是因為沒頭沒尾的,也無法推測出事實。
  「十八不用擔心,你聽你母后的話便是,不會有事的。還有,這話千萬別對旁人說,知道麼?」昭萱郡主叮囑道。
  十八公主點頭,拍著胸脯道:「放心,十八隻和表姐說,因為表姐不會多嘴的。」
  昭萱郡主被她逗笑了,又安撫她一會兒,直到十八公主露出笑臉,估算著時間,方讓人將她送回鳳翔宮。
  等十八公主離開後,昭萱郡主歪坐在炕上開始思索近日來的事情,她算不得聰明的人,她要報仇,但顯然寄希望于皇帝舅舅的話,他的考量太多了,並不能順她的心意,她也不敢求太多,免得遭到皇帝舅舅的疑心。
  母親以前便曾和她說過,皇帝舅舅是個愛面子的人,而且疑心病重,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正當的名頭,不能損他的名譽,要求得太多,反而惹得他不喜。所以她即便受盡了委屈,也不能主動訴說,要讓他自己去看去查去發覺。
  既然她不是個聰明人,那麼她可以找個聰明人來合作,她現在的處境雖然看著尷尬,卻十分有利。外祖母因為她最像母親而疼她,皇帝舅舅對她懷有愧疚,只要她不犯了他的禁忌,皇帝舅舅會一直寵她,只要她在這宮裡,距離皇帝舅舅最近的地方,總有她發揮的餘地。
  皇帝舅舅這次想要整頓江南鹽政,又不樂見朝臣抱成團來對付他,需要個立在面上的棋子轉移視線,這個棋子便是端王。以她的猜測,端王現在的處境也是不太好,他估計早就看明白了,但也知道若是自己拒絕,皇帝舅舅會認為他膽小怕事,不堪大用,甚至會生氣,逼得他只能答應,迎合皇帝的心意接下這差事,做盡得罪人的事情。
  如此一想,不禁歎了口氣,端王世子的滿日宴辦得再盛大,估計到時候真心去祝賀的人也沒有多少。
  想了下,昭萱郡主叫來星枝,說道:「明日便是端王世子的滿月,你去我的庫房裡看看,找樣賀禮送過去。」
  星枝知道昭萱郡主與端王妃的情誼,笑道:「郡主放心,奴婢省得的。」
  等星枝下去後,昭萱郡主窩坐回炕上,往外看了看,突然發現,天空竟然開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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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下雪了。
  嚴青菊扶著腰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灰濛濛的天空,雪花從天空中往下落,隨著風從視窗飄進來,吹到她臉上。
  「夫人,天氣冷,還是將窗關掉罷。」丹寇柔聲道。
  嚴青菊應了一聲,搭著她的手往房裡走,動作有些笨拙。
  剛走幾步,便見紀顯掀簾子進來,看到她笨拙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大步走過去扶住她的手,將她扶到軟榻上坐著,摸了摸她圓圓的的肚子道:「應該很快便要生了吧?」
  嚴青菊微笑道:「是啊,大夫說,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紀顯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沉吟一會兒說道:「既是如此,你這些天便小心一些,若是誰給你氣受,你告訴我,我直接讓人滅了他。」聽說孕婦不宜多思多慮,但他家這個天生腦子就愛那些彎彎繞繞的,讓他有些頭疼。平時也罷了,但懷孕後就不必想那麼多了罷。
  嚴青菊忍不住微笑道:「爺放心,沒人會給我氣受,不是還有爺麼?」
  「知道就好!」紀顯頗為高傲地道,仿佛只要他鎮著,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嚴青菊忍不住低首微笑,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明日是端王世子的滿月,爺屆時會去吧?」
  紀顯嘴角翹了下,不屑地道:「自然去的,爺行得正坐得直,還怕外人說麼?」然後拍拍她有些浮腫的手道,「你也不必擔心那麼多,端王妃好著呢,端王現在雖然幹了得罪人的事情,安知卻不是他的目的。」
  嚴青菊幽幽地看著他,目光微轉,抿嘴笑道:「妾身不太明白。」
  紀顯意味深長地道:「你不用明白,那是男人的事情。」省得她又為了端王妃,開始算計來算計去。上回因為她時機把握得好,才能算計了英國公府和康王府,再來一次可不是那麼容易。
  嚴青菊知道他的意思,心裡並不惱。上回的事情,她尋思了三個月,才安排好棋子安插進英國公府,又有紀顯的人手幫忙,才讓她成功。若是其他的府第,可沒那麼容易。這男人知道後,沒有說什麼,她也樂得當作不知道。
  她的本性便是這樣,既然是要過一輩子的人,她也不想裝一輩子隱瞞他,省得要做點事都束手束腳的。
  到了晚膳時間,天上的雪已經越下越大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紀顯和嚴青菊坐在炕上,一個看書一個做針線活,直到有下人過來稟報道:「主子,有消息了。」
  紀顯見嚴青菊放下做了一半的小衣服看他,便道:「你先歇息,別太累著。」便出去了。
  到了書房,下人已經將整理好的消息放到書桌上,紀顯拿起看罷,眉頭挑了起來,有些意外道:「原來是他……」
  想了想,召來了個小廝,將那條資訊折疊起來密封好,說道:「送到青杏胡同去。」
  等小廝離開,紀顯背著手在書房思索片刻,久久籲了口氣,暗忖著:天家的事情他還是少摻和吧,那些皇子們行事不留餘地,莫怪陸禹要下狠手。說來那位看著溫和的王爺,不愧也同是皇子,也是個狠人。
  端王府裡,陸禹接到了從青杏胡同遞來的消息,面色不變,但一雙眼睛卻露出了冷然之色。
  半晌,他面無表情地將那張紙丟到了旁邊的火盆著,看著火舌躥起將紙焚燒盡殆,神色始終未變,那森冷的氣息仿佛與外面的冰雪融一般。
  何澤打了個寒顫,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看來這消息與眾不同,不然也不會教王爺如此生氣,莫不是先前襲擊王妃的事情有消息了?就不知道幕後指使者會是誰了,不管是誰,王爺估計都不會放過他。
  等陸禹回到正房時,阿竹正在逗弄著剛喝飽後還沒有睡著的胖兒子,見他咂吧著小嘴,明明知道他還不會笑,卻樂此不彼地逗著他,希望他能露出個無齒的笑容來讓她歡喜幾下。
  見陸禹進來時,阿竹特快活地道:「王爺,快過來,豚豚對我笑了呢。」
  陸禹探頭看了看,毫不客氣地道:「你眼花了,他才一個月,根本不會笑。」
  這男人不氣她會死麼?阿竹怒,發現這男人近來越來越不客氣了,就愛拆她的台,給她一種他們已經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成了可以互相拆臺吐槽的老夫老妻了。
  剛抬頭看他一眼,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不禁問道:「禹哥哥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別看這位王爺平時看著好說話,一副高冷男神范兒,不屑同凡人計較,那是因為他一計較起來,可真是要人命呢。近來朝堂上風聲鶴唳,人人夾著尾巴過日子,很多世家勳貴被抄家、官員落馬,都與他有關,估計很多人恨都恨死他了。
