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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荔枝草 - 巧妻鎮宅(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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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5 21:57:38 |只看該作者
第064章 十娘暴斃

  沈香茉喝湯的動作一頓,今早祁請安的時候王妃就有提及過季熠川的婚事已經定下,定的是田家三小姐,為此。李側妃大病一場,如今還躺在床上下不來。
  田侍郎的三個女兒,長女和次女是雙生,長的很漂亮,沈香茉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田家三小姐她只見過一回,聽聞是嫌少出門,原因正是因為她臉上偌大的胎記。
  說白了,田家三小姐就是生的醜。
  當日在王妃那裡聽聞她和李側妃提起時李側妃就反對的很激烈,到最後李側妃還是沒能力爭,王爺答應了,她無力周旋。
  崔媽媽的歎息聲還在響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田家三小姐臉上的胎記占了有小半邊,頭髮都遮掩不住。”人之相貌。有時候何其重要。而那些說說不在意樣貌的,到底有幾個是真的不在意。
  【田家三小姐是個德才之人。】沈香茉只見那一回,看她是極好相處的。
  “小姐您是有所不知,為了這事兒,李側妃前些日子去王爺那兒還鬧過一場,可惜都沒什麼結果。”崔媽媽看了這麼多,自然知道小姐口中這一句德才之人是對樣貌不足的彌補罷了,收起沈香茉喝完的湯,崔媽媽念叨起沈家的事,“老太爺的身子骨前兩日不大好,如今天氣暖和了,得快寫好起來才是。”
  崔媽媽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離開之後沈香茉繡了一會兒圖,臨近中午。秋裳拎來了午食,吃過後午睡片刻,下午到睿王妃那兒的時候,睿王妃已經派人去了田家過這定親禮。
  似是和請來的官媒在選日子。沈香茉進去,睿王妃看起來心情不錯,還問了她幾句,最後挑了個九月的日子,覺得這個不錯。打算按著這個日子來。
  來去不過還有半年時間,緊了些,睿王府這兒備起東西來十分的快,季熠川是庶出的,而田家的家世又不如沈家那樣的好,所以睿王妃給準備的聘禮都減了一等,什麼樣人家給什麼待遇,分的清清楚楚。
  等到那媒人離開,睿王妃才問起娉婷院來新人的事,“是從花滿樓裡來的。”
  【是的母妃。】
  睿王妃想了想,“再多的人也住不過了,若是再添人,抬一個姨娘出來。我看那閔姨娘是個識相會做人的。”
  沈香茉點頭應下,睿王妃又說道,“你那屏風繡的差不多了,我已經命人去宜城打屏風框,早些時候尋著好木,打好了放在宜城的府邸中,太后誕辰在六月,你們五月就可以去了,前後差半月時間,太后誕辰過了再回來。”
  太后誕辰這大概是留在宜城最好的理由,其實差不多是要他們厚著臉皮多留一陣子,屆時宮中宴請,他們身在宜城,也得請,請了就順理成章的入宮去了。
  ————————————
  二月底到三月初,睿王府裡都忙著和田家過定,議時間,李側妃也足夠能病的,這麼長一段日子裡,她還病著,硬是沒有下床。
  三月十二這天,謝滿月托了大伯娘的信前去看李側妃,進屋時就一股濃濃的藥味,點了熏香都揮不去,丫鬟領著她到了內屋,李側妃躺在那兒,面色蒼白,看起來十分的沒有精神。
  “你有心了。”李側妃見是她過來,撐起了些身子,平日裡多注重妝容的,如今也是淡淡的就讓它這麼耗著,王爺來了也該讓他好好看看她到底有多不如意這婚事。
  【大伯娘寫了信過來,問我您的身子好些了沒。】沈香茉在她床邊的墩子上坐了下來。
  “好什麼,我這身子怎麼都好不了了。”李側妃不忍又有落淚的衝動,她錘了錘胸口,想把眼淚縮回去,可又沒法控制住,聲音都哽咽了起來,“你說,我這麼多年圖什麼。”
  李家原來家世並不差,雖然配不上睿王府,做不了睿王妃,可要給她嫁一個好人家是不難的,做一家主母,生的都是嫡子嫡女。
  可就在她出嫁前兩年,她的父親,一向慣寵她的李家老爺暴斃,李家的大少爺就肆無忌憚的開始渾了,就這短短兩年時間,險些把李家老爺給女兒準備的嫁妝都給敗光了,別說什麼好親事,聽聞要攤上這麼一個舅家,蘭城裡的人都嚇的不敢娶她,真娶了還不得倒楣死,整天有個這麼混的舅兄在前頭鬧事,夫家都得跟著一塊兒替他擦屁股。
  後來是睿王府睿王妃派人來說親,給睿王爺在納個側妃,因為她生世子的時候傷了身子,難再有身孕,但子嗣綿延還是很重要。家世差的睿王妃看不上,所以就看中了李側妃,家世不錯,本來娶不進,但有這麼一個糟心的大哥在就容易多了,關於李側妃的混帳大哥,睿王府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難不成憑藉著睿王府還壓不住李側妃的大哥,於是,李側妃帶著被他大哥敗了一半的嫁妝,進了睿王府。
  她清楚的記得嫁進來那天都不是從正門進的,沒有拜堂,直接送去了院子裡,等著睿王爺過來,說的好聽是側妃,其實就是個妾室罷了,她原本沒想到睿王府,還是大哥以為貼上什麼財主,趕著要把她嫁過來,為了能把她送進睿王府,大哥甚至還發了善心,把嫁妝還了她一些。
  她進睿王府沒多久就有了孩子,所以睿王世子和川兒只差了一歲多一些,原本就指望著這個兒子了,偏生因為年紀差太近還成了睿王妃的眼中釘,她這麼乖巧這麼優秀的兒子,比那紈絝沒正行的世子差到哪裡去,何苦要輪到這麼一門親事選這麼個兒媳婦,臨到頭,她圖什麼了。
  李側妃越想越悲戚,她真的什麼都沒圖到,轉頭看沈香茉,忽然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拉住沈香茉的手,竟說起了胡話,“你啊,你也是個可憐人,嫁給了世子那樣的,又有王妃那樣的婆婆,你要是做我的兒媳婦該多好,一定比親母女還要親。”
  一旁照顧的媽媽一聽她這麼說,急忙提醒了一聲,李側妃白了她一眼,“我有分寸,又不是說給她聽的。”李側妃淚漣漣看著沈香茉,“這些話啊,我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沈香茉眼神微閃,不是說給她聽的,但她都聽見了,雙手還被她抓牢,沒法說什麼話安慰人,沈香茉只能定定看著她,李側妃還真能從她眼中看出一點意思來,鬆開她的手擦了擦眼淚,“你說這孩子,還真是想要安慰我。”
  雙手得了空,沈香茉抬手做了個手勢,【您那麼難的以前都過來了,如今也是大喜事,您這般,王爺看了心疼之餘,難免又會覺得您難哄。】
  沈香茉斟酌著話,她其實想說這麼作也不是辦法,作久了,把王爺的感情給作沒了,唯一的遷就也作沒了,那可就真唱不下去。
  聽一旁丫鬟翻譯,身側的媽媽也加緊勸著,“世子妃說的可不就是這理兒,如今王爺因為二爺的事對您還愧疚心疼著呢,您把這些收一收,好端端的,王爺覺得您識大體,指不定更心疼您了。”
  李側妃神情微變,在床上躺了這麼些天了,怎麼虜獲王爺的心,怎麼把他留在自己身邊這茬都給忘了,光顧著悲傷自己兒子遇著這麼一樁婚事,自己怎麼就這麼苦命,經媽媽一提醒,再看看沈香茉,李側妃哭著的神情忽然又笑了,“這孩子,怎麼就想的這麼通透呢,難怪世子再怎麼著,你都好好的。”
  說著說著,李側妃又開始心疼起沈香茉來,越懂事的孩子不是越遭人心疼麼,一想沈香茉的遭遇,忽然的,李側妃覺得自己也沒這麼糟心了。
  人的生活除了自己過之外,還有比較出來的,李側妃就是這麼一號人物,光是自己比較自己的,那是越比越傷心,和王妃的也不能比,更傷心。臨了和世子妃比上一比,心裡一下就舒坦了許多,她不聾不啞,也沒攤上一個世子這樣混世的丈夫,不算太糟。
  看李側妃臉上幾番變化的神情,沈香茉知道她這算是要病好了,想到田家三小姐的為人,想為她說幾句話,【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田家三小姐雖然有諸多不足,但她德才又是令人稱讚不已,也是有苦命的時候,您也有傷心之處,她亦有難過的地方。】
  一張臉的事被人說三道四還不斷的嫌棄,沒有誰比田家三小姐自己更難過的了。
  ————————————
  從李側妃那兒離開,沈香茉在李側妃院子外遇到了季熠川,回到蘭城後季熠川替王爺打理封地內的事,做的井井有條,多次被王爺稱讚,也難怪睿王妃對他有警惕之心。
  想到這些,沈香茉不由的想到了世子,他一副隨遇而安,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真的對這世子之位,對睿王府在意麼。
  “大嫂。”季熠川打了個招呼,沈香茉微微頷首致意,兩個人並無多話,就要側身過去,季熠川的聲音再度傳來,“大嫂,二弟有個疑問,不知大嫂可否幫忙解答。”
  沈香茉安靜看著他,季熠川笑了笑,“大嫂,你說何謂定數,何謂變數。”
  【原定的事情有了變化,即為定數,又為變數。】
  “那何謂定之變,變而定。”巨來貞圾。
  沈香茉沉默了,半響才抬手,【論心。】
  到底是定是變,問別人又有何用,問問自己心裡怎麼想,想怎麼做。
  季熠川看著她轉身離開,眼底閃著欣賞,他和李側妃這時有了一個同樣的想法,當初,為什麼娶她的不是自己呢。
  ————————————
