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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小錫 -【海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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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19:06 |顯示全部樓層
海盜》– 元小錫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
像只不顧別人意願死黏過來的噁心蒼蠅!
他先是在宴會上胡亂搭訕,還當眾強吻她
後又霸道的硬要她答應當他的模特兒
這男人一點也不枉費「海盜」之名
言行舉止只能用沒禮貌、霸道來形容
遇到這種番仔就算是聖人也會氣到頭疼
她會越來越有暴力傾向也就不足為奇
怪了,她向來是獨善其身、怕麻煩的人
怎會一聽見他有難就義無反顧的自願幫忙
難不成是吃太多他的口水昏頭的愛上他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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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19: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她是個獨一無二的女人,靜默不語時,像是出水芙蓉,清麗中帶著淡雅的粉紅,就好像她那白嫩的頰,有時會染上淡淡的紅暈一樣。

她是董宜,是所有男人都想收藏的女人,也是他想碰,卻碰不得的女人。

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他父親視若掌上珠的義女。

「董浩,你發什麼呆?」董宜看著義兄,淡淡的問道。

早餐時間不看桌上豐盛的餐點,反倒盯著她瞧,她這個義兄怪怪的。

「喔,沒什麼。」董浩溫和的輕笑,「我只是在想,不知道我美麗的妹妹,願不頤意陪她沒有人緣的哥哥去參加一些宴會?」

董宜看著他,輕輕皺起黛眉,「沒人可以陪你嗎?」

「是沒有。」董浩有點心虛的啜飲咖啡。

「喔,那真該好好檢討了,整個『普皇集團』底下員工這麼多,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陪你去的人。」她挑挑眉,拉了拉身上的晨褸。

雖是春天時分,但早晨的山上仍泛著絲絲涼意。

「人很多,但是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眩」應該是說,找不到他想要的人。

他想要的,一直以來只有她。

秀氣的捏起籃子裡的牛角可頌麵包,她輕輕撕了塊放進嘴裡。「這樣礙…你的秘書呢?」

「她拋棄我了。」董浩哀怨的低訴。「她非常堅持這個週末她沒有空。」

「喔?」她挑眉,起身拿起鮮奶壺為自己添了半杯。

「她要約會,而且她再次向我抱怨我的工作態度。」董浩手執刀叉,切開潔白瓷盤上的培根送入口裡。

「怎麼說?」雖然她從不過問公司裡的事,但多少會聽義父談起。

普皇集團是義父一手創建,在商場上紮下的根很深,但也因此讓普皇曾因公司結構老舊,無法因應新時代的變遷,而發生過危機。

當時正是初初接手的董浩以穩健的步伐,花了十年的時間將普皇轉型成較具彈性化的組織,不只讓公司重獲新契機,也讓員工們更具新思維和新的戰鬥力。

正因如此,普皇上下員工,對這個年輕總裁沒有一個不服的。

「她嫌我工作太認真。」董浩歎口氣,「所以她堅持這個週末,她一定要休假約會,小宜,拜託你幫幫我啦。」

「你可以考慮自己去。」董宜無情的說,絲毫沒被他幽怨的語氣給撼動半分。

「小宜,算哥哥求求你好不好?」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她又撕了口麵包。「離週末還有三天,你可以打電話聯絡你的女朋友。」

董浩尷尬的看著她,「咳、咳……我目前單身。」

輕輕皺著眉,董宜歎氣,「好吧,如果你明天還是找不到伴,那我就陪你去吧。」

他欣喜的道謝,正好手機鈴響,他轉身接電話。

而她低頭繼續自己的早餐,會這麼快答應他,除了因為覺得再拒絕下去沒意思,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被他纏著。

董宜輕歎,她真是不想去那種嘈雜的地方。

真希望能夠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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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麼想,現實仍是現實。

最後董宜仍是陪著董浩出席商場聚會,說聚會是好聽,還不就是一堆人吃吃喝喝、說長道短的。

現在她也是其中一員了。董宜歎了口氣。

「怎麼了?」董浩溫柔的低頭詢問,「不舒服嗎?」

他眼裡的她是美麗的,一襲珍珠色低胸無肩小禮服,配上車工完美的心形鑽練,纖柔的食指戴著和項練同款的戒環,再搭上一雙月白色的高跟涼鞋,將她淡然又嬌柔的氣質襯得更為明顯。

「我只是不喜歡人多。」她輕輕的皺眉。「你常來這種吵死人的聚會?」

「生意上的往來本來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並不是悶頭工作就好,甚至有很多合作,都是在這種地方談成的。」董浩向服務生要來兩杯飲品,遞給她其中一杯。「習慣就好。來,我們過去那邊打個招呼。」

董浩領著她來到一群人身邊,才剛到就聽見此起彼落的招呼聲。

「哎礙…董浩,好久沒見到你了!」

一個美艷的女人嗲著聲,一面纏上董浩的手臂,硬生生的擠開董宜。

「是阿是啊,怎樣?小老弟,最近忙些什麼?」另一名年歲較長的男士捧著酒杯,朗聲大笑。

「一定又是在搶錢,董浩可是董老爺手上的寶啊!」另一位年紀較輕的男人附和著。

「是嘛、是嘛!你近來搶錢搶得可凶了,連我都沒賺頭!」董浩身邊的女伴語帶抱怨,但表情卻是嬌笑晏晏,好不得意。

董宜始終站在旁邊微笑不語,像在看戲。

「方伯伯,李叔叔,兩位言重了。」董浩有禮的應對,不著痕跡的擺脫手臂上的女子,輕依到董宜身邊。「讓我為各位介縉,這位才是董家真正的寶,我妹妹董宜。」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還想是哪家的女兒,這麼輕靈脫塵呢!」方伯伯首先發難,涎著笑臉挨近董宜。「小姑娘,我姓方,你叫我方伯伯就行了。」

「方伯伯。」她輕輕頷首,語氣淡然得可以。

「的確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兒,呵呵呵,我是李叔叔,有空來我家玩埃」李叔叔毫不禮讓的也擠了上去。

「李叔叔。」她還是那副樣子。

「董浩!」被冷落在旁邊的女人大發嬌嗔,「認識你這麼久,怎麼從沒聽你說起你這個『妹妹』啊?」

方巧玉特意加重「妹妹」兩字的語氣,和董家交往久一點的人都知道,董家被捧在手心上頭的女兒,原本是傭人出身,專職照顧董老爺,後來因為意外家破人亡,董老爺可憐她,才將她收做義女。

說明白點,他這個「妹妹」,根本就是沒流半滴董家血的小寄生蟲!上流社會裡,最是忌諱「假」東西出現。

董宜輕顰柳眉,眼前的這個女人相當不友善。

「你當然沒聽過。」董浩俯身親吻下妹妹的髮鬢,「她是我們董家的寶,怎麼可以輕易示人?」

他明明白白的表示出她對他的重要,目光更漾著暖暖的溫柔。

受到這樣溫柔眼神注視的董宜,卻只有「麻煩」兩字湧上心頭。

她不需要他這麼樣的保護,也不需要他帶有明顯暗示的溫柔,她只想趕快回家,寧可陪著義父看八點檔閒磕牙,也不要待在這種無聊又窒人的鬼地方。

這裡簡直沒有一丁點有趣的事物!

這樣的想法才剛湧上心頭,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令她渾身發刺。

有人在看她--

「哎,不說這個,董浩啊,你父親最近可還好?」

其他三人察覺董浩的眼色,連忙移開話題,免得惹惱這個年輕有為的男人。

「還不錯,氣色挺好的……」

即使他們就站在她身邊,但他們說話的聲量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模糊,反倒是那緊追她不捨的火然眸光越來越炙。

帶著點害怕和興奮的顫抖,董宜忍不住吞嚥了口口水,有禮的向他們告退,她選擇逃避那道目光。

她提著礙人步伐的裙擺,閃閃躲躲的穿越一叢又一叢的人群,企圖讓那擾人不休的眸光遺失她的方向。

好不容易逃到角落,董宜閉著眼喘氣。

「真有那麼喘嗎?」

帶著輕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她瞪向發聲的來源。

是一個男人,俊逸非常的臉帶著詭譎笑意,晶燦的雙眸漾滿笑意看著她,那雙眼像是承載了無數星子般,又亮又美,幾乎要把她吸進去似的魔魅。

「真……真是無禮,你不知道突然出聲會嚇到別人嗎?」董宜輕顰娥眉,略微不悅的瞪他。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男人就是那道緊追不捨的眸光的主人。

「無禮?」陸天冀輕笑,粗糙的大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我第一次聽女人這麼義正詞嚴的說我無禮。」

「喔。」董宜聳聳肩,腳步一邁就要往其他方向走。

「去哪?」他手一伸就拉住她。

「不干你的事吧,先、生。」她刻意加重「先生」兩字的語氣,藉此提醒他,他們只不過是陌路相逢的兩個人,他沒有資格過問她的行蹤。

陸天冀臉上拉出一抹笑弧,興味十足的瞧著她,「陸天冀。」

她皺起眉,「先生,我沒請你自我介紹。」

「今天的首飾是你自己搭的嗎?」他壓根沒理會她的不悅,逕自提問。

董宜不想跟他再扯下去,越扯越覺得這男人莫名其妙。即使他的面皮再怎麼迷人,他的聲音再怎麼低醇好聽,她也不想再甩他。

「你不適合穿這件禮服。」這回換他皺眉。

她瞪著他拉住她的手,然後再冷冷的將視線移到他臉上,瞪他。

「想必幫你挑衣服的人,並不瞭解你。」

她還是不理他,任他繼續大放厥詞。

「首飾倒是挑得不錯,不過有個缺點,它們只是閃耀著自身的光芒,而不是把你本身的光芒襯托出來。」陸天冀將她的小手拉至唇邊,輕輕一吻。

董宜很是不悅的把被他吻過的手抽回來,「我不喜歡無禮的人,請你自重。」

「到底是該說你冷淡好,還是說你防備心太重?」

她簡直就像在自己身邊築了銅牆鐵壁,非請勿入。偏偏他是那種鐵齒的人,越是難以親近,他就越想試探。

「陸先生……」她綻放嬌甜的笑靨,「我的服裝適不適合我、首飾搭配得好不好,或是我的個性如何,這都不關你的事吧?我還有事,請容許我告退。」

「別這樣,你應該繼續跟我聊的。」他一手擋住她的路。

「喔?」她微微偏頭凝視他,「憑什麼我『應該』繼續和你聊?」

自大又狂妄的男人,看起來好像很有禮貌,嘴裡卻淨說些無禮的話。

陸天冀微笑,「那不然,最低的底線,至少自我介紹一下吧?」

她也回以微笑,「不願意。」

他直勾勾的望著她,刻意拉近與她的距離。「告訴我。」

「你以為你是誰?」董宜挑著眉,小臉仰得高高的。「憑什麼你想知道,我就必須向你報告?」

「怎麼你的態度跟剛才和別人應對時差這麼多?」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嬌艷又毒辣的艷紅玫瑰,等著機會狠狠刺他一回,和剛才他觀察的那個她,全然不同。

這樣的認知,讓他更感興趣了……這麼多面的女人,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因為我現在才看到無禮的男人。」

其實就連董宜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比他再無禮的人都遇過,就偏偏特別想凶他,或許是在發洩剛才被他偷窺許久的不滿吧。

「哈哈哈……」他縱聲大笑,惹來旁人不少注目。

「先生,你就不能稍微維持一下低調嗎?」董宜很是不悅的瞪他一眼後,繞過他走向餐檯。

再和他貢下去,她義兄八成會發現她「認識」他,然後又緊張兮兮的問她怎麼跟他認識之類的問題。董宜輕歎口氣,她那個義兄什麼都好,就是有的時候太容易緊張,而且對她的事又特別雞婆。

陸天冀哪那麼容易放過她,自然跟著她屁股後面跑。

「那就要看你羅,如果你能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努力一下。」他笑咪咪的說,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想和他有牽扯,說明白點,她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和他說話。

董宜轉身瞪他,忽然很想要有能夠把人瞪出一個洞的法力。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尤其看到他長得這麼罪惡,更讓她覺得蒼天無眼,這麼美的臉皮竟然給了這麼爛的人。

「別用那麼深情的眼神看我,我會害羞的。」陸天冀惡劣的扯出笑臉,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很不喜歡惹麻煩吧?看得出你的性子是滿討厭麻煩的。」

「偏偏麻煩現在就跟在我屁股後頭。」她冷聲哼道,踱步到餐檯旁拿起餐盤。

即便他不再大笑,他們依舊惹人注意。

少見的俊男美女搭配,教人不想注意也難,尤其當他們兩人的氣質天差地遠的時候,更引起人們的好奇。

試想,像珍珠般柔美淡雅的女子和狂俊桀驁的男人,是對多麼特別的組合埃

「那快告訴我名字吧。」

「你都已經替我惹了麻煩,還想要我的名字?」沒禮貌也就算了,還這麼不講道理。

董宜忿忿然的在餐檯邊逛來逛去,偶爾夾一,兩個菜。

「你告訴我名字,我就能救你。」他咧開唇瓣,誘惑她答應。「怎麼樣?我說到就會做到。」

「我並不相信你的人格。」誰知道他是不是誑她的?

他聳聳肩,「那好吧,我只好讓全場的人都注意到我們這對,免得你不信我的人格。」

這是威脅!董宜瞪著他,向來少與人群接觸的她,並不擅長解決這種麻煩的傢伙。

「呵呵,你別這樣看我,我說過了,我會害羞。」他注意到了,她對付不喜歡的事物永遠只有一百零一招,就是瞪。

董宜懶得理他,盯著餐檯上的盤子,想著該夾哪樣菜。

「夾點橙汁烤鴨,肯定好吃。」陸天冀瞇著眼,似乎在看穿那一片又一片的烤鴨肉。「烤鴨的皮酥肉嫩,再淋上特調橙汁,包準別有一番風味。」

董宜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粉紅色的小唇揚起惡作劇的笑,偏偏要違逆他的建議,故意夾起橙汁烤鴨旁邊的奶油焗春雞。

其實她對焗春雞沒有特別的喜好,就只是想跟他作對。

陸天冀明白她的用意,不過他也不怎麼生氣,因為他想到另一個可以令她惱羞成怒的方法。

他乾脆拿根叉子,也不甩公筷母匙的規矩,就這麼大剌剌的叉了塊烤鴨入嘴,下一秒,他一把攬住毫無防備的董宜,嘴就這麼不偏不倚的貼了上去,把烤鴨過入她的嘴裡。

「唔!」董宜委實沒料到這個無禮又粗蠻的男人竟敢對她做出這種事。她驚叫,手上的盤子直直摔到大理石地板上,應聲裂成碎片。

但她下意識的驚呼,原本沒注意他們的人,紛紛報以「關懷的眼神」,現場幾乎可以說是亂成一團,看好戲的人們嘰嘰喳喳的說著有關他們兩人的閒話,服務生們來來去去的收拾場地。

彷彿還是他們兩人世界似的,陸天冀吻得渾然忘我,壓根不在意別人的指指點點。不過董宜可沒那個臉,她急急將貼著她嘴唇笑的男人給推開,氣喘吁吁的怒瞪他。

「乖,快把烤鴨吃掉,你這麼生氣,哪裡品嚐得出鴨肉的美味呢?」陸天冀帶點溺愛意味的趨前吻去她唇邊沾著的橙汁。

「小宜、小宜?」

董浩不知何時趕過來的,他滿臉不解和驚訝的看著義妹。

自從她到他家以來,從沒看過她和外界有什麼交集,連公司的事她都不聞不問,她怎麼會突然跟陸天冀扯上關係?而且看來這關係還很微妙。

「哥。」董宜走向他身邊,還故意叫董浩一聲「哥哥」,她就不信連她哥哥都來了,他還敢纏她。

「怎麼回事?」他看著自己妹妹詢問。

董宜無言垂下眼睫,雖然是尋求他的庇護,但不代表她就願意把所有的事告訴他,這是她的隱私。

即便董浩是她義兄,甚至對她比任何人都關心,但她仍然無法像對待義父那樣對待他,把他當成真正的家人,也許,她打從心裡把他當成一般的朋友那樣,雖然較為關心,但防備仍然存在。

「陸先生,能不能請問你……」董浩指指地上的一片狼籍,「這是怎麼回事?」

現場人聲更為鼎沸,原本只是談論兩人的關係究竟如何牽扯上的,到後來第三位主角插花進來,形成三強鼎立的局勢,使原本的討論變得更加戲劇化。

「董先生,這是我和令妹的事吧?」

他言下之意,就是要董浩不要亂管閒事。

原來第一男主角和第二男主角原本就認識,難道是陸天冀橫刀奪愛?更新版本的想像再度出爐,眾人討論得好不起勁。

「董浩,你們認識?」董宜開口了,聽陸天冀這種說話口氣,他老早就知道她是誰了!那她算什麼,被擺弄著好玩的娃娃嗎?

「嗯,這位是國內相當有名的珠寶設計師陸天冀,同時也是『Corsair』的負責人。」董浩的臉色被陸天冀的話激得有點不太好看,但他的家教不容許自己無禮,仍是盡責的為他們彼此介紹。「陸先生,這是我義妹,相信兩位應該對彼此有過『相當程度』的瞭解了。」

「至少唇瓣的溫度是相當瞭解沒錯。」陸天冀笑得狂妄,他的舌伸了出來,輕輕掃過自己的嘴唇,似乎很是留戀她在那上面停留的觸感。

不要臉!董宜在心裡暗罵,圓潤大眼瞪了陸天冀幾下後拉拉義兄的衣袖,「我累了,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家?」

「嗯。」

董浩也希望快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嗯,嚴格說起來,應該是離開眼前這個男人。他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很危險,但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董宜竟然會和這種危險男人扯上關係。

她轉身欲走,卻被陸天冀攔了下來。

「我們還沒說完體己話耶,怎麼就要走了?」

董宜回過頭,冷冷的瞪他,「我什麼時候和你有體己話好說了?你跟你公司的名字一樣,都是海盜。」

說完她就疾步而去,也不管董浩是不是有跟上。

陸天冀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背影,海盜嗎?她說得真好,怎麼他從來都沒想過這種關聯性?

下次肯定要再吻吻她,她的嘴唇……泛著令人流連不已的香氣和甜味,害他幾乎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他回味不已的以手輕觸著自己的唇,彷彿她的唇仍在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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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Corsair稱得上是近年來炙手可熱的珠寶設計工作室,以鑽石相關的設計起家,它和戴比爾斯擁有相當良好的私人合作關係,但沒人知道這麼一間初初起步的工作室是怎麼跟這麼大的公司達成協議。

或許是名字的關係,這個工作室就像蠻橫的海盜般,迅速掠奪眾人的目光,以極具設計感的珠寶成品,讓女人紛紛為它推出的首飾心醉不已。

董宜倚在沙發上翻閱著Corsair最新出刊的目錄,她輕輕顰起娥眉,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期最喜歡、最欣賞的項練,竟然是出自於那個無禮的海盜男人之手。

「小宜啊,你在做什麼啊?」董老爺拄著枴杖出現在樓梯口。

「義父,你醒了撥個電話我就上去啦,怎麼自己跑下來?」她趕緊起身,小跑步上樓梯扶著義父。

董老爺輕喘著氣,擺擺手安撫她,「不要緊,義父躺了整天,也悶得要命。」

「不然我陪你去外頭花園走走?園子裡最近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花,可美的呢!」董宜難得露出小女生的笑靨,巧笑倩兮的詢問。

「你喲,對老頭子別笑得這麼甜,多笑給年輕人看比較有用,年輕女孩不要一天到晚關在家裡,看你以後怎麼嫁得出去。」董老爺父叨念著,就是心疼義女鎮日關在家裡。

父女倆一面抬貢,一面向外走去。

「我不關在家裡,誰陪你?」

董老爺笑睨她一眼,「我伴多得是,要不是你每天像車頭一樣的看著我,我老早到處玩去了。」

「要不是你身體不好,氣喘老是發作,我也不必每天待在家裡像牢頭埃」董宜受不了的聳聳肩膀,「你啊,老了就要認老,藥要按時吃,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前腳才走出房門,你後腳就把藥丟了。」

董老爺無言,汗流滿臉。

呃……他怎麼不知道他這個義女背後也有眼睛,連他暗中丟藥的事都知道。

「我眼線眾多,勸你還是不要在背後搞鬼。」董宜好氣又好笑的睨著他。

「我不喜歡吃毒藥。」董老爺悶悶的說。

西藥一粒粒的,大小不同、顏色不同,紅紅綠綠的什麼怪色都有,他乖乖的吃了幾年,也沒感覺有什麼效,反倒是吃到最後越來越討厭吃藥,活像在服毒似的,現在他一看到藥丸就猛反胃。

「毒藥也得吃,要不你氣喘一發,誰都救不了你。」董宜輕捶義父手臂,「別老了還不認老!」

「唉,我之前認你當女兒就是覺得董浩太無趣了,老是叨叨唸唸的,沒想到你年紀越大,反而變得跟他越像。」老人家探話似的偷覷女兒一眼,「難道是夫妻同心?」

「義父!」她嬌嗔,「你別逗了,我跟董浩是兄妹耶!」

董老爺把脖子伸得長長的,「喲,可不是親兄妹啊,我可沒八股成這樣,連名義上的兄妹都不准你們交往。」

「你想到哪去了?我對董浩沒這種意思。」董宜小心翼翼的將老人家扶到園子裡。

唉……看著呆呆的女兒一眼,看來自家兒子是注定要失戀啦!董老爺在心中輕歎口氣,「小宜,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我們請傭人幫忙擺個桌子來喝茶,你看怎樣?」

董宜對著他嬌笑,「好啊,義父,你要玫瑰還是薰衣草?」

董老爺皺眉,「啥草?我不要喝青草茶。」

「義父,那是花茶,你胃不好,可別跟我說你要喝老人茶。」

「我不想喝女人喝的東西。」他深深的皺眉。

「義父,你是在瞧不起我們這些女人嗎?」她高高的挑著眉看他。

「呃……我從來不敢瞧不起女人,特別是你這型的。」他這個義女,人前一個樣,人後又變成另一個樣,真是教人難以捉摸埃

「我進去請麗姨和黃叔拿桌椅和大傘出來,然後泡一壺上好的花茶招待你,你在這裡乖乖的,可別到處亂跑埃」董宜邊吩咐邊將義父帶到樹蔭底下遮陽,免得她還沒泡好茶,他就先曬昏頭。

「呿,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在照顧埃」董老爺輕敲女兒的頭一下,「快去、快去,為父的我還要吃點東西啊,別忘了準備。」

「好嘛,你真的會肥!」董宜低聲嘀咕著,「胃不好還這麼愛吃,一點都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董老爺看著越來越嘮叨的女兒邊念邊往屋子走,無奈的笑著搖頭。

當初她既冷淡又呆呆的,看得他心疼得要命,將她收起來當自己女兒照顧,經過這幾年,小女孩變大女孩了,在他面前也變得較活潑了,但怎麼這點呆性一點都沒改掉?