  陸禹抬頭看她,唇邊帶著笑,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怎地知道我生氣了?」
  那還用問麼?這雙鳳眸的冷意都快和外面的冰雪一樣冰冷了。其實她也覺得奇怪,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覺得他那雙遺傳自安貴妃的鳳眼美麗則矣,但不僅沒有丁點的嫵媚,反而清冷之極,心裡的冷意一起,遮都遮不住。
  見她一臉理所當然,陸禹心裡的喜悅一點一滴地往心口蔓延,直到快要溢滿心口,終於忍不住拉起她的手,在上面咬了咬,留下一個淡淡的齒印,笑道:「胖竹筒真是神奇呢……」
  又叫她胖竹筒!她哪裡胖了!阿竹怒指胖兒子道:「這個才是胖,我哪裡胖了?」
  胖兒子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睡著了,沒有理會說他胖的壞娘親。
  「那是你生的,自然一樣胖!」陸禹理所當然地說,見她怒目而視,忍不住大笑起來,將她摟到懷裡,親吻她已經有些血色的臉蛋,聲音低不可聞,「阿竹……」
  當聽到他的話,阿竹眼睛圓瞪,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端王世子滿月那日,大雪紛飛,整個京城一片銀裝素裹。
  然而,大雪卻無法阻礙人們的出行,特別是今日端王府世子滿月宴,京中有頭有臉的人都紛紛帶賀禮過來了,十分給面子。他們面上一副笑臉盈盈,絲毫看不出這個月在朝堂上被端王三言兩語氣得臉色發青的模樣。當然,他們心裡如何想便沒人知曉了。
  沒辦法,即便心裡憋屈得厲害,但是皇帝都發話了,誰人不敢給面子?即便知道龍椅上的那位又一次將眾人都刷了一回,但隨著他在位日子越長,積威越深,越難揣摩聖心後,很多朝臣也只能小心謹慎地遷就他了。
  端王府一大早便有小廝將落了一夜的雪掃乾淨了,門前只餘一層剛下的薄雪,馬車輾過雪,留下道道車軌痕跡,很快便又有僕人過來清理雪跡。
  而端王府裡,一大早阿竹便讓人準備了洗澡水,將身體來來回回地刷了幾遍,直到覺得自己乾淨了,才在鑽石的催促中離開了沐桶,而這時她已經泡得渾身都紅了。
  起身穿衣服的時候,阿竹特地捏了捏腰上的軟肉。坐月子的時間她憂思過多,加之生產時遭了罪,雖然每日湯湯水水補著,仍是瘦了,穿上衣服,看起來就和未懷孕時差不多,只是多了些女人的韻味。這其中也有柳氏的遺傳在,唯有這腰間的軟肉還需要減一減,那就完美了。
  系上腰帶,阿竹撫了撫衣袖,回到了房裡。
  奶娘將喝飽了奶後、正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的胖兒子抱了過來,阿竹接過他看了看,將他放到床上,開始仔細地端詳著終於滿月的胖兒子。
  肌膚仍是有些淺紅色,看起來嫩嫩的,她都不敢太用力,免得弄疼了他,而且也很注意修剪指甲,免得指甲不小心劃破他的肌膚。這張小臉蛋肉肉的,不過五官現在已經可以看出了某位王爺的輪廓,不太像自己呢。
  阿竹摸了摸胖兒子的臉蛋,他吐了吐泡泡,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外面怎麼樣了?」阿竹突然問道。
  翡翠答道:「聽說前面來了很多賓客,王爺正招待他們,除了體弱的靖王,京中所有王爺都過來了,還有幾位閣老……」翡翠將自己知道的人名都點了出來,這些都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阿竹安靜地聽著,沒有作聲,面色淡淡的。
  翡翠看了她一眼,發覺自從王妃懷孕後,身上漸漸地多了一種凝靜之態,不說話的時候,面容平靜,雙眸幽遠,淡然得仿佛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一樣。除此之外,翡翠也覺得,王妃似乎越來越安靜,而這種安靜是建立在憂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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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8: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章

  正說著,瑪瑙從外面進來,拿了本冊子,這是過府來祝賀的賓客所送的禮物登記的冊子,特地拿過來讓阿竹過目。
  阿竹掃了一眼,發現各府送的禮物皆極貴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給皇帝面子。想到這裡,不禁歎了口氣,皇帝真是愛坑人,這樣的補償有點兒像大棒加甜棗的策略,偏偏他們卻不得不吞下。
  看到最後,阿竹突然咦了一聲,指著其中的記錄道:「這救急丸是怎麼回事?」
  瑪瑙笑道:「是荀太醫送來給小主子的,說是他很久以前煉製出來的,只有三丸,以前皇后生產時服了一丸,他自己生服了一丸,剩下的一丸送給小主子作禮物。」
  阿竹也知道皇后生十八公主那會兒情況危急,若不是陸禹尋來了荀太醫,恐怕皇后當時就是一屍兩命了。如此一說,她倒是對這救急丸有些感興趣,也不嫌它的名字直白了。
  外院正廳,陸禹正招待著前來送禮祝賀的各個兄弟。
  康王最愛熱鬧,叫嚷著:「十弟,快點將你兒子抱過來給哥哥們瞧瞧,看看是什麼模樣的。」
  秦王在旁陰陽怪氣地道:「是啊,十弟喜得麟兒,為兄可要向你道聲喜了。」
  陸禹微微一笑,對秦王道:「同喜。」
  秦王頓時一口氣噎地胸腔,覺得這句輕飄飄的「同喜」實在是打他的臉。
  然後陸禹又對康王道:「天氣冷,孩子太小了,就不抱出來了,等他大些,大皇兄想如何瞧都行,可好?」
  康王頓時也不敢造次了。
  平王和周王並不是喜歡鬧騰的性子,既然端王如此說,他們也給面子地笑了笑,沒有強要看孩子。
  魏王有些爽朗地接道:「十弟說得對,改日天氣暖了,再見不遲,新生兒脆弱,就不必帶出來了。」
  齊王也笑道:「三皇兄心真寬,其實我今兒過來,也是想瞧瞧十弟家的孩子長什麼模樣的。沒辦法,誰叫十弟家的孩子這回可是出盡了風頭,父皇還是第一次下令讓禮部為皇孫大辦滿月宴呢。」
  這話說得有些味道了,除了康王,其他王爺都忍不住看了齊王一眼,卻見他面上的笑容如往常般,沒什麼不同,仿佛只是在感慨罷了。齊王面如玉冠,頜下蓄了須,無形中又添了幾分威嚴儒雅,看起來氣度不凡。
  應該說,除了康王,承平帝的所有皇子的長相皆是不俗的。
  陸禹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皇要如何,作兒子的唯有領命罷了。」
  周王、平王等人皆出聲附和,秦王心裡冷笑一聲,忍不住多看了眼齊王,心說這位五皇兄看來已經從以前受到的挫折走出來了,現在仍是心思不小啊。不過端王以前給將他搞下一次,就能搞下二次,五皇兄怎麼還是不長腦子呢?還是他以為他們這些弟弟都是吃素的?