  沈香茉回到了蓼風院,思緒裡還有季熠川問過的定變之數,在她看來,定即是變,因果難分,沒有前後。
  瑞珠說余媽媽來稟,沈香茉讓她請進來,余媽媽走入屋內,恭敬道,“夫人,看守十娘的婆子說十娘相要些東西,問能不能應了她替她準備。”
  【什麼東西。】
  “說是要一些胭脂水粉,還有眉筆唇露,最好再配一盞好一些的油燈照明。”之前十娘要的都是一些話本戲冊,如今忽然改口要這些,余媽媽就趕緊過來稟報了。
  距離世子回來不過大半月的時間,沈香茉大約是知道了她想做什麼,揮了揮手,【讓莫離去跑一趟,買回來余媽媽再送過去。】
  “哎。”余媽媽退了出去,沈香茉想著她說的那番話,不由得笑了,她是想好好把自己打扮一番,等著世子回來能精精神神的見一面,又怕關了半年這些都生疏了,所以才急著要她們送進去,她好先練。
  撇開其它,娉婷院裡的每一個姑娘都對世子情衷,其實留在外頭能賺的銀子更多,王府裡除了每月的月銀之外,剩下的都要靠世子賞賜了,可她們還是覺得高興。
  就是因為這些,沈香茉對她們也不太能厭惡的起來。
  一轉神,沈香茉想到了其它,世子快回來了,同樣的,半年過去,十娘那兒依舊是沒有動靜,她還是沒查出來,那個換了小翠藥粉的人究竟是誰。
  十娘要她毀容不得世子喜歡,那人呢。
  ————————————
  三月底的時候睿王府和田家的婚事落定,日子定在了九月中,這幾天,睿王府上下喜氣洋洋的,自然不是因為睿王府二公子的親事,而是世子快回來了。
  季熠辰的信早兩日送來,再有七八天他就能回蘭城,把睿王妃高興的,府中上下好好收拾了一遍,又讓沈香茉把蓼風院收拾一通,那邊的娉婷院內,這幾日合著春色,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眼看過去簡直就是百花怒放,每每來請安沈香茉都要看的眼花。
  她們是怕世子萬一早幾天回來了呢,得拿出最好的狀態,所以天天都這麼打扮著。
  轉眼是四月初,距離季熠辰回來不過還有兩日的功夫,府裡上下都盼著,這天夜裡,娉婷院那兒出事了。
  來人匆匆稟報,關在後院屋子裡的十娘海棠,突然暴斃在了屋子裡,隔壁服侍過她的丫鬟小翠也是口吐白沫的昏倒在地上,小翠因為動靜很大引起了注意,被及時發現了,而十娘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有兩個多時辰,屍身都已經開始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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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5 21:57:50 |只看該作者
第065章 死因是什麼

  沈香茉趕到娉婷院的時候後院那兒圍滿了人,四個婆子都攔不住她們,尤其是十三娘她們,更是情緒激動。
  沈香茉命人把這些侍妾都攔在外面不許進來。走到屋子門口,點了燈敞亮的屋子內,海棠以奇怪的姿勢蜷縮在地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掐著喉嚨,瞠著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大門口,臨死前似乎是有話要喊出口,可卻沒能出聲,死不瞑目。
  那雙眼眸死死的盯著門口,臉色猙獰,她死前有多麼的不甘心,梳粧檯上的胭脂水粉盒子都還打開著,沈香茉在地上看到了灑落的眉筆和紅紙。
  看的幾分不忍,沈香茉撇過臉去,那邊睿王爺和睿王妃都被驚動了。匆匆趕來,沈香茉行禮,睿王妃只看了門內一眼就倒抽了一口氣,深呼吸兩回,抓住了睿王爺的手,“王爺,這可是府裡頭從來沒有過的事。”
  睿王府裡沒有出過人命麼?自然不可能,睿王妃的話意在不是沒有人枉死,而是沒有人這樣子枉死過。
  “熠辰就快回來了,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再惹出什麼風波來。”睿王爺當機立斷,沈香茉心一沉,那就是要私了,不報官了,可這死因難道也不查。
  【父王。十娘死因來的蹊蹺,來去吃食都是未經人手直接送過來的。】
  睿王爺看了她一眼,“明日我會請一個仵作私下回來驗驗,如今都散了。”
  那邊被婆子們攔著的侍妾可不樂意。尤其是和海棠關係好的,十三娘莉香直接跪了下來,朝著睿王爺和睿王妃哭道,“王爺,王妃。我們命是賤,可也不能就這麼死了,海棠關在這兒半年,已經吃了許多苦,眼看著世子快回來,無緣無故就這麼沒命了,王爺您要給海棠做主啊,一定是有人要害她,有人不想讓她見著世子。”
  十三娘這一哭,十五娘也跟著跪下來了,一個兩個還好,一群女的都開始哭,誰受得了。睿王妃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呵斥道,“一個一個都喪考批似的哭鬧什麼,都給我回去!”
  “王妃,您一定要給海棠做主啊,她死的冤,世子就快回來了她卻死了,這裡頭一定有陰謀,是有人不想讓她活著見世子。”拖下去的時候十三娘還在喊,沒有明確的指著誰,可字裡行間就是在說沈香茉是害死海棠的兇手,若不是她關押,若不是她定罪,海棠又怎麼會死。
  等到十三娘她們被拖下去,這兒後院安靜了下來。
  睿王妃起初是贊同沈香茉把人關起來,等兒子回來再行決斷,如今人死了,睿王妃便又怪罪起沈香茉來,“既然人關起來了,怎麼會死的,你是怎麼派人照看了,四個婆子都守不住兩個人。”
  沈香茉神情微凝,睿王妃沒把海棠的命當人命看,在意的不過是海棠死了之後睿王府的名聲罷了,眼看著世子要回來,楊河一事正是有的上表,後院忽然出事,說起來都是不好聽的。
  睿王妃呵斥了兩句,見沈香茉安靜的在那兒也不說話,心情頓減,那邊莫離帶著王大夫匆匆過來,死去的海棠是沒法看了,隔壁的小翠還活著,能救的,怎麼也得先把命救下來。
  沈香茉跟著進了屋子,點了數盞燈,已經搬上床的小翠情況也不容樂觀,發現的時候是因為屋子裡有重響,進來時候小翠和十娘是差不多的姿勢,已經翻著白眼暈過去了。
  王大夫給小翠把脈,見她死死緊握著拳頭,還讓人先掰開來,用力之下怎麼能握的准脈象,雪盞端來了熱水給小翠擦了臉,口吐的白沫也都收拾出了放在一旁的碟子裡,王大夫抽出三根銀針刺入小翠喉嚨,胃,還有肚子裡。
  喉嚨裡的銀針無恙,胃裡的銀針卻是泛著黑,而從肚子裡抽出來的銀針更是漆黑,睿王妃實在是看不下去,到了屋外休息,沈香茉沉著臉看王大夫用手在她肚子上按壓,忽然的,半昏迷狀態的小翠開始渾身抽搐,眼睛越翻越白,她的整個身子像是被抽走了經脈,狠狠一弓直,口吐白沫,從中還帶了血絲。巨來司劃。
  “快,把她壓住!”王大夫趕緊讓兩個婆子把小翠制住,死死的壓住了她,王大夫拿出針灸用的針刺入她的各個穴道,十二根針灸刺入,小翠終於不再抽搐,歪著頭嘴角還在溢出白沫,半翻著白眼,奄奄一息。
  “香茉啊,你也出去候著吧,別在這兒看了。”睿王爺怕她承受不住,讓她出去等著,沈香茉搖搖頭,神情鎮定,【父王,畢竟是兒媳派人看著她,如今出了事怎麼也得弄清楚,就算是她們有罪,也不能讓她們如此就死了。】
  睿王爺眼底是對她的欣賞,轉頭看王大夫,“怎麼樣。”
  “王爺,是砒霜。”王大夫最後又紮下六根針灸,額頭已經是微滲了薄汗,“肚子裡的比胃裡的多,胃裡已經消化的差不多,肚子裡也幾乎都吸收了,她吃的應該不算多,如今她這樣得醒來了才能催吐,得知道她都吃了什麼。”
  “去把小翠吃剩下的東西取來讓王大夫看看,再去各家藥鋪查查,近日有誰賣出過砒霜的。”睿王府隨即下令,沈香茉看著已經安靜下來的小翠,砒霜中毒,能否醒來都是個未知,更難何況指望她醒來後神志還清楚。
  ————————————
  睿王爺派了幾個人守著,又加上那幾個婆子,真的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沈香茉出了屋子,睿王妃身子不適已經回去了,回到娉婷院的前院,閔姨娘她們都等著。
  十三娘那麼哭鬧過,已經被關在自己屋子裡了,十娘忽然暴斃,就隔了牆而已,住在娉婷院裡的其他侍妾心裡頭也隱隱不安,閔柔率先問,“夫人,可知小翠和十娘到底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
  【她們中了毒。】沈香茉看了她們一眼,聽聞是中毒,這些人臉上神情各異。
  “小翠和十娘的吃食不都是余媽媽派人送來的,絕不會有什麼問題,怎麼會中毒呢。”閔姨娘不信,別人也不信。
  之前陪著十三娘下跪的十五娘站在後頭揚聲說了一句,“這麼說來,那就是余媽媽的送來的東西裡出了問題了。”
  瑞珠一眼瞪過去,十五娘仰頭看著她,也沒有示弱的意思,沈香茉擺手,沉著神情看她們,【今天下午,你們之中到底誰去過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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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5 21:58:00 |只看該作者
第066章 世子回來啦

  沈香茉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後院關押海棠的屋子她們不得過去是一直以來都知道的,誰會去呢。
  “夫人。您吩咐了我們不得去後院,我們誰都不曾去過。”閔柔代替大家回答這個問題,沈香茉淺淺一笑,一旁雪盞開口:
  “下午時有人給婆子塞了銀子,偷偷開窗看了海棠,這人究竟是誰,你們之中有人肯定是心知肚明。”
  就連塞銀子給婆子的事都知道,其中的六娘便不服氣,說話陰陽怪氣,“夫人既然知道是誰,何必還來問我們,直接找這人不就是了。”
  “如今問你們,是給你們機會,若是你們不肯說,到時候王爺查起來。就算是沒錯夫人也保不住你們。”雪盞冷冷的說著,她們的反應依舊是無所顧忌,沈香茉的視線朝著十三娘那邊半開的窗戶那兒瞥了一眼,轉身離開娉婷院。
  回到蓼風院,進了屋後沈香茉的臉色才有了變化,她扶著桌子猛的喘了幾口氣,輕敲著胸口,再難維持鎮定的神情。
  她甚至有些反胃,王大夫針灸的時候小翠接連嘔吐,屋子裡充斥的酸澀味道如今都還感覺縈繞在自己身邊,沈香茉癱坐在了坐榻上,還有十娘的死相。
  有什麼理由要在世子回來之前動手,無需王爺去查沈香茉也能猜得到,無非是不想讓海棠和世子說什麼。不想再被問出些什麼,更不想世子保她下來,不受責罰。
  可誰能想是用這種方式,沈香茉不敢斷定這和在她的湯裡下苦毒草藥粉的人是不是同一個。手段比下藥時更為狠毒,直接是要海棠和小翠的命,砒霜毒藥,致命。
  “小姐,替您準備了水。先去沐浴換一身衣服先。”秋裳準備好了水,崔媽媽取來了一些柚子葉驅邪,畢竟是進過十娘的屋子,又去小翠那兒看了這麼一幕,多少污穢。
  沈香茉浸在溫暖的水中,身子才稍稍覺得暖和,她腦海中不斷的閃著這些前因後果,忽然想到王爺之前的吩咐,忙要叫瑞珠把雪盞叫進來,“你讓莫離現在就出去,托王大夫一塊兒幫忙,打聽去年十月到如今,什麼藥鋪賣出過砒霜。賣了多少,若是有關睿王府的,切記要記下來,藥鋪中不會進很多砒霜,這藥又有劇毒,肯定有所記錄。”
  雪盞離開屋子跑去找莫離,這兒內屋的門忽然又開了,沈香茉以為雪盞回來,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神情一怔,季熠辰站在那兒,正看著她。
  沈香茉反應的很快,整個身子快速的浸潤到了水中,可水是透的,她再往下躲藏也遮擋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子,季熠辰看到只露出一個腦袋在那兒的沈香茉,輕輕敲了敲門,“海棠死了。”
  季熠辰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淡,沈香茉看向他的眼眸,也是很平淡,好似並不太在意海棠的死活。
  季熠辰就站在那兒,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瑞珠拿過一旁的披衣遮擋,“世子爺,小姐要起身了,還請您在外等候片刻。”
  瑞珠說完還看了季熠辰好幾眼,季熠辰就是沒動,瑞珠自己都覺得瞪的臉紅,世子怎麼就還能堅持不為所動呢,沈香茉伸手拉了她一下,瑞珠拿好披衣遮擋,沈香茉從水中起來,背對著季熠辰,披衣遮住了她白皙的後背,卻在光亮中透出了她後背的曲線。
  似是隔著薄紗的曼妙,更是惹人遐想。巨豆叉圾。
  打濕的頭髮披在肩膀上,披衣只遮擋到了後背那兒,肩膀處還有水滴落下,這麼近的距離,季熠辰看的很清楚。
  呼吸沒由來一緊,無人發現他的異樣,季熠辰看著她擦乾身子,穿上衣服,繼而走出水面,細足白皙,小巧而握,從木臺階上走下,濕漉漉的腳印踩在臺階上,似乎是踮腳的精靈在水面走過。
  沈香茉剛剛披上外套,門口輕響了一聲,季熠辰離開了內間,出去了。
  等她穿好衣服出去,季熠辰還沒回來,大約是去了娉婷院,沈香茉讓秋裳去準備宵夜,崔媽媽在屋子裡焚了安神的熏香,慢慢縈繞出宜人的香氣,沈香茉出了內室走去對面的書房,書架上放著不少書籍,沈香茉抽出了其中一本,瑞珠掌燈後坐在書桌上靜靜的翻了起來。
  ————————————
  季熠辰確實去了娉婷院,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去後院看看海棠就被得知他提早回來,無比驚喜的侍妾們圍住了。
  還有出來的晚的,都在忙著添妝,尤其是那紅芙,明知世子妃通稟過在二爺成親前不許穿大紅,她還是穿了一件過去侍奉世子時經常穿的紅衣裳,披在身上後頭能拖半米長的紗,十分的奪人眼球。
  各顯神通的都是為了世子能多看自己一眼,前一會兒還在屋子裡被關著的十三娘,此時猶如一隻蝴蝶,是從門口飛撲了出來,纏綿的喊了一聲世子,娉婷院內一下熱鬧了起來,熱鬧的都驚動了還留在後院的睿王爺。
  睿王爺雖然也有侍妾,可哪裡如兒子這麼混帳,出來看到這幅情形,臉都綠了,重重的咳了一聲,唯有十五娘和紅芙還爭搶著不肯離開季熠辰身旁,其餘的,都退開了好幾步。
  “辰兒,你跟父王過來。”睿王爺瞥了那兩個膽大的侍妾一眼,兒子的後院之事他從來不管,但做的過了他還是會過問,像這樣不懂規矩的,等這事兒結束後都該好好敲打。
  紅芙接觸到睿王爺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顫,拉著季熠辰的手更緊了,後者卻推開了她們,跟著睿王爺去了後院,紅芙她們也想跟著去,只是門口守著兩個護衛,她們根本沒法進。
  “什麼時辰回來的。”睿王爺先帶他去了小翠的屋子,小翠還有的救,隔壁那個已經死透了,明天等仵作來了驗也不遲。
  “剛剛回來聽到了這事。”季熠辰看躺在那兒靠針灸來鎮定心脈的小翠,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的並不全。
  睿王爺簡單的把這事兒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繼而問他,“楊河的事解決的如何了。”
  “已經辦妥了,監工完成,今年楊河那兒是不會再有水澇,排水的河渠我們也試過,打通河道通水渠,很大的衝擊下都沒溢出,若是用來抗住雨水,至少能用上五到十年。”
  睿王爺聽他這麼說,滿意的點了點頭,指著床上的小翠,“今日下午中的毒,毒發應該是傍晚,夜裡才被發現,她昏迷了隔壁的已經死了,那些送進來的吃食都沒問題,不是吃了這些中的毒。”
  若是在吃食裡明晃晃的下毒了,那還好查,如今吃了什麼都不清楚,小翠又一副不知何時才會清醒的樣子,別說季熠辰了,睿王爺也覺得不好辦,這裡頭有人參了大注意,要拿人性命的,自然也做的滴水不夠。
  “若是她醒不來,明日讓仵作先驗海棠,她要是熬不過去,一併驗了。”季熠辰並不知道他離開後才幾日的功夫就發生了好幾件事,沈香茉還險些中毒,他回來的兩個晚上一次太匆忙,另一次不歡而散,他沒問,她也沒說。
  季熠辰的臉色變了變,不歡而散的那一次,到底是他做的過分了。
  睿王爺帶他又去了隔壁海棠的屋子,講究證據的,人證物證就都不能動,沒把海棠搬上床,只在那位置保持那個姿勢,季熠辰走近,海棠還用不甘心的眼神看著他,最後一幕。
  她要毀了世子妃的容。
  沒人瞧見的位置,季熠辰嘴角微勾了下,他起身看周圍的窗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是會露出馬腳留下線索。
  果真是讓他在窗邊發現了些奇怪,屋子後面有一扇窗戶,關了十娘之後那窗戶就一直瞧緊閉了,不過要是非要從門縫裡塞點紙張進來還是沒什麼問題,季熠辰直接命人拿了燈籠到後面的窗戶那邊,釘在窗戶上半年之久的釘子被人扒了,那釘子邊緣留下的印子也似乎是剛剛拔下來沒都久才有的。
  有人從外把釘在窗戶上的板拿掉了,這和屋子內自然也就通了,能和海棠說的上話,也有機會偷偷送吃的過來,究竟是誰送了,又有誰會知道。
  季熠辰低頭看窗戶下面那青苔衣長滿的青石板,如今季節中一天當中偶爾會下些雨,又值春,青石板上的苔衣長的特別好,厚厚的一層呢,季熠辰在這一層青苔上面,看到一個並不寬大的腳印,看起來是女子的腳印。
  季熠辰可以想到那個畫面,腳踩著青石板輕手輕腳的撬開了窗戶上的釘子,繼而敲窗戶,在無人發現時把東西送給了海棠,之後,海棠毒發生亡。
  後院的屋子漆牆也不甚工整,季熠辰看到窗臺下層次不?的石塊,在那棱角淩厲的石塊之間,看到了裡面草堆之間勾著的一抹翠綠色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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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醒過來也傻了,有什麼用加更

  季熠辰很晚才回到院子裡,以為她睡了,進屋才發現書房那兒燈還亮著,本打算去偏房的季熠辰抬腳直接到了書房門口。沈香茉坐在那兒,手裡翻著一本書,又對比著旁邊的幾本書,似是在記什麼。
  走進去時沈香茉抬起頭來看他,季熠辰瞥了一眼,有些愣,她看的是什麼東西,造房子的結構圖?
  “你看這些做什麼。”季熠辰隨手拿起一本緩緩問,沈香茉輕遮了下手中的紙,【想不透,余媽媽送去的吃食沒問題,究竟是用什麼辦法下的毒。】就算是十娘那兒有人去看,那小翠那兒呢,可沒人賄賂她去看過,怎麼也會中毒。
  “海棠那屋子後面的窗戶被人動過。”至於小翠那屋子。季熠辰還真是沒什麼發現。
  【下午時有侍妾賄賂了婆子,偷偷開窗看過海棠。】沈香茉抬頭看他,比劃著一個人的名字。
  季熠辰看她如此沉著,想到了父王說過的話,不禁問,“海棠下毒你真的中了毒?”巨豆莊技。
  【我沒事,是丫鬟偷吃了菜肚子疼我才得知此事。】
  這和父王說的有些出入,府裡傳的都是世子妃腹痛難忍,休息了一整天才好,是她故意裝病設的障眼法?