他這個女兒啊,真教他又氣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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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19: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董宜這輩子活到今天,沒有哪天的感覺比現在更覺得莫名其妙了。做好特調的花果茶,她捧著托盤走到花園,然後努力的猛眨眼。

老天……她是不是被妖物附身,導致眼花了?要不然她怎麼看到那個怪海盜,正坐在她父親身旁談笑風生?

「啊,小宜,快幫天冀添個杯子,再吩咐麗嫂午餐多準備點菜,咱們父女倆今天有人陪吃飯、談天啊!」董老爺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這麼高興,讓董宜開始懷疑,其實被妖物附身的可能是她義父。

「義父,你認識這位……先生?」董宜輕皺著眉,擺明不相信她義父竟然會認識這個一見面就亂親人的怪海盜。

霸道、狂妄、沒有禮貌!她在心裡暗暗下了註腳。

「當然認識啊,咦?」董老爺轉向陸天冀,「你昨天沒去party嗎?」

「有埃」陸天冀涼涼的回應,大方的佔著原本該是董宜的舒適臥椅,黑亮的眸子緊緊的瞅著她瞧。

「是嘛、是嘛!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放棄任何一個party。」董老爺抬了抬眉毛。和陸天冀這個年輕人相交這麼多年,老是看他不停的參加派對、聚會,不過去了也不做什麼,吃吃東西、喝喝酒,最大的用意就是看看那些名媛淑女,哪個很會搭配衣服和珠寶、哪個很適合什麼樣的寶石……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遇見了跟珠寶相關的事物,就會忽然變得很有耐性。

董老爺心裡是這麼想沒錯,但他簡略的言詞聽在董宜耳裡就不是這樣想了。

沒錯,這種爛男人,怎麼可能放棄任何一個能看美麗女人的機會?想必他也靠著他俊得可惡的外表,騙到不少女人的吻吧?董宜瞪了他一眼。

「義父,那我進去了,你陪客人好好聊聊埃」說著,她就要轉身離開。

她不想看到那個無禮的傢伙,就讓義父犧牲一下吧。

「哎,小宜,人家是來找你的,可不是來找我的埃」董老爺連忙喊住她的腳步。

董宜沒有停下,帶著疑問在屋裡走來走去。

這傢伙找她?有什麼好找的?找她要幹嘛?

她請麗嫂加菜、請黃叔再搬一張臥椅到花園,然後回廚房拿瓷杯。

這種隨隨便便在宴會上搭訕女人的人,怎麼會認識朗健又風趣的義父?

大大小小關於他的問題不停在董宜心裡打轉,她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拐回房間帶本書再下來,義父都說了他是來找她的,如果她故意沒再出去,豈不是太沒有禮貌了?

回到園子裡,她的臥椅已經被擺放好,董宜帶著書坐到義父身邊,並為自己添了點茶。

幸好她原本就打算在園子裡多坐會,茶準備的還夠,不過待會還是要請麗姨再添點熱水,畢竟老人家不太適合喝冷茶。

「老爺子,我畫了一批袖扣的稿子,等師傅做好了,再送過來讓您挑。」陸天冀拿起潔白嬌美的瓷杯,輕啜一口花果茶。

「好阿好啊,價錢你怎麼開都行,但可要獨特點啊!」董老爺笑得很高興。

他們兩個聊天,董宜乘機暗暗觀察陸天冀,黝黑的大手握住骨瓷杯子,全然看不出優雅何在的啜飲茶水。他太粗獷、太男性,這樣細緻柔美的杯子不適合他,反倒適合在他手上任他把玩……

她臉一紅,竟然在想到把玩的下一秒,想到自己。

董宜,你在發春!她在心裡暗罵著自己,沒注意到原本聊天聊得起勁的兩個人都改盯著她瞧了。

「小宜,怎麼臉這麼紅?是不是剛剛要你跑來跑去太累啦?」董老爺關切的看著女兒。

「可、可能吧……」她陪著笑臉,趕緊捧起杯子喝茶解渴。

她承認他的外型非常吸引她,也承認她幻想起他粗糙大手在她潔白嬌小的身子上彈弄時,突然感到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她真的發春了。

「小宜,你要是真的太累的話,就不必陪我了,先上去休息吧。」陸天冀親切的笑道,一如兄長般的關懷。

董宜頗具敵意的看著他。這男人,哪有現在表現的這麼有禮?昨天吻她的時候,明明一點都不憐惜的摩挲她軟嫩的嘴唇。

「謝謝你的建議,但我是在陪我義父,不是你。」她淡淡的說,一邊翻開膝上的書,試圖讓自己不要發春發得太明顯。

「小宜,天冀是來找你的呢。」董老爺再次提醒。

「我跟這位先生算不上認識,他怎麼可能來找我?」

「咦,我不是要你趁昨天的宴會,好好跟小宜認識、認識嗎?」董老爺不明所以的看著陸天冀。

「喔,我們經過昨晚一夜的相處,對彼此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了。」陸天冀神秘的抿唇微笑。

「沒錯,十分深刻的壞印象。」董宜頭也不抬的淡然附和。

董老爺對女兒的直言不諱感到驚訝,小宜從不會在外人面前這樣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他低聲詢問男方。

老天,他真好奇!天冀到底是怎麼逗小宜,讓她一反冷淡有禮的常態,突然對陌生外人這麼「熱情大方」了?

「老爺子,這可是秘密埃」陸天冀沉聲低笑。

「好,你不說,我問我兒子不就好了?」

「董浩怎麼可能有我瞭解事情的經過呢?」他悠哉的十指交握放於腹前,安然閉上雙眼。「昨夜……唉,昨夜埃」

看他故作玄虛樣,董宜冷冷的抬眼瞪人。

「義父,也沒什麼,只是有個自大、狂妄、無禮的人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頭問名字。」她冷哼道。

董老爺睜大好奇的雙眸,「你不是早就知道她名字了嗎?」

「確定一下嘛,要不然搞錯人怎麼辦?」陸天冀氣定神閒的解釋,但不知道是對董老爺解釋,抑或是對董宜。

「是沒錯……不過小宜也沒說錯,你是真的既狂妄又無禮。」董老爺頗感認同的點頭。

想起幾年前他第一次認識陸天冀,也深深覺得這個年輕人霸道又野蠻。

「但你就是欣賞我。」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沒錯,我就是欣賞你的霸道和狂妄。」董老爺附和著,「我家董浩就太內斂了,反倒不夠有男子氣概。」

「義父,我覺得董浩比較溫和,太霸道的男人不夠體貼。」董宜故意這麼說,就是不想讓他太得意。

「不會啊,人家天冀滿體貼的啊,不夠細心倒是真的。」董老爺傾身捧起瓷杯,輕啜幾口茶水。

陸天冀挑眉,「又不是聖人,哪能面面俱到。」

「這麼說也沒錯。」

「原來不細心也可以當珠寶設計師?我還以為研究珠寶的第一要件就是細心呢。」董宜就是想挑釁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能在口頭上佔他便宜,她就有種莫名其妙的快感。

就像馴服一匹野馬,或是駕馭一頭野獸般的快意!

董老爺好奇的看著女兒那擺明挑釁的小臉,突然覺得也許他對女兒的認識,並不如自己想像得深。

不過說不定,就連董宜都不曉得自己的這一面。

「那是工作,和待人處事應該分開來才對。」

董老爺再次點頭,「是啊,有的時候工作和平時生活真的不同。」

「義父,一個人的特性,就算帶到工作上還是那個特性埃」她懶懶的抬起眼,頗不屑的往陸天冀那裡一瞥。

「哎哎,你們年輕人的爭論我這個老頭可吃不消!我先上樓休息一會兒,小宜,你待會再叫我下樓吃飯埃」

「義父,你不在房裡吃嗎?」董宜合上書本,站起身攙扶父親。

「今天有客人啊,當然下樓吃。」董老爺緩緩起身,接過董宜遞給他的枴杖。「天冀,你就趁我休息的空檔,好好跟我家小宜談談你要拜託她的事吧。」

「好。」陸天冀點點頭。

「別送我回房,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董老爺拍拍女兒的手,「你陪天冀。」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人事事照顧得這麼周到,義父,我陪你回房後再下來就行了。」董宜不由分說的硬是跟著董老爺上樓。

目送他們兩人進屋,陸天冀安適的坐在原位,等著那個外表有如珍珠般淡雅,但內心卻像紅寶石那樣瀲灩的小女人。

董宜可沒讓他失望,三分鐘後,她就像個驕傲的馴獸師般,出現在他面前。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雙手扠腰,姿態頗不可一世的俯看他。

「你認為我有什麼目的?」

「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她坐回臥椅上,與他保持相當程度的距離,以免又像昨晚那樣,被吻得莫名其妙。

「小宜,你可以再坐近一點,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看來好誠懇、好正直,但可惜的是,她並不信。

「不必了,陸天冀,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董宜真正想做的是攆他出門。

「唔……」他調整了下坐姿,「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讓我拍幾張照片,或者我們也可以一起研究。」

董宜輕顰眉頭,「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Corsair向來是以鑽石設計為主要路線,但今年秋冬我想推出一個獨特的紅寶系列,所以我需要一個模特兒,前些日子我在電話裡跟老爺子聊起,他向我推薦你,經過昨天的相處,我也認為你的確相當適合我心目中的紅寶。」

「我不懂珠寶,對你一點助益也沒有,你找錯人了。」董宜聽了他的話,不只沒半點興奮之情,還淡淡的建議他,「如果你要找人一塊研究,應該是找別的設計師,而不是我。」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看得董宜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泛出皮膚。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如何?」陸天冀漾著迷人的微笑。

她可一點也不欣賞他的笑靨,「我沒有答應。」

「還是你想多睡會兒?」他毫無芥蒂,且極有耐心的看著她。

「陸天冀……」

「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那我們就約早上羅。」陸天冀又喝了口茶,「事成之後,我一定送上第一組給你試戴。」

董宜從鼻子冷冷哼出聲,「試不試戴無所謂,重點是我根本沒答應你,你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海盜!」

「沒錯,而且我是老闆。」

看來,陸天冀對她的評語倒是感到相當光榮。

「我真想剝下你的臉皮,看看究竟是不是像銅牆鐵壁那麼厚。」董宜咬牙切齒的瞪他,巴不得自己的眼神是輻射線,最好能把他射到全身都是孔。

摸摸臉皮,他笑得更卑鄙,「你昨天不是非常『近距離』的接觸過了嗎?」

「無恥。」董宜俏臉微赧,知道他提的是昨夜的吻。

陸天冀大笑,她向來都是這麼可愛的嗎?怎麼他覺得她這麼可愛?

她抬眼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後又低頭看書。「真是怪人,說他無恥,還笑得這麼高興。」

「因為你很可愛埃」他起身坐到剛才董老爺的位子。

他這麼一個換位,董宜頓時緊張了起來,她防備的看著他。

「你幹嘛無緣無故換位子?」

「因為你很美埃」陸天冀黝黑粗糙的手指,細細膩膩的在她臉上逗留。「乍看起來,像是淡美的珍珠,好像發不出璀璨的光芒,但實際上,將你的外衣剝開,才發現裡頭包裹著這麼美艷和閃耀動人的艷紅寶石。」

「謝謝你的讚美,不過能不能請你把手從我的臉上移開?」他這麼可怕又直接的貼近,讓她越來越坐立難安。

「為什麼?」他的眼波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像是被她深深迷住,無法將視線移開一樣的迷醉。

「因為我不喜歡有人亂摸我。」董宜高高的抬著小下巴,力持鎮定。

她又不小心想起,他厚實粗糙的深麥色手指,把弄著潔白瓷杯的對比……就好像現在,他的手指在她的臉上緩慢游移。

「這樣礙…那你要快點習慣喔。」他答非所問,依然摸著她的嫩頰。

「陸天冀!」他是把她當死人,沒感覺的是嗎?

「嗯?」

「你可不可以滾遠一點,讓我好好把書看完?」

「我吵到你了嗎?」

「沒錯。」她氣憤的點頭,誰能在被人不斷擾弄的狀況下,還能靜心看書?

「但我明明就很安靜埃」

他安靜?董宜瞪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幹嘛對一個沒禮貌的人這麼注意待客的禮節?

想通了這點後,她立即站起身子,頭也不回的走回房裡,然後把門鎖上。

看她餘怒未消的背影,陸天冀倒是顯得氣定神閒。

啊,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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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浩回家時,迎接他的是一幅天倫和樂圖。

董老爺精神奕奕又笑呵呵的和陸天冀聊天,董宜則是努力的和飯菜打拚,而他卻像個闖入者,破壞這一切的平靜美好。

「我回來了。」

「董浩。」董宜抬起眼淡淡的喚了聲,以示招呼。

陸天冀輕輕頷首。

「陸先生。」董浩也對他點點頭。

「董浩,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董老爺笑著朝兒子招招手。「來來來,快來吃飯。」

「我是乘機偷溜回來的。」他溫文的一笑,將公事包和外套遞給迎上來的麗嫂。「麻煩你了。」

麗嫂笑了笑,就將東西收走。

董浩走到董宜身邊的位子坐下,動作優雅的捲著兩邊的袖子。

「天冀說他那邊有一批袖扣,可是最新的設計呢,要不要老爸幫你挑幾款?」董老爺一想到這批袖扣就渾身來勁。

董浩皺眉,「爸,我對這些東西沒興趣。」

「挑幾款用用嘛,沒興趣是一回事,要不要用又是另一回事啊!」

看著兄長的左右為難,董宜突然插嘴問:「你吃了沒?」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陸天冀,在董宜開口後,頗有興味的直盯著她不放。

「嗯,吃過了才回來的。」董浩對妹妹笑得溫煦,她插這個嘴真是插對了,免得父親一直要他挑袖扣。「可以幫我泡點濃茶嗎?」

「好。」她淡淡的頷首。

「小宜,我也要濃茶……」董老爺發出適時的哀號,表情楚楚可憐的瞅著女兒。

董宜淡淡的、淡淡的,非常淡的看著父親,「義父也要濃茶?」

「呃……想想還是不要好了,就下午喝的花茶也不錯啦……哈哈哈……」嗚,女兒的眼神太凌厲,他沒那個膽子說要。

「小宜,我要咖啡。」陸天冀喊她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剛認識人家,反倒熟絡得很。

而這樣的熟絡,讓董浩的眉頭狠狠打了個深結。

瞪陸天冀一眼,這男人有沒有半點到別人家裡作客的禮貌?主人還沒問,他就自顧自的點起餐來了。

「曼特寧好嗎?」

「兩個奶油球,謝謝。」

「對了。」董浩清清喉嚨,試著把大家的注意力移向自己。「陸先生怎麼有空來呢?聽我父親說你最近很忙埃」

「我是來請小宜幫點忙的。」陸天冀簡單的說。

「是啊,天冀說他想開發紅寶的新設計,所以想請小宜當模特兒呢!」董老爺迫不及待的與兒子分享這個訊息。「董浩啊,咱們家的公主被設計師看上了呢!」

「紅寶石?」董浩皺了皺眉頭,「小宜不適合紅寶石吧。」

「她是最好的人眩」他簡單的說道。

「我認為她不適合擔當此重任,請你取消這個想法,我們不接受這個邀約。」董浩眉頭深鎖,昨天看到陸天冀對小宜無禮,他已經很不悅了,今天這個男人又上門糾纏她,更令他感到怒氣漸升。

陸天冀高高的挑眉,「喔,你是董宜嗎?」

「不,但我--」董浩還沒說完,就被陸天冀打斷話。

「既然你不是小宜,那你就沒有權利拒絕我。」他正面迎視董浩帶著怒意的眼神,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但我是她哥哥!」

「那又如何?我是請她當模特兒,並不是請你,更何況她已經答應了。」

陸天冀咧嘴而笑,那大大的彎弧像是在恥笑董浩的多管閒事。

這彎弧看在董浩眼裡,更是氣憤難當。

「小宜才不會答應這種事!」他自認和義妹相處多年,絕對比這個陸天冀還瞭解她。

「你們在說什麼?」董宜拿著托盤從廚房緩步出來。

剛才在廚房裡就隱約聽到這兩個男人的聲音,而且越吵還越有火藥味。

董浩轉頭看到妹妹,連忙起身,快步走向董宜,接手那頗有重量的托盤。

「謝謝。」她將手裡的盤子遞給他後,又回到自個兒的位置上挑著飯菜。「剛剛兩位吵嘴的聲音可以傳到這麼遠的廚房裡,真是了不起。」

「是啊,我也覺得他們兩個很吵。」董老爺沉默了很久,總算有機會開口說話。

「爸,我沒有跟他吵架,我只是在表達我的看法。」董浩冷著臉走回餐桌旁,為眾人放好飲料。

陸天冀不置可否的聳肩一笑,拿起裝著奶油的小瓷瓶往咖啡裡倒,再粗魯的用小湯匙攪拌個幾下。

「我想起工作室那邊還有事,小宜,明早八點半我會過來接你。老爺子、董先生,我先走一步。」他笑容滿面的說完,大手罩住咖啡杯的邊緣,拿起杯子就把咖啡灌下肚裡。

董老爺和董浩像是習以為常似的,以優雅的姿態喝著茶,只有第一次瞧見的董宜,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看他這樣糟蹋香醇的咖啡,幾乎算得上是瞠目結舌了。

這男人……這男人是會變身嗎?早上喝茶的時候看起來還算優雅,現在卻粗魯得要命,他難道不知道,咖啡和茶一樣是要好好品嚐才嘗得出滋味的嗎?