  見話題有些不對,周王及時道:「對了,後日便是九弟家的小郡主滿月了,屆時咱們兄弟又能樂一樂了。」
  康王聽得極高興,臉上的肥肉抖啊抖的,拍著秦王的肩膀道:「是啊是啊,到時候兄弟們會去你那裡好生樂一樂的。雖然第一胎是個小郡主,但無妨,你和九弟妹還年輕,以後也會有兒子的,總不能都生女兒吧?哈哈,看你的面相也不是只有女兒的命……」
  秦王的臉色頓時黑了。
  因為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他的王妃對他說的話:「王爺,上回臣妾去枯潭寺上香,枯潭寺解簽的老和尚說,你這輩子就是只有女兒的命了。」
  秦王當時聽得差點想要生啃他的王妃血肉一口,可惜王妃正在把玩著一把小飛刀,那寒光閃爍,嚇得他不敢動彈,只能憋著氣道:「胡說八道,本王如何能讓個老神棍胡說!那些都是江湖騙子,你莫要隨便信。」
  誰知道他的王妃卻很誠實地道:「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不相信這回事,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那老和尚有些本事呢。哦,對了,那老和尚是枯潭寺裡解簽的和尚,聽說佛法精深,極是不俗呢。那時臣妾、端王妃、鎮國公世子、林尚書府的大少奶奶都抽了簽,也是和那老和尚解的簽。聽說她們三人當時都抽到了上上簽,那老和尚解簽時也說她們能心想事成,你瞧,端王妃現在不是生了個兒子麼?等過些日子鎮國公世子夫人、林大少奶奶生時便知道了。而臣妾也如同那老和尚說的,生了個女兒。」
  這老和尚不蒂於是詛咒自己無後,秦王差點氣炸了,氣道:「本王不信佛,生兒生女事在人為,人定勝天,你莫要再胡說。」
  或許是他難得生氣,他那素來不會看人臉色的王妃難得順從道:「說得也是,聽王爺的。」
  雖然嘴上信誓旦旦,但是那老和尚的話還是留在心裡頭,像根刺一樣戳得他極度不舒服。本來今兒他過來時已經滿心不爽了,現在康王這狀似無意的話,差點戳爆了他的爆點,就要將拍著自己肩膀的肥豬手給剁了。
  「哎,九弟,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康王難得有點眼色,關心地詢問起來。
  秦王憋屈得差點吐血,怕引起這些人的注意,只能悶悶地說了聲無事。
  幸好很快便有下人過來稟報席宴已經準備好了,陸禹起身,請各位兄長上桌。
  「今日是小十的孩子的大喜之日,來來來,大家放開了肚子喝。」康王又開始鬧騰起來,肥胳膊一伸,便將秦王和齊王一起摟住了,拖到了酒桌前。
  等酒席散後,諸位王爺已經喝得東倒西歪了。沒辦法,有鬧騰的康王在,如果不按他的心意喝酒,他肥胳膊就伸過來,再附上胖胖的身體,直接壓上來,能將人壓個半死不活,最後只能順了他的心意喝酒。
  陸禹也喝得多了,不過神色仍是清明,吩咐管家讓人將諸位王爺送回他們的王府。至於其他的賓客,可不敢像這些王爺一般喝得爛醉,免得一個不小心酒後吐真言,明日朝會,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所以他們並不需要主人特意安排,酒席結束後,紛紛告辭離開了。
  秦王喝得醉薰薰地回府,心裡還端著件心事,即便醉了,也惦記著要去正房王妃那兒。
  自打從江南回來後,秦王都是在正院收拾的廂房中住下,不然就是去書房,因為他身上有傷,秦王妃發了話,讓人不得去打擾他養傷。是以府裡的側妃小妾們也不敢去打擾他,連拋個媚眼給他都不敢,每日兢兢業業地到王妃那兒伺候,看得秦王無比的抑鬱。
  秦王醉薰薰地進了房,此時秦王妃剛給孩子喂了奶,正準備洗漱歇下,見他一身酒氣地回來,不免有些嫌棄。
  「王爺怎麼喝成這樣?去將廚房準備好的醒酒湯端上來。」秦王妃邊伺候著秦王更衣洗漱,邊吩咐丫鬟去取醒酒湯。
  等洗了把臉,喝了醒酒湯後,秦王的神智也恢復了些了,僵硬著一張俊臉坐在正房裡。
  見他杵在房裡不走,秦王妃也不好歇下,便問道:「王爺可是要看女兒?臣妾讓人將女兒抱過來給你看吧。」這是他每天必幹的事情,不看一眼就睡不著。
  「看什麼看?本王不想看!」秦王沒好聲氣地道。
  秦王妃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個耍脾氣的小孩子,也不惱,便道:「王爺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對了,你今日見到端王府的小世子沒有?長得怎麼樣?」她有些興致勃勃地問,滿臉好奇。
  秦王聽得真是火起,她不關心丈夫生氣,反而去關心別人家的兒子,有這麼做人妻子的麼?頓時借著酒意怒拍桌子咆哮道:「誰知道他的兒子長什麼模樣?你可知道本王今日差點成了笑話,大皇兄說什麼本王不是生女兒的命,啊呸,他懂什麼,一張臭嘴吐不出象牙來!要不是你先前說了那些話,本王何至於會如此在意……」
  秦王妃皺眉,忍不住反駁道:「王爺不是說你不信佛通道麼?」
  秦王已經醉了,有些蠻不講理地道:「本王說什麼就是什麼,休得回嘴!」
  「……」
  「還有你這女人,不守婦道,成天就想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有女人的樣兒麼?誰的妻子像你這般不體貼不溫柔的?成天舞刀弄槍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山野女子,本王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呃……」
  秦王妃一把托住被她直接敲暈過去的男人,叫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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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芊草怯怯地從外面探出個腦袋,見王爺腦袋垂下,軟綿綿地被王妃揣扶著,如何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頓時苦著臉道:「王妃,你又把王爺敲暈了,這樣不好,王爺明日會生氣的。」
  「等他生氣再說。」秦王妃絲毫不以為意,和芊草一起將秦王搬到了外間的床榻上。
  芊草雖然仍有些擔心,但想到每回王爺喝醉酒後就要對著王妃生氣一回,王妃每次都是不耐煩地直接將他敲暈了,等第二日王爺清醒,似乎好像忘記了自己喝醉酒時的事情一樣。不過芊草覺得,估計是王爺打不過王妃,所以假裝不記得了。
  秦王妃將人抬到了榻上,為他換了寢衣後,又讓人搬來了隔壁廂房的被子給他蓋上,然後若無其事地進裡面歇下了。
  芊草看得歎為觀止。
  果然,第二日秦王宿醉起來時,並沒有生氣,只是黑著臉,讓人去宮裡告假,他宿醉難受,今兒就不上朝了,至於昨晚的事情,他隻字未提。
  宴席散後,陸禹一身酒氣地回來。
  阿竹正坐在床上逗著胖兒子,聞到他一身酒氣,忙不迭地趕他道:「別靠過來,薰著了豚豚,小心他哭。醒酒湯已經備好了,先喝碗醒酒湯去去酒意。」忙吩咐丫鬟準備好醒酒湯。
  陸禹被她嫌棄得鬱悶,說道:「還不是大皇兄拼命灌酒,我還算好的,其他幾個兄弟喝得才厲害呢,恐怕明兒一早有得他們受罪的。」聲音裡有些幸災樂禍。
  阿竹對他的小心眼有些無語,但也不計較這些。
  等陸禹喝了醒酒湯,又洗漱一翻後,嘴裡嚼著去味的茶葉,終於被允許過來看胖兒了了。
  阿竹抱得手酸,便交給他道:「來,你是他爹,也抱抱他,以後才和你親。」
  陸禹看了看,忍不住道:「怎麼還這麼紅?一點也不像咱們,咱們的皮膚都沒有這麼紅的。」邊抱怨著,邊伸手接過,抱姿倒是似模似樣的。
  阿竹忍不住噴笑,「難道嬤嬤沒有和你說,新生嬰兒都是這般麼?等過了三四個月就會白了,到時候才是白白嫩嫩的嬰兒。而且,不必說,豚豚長得像你。」
  陸禹的眉頭皺了起來:「像我啊……」似是有些不樂意呢。
  阿竹疑聲道:「王爺不喜歡兒子像你麼?」男人不都是希望自己的種像自己麼?這位王爺倒是相反了,這是何理?