  “剛剛來時我聽到你的丫鬟在說命人出府查半年前藥鋪進砒霜賣砒霜的事,為何要從半年前查起,不是你中的毒,你怎麼不和父王說清。”
  季熠辰說完,沈香茉抓著筆的手猛顫了一下。一滴墨落下來,她順勢把筆放了下來,他把她說的話當成是丫鬟所說了,在早一步。他是不是就直接看到她在吩咐。
  “怎麼了?”季熠辰發現了她的異樣。
  沈香茉微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他,【這事情不好說,十娘是命小翠去拿藥粉回來想要毀我容,讓我不能見人。但接連兩回下毒卻不是一樣的藥,我請大夫過來查,那是苦毒草,陰寒之物,食久了內積寒氣,要損傷內腑,而小翠從府外拿來的確確實實是毀容之藥,下藥之中卻被人掉包而無所知,此事還有頗多疑點,為了避免父王他們擔心這才沒有提及。】
  “你是說,下苦毒草藥的另有其人,利用小翠來下藥,直接撇清了自己的關係。所以到現在你都沒有查出來。”
  【是,十娘犯了錯是該罰,因著事情還未查清,我就暫且先將她關了起來,畢竟是你帶回府的人,如何處置你也需知情,哪知......】十娘忽然就這麼走了。
  “下苦毒草之人,也許和毒害海棠是同一人。”季熠辰比她說的乾脆,沈香茉還在想其中的緣由聯繫,不能妄斷,季熠辰已經下了結論,沈香茉微怔了怔,她剛剛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他不是不懂手語,怎麼一下子,他就能聽懂自己的話了。
  讓沈香茉驚訝的還在後頭,她看到季熠辰抬手做了幾個十分蹩腳笨拙的手勢,問她是不是沒看明白他說什麼,沈香茉的心情忽然的好了很多。
  【也有這可能,只是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我看這些也是為了查查,到底還有那些方法能夠進那屋子,讓小翠也中毒。】窗戶都封死了,門口還有婆子守著,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出事,這算是在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謝滿月查了這麼久,自己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甘心。
  “府中一向不太平。”季熠辰忽然這麼來了一句,似乎並不是說給沈香茉聽得,也沒有朝著她,沈香茉權當聽不見,季熠辰又說了一句,“若是查不到,也不足為奇。”
  佛堂中他說自己聽不見不會說話也挺好的,睿王府亂的很,如今又說府中不太平,沈香茉起初還沒這麼深的感想,如今也算是見識到了這不太平,像是又一雙隱形的推手在做什麼,查不到,又鬧的人心不安。
  “這件事交給父王去查就行了,下月就要去宜都,六月太后誕辰,我們要在宜都留不少日子,那邊老宅已經派人打掃,你這兒也可以先收拾一些東西,用的都得自己帶。”
  沈香茉怔了怔,點頭,季熠辰看她看注意這些書,拿起一本合上放在一旁,“上次我不在,往後再有這樣的事,要先告訴我。”
  看著他出去,他好似真的不在意十娘的性命,沈香茉還發現,這人,怎麼忽然變得正經了一些。
  ————————————
  第二日仵作過來,簡單的檢查後十娘的屍首被抬到了前院查驗,娉婷院內靜悄悄的,後院的小翠還沒醒來,那邊幾間屋子內還有侍妾才燒符紙,兌了水往門口一澆,又在各個門窗上貼了小符,等到下午,前院那兒有了初步的結果。
  十娘海棠也是砒霜中毒,她胃裡的東西尚未消化,就餘下一些桂花糕,喉嚨裡的大概是最後一塊桂花糕,一半兒卡在那兒還沒來得及咽下,毒發的時候,她正在吃,倒在地上喊不出聲,也是因為卡在喉嚨裡的桂花糕,噎住了她,使得她在地上翻滾掙扎外頭都沒聽見。
  海棠的衣服上確實是發現了一點糕點粉末,桂花糕不在吃食中,海棠屋子裡原本也沒有,只能是從外頭送進來的,這就要審問到之前被受賄的婆子,一經拷問,在安安靜靜的娉婷院內,忽然來了幾個護衛,把十三娘和她的丫鬟帶到了前院。
  婆子供人是十三娘的丫鬟塞的銀子,十三娘想要看看十娘,也不用開門,就在窗外看一眼,送她吃自己親手做的桂花糕就好了,得了不少的銀子,守了半年這婆子居然也動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們去了後窗戶那邊,給十娘送吃的。
  最初沈香茉還問過,到底是誰去了海棠那兒,給婆子塞銀子,當時在場這麼多侍妾沒一個站出來說,包括在屋子裡偷偷聽著的十三娘莉香也不敢出來承認,如今被抖出來了,她嚇的跪在地上,可憐著解釋,“我......我是怕夫人會懷疑到我身上來,我去送桂花糕的時候海棠還好好的,說要多練習畫眉,等世子來了好讓世子瞧見她,我別的什麼都沒做啊。”
  “海棠最後咽下的就是桂花糕,胃裡的也具是桂花糕,毒性發的快,東西還未消化光人就毒死了,你說你什麼都沒做,可有人信。”睿王爺可不在意她這些可憐勁,冷冷的說道。
  十三娘嚇呆了片刻,哭著磕頭,“不是,我沒有下毒害海棠,她是我在娉婷院裡最好的姐妹,我怎麼可能害她,我是想她一個人無聊了,想看看她,陪她說說話,我沒有下毒。”
  “不是你還有誰,下午除了你之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再見過她,你在桂花糕裡下毒害死她究竟有何企圖!”睿王爺厲聲呵斥,十三娘哭著搖頭,不斷地說著沒有,還看向季熠辰求她相信自己。
  就在睿王爺命人把她把扭送關起來時,十三娘一個哭噎,直接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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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真的是她下的毒?

  季熠辰看了沈香茉一眼,恰好沈香茉也在看他,兩個人的視線短暫接觸,十三娘被拖到了一旁掐人中幽幽的醒過來。季熠辰開口,“父王,我有幾個問題問她們。”
  睿王爺並不主張這件事自己兒子和兒媳婦攙和進來,最好他們什麼都別管,早早解決了不要節外生枝,但既然季熠辰問了,他點點頭命人把婆子重新帶了上來。
  千叮嚀萬囑咐,不允讓人進來,都已經守了半年了還會出事,婆子跪在地上百口莫辯,戰戰兢兢的回答著季熠辰提出的問題,“去了有一炷香的時辰,手上就拎了個食盒,我檢查過了,裡面放的是桂花糕。沒別的,穿的也不奇怪。”
  “你明知後頭的窗戶是釘住的,你要她如何把桂花糕送進去。”
  “我,我給了她一把小鐵鉤,撬開兩塊就可以開窗了。”婆子神情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如今出了事,她也有推卸不開的責任。
  季熠辰看那兒臉色蒼白的十三娘,“你是不是撬開窗戶送了桂花糕給海棠。”
  “世子爺,我是給海棠送了桂花糕,可是那是惦念著她,想陪她說說話,我絕不可能害她啊,再說,我過去的時候。那窗戶已經開了,不用我撬那木板就已經是沒了的。”十三娘來了一些精神,淚漣漣看著季熠辰,一口一聲綿長的世子爺。惹人心疼。
  沈香茉微抬頭看十三娘,季熠辰已經問了,“不是你撬開的,那是誰。”
  “我...我不知道。”十三娘搖搖頭,急欲解釋。“世子爺,您相信我,我去的時候那窗戶上的木板就不見了,我只是沒在意,沒了就沒了,把桂花糕給海棠,還和她聊了好一會兒,我說等世子回來您就可以給她主持公道了,我不會害她的。”
  季熠辰回頭看這個婆子,“除了她還有誰去過。”
  婆子忙搖頭,“沒有了,世子爺,沒有了。我就收過十三娘的銀子,她是哭著求我說和十娘姐妹情深我才讓她送桂花糕,別人沒誰過來更沒放誰進去,不信世子爺您可以問與我一起的人,就只有十三娘一個人,老奴發誓,若有假話天打雷劈!”
  “世子爺,莉香要是有什麼瞞著您,那也是天打雷劈,我絕沒有害海棠,那仵作不是驗了,桂花糕裡絕沒有下毒。”
  仵作的回答很簡單,吃下去到胃裡的,混雜在一塊兒肯定是難以分辨,不過卡在十娘喉嚨裡的那一塊確實是沒有毒,如今的問題在於海棠是何時吃的,中間是否隔了時間吃,這桂花糕已經消化的部分到底有沒有下毒,下了多少量,無從得知,更無從得知的事十三娘話的真實性,她說沒有撬就沒有撬,那在她之前撬的是誰。
  十三娘癱在地上發抖,她真的沒有,她怎麼可能害死海棠,她不可能會害她,肯定是有人害死了海棠誣賴給她,誰最想海棠死呢。
  奇跡般的,她現在腦子裡想的極快,最後抬起頭,看向了世子妃的方向,神情淩厲,指著沈香茉喊道,“世子爺,是她,是她要害死海棠,只要海棠死了,您就幫不了她,夫人知道我和海棠關係好,之前求了這麼多次,這一回婆子卻答應了讓我去給海棠送吃的,結果在我去之前窗戶已經動過了,是夫人要海棠死,誣賴給我的,世子爺,是夫人。”
  有理有據,沈香茉倒是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她要海棠死,何必找替罪羊又費這麼大的功夫關半年呢,早前就處置了。
  十三娘的理由也充足,夫人要做好人啊,要給世子做主,又想讓海棠死,所以才誣賴到她身上。
  “夠了,胡攪蠻纏,既然是你去送的桂花糕,海棠死前吃的也是這個,你還有理由說那窗戶在你之前就已經被撬開了,沒有撬開的證據還要反誣賴世子妃,強詞奪理,這樣的人如何再能留在府中,辰兒,不用多說。”睿王爺呵斥住十三娘的哭聲,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可抵賴的。
  “王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害海棠,我是冤枉的!”十三娘高喊著,兩個婆子拉扯住了她,一個捂嘴,一個桎梏,使得她動憚不得。
  就在這時,那邊余媽媽帶著彩蝶匆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包舊衣物包裹的東西,拿到睿王爺面前攤開一看,裡面是一個很小的匣子,匣子裡面放著一瓶藥粉。
  仵作和大夫都在場,睿王爺叫過來一驗,王大夫人十分確信的回答,“王爺,這是苦毒草的粉末。”
  睿王爺尚且不知這是何物,沈香茉和季熠辰卻聽明白了,季熠辰簡單的和睿王爺說了一遍這螳螂捕蟬麻雀在後的原委,睿王爺看著這一小瓶的東西,盛怒,“來人,備馬車把她送去庵堂!”