她瞪她的,他像是半點知覺也沒,繼續喝他的。咖啡飲盡,陸天冀倏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董宜皺眉,深深的皺眉,然後看著義父和義兄。

「這傢伙,都這麼沒禮貌的嗎?」她指指陸天冀離去的方向。

「沒錯。」父子倆同時點頭。

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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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1: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翌日清晨,陸天冀果真如他所說的出現在董家大宅,在董浩兄妹「愉快」、「熱情」的招待下,大搖大擺的坐在董宜身邊用餐。

當陸天冀高大魁梧的身子一踏入董浩的知覺範圍,他就渾身不舒服,特別是看到這個卑鄙又無禮的海盜,蹭在他最珍視的女人身邊,而他偏偏又不能說什麼的時候,他就更覺得有如芒刺在背、頭上扎針。

倒是那個刺人、扎人的人,安適的神情活像在自個兒家一樣,逕自轉頭吩咐送吐司上來的麗嫂。

「麗姨,麻煩你幫我準備燕麥粥,灑點鹽花就行了。」陸天冀好無辜的笑著,「昨天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腸胃很不舒服,還拉了好久……」

「陸先生,現在是用餐時間。」董浩冷冷的瞪著他,「請你不要說些會引起別人食慾不振的話可以嗎?」

「啊,抱歉、抱歉,麗姨,總之就是一直『X』肚子,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準備點燕麥粥?」既然被人指正,那他就從善如流的換個說法羅。

「好的,陸先生,要不要我幫你準備點小菜啊?」麗姨親切的問道。

「小菜嗎?也好。」陸天冀高興的笑,「麗姨,最好再來杯咖啡,兩顆奶油球。」

一直都沒開口的董宜挑挑右眉,「胃腸不適的人喝咖啡?」

「不行嗎?」陸天冀不解的看著她。

「當然不行,真不知道你是騙人,還是真的不會照顧自己,哪有人拉肚子還喝咖啡的?既然知道拉肚子要吃清淡的食物,為什麼還要喝咖啡?」她皺著眉頭,拿著丹麥吐司的小手捏得緊緊的,把吐司都給掐出痕跡來了。

「小宜?」董浩有點吃驚的看著義妹,她從小就跟著父母來董家幫傭,他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從來沒見過她用這麼……這麼稱得上是激動的口吻對待任何事,任何人。

他不禁眉頭緊鎖,從小宜認識陸天冀那天開始,她似乎變得和平常有點不一樣,特別是陸天冀在的時候。

聽見董浩的叫喚,董宜知道自己有點失禮了。頗尷尬的放鬆自己,她低聲道歉,「抱歉,我昨天睡得不太好,反應有點過度。」

「小姐說得很有道理啊,陸先生,我看你就吃粥,我再幫你準備點溫和的飲料好嗎?」麗嫂建議道。

「好好好,謝謝麗姨。」

董宜這次沒表示任何意見,安靜又優雅的幫吐司抹上果醬。

「陸先生來我家有事嗎?」董浩試探的問道。

「當然有,昨天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我會過來接小宜。」陸天冀大剌剌的伸展他的長手長腳。

「陸先生,昨天我也說過了,我不贊成小宜當你的模特兒。」董浩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重申道。

「哈!哈!哈!你又不叫董宜。」陸天冀大笑三聲,然後對著氣憤的董浩拋媚眼,「如果你改名叫董宜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小宜,你真的有答應他嗎?」鬥不過無禮男人的董浩,乾脆忍下氣詢問妹妹。

嫩白的小手輕輕執起瓷杯杯耳,送了口甘醇紅茶入喉後,董宜慢條斯理的撕一小塊吐司吃,再秀氣的咀嚼。

「小宜?」見她遲遲沒有回應,董浩又喚了聲。

董宜還是若無其事的進食,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她的反應被董浩解讀成默認,他有點氣憤。

「小宜,我不希望你去當什麼模特兒,更何況你一點都不適合那個環境,也不適合什麼紅寶石的。如果你是因為太無聊而答應陸天冀的話,那你告訴哥哥,我們可以一起討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你打發時間,像是開店什麼的,但是哥哥堅決反對你去當他的模特兒!我去上班,你自己好好想想。」董浩拋下極度不諒解的一眼後,起身離去。

多事的董浩離開,再加上麗嫂正好送上燕麥粥和花茶,陸天冀心情大好,脾胃頓時大開。

「啊!又吵又多事的傢伙走了真好!」大大吸了口熱粥入腹,他覺得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快樂滿足的了。

輕輕顰起娥眉,董宜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看著這男人既無禮又沒有教養的吃相,她竟然會覺得他還滿可愛的?

她深深的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恥。

「怎麼了?」看她又皺眉又擠臉的,陸天冀停下進食的動作,改盯著她看。

「沒事。」她冷冷的從鼻頭逸出一聲輕哼,繼續撕她的吐司。

「你不覺得……」他指指她手上的麵包。「用撕的麵包一點也不好吃嗎?」

董宜的眉頭又皺起,看看白玉小手上的吐司,「不會。」

「你的吐司沒有烤?」

「沒烤得很焦,烘熱就行了吧?」她瞪著他。

「這樣不好吃吧?」陸天冀臉上寫滿嫌惡的看著她手上的吐司,「而且被你這樣撕,看了就覺得倒胃口。」

「那你大可以不要看。」董宜又瞪他。

「小心眼珠被你瞪到掉下來。」他取笑的指著她,「麵包……尤其是吐司,一定要烤得香香酥酥的才好吃,也才吃得出香味。」

「並不覺得。」她輕啜了口紅茶,「況且烤得太酥就不好撕了。」

「可以直接咬啊,而且烤得酥酥的,再抹上奶油,奶油融化在吐司裡,整片吐司都充滿了奶油的香氣,再一口咬下去……」陸天冀表情煽情的半瞇著眼,「真是無敵好吃!」

董宜看著他,奇怪,為什麼宴會那天,她會覺得他危險呢?明明就跟個貪吃的小孩沒兩樣嘛!也許是第一眼印象不夠準確,才會誤以為他是個危險分子。

但不可否認……他這個樣子,真的讓人無法對他有防備,不是霸道的直接衝破她築好的城牆,就是裝可愛,讓她不得不偷偷幫他開門。

「嗯,幹嘛這樣看我?」陸天冀故作可愛的眨眨眼睫,頭一仰就把剩不多的粥一口喝光。

「沒事,你吃飽了?」董宜喝口紅茶,「吃飽的話,那就恕不招待了,我還有事要忙,相信你不會介意。」

他倒花茶的手停了下來。「你有事要忙?那我們昨天說好的事呢?」

「昨天我並沒有答應你。」小手捧著瓷杯,董宜將勝利的笑容藏在杯後。

「那剛剛--」陸天冀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截去。

「剛剛是因為我不喜歡董浩自以為是的決定拒絕,所以我才沒作聲,但那並不代表我答應了,更何況,就如同你所說的,事情的決定權在於我,而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所以你請回。」董宜的聲音如玉落瓷盤般清脆好聽,字字清晰的說出她自己的意思。

他呆滯一會兒,突然笑了。

「笑什麼。」

「沒什麼。」陸天冀輕笑一聲,仰頭喝盡杯裡的茶後,悠哉的把玩著。

「喔。」她聳聳肩,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

「你吃完了?」他偏頭看著她。

「吃不下了。」

「你食量真校」他捏起她盤中剩下的那小片麵包,粗魯的整片塞進嘴裡。

「我今天吃了一片半,算很多了。」董宜瞪著他的動作,他不覺得吃掉她吃不完的麵包這個舉動太親密點了嗎?

「這麼小片的麵包……」陸天冀皺眉看著麵包籃裡的吐司,「吃一片半哪算得上多?」

「這關你什麼事?」她瞪他。

他恍若未聞的繼續多嘴,「而且你吃飯的速度實在太慢了,這樣哪能品嚐到熱騰騰的飯菜香?」

「要你管!像你這樣狼吞虎嚥的,能嘗到飯菜真正的香味才怪!」她清銳的利眼再度掃向陸天冀。

「照你的吃法,一小粒一小粒的嚼,能嘗出什麼飯菜味道?挺多數清米有幾粒吧?」他站起身,整整自己的衣服。

「才沒有!我又不是一粒一粒慢慢嚼!」她也跟著站了起來,免得氣勢輸他太多。

不過董宜的氣勢並不會因為她站起來而增加多少,和身高一百九十二公分的陸天冀相比,她這個一百六十三公分的女人根本就不算什麼。

「看起來就像。」他拎起小小的茶壺,把裡頭的茶水全數往嘴裡灌。

「你這樣灌,一點都沒有嘗到茶的味道!」她氣急敗壞的看著他。

「我急啊,我只要一急或是一沒耐性,就會比較大而化之。」他好無辜的說,一邊又往嘴裡灌茶。

「急也不能這麼個急法!」

陸天冀停下動作,像是天真可愛的小孩般眨眨眼睛,「你好像很生氣?」

「我、我幹嘛生氣?」董宜有點心虛的為自己辯護。「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這麼粗魯的吃東西而已,況且你這樣吃,不僅對身體不好,也吃不出食物的美味,我是看你是我義父的朋友,才這樣提醒你的。」

他黑眸直直的瞅著她,眨也不眨一下。「這樣埃」

真的是如她所言的那樣嗎?怎麼他看起來,她對他的事特別的關心,不像外人在的時候,她眉宇間怎麼看都帶點冷淡。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她頗不自在的以右手摩挲著左手手肘。

「沒什麼。」他神秘的笑,聳了聳肩膀。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忙自己的事,就不送了,麻煩你幫我把門關好,謝謝。」

董宜轉身就要上樓,卻發現該往大門走的客人,卻自顧自悠哉的跟在她身後。

她眉間硬生生打了好幾摺,「陸先生,大門不在這邊。」

「我知道。」他笑道。

在董宜眼裡,他的笑看起來即無賴又可惡。

「那麻煩尊駕往大門移動,謝謝。」她客套的笑著,小手指向門口。

「NO。」陸天冀維持著笑容,輕鬆的丟出拒絕。

「不然你要幹嘛?」董宜煩躁的爬了爬頭髮。「你告訴我,你跟在我屁股後面到底要幹嘛?」

「我們說好的事埃」

「陸,天、冀!那件事是你一個人說好的,我可沒答應。」她重重的拉合身上的晨褸,雙手交置於胸前。

「是嗎?」他狐疑的皺眉。

「沒錯,所以請你快滾出我家,謝謝。」董宜高傲的抬起下巴。

陸天冀看著她,咧嘴微笑。

董宜疑惑的皺著眉回看他。

他默默朝她走來……

她仍站在原地,疑惑的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在她還沒意識到危險性之前,陸天冀就霸氣的一把將她扛上肩頭,在她尖叫和踢打的伴奏下,勝利的高唱凱旋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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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自願的,但是董宜不得不承認,這份工作真的是她這輩子做過最輕鬆的。

倚在舒適柔軟、造形典雅的沙發上,她優閒的翻著他書櫃裡的藏書,至於那個擄人回家的海盜,則是拿著數位相機對她猛拍。

優雅的換了個姿態,董宜把墊在背後的抱枕調到合適的位置。啊,她真喜歡這套沙發,而且它上頭典雅又美麗的繡花,一點也不像這個粗魯男人會喜歡的款式。

「陸天冀,你不休息一下嗎?」她對著他眨眨眼睛,「你就這樣一直看我,眼睛不會累嗎?」

「不會。」他繼續拍著,活像在記錄她的日常活動,準備對她進行研究似的認真。

董宜聳了聳肩,人家覺得不會就好,她不必多管閒事。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也許是董宜連動都不動的姿勢太無趣,於是金主說話了。

「小宜,你想不想看海?」他提議。

「不想。」她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不然上山去玩?」

「我對檳榔樹沒興趣。」她還是那副樣子,淡淡的挑挑眉。

很多山上的樹都已經被砍光,改種檳榔樹,整座山變得光禿禿的,又醜又難看。

「山上有很多不同的樹啊!現在是春天,肯定有很多好美的樹和花可看。」他引誘著她。

「喔。」她應了聲就不再回應他的話。

「小宜?」

「幹嘛?」

「上山玩好不好?」

「我以為你是海盜,只要想走就走,不必管別人意見不是嗎?」董宜合上書本,晶燦的眸子滿是挖苦的神情。

「因為我真的需要一個模特兒嘛。」他好委屈的咬住下唇。

「這不代表你可以當強盜,隨便要求別人做他們不喜歡的事。」她皺眉,覺得他其實很像未開化的野蠻人。

真令人頭疼。

「但你又不答應,我只好用激烈一點的手段埃」

「藉口。」她起身走進書房裡,到書櫃前另挑本書。

她一有動靜,他手上的相機就忙個不停,捕捉她每一個動作。

董宜皺著眉,乾脆直挺挺的站在書櫃前看著他。

鏡頭裡的她一動也不動,眼神往他這裡狠狠的射過來,再蠢的人也知道要乖乖放下相機。

陸天冀沒說話,逕自對著她傻笑。

她挑眉,「你很希望我動?」

「我要記錄下你的一舉一動啊,你現在是我的繆思女神耶。」

她不說話,擺明了就是跟他作對。

「小宜!你動一動啦。」他就是想要拍下她每一個舉動,哪怕只是淡淡挑起眉頭的神情都好。

「不願意。」她連動一下眼珠都不想。

陸天冀看著她,「真的不要?」

「不要。」她可是個堅持自己原則的人。

他皺起眉頭,「再讓你考慮一下,不要逼我用不正當的手段喔,到時候我肯定是拍我自己想拍的。」

「不要,還有,我提醒你一下,如果你逼迫我做什麼我不喜歡的事,我會告你。」她冷淡的撇著唇角,「光是你用海盜的招數把我扛過來,我就可以告你剝奪他人行動自由,你最好不要惹我。」

「確定不再考慮一下?」陸天冀沒理會她的警告,自顧自的問道。

「當然,你沒有權利要求我。」她再次強調,「我沒答應你的邀約,所以我對你沒有任何義務需要履行。」

他笑著,大跨步走向她,以男人天生的優勢,在她逃掉之前將她攬入懷裡,低頭堵住她的唇,狠狠吻上她的薄唇。

薄唇的女人最薄情,也最吸引男人。

像是將所有的慾念全釋放出來似的,陸天冀離開不了她的唇似的吻著、纏著,就是不想離開她半分,這樣的念頭令他有點害怕,曾幾何時,他這個雖然稱不上浪子,卻也是身經百戰的男人,吻過的女人連他都數不清楚,但哪個時候會不想離開懷裡女人的唇過?

答案是沒有。

董宜唇上的拒意、手腳的推拒很明顯,他知道她氣極了,但他怎麼樣就是離不開她,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唇舌不容她拒絕的侵犯她的嫩唇,強迫她的舌與他的交纏,更霸道的、不顧她意願的要她與他相濡以沫。

許久許久後,他總算千不捨萬不捨的放她一馬,豐厚的雙唇滑下她細白嫩軟的細頸,在那上頭輕喘、休憩著。

董宜也喘極了,他霸道得要命,強迫她的吻也就算了,還只許她呼吸他的氣息,她被吻得幾近昏厥,虛弱無力的倚在他懷裡。

相較之下,陸天冀的體力就好多了,他抬起頭看看她,原本的笑意凝在臉上,他驚為天人的將她抱到客廳沙發上,拿起相機就是一陣狂拍。

她嫩頰上佈滿紅暈,眸子懶洋洋的閉起,被他侵襲過的紅唇微腫,唇邊是他留下的氣味,小巧的嘴微微張著,她喘著喘著,聽見相機拍照的喀嚓聲,董宜強撐起眼皮,露出水霧的眸子,更讓他不停的謀殺相機裡的記憶體。

「你不要亂拍!」她生氣的抗議。

「好漂亮……跟平常的你完全不一樣……我怎麼可能不拍?」陸天冀根本沒把她的抗議看進眼裡,很是努力的謀殺記憶體。

董宜生氣的揮舞著虛軟的四肢,努力爬下沙發,衝到陸天冀面前瞪著他。

「相機給我!」她手伸得長長的。

「你噘嘴的樣子真可愛。」他滿臉笑意,毫不在乎的又拍下一張。

「陸、天、冀!」她幾乎稱得上是在尖叫了。

「別生氣,會容易老喔。」他笑咪咪的又拍下一張她生氣的臉。

這男人根本就是無賴。

「把相機還我,不然我就真的告你!」她威嚇道。

他美麗的眼睛看著她,又無辜又魅惑的勾引她,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靠去,她也一步步的向後退。

「如果我現在後退,你會不會前進?就像在跳舞那樣。」陸天冀好笑的問。

一個人前進,另一個人就後退,反之亦然。

「不會。」和他相處下來,她的心得就是--離他越遠越好。

她怎麼會瞎了眼覺得他可愛?她怎麼會說出那種蠢話,認為他根本不危險,是自己誤解他了呢?

愚蠢!

「小宜,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在想剛剛那個吻嗎?」他欺身上前,在她耳邊輕喃。「你的唇很甜喔。」

他邪惡意味濃厚的低語,狠狠撥震她脆弱的心弦。

想起剛剛的吻,他的唇和自己的相貼合,不斷斯磨纏綿著,舌頭相互繚繞著彼此,她只能被動的承受他激狂的吻,她只能呼吸到他身上的氣味,她只能感受得到他,其他的都被漫天的黑暗取代,她看不到也聽不見,唯一能進入她世界的,只有他。

「你、你不要想太多,誰說我在想那個噁心的吻了?」她不甚自然的避開他的注目。

「喔,噁心?」他眉毛挑得高高的。

「當然。」董宜抬高小臉,「否則我需要很享受嗎?」

「本來就很享受,看你著迷成這樣,臉都紅了。」

他這麼說,她下意識趕緊摀住小臉,「你胡說!我哪有臉紅。」

「當然有,紅得這麼美、這麼可愛,我還有照片為證!」他笑得開懷,搖搖手上的數位相機。

「你閉嘴啦!」他怎麼可以這麼直接說出她的投入?就算她真的很享受,他也不用這麼講啊,被人當面揭穿,是件很丟臉的事耶。

「哈哈哈哈哈,小宜,你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

她瞪著他,都叫他閉嘴了,這傢伙怎麼還笑得這麼可惡。

陸天冀高興的把照片展示給她看,「你看,你好美喔……」

董宜瞪著相機裡的女人,那真的是她嗎?

黑髮如墨,肌膚嬌白的女人,暈柔柔的倚在繡花沙發上,媚眼醉濛濛的半掩、微啟朱唇的看向鏡頭,她的面頰緋紅,嫩紅小嘴被吻得紅紅的,滿臉充斥著情慾味道,就像個完完全全被挑起性感的女人。

「很美吧?我就說你像極了紅寶石。」甚至比火紅絕美的寶石,還要更美。

「我熱情嗎?」她淡然的瞥向他,她記得自己向來淡漠,什麼時候變成熱情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當然。」

「我會很辣嗎?」她溫柔的微笑著。

「非常辣。」尤其是她偎在他懷裡閉著眼喘息的模樣,讓他不由得想像起另一件做完後也會讓她閉眼急喘的事。

「喔,好。」她點點頭,忽然對著他綻出絕艷的微笑。

看她難得笑得這麼燦爛,他也忍不住的笑了。

啪!

下一秒,陸天冀的臉上便多了她小手的五指掌櫻

嘶--又辣又痛!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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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1: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多日沒上班,今早陸天冀總算在同事的糾纏和追魂般的瘋狂來電下,放過很想殺人的董宜,乖乖的出現。

才剛踏進來第一步,就被成堆的設計稿和信件狂砸,他不禁深深的讚佩起自己,要不是自己過人的運動神經,肯被就被砸到……嗚!

人果真不能太自滿,不然就會有報應。

皺著眉,陸天冀捂著被文件夾砸傷的額頭,「你就不能稍微理智一點嗎?」

「理智?你還敢跟我談理智?」來人尖吼,看來像是在崩潰 邊緣了。

他挑眉,「為什麼不敢?」

連一飛快瘋掉了,這個傢伙竟然敢跟他說「為什麼不敢」?在他毫無良知的把所有工作都丟下就消失在地球上,外來的電話把他轟得幾乎快瘋掉,等他硬下心接手這個傢伙的工作後,才發現真正會令他瘋掉的人就是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老闆,一飛哥已經好幾天沒睡了。」接電話的小妹提醒他,她由衷的不希望老闆被砍,因為這樣的話,她就拿不到薪水了埃

令人感到沉重的月底到了礙…她望著遠方長歎。

「那去睡啊,關我屁事。」陸天冀一屁股坐到待客用的沙發上,右手拎了報紙就這麼看了起來。

在Corsair裡,什麼怪事似乎都是很正常的,包括他們的員工和老闆。

「你竟然敢說關你屁事?」連一飛氣到紅了眼,撲身上去就掐住陸天冀的脖子。

「啊--一飛哥,你不要這麼暴力啦!老闆會被你掐死的。」小妹好緊張的在連一飛耳邊提醒。

被掐的人還是老神在在的看他的報紙,彷彿連一飛掐的不是他的脖子似的輕鬆。

「常姊,你快來勸勸他們兩個嘛!」小妹見自己說話沒人理,連忙找其他人求救。

「這不關我的事。」常安安什麼不懂,就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勤哥?」

「我的脖子弧度這麼美,怎麼可以被掐呢?」勤照恩連想都不想就拒絕。

「啊?」這是什麼世界?都沒有人記得月底快到了,而發薪水的吐鈔機正被掐著嗎?要是他有個萬一怎麼辦?

「小妹,你不要理他們啦,死不了的。」常安安悠哉的點起一支涼煙。

「安安,不准抽煙。」勤照恩起身奪去她手上的煙,徒手捻熄。

「多事。」她扯扯唇角,繼續對憂心忡忡的小妹說話,「每次一飛都說要掐死天冀,但從來都沒實現過。」

「這次我絕對會掐死他!」連一飛生氣的嗆聲,常安安的話激得他加重手勁,重到他的臉都紅了。

陸天冀還是像個沒事人似的悠哉看報。

「老闆……你不會沒氣嗎?」小妹小聲的問道。

「不會埃」陸天冀愉快的笑瞇了眼,「小妹,去幫我泡杯咖啡。」

「喔……」不被掐死就好。

小妹高興的領命退下,常安安和勤照恩繼續自己的工作。

「一飛。」陸天冀呵欠連連。「你不累嗎?」

「累,但是我更想掐死你。」連一飛根本就找不到理智在哪裡了,他又累又憤怒!