  陸禹歎了口氣,說道:「像你才好,省得我不認得他……」
  什麼意思?阿竹仔細打量他,發現他的面容微紅,顯然是喝醉了,所以一個不小心酒後吐真言?心裡打了個突,頓時將這話記下了,決定等有空要好好地探究。
  抱了會兒,胖兒子在陸禹的懷裡開始動起來,嘴巴一張一合的,陸禹雖然近來忙得早出晚歸,但回來後都會仔細過間妻兒的事情,也知道孩子這模樣是要喝奶了,忙喚來奶娘將他抱下去。
  「我來喂吧!」
  阿竹直接抱過,解開衣襟,給孩子餵奶。雖然她先前元氣大傷,不過奶水還是有點的,只是不多,孩子不夠吃,奶娘也要備著。而且她聽人說,孩子喝母乳比較好,所以在通奶後,她每天都要喂他幾次。
  陸禹目光有些發直,突然覺得口幹舌躁,忙轉開了視線。
  等阿竹喂了奶,奶娘將孩子抱下去後,陸禹欺了上來,從背後抱住她,攬住她的腰,發現這腰肢粗了一些,不過手感還是不錯的。他的氣息熱熱地灑在她脖頸上,男性的氣息帶著酒味,瞬間將她包圍住。
  「阿竹……」他輕輕地喚著,聲音沙啞,磨著她的身子,問道:「什麼時候可以……」
  阿竹擔心他真的擦槍走火,忙道:「嬤嬤說要兩個月呢!」
  她轉過頭看他,發現他面上止不住的失望,又想笑又驚奇,只能轉移話題道:「好了,夜深了,王爺也去睡吧。」
  陸禹抱著她直接上床,說道:「你既然出月子了,同房已無礙,我今晚便在這兒歇下了。」孤枕難眠,他可不要去外面的小床上睡,天氣冷,沒個人形暖爐抱著,也特難受了。
  阿竹拿他沒辦法,只能任他上了床,然後像條冬眠的蛇一般將自己纏住。
  而在外間的耿嬤嬤知道某位王爺又跑回來睡時,知道王妃不會讓他胡來,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地當沒看到了。
  自端王世子的滿月宴後,過了兩天,便到了秦王府的小郡主的滿月。
  雖然世人素來有重男輕女的想法,認為只有兒子才算是有後,但秦王府的小郡主是嫡出,也是秦王第一個嫡出的孩子,無論如何,也要辦個熱鬧的滿月宴的。即便沒有皇帝下令禮部大辦,但是秦王先前去參加端王世子滿月宴時,受了點兒刺激,不禁也想給女兒大辦,告訴世人,即便他的王妃生了個女兒,他也是喜歡的,絕對不是和端王互別瞄頭。
  秦王這種想法在知情的人眼裡,有掩耳盜鈴之嫌,但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還真是以為他是極重視這嫡女,所以等到秦王嫡女滿月的那日,眾人也給面子地攜了禮物過來祝賀。比起去端王府時面上帶笑心裡憋屈,來秦王府時倒是有些甘情願了,沒有憋屈得那般難受。
  正好這日,連續下了幾天的雪,這天的大雪堪堪稍停,也方便了人們的出行。
  秦王府一大早同樣有僕人將王府門前那條街道上積的雪掃得乾乾淨淨,王府也清掃了一遍,整個王府煥然一新,下人們換上了嶄新的衣物,顯得極有精神。
  被迎進秦王府的賓客見秦王府忙而不亂的模樣,被下人引進大廳裡,喝著熱茶,心裡已經滿意了幾分。甭管秦王妃這些年的風評不太好,但是在治家掌事這方面,也算是極好的。
  阿竹出了月子後,又因為是出嫁女,老太君的孝期正好守完了,並沒有什麼忌諱,是以也接到了請帖,便也隨著陸禹一起去了秦王府。
  不管怎麼說,這點面子也要給的。而且在阿竹心裡,女神的女兒滿月宴,怎麼樣也捧個場嘛。
  秦王府的兩位側妃過來迎接女眷,將她們帶到一間燒著地龍的花廳裡。
  秦王妃穿著一身大紅色正服,身上的打扮並不花俏,額間勒著鑲著寶石的松花色的抹額,卻掩不住滿面的紅光,懷裡抱著孩子,正接受著旁邊的那些低品級官員女眷的恭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眾人再看著兩位側妃恭恭敬敬地稟報秦王妃外面的情況,特別是其中的馮側妃,那種打從心底裡的尊敬,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也足以讓眾人對秦王妃的認識再次刷新了記錄。
  秦王妃手段了得啊,進門四年無子,雖然其間做出了不少惹人笑話的事情,但好歹是懷上了。而好不容易懷上,卻生了個女兒,若是平常的女人,指不定早就黯然神傷,婆母有意見,丈夫不喜,小妾也開始張狂了。但是看看秦王府,秦王不僅沒有表示不喜,甚至給嫡女大辦滿月宴,可見心裡是喜歡的,而這些側妃小妾面上也足夠恭敬,實屬難得,女人做到她這份上也是極為有福氣的了。
  於是瞬間,秦王妃在所有來參加滿月宴的人眼裡,又成了個極有手段有心機的女人,指不定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深意的。
  不過要說起有福氣的人,這裡還有個更有福的,便是端王妃。
  當聽到丫鬟來報端王妃到來時,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移到了門口的方向,很快便見披著一件火狐狸皮製成的披風的端王妃走了進來,那脖子上圍成一圈的紅色皮毛子襯得她容色嬌美異常,唇角掛著的笑容恰到好處,進來的瞬間,竟然生生將在場所有的夫人貴婦們都壓了一頭。
  不得不承認,端王妃的容貌生實在是好,極少有人能比得上。
  阿竹坐到了秦王妃下首位置,含笑道:「九嫂,我來遲了,真是抱歉。今天是小侄女的滿月,在這裡可是要恭喜你了。」
  秦王妃回以一笑,說道:「我還要恭喜十弟妹呢,前天我還在坐月子,沒能去參加侄子的滿月宴,也極過意不去。」
  兩人互相客氣了一翻後,一旁早已到來的康王妃忍不住笑道:「好了,你們也不必那麼客氣來客氣去了,心意到了就好,咱們妯娌間也不講那些虛禮了。來,將小侄女給我抱抱,我這作大伯娘的,今日可是要好好抱抱她,沾點小丫頭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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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康王妃是個能說會道的,無論在什麼場合都能說出讓人舒心的話來。秦王妃笑著將懷裡早就吃飽了奶,此時正睡著的女兒交給康王妃,康王妃生過幾個孩子了,抱孩子的姿勢十分熟練,孩子在她懷裡睡得更香了。
  阿竹湊過去看了下,忍不住道:「小侄女長得像她爹,和我家的琛兒一樣,都是像父親。我聽人說,第一個孩子都是像父親的多。」
  秦王妃聽得歡喜,點頭道:「我也覺得像她爹,原來還有這種說法,怨不得我兄長也像我爹,聽十弟妹這話,倒是長見識了。」
  幾個女人正說得和樂融融,靖王妃、魏王妃、齊王妃、周王妃等紛紛到了。
  互相見了禮後,女人們都坐到了一起,王妃們都坐成一圈說話,而那些勳權朝臣的夫人們便坐離遠一些,整個室內的人都在和周圍的人說話,一時間氣氛還算是容洽。
  阿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這些妯娌,看到其中一人時,目光頓了下,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九弟可真是疼小侄女,這滿月宴也辦得風風光光的,聽說規格比起前兩日十弟妹家的孩子滿月宴時也不差多少呢。」齊王妃微笑道,看著阿竹,「我倒是有些羡慕,十弟妹家的那孩子可真是個惹人憐愛的,莫怪皇上特地讓禮部大辦。」
  齊王妃是個長相端麗的女子,說話溫聲細語的,笑不露齒,管家中饋皆是一把好手,在妯娌間的人氣也不錯。她說這話純粹只是平述,其他王妃心裡早有底,只是笑笑罷了,阿竹卻沒有笑直直地看著她。
  「五嫂說錯了,孩子出生才一個月,都沒有抱去給皇上瞧過呢。」阿竹淡淡地道。
  齊王妃愣了下,怎麼覺得端王妃這話有些不是味道?她仔細看去,對上端王妃那雙烏溜溜的杏眼,只覺得這雙眼睛生得真是好看,清而不媚,黑而有神,鑲在那張五官姣好的臉蛋上,猶如點晴之筆,莫怪聽說端王獨寵她,直到此時還未想過要納側妃,可教人羡慕不已。
  只是,以往端王妃身量較小,一團的女孩兒氣,看起來就極討喜,讓人忍不住將她當小輩看待。現在生了孩子後,身量也長開了,倒是添了些女人獨特的韻味,可是神色看起來也淡了許多,幽幽地看著人的時候,竟然教人琢磨不透。
  這時,康王妃介面道:「雖然皇上未見過,但到底是十弟的孩子,盼了這麼年,皇上自然也是極重視的。」
  康王妃的話雖然未曾明說,但在場的哪個不知道承平帝對端王的寵愛,那真是打小就養在身邊寵起的,現在的代王根本比不了。雖說承平帝現在態度曖昧,對端王也不如以往般寵愛,更不知道他中意那位皇子將來接那位子,但他現在對端王無疑仍是十分信任的,沒有皇子能比得上。
  或許是承平帝對端王的偏心眼之事大夥都見得多了,所以承平帝下令讓禮部為端王世子大辦滿月宴,這些王妃心中根本生不起什麼嫉妒,反而覺得承平帝依然這般喜歡將端王架到風口浪尖上。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般想的,至少周王妃不免有些嫉妒,陰陽怪氣地道:「是啊,皇上都沒有見過小侄子呢,就這般寵愛了,若是等他大些抱進宮去見著,那還得了?」
  「七嫂莫不是羡慕了?羡慕的話也去生一個吧。」秦王妃爽快地道。
  周王妃頓時臉蛋漲紅,怒瞪著秦王妃,心裡恨恨地想著:她也想生啊,但是如何都懷不上能怎麼辦?這秦王妃依然不會說話,真是太討厭了。
  很快地,一群女人開始歪樓,話題早就不知道歪到哪邊去了,已經談到了育兒經上。
  待宴席開始,前院的秦王在康王的起哄下,加之喝了些酒,頭腦發熱,便叫了嬤嬤將孩子抱到外院去給兄弟們瞧瞧。
  秦王妃挑了挑眉,在外人面前,她素來是給秦王面子的,所以也沒有拒絕,讓人用厚褥子包著孩子,抱了出去,特地叮囑道:「告訴王爺,孩子還小,可要悠著點,她呆會要餓了,儘快抱回來。」
  雖然秦王妃的聲音和以往差不多,但抱著孩子的奶嬤嬤的身子不禁抖了下,心說王爺真是作死啊!今晚有得瞧了!