  十娘要給世子妃下藥,十三娘得知之後偷偷換了小翠手裡的藥粉,換成了苦毒草。十娘的事情敗露之後世子妃還找了人另查這藥粉一事,十三娘做賊心虛,生怕最後查到自己頭上就會知道是她換了小翠的藥粉,於是幾次三番以看望之名義想要害十娘,最後終於得手,以砒霜之毒直接害死了十娘,還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小翠也給毒害了,企圖害死十娘後自己徹底脫手這件事。
  這就是沈香茉最後聽到的關於這件事的原委,睿王爺甚至都不想拷問十三娘是怎麼害小翠的,她死不承認也無需拷問,證據確鑿,由不得她狡辯。
  十三娘當即就被送去了睿王府在城郊的庵堂,那裡是關著睿王府犯了事下人的地方,生活條件很苦,還有許多身強力壯的婆子守著,根本逃不出去。十三娘被拖走的之後直接哭暈了過去,睿王爺又派人把海棠的屍體處置趕緊,小翠這邊一等她醒過來,也要送去庵堂。
  等仵作離開,睿王爺把季熠辰叫去了書房,沈香茉回到蓼風院,不知為何,心裡還是綴著一股不安。
  她有疑問的地方很多,不似睿王爺的決斷,小翠是怎麼被人下毒的,十三娘說的話有無可信,苦毒草的藥粉藏在世子過去送十三娘用來裝首飾的匣子裡,看起來是鐵證,卻處處透著些天衣無縫的違和感。巨叼池血。
  沈香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世子回來前動手,就是為了避免海棠說出些什麼,可那人是不是十三娘,沈香茉並不確定。
  “小姐,如今可以放心了,十三娘縱使是有害您的心,如今也被揪出來送去庵堂了。”瑞珠給她端了茶過來,“她藏著苦毒草的藥粉,肯定還想下手害小姐,可真是活了該,還在那兒求世子。”
  【若是真這麼有計謀,這回也不會這麼明顯的被人發現了。】沈香茉輕搖了搖頭,睿王爺要速戰速決的把這件事壓下去,即便是有一點疑惑,他也當沒看見了。
  “也許她就是覺得自己這麼明顯的情況下,不會是兇手,這才明目張膽的下毒呢,她也仗著和十娘關係好,娉婷院裡不是她與十娘關係最好,出入十娘的屋子這麼頻繁,想要換小翠的藥輕而易舉,之前求情最多的也是她,反過來誣陷小姐的也是她,要不因為如此,十娘也不一定會吃她的桂花糕,小姐,她還想仗著世子給自己求情呢,您可別真覺得她無辜了。”
  瑞珠說的頭頭是道,也是這麼個理兒,越是熟的越是容易下手,就是仗著沒有戒心才能三番兩次得逞,換做別人哪裡這麼容易。
  也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沈香茉低頭喝茶,也許是她想複雜了,其實線索之間,就是如此。
  ————————————
  過了幾天後小翠醒來了,神志不清,別說問什麼出來,連人都認不清,睿王爺下令,即刻也送去了庵堂,在睿王府的授意之下,睿王府無人再提起這件事,即便是有人說的,也是私底下聊著。
  十娘海棠的死為娉婷院添了一抹陰霾,十三娘被送去了庵堂,她的屋子空了出來,而海棠的屋子,誰也不敢去住。
  連著數日到了夜裡娉婷院就沒什麼響動了,直到半個月後,近四月底,十娘暴斃的事情漸漸淡去,後院關押過她的屋舍也拆了,府裡還請了大師回來超度亡魂,娉婷院裡的侍妾才又重新開始活絡。
  最活絡的要屬於新進來的十六娘,紅芙剛從花滿樓裡過來,比起在娉婷院已經呆了一段時間的其她侍妾來說,她手段頗多,能夠引著世子去她那兒小坐,也能夠引的世子在她那兒呆到深夜,就連她在娉婷院裡穿大紅色的衣服,那也是世子應允的,她聽世子爺的,不聽世子妃的。
  沈香茉對這些一樣都沒管,到了五月初,她終於把要慶賀太后娘娘誕辰的壽禮繡完了,沈家那邊,再過幾日就是沈香珠出嫁的日子。
  ————————————
  季熠辰回了蘭城之後的生活和去楊河之前一樣,白天很少見人,入夜回來,不消沈香茉說就去了偏房睡覺,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提及關於上一次回來發生的事,像是有意避著,季熠辰甚至很少進主屋。
  五月初八這日,季熠辰陪同她前去沈家,這一天是沈香珠大喜的日子。
  衛家那邊沈香卉也來了,去年十二月被衛家接回去,可謂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如今已經是六個多月的身孕,衛臨馳也是一併陪同回來,走哪兒都是貼心護著,生怕沈香卉有點痛癢。
  時辰尚早,季熠辰在前院和沈鶴明他們聊天,沈香茉到了後院沈香珠的院子,已經沐浴後添了妝,外屋幾個丫鬟媽媽在忙碌,內屋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沈香茉走了進去,沈香珠坐在床上,喜帕尚未戴,瞧見她來了,笑著趕緊讓她進來,“二姐姐,我原以為你昨天就會回來。”
  【這些天忙著,一早就趕過來了,沒遲。】沈香茉看她開開心心的樣子,笑著誇,【可真漂亮。】
  “要是姨娘在就好了。”沈香珠癟了癟嘴,末了,沒等沈香茉說什麼,她口氣裡一抹憤憤,“她和父親說,今天這樣的日子姨娘來了是丟人,她是正經主母,就是我的母親,姨娘不必在。”
  也就是在沈香茉面前委屈一陣,沈香珠說著說著就有哭的趨勢,沈香茉拉住她的手,【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呢,別哭,不好看了。】
  “二姐姐,其實我都知道,姨娘前幾天就因為不能回來看我出嫁就病了,我想去看,母親不讓,說是晦氣,我都知道,她這是在報復這麼多年姨娘受父親寵愛。”沈香珠忍著淚,“她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了,就不會讓姨娘回來。”
  沈香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只要你過的好,姨娘心裡也高興。】
  “二姐姐,我求你件事,等我出嫁了,你能不能空了派人去庵堂裡看看姨娘,等過幾年,我就來求父親,讓我接姨娘去那邊住。”沈香珠輕擦了擦眼角的淚。
  沈香茉還沒回答,門口那兒傳來了揚長聲,“喲,三妹你哭什麼呢,大喜的日子,求你二姐姐幫你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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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又撞見了三叔和母親的事

  沈香卉挺著肚子進來,身後跟了一個丫鬟,那神情緊張的,生怕前頭的地上出現小疙瘩會絆著自己夫人。
  沈香珠很快就把眼淚收了回去。她瞥了一眼沈香卉的肚子,“大姐姐,我屋子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這麼重的身子還是不要走來走去,要是不小心磕著碰著,我也擔當不起。”
  丫鬟給沈香卉搬來了椅子,沈香卉懶懶坐下,看著沈香茉,神情裡自然的透著一股得意,“二妹,不是我說,你成親也有大半年了,世子一去楊河就是半年,你可趕緊著懷上孩子。讓那一後院的小妖精給搶了先那可不得了。”
  “不是有大姐姐教導在前呢,誰比二姐姐你早有了身子也不要緊,只要啊,動些手腳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覺,她們怎麼懷都沒有用。”沈香珠笑著接上沈香卉的話,“大姐姐,你說是不是。”
  沈香卉的臉色微一凝,聲音沉了幾分,“三妹,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樣亂說話,去了夫家得罪了人可不好。”
  “我沒什麼優點,就愛說實話。有些人心虛罷了,那麼大個活人,好好的兩條人命呢,大姐姐你夜裡睡得可安穩。”沈香珠輕哼了聲。添了濃妝的神情把這一句話給演繹絕了。
  沈香卉直接變了臉,“沈香珠你再說一遍,好好的人不做偏要胡說八道,誰心虛了。”
  “大姐姐自己心裡清楚。”沈香珠淡淡的說著,又添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夫人!”她這句話說完,沈香卉的臉色瞬間從盛怒轉為蒼白,還捂住了肚子,神情裡露出一抹痛楚。
  “來人呐,快扶大小姐出去,趕緊請個大夫,懷胎不穩就不要隨意出來走動了,大姐姐,真要是在這兒出事了,今個兒我還怎麼嫁人。”沈香珠揚了聲調喊人進來,門口那兒進來的是候在外頭沈香卉的還有兩個丫鬟,見沈香卉神色不對勁。也沒空追究原委,趕緊扶著她出去了。
  屋子裡又清淨了下來,沈香茉無奈的看她,【你也說了是今天這樣的日子,何必起爭執。】
  “我看不慣她,她才不捨得肚子裡的孩子出事,剛剛那是心虛,急著走裝疼罷了,否則她還不和我吵起來?”要說瞭解,沈香珠還真挺瞭解沈香卉的為人,母女倆都一樣,只不過沈大夫人道行高,沈香卉道行淺。
  門口丫鬟進來提醒她該帶上霞帔,沈香茉出了屋子,這邊的院子還沒有前院來的熱鬧,那兒賓客滿盈,這兒反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沈香茉走在小徑上,前院熱鬧她不想去,想了想,她往軒澤院的方向走去。
  此時軒澤院裡並沒有什麼人,都在前院幫著迎接客人,沈香茉沿路走到軒澤院的後院,那兒一間閣樓是父親的書房,旁邊有兩間單立的小院,是娘親的。
  爹爹再娶後娘親的東西都被移居到了這兒,有人看管,鑰匙沈香茉有一把,爹爹有一把。
  許久沒有人過來,雪盞拿著鑰匙前去開門,推開時屋子裡灰撲撲的,雪盞讓沈香茉等等,自己走進去先開了窗子透氣,過了一會兒,屋子裡的味兒散了一些,沈香茉走進屋子。
  久沒有人住屋子裡散發這一股黴味,就算是時常有人進來透風還是顯得幾分陰冷,沈香茉走到書架前,那兒放著楊氏生前愛看的書,還有不少字畫,沈香茉從錦盒中拿出一副打開來,那是爹爹為娘親所作的畫像。
  不知為何,沈香茉看著畫像想到了在季熠辰書房裡看到的那幅畫,漸漸地,這撫琴的畫面變成了明月手執玉笛的模樣,沈香茉抓著畫的手輕輕一抖,回了神,畫面上還是娘親恬淡的笑意。巨叼帥劃。
  沈香茉很寶貝這些東西,仔細收到盒子裡,她走到窗邊,窗邊下一張長桌,桌子上放著一個棋盤子,黑白子置於棋盤上,像是一幅未下完的棋,又是一幅永遠都下不完的棋。
  雪盞怕小姐心裡難受,輕輕的喊了一聲,“小姐,要不我們去前院看看,說不定迎親的隊伍已經來了。”
  沈香茉把桌子上的一支玉如意放到架子上,沒說要去前院,還是順著雪盞的意思出了屋子。
  等她出來後雪盞一扇一扇的關了窗,沈香茉在外等她,轉頭看去就是爹爹的書房,她的視線下意識的掃到了二樓,眼眸微縮,無數的畫面湧入腦海,紮的她渾身上下都泛起了疼痛。
  沈香茉不由的看向閣樓後,那兒是個後花壇,小小的,主要用於閣樓上往下觀景,看著看著,沈香茉抬腳走了過去,等雪盞把所有窗戶仔細關好後出來鎖門,發現小姐不在門口了。
  雪盞四下張望,朝著軒澤院前院看去,心想小姐應該是去前廳那邊等著馬家迎親的轎子過來,檢查過門鎖後,雪盞拔出鑰匙,也沒有多想,往前廳走趕去。
  ————————————
  沈香茉就是不由自主的來了閣樓後面,這兒是她不願意踏足的地方,包括爹爹的書房,十來年過去,她都沒有再上過閣樓,可是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沈香茉就是想來閣樓後面看看。
  她的噩夢中,無數次她被三叔從閣樓上的窗戶外扔下來,夢中這兒不是花壇,沒有草坪,只有深淵,無邊無際的恐懼。
  底下的花壇因著鋪平安了一座小假山,後面抬高了不少,沈香茉走過去,本應該安靜的四周,忽然的有什麼聲音傳來。
  很輕,聽不仔細,又似是她聽錯了,沈香茉摸著牆往前面走去,走到爹爹書房隔壁休憩的屋子後窗這兒時,她的神情狠狠一震,繼而,沈香茉腿軟的走不動了。
  那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從她聽見聲音到判斷出那是什麼,心底裡埋藏的恐懼一下讓她無法挪步逃離,她甚至都不如當年。
  她就站在窗下,貼著牆壁,窗內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似痛苦似歡愉,還有壓抑不住的嚶嚀聲,沈香茉苦笑了一下。
  她怎麼會想來這兒呢,原來是如此。
  今天是三妹大喜的日子啊,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麼。
  爹爹還在前院幫著大伯迎接客人,三叔何時能如此明目張膽,不,三叔一直都這麼的明目張膽,他何曾怕過呢。
  沈香茉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她怕驚到他們,可她的腿軟的一點都邁不開去,又像是灌了千斤的鐵,怎麼都拔不動,挪不開。
  季熠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沈香茉蹲在那兒,抱著膝蓋,把自己埋在膝蓋中,緊緊的包裹著,她在哭。
  她聽到腳步聲了,沈香茉抬起頭來看到他,眼底是驚慌失措,季熠辰不是傻子,他在走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若有似無的聲音,只是他不知道這屋子裡的人是誰罷了。
  他怎麼來了。
  沈香茉克制不住身子的抖動,她把自己使勁的往牆上靠,試圖用它來讓自己鎮定一些,窗內忽然傳來一聲叫喊,“赫越!”