「你放手一下好不好?」

「辦不到!你別想逃!」

「一飛,我沒有要逃,你要掐十年我也沒問題,不過先讓你看一些小東西,你再決定要不要繼續。」陸天冀笑嘻嘻的放下報紙。

「什麼東西?」連一飛皺眉瞪他,雙手跟著鬆了手勁。

「你掐了這裡這麼久,連它都沒發現?」陸天冀愉快的指著脖子上的白金頸環,「難道你都沒覺得觸感怪怪的?」

韌性強、硬度又夠的白金,不只是鑲珠寶的好材料,更是保護他脖子的極佳首眩

「你這個犯了錯還不改的傢伙……」竟然還想出這種爛招數?連一飛更生氣了。

「一飛,要不是你每次都這麼激動,我何必想這招呢?」陸天冀看來一點愧疚都沒有,逕自哈哈大笑的拍拍連一飛的屁股。「雖然我還算有錢,不過我又沒有戴項練的習慣,你看,要不是為了你,我何必特地花錢弄個頸環?」

連一飛狠瞇了眼,「還真是多謝你對我的抬愛埃」

「好說、好說。」

連一飛氣得牙癢癢,手指使力扯緊陸天冀頸上的白金環。

「唔!」脖子一陣抽緊,陸天冀幾乎沒氣。「唔……救……救命礙…」

看到陸天冀漲紅了臉、快沒氣的樣子,連一飛忽然有種極度的興奮。

「小妹啊,快來,你的吐鈔機快被勒死羅。」常安安悠哉的輕喊,還用一種頗為不恥的眼神掃向陸天冀。

唉……他幹嘛這麼乖把自己的罩門告訴別人?這種事只有笨蛋才做得出來。

「啊啊啊,老闆--」

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月光美少女」連忙衝出來解救老闆,她拉著連一飛的手,形成了三人糾纏在一起的模樣。

「孝小妹……」陸天冀暴凸雙眼指著她的手。

她的手拉住一飛,反而更加重了力道礙…

「好了啦,你們不覺得每過幾天就玩一次這種把戲很無聊嗎?」勤照恩頭痛的揉揉額際,這些人怎麼都玩不膩啊?

「誰教他每次工作一丟人就跑出去玩!」連一飛放開手,赤紅的雙眸狠瞪著他。

見連一飛放手,小妹也跟著安心的放手,回到小廚房繼續她的工作。

「我哪有跑出去玩?」陸天冀大皺其眉,「我是去找設計靈感。」

「你是老闆耶!哪能什麼事都不交代就跑出去找設計靈感?你不知道別人突然接下你的工作很辛苦嗎?」連一飛對著他耳朵,就是一陣怒吼。

「我忘了嘛!我一心一意想著新推的紅寶啊!」陸天冀也跟著吼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感覺很像紅寶的女人,結果你竟然這麼不支持我!」

「你們兩個人真吵。」常安安又丟了一句話。

「那你至少先交代一聲吧?」他瞪著老闆,邊講話手指還邊戳他的肩頭,絲毫當人屬下對老闆該有的懼意都沒有。「責任感,責任感!你光想著紅寶,那你的鑽石就不必理了嗎?」

陸天冀乾笑,說到責任感,他倒是頗有自知之明,沒錯,要是碰上了他感興趣的工作,他就會把其他的工作全數拋諸腦後。

「呃,好啦,你不要生氣了嘛,我放你幾天假,再請你吃飯好不好?」

連一飛瞥著他,「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打發的人埃」

「好咩!我請兩人份可不可以?」

「重點是哪間餐廳?」連一飛輕咳了兩聲,「想想我為了某人的工作,累了好幾天都沒合過眼。」

「圓山?」

「想想我的身份哪!」

「如果想到你的身份,我看大概只有吃到飽的火鍋符合吧?」陸天冀冷笑的撇撇唇角。

「你還想被我勒死嗎?」連一飛笑咪咪的對著他說。

「呃,你想吃Osber嗎?」陸天冀偏頭微笑的看著紅眼怪獸。

Osber是Corsair的員工一致認可的餐廳,不只料理相當可口,用料和烹調上也都相當用心和注重健康概念。

唯一的缺點,就是貴到會讓付錢的人吐血。

「如果你沒戴那個白金環乖乖讓我掐個一、兩分鐘的話,Osber就可以打發我,但是……」連一飛冷冷的哼笑,「Osber?辦不到!」

「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要……」連一飛臉上的笑容更陰險了,「我要你那個紅寶女神煮給我吃!」

紅寶石雖然艷、雖然美,但它內蘊的自尊相對的也強,既然天冀嘴裡那個「靈感」很像紅寶,那麼,可以想見她肯定自尊心強又不好搞定。

「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她是我的,只能做菜給我一個人吃!」陸天冀大言不慚的誇口道。

「是你的女人就更好了,我就是要她做菜給我吃!」連一飛高興的仰頭大笑,隨即腳步輕快的離開。

「辦不到!」陸天冀小小聲的嘀咕著,也跟著要離開。

「喔,對了。」常安安喚住他。「天冀,有些事喔。」

他停下腳步看著她,「什麼事?」

「我們工作室被勒索了。」常安安眨眨明眸,「很刺激喔。」

「勒索?什麼時候的事?」陸天冀皺眉。

「喔,上上個禮拜開始的。」常安安像個沒事人似的喝了口濃茶,順便從抽屜裡拿出一堆傳真跟信件丟在離陸天冀最近的桌上。

「你怎麼沒說?」

「因為我覺得沒什麼埃」她笑咪咪的又喝口茶,「而且這種事又不是很重要,會被勒索表示我們的作品賣得還不錯。」

「是嗎?」陸天冀眉頭皺得更緊。

「是沒錯。」

「照恩,你覺得呢?」他轉頭看向勤照恩。

勤照恩抓抓臉,「還是你想付錢?」

「辦不到!」陸天冀伸伸懶腰,「把東西丟給警察伯伯吧,我懶得看了。」

「喔。」常安安隨手把那堆信和傳真全部丟進牛皮紙袋裡,打算待會有空再辦這檔事。

陸天冀抓抓頭髮,再度打了個窮極無聊的呵欠。

真是的,這年頭無聊的事怎這麼多呢?忽地,董宜那張若桃紅的嬌顏毫無道理的侵佔他的腦海。

他的紅寶啊!他美麗的紅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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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冀苦笑著撇撇唇角,掂了掂懷中紙箱的重量,還真有點重埃

在連一飛的抗爭行動過後,陸天冀這個老闆不得不扛起他該負的責任,把那堆就算是連一飛也無法作決定的文件全數帶回家……喔,不對,是帶到董家。

當他踏入客廳的第一步,就聽見董浩沉重的歎息,感受到董宜的怒視,和看到董老爺誠摯的歡迎。

啊,還是老人家較有溫情。他感動的想著。

「天冀啊,快來、快來,吃過飯沒?」

董老爺依舊熱情十足的招呼,如此熱情的他,坐在兩個冷然的人中間,形成了相當強烈的對比。

「當然還沒啊,老爺子,我是專程上門討飯吃的。」他將紙箱交給迎上來的麗嫂。「麗姨,有點重喔。」

「不要緊的。」麗嫂和藹的按按陸天冀的手,示意他將紙箱交給她。「陸先生,我去替你添碗筷。」

「乞丐。」董浩冷哼一聲,撇過頭繼續吃食。

「沒禮貌。」

兩兄妹一前一後數落他,應該算是向他打招呼吧?陸天冀哭笑不得的暗忖。

「我哪裡沒禮貌了?」他對董宜說的話比較有興趣。

「哪有人要到別人家用餐,不必先知會一聲?這又不是你家,沒人知道你要來,更別提準備你的晚飯。」董宜嬌聲呵斥。

「但我每次來都沒知會過埃」他好無辜的看著她。

「所以你基本上就是個無禮的人。」她淡淡的說,秀氣的舀了口湯碗裡的湯喝。

「但你先前怎麼都沒說?」

「因為第二次見到你,你就已經大大方方的上我家用餐了,誰會跟個只見面兩次、一點都不熟的人講這種話?」董宜有點激動的說,小手緊緊握著湯匙,免得自己一個衝動,「不小心」讓湯匙飛到他臉上。

「怎麼會?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很『熟』了埃」他卑鄙又無賴的對她眨眨眼。

董宜回以一陣怒視。

「喔?」董老爺好奇的插話,「第一次見面就很熟?怎麼個熟法?」

「爸,陸先生太無聊,你不要也跟著他起哄嘛。」董浩冷冷的瞥著陸天冀,臉上寫滿了不屑。

正巧麗嫂送餐具上來,為董宜解圍,否則她無法想像,要是陸天冀真的跟義父說他們第一天認識就熱吻,義父不知會怎麼興風作浪?

義父的調皮搗蛋,可能比一個五歲的孩子還可怕。

「陸先生請用菜。」麗嫂親切的幫陸天冀擺好碗筷後,隨即走到董老爺身邊低聲詢問:「老爺,需要我再炒幾個菜上桌嗎?」

「嗯,也好,那就麻煩你了。」董老爺笑著為自己添菜,「對了,麗嫂,再麻煩你準備點飯後茶點。」

「是,我知道了。」麗嫂隨即回廚房準備上菜。

一時之間,吃飯的吃飯、數米粒的數米粒,氣氛就這麼沉悶下來。

「天冀,你上次說的那個紅寶石的案子進行得如何啊?」董老爺不經意的提起。

老爸啊,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董浩暗自申吟。自從昨天早晨他負氣的對小宜說了那些話以後,她就沒和他說過半句話,昨天甚至到半夜才回家,她肯定是在氣他,在抗議他態度如此強硬無禮才會這樣。

董浩不知道董宜昨天根本就是被陸天冀纏住,而不是像他想的那樣。

「很不順利埃」陸天冀從容的吃著飯,像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不順?怎麼會?連我們董家的小寶貝都借給你了,怎麼可能還不順?」董老爺驚訝的瞪圓眼睛,手上進食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呃……」陸天冀遲疑的看了看董宜,後者回以一記警告意味相當濃的瞪視。

「到底是哪裡不順啊?」董老爺不放棄的追問。

「唉!」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低頭重重歎息,「老爺子,我想這件事你也沒辦法幫我的。」

董宜狐疑的瞪著陸天冀,這個男人又想耍什麼花招了?

「喔,怎麼說?」

「因為我發現小宜的美麗,不是固定在每天的某些時段看就能看到,她像紅寶石般璀璨而亮眼的美,只有細細去搜集和誘導才能發掘出來的。」他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指的看著董宜。

誘導?董宜不以為然的想著,他所謂的誘導就是吻得人家渾身發軟嗎?那根本就該叫勾引吧?

「喔?那很簡單啊,怎麼說是困難呢?」董老爺言笑晏晏的說,「你就在這邊住下來吧,吃喝、生活上也有人照料埃」

「但是……我必須讀很多資料和書,我看……這有點不大方便。」陸天冀欲言又止,又是皺眉又是抹臉的。

「難道要小宜搬去你家嗎?」董浩一時忍不住,擺在喉頭的話就這麼衝了出來。

「這樣也不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步?」董老爺高興得亮了眼睛。

陸天冀也笑了,而且笑得讓董浩好想扁他。

「啊,我也沒想過這點,董先生,謝謝你幫我出主意。」

董宜淡淡的瞥了眼得意忘形的他,「陸天冀,你不必謝得這麼快,我沒有答應。」

「小宜,你就忍心看天冀這麼苦惱嗎?」董老爺出面替陸天冀說話。

「為什麼不忍心?他又不是我什麼人。」董宜淡淡就打掉了義父的人情勸說。

聽見妹妹連想都不想的反駁,董浩心裡不禁高興了起來。「沒錯,他又不是小宜什麼人,為什麼要搬去跟他一起住?」

面對兄妹倆的同仇敵愾,董老爺無力的歎口氣,「天冀,真是不好意思,我沒辦法幫你了。」

「老爺子何必這麼說呢?不然這樣好了,麻煩借一下您家的書房,我想單獨跟小宜談談。」

「當然好!就讓小宜帶你上去。」董老爺二話不說,連人帶書房全都借了。

「有什麼好談的,我不答應。」董宜皺起眉頭,看著同桌的三個男人,怎麼每次該由她決定時,他們都喜歡幫她擅作主張?

「小宜……」董老爺軟聲道:「天冀只是想跟你談談,決定權還是在你啊,連談的機會都不給人家,那是不是顯得我們家的孩子氣度小了?」

冷了張小臉瞪著陸天冀好半晌,董宜總算開口,「走,上樓吧。」

她這麼一答應,更是讓董浩刷白了臉。

「小宜!你不能答應。」他衝動的站了起來。

董宜無言的站起來,冷冷的看了董浩一眼後,就率先上樓。

陸天冀笑笑的跟著她的腳步晃上樓,留下一臉挫敗的董浩。

他深深的歎氣,將臉埋進手掌裡。

董老爺自始至終都明白兒子的心事,他拍拍董浩的肩頭,「兒子啊,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不要執意到連朋友都做不成埃」

「爸,你為什麼要刻意把小宜推給陸天冀?」他難掩心傷的看著父親。

人家說,胳臂總是往內彎的不是嗎?為什麼父親卻能夠眼睜睜的看他難受,將小宜推向外人?

「因為小宜表現得很明顯了,不是嗎?也許她自己還沒察覺,但她對天冀和對其他人的態度完全不同。」董老爺露出了個帶著滄桑的笑靨,「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最後的結果你也不會好過得多,但如果我為小宜努力一點,至少我兩個孩子裡,有一個可以得到幸福埃兒子,愛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得要有勇氣在她喜歡的人出現時,幫助她得到幸福埃」他將目光放遠,深深的、深深的看著窗外,同樣若有所思。

董浩再次低下頭,哀傷的歎息著。

陸天冀真的是小宜的幸福嗎?真的是他嗎?那自己的幸福,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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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2: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從他們一進書房後,董宜就這麼冷冷的瞪著他。

陸天冀揚唇輕笑,走到她身前,溫熱的大掌就這麼直直的蓋了下來,落在她的眼上。

「你老是這麼愛瞪人,眼睛不酸嗎?」

「要你管。」董宜全然沒了剛才在飯廳的冷靜自持,小手一揮就將他覆於她眼上的手給揮掉。「你究竟想幹什麼?為什麼三番兩次來找我麻煩?」

「找你麻煩?有嗎?」他怎麼都沒有這類的印象呢?

「沒有嗎?先是隨便亂搭訕我,然後莫名其妙跑到我家說要我當你的模特兒,現在又叫我住到你家去,我告訴你,我是個人,不是棋子,任你說怎樣就怎樣的!」

「我也沒把你當棋子埃」

「喔,是嗎?那為什麼每次你想要我做什麼事,而我偏偏不想做的時候,你就乾脆用野蠻的方式逼我就範?」

「有嗎?」陸天冀偏著頭傻笑。

「上次是誰硬扛著我去他家的?」她冷冷哼聲道。

「呃……」他尷尬的左顧右盼。

「這次我不想住你家,你不也利用和義父的交情硬要和我談?」她高高的挑著黛眉,小臉撇過另一邊。

「小宜,你可別把你義父的好意當成是我要的詭計。」陸天冀連忙撇清,這次真的是湊巧,他哪有這麼多心思去想這個。

「好,就算你這次沒有,那你又打算用哪招呢?」

他笑得好高興,俯下身將臉湊近她,讓她能清清楚楚看得到他的表情。「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都還忘了能用哪一招。」

他近距離的接觸逼得她呼吸困難,他的笑靨就在眼前,雙眸亮得有如暗夜裡的星子,吸引她的目光,令她沉浸其中,久久無法移開。

董宜依然無言,讓陸天冀得意的笑彎了眼。

「怎麼?看我看得這麼入迷,看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他趁她不備,迅速傾向前偷了個美人香吻,「門票收完,你可以繼續看沒關係。」

忽然被唐突,她驚訝的捂嘴後退,「你又親我!」

「門票埃」陸天冀指指自己的臉,「看這個是要收費的知道嗎?」

「喔?」她雙眼燦亮的迎視他,小巧又倨傲的下巴揚得高高的,「那昨天我被你纏著看了整天,是不是也該收費?」

「如果你要牧的話,我也不反對將我的rou體獻給你。」他慵懶的伸個懶腰,轉身重重的坐到沙發椅上,長腿懶呼呼的跨到面前的小方几上。

「謝謝你的好意。」她極力扯出笑臉,握緊小小的拳頭,避免自己控制不好會撲到他身上海 扁他。「不過我不需要這種報酬。」

「真可惜。」他搖搖頭,彷彿她多不識貨似的。「我的技術很棒喲。」

董宜小臉抽搐,一邊扯出笑臉,像個高傲的女王輕輕坐在他身旁。「是嗎?那也難怪,畢竟你一臉濫交的模樣。」

他得意的高呼他的技術,讓她突然覺得心裡酸酸的。他是不是像吻她這樣,也這麼熱情的糾纏著其他女人的身子?

一股氣從她心底衝上,泛著漫天酸味,她有點失去理智,甚至連她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

「小宜,真難想像這麼重視禮儀和教養的你,竟然會說出『濫交』這個字眼。」陸天冀被她的誤解惹得有點火氣。

技術好是他先天優秀,後天又有努力,根本就購不上「濫交」這麼可怕的字眼,她完全是胡亂對他下定論嘛。

「我通常都是看對方說話的,如果跟我說話的人相當有教養,那我當然以禮待之,但如果是個性隨便的人,那我只好也跟著說話粗俗點了。」她驕傲的抿唇而笑。

「所以你認為我無禮。沒有教養?」他氣過頭,反倒笑了出來。

「還有霸道、野蠻、不講理。」她乾脆一個個數清楚。

「很好……」陸天冀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一手摩挲著下巴繞著她踱步。「你倒是挺瞭解我的嘛。」

「好說,要不是你充分發揮了這些特質,我也不會這麼快就瞭解你。」董宜冷冷一笑,繼續補充道:「我一直都覺得你的工作室名字取得真好,和你的本性十分吻合。」

這男人一點也不枉「海盜」之名。

「是嗎?」他陰側的半瞇雙眼,腳步緩慢的靠近她。

「你不覺得嗎?你根本就是個海盜……唔……」

董宜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天冀偷襲,嬌軟的身子被他重重的撲倒在沙發上,一張叨叨不休的小嘴,被他狠狠的堵祝意識到自己又被他抱在懷裡親吻,她氣急敗壞的以雙手對他又推又打。

「唔!你不准……唔……」她困難的想在他霸道又狂妄的唇舌間說話。

「什麼不准?嗯?」他一下又一下的啄吻著,相較之下,他要開口說話,實在比她簡單得多。

「……吻我……」董宜乘機吐出還來不及說出口的字眼。

她才剛說完,又被他給牢牢堵上。她那和自己全然不同的小小身子,散發著慵懶的情慾香氣,教他忍不住吻了又吻,唇舌和手指嘗的全部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整個腦袋裡都是她的艷美嬌軟,什麼怒氣、什麼紅寶……統統都進不去,他只能順應著自身的渴望,親吻她的雙唇、勾引她的小舌。

他不停的吻,直到他發現自己的手指不自覺的伸入她的衣襟、不自覺的推開她的胸罩,不自覺的揉捏著她嫩軟的胸脯、不自覺的……惹哭了她。

急忙抽回在她身上游移的手,移開一直壓著她的身軀,陸天冀狼狽萬分的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喘息。

她的淚,就這麼直直的在他面前落下,這麼無聲、這麼晶瑩,竟然惹得他心疼。

「對、對不起。」他懊惱的爬爬凌亂的頭髮,低聲向她道歉。

他是怎麼了?

他從來最自信的就是,自己雖然不是什麼模範青年,但好歹也不會淪落到對女人用強的地步,今天他是怎麼了?不只讓慾望凌駕一切,還可惡到強迫她?

「你道歉的目的是想聽我說沒關係嗎?」董宜仍然流著淚,還語帶哽咽的說。

「不是。」聽她這麼說,他就更沮喪。

「那就不要隨便道歉!」她氣吼道。

她該怎麼想?開開心心的接受他的撫弄嗎?他這樣做,就像是將她當成妓女般,只是想得到她的身體,得到了以後,他可能連餘情都不留,轉身就走。

啊,她都忘了,海盜不就是這樣嗎?海盜搶奪到自己想要的以後,就上船走人,哪還有什麼留不留餘情的問題?

她怎麼忘了呢?他是海盜,是她這個一心追求平凡生活,追求有個男人好好愛著捧著自己的人,招惹不起的礙…

他這樣做,根本就是將她對他那一點點好感,全數毀滅!

「小宜……」陸天冀遲疑的喚她,試圖接近。

「請你出去。」她冷冷的看他,沒有第二句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你太吸引我……」他向來拙於道歉,努力的想要讓她瞭解自己的心情。

「所以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玩弄我?」董宜氣憤的瞪他,「我自尊心很強,讓你不經過我同意就吻我,這已經是最大的底限了,還是你接下來想做什麼?強暴我嗎?」

「不、不是……」他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那是什麼?」

陸天冀急得走來走去,又抓頭又歎氣的,就是擠不出半句話。

「如果你還要我理你,那就解釋。」

「問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事啊!」他急躁的吼她,繼續踱步。

「什麼叫做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重重歎口氣,「我要怎麼跟你解釋一個男人妄想一個女人,甚至晚上作春夢?」

「我應該高興嗎?你剛剛根本就是把我當……」她難堪的開口,「當妓女!」

「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妓女了!」他大吼,被人冤枉的委屈,全數發洩在話語上。

「你隨便摸我胸脯就是把我當妓女!」他吼得大聲,她可一點都不輸他。「隨隨便便,你高興上就上,不是把我當妓女是什麼?」

陸天冀被吼得茅塞頓開,原來她以為他這樣是把她當妓女……

「不是--我怎麼可能把你當妓女?我連妓女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她雙眼澄澈,直勾勾的望向他。

她這麼一問,他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難道要告訴她,他像在夢裡那樣,一如往常的吻著她,然後手指就探進去,也一如往常的愛撫著她。

不同的是夢裡的她,逸出嘴唇的是興奮的輕喘,而現實中的她,則是流淚指責他把她當妓女。

「你不要生氣了啦!是我說錯話……」他抓抓頭皮,「你喜不喜歡珠寶?我送你一條項練賠罪好不好?」

「你先告訴我,你把我當成什麼?」她不為所動,執意要得到答案。

陸天冀的臉透出一抹赧紅,「我們現在的設計幾乎都是鑽石的,還是你比較喜歡別的寶石?我特地讓人做好不好?」

「我只要你告訴我,你把我當什麼?」

他抹抹臉,該老實告訴她,自從和她初見的第一夜開始,他就把她當成性幻想的對象嗎?老實說了她會不會更生氣?