  果然,等前來祝賀的賓客都告辭離開後,再次喝得醉薰薰的秦王被人扶回了正房,剛進門,便見到屋子裡除了他的王妃,還有那些側妃小妾通房都在,其中還有一張似曾相似的臉孔。秦王眯著醉眼仔細看,一時間想不起那女人是誰了。
  「王爺這般看著于姑娘作什麼呢?王爺醉了,你們還不快去端碗醒酒湯過來?」秦王妃接過了醉酒的丈夫,硬生生地將他扯到了旁邊的倚子上,直接按下去。
  所有的女人眼皮都不撩一下,仿佛他們王妃如此粗暴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唯有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於倩瞪大了眼睛,錯愕不已。
  秦王妃好像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哪有作妻子的敢這般粗魯地對待丈夫的?
  等丫鬟端了醒酒湯過來,秦王妃伺候秦王喝下後,用帕子擦了擦手,對屋子裡的於倩道:「于姑娘今兒特地過來有心了,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你是客人,而且還救過王爺,不是王府裡的繡娘,以後這種事兒莫做了,仔細傷了眼。」
  秦王妃完全是體貼她才這麼說的,沈側妃、馮側妃等人也知道王妃直爽的性子,覺得她這話裡百分之九十真誠。但聽在於倩耳裡,卻覺得秦王妃不樂意她往正院裡跑,甚至出現在秦王面前,頓時有些委屈,忍不住偷偷瞅了秦王一眼,這一看,更不滿了。
  因為那男人根本不記得她了,看都沒看她一眼,還有些莫名地問道:「王妃,這是誰?」
  「……」
  於倩差點要淚奔了。
  秦王妃詫異地道:「王爺你自己帶回來的姑娘竟然不記得了?這是于倩姑娘啊!」她笑眯眯地說,因為坐月子吃好睡好,整張臉依然肉肉的,看起來豔光四射,極有活力。
  秦王的酒瞬間醒了大半,不用醒酒湯也被嚇醒了。
  「是、是她啊……」
  「是啊!于姑娘得知咱們女兒滿月,特地做了些小衣小帽送過來以表心意呢。不過臣妾覺得于姑娘是客,而且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並不需要做這些東西,心意到了就好,王爺覺得臣妾說得可對?」秦王妃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
  秦王動彈不得,但又不能在那些女人面前顯示出異樣,只得淡然道:「王妃說得對。」
  秦王妃又是一笑,對於倩道:「天色暗了,我就不留你了,于姑娘也回去歇息吧。你是府裡的貴客,有什麼需要的讓丫鬟過來說一聲,別委屈了自己。」
  於倩此時能說什麼,只得應下了。
  於倩隨著屋子裡的那些被秦王妃打發的側妃妾侍一起離開了正院,剛出了院門,一道北風呼嘯而來,於倩縮了縮脖子,並不覺得冷,因為她身上穿著的是嶄新的棉衣,所用的布料是她以前從沒有見過的,穿起來又舒服又暖和,讓她覺得自己這一個月來的生活簡直像是做夢一般。
  想罷,忍不住看了一眼秦王府的那些側妃妾侍,她們身上穿的衣裳光鮮亮麗,一看就覺得又漂亮又舒服,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不過當對上沈側妃那雙有些嫵媚的上挑的眼睛時,於倩忍不住低下了頭。
  沈側妃和馮側妃等人看了她一眼,暗暗嗤笑一聲,仿佛在笑個不自量力的蠢人一般。
  在王妃面前耍心眼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去討好王妃有用一點,至少王妃高興了,這日子才過得舒坦。靠個男人?別逗了,這王府現在誰不知道王爺在面對王妃時,從來都是讓步的,而且王爺賞賜的東西還沒有王妃賞賜的多,王妃才是大方的人。
  出了月子後,阿竹便恢復了正常進宮請安的日子。
  冬日晝短夜長,天還未亮,夫妻倆便在生物鐘的提醒下起床了。
  阿竹打著哈欠,坐月子的日子裡沒什麼事幹,吃了睡、睡了玩胖兒子,果然人也懶惰了,一時間差點爬不起來。等她伺候陸禹穿好衣服,丫鬟進來伺候洗漱時,便讓人給她泡了杯茶過來喝兩口醒神。
  陸禹皺眉,說道:「空腹喝茶不好,以後少喝點!」微涼的手指捏了下她的臉,瞬間將她捏醒了。
  阿竹瞪著眼睛看他,扭臉撇開他作怪的手,嘟嚷了句什麼,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決定以後空腹都不喝茶了,免得他又嘮叨。自從生了孩子後,她發現以往高冷的男神瞬間變成了管家公,只要得知她做了什麼不愛惜身子的事情,便要抓著她嘮叨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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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9: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七章

  當然,阿竹也知道他為了自己好,所以她改得心甘情願。
  陸禹見她聽話地放下茶盞,眸色不禁有些柔和,站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打量她,手指摩挲著她的面容,這唇色仍有些白,臉上的血色也不多,看來得繼續補著。
  見他看得那般認真,阿竹毛骨悚然,忙道:「不用看了,我很好!還有,時間差不多了,王爺也準備準備吧。」忙抓下他的手,將他拉了出房門。
  用過早膳,天色仍黑著,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登車進宮。
  到了宮裡,阿竹坐在宮裡的轎輦上,透過簾子看了看皇宮,雪還未融,很多地方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通向各處的道路上的雪已經被清理到了一旁,方便行走。
  很快便來到了鳳翔宮,阿竹看到了很多過來請安的宮妃和王妃,看來今日可真是熱鬧。
  與平時一般沒什麼不同,到了鳳翔宮裡,行完禮後便坐著說話喝茶。皇后見阿竹和秦王妃都出了月子,特別地詢問了幾句兩人的身子,也問了孩子的事情,兩人皆簡單地提了些,皇后聽完後,點點頭,說了幾句育兒的注意事情,兩人一一記下。
  說了會兒話,見沒什麼事情,皇后便讓大夥兒散了。
  阿竹見安貴妃沒有走,自然也留了下來。
  等其他的宮妃都走後,十八公主蹦過來拉著阿竹的手,仰起可愛的小臉問道:「十皇嫂,小寶寶呢?十八想看十皇嫂家的小寶寶。」
  安貴妃在旁捂著帕子笑道:「他還小呢,天氣冷,不好帶進宮來。等他大一點,天氣也暖了,就讓你十皇嫂帶進宮來陪十八玩好不好?」
  十八公主拍著手笑得歡快,對阿竹笑道:「十皇嫂到時候一定要帶小寶寶過來哦?騙人的是小狗。」
  阿竹被她逗得不行,多摸了幾下小公主帶著肉漩渦的小胖手,點頭答應。
  等說了會兒話後,皇后拍了拍手,讓人將十八公主帶下去吃早膳後,方看向阿竹,沉聲道:「先前你受委屈了,現在身子如何?」
  安貴妃也關心地看過來,就怕上回早產時兒媳婦身子出什麼問題,以後的孫子可是指望著她呢。老人家喜歡多子多孫多福氣,她作母親的,自然也喜歡兒子給自己生很多孫子。但看她兒子的德行,她有心催他多生,現在也不敢隨便送女人進端王府,那麼只能寄希望在兒媳婦的肚子上了。
  阿竹笑道:「多謝母后和母妃關心,讓你們掛心了,是兒媳不孝。你們放心,荀太醫說過了,只是傷了些元氣,以後補回來便是了,並無大礙。」
  「怨不得這臉色不好,也瘦成這般。」安貴妃批評道:「看著倒是和以前沒甚兩樣。」一點也不像生過孩子的婦人,讓同為女人的安貴妃不免有些嫉妒。
  阿竹笑得靦腆,說道:「母妃放心,很快便會好的。」
  接著又和皇后及安貴妃說起自家的胖兒子的事情來,即便有嬤嬤隔三差五的進宮來彙報,但兩人依然聽得認真。對於皇后和貴妃來說,這個孩子的存在意義不凡,有了這個孩子,陸禹才算是有後。所以當初聽說了端王妃遇襲早產時,皇后和安貴妃都震怒不已,讓人去徹查此事。
  皇后不動聲色地看著正被安貴妃拉著詢問關於孩子之事的端王妃,眸色黯了黯。
  她想起端王前些日子過來請安時說的話,待得端王收齊了證據,這朝堂後宮可不平靜了。
  想罷,皇后端起已經放得快涼的茶,抿著杯沿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滑進喉嚨裡,過後很快便回甘。這味道,便如同她的人生,只要她繼續堅持下去,再苦也會變得甘甜!