  沈香茉臉色眼神閃了閃,她要裝著沒聽見,可季熠辰聽見了。
  沈家三老爺,沈鶴越。
  緊接著,窗內傳出來男人的聲音,一聲二嫂,又讓季熠辰聽到了女子的身份,沈家二夫人。
  季熠辰的心情忽然很微妙,他轉頭去看沈香茉,卻見她淚眼縱橫的靠在那兒,死死的揪著雙臂上的衣服,緊咬嘴唇。
  她知道這屋子裡的人是誰?
  又或者,她知道屋子裡的人是她的三叔和母親,而他們在做什麼,她也知道。
  窗內傳來的說話聲越漸放肆,季熠辰只接觸過沈家三老爺幾回,對這個生意上極有天賦卻一直尚未娶親的人還是十分的欣賞,可今天這一幕,卻是始料未及。
  沈香茉的身子越發抖的像篩子,她忍著聲音,淚水不斷的從眼中滾落,她似是看不到季熠辰的存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季熠辰想起了那一夜她噩夢中的情形,也是這樣把自己蜷縮的緊緊的。
  她哭的太傷心了,季熠沈看到她顫抖的嘴唇下甚至有被她用牙關強咬出來的血痕,心底裡無端的跟著抽疼,最後,他的動作比他的內心還快了一步,他靠近她身旁,把渾身顫抖的沈香茉摟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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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她在自己懷裡柔弱無助

  季熠辰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哭成這樣,懷裡的她憋著氣,雙頰通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用力抱緊她都沒辦法安慰到她不住顫抖的身子,她無聲的流著淚,沾染了淚珠的睫毛不住的打顫,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再難以承受住,快要暈厥過去。
  若是換做平時,他靠她太近她都會警惕,而今天,季熠辰把她這樣抱在懷裡,沈香茉都沒有要推開他,她無力的被他抱在懷裡,他看著她輕輕的揪著自己的衣領,是受盡了委屈的孩子,試圖尋求安慰。
  她在自己懷裡柔弱無助。
  季熠辰抱緊了幾分,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沈香茉半倚在他懷裡,淚水打濕了他的衣領,鼻息間飄入他身上淡淡的輕檀香氣,這一股香氣很熟悉,像是夢中嗅到過的味道,而耳邊那斷斷續續的呻吟還在持續,沈香茉只想把自己埋藏的更深,深到聽不見。
  窗內的聲音忽然高亢了幾分,季熠辰的臉色微變,緊接著,他們上面的窗戶開了。
  懷裡的人猛然一顫,季熠辰抱緊著她緊貼著牆壁,窗臺上的聲音清晰傳來,沈鶴越披上衣服後看著窗外的小花壇。身後的嚴氏趕緊的收拾好了自己,臉頰泛紅,走到他的身邊,抬頭望著他的眼神別提多專注。
  “鶴越。那我先過去了。”嚴氏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她應該出現在哪裡,沈鶴越卻一把拉住了她,語氣裡微微透著警告:
  “你聰明一點,之彥的事就應該一句都不要提起來。”
  “我沒有。如今香茉都已經嫁去睿王府,我想她不會記起這件事,你何必還要讓那......”嚴氏話未說完,被沈鶴越掃過來的視線給噎的說不下去,聲音跟著低了許多,“茉兒畢竟也叫我一聲母親。”
  “如今想到做母親了,那剛剛你趴在那兒叫我快一點的時候怎麼不想。”沈鶴越勾起她的下巴捏住,嘴角一抹邪笑,眼神卻泛著一些冷意。
  嚴氏一愣,心裡頭頓時覺得委屈,眼淚也跟著泛出了眼底,她有些倔強的側過臉去,“我不都是為了你。如今你說起來了確是這樣。”
  沈鶴越的眼神閃了閃,放鬆了對嚴氏的桎梏,一手放在窗臺上,語氣緩了緩,“老狐狸起疑了,我得趕快成親,香茉那邊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沈鶴越越是這麼說,嚴氏心裡就越發的不安定,她抓住他的手,聲音有些發顫,“鶴越,鶴明是你大哥,那是鶴明的孩子,她什麼都不記得,如今又這般。”
  沈鶴越笑了,大手摟住她的腰,“你還是我的二嫂。”
  嚴氏的臉色蒼白,她是回不去了的,當下的一些決定每到夜裡總是會覺得心慌,有時覺得沒有錯,有時又覺得罪孽深重,她終究不是下的起狠心的人,可每每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會選一戶識相的娶進門,不會礙著我們。”沈鶴越又笑了,而這一回的笑聲中卻冷的猶如是一把利劍,來回的刮著窗臺下沈香茉的心。
  ————————————
  季熠辰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沈家的這些事,這最不為人所知的事。
  季熠辰低下頭去,沈香茉在他懷裡發抖,眼底的恐懼怎麼都掩飾不住,就像是當初他觸碰到她的時候她眼底裡那厭惡和恐懼。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沈家三老爺和沈家二夫人口中她不知道的,懷裡的人也許都知道。
  窗臺上的聲音終於消失了,季熠辰微一抬頭,一雙素手慢慢的闔上了窗戶,插栓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那兒遠遠的是開門離開的聲音。
  “走了。”季熠辰拍著她,低下頭去看她,卻發現她徒然的睜大了眼睛,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住一般,整張臉漲的通紅,滿臉都是淚。
  她揪著他的衣領,像是透過薄薄的衣衫把指甲扣入到自己的掌心肉中,季熠辰握住她的手,竟然掰不開來。
  “香茉,鬆開,不要傷了自己。”季熠辰真的是要拿她沒辦法,只能把她死死的抱在懷裡,沈香茉極輕的悶了一聲,她的熱淚在他脖子上淌下來,流進他的衣襟內,落在了他的心上。
  滾燙的溫度直接穿透著肌膚到大心底,苦澀,酸味,還有心中那漲到要鼓出來的感受。
  她到底受過多少的委屈,隱忍了多少事。
  季熠辰心底裡有這樣的疑惑,手中的動作沒有停,像是安慰一個孩子一般,輕輕的拍著。
  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坐在那兒雙腿已經發麻,他的懷裡終於傳來了一聲嗚嗚,緊接著,沈香茉在他懷裡大哭了起來。
  她只是啊啊的叫著,沒有說話,她揪著他的衣服,像是要把這些絕望都哭泣出來,從她躲在這個地方開始積累,都在季熠辰懷裡釋放了出來。
  她不讓自己同床睡覺,她害怕他碰他,她抵觸他的擁抱甚至一切的親密,她總是端著那樣沉著冷靜的樣子。
  季熠辰想起了第一次夜裡偷偷回來時她做惡夢的場景,同樣也想起了第二次回來時自己對她做了什麼。
  那時的她也是這樣縮在床角,可憐的抱緊著自己的身子,害怕,恐懼,流淚。
  但那些都比不過這一次,她在自己懷裡放肆的哭著。
  他當時兩次回來是想幹什麼的呢,季熠辰已經不太記得了,第二次回來,他好像就是想回來看看,沒別的理由,只是想回來看看。
  倏地,正當他想時,脖子那兒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伴隨著她傾下的熱淚,留下了她兩排的齒印。
  季熠辰忽然想笑,這算是報復麼。
  懷裡的人終於安靜了一些,沈香茉流著淚鬆開嘴,他的脖子上清晰可見的齒印是她剛剛留下的,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睜眼靠著,淚水一滴一滴掉在他衣服上,季熠辰也不說話了,就這麼陪著她。
  遠遠的有鞭炮聲樂聲傳來,迎親的花轎到了,沈香茉抬起頭正對上了他的視線,季熠辰伸出手,輕輕的替她擦去了眼淚。
  他的手印在她發燙的臉頰上,桃紅的眼底還隱隱泛著淚花,季熠辰的手往上幾分,勾了勾,將她弄亂的劉海撥了撥,指尖觸及到她的肌膚,一股異樣在兩個人之間蕩漾開來。巨低醫才。
  “我陪你回允瀾居。”季熠辰放下手,沈香茉輕點了點頭。
  季熠辰半站起身子,要扶她起來,沈香茉看著他伸出來的手,頓了半響,最終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季熠辰用力一拉,沈香茉卻站不起來,她一手扶著牆壁,沖著他搖了搖頭,她腿軟,走不了路。
  就在她要蹲下去的時候,季熠辰彎腰,一手托住她的腰,在她的驚訝中把她抱了起來,沈香茉下意識的用手環抱住了他的脖子,待看清楚,她的手又急忙鬆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唯獨的,她沒有掙扎著抗拒他。
  季熠辰抱著她從閣樓後走出來,外面雪盞正急急忙忙的找人,找到軒澤院這邊,看到門口那兒姑爺抱著小姐出來,忙迎了上來。
  “小姐。”雪盞發現小姐雙眼通紅的似是大哭過,抬頭看姑爺,季熠辰淡然看著她,“帶路去允瀾居。”
  雪盞壓下疑惑,忙帶著他們回了允瀾居,幸運的是如今所有的人都在前院為難新郎官,內院沒什麼人,也沒沒人瞧見季熠辰抱著沈香茉回的允瀾居。
  ————————————
  季熠辰坐在內室等著,瑞珠倒了茶過來,沈香茉在內間裡沐浴。
  雪盞找了些退腫的藥膏過來,趁著霧氣正濃好吸收,細細的塗勻在沈香茉的眼睛上,“小姐,您怎麼會在軒澤院裡。”
  沈香茉從未告訴過身邊的丫鬟關於三叔和母親的事,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今天在閣樓後的事她依舊是不能說,【去了一趟爹的書房,看到掛在牆上娘的畫,一時感傷。】
  雪盞正替沈香茉擦身子,屋外那兒傳來了聲音,雪盞輕輕拉開門看了一下,“四小姐來看您了。”
  沈香幽不也應該在外院才是,怎麼會來這兒。沈香茉微眯了眯眼,她現在實在是沒什麼精力去應付她,揮手讓雪盞出去把人打發走,她的身子往下沉了沉,將整張臉都浸潤在了水中。
  雪盞走出內屋,沈香幽已經坐下了,就坐在季熠辰的對面,瞧見雪盞出來還吩咐道,“姐姐這兒不是還有花茶留著,你去拿一些來泡著喝。”
  “四小姐,小姐身子不適,需要休息,您過會兒再來吧。”雪盞給瑞珠使了個眼色,瑞珠進來請人,沈香幽自是不依,略有些委屈的看著她們。
  “我就是看姐姐沒去前院才過來看的,你這是要趕我走?”沈香幽看是看瑞珠的,那眼神之餘卻是撇著季熠辰,委屈勁更足了,小嘴微嘟著,活似瑞珠欺負大了她。
  “自然沒有要趕走四小姐的意思,只是小姐真的累了。”
  “那就好了,我又不是第一回 到二姐姐院子,用不著她招待。”沈香幽直接打斷了瑞珠的話,瑞珠神情一怔,沈香幽催她,“還不快去泡茶。”
  那呵斥聲還刻意的壓低了不少,沈香幽羞羞的坐在那兒,偶爾撇季熠辰一眼,笑著問,“姐夫怎麼不去外院。”
  “去過了。”季熠辰看了內間的門一眼,笑著低頭看杯子裡的茶水,沈香幽小臉緋紅了一陣,也跟著低下頭去,竟是不說話了。
  瑞珠在一旁看的著急,這四小姐是怎麼一回事,這兒姑爺在,她跟著瞎湊合什麼熱鬧,前院大喜的事不去,非要在這兒添堵。
  雪盞又進了一回內間,出來時臉色微沉,看著沈香幽恭敬道,“四小姐,小姐說您要是不願意走,就請您移居到外室坐著,小姐累了,要休息。”
  沈香幽的臉色變了變,克制著沒有發作,而是輕哼了聲,站起來向季熠辰甜笑著道別,出了內屋也不在外屋停留,直接離開了允瀾居。
  不多時,季熠辰看到沈香茉出來了。
  一襲素色的披衣,烘乾的頭髮披在肩上,烏黑發亮,沐浴後的霧氣暈的她面色紅潤,細看之下眼睛還微腫著。
  沈香茉揮手讓雪盞她們出去,轉而坐在了季熠辰的對面,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會兒,季熠辰知道她要說什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我可以答應你今天的事絕不告訴第二個人,但是你要回答我三個問題。”
  沈香茉眉宇微蹙,半響,點了點頭。
  “今日之事,你過去知道,是不是。”
  沈香茉點頭。
  季熠辰放下杯子又道,“你不願意我碰你,是不是也因為這個。”
  沈香茉愣了愣,也不止因為此,但真追究起來,大部分是因為這個吧,沈香茉再度點頭。
  “最後一個問題,小時候你出了事,大病一場後醒來不記得過去的事了,其實你並沒有失憶,是不是。”季熠辰問罷,視線就落在她的臉上,要看她到底怎麼回答。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全。】沈香茉眼底一抹疑惑,抬手示意。
  季熠辰看她絲毫沒有改變的臉色,笑了,抬手邊說邊做手勢,“換一個問題,你不僅裝了失憶,你其實還聽的見,是不是。”
  沈香茉面不改色的搖了搖頭,【病了後醒來,我確實聽不見了也沒辦法說話,後來祖父和爹替我尋了很多大夫,到處找藥方,十二歲那年,我有幾個月的時間斷斷續續的能聽見一些,可沒多少日子又聽不見了。】
  那麼今日呢,沈家三老爺開窗時為何她在自己懷裡抖動的越加厲害,等他們說完話,懷裡的人更是泣不成聲,她若聽不見,怎麼能在那些點的時候這麼激動,這分明是知道他們在幹什麼,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季熠辰望著她,沈香茉也沒有避讓,坦誠著視線看他。
  半響,長指輕點著桌子,季熠辰確認著重複問了一句,“你沒騙我?”