「你說啊!」她催促著。

「我把你當性幻想的對象。」他雙手扠腰,兩眼失神,頗為無奈的看著她,等她發火。

「喔?」

還想知道得更清楚是嗎?

「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每天晚上想像自己和你上床。」

「然後?」董宜冷著張臉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

看著她的表情,他猜測自己肯定會挨一巴掌。

「有什麼然後?春夢了無痕。」要打就讓她打吧,誰教他自己惹她生氣。

「舒服嗎?」她偏著頭微笑。

「老實說……呃……」他尷尬的苦笑,「沒比真人上場舒服。」

說完,他認命的閉上雙眼等她一巴掌甩到臉上,過了好半晌,感覺到她拉著他的衣領,讓他彎下身,她小手捧著他的臉,隨即兩片甜唇貼上他的唇。

陸天冀瞪大眼睛,雙頰爆出紅暈,整個人顯得暈陶陶的。

礙…好高興……她第一次主動吻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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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冀離開後,董宜回到房間,對自己剛剛一時忘情的舉動感到百思不解。

為什麼她對他把自己當成性幻想對象,竟然會感到高興,甚至有點驕傲?這種感覺就好像確認自己在他心裡是什麼地位似的,老天,她是不是又發春了?

不過,只要一想到他臉紅的暈陶陶模樣,她就覺得他真的好可愛!回想起來也真怪,這男人一下子很可愛,一下子又變得很危險難測……

在董宜沉思的當口,房門被輕敲了幾下後被開啟,來人是董浩。

「小宜,爸叫你下去喝茶……小宜?」董浩頗驚訝的喚道,難得看到妹妹發呆成這樣,連敲好幾次門都不應。

「啊?」董宜恍如大夢初醒。「怎麼了?」

他走近坐在床沿的她,蹲在她面前溫柔拍拍她的手,「剛剛陸天冀匆匆忙忙的走了,爸要你下樓喝茶,順便問問你們談了些什麼。」

「喔,麻煩你跟義父說我渾身都是汗,想先沖澡。」董宜不是很自在的起身走到衣櫃旁挑睡衣。

「你很急嗎?」他站在她身後低聲的問。

她回頭,「嗯,有事嗎?」

「我想跟你談談。」董浩也同樣的不自在。「可、可以嗎?」

「嗯,請說。」她小手繼續忙碌的東挑西挑。

她同意了,但他卻變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董浩?」他不是說有事要跟她談,怎麼又不講了?

「嗯?」

「你不是要談?」董宜拿了自己要的衣服,帶了一點點的不耐煩回頭看著他。

「喔……只是、只是太久沒跟你講話,都忘了怎麼開口。」他見腆的抿抿嘴唇,兩手在身上東翻西找,就是找不到地方安放。

「很久嗎?應該不會吧?」她想了想,「頂多才昨天一天吧?而且昨天我們還一起吃早餐。」

「但今天早餐是我一個人吃的。」

由於董老爺起床的時間較晚,通常早起的都是董浩和董宜,為了讓麗嫂比較好準備,他們總是一塊吃。

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怎樣,沒有她在,真的感覺有點無聊,雖然平日也是他一個人猛講話,她偶爾才回個幾句,但有沒有她,真是差好多。

「我睡晚了,醒來的時候正好跟義父一塊用午飯。」她淡淡解釋。

「喔……」董浩一時詞窮,想不出要接什麼。「你……」

她又坐回床沿,看著義兄在自己面前焦躁的踱步。

「你……」他提口氣,然後又縮了回去,繼續踱步。

董宜眨眨眼。

「你……我是想說……你……」

她吐了口大氣,站起身,「董浩,如果你還沒想好要跟我講什麼的話,那我不陪你了。」

「小宜!」他急忙拉住她的手。

「董浩,你抓痛我了。」她皺眉,瞪著他們緊握住的手。

「對、對不起!」他顯得狼狽。

「你到底想談什麼?」

董宜皺起娥眉,一邊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從他大掌裡抽出。

「我……也、也許我應該先向你道歉。」董浩支吾其詞,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的他,很少有向人道歉的紀錄。

「喔,道歉?」

「嗯……昨天早上我可能太無禮了點,而且口氣有點……沖,你會氣我也是情有可原的,哥哥向你道歉,希望你別因為這樣不跟我說話。」

輕歎口氣,她看著董浩,「我接受你的道歉,你還有事要跟我談嗎?」

「沒有。」

「那換我有事要和你談。」她頓了頓才開口,「我承認昨天早上我很不高興,但不是因為你說話的口氣,而是因為你話裡的內容。董浩,我是個成人,而且我有腦袋,可以自行思考,如果你把我當妹妹看待,而且非常尊重我的話,就應該讓我自己決定我的事,而不是試圖利用你對我的影響力來左右我的判斷。」

「我不知道你是在氣我這個,小宜,抱歉……」

董浩苦笑著,表情有點茫茫然的,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沒關係。」她笑了笑,「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畢竟我們是兄妹,以後還要相處一輩子的,而且這種事本來就是溝通後才知道埃」

「嗯……那……你最後的決定呢?」即使知道她不喜歡別人干預她的決定,他還是希望她拒絕。

陸天冀太危險,也不把禮教看在眼裡,想到他第一次見面就拐去小宜的吻,就令董浩深深的感到不安和憤怒。

「什麼決定?」他沒頭沒腦就丟出這個問題,她實在有點搞不清狀況。

「就是關於那個紅寶石的埃」

「喔,可能會答應吧。」董宜聳聳肩,「反正對陸天冀來說,我答不答應他也無所謂,結果都是他想要的。」

「怎麼會這樣?他強迫你?」董浩拔尖聲音質問。

「沒有,這個我們就沒必要去深究了。」這是她的隱私,她並不想和別人分享她私密的感覺。「我要去洗澡了,你快下樓吧,義父肯定等得不耐煩。」

董宜話裡催促他離開的意思很濃,董浩點點頭,卻遲遲沒有邁開腳步。

他心口還在因父親要他放棄而隱隱作痛,但裝得更滿的是……還沒告訴她就必須放棄的不甘,他想告訴她,想讓她知道自己暗藏多年的心意。

「董浩?」董宜不是很確定的喚他。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他搶在她趕人之前開口,免得自己到最後又沒勇氣說出來,反而遺憾。

「什麼事?」她鼓起最大的耐性聽他說話,怎麼今天董浩講話老是吞吞吐吐的?聽他一句話,遠比以前聽他十句話還累。

董浩抿了抿唇,一時間衝出來的勇氣再度縮了回去。

「董浩?」董宜揉揉額角。

「我……」一句話就這麼梗在喉頭,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

「董浩,你今天怎麼了?講一句話要講好幾次才講得完全,你可以直接一點嗎?」說話一直吞吞吐吐的,再有耐性的人也禁不祝

「我喜歡你。」

她這麼一刺激,倒是把他的衝動全刺激出來。

董宜看著他,反應倒是很平靜。

「應該是說……我愛你,我愛你很久了,從你小時候跟著你爸媽來到這個家開始,你爸媽因為意外出事的時候,我就暗自發誓要好好保護你、照顧你……我真的、真的很高興爸爸收養你做我們董家的女兒,這樣我就可以更光明正大的照顧你。」他想起自己從前愛得這麼深,卻只能放在心裡,現在一旦說出口就像山洪爆發般不可收拾。

董浩靠近她,激動得抓住她的肩膀劇烈搖晃。「小宜,我真的很愛你,愛了這麼久了,可是每次都只能在背後看你的影子……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告訴你,你可不可以給我個答案?給我個回應?」

「可以。」她依舊平靜的看著他,毫不猶豫的說:「我不愛你。」

「你愛的人是不是陸天冀?」

即使早就猜過她的答案,但真正聽見她說出來,而且半點猶豫也沒有就說出口,他只覺得心臟像被利刃狠狠戳了一刀般的疼痛。

董宜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不禁遲疑了下,「我不知道。」

她說的是真的,陸天冀對她而言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但她愛不愛他,連她自己也沒有確切答案。

「你愛他……」董浩好悲傷、好悲傷的看著她,情緒潰決的厲聲哭吼:「你為什麼愛他?你為什麼愛他?對你付出這麼多的人是我!愛你愛得心痛的人是我!你為什麼要愛他?為什麼你是他的?」

她始終平靜以對,「董浩,我沒說我愛他,你不要想太多了,而且,就算我不愛他,我也不可能愛你,你是我哥哥。」

「你明明就是愛他,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你的聲音……在在都告訴我,你愛的是他!」他越講越激動,按在她肩上的手指充滿怒氣的使力掐祝

她皺眉,「董浩,請你放手,你掐痛我了。」

但她這麼說,他反而越握越緊。

「我不放!我一放,你就要愛他了!為什麼我要放手?所有人都要我放棄你,為什麼?我明明這麼愛你,你跟我在一起會幸福的,我會好好疼你的……為什麼要我放棄你?為什麼?」

「因為我不愛你。」即使痛得小臉發白,董宜仍舊堅持說出心裡的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直接?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傷我?」他放開董宜發疼的肩膀,一把將她的身子帶進懷裡抱住她。

「因為我要你死心,然後我們可以回復以前的關係。」

「我不要!」他厲聲拒絕。

「這是我的選擇,不是你的,而你該做的是尊重我。」她歎了口氣,「董浩,你覺得把事情鬧到連兄妹都做不下去,對我們比較好嗎?」

「小宜……如果你拒絕我,那我會很尊重的守著你這個妹妹,但是,為什麼你要愛上陸天冀?」董浩扭曲著臉,一副痛苦的模樣。

「董浩,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有沒有愛上他。」她深深的歎息,為什麼他要對這件事這麼執意?

「你表現出來就是你愛他!不然你告訴我,為什麼宴會那天,你會在他的懷裡被他吻著?」想到這件事,他的怒氣更深、怒火更熾。

董宜皺起眉,無言的看著他。

「說不出話來了對不對?是不是我對你太尊重了?原來要吻你才能被你愛上……」董浩輕聲低喃著,眼睛裡閃著不知名的火光。

他想著,不停的想著,幾乎是失去理智的想著--

如果,如果他將小宜佔為己有,那是不是她也會漸漸愛上他?陸天冀不就是這麼辦到的嗎?

這樣的想法牽引出他累積已久的慾望、他的愛意和不甘心,董浩衝動的抓住她,使勁將她推倒在床上,以男人天賦的氣力壓住她。

「董浩!你在幹什麼?冷靜點!」董宜一面對著他拳打腳踢,一面吼他。

即使很悲傷,即使有點害怕,她仍然相當冷靜的試圖喚醒他。

「我要得到你……要吻你……要愛你……」他輕喃著,施在她身上的力氣卻是出奇的重,他們兩個糾纏著,就在董宜幾乎要失去信心的時候,一記震天怒吼救了她--

「董浩!」

隨之而來的是一具電扇,狠很的、毫不留情的砸在董浩背後。

是董老爺怒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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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2: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董老爺以最快的速度,當夜就將董宜送到陸天冀家。

坐在她十分喜愛的沙發上,董宜閒適的看著電視,而剛和董老爺懇談完、關上自家大門的陸天冀,則是滿臉烏雲。

一屁股坐到她面前的桌子上,他滿臉不爽。

「喂,你擋到電視了。」董宜皺著娥眉,不高興的瞪他。

「你為什麼不尖叫?」他的眉間也是擠滿皺擼

董老爺剛才大略的跟他說明情況,他越聽越有揍人的衝動。

「尖叫什麼?」她不解的問道。

「你義父說董浩對你不禮貌的時候,你並沒有尖叫,要不是他想說董浩怎麼上去叫你叫這麼久,感覺怪異才上樓查看,你早就被董浩……」陸天冀說不下去了。「那個混蛋!下次我看到他一定要揍他幾拳!」

「強暴嗎?」她挑挑右眉,「你有什麼資格說董浩?你自己不也一樣?」

「我跟他一樣?!」陸天冀氣憤的瞪大雙眼指著自己,「你竟然說我跟那個下流傢伙一樣?」

「下流?你又不比他遜色。」她笑靨如花的取笑他。「今下天晚上你也在書房裡對我做過下流事埃」

「那又不一樣!」他氣憤的說。

「喔?哪裡不一樣?」

「我對你的感覺當然不一樣,你們兩個是兄妹的關係耶,他這樣做就叫做亂倫!」他雙眼瞪得大大的,「至於我跟你,可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吸引力!如果你是我妹妹,我怎麼可能對你出手?」

「但本質而言是一樣的。」董宜冷冷的對著他笑,小手將他礙眼的大頭推開。

她選擇為董浩保密,不告訴任何人他愛著她的心事。

「根本就不同!」他氣憤的說。

「喂,你這是對客人該有的態度嗎?」董宜冷冷的挑眉,晶亮的眸子瞅著他。

她這一句客人,提醒他今晚她的遭遇多淒慘,想想一個女孩子,被自己視若兄長的男人壓在身子底下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陸天冀的臉更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你看電視,我去弄消夜給你吃。」

「我想吃海鮮拉麵。」她連抬眼看他一下都沒有,吩咐得很自然。

「小宜,冰箱裡沒有海鮮。」他一個人住,又不像她家這麼多口人,還有傭人幫忙打理家務,怎麼可能想吃什麼就有什麼。

「那有什麼?」她總算回頭看他,滿臉失望的表情。

「有果汁、空心菜,一些肉片和蛋。」

「好吧……但你家有拉麵嗎?」

「也沒有。」這也不能怪他,他大半時間都是吃外食,怎麼可能要什麼就有什麼。

「那你家有什麼?」

「有泡麵。」他笑得很高興。

「喂,陸天冀,我可以先問你一件事嗎?」董宜偏頭看著他。

「可以埃」他大剌剌的露齒而笑。

「你會煮麵嗎?」

「應該算會,我常煮泡麵。」

董宜苦笑著起身,「我看我煮好了。」

「你要煮給我吃?」他高興得跟個孩子沒兩樣。

「不,我是煮給自己吃。」晚飯沒吃多少就被他拐到樓上去,後來又發生這麼多事,她早就餓扁了。

「我也要吃,所以煮兩人份。」

「憑什麼?」她倨傲的抬高下巴。

「因為我肚子也餓了埃」他好無辜的擠眉弄眼,「而且也沒吃過你煮的東西,嘗嘗鮮羅!」

「我是問你憑什麼,又不是問你為什麼。」董宜一邊和他抬貢,一邊在冰箱裡翻東找西。「你家還有哪邊是放食物的?」

「喔,那邊。」他指指冰箱旁。

她皺眉,探過身子查看。「沒有啊,沒看到。」

「有啊,都在裡面埃」他乾脆走過去,把蓋子掀開。「喏,就跟你說都在這邊啦。」

董宜受不了的翻翻白眼,「我從沒看過有人把吃的東西放在脫水機裡的。」

「呃……哈哈哈哈哈……」陸天冀有點尷尬的大聲乾笑,「因為我的洗衣機壞了,新買的洗衣機功能太多,害我的脫水機都沒用處,只好拿來放吃的。」

「真是大笨蛋。」她彎下身把脫水機裡的乾糧一包包拿出來放在地上,「這種脫水機是直筒式的,你不覺得這樣拿食物很不方便,而且很容易讓擺在最下面的東西壞掉嗎?」

像她家,餅乾、麵食這類的東西,一定是放在身長且底淺的櫃子裡,這樣在拿的時候既容易挑,又不會讓早放進去的東西因為沒看見而壞掉。

「不會啦……你幹嘛想這麼多?而且這些東西都很能放,怎麼可能壞掉?」

她拿起一包排骨雞面遞到他面前,「兩年前就到期的排骨雞面?」

「呃……我拿去丟掉。」他苦笑著,奪下她手上的泡麵,拿去廚房丟進垃圾桶裡。

「陸天冀,你把垃圾桶拿來好了,我看很多都得丟掉。」董宜蹲著,從那堆東西裡一樣樣撿出來分類。

陸天冀默默的拿出垃圾桶放好,蹲在她身邊看她忙碌。

「小宜……」

「嗯?」她低頭忙著,只有稍稍挑眉表示回應。

「你會做家事嗎?」他眼巴巴的看著她。

「會埃」

「也會煮飯?」

「嗯。」她歎口氣,怎麼壞掉的東西比好的東西還多?

「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太太……」他好感動的說。

「當然,我只是沒什麼機會做家事而已。」董宜抬起頭瞪他,「喂,你不是說不會有壞掉的東西嗎?怎麼我丟了好幾包泡麵,還有濃湯包、麵條、料理包……你真的什麼都買,什麼都過期耶!」

這傢伙長這麼大了,還是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她真懷疑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陸天冀皺皺眉,可憐兮兮的咕噥,「想說買來弄弄看嘛。」

「但也不用買這麼多泡麵吧?」她沒好氣的瞪他,「你不知道泡麵吃太多對身體沒好處嗎?」

「知道埃」

「那你還吃這麼多?」董宜往他的方向扔了一包泡麵過去。

「但我只會煮泡麵,你想想,夜深人靜,我邊工作還要邊忍著肚子餓多可憐,不多買一點不就餓昏了?」他接住那包泡麵,看看它的保存期限後就扔進垃圾桶裡。「真是最毒婦人心,不同情我也就算了,還丟我。」

「有什麼好同情的?是你自己笨,不會請傭人幫忙啊?」她瞪著他,又丟了包泡麵。「你的Corsair不是搶了挺多錢的嗎?」

「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祝」他深深的皺眉,把泡麵扔回地上。「而且三更半夜特地要人家起床幫我煮消夜,這種缺德事我幹不出來。」

「是這樣嗎?」她淡淡的偏頭,右手搔搔耳垂。

「當然是!」他態度很是斬釘截鐵。

董宜站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塵,「那好,消夜就煮我一個人的吧!唔,我看看礙…有米、有皮蛋,冰箱裡還有肉和空心菜,可以做皮蛋瘦肉粥,再燙盤青菜。」

「那我咧?」他跟著站起身,默默朝她靠近。

「你什麼?」她故作不懂的眨眨長長的睫毛,好無辜的笑。

「我的消夜埃」這女人該不會真這麼無情吧?