  阿竹留得不久,等安貴妃終於略微滿意後,便告辭離開,去了慈甯宮。
  安貴妃雖然仍是想再問問孫子的事情,不過也知道阿竹接下來還要去慈甯宮。對於兒媳婦和昭萱郡主交好一事,安貴妃素來是贊成的,昭萱郡主現在可是皇帝和太后面前的紅人,兒媳婦與她交好有利大於弊,沒有阻止的必要。
  待阿竹離開後,安貴妃方耷拉下臉,對皇后道:「皇后姐姐,懷恩侯府……真的不能求情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娘家日漸式微,隨時可能被發落,那感覺真是太不好受了。特別是近來禦史多次彈劾懷恩侯府大惡小惡,安貴妃每每聽得心驚肉跳,就擔心下一刻懷恩侯府也像孔家那般被抄家流放。
  是的,前些日子孔家在刑部擺出來的眾多罪證下,終於被抄家了,雖然沒有傷亡,但是被貶為了庶民,被流放北地苦寒之地,子孫後代永世不得回京。雖然看似開了恩,但是那苦寒之地可是這般容易生存的?光是流放的路上就有得受苦了,更何況去了那兒這群錦衣玉食的老爺公子們如何受得住?下場可想而知。
  安貴妃這些日子也琢磨出來了,她發現皇帝其實是不喜歡懷恩侯府的,所以才會任人揭發懷恩侯府的罪行,小罪也被放大,更何況其他的。現在皇帝還沒有吭聲,但誰知道他一個不高興,便讓懷恩侯府步上孔家的下場?
  孔家是死有餘辜,連昭華郡主進宮來求情也無用,便讓人知曉其中的門道。但是懷恩侯府最多也只是小惡罷了,何以皇帝要對懷恩侯府出手?
  懷恩侯府是安貴妃的母族,代表的是端王的臉面,這面子被如此折損,可不是生生打臉麼?
  皇后聽得心中一歎,看了她一眼,心知皇帝對司恩侯府出手,不過是想要剪了端王的母族力量,讓端王明白他所得的一切都是作皇帝給的,他可以給端王獨一無二的寵愛及尊榮,也可以將所有都收了回去,讓端王明白自己的處境,這是個警告。
  那位帝王,連對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也沒有耐心了!
  「放心吧,懷恩侯府不會有事的。」只是,也不會像以往那般尊榮了。
  安貴妃既管心裡仍是有些不放心,但皇后說到這程度了,自己再糾纏下去也無用,只得懨懨不樂地意開鳳翔宮。
  阿竹到了慈甯宮後,太后此時正在歇息,所以她只在太后寢宮前行了禮,便由著宮侍引去昭萱郡主那兒了。
  自從天氣開始變冷後,太后每日臥床的時間越來越長,總給人一種她老人家快要不行的不祥預感。阿竹心裡也是有些擔憂的,雖然說太后曾經意想天開地想要將昭萱郡主塞到端王府來,但是老人家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昭萱罷了。而且為了昭萱郡主,阿竹也希望太后無論怎麼樣,再多活個幾年罷。
  到了昭萱郡主居住的偏殿,阿竹剛掀簾進去便迎面撲來一層熱浪,冷熱交遞,薰得她眼睫上起了一層霧。
  寢殿裡,昭萱郡主正窩在溫暖的炕上,見到她,臉上露出微笑,說道:「你來啦,過來坐!」
  阿竹也沒和她客氣,將披風脫下給丫鬟,便脫了鞋上了炕,和她隔著炕桌而坐。
  阿竹仔細打量她的臉色,雖然仍是蒼白瘦削,但看著精神極好,忍不住想著,或許是孔家的下場讓她心情變好了,所以精神也跟著轉好。阿竹琢磨了下,方道:「聽說孔駙馬被你姐姐接到了定國公府的別院裡安置了。」
  昭萱郡主不屑地道:「隨她,與我何干?」
  見她不在意,阿竹便放心了。她擔心昭華郡主又為了這事兒來氣她,昭萱郡主現在身子虛弱,忌大悲大喜,不然心疾發作,一口氣喘不上來,輕則暈厥了事,重則有生命危險。
  「前幾日她進宮來尋我,讓我去和皇帝舅舅求情,免了父親的罪,讓父親留在京裡。然後我去求情了,皇帝舅舅應了姐姐。」她朝阿竹又是一笑,「有時候,活著會比死亡更痛苦,況且他得了癔症,據說情況不太好。」
  這個據說自然是昭華郡主進宮來說的,昭萱郡主不置可否。比起她娘親當年受的苦,一輩子的欺騙,這種算什麼呢?即便她娘親也有不對,但是為人子女的,不向著她還能向著誰?有時候人就是這般偏心任性。
  阿竹卻明白皇帝饒了孔駙馬的原因,明年昭萱郡主便出孝了,雖然她在佛前發了誓言終身不娶,但是皇帝並沒有在意,仍是希望昭萱有個好歸宿,如此才覺得對得起死去的妹妹。若是孔駙馬死了,昭萱又要守三年父孝,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呢,女人這韶華一去,想要嫁個良人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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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9: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八章

  除此之外,昭萱郡主到底不能表現得太過絕情,免得讓重孝道的皇帝失望,昭萱郡主可以對孔駙馬這父親失望絕望,但卻不能沒有為人子女的孝心。昭萱現在需要帝寵,所以她不能做得太絕情,須得一步一步地算計著。
  阿竹琢磨明白這點後,心裡唯有歎息。以前那個敢愛敢恨、做事不計後果的小女孩兒真的過去了。
  「行了,別說這種掃興的事情,說說琛兒吧。」昭萱郡主對阿竹家的胖兒子興致勃勃,也像安貴妃一般問東問西起來。
  等終於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後,昭萱郡主拉著阿竹的手,慢慢摩挲著,輕聲道:「你且放心,再過段日子,你受的委屈便會討回來了。待端王收集完證據,我再去加把火,就不信搞不死那些賤人。」
  說著這話時,她眉眼冷戾,殘忍而冷酷。
  阿竹心弦震動了下,沒有吭聲。若是以前,她估計會覺得很難受,但是現在,依然難受,卻仿佛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不過,昭萱郡主又道:「若是到時候以皇帝舅舅的心態,恐怕會有些不如意,你別放在心上。」
  阿竹笑了笑,拍著她的手道:「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我心寬著呢。」
  昭萱郡主忍不住抿唇一笑。
  坐了會兒,眼看午時即將到來,阿竹終於離開了皇宮,坐車回府。
  回到王府裡,阿竹剛換下身上的正服,奶娘便抱著哭得滿臉是淚的胖兒子過來了。
  阿竹看得十分心疼,趕緊讓人絞來乾淨的熱毛巾過來將胸口擦乾淨,抱過哭得臉都憋紅的小傢伙到懷裡餵奶。一般午時都是她餵奶的時間,小傢伙這時候喝慣了她的奶,不太能接受奶娘的,喝不到時便要哇哇大哭,就算慢了一點,也哭得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讓人又好笑又心疼。
  阿竹坐在軟榻上,低首看著正在努力吸吮的胖兒子,臉頰像小金魚一般一鼓一鼓地吸吮著,眼角還掛著淚,臉蛋紅紅的,看起來著實可憐。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他的臉蛋,剛罵了聲小壞蛋,他眉頭一皺,又要開始哭了。
  「好了好了,不罵你了,真是嬌氣!」阿竹忙拍拍哄哄,終於將小祖宗給哄住了。
  不過等他吸完了一邊的奶,發現吸不出來後,又開始皺眉要哭,阿竹趕緊將他換了一邊繼續喂。
  鑽石和翡翠守在旁邊,鑽石忍不住道:「王妃,奶娘說孩子一般都是這樣要哄的,可不能罵他。」
  翡翠也跟著道:「小主子的胃口真好,喝得多才容易長大,一天換一個樣,很快便大了。」
  阿竹隨口道:「他比較胖嘛……哎呀!」突然痛叫了一聲,低頭怒瞪著正在喝奶的小胖團子,這壞蛋喝著喝著竟然含著乳頭往外拽,疼死她了。以前她還以為只有長牙齒的小嬰兒才會在喝奶時咬疼作母親的,現在她發現就算是個無齒的,照樣能弄疼人。
  等胖兒子終於喝飽了,阿竹將他稍微抬高,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預防他吐奶。這動作她做得熟練,都是奶娘教她的。不養兒不知道,其中還有很多愁人的事情,可真是每天痛並快樂著。
  等孩子打了個奶嗝睡著後,阿竹讓奶娘將胖兒子抱下去睡覺,終於可以去吃午飯了,餓死她了。
  自從哺乳後,她的胃口大開,吃得比以往還多一些,真擔心這麼吃下去會變胖。
  雖然心裡擔心,阿竹仍是照吃不誤,就算減肥,也得吃飽了再減。
  不過今兒剛吃了幾口飯,便有丫鬃過來稟報道:「王妃,鎮國公世子夫人要生了!」
  錯不及防下,聽到這個消息的阿竹差點嚇得噴了。
  嚴青菊要生了!