  他那麼認真的看著她,沈香茉險些就要在他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放在懷裡的手慢慢握緊,在心跳加速中,沈香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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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誰咬傷誰負責

  季熠辰輕笑著,她回答了他三個問題,他也應該應允剛剛答應她的承諾,“你放心。今日聽見的事我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沈香茉神情裡閃過一抹尷尬,家醜外傳,還是讓他聽到了,看到了她泣不成聲崩潰的樣子。
  屋外前院有丫鬟過來請他們,沈香茉留在了允瀾居,季熠辰跟著丫鬟去了前院,屋子裡安靜下來,沈香茉靠在床上,雙手窩在一起,還有些輕顫。
  回過神來再去想,沈香茉自然知道她在世子的懷裡露出了太多的破綻,可她當時真的沒辦法控制,這是自當年的事發生後她第二次發現三叔和母親在一起,這這些年來,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又有多少次呢。
  想到此沈香茉的身子就忍不住開始顫抖,她更難以想像三叔說那些話時是什麼神情,他口中的老狐狸是不是祖父,她出嫁到了睿王府三叔還不放心,她又怎麼敢把沒有失憶的事情告訴別人。
  這個家,早就有太多她所不知道的東西在慢慢發生。
  沈香茉的眼神忽而一閃,她的雙頰上微微泛起一抹紅暈,她壓抑痛哭的時候做了什麼,她咬他了?
  下意識的張口輕輕碰了碰牙關,還真是有些微疼,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咬他,沈香茉記不得了。
  “小姐,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雪盞見她臉紅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真有些燙,“該不是著涼了吧,我去給您煮一碗姜湯。”
  【不必了,是覺得熱罷了。】沈香茉搖頭。讓她看看眼睛是否還泛腫,“不仔細瞧也看不出來呢。”
  沈香茉不睡了,下床換衣服,微施粉黛,在眼下塗的稍厚一些遮掩。雪盞又在兩側臉頰添了一些胭脂,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沈香茉出了允瀾居去往前廳,那兒沈香珠已經背出來了,就等上花轎,沈香茉只是遠遠的看著,三妹出嫁,她怎麼也要看著她上花轎。
  此時站在屋簷下這邊的沈香卉看到她了,招了招手,“二妹,來這兒。”
  沈香茉走向她,沈香卉拉住她的手關切,“剛剛四妹說你身子不舒服在屋子裡休息,怎麼了這是?”
  【沒事兒。就是有些頭暈,休息一陣就無礙了,倒是大姐姐,你剛剛沒事吧。】在三妹的屋子裡疼成那樣,如今不躺著休息還來這兒。
  “好著呢,她倒是盼著我不好,可我偏比她好。”沈香卉哼了聲,視線目送了沈香珠在門口上花轎,語氣裡是濃濃的諷刺,“她以為她嫁了好麼,離了沈家她什麼都不是,這麼遠誰能照應的到她,到時那馬家若是對她不好,找誰哭去,虧她還覺得這是寶。”
  嫡出的大姐姐有大伯娘和大伯父疼,婚事不會差,她是二房嫡出,祖父和爹也不會待她不好,唯獨是三妹,她這樣的境遇,自然覺得嫁給三妹夫是好的選擇,立場不同,大姐姐是永遠沒辦法站在三妹的立場上去看待。
  沈香茉笑了笑並不作答,門口一聲囉響,起轎了。
  花轎並不是抬去通州,馬家人在蘭城置辦了一處小宅子,用來成婚和將來沈香珠回來省親之用,等到三日回門過後馬家人才會帶沈香珠回通州。
  等花轎出門後,沈家這邊,客人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此時已經是過了中午,季熠辰和沈香茉準備啟程回睿王府,嚴氏還給她準備了不少她愛吃的,知道她要去宜都,還要入宮,怕她去這麼久會吃不慣,嚴氏還備了一些沈香茉出嫁前愛吃的乾貨。
  “這些你都帶上,我聽你爹說宜都那兒的吃食偏甜,你又是個喜清淡的,這些讓崔媽媽用水泡一泡,都能做你愛吃的。”也許是發生過什麼讓嚴氏覺得愧疚,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嚴氏這一趟送沈香茉,送的格外熱心。
  拜別祖父和大伯他們,沈香茉又和爹說了好些話,這才離開沈家。
  ————————————
  回到睿王府已經是傍晚,回府後又被睿王妃叫去吩咐事情,一直到了天黑沈香茉才會蓼風院。
  後天就要出發去往宜都,睿王妃的意思是早幾天也不要緊,早幾天去,在老宅裡住幾天再入宮,見過皇上皇后,拜見過太后娘娘,距離不過幾天的時間,自然會留他們下來參加壽宴。
  崔媽媽她們忙著收拾,這麼一提早,她們要在宜都住上差不多一月的時間。
  季熠辰被睿王爺叫去了,說到了深夜才回來,此時沈香茉已經歇下,門口守著兩個丫鬟,季熠辰看了緊閉的門一眼,轉而還是折入了偏房內,只是他躺下之後睡不著了。
  腦海裡回想起父王說過的話,宜都如今並不太平,他們此去不止是為了大婚後的覲見,還因為楊河一事,他要早一步去皇上面前露露臉。
  季熠辰最初想不透徹這露露臉是什麼意思,最後,父王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皇爺爺的身子已經不大好了。”季熠辰這才明白過來父王的意思,他們是想要回宜都。
  睿王爺排行第五,成親後就直接來了封地,受召才能去宜都,平日裡不得回去,這麼多年過去了,睿王爺嘴上說說想要過平淡日子,但心裡其實一直想要回去。
  說句不好聽的,在皇祖父駕崩前他若能得了祖父賞識,那便能夠順理成章的回去,要是等太子即位,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宜都了。巨低央才。
  季熠辰腦海裡想著這些話,翻來覆去,抬起手要放到頭後枕著睡時,忽然碰到了脖子上的牙印,那是她白天留下的,到現在碰到還是疼,季熠辰猛的坐起身子,下意識看向床旁的桌子,剛剛他路過時那丫鬟說什麼來著,夫人吩咐,給世子備了藥,就放在桌子上。
  季熠辰看了那桌子上盤子裡的幾個瓶瓶罐罐,再度躺下,心裡剛剛的雜念掃了一半,嘴角彎起一抹笑,讓他自己塗麼,她咬傷的,那就該留著讓她替他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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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狐狸精

  第二天季熠辰早早出了門,沈香茉清點要帶走的東西後去睿王妃那兒請安,睿王妃又囑咐了好些事,繼而交給沈香茉數張名帖。“你們此去,按著這名帖上的人,和熠辰一起都去拜訪一下,至於送什麼,我替你備了些,其餘的你自己打點。”
  睿王妃本就是從宜都出嫁,和睿王爺成親後才來的封地,名帖上都是要沈香茉她們去拜訪的一些老熟人,包括羅家在內,還有睿王妃妹妹所嫁的錢家,其他親戚之外的,就是睿王爺額外吩咐要他們夫妻二人去走動的。
  “在這兒我也不與說你,去了宜都,你們倆切不可再分房睡。”睿王妃忽然嚴厲著語氣說道,“那裡的老宅不是睿王府。裡面的人也不全是睿王府的,即便是,十幾年過去聽不聽還是一回事,城裡宮內到處都是眼睛看著。”
  沈香茉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睿王妃的意思,只是這思半響,她臉上的神情也有些莫名,一個月麼。
  “我會讓王媽媽跟著你們一塊兒去,她舊時就在我身邊了,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她。”睿王妃又吩咐了幾句後這才放沈香茉回去。
  ————————————
  到了下午季熠辰才回來,走進主屋,沈香茉正在看余媽媽拿過來莊子裡的帳冊,見他進來,起身到他身前要替他換下外套。
  季熠辰也配合的很。側過身送了袖子,沈香茉抬頭,看到了他衣領內脖子裡清晰的?印,拿著衣服的手一頓。這怎麼還沒退,昨夜送過去的藥應該很有效才是。
  季熠辰也不說什麼,走到她剛剛在的坐榻對面坐下,沈香茉把衣服交給雪盞掛起來,命瑞珠去偏房看看。
  很快瑞珠回來了。搖了搖頭,那藥完好如初的放在那兒,一瓶都沒動過。
  【把藥拿來。】沈香茉轉頭看了一眼季熠辰,吩咐瑞珠去把藥端來。
  瑞珠端來了藥,沈香茉坐到他旁邊,雙手伸到他的領口處,鎮定著神情解開了三顆,領口向內一折,露出牙印的地方,沈香茉面色微紅,把藥膏倒在手心裡,塗到牙印周圍,輕輕的推了十幾個來回。
  膏藥有淡淡的薄荷香氣。只不過季熠辰聞到的都是她身上的清香,她靠他很近,近到他能細數清楚她微顫的睫毛,自從昨日在沈家見到她那樣一幕後,季熠辰越發覺得此時的她又是在裝鎮定。