「你不是不好意思要別人深夜幫你煮消夜嗎?」董宜鼓著臉頰,手上拿著她要用的食材。「那當然只煮我一人份埃」

「我的意思不是這樣啦!」陸天冀瞇起雙眼,厚實如熊掌的手搭上她的雙肩,威脅道:「如果你這麼沒良心、不顧人情義理只煮你自己的消夜的話,我就--」

「就怎樣?」她打斷他的話,冷冷挑著眉,看他能變什麼把戲。

「我就把你的消夜吃光!」

「哈哈哈哈哈!」董宜難得這麼沒形像、沒禮教的放聲大笑。「我還以為你會有更可怕的手段,告訴你,本人不接受威脅。」

「你真的只煮一人份?」陸天冀半瞇雙眼,右手爬上她細緻光潔的下巴,輕輕的捏著,「我肚子一餓,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這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喔!」

「你不怕我義父剁了你去餵豬?」

「不怕,天堂、地獄你都得陪我去。」他迅速的親了她紅唇一下。

「你不要隨便亂親別人!」她有點生氣的皺起小臉,騰出一隻手往他身上推,「請你跟我保持一個手臂長的距離。」

「一個手臂是多長?是你的手臂還是我的手臂?」他皮皮的笑,大掌抓住她的手,又親又吻的,最後還不忘再偷她唇上一吻。

「你不要亂親我!」董宜氣呼呼的瞪他,一把扔下懷裡的食材,試圖解救被他箝制的手。「你放開……放開!」

「那快說要煮消夜給我吃埃」陸天冀輕輕鬆鬆又奪下她另一隻手,將她牢牢的鎖在懷裡。她較嬌小,他甚至只用一隻手就可以握住她一對皓腕。

董宜不服輸的掙扎,黑白分明的水眸努力的瞪向他,「哪有人要人家幫他煮消夜是這種拜託法的?你要是再不放開我,別說煮消夜,我看你紅寶的模特兒都快飛了!」

他微微一笑,又吻吻她,「別替我擔心,我向來容不得別人拒絕,所以不管是消夜或是紅寶,你都跑不掉。」

「太過分了!」她揚聲怒喝。

「別這麼生氣,你好容易動怒喔。」陸天冀以手搔搔她的下巴,差點被怒火中燒的她咬掉一截手指。

「那是因為你這個人個性爛!脾氣、教養再好的人都會抓狂!」她氣得猛喘氣,小嘴一找到機會就咬向他。

「小狗才會一直咬人。」他高興的用手逗弄她。「快說要煮消夜給我吃不就好了嗎?」

「不願意!我告訴你,我明天就搬走!」董宜大吼出聲,但心裡明白得很,就算他沒用海盜招數留住她,自己同樣也不會走。

董浩那句「你明明就是愛他,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你的聲音……在在都告訴我,你愛的是他!」讓她對自己、對他,越來越迷惑。

「怎麼可以?我的紅寶還沒完成耶。」

「那是你的事,關、我、屁、事!」董宜恨不得能把他身上瞪出個大窟窿。

陸天冀又搔搔她的下巴,「總之現在快去幫我煮消夜,吃飽後準備準備你就該睡了,不然明天早上我們兩個會遲到喔。」

「我們?」她尖聲怪叫。

「對啊,明天我們要一起去上班埃」他拍拍她的頭,放開對她的箝制。

「為什麼我得跟著你?應該是你跟著我才對吧?」董宜揉揉發疼的雙手,這男人真夠粗魯的了,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

「耶?你不揍我了?」

看著她揉完手就彎下腰撿起食材,全然沒有揍他的意思,陸天冀反而覺得怪怪的。

「我懶得跟你這種野蠻人計較。」董宜聳聳肩,氣頭過去,就懶得計較這些。

「那粥……」他拉長聲音,等著她接話。

「你想吃嗎?」她回頭,視線淡淡的掃向他。

「想……」陸天冀幾乎算得上是感動萬分,撒嬌的從嘴裡逸出聲,

董宜高高的抬起下巴,亮亮的眸子裡閃著不知名的光芒。「要吃粥的話,就用你們Corsair今年剛推新款的那條手練交換。」

「好,沒問題。」

他向來就不小氣,而且只做他認為值得的生意。

一條手練換她一頓消夜,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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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沒吵出結果,但翌日早晨董宜還是認命的早起,換上一襲月白色的洋裝,乖乖當陸天冀的跟屁蟲,帶了一小袋書跟他去上班。

他們才剛踏入工作室,陸天冀就被一個男人拉到旁邊嘀嘀咕咕,說嘀嘀咕咕有點太過美化,事實上他們幾乎稱得上是在對罵。

董宜走到工作室角落窩進沙發裡,一邊打量著工作室。

沒有一般公司的派頭和擺設,這裡的桌椅都相當具有設計感,五張桌子繞成一個圓圈,中央空下來的地方有座深藍色的檯子,檯子上鋪著厚實的同色絨布,絨布上頭躺了顆璀璨耀眼的紅寶石。

呆呆盯著那顆寶石,董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也被人盯著。

「好美礙…」小妹輕歎。

白瓷般的小臉,在最完美的位置上,鑲著黑如星子的雙眸,她的鼻以優雅的弧度彎起,順鼻而下的,是嫣紅小巧的唇瓣。

「小妹,別一直盯著人家看,幫我泡壺花茶給客人。」陸天冀忙歸忙,但還不忘吩咐小妹幫董宜泡茶。

「老闆,我們沒有花茶,只有綠茶跟咖啡。」工作室裡只有這兩種飲品,老闆又不是不知道,還叫她泡花茶,她去哪生啊?小妹沒好氣的瞥老闆一眼,轉頭露出甜美微笑,「這位小姐,你想喝綠茶還是咖啡?」

「咖啡,謝謝你。」董宜微笑對著小妹點點頭。

小妹領命,高高興興的衝往小廚房。

董宜唇邊勾著微笑,從袋子裡撿了本書看。

她確定自己很專心於書中的內容,而且絕對沒有故意要把注意力飄到陸天冀那裡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聲音很大,她明顯的察覺到,自己確實是很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越來越頻繁?」陸天冀怪叫道。

連一飛點點頭,翻動著手上那疊恐嚇信。「安安整理好的信件和傳真,都有標上進來的日期和時間,昨天我稍微看了一下,原來是兩、三個禮拜才一次,現在卻已經到每天一封,我覺得對方是認真的。」

「安安,我不是要你交給警察嗎?」

他看著常安安詢問,後者從厚厚的信件和稿件堆裡抬頭。

「我沒空。」她指著桌上的雜亂,冷冷的說。

「這樣礙…」陸天冀點點頭,改把那疊燙手山芋丟給連一飛。「那你去處理。」

「不願意。」連一飛完全沒有考慮便拒絕。

「要是歹徒真的照他說的,丟炸彈進來,那我們不就全部死光光?」陸天冀皺起眉頭,他向來就不喜歡處理這種麻煩事。「照恩?」

「不要,我光是手上的設計稿就忙不完了。」勤照恩連頭都沒抬半分。

他歎口氣,「看來我最後的希望是小妹了。」

「老闆……」小妹手上端著咖啡,怯懦的移動,「我也不要……」

根據她在Corsair待了這些時候的經驗,通常沒人要接的工作,她最好也不要多事,否則可能會落得極慘的下常

「呃……不然……」董宜放下書本,淡然的說:「如果各位不嫌我多事的話,我可以幫點忙。」

她暗自歎氣,自己可能真的對他有意思了,不然以她這麼獨善其身、怕麻煩的人,怎麼可能一聽見他有困難,就義無反顧的自願幫忙?

都怪董浩,害她突然注意起這種事來了。

小妹將董宜要的咖啡送到她面前的小桌上,董宜對她點頭輕聲道謝,後者愉快的回到自己位子上繼續偷看美麗的客人。

「真的嗎?」陸天冀高興到幾乎流出淚來。「你肯幫忙就很感恩了,怎麼會有人嫌你多事?」

「這樣礙…但我怕如果報警的話,很可能會因此招來記者,這樣可能會惹怒歹徒,做出對我們更不利的事,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可能會利用其他管道查出歹徒身份。」剛才聽他們說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可行方案。

「隨你、隨你,你只要把這種煩死人的事情處理掉就好。」陸天冀爬著頭髮說。

「那待會把東西給我吧。」董宜笑了笑,重新低下頭去看她的書。

始終站在一旁的連一飛,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低聲問著陸天冀:「那個女孩子是誰啊?」

「紅寶女神。」他神秘一笑後,坐回位子上處理事務。

「真的嗎?」連一飛瞪大眼睛,像只跟屁蟲似的跟著他的腳步,蹲在他身邊耳語。「但她看起來明明就比較像珍珠,跟紅寶熱情璀璨的感覺完全不同……老闆,你眼光是不是有問題啊?」

「不,我確信她是紅寶,而且是還蘊含在內裡的紅寶。」陸天冀邊說邊以熾烈的眼神流連在董宜身上。

他熾熱的眼光,惹得原本已定下心思看書的董宜渾身發顫,她抬眼回視他,發現看著她的並不只陸天冀一人,本來想瞪人的神情立即轉變成有禮的微笑。

她真該去表演變臉,被瞪到習慣成自然的陸天冀在心裡偷笑。

另一個看到董宜笑臉的人,可就不是這麼想的,連一飛驚訝又手足無措的低語,「老闆……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有禮又溫甜的女人耶。」

這個女孩子不像日本女人那麼死板板的多禮,而是嬌柔又甜美、教養很是良好的千金小姐。

「有禮又溫甜?」陸天冀再度偷笑,他覺得她根本就是披著羊皮的母老虎,欺騙善良老百姓。

「對了,老闆,你可別忘了你要請我吃一頓大餐喔。」連一飛冷笑,一手警告意味濃厚的搭上陸天冀的肩膀,「要是忘了……哼哼哼……」

「你放心啦!我還在找機會,找到了再跟她說。」陸天冀拍拍他的手敷衍道。「一飛,你的紅寶系列設計出來了沒?」

「還沒埃」連一飛神情高傲的瞥向老闆大人,「怎麼?打聽我設計好了沒,要來竊取我的設計?」

「我有這麼小人嗎?」陸天冀把眉毛挑得高高的。

「有。」常安安冷冷的插話,順手點了根涼煙。

勤照恩抬起頭,「安安,把煙熄了。」

「對啊,安安,抽煙很臭耶。」連一飛捏住鼻子。

Corsair工作室裡,除去工讀生小妹不算的三男一女,只有常安安有煙癮。

「一飛,你給我閉嘴。」常安安冷怒的目光射出,一句話就把連一飛的勇氣踹到十八層地獄裡去。

常安安的冷漠和狠厲,全天下只有勤照恩不怕。

「安安,煙熄掉。」他堅定的說第二次。

「要你管。」常安安挑釁的再抽一口,還故意把煙霧吹到坐在旁邊的勤照恩臉上。

勤照恩乾脆站起來,一手奪下她手上的涼煙捻熄。

「照恩真是勇氣十足礙…」連一飛讚歎道。

「連一飛,你嘴巴太閒?」常安安狠狠的瞇細了雙眸,「要不要我親手幫你縫起來?」

「不需要!」連一飛嚇得直往後退,下意識要找老闆出來主持公道,沒想到一回頭卻撲了個空。

咦?老闆人咧?他左右張望的搜尋,意外的發現原本坐在沙發上安然閱讀的董宜也不見了。

一直盯著董宜瞧的小妹這才出聲,「一飛哥,不用找了,老闆趁你們聊得正高興的時候,帶著美女姊姊跑走了。」

啊?他一臉錯愕。

「那傢伙又蹺班?那他的工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常安安截去。

「廢話,當然是你接。」

「我不要!」他哀號。

「有時間跟人家雞毛子鬼叫,還不如快去工作。」

「安安……」連一飛苦著張臉。

「還是你想被我縫嘴?」常安安笑得既甜又美,和平時冷漠的臉孔一點都不同。

但連一飛可不會認為她這樣的表情叫甜美,他害怕的看著常安安,那笑容應該叫「暴風雨前的寧靜」才對。

「我、我……我工作。」他悶聲坐回自己位子,認命而哀怨的低下頭做事。

連一飛死命又認真的工作,就怕稍稍抬一下頭會被常安安抓去縫嘴。唉……他好羨慕老闆礙…卑鄙又無恥的他,現在應該沉浸在紅寶女神柔美清甜的笑靨裡享受吧?

想到剛才董宜對他的淺淺笑靨,連一飛整個人都酥茫茫了。

不過,陸天冀是否有他所想的這麼快活,這可就不得而知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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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2:2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放下電話,董宜幽幽的瞪向坐在對面椅子上吃著便當的陸天冀。

「我在幫你們工作室辦事,結果你竟然在旁邊舒舒服服的吃便當?」她突然好想一腳踩在他臉上。

只要跟陸天冀在一起,她的禮儀和教養常常不翼而飛,而且越來越有暴力傾向。

他好無辜的看著她,「因為你在講電話啊,我又沒別的事可做。」

「那你幹嘛不待在工作室,偏偏把我抓回你家來?」她挑高一眉,拿了桌上的飯盒後,又窩回沙發上。

「因為我不喜歡那裡。」他悶悶的說,動作粗魯的扒飯入口。

「那是你的公司耶。」董宜秀秀氣氣的拆開飯盒和竹筷,吃了起來。

「看你吃飯就覺得人生無趣。」陸天冀用筷子指著飯盒,粗聲粗氣的說:「你瞧瞧,飯菜就是要熱騰騰的,要大口大口吃才好吃!」

她挑著右眉瞧了他的飯盒一眼,「是嗎?但我怎麼看,那些全攪在一塊的飯菜就像是豬吃的餿水。」

聞言,陸天冀皺起眉,看看手裡的飯盒,她不說他都不這麼覺得,她一講,他也覺得有幾分像。

呿!他幹嘛乖乖被她牽著鼻子走?又不是真的是豬。

「你那樣一粒一粒數飯,才像小雞啄米咧!」

「你真無禮!」她氣呼呼的以杏眼猛瞪他,「我這叫細嚼慢咽。」

「細嚼慢咽哪像你這樣一粒粒慢慢數的?」陸天冀瞇著雙眼,手指摩挲著下巴。「依我觀察……你每次夾飯大概只有兩、三粒吧?」

董宜紅了小臉,不知是因為被人說中,抑或是因為生氣。

「你真無禮--」

「你不也說我吃的飯像餿水?這樣就不無禮嗎?」他咧嘴而笑。

「但是沒像你這麼無禮!」她高傲的揚起下巴,撇過頭去。

「好啦……小宜,你不要生氣,我跟你說,你試著吃大口一點,但還是細嚼慢咽,絕對比你這樣一口兩三粒飯的吃還來得有飯菜香。」

和董宜相處的時日多了,他自然清楚她驕傲、自尊心又強的性子,和她相處,唯有態度放軟,讓她覺得有面子,才能達成他要的目的。

董宜狐疑的看著他,「是嗎……你不要唬我。」

「真的啦!最好夾著飯菜一起吃。」她老是吃完兩粒飯就夾點菜,他怎麼看都覺得那些東西沒了味道。

她皺著眉,試著將飯菜夾在一起,不過怎麼試都不成功。

「小宜,用扒的比較快!」他高興的當場示範起來,嘴巴靠著飯盒,將飯菜一起扒入嘴裡。

「我才不要!」她怪叫道,「這麼沒形像的動作,怎麼可以叫我做出來?」

「呃……」

「我是女孩子耶!」她再三強調。

「那……」陸天冀東張西望,從裝飯盒的塑膠袋裡抓了支湯匙出來。「用湯匙不就好了?」

看他這樣熱心,又這麼高興,董宜還是微噘著嘴說:「可是……這樣很像小孩子……」

「不像、不像。」他邊安撫她,邊接過她手裡的筷子,挖一小匙飯,再放些肉絲,不大口,但也不像她那樣啄食的吃法,送到她嘴邊。

董宜有些抗拒的躲開他的餵食,「我自己來啦。」她接過他手裡的湯匙,一鼓作氣的送進嘴裡。

咀嚼幾下,她笑開了小臉看著他,「滿好吃的。」

以往只有白米飯的香氣和甜味,但和著菜吃,還有菜餚的味道,的確好吃。

「我就說吧……」他得意的接過湯匙,又弄了一匙給她。

「不不不,換你,你每次都用扒的實在很難看,不如你也試試看。」董宜將他手裡的湯匙推回去給他。

「我一個大男人,需要這麼秀氣嗎?」他皺著眉,和她還未嘗試時同樣的狐疑。「這樣感覺有點小裡小氣的。」

「怎麼會小裡小氣?」她小手狠狠拍在他的額上,「這叫有教養的吃法。」

陸天冀還是皺著張臉,瞪向手裡的湯匙。女孩子像小孩那樣吃飯叫做可愛,大男人學小孩那樣吃飯叫噁心。

「快埃」她催促著。

「喔,對了,剛才你跟你朋友說得如何?」陸天冀好不容易從腦袋裡擠出一個話題,想藉此逃避。

「你先吃下去我才要告訴你。」董宜偏頭微笑的看著他,「這口你終究要吃的,別藉機逃避。」

被看穿了……他皺臉噘嘴,認命的將手上的湯匙送進嘴裡。

「細嚼慢咽。」她淡然叮囑。

發揮極大的耐心,陸天冀聽話的慢慢咀嚼,頭幾口只感覺都一樣,到後來,米飯的甜味漸漸散發開來。

他不得不承認,真的比過去用餐方法還要能享受到米飯的香甜,他原本的進食方式,只能吃到菜香和飯粒軟而有彈性的口感,卻從來不知道原來香氣不只是鼻子聞得到,唇舌也感覺得到。

「好吃吧?」董宜把握十足的笑,她就不信以他那種野人式的吃法,能吃到什麼美味。

「真的很好吃!」他猛點頭,急急忙忙的又挖了一口。「那你可以告訴我,你跟你朋友談得如何了吧?」

「我們約好明天要一起吃飯,順便讓她看看你們那疊東西。」她傾身向前,從塑膠袋裡拿出另一支湯匙。

「你朋友是警察啊?」他有點好奇。

挖了一小匙飯送入口,董宜搖搖頭。「不是啦,我不是說怕打草驚蛇嗎?怎麼還會交給警方?你有沒有聽過在台灣有個地下組織叫『大蝦』的?」

陸天冀皺起眉,努力搜尋記憶。「沒有……而且也沒聽過哪個組織的名字這麼奇怪的……」

「那是因為他們都很喜歡吃蝦子的緣故,所以才取這種怪名字。」董宜苦笑的解釋,她頭一次聽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他現在的差不了多少。

「呃……那他們是在幹嘛的?」陸天冀抽搐的扯扯嘴角,揮舞雙手試著解釋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會成立一個組織好歹也有什麼目標吧?類似使命和願景之類的埃」

「有啊,吃蝦。」

「你確定這種事情交給他們處理沒問題嗎?」他突然有點發毛。

董宜停下舀飯的動作,高高挑起驕傲的細眉,「你這是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嗎?」

「不是啦!你幹嘛老是誤會我?他們又不像警察單位還有完整的情報系統什麼的,拜託他們查,不只他們累,連我們也不會輕鬆埃」陸天冀含冤莫名的急著解釋。

「你放心啦,『大蝦』的成員們個個厲害,小到修理水電,大到情報秘聞,很多事都難不倒他們的。」她淡笑道,又送了匙飯入口。

「那你怎麼會認識他們的?」如她所言,「大蝦」的成員們個個厲害,那向來生活在董家小圈圈、甚少與外界接觸的董宜,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

「喔,是他們自己找上我的,可能是因為我義兄有在外頭談起我的緣故,所以幾年前他們主動找上我,要我去幫他們煮飯。」她聳聳肩,邊笑邊補充道:「他們的成員個個都很厲害,不過個個都不會煮飯。」

「喔……」陸天冀若有所思的瞪著飯盒。

「嗯,對了!」董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放下飯盒,從身旁的小袋裡拿出那疊恐嚇信,「我剛剛在車上稍微翻了一下,有些地方我不太懂。」

「哪裡不懂?」他也放下飯盒,坐到她身邊,和她一起研究那疊他從來沒正眼瞧過的東西。

「你可以用『海盜』來換海盜的安全……這是什麼意思?」她抬起頭看他。

「我們工作室之所以用鑽石當作軸心,就是因為一顆叫做『海盜』的裸鑽,取名也是因為它,有點像是鎮室之寶。它非常美,一開始是在歐洲的皇室和上流社會間來來去去,後來被一群海盜奪去,並且正式命名為『海盜』。」

「喔……那後來經過多次轉手,最後你才把它買下來啊?」她點點頭,一邊猜測著。

「不,它一直留在海盜頭頭那裡,我是他們的後代子孫,雖然時間這麼久遠,不過我還是有著他們的血統。」

董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錯,野蠻、霸道、毫不講理、沒有禮節……的確非常符合海盜的形像。」

「小宜,那是個人性格問題,況且我也沒像你說的這麼糟吧?」陸天冀不禁皺眉,她講得好像……他身上連個優點都沒有。

「但你的表現就是那個樣子啊,海盜。」她淡然的說,毫不在意他幾乎氣到跳腳的猙獰臉孔。「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猛盯著別人看?沒禮貌!沒經過別人同意就隨隨便便親吻別人,霸道!人家不答應當你的模特兒,你就整個人扛著走,毫不講理!」

陸天冀呆滯的看著她,她……她好像每樣都數到了喔。

「我,我好歹也有優點吧?」他漲紅著臉抗議,向來口拙,而且直話直說的他,面對她這樣的咄咄逼人,的確是慌了手腳。

「算有吧。」她的語氣充滿了質疑。

「什麼叫算有--」他激憤到不行,「我也是有優點的!」

「那好吧。」她悠哉的看向他,「你覺得你的優點是什麼?」

陸天冀深深的皺著眉,活了這麼久,他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呃……」他支吾了老半天。

「你很大方。」董宜抿唇微笑,在心裡再加一句:而且大方得有點呆,光看他上回笨笨的用鑽飾換她一頓消夜就知道。

「對對對……」他高興的附和她。

「而且說話很直接,比較沒有城府,做事說話也不會拖拖拉拉的。」

她每講一句,陸天冀的笑臉就越來越大,被捧得好舒服。

「不過這種人通常怎麼死的都不曉得。」她再補一句,故意刺破他的自滿得意。

「小宜,你多講兩句好話就會渾身不痛快是嗎?」他瞧了她一眼,發現她笑得好高興,小臉嫣紅、笑意染眸,可愛極了。

陸天冀不自覺受她吸引,雙眸像著了迷似的迷濛,直直向她靠去,他呼出的氣息拂過她帶著笑的面容上,惹得她一驚。

「你、你幹嘛突然靠這麼近……」董宜著實嚇了一大跳,一雙明眸瞪得又大又圓的看著只有三指之遙的他。

「因為我想吻你埃」陸天冀直接表明意圖,趁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唇就這麼堵上她的。

呵呵……他越來越愛吻她,享用她甜嫩嫩嘴唇的滋味,陸天冀想著,一邊加深了吻,將自己的舌伸入她的唇裡,他睜開眼,溫柔又愛戀的看著她沉醉的紅顏。

這個可愛的小紅寶,怎麼他對她越來越留戀,好像再也不想給別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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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董宜去找她的朋友,陸天冀則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進了工作室。

想到昨天小宜說她的朋友有把握在三天之內解決這件事,他就高興多了,畢竟沒有人喜歡被威脅,加上他又不是很喜歡這種脫離他專業、他無法處理的事發生。

人不是萬能的,一旦脫離擅長的領域,就很難果決的下決定。

「大家早!」陸天冀精神奕奕的站在門口大喊。

沉默的工作室一如往常,眾人都已經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也同樣的沒有人甩他。

「咳!大家早!」他不死心的又試了一次。

沉默持續蔓延著,沒人理他。

「真無情,大家今天心情都不好嗎?」陸天冀大搖大擺的晃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如果你的老闆發神經,接了一堆工作給你,你的心情會好嗎?」連一飛幽幽的開口,眼裡淨是怨念。

好不容易有人理他,卻是容易歇斯底里的連一飛,老闆先生頗尷尬的笑。「誰教你人緣這麼好,指定你設計稿的人這麼多。」

「那不是人緣好--」連一飛歇斯底里的怒吼,雙手緊握成拳,差點往自個兒老闆臉上揮過去。「那是因為你每次都把做到一半的東西丟--給--我--」

「誰要你這麼負責任。」陸天冀大言不慚的說,還挺高興的。

連一飛哼了一聲,「說吧,你到底在高興什麼?」

「小宜說她的朋友不出三天,就可以把人抓出來。」陸天冀得意洋洋的獻寶,向他的員工們分享這個好消息。「等查出來以後,我們就可以把人交給警方處理,再也不用浪費心神處理這件事了。」

「三天?」常安安挑高眉毛,似乎挺有興趣的。「有這麼厲害的人嗎?」

「當然有,安安,你有沒有聽過『大蝦』這個組織?」總算有除了連一飛以外的人理他了,陸天冀很是高興的轉移說話對象。

「嗯。」她點點頭。

「你聽過啊?我沒聽過。」

「拜託……老闆,你沒聽過『大蝦』?!」小妹驚喊,一邊從座位上跳到陸天冀身邊。「那是個很有名的組織耶!你竟然沒聽過?真是可恥!」

「小妹,連你都聽過?」陸天冀更訝異了,自己真的見識短淺到這個地步?