  阿竹急得跳了起來,拎起裙子就要往外跑,跑了兩步時才被回過神來的鑽石翡翠等叫醒過來。看著丫鬟們無語的神色,阿竹有些訕訕的,聽說生個孩子傻三年,她估計還有三年要傻呢。其實她只是覺得,生了孩子後,好像神經反應遲鈍了一樣,有時候難免會反射性地做了些傻事。
  「王妃若是擔心,打發個人過去瞧瞧。」鑽石說道:「不過王妃最好打發個能鎮得住的。」
  阿竹明白鑽石這話的意思,嚴青菊生產,不免忙亂,誰知道鎮國公府的那些女人會不會趁機去硯墨堂搗亂。所以她得派個能鎮得住人的去那兒守著,省得有人趁嚴青菊生產時無暇他顧下黑手。
  想罷,阿竹直接讓人將甲五叫過來,吩咐道:「你去鎮國公府看著,若是有誰敢在此時生事,不必客氣,儘管出手。有什麼事情我兜著!」說罷,她眉眼間呈現一抹淩厲之色。
  得了阿竹這話,甲五自然不客氣,直接往鎮國公府而去了。
  接著,阿竹又讓派了幾個有經驗的僕婦過去,吩咐人帶上一支人參過去以防萬一,詢問了鎮國公府可傳了太醫過去,見沒有傳太醫,直接下帖子請了個太醫去鎮國公府守著。
  一點一點的吩咐下去,阿竹將事情安排得滿滿當當,杜絕任何意外發生。
  接下來的時間,阿竹已經無心做其他事情,在屋子裡焦急地轉圈圈,時不時地聽著下人的報告,等聽說四夫人陳氏已經趕去鎮國公府了,心裡驀然一松。
  陳氏雖然不是嚴青菊的生母,但也是名份上的嫡母,且生養過幾個孩子,有些經驗,有她在,嚴青菊也能放鬆一些。
  就這麼等著,從天亮等到天黑,自然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嚴青菊這是第一胎,一般第一胎用的時間比較長,磨個一天一夜都有可能。
  晚上陸禹回來,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怎麼關心。等到了歇息時間,見她仍是有些神思不屬的,不由得有些醋了,將她直接押到了床上。
  「睡吧,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阿竹睜著眼睛看帳頂,乾巴巴地道:「睡不著!」
  「睡不著也閉眼睡!」
  阿竹頓時不吭聲了,但是她翻來覆去睡不著,鬧得陸禹也跟著睡不著,不禁歎氣道:「你再急也不能幫她生啊!養好了精神,明天才好去看她。」
  阿竹想想,確實有道理,只得逼著自己入睡。
  次日一早,鎮國公府終於有了好消息傳來,鎮國公世子喜得麟兒。
  聽說嚴青菊生了,第二日,阿竹馬上大包小包地準備好,讓人套車去鎮國公府。
  這還是她成親後第一次來鎮國公府,嚴青菊似乎不太喜歡她去鎮國公府,有什麼事都是自己來端王府看她,仿佛害怕鎮國公府裡的那些女人會做出什麼傷害了她的事情一樣。對她這種保護欲,阿竹雖然感覺到好笑,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而且以她的身份,鎮國公府的人哪敢衝撞她?
  果然,來到鎮國公府,鎮國公府的管家在大門口處恭敬地迎接,待馬車直接駛進,到二門前又見得到消息的鎮國公府的紀老夫人帶著一群媳婦迎接,排場十分大,真是給足了面子。看她們臉上端著的笑臉,阿竹自然知道這些女人希望與她打好關係,若是真的能拉攏了她,關鍵時候還能發揮作用。
  「我今日過來只是為了探望四妹妹,你們不用如此客氣。」阿竹面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矜持而疏遠。
  紀老夫人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對紀顯媳婦稱的是「四妹妹」而不是世子夫人,看來打的是親情牌,明擺著她現在不是以端王妃的身份過來,拒絕她們上來攀關係討好之類的,實在是讓人羞惱。不過對方是親王妃,即便她看著端著笑臉,看著著實可親,但她們可不敢隨隨便便地得罪,說了幾句話,便恭敬地引著阿竹去了硯墨堂。
  等阿竹進了硯墨堂後,鎮國公夫人望著她消失的背影,目光微沉,心道這位端王妃可真是夠端的,為了那小賤人,高傲地落她們面子,可真沒將長輩放在眼裡。
  阿竹不知道鎮國公府的女人對自己的評價,即便知道了也不予理會。在小時候來鎮國公府作客時,便不太喜歡鎮國公府裡的那些姑娘們太過鮮明的態度,看不出個眉眼高低,看人下飯,看著也特難看了,殊不知有些人一時落魄卻不是一輩子落魄,沒有長輩好的教導,姐妹間為了一點利益只會你爭我鬥,雖知道很多大家族都是如此這般,靖安公府算是特別的,還是止不住的膩煩,心裡不禁感謝自己出生在靖安公府,能得到個完整的童年。
  丹寇得知阿竹過來,親自出來迎接,歉意地表示嚴青菊現在在做月子不宜出門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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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0 00:09:4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阿竹揮了下手,說道:「行啦,自家姐妹的,不必講那虛禮!你家夫人還好吧?孩子呢?」
  丹寇笑道:「夫人昨日雖然生得兇險,不過幸好有佛祖保佑,方能平安無事,小主子也安好,奴婢這就叫人抱過來給你瞧瞧。」
  掀簾進了屋後,阿竹掃了屋子的擺設一眼,陳設規格都按照世子夫人的來辦,心裡略微滿意,看來紀顯並沒有虧待嚴青菊。不過以嚴青菊的本事,她也不會虧待自己。
  進了內室,嚴青菊正坐在床上,看著仍有些倦意,見到她過來,雙眼亮晶晶的,就要下床。
  「行了,你昨天才生完孩子,不宜下床呢。」阿竹也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嚴青菊現在的處境,笑著道。
  她坐到丫鬟搬來的繡墎上,拉著嚴青菊的手道:「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
  見她一副生怕自己被人錯待受委屈的模樣,嚴青菊抿著唇笑,柔聲道:「三姐姐放心,我現在沒事啦。不過生孩子那會兒心裡確實很害怕,怎麼都不生出來,好疼的。」她有些委屈地說,又道:「那麼疼,我想起三姐姐生小世子那會兒,是不是也是這麼疼的麼?」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過了就好。」那簡直是個惡夢,再尊貴的女人進產房時沒有絲毫的尊嚴可言,阿竹想想至今仍是心有餘悸,不願意回想太多。
  說了會兒,便見奶娘將剛喂了奶的小娃娃抱過來,阿竹伸手接了過來抱在懷裡。