「當然聽過啦,『大蝦』是個很有名的組織耶,之前台灣不是差點被中共射飛彈嗎?聽說就是請『大蝦』裡的成員去交涉,最後才沒被人家『砰砰』耶!」

陸天冀皺起眉,看小妹那張誇張的臉,好像真有這麼回事。「這麼猛?」

「是啊!所以他們出動,絕沒有失敗的道理。」小妹笑呵呵的從懷裡掏出一把銀色的槍抵住陸天冀的腦袋瓜,再度笑容可掬的說:「也就是說,我得趁他們行動前行動才行。」

「小妹!」連一飛驚吼出聲。

常安安冷冷的看著她,勤照恩則是皺起眉頭。

「一飛哥,我只是要老闆把我的東西還我,看在往日也受你們不少照顧的情分上,你們可以先走,至於老闆……」她頓了頓,才道:「如果他合作的話,同樣的,我也會讓他活著離開這裡的。」

「小妹,你不要告訴我,那些恐嚇信是你搞出來的。」陸天冀的眉頭打了好幾個結,都快變死結了。

「當然是我,要不然幹嘛突然拿槍出來亮相?」小妹愉快的用槍管戳戳他,「老闆,快帶我去拿『海盜』吧。」

「為什麼?」他不解的回頭問道。

「廢話!當然是因為她的槍抵在你腦袋上啊!」連一飛暴躁的在旁邊大叫。

「一飛,你可不可以安靜點?」常安安揉揉額際,輕歎口氣,「小妹,你為什麼說『海盜』是你的?」

「那顆鑽石本來就是我家的,是因為老闆的祖先把我們家傳家寶拿走,才讓我們家道中落……」小妹瞇了瞇眼,又提口氣說:「不過,我已經不想追究了,只要你把鑽石還我,其他事情就隨著時間消逝吧。」

陸天冀轉過身看著她,槍口也從他的太陽穴轉而抵住他的額頭。

「鑽石不可能給你,如果給你,這間工作室就沒有它的意義了,如果你不嫌棄,我不介意和你共同擁有這個工作室,我們把這件事一起忘了,你也繼續留在這裡,你覺得怎麼樣?」他試著和她談條件。

「不,鑽石是我的。」小妹眼裡沒了笑意,晶亮的眸子裡寫滿堅決。

「小妹,不要因為無謂的堅持,把我們的友情都放棄了。」常安安意味深長的說,點起一根涼煙。

「常姊,那就當我對不起大家,我要鑽石。」小妹歎了口氣,「老闆,請你帶我去拿吧。」

陸天冀無言的領著她,經過一層又一層的門,來到保險櫃前。

「開吧,其他的我不要,我只要『海盜』。」

他瞧了她一眼,邊轉開保險櫃邊說:「我實在很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頭,壓迫感太大了。」

從保險櫃深處拿出一隻保存良好的布盒,陸天冀挑挑眉,「小妹,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不用,我相信你。」她笑了笑,「再麻煩你送我出去吧,老闆。」

「小妹,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對你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老闆,人的緣分盡了,自然就會散,就當我們緣分盡了吧。」

他們一路沉默的走回辦公室,小妹抓著陸天冀的衣服,示意他走向大門口。「各位,我們的緣分可能到今天為止,我會想你們的。老闆,請把盒子給我吧。」

在交出絨布盒的瞬間,一個想法劃過腦海,陸天冀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嗯?」小妹有點不悅的看著他。

「小妹,雖然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不過我還是怕怕的,所以我想,等我退到一定的距離後,再把盒子拋給你,你覺得怎麼樣?」陸天冀指指頭上的槍,和她打著商量。

「一點都不好。」小妹笑得天真無邪,用空著的左手把玩自己的髮辮。「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對寶石向來是珍愛有加,哪可能會捨得拋它們?更遑論這個可是對你頗具意義的『海盜』啊,我再怎麼笨得離譜也絕對不會相信你真的會用拋的方式交給別人。」

「小妹,你真聰明。」也太瞭解他們做事的方法了。

「不,是你太笨。」常安安冷冷的插了這麼一句。

「安安!你到底是在幫誰?」連一飛尖聲吼道,差點破音。

「沒辦法,他這招真的太爛了。」她又吸了口煙,難得這次那個愛多管閒事的傢伙沒開口,她樂得多享受一會兒。

勤照恩只瞥了他們兩人一眼,繼續沉默著。

「所以請拿給我吧。」小妹笑咪咪的朝他伸手。

忽然,勤照恩將厚厚一疊紙丟向小妹,陸天冀乘機跳離小妹的控制範圍,同時小妹也胡亂開了好幾槍。

砰砰砰砰砰!

槍聲、擊出子彈的煙硝味、散落紛飛的紙張……

一疊紙後,情勢丕變。

小妹面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趁著她視線不清的時候,所有人都盡可能找到藏蔽點,預防她再找人當籌碼,威脅陸天冀。

「都躲起來了?」她歎口氣,「我只是想要那顆原本就屬於我的鑽石,快出來喔,不然我努力開槍,到時候會打到誰很難說喔。」

「我剛剛數過了,你只剩一顆子彈,要是隨隨便便開槍,就沒籌碼了。」陸天冀說,他雖然沒看過槍,好歹也看過電影,一支槍有六發子彈,打掉五發,剩多少連幼稚園中班都會算。

「老闆,真謝謝你貼心的計算,不過好險,我可不是沒有準備的呢。」小妹微笑,「我現在就把子彈裝上去埃」

陸天冀皺著眉,思索著該怎麼做才好。他不想報警,小妹好歹也和他們相處這麼多年,再怎麼說都有情分,況且她年紀還這麼小,要是被送到警局裡,那紀錄可是會跟著她一輩子的埃

就在小妹裝子彈的時候,董宜踏著輕步入門。

「不好意思,我要進去。」

董宜有禮的拍拍擋在門口的小妹,後者轉身,對著她綻放一抹可愛至極的微笑。

「有你來就太好了。」

她繼續笑著,槍也緩緩對上董宜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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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2: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小妹!」陸天冀驚吼,從小妹掏出槍以來,他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

他又慌又害怕,心頭被不知名的恐懼纏得快要窒息。

倒是董宜,只是淡淡的皺起娥眉,對小妹說:「你為什麼拿槍指著我?」

「因為我現在手上正好需要一個人質。」小妹微笑回答,溫和的將董宜帶到身前,較剛才更為謹慎的一手抓住她,另一手拿槍抵著她的後頸。「老闆,你的紅寶女神被我押著了,『海盜』你還要不要給我?」

聽她這麼說,董宜就懂了大半……原來她就是歹徒。

「給。」陸天冀二話不說,馬上站起身。

「陸天冀,你瘋了,『海盜』耶!」連一飛瞪大眼睛低吼。

無論是克拉、淨度或是其他條件,「海盜」這顆鑽石都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貨,現下竟然就這麼乾脆把它讓人,那剛剛幹嘛還費心開條件跟小妹談啊?

陸天冀從容的走到她們面前,拿出絨布盒,「小妹,我不會報警,因為你還有你的人生要過,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再考慮我開的條件。」

「這麼直接?」小妹偏頭挑了挑眉,這次他突然這麼乾脆,反倒換她覺得事有蹊蹺。「那麻煩你打開來讓我看看吧。」

陸天冀連吭都沒吭一聲,依言打開盒蓋。

燦亮奪目的光芒從盒內的鑽石身上射出,炫人心魂。

董宜看著那鑽石,挑挑眉說:「你就這麼乾脆的要給她?」

「是埃」他點點頭。

「我認為你應該把我的朋友找來,他們有能力解除這個危機。」董宜暗示著他。

「不用,就給小妹吧,反正我找到更重要的東西了。」他微笑的說,將盒子放到小妹等待已久的手上,然後迅速將董宜給攬入懷裡。

他發現,當小妹拿槍抵住她時,帶給他的恐慌和害怕,竟然比小妹拿槍對著他還要多很多,也許不知不覺中,他喜歡她的程度,已經比他自知的還要多。

鑽石既然到手,就不能多留。小妹一句話也沒多說,馬上轉身離開這個地方。

「好了,你們快起來吧,沒事了。」陸天冀喊著,一邊大剌剌的伸伸懶腰。「礙…這種麻煩事總算結束了,真好。」

「我真的覺得你剛剛應該做的是打電話,而不是把鑽石給她。」董宜看著他說。

「沒關係,我覺得值得。」他聳聳肩,臉上一副毫不在意的笑臉,「拿鑽石換紅寶,好像也挺浪漫的。」

她一時語塞,心頭好像漾出了些什麼。「你的意思是,你拿鑽石來換我?」

「是啊,不然怎這麼乾脆就給她?」陸天冀笑嘻嘻的逗玩著她的下巴,「等你那些朋友來的話,要是小妹一個不高興,開槍轟掉你,那可怎麼辦才好?她這幾年跟在安安身邊,脾氣都給學壞了。」

這話才說完,後腦隨即被打火機砸中。

董宜看著他,真不知道該說他傻還是該感動。

「常安安,你打人很痛耶!」陸天冀抱頭痛哀,原本好好的男女濃情蜜意恩愛圖,活生生被砸散。

「而且很準。」常安安冷冷的微笑補充。

董宜看他逗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她清清喉嚨才說:「但我還是覺得你這個決定下得太草率,再怎麼樣都不該這麼輕易讓歹徒得手,況且她的目的是要鑽石,我的生命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

「你這顆紅寶遠比那顆鑽石還要美,怎麼能讓你冒險呢?」陸天冀低下頭,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

他熱得幾乎可以燙人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肌膚,就連他低聲輕喃的話,也熨燒了她的心窩。

她知道那顆鑽石,不僅是鑽石本身的價值而已,它能當作Corsair工作室的起名來源,又是鎮室之寶,就足以肯定它在陸天冀心裡的重要性。雖然有點卑鄙,不過她真的覺得高興,因為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竟然高於意義這麼重大的鑽石。

在這樣的四眼對望,情愛糾纏的狀況下,接吻肯定是必然的。陸天冀的手指輕輕托起她的下巴,眼看著兩個人的唇就快貼在一起了,背後突然冒出一陣劇咳。

「咳--」連一飛咳得聲音都岔開了。

理智像雷似的擊中董宜,她倉皇的推開陸天冀,小臉緋紅似櫻。

老大不客氣的將逃開的小女人再度抓回懷裡,陸天冀緊緊的摟著她,回頭對著連一飛吼:「咳什麼咳?欠扁啊?」

「呃……」被罵的人一臉可憐的皺起眉頭解釋,「我只是想提醒你……安安在拍照啦。」

原本還乖乖待在他懷裡的董宜,聽見連一飛的話,再度跳離陸天冀懷抱,讓原本就很鴨霸的男人更不滿。

「常安安--」

常安安撇撇唇,揚了揚手裡的數位相機,「我會記得在賣給記者之前,先把你們兩個的眼睛塗黑的。」

「安安。」勤照恩好氣又好笑的睨了她一眼,才將視線轉回老闆身上,「我會讓安安把照片刪掉的。天冀,我看你還是先送這位小姐回家吧,畢竟她也受驚了。」

「嗯。」他一手拉回董宜抗拒的小手,緊緊握在手心裡,帶著她離開工作室。

煩人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雖然有點虧損,不過,只要小宜沒傷到、嚇到,失去一顆「海盜」,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他知道,他現在珍視的,就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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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工作室後,一直到他們坐在車子裡熱車,董宜一逕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陸天冀也聰明的不去打擾她,她想好自然會說。

問他為什麼這麼確定?其實他也不曉得。

「陸天冀。」董宜忽然揚聲喊他。

「嗯?」他整個身子倚過去,粗手粗腳的幫她繫上安全帶。

「我想回去看我義……喂!你就不能輕點嗎?不然麻煩你,我自己來。」她杏眼圓瞪,這傢伙手勁忒大,他自己不知道,但他老是把安全帶的卡鎖往她身上戳,真的很痛耶!

「輕點?」他仔細看了下,「啊,抱歉,我有點近視,所以……」

「你有近視?」她苦不堪言的皺著眉,「安全帶跟我的衣服顏色差很多吧?難道你有色盲?」

「不是啦!我只是以為我弄到的是你的衣服。」

「喔……」她一邊對著他苦笑,一邊接過他手上的安全帶。「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好。」

晚上洗澡時,大腿邊肯定會有一大塊淤青。

「喔。」陸天冀默默縮回手,大手很是無聊的敲彈著方向盤。「你想回去看你義父啊?」

董宜點點頭,「我住你家好幾天了,都沒回去看看他,他一定很無聊。」

「嗯,也好。」陸天冀油門一踩,車子駛離停車場,往她家的方向前進。「不過……你不怕遇到董浩?」

「不會啦,他現在應該清醒了,更何況有你陪著我,還有義父在場,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吧?」她輕聲喃著,「看看他現在怎樣也好,順便估算一下什麼時候搬回家。」

「你要搬回家?」他瞪了眼,粗了聲喊道。

「對埃」董宜點點頭,顰了顰眉頭,「你嗓門真大,我回我家是天經地義的事埃」

「但是我……我的設計還沒完成埃」他才拍那一點而已耶。

「誰理你的設計完成了沒?」她皺皺小鼻子,「我之所以去你家住,全是因為我義父的堅持而已。」

其實她心裡早就認命要當他的紅寶女神了,不過就是不想看他這麼得意的模樣,總是想為難他兩下,她才會高興。

「小宜……」陸天冀沮喪的猛抓頭,突然精神一振的大喊:「我不管!總之你就是要讓我當靈感來源就對了!」

「喔。」董宜本想直接拒絕,但想想他待她其實不錯,而且人也挺好的,雖然粗野了點,但還是有他的優點在,還是順他的意,別一下答應一下拒絕的玩弄他好了。

「『喔』就是答應了喔,就這麼決定吧!」陸天冀覷了個空檔轉頭看她一眼,「所以你還是住我家,我會常帶你回來省親。」

「什麼省親?」她沒好氣的瞥他一眼,「講得好像我是出嫁的女兒似的。」

「出嫁的女兒?這麼說也不錯埃」他忍不住勾彎了唇角,滿臉甜蜜蜜的笑意。「陸太太?嘿……滿好聽的啊,挺適合你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誰、要、嫁、給、你--」她忿忿的拉長聲音,眼睛受不了的向上翻。

一沒交往,二沒求婚,連聲「我愛你」都沒有,誰願意直接就嫁人?

「當然是你。」他看來像是很有把握,半點下確定都沒有。

「為什麼我要嫁給你?莫名其妙!」她凶巴巴的朝他瞪了一眼後,乾脆撇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致。

「因為我喜歡你埃」他泰然自若的說,好像這件事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陸天冀稀鬆平常的口吻,卻在董宜心湖裡丟了顆大石,漣漪四起。

她想起從他們認識以來的相處、想起初識的吻、想起她主動吻他時,他那赧紅的臉……也想起他和董浩告白時的態度有多麼不一樣。

他的坦率和可愛向來很令她欣賞,有話說話、毫不扭捏的態度,更是和董浩天差地別。

她淡淡的歎氣,董浩就是太過敏感多情,天性又較為壓抑,才會一時失去理智,如果他在幾年前就告訴她,那麼他就不至於因為她愛陸天冀,一時被嫉妒沖昏頭,對她做出那種事來……

等等,她愛陸天冀?!

老天,她的腦袋怎麼會跑出這種字眼來?她連思考要不要愛他都沒有,就莫名其妙的愛了?她還以為自己只是對他有意思而已。

她是被董浩洗腦了嗎?還是……董宜悄悄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她根本就是吃太多這傢伙的口水,才會胡亂愛上他。

陸天冀偷覷她一眼,原本停歇的笑意又染上俊顏,「怎麼?已經在想結婚後要生幾個孩子了嗎?」

「才不是!」她漲紅小臉,尖聲抗議。

「兩個會不會太少?」他根本不用她說什麼,一個人自言自語也很高興。

「你不要亂講話!」她氣呼呼的雙手交叉置於胸前,跟這種番仔在一起,就算是聖人也會氣到頭疼。

「我還是覺得三個比較好,生兩個男孩,一個女孩,這樣的話兩個哥哥可以一起保護妹妹。」陸天冀仍舊自顧自的計畫他們的未來。

董宜聽得皺起眉頭,「不是吧?三個小孩出門很難帶耶,兩個小孩的話,爸爸媽媽還能一人盯一個,三個不好帶。」

「啊,小宜,你真是太為我們的孩子著想了,那好,就依你,我們生兩個就好。」陸天冀很體貼的決定。

董宜再度翻翻白眼,她只是客觀的提出她的看法,並沒有要跟他結婚生子的意思,這男人未免自作多情過了頭。

「陸天冀--」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截斷。

「應該要叫老公才對,都快結婚了,你應該開始練習啦。」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新婚的幸福和愉悅。

「你最好快點閉嘴。」她再也受不了這種殘酷的考驗,緊握拳頭,再三告訴自己要忍,不要衝動。

「為什麼?」他還沉浸在幸福中,久久無法自拔。

某電影說:「忍無可忍,便毋需再忍!」董宜再也忍不住,朝他撲了過去,發狠的咬住他右手臂。

「好痛--」他哀號著,「殺夫啊--」

她很克制的只咬一「洩口就放過他,畢竟她可不想為了出一時之氣,害他們兩個出車禍,單單只有受傷那還好,要是兩個人一起死的話,那可就不妙了,黃泉路上,她並不想有這麼自大的傢伙作伴。

「我並沒有要嫁給你。」

在他的哀號嗚咽中,董宜淡淡的澄清。

「有礙…我們連生幾個都計畫好了。」他還是不死心。

「還想被咬嗎?」她冷冷瞪他,對他的表情覺得好氣又好笑。

陸天冀嘟著嘴,一面嘀嘀咕咕的,「我比較想被你吻。」

董宜不理會他的嘀咕,逕自看著窗外,小臉上期待之色溢於言表。

才幾天沒回家,她怎麼感覺像是一輩子過去了?她想念義父、想念那裡的一切。車子往前開著,眼前的一景一物越來越熟悉,太久沒回來,又感覺有點陌生,她心裡的期待,有種不明所以的激動……

「快到了,別一直巴在窗戶上流口水。」陸天冀取笑她的過度興奮。

她回頭瞪他,「你是不會懂這種心情的!」

「當然不懂。」他一派自若的說:「我從小就沒有家人,怎麼可能懂你的心情?」

「呃……」她呆住了,「你不是海盜家族的後代嗎?」

「是沒錯,但後來我們這個家族的人都死了,只剩我和那顆鑽石。」他看起來無所謂的聳聳肩,「為了護衛那顆『海盜』,幾乎所有人都賠上性命,想想真是既蠢又不值得。」

董宜無言的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能夠觸碰到他最不為人知的內心,他應該是很難過的吧?為了一顆鑽石,全家族的人都死了,而他擁有了昂貴的珍寶,卻失去了家人的愛,所以……他才和一般人不同,願意用「海盜」交換她?