  初生嬰兒的肌膚都是紅紅嫩嫩的,嚴青菊家的小包子沒有她家的胖兒子大團,小小的一個,被包裹在繈褓裡,已經睡著了,嫩嫩的小嘴一抿一抿的,臉還沒有長開,五官細細的,看不出來像誰。
  「是個健康的孩子!」阿竹笑道,抱了會兒,方讓奶娘抱回去。
  看了孩子,確認了嚴青菊沒什麼事情後,阿竹怕打擾到她歇息,便要起身告辭離開了。
  嚴青菊有些捨不得她,拉著她的手道:「三姐姐的身子真的沒事了麼?你上回生小世子時受了苦,我又不能去探望你,心裡一直擔心呢。」
  阿竹笑眯眯地道:「我現在不是很好麼?」
  嚴青菊卻笑不出來,她哪裡沒看到阿竹臉色不如以往的紅潤,而且剛出月子的婦人,哪有這般瘦的?和她以往見的那些婦人都不太一樣,心裡不禁有些難過,恨極那些讓她受苦的人。不過她見阿竹不想說太多,便也不再提這件事情,又說起她生產那會兒的事。
  「多虧了三姐姐派了甲五過來守著,當時世子沒有回來時,老夫人和婆婆帶著大嫂過來,我在產房裡聽到她們的聲音,差點都要分了神,幸好有甲五在,才沒有引起什麼亂子。」
  阿竹也聽甲五回來稟報過了,心說鎮國公府的女人果然是極品,一副巴不得人家難產一屍兩命的作派,真不知上輩子是結了多大的仇恨,這輩子才這般惡毒。
  阿竹拍拍她的手,憐惜地道:「辛苦你了。」
  嚴青菊只是笑,沒有說什麼。
  等阿竹離開後,嚴青菊對著鎮國公府西北方向笑了下,那些女人不足為慮,她從來沒有將她們當成對手過。
  阿竹剛出門,便遇到了回府的紀顯。
  「下官見過王妃。」紀顯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過來,「前日多謝王妃的仗義安排,內子方能平安生產,下官感激不盡。」
  當時嚴青菊發動時太過突然,紀顯正在京外執行任務,來不及趕回來,等他回來時,天都黑了,趕到碩墨堂,看到一名陌生的一看便知道是練家子的女人鎮在產房外,後來聽了紀山的稟報,如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端王妃此舉極為穩妥,紀顯如今想來,仍是感激不已。
  阿竹隔著車簾道:「世子不必多禮,世子夫人是我嫡親的姐妹,我也只是關心她罷了。若是世子真憐惜她,以後好生待她便是。」
  「王妃放心。」
  寥寥閒談幾句後,馬車與紀顯交錯而過。
  阿竹坐在馬車裡,心中略感安慰。雖然不知道紀顯話裡有幾分真心,但是他的態度算是誠懇,她便估且信之罷。日子是人家夫妻的,她是個外人,說得再多也是徒勞,只希望以後嚴青菊能與紀顯好好過日子。
  回到王府,阿竹還未坐下喝口茶,便有丫鬟匆匆過來稟報:「王妃,林尚書府傳來消息,林大少奶奶要生了。」
  阿竹猛地站起,頓時哭笑不得:這都是紮堆著生孩子呢。
  不過比起嚴青菊,阿竹對嚴青蘭倒不是那般的擔心,主要是林尚書府裡的女眷們都極重視嚴青蘭,嚴青蘭與婆母關係也好,想來她生產時不會有不長眼的人來搗亂。可以說,家裡有個可靠的長輩,女人生孩子時也可以放下半顆心。
  果然,第二日一早,便聽人說嚴青蘭在臨近天亮時終於生下了個大胖兒子。
  阿竹十分高興,也同樣大包小包地去林尚書府探望嚴青蘭了。
  秦王府裡,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但仍是在府裡養傷的秦王也接到了鎮國公府及林尚書府的消息。
  本來這種事情作為個大男人並不需要他過於關注的,若是在平時,旁人在他耳邊提過就過了,不會有什麼,但這會兒,卻像是有根刺在心中紮著,時不時地提醒著他。
  秦王妃抱著喝了奶的女兒,將她的頭稍稍抬高拍撫著她的背,以防她吐奶,眼角餘光瞥見窩在一旁陰沉著臉的男人,沒有說什麼。
  等奶娘將喝飽了奶的小郡主抱下去後,秦王終於忍不住了。
  「你聽到這消息就不會想說些什麼嗎?」秦王嘲諷道。
  秦王妃平靜地看向他,手指撫著下巴,思索了下,擊掌道:「王爺是想說枯潭寺的解簽的那老和尚果然佛法精深,說得太准了麼?」
  秦王差點沒被她氣死,難道這王妃的意思是,那老和尚說他這輩子就只有生女兒的命是確有其事了?她就這麼希望他絕後?這女人果然夠惡毒!要不是打不過她……
  見秦王看自己的眼神不善,秦王妃也沒有害怕,安撫道:「王爺放心,巧合罷了,府裡那麼多的姐妹,臣身的身子也好,遲早會給你生個兒子的。」
  秦王:「……」她未免也太大肚了吧?
  「王妃真是賢慧大肚呢,本王是不是該賞賜一下王妃的識大體?」秦王恨得忍不住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秦王妃嫣然一笑,不甚在意地說道:「王爺真是太客氣了,賞賜什麼的就不必提了!反正這王府裡的東西都是我的,拿自己的東西賞賜自己,怪沒意思的。」
  「……」
  所以說,他的王府被這個女人鳩占鵲巢了,是不是這個女人下一刻會說,連他也是她的,她高興了就允許那些女人來睡他,不高興了,就將他丟了,連帶的哪些個女人都不屑睡他?!!
  見他窩在那兒生悶氣,秦王妃有些納悶他怎麼又拉著個臉了,心道男人心真是海底針,日日都這般情緒化,那麼容易炸毛,也不知道那些皇子會不會直接將他給吞了。
  「行了,王爺別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煩心了,你的傷估模著也該好了,過幾日可是要和皇上捎假回朝堂。」秦王妃問道。
  說到正事,秦王也收起了怒氣,敲著桌子道:「確實應該捎假回去了。不過近來朝堂上不太平靜,看老十都快要將整個朝堂和勳貴都得罪個遍了,以後處境不太好啊。」忍不住嗤笑出聲。
  張閣老去年致仕後,新任首輔之位落到了沈正仲手中,他側妃嫡親的爺爺,這是承平帝親自欽點的,顯然是經過了各種橫量決定。原本理應說對他極為有利的,不過自從他去年遇襲後,雖然刑部那兒已經有了結果,但是他卻不相信。直至今年,沈閣老所做的事情及推行的一些政令也總是未曾同他商量過,便如何不知這沈側妃算是白納了,沈閣老這只老狐狸根本另有心思,根本不會因為搭上個孫女兒就高看他,為他謀劃。
  現在看端王在朝堂上的處境,秦王嗤笑之餘,卻不免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父皇那樣疼愛端王,簡直是帶在身邊教養長大的皇子,現在卻因為皇子們長大了,不免對他產生了威脅,便能連最疼愛的兒子都能出手,他們這些放養長大的又算是什麼?
  人人都在猜測皇帝心目中的未來儲君人選,但是在他看來,他那父皇恐怕沒看得上一個,巴不得自己長命百歲,真的萬萬歲才好。
  秦王妃見他沉思,突然道:「王爺,前陣兒臣妾接到西北的兄長寄來的書信,聽說倉州那兒估計會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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