解開安全帶,她傾過身去,這次為的不是咬他,而是牢牢抱住他。

陸天冀雙頰淡淡的染紅,他從有記憶以來,除了死去的母親,這是第一次被女人這麼毫無邪念的抱著。

他緩緩將車子停在董家大門前,但她還抱著他,他沒辦法下車按電鈴。

「小宜,你家到了,你還要繼續抱嗎?」雖然她這個抱他的人毫無邪念,但不見得他這個被抱的人也沒有邪念。

他對她的邪念可重了。

陸天冀一句話打入她耳朵裡,像是響起一記震天雷,嚇得董宜連忙退開身。

他瞧瞧她佈滿小臉的紅暈,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笑什麼?」她悶悶的問道。

「我在笑你,每次都用世俗禮儀努力規範自己,這麼辛苦幹什麼?」她像只想偷吃乳酪,卻又怕自己發福的小老鼠。

「我哪有……」她小聲抗議,眼睛往他那裡瞟啊瞟的。

「哪沒?想抱就抱啊,幹嘛人家講句話你就縮回去,又不是烏龜。」知道她在偷看他,陸天冀乾脆把安全帶解下來,靠得她近近的,讓她看得夠。

「你不要靠過來啦!」董宜整個身子縮到車門邊,還不忘伸出小手猛戳他,試圖阻止他的靠近。

「你快告訴我,為什麼要縮回去?」原本怕自己突然變成大狼人的他,現下忽然對她像小老鼠的反應極有興趣,她越縮,他就越想往她那裡靠。

「你不要再過來了啦!」

他知不知道,他靠得這麼近,讓她很不知所措?他的熱度、他的氣息圍繞著她,讓她極想靠在他懷裡,汲取他的溫暖,想抱住他,親吻他和自己不同的柔軟嘴唇,想讓他霸道的纏住她的唇舌,深深的糾纏著。

這個想法讓她不由得臉紅,呼吸也突然急了,董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好吧,不逗你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喜歡我。」陸天冀得意的收手,不再逗弄她了。

「你不要胡說!」她生氣的瞪著他,一邊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她可不想這麼快就在他面前棄械投降。

「但我明明就覺得你喜歡我,」他笑呵呵的又傾身向前,霸道的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你又知道了?說!你為什麼覺得我喜歡你?」董宜小臉抬得高高的,很是趾高氣揚。

「不縮了?」陸天冀挑了挑眉。

「要你管!快說,你為什麼覺得我喜歡你?」連她自己都好不容易才確定的心事,憑什麼他三言兩語就這麼肯定?

陸天冀開了車門,回頭看她,「因為像你這麼驕傲、自尊心很高的人,怎麼可能容忍別人三番兩次不經你同意就親吻你?」

趁著她呆滯的空檔,他又傾身偷了個吻,才下車按門鈴。

而董宜則是留在車上,莫名的感到深受打擊。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她從來都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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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22: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他們的來訪,顯然很令董家人又驚又喜。

才一進門,董老爺隨即迎了上來,抱住他可愛的義女,黃叔和麗嫂也高興得直說要加菜替她好好補一補,一陣折騰下來,大家好不容易才甘願坐下來聊。

「天冀,謝謝你替我照顧小宜埃」董老爺揩了揩眼角的淚光。

自己的兒子竟然做出這種事,他受到的打擊也不校

「老爺子,別這麼說,小宜是我未來的老婆,當然要照顧妥當埃」陸天冀絲毫不理會董宜怒視的眼光,一個勁的猛嚷嚷。

「老婆?」董老爺看了眼義女,滿臉的疑惑,「你們決定結婚了?」

「義父,你不要聽這個無聊男人亂講話,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他?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董宜坐在董老爺身旁,小手按了按他的手,銳利的目光不忘往陸天冀那裡掃。

「天冀,你說呢?」

「當然有。」陸天冀抖幾下眉毛,完全忽略董宜眼裡激憤的暗示,「她明明就喜歡我。」

「陸天冀--」她起身跺腳,尖聲大喊。

「我說的是實話埃」他好無辜埃

看著義女快發飆,董老爺連忙拍拍沙發扶手,示意陸天冀靠過來。

「天冀,老爺子給你上堂課,就算你說的是實話,也不能在小宜面前講出來。」他很小聲的教授。

小宜如此驕傲,怎麼容許別人點破她的心事?這也就是身為義父的他從來沒提醒她的緣故。

人格特質裡完全沒有「細心」兩字的陸天冀,馬上又嚷了出來:「為什麼不能在小宜面前講?她喜歡我是事實埃」

董宜聽了更氣,要不是礙於義父在場,她早就像在車上那樣撲上去咬他幾口。

不過她還沒撲上去,就見陸天冀忽然變得怒氣沖沖,眼裡閃著嗜血的光芒,往她的方向衝來。

她嚇了一跳,沒看過陸天冀這個樣子,除了上次……

董宜想到什麼似的,心頭一驚的往後看,果真沒錯,董浩才剛進門,顯然也對她在家感到意外,他們的眼神在空中對上,滿是複雜神情。

正當董浩還來不及消化她出現的事實時,陸天冀就先一拳招呼過去。

「你這個混帳!」暴吼的同時,他的拳頭結結實實的擊中董浩的左臉。

「陸天冀--」

「天冀!」董老爺也嚇了一跳。

「你幹嘛揍我?」董浩不明所以就被揍,心火狂燃。

「那你幹嘛對我女人亂來?」陸天冀吼回去,氣得連眼睛都變紅了。

「陸天冀!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人了?」董宜氣憤的衝過去,掄起小拳頭就往他身上海 扁。

「小宜,你幹嘛揍我?我在幫你出氣耶!」

「誰教你從頭到尾都在亂說話。」

陸天冀突然變得好不忙碌,一面要擋董宜的拳頭,一面又要痛扁董浩,還怕董浩的回拳會不小心傷到她,得幫她擋著。

兩男一女打起來,董老爺的頭也開始發疼。

「你根本就不夠格擁有她!」董浩趁陸天冀下注意,也往他下巴還一拳。

「那是我和她的事,你對她幹出什麼齷齪事你自己心知肚明!」陸天冀氣吼,跟著扁回去。

「那也是我跟董浩的事,你不必多管閒事!」董宜拳頭比人家小,他的肉又硬邦邦的,打在他身,痛在她手,乾脆棄拳改嘴,用萬能的小嘴咬住他後腰。

「你這是在說什麼話?」陸天冀像被偷襲的野獸,揪著臉痛吼。「你是我未來的老婆耶!怎麼可以隨隨便送人家摸?!」

「哎、哎!你們不要打了。」

董老爺用枴杖猛敲地板,無奈還是沒人理會他。

「她才不是你老婆!」董浩明知董宜愛的是陸天冀,但一聽見他這麼說,他心裡始終未滅的嫉火又衝了上來。

為著這股氣,他又往陸天冀身上招呼了好幾拳。

「她愛我、我也愛她,小宜當然是我未來老婆。」陸天冀狠鎖著眉頭,董浩一看就知道只是靠著蠻力在打,根本就沒對準目標,只是他擔心董浩要是一個不注意打到董宜怎麼辦,她太嬌弱,挨不起男人一拳。

「不是--」董浩像瘋了似的胡亂往情敵身上揮拳,「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陸天冀!你不要再說話激他了可以嗎?」董宜看義兄這樣痛苦,心裡也不好受,著急的直往身前的男人身上捶。

腹背受敵的男人還是硬著氣,挨下那些拳頭,他不想讓董宜受傷。

「我沒有,我只是說出事實!他敵欺負我老婆,就要付出代價!」陸天冀接住董浩的拳頭,再回以結實的一拳。

董浩被打得跌倒在地,身子骨原本就沒陸天冀壯的他,顫然的勉強撐起身子。

「誰是你老婆啊?對我而言,你根本就是個不顧別人意願就黏過來的噁心蒼蠅!」董宜氣急敗壞的嚷道,心急脫口而出的話,毫無理智可言。

陸天冀高壯的身子停頓下來,濃眉狠狠皺起,滿臉錯愕的看著她。

所有人都聽見她的話,動作也都停下來。

董宜小臉刷白,心頭千思萬緒,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故意要說這種話的,她只是……只是被他的衝動和野蠻氣昏頭,她只是想要他停下來,她只是不要他無意說出傷害別人的話……

良久良久,像是沉默了一輩子,陸天冀才冷冷的開口,聲音彷彿從地獄傳出般的冰寒。「是這樣嗎?」

董宜還是說不出話,心裡又急又慌,但臉上的表情卻又冷又淡。

「我明白了。」淡淡丟下這句話,陸天冀滿含怨怒的大步向外走去。

莫可奈何的目送他離開,董宜忍著追上去的衝動,陸天冀一走,她心頭亂七八糟的,還有種莫名情緒作祟,教她無法回復像從前那樣平靜無波的心。

「義父,我先上樓休息了。」她沒精打彩的一笑,作勢要離開。

董老爺喚住她的腳步,「小宜,快開飯了,你多少吃一點吧,不吃身體會吃不消的。」

她為難的望著義父,她不只沒食慾,而且感覺心頭空蕩蕩的。

「吃點吧。」董老爺一臉瞭然的看著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說那種話惹天冀難受的。」

她低下頭,眼睛染上一絲絲的紅,看起來像是很努力的忍著眼淚。

「小宜……」董浩遲疑的開口,「我們很久沒一起吃飯了……一起吃吧。」

咬咬下唇,董宜輕點了頭。

過沒多久,麗嫂歡歡喜喜的從廚房端出第一道菜。

「開飯了、開飯了!」她將菜放妥,動作停了下來,「咦?陸先生呢?」

「他臨時有事,不跟我們一塊吃了。」董老爺隨便一個理由打發掉她的問題。

「這樣礙…那我添個飯就能用餐了。」麗嫂笑了笑,又鑽回廚房裡忙碌。

「吃飯、吃飯。」董老爺招呼著兩個意志消沉的年輕人。

董宜點點頭,沉默的扶他起身。

董浩則是將視線放在義妹身上,久久不能移開。

麗嫂手腳快,來回幾趟就把飯菜打點妥當,董家人也一一坐到位子上,但低迷的氣氛始終沒有消失。

「小宜,多吃點。」董浩試圖將董宜的注意力引開,直往她碗裡夾菜。

「嗯,謝謝。」她淡淡微笑。

「小宜啊,我看你下午陪我去外頭走走,怎樣?」董老爺看看坐在身邊的義女,小心翼翼的提出邀約。

「我可以開車當司機。」董浩也顯得興致勃勃。

董宜溜著剔透眸子,來來回回看著他們兩個越來越僵的笑臉,「義父……我沒心情出門,今天有點累,我看你讓董浩帶你出去玩就好,我想回房休息。」

「小宜……」董老爺還想勸進,是她心情不好,他才要捨命陪女兒,想帶她出去走走,免得她待在家裡胡思亂想,現在她不去,那他跟董浩兩個人去玩有什麼意思?

「義父,就這樣決定。」董宜低下頭,小口小口的啃著青菜,表示她不想再談。

深知她性子拗的董老爺拿她沒辦法,只好歎口氣,安靜的吃飯。

董浩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眼睛直往董宜那裡瞧。

啃了好久,總算把董浩夾進她碗裡的菜全吞下肚,筷子輕輕夾起幾粒飯時,她忽然覺得眼睛好酸,酸得幾乎睜不開眼。

她忽然想起陸天冀的表情,他大剌剌的笑臉,像小孩子似的不帶心機。想起他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也不夠懂女孩子的心思;他粗魯的吃飯方法,像是要把飯盒都吞下去似的野蠻;他恥笑她像小雞啄米的戲謔眸光;他瞪著湯匙,遲遲不肯像小孩子一樣用湯匙吃飯的模樣;他理直氣壯的說喜歡她的自然;還有……他聽見她傷人的話的時候,那絕望的寂然表情……

董宜顫然的將飯粒送入嘴裡,咀嚼。

像是被下了魔咒般,她吃不到從前記憶裡的飯香味,一粒粒的米被她碾碎,就像碎玻璃似的刺入她的舌肉。

好痛……

她痛得摀住嘴巴,痛到幾乎喘不過氣。

「小宜?!」董浩驚慌的叫出聲。

從小宜進入他的生命開始,他從沒看她哭過,這麼傷心欲絕的哭泣,就連她家人車禍身亡也不曾有過。

但現在,她卻哭得像個失去所有的孩子,那般的無助。

「對、對不起……」董宜抽搐著嗚咽出聲,掩在唇上的小手,和她嬌柔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我只是、只是嘴巴好痛……好痛、好痛礙…」

吃入口裡的飯粒,像是在替陸天冀教訓她的無情似的,狠狠的扎刺著她。

但被扎傷的,又豈止她一個?董浩見她如此,更是明白她對陸天冀的心意,並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淡然,只是驕傲如她,還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董浩起身,默默蹲在她身邊,仰頭看著她,「小宜……別哭喔。」他抬起同樣顫抖的雙手,以像是怕驚擾她的力道,輕輕的抱住她。

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都為愛所苦,董老爺心裡有說不出的心酸。

小宜和他當初一樣,太驕傲了,驕傲到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等對方放棄,才知道失去的滋味有多苦,有多難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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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的點燃一支煙,陸天冀大口大口的吸著。

他不是沒煙就活不下去的人,但依現在的焦慮,他真的需要一些不健康的東西來麻醉自己。皺著眉頭,他拿起身邊的酒狠灌入口。

一面抽著煙,他怔怔的看著電腦裡,一張又一張閃過的董宜的照片。

她冷淡的小臉,神情驕傲的看著他,像是不可一世的女王;她低頭看書時,閃過的有趣笑顏;吻完她後,她紅透的媚然小臉。

陸天冀重重歎氣,煩悶的想大叫,他氣急敗壞的猛抓頭皮,暴怒的將桌上的畫稿工具全給掃落地面。

從前只要一開始畫稿,他就能全心投入,現在不只畫不了稿,更糟的是,連心也靜不下來,腦海裡不停浮現出她的身影。

揉掉手邊畫到一半的紙,往垃圾桶旁一丟,陸天冀默然的盯著電腦螢幕。

被丟棄的紙團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落到爆滿的垃圾桶旁邊,旁邊多得是和它有同樣命運,遭受丟棄的紙團。

忽然門鈴聲狂響,他的手機也在同一時間放聲尖叫。

陸天冀心煩意懶的接起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劈頭就痛罵。

「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快來開門--」

陸天冀皺起眉頭,瞪著手機,然後切斷連一飛的鬼吼鬼叫,再拖起懶洋洋的身子去幫他開門。

門才剛開,他就後悔接那個歇斯底里的傢伙的電話了。

「搞什麼?都沒來工作,你以為大家都很閒可以幫你做啊?」連一飛劈頭就是一頓痛罵,連正眼都來不及看他一眼。「連續幾天沒來上班,怎樣?『海盜』被搶了以後,你連工作室也要放著讓它倒啊?」

「有你們在,我很放心。」他淡淡的說,又吸了口煙。

「放心?放心是沒用的……」連一飛這時才正眼看他,原本要發作的火氣頓時被澆熄。「你怎麼了?」

他認識的陸天冀,粗魯歸粗魯,但是從來沒這麼不修邊幅過……正確的來說,應該是潦倒。

「沒。」他又狠抽口煙,神情痛苦的將煙捻熄。「你來找我肯定是有事,說吧。」

「大家的紅寶作品都出來了,只剩你。」連一飛敏感的瞇起雙眼,「你跟紅寶女神吵架了?」

陸天冀自動把這個話題跳過,「我這個禮拜會把東西交出去。」

連一飛笨是笨,但他可不是白癡。

光看陸天冀皺到發臭的衣服、暗沉的皮膚、迷惘困惑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為愛所苦。所有失戀的男人,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的。

「你到底怎麼了?」

「沒有。」陸天冀瞪著他,這傢伙怎這麼窮追不捨啊?

「肯定有。」連一飛覷他一眼,這種鬼樣子,會相信他沒失戀的人就是大白癡!認識他這麼多年,就算畫稿再怎麼趕,他也不會頹廢成這樣。

「你真的很煩耶!」原本就已經夠煩了,這傢伙還一直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叫做多年好友的關心。」連一飛不甩他那張臭臉,逕自晃到廚房去倒開水。

「不必!你最好不要來煩我!」他大吼。

奈何廚房裡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把他的憤怒之吼看在眼裡,只是繼續絮絮叨叨的念他。

「拜託?竟然連滴開水都沒有?」連一飛受不了的喊道,翻翻白眼,「你家的開飲機真是夠堅強,沒半滴水在裡頭竟然也可以保溫得這麼高興。」

「要你管--」從客廳再度爆出吼聲。

「脾氣真是暴躁,難怪會被拋棄。」他一邊等水裝滿,一邊嘀咕。

「你說什麼?」

暴怒的猩猩從客廳飛奔而來,「親切」的詢問他明明就聽得一清二楚的話。

「沒、沒什麼。」連一飛笑得好陽光,「啊,今天的天空好藍啊!」

「哼!沒事就快滾回你家,不要來惹我!」懶得跟他計較,陸天冀轉身回書房,來個眼不見為淨。

「喂,我是關心你耶!」連一飛緊跟在他屁股後頭走。

「不必!」他那種雞婆式的關心,只會讓他更煩躁。

「好吧,那你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事。」連一飛無視他的拒絕,硬是闖進書房裡。「天冀,你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開始酗煙、酗酒了?」

「我只是煩了點而已,我告訴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快滾回去,不然我肯定會被你煩到海 扁你一頓!」陸天冀煩躁的在書房裡猛踱步。

「不只是今天吧……」連一飛小聲的回嘴,光看他身上那身鹹菜乾,就令人不敢置信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你還說!」陸天冀被踩到痛處,掄起拳頭威脅著,「要不,你現在就從我面前消失,否則就讓我揍一頓,看你要選哪樣!」

「天冀……我只是關心你……」

連一飛話還沒說完,下巴就結結實實挨上一拳。

「媽的,你打我?」

「對,我警告過你了,本大爺今天不爽!」陸天冀齜牙咧嘴的揪住他的衣襟,結實的大拳頭又劈下一擊。

「那也不能隨便亂打人啊!」連一飛生氣的對著他連揮好幾拳,但拳拳都被接祝

「誰教你一直來煩我!」

「喂!我是關心你耶!不知好歹的傢伙!」連一飛悶著聲道,忿忿的將衣服從陸天冀手上搶下來。「不想跟你計較,放手啦!」

陸天冀鬆開手,從胸口壓出悶氣一歎,「好啦,你快滾啦,別來煩我。」

「不然你什麼時候要來上班?」他皺得兩條眉毛都打結,越看陸天冀的落魄模樣,結就越緊。

「海盜」被小妹奪去的時候,他還能不痛不癢的大聲吆喝呢,現在卻成了這副死樣子,真不知道這男人心裡在想什麼。

「不知道。」陸天冀煩悶的踱到書桌前點煙,總得等他心裡的煩躁感消失吧,不然這樣他怎麼定得下心上班?

「這樣下去是沒用的,情侶嘛,你多讓讓她不就沒事了?」連一飛走到他身邊,將他手上的煙奪了下來捻熄。「老是躲在家裡抽悶煙、喝悶酒,並不能解決事情。」

「媽的!」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害他想揍人的情緒又向上飄升。「你最好不要亂講話,而且講這種會讓我想揍人的話!」

連一飛高高的挑起眉,看著這個向來直來直往的傢伙氣呼呼的暴跳模樣,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還是勸你一句,什麼事兩個人可以慢慢談,沒必要這樣彼此折磨。」

陸天冀撇過頭去,臉上表情雖然難看得可怕,但至少沒再揚言要扁人。

這是好現象,代表他願意聽勸。雞婆如連一飛,自然是打鐵趁熱繼續說:「如果你們是吵架的話,那就去找她回來啊,紅寶女神肯定很好講話的啦!」

「你根本就不瞭解她,她個性既倔強又頑固,你以為說講就講得通喔?」

「那也不難啊,女人啊,不管她有多狠,面對心愛的男人,心腸還是很軟的。」連一飛瞇著雙眼,表情既陰險又卑鄙的笑。

陸天冀看著好友嘿笑連連,活像電視劇裡隨時準備陷害忠良的太監公公,「你真是瞭解女人心埃」

「當然!要是不瞭解女人,怎麼幫你想辦法?」連一飛一臉的得意,「這年頭,男人要是不多懂點女人心,遲早會被女人整到死得不明不白。I

「喔?那怎麼你這麼瞭解女人,還是被安安耍得團團轉?」

陸天冀這話就像把尖刀,立即刺入太監公公那脆弱易碎的幼小心靈。

「那個常安安--」連一飛氣呼呼的一手指著遠方,「她根本就不是女人!」

陸天冀揉揉眼,才確定連一飛沒有擺出蓮花指,既嬌又媚的指著遠處。

「好啦、好啦,安安跟普通女人確實有點不一樣。」

「哼!」連一飛媚眼輕瞥,「總之,男人只要裝可憐、裝可愛,女人就招架不住了。」

「是嗎?這樣騙人不是很卑鄙嗎?」正直如他,怎麼可能和一飛同樣卑鄙呢?

「你這個笨蛋,只是迂迴一點而已,怎麼可以說是卑鄙呢?」連一飛誇張的扯開唇角微笑,「這也可以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是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當然,總之相信我!」連一飛雙手搭著陸天冀的肩,眼神既正直又充滿愛的光輝。「我會讓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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