  她的手很軟,一手輕壓著衣領避免沾到藥膏,一手柔柔的把藥膏退開來,等到藥膏抹勻吸收,沈香茉又拿起另外一小瓶,從中倒出一些在指尖上,再用指尖輕輕點著牙印的周圍。
  兩個人的呼吸很近,她的氣息勻勻的飄蕩在他喉結之間,泛著一絲奇異的微癢,而她的額上,是不是拂過來的都是他的味道,厚重的氣息一直圍繞著她,霸道的很。
  她兩排頑固的牙印此時還泛著紅,清晰可見的印刻在他脖子上,沈香茉越看仔細就越想起昨天的種種,待到把藥塗好,沈香茉飛快的替他翻好領子系上扣子,起身快步去了內間洗手。
  季熠辰笑了,抬手自己重新收拾過衣領,那邊桌子上的藥瓶子因為她倉惶的放下還歪倒在一旁。
  沈香茉在內間裡呆了許久,出來時季熠辰已經出去了,她松了一口氣,讓瑞珠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下去,瑞珠在一旁提了一句,“小姐,剛剛您進去的時候娉婷院那兒的十六娘命人來請世子過去的。”
  ————————————
  這邊娉婷院內,紅芙急切的往門口那兒看了一眼,又趕緊回了屋子裡,坐到梳粧檯前,左右看著臉上的妝,仔細的檢查衣服,輕輕把領口往下拉了一點。
  聽到外面有動靜聲,紅芙端了端頭上的玉簪,起身坐到靠窗的小榻上,季熠辰進來的刹那,她側靠在那兒,視線向門口那兒看去,一臉欣喜。
  她坐著的姿勢看上去旖旎無比,季熠辰跨進屋子,紅芙起身迎了上去,十分熟稔的捱到了他的身旁,挽著他,把他引到了床邊。
  “世子爺,您可有幾日沒來看我了。”紅芙拉著他自己輕輕在床上躺下,這樣的位置,季熠辰恰好壓在了她的身上,精妝打扮過的妝容每一顰一笑都很誘人,紅芙一手放在了他的腰間,緩緩蹭了兩下。
  季熠辰如了她所願,壓在她身上,臉龐靠近,紅芙看著越來越近的臉,閉上眼睛等他親吻下來。
  等了半響都沒動靜,紅芙顫著雙眼張開,季熠辰就在她臉頰上方一些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嘴角勾著一抹笑,“紅芙,這大白天的,你在花滿樓中都沒接過客吧。”
  白日不思yin欲,只不過這對紅芙來說並不是一回事兒,她伸手勾住季熠辰的脖子,自己抬了一下頭,終於把嘴唇印在了他的之上。
  只是沒等紅芙加深這個吻,季熠辰猛的起身,紅芙掛不住,只能鬆開了他。
  “世子爺。”紅芙有些委屈的看著他,跟著起來,軟著身子靠在了季熠辰的懷裡,輕輕的敲打了一下他的胸膛,“您要麼不來,來了也不過夜,如今又要去宜都,妾身等了您這麼多日子,等的好苦。”
  “這就覺得苦了。”季熠辰捏起她的下巴,從上而下看著她,紅芙今日的妝並不濃,還穿著一身清寡的衣服,看起來素雅的很,季熠辰的視線從她眼睛往下,在她立挺的?子上停了停,繼而落在塗著瑩潤花蜜的嘴唇。巨上介巴。
  季熠辰的眼眸微閃,如他所願,低頭親了上去。
  紅芙眼眸徒然一睜,她素是身經百戰也難抵住這樣的來襲,季熠辰不是她過去伺候過的恩客,她對他還有別的念想,而正是因為這別的念想才會讓她在這裡被擊潰,動了心的女人抵禦力很低。
  可當她動情的伸手想要去脫他的衣服時,季熠辰結束了這個吻。
  紅芙神情迷亂的看著他,似乎是在問為什麼停了,季熠辰伸手擦了嘴角,聲音溫和,卻沒有參雜多少情分在裡面,“你想進睿王府,我就帶你進來了,比起那些想來而進不來的,你不算苦。”
  “妾身只想常伴世子左右,能夠服侍您,爺,您此去宜都,不如把我也一同帶去吧。”紅芙柔柔的求著,使出渾身解數想讓季熠辰答應她。
  “你求陳志恒替你贖身的時候他是怎麼答應你的。”季熠辰淡淡的看著她,紅芙一怔,他已經從床上起來。
  “陳公子...陳公子是可憐我思世子思念的苦這才出手相助。”紅芙趕忙解釋。
  “陳志恒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你一定是給了他什麼回報,他才會出手幫你。”季熠辰轉過身看她,仿佛是洞悉了她的心底,把她將要說出口的溫情直接給打還回去。
  看著世子離開,紅芙半癱在了床上,眼底一抹憤色,是誰告訴世子的。
  門口忽然傳來洋洋得意的聲音,十五娘紫衣倚在那兒,斜了一眼屋子內的紅芙,笑的很開心,“真是丟人現眼,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還能勾的讓世子答應帶你去宜都,我還真是開了眼界了。”
  同樣是花樓裡出身,紫衣並不比紅芙大多少,兩個人見面的第一天就是相看兩相厭,從世子爺來娉婷院開始她就注意十六娘這邊的屋子了,果真呢,世子沒留多久就走了。
  紅芙的臉色很難堪,不過她很快恢復了過來,從床上下來,扭著身段走到門邊,與她對靠一側,低頭看一早特別繪好的指蔻,淡淡的問了一句,“你有多久沒嘗過男人的滋味了。”
  紫衣神情微變,哼了聲,“自然是沒你嘗過的男人多,登臺好兩年,你床上睡過的男人比我們加起來的都還要多了吧。”
  紅芙欣然接受了她這句話,可紫衣接下來的話卻讓她臉色頓變。
  “娉婷院裡所有的侍妾,帶進睿王府的時候都是世子親自去贖身的,官府裡立了白身,哪像你,自己巴巴的送上門來,還在睿王府外跪了半天,還有啊,我們之中,有幾個尚未接客就已經被世子帶來了,就算是接客最多的五娘,那也不過登臺大半年,你可整整接客兩三年,你難道不知道,世子不喜歡太髒的女人。”
  紫衣看她臉色變了,臉上的笑意更甚,她要的就是看她這樣,“別以為有幾樣本事就覺得能把世子爺圈在你這兒,像今天這樣的事,我們誰都不會去做,世子爺帶世子妃進宮去,你居然還起了一塊兒跟著去的心思,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呵呵。”
  紅芙本怒意的神情忽然轉了平寧,她反倒是笑著看紫衣,一手朝著紫衣伸過來,輕輕替她順了一下頭髮,“十五娘,你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笑話我,不也笑話了你自己,就算再怎麼裝,你從哪兒來這個事實,永遠都改變不了,把自己當盤菜的不是我,是你,山雞飛上枝頭不會變成鳳凰,那頂多是一直會飛的山雞。”
  “你!”紫衣啪一下揮開了她的手,紅芙輕笑著,轉而折進了屋子中,只留給紫衣兩扇關上的門。
  “狐狸精!”紫衣暗啐了聲,氣呼呼的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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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抱著睡了

  要說娉婷院別的侍妾有沒有這心思,誰也不清楚,第二天一早要送季熠辰離開時,一院的侍妾都到門口送別了。依依不捨的看著世子上了馬車,這視線,直到馬車不見了還不肯收回來。
  馬車行了一天的路,出了蘭城後途徑一個驛站,他們沒停下休息,趕路到了前面的小鎮,天暗時進了鎮子。
  安排好了馬車,沈香茉先行進了客房,瑞珠和雪盞兩個人去抬水來給她沐浴,第一天趕路就跑了一整天,沈香茉有些累,靠在浴桶邊微眯著眼睛休息。
  屏風外傳來了開門聲,季熠辰進來了。
  浴桶和屋子只隔了一道屏風而已,他走動的腳步聲她都聽的清晰,沈香茉往下沉了沉身子。季熠辰在屏風背面停下,緊接著,沈香茉看到他脫下衣服掛在了屏風上。
  “晚上要留宿在這鎮上才趕的這麼急,接下來幾天不用這麼趕了。”季熠辰換下衣服後又重新穿上了一件,走到屏風內慢慢說道。
  沈香茉朝著他看過來點點頭,見他又換上衣服,【還要出去?】
  “嗯,很快就回來,你沐浴好後先休息一下,等我回來一起吃飯。”季熠辰說完就開門出去了,外面過道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瑞珠走到窗邊往下看,一會兒回來稟報,“小姐,姑爺好像朝著池塘那邊過去了。”
  沈香茉從水裡起來。雪盞過來替她擦身子,出了浴桶,沈香茉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走到窗邊,黑漆漆的天。遠了就看不清了。
  這鎮上並不熱鬧,來來往往都是趕路的旅人,到了傍晚時候人最多,天黑之後就都進了客棧休息了,明天一早都要趕路。誰也沒心思出去走。
  倒是這個客棧附近有兩間酒樓生意不錯,看過去進出有不少客人,但也就那兒光亮些,其餘的地方都籠罩在夜色中,偶爾才有誰家屋子裡透出來的燈光。
  季熠辰很快回來了,遠遠的馬車朝著客棧這邊跑來,沈香茉看到他跳下馬車,身後侍衛手裡還領著活物,好似是一隻雞,還有木桶,也不知木桶的裝的是什麼。
  沒多久背後傳來敲門聲,雪盞過去開門,季熠辰頂著半身濕漉回來。沈香茉趕緊命人抬熱水,看他略顯狼狽的樣子,替他拿了汗巾過來,【怎麼了?】
  “天太黑,路滑,陷到稻田裡了。”季熠辰脫下衣服,等浴桶裡倒好了水,進去舒舒服服的泡了澡,這邊一直留在廚房裡的崔媽媽帶著秋裳進來,一人端盤子,一人拎食盒,放在桌子上,有五六個菜,其中一個是湯。
  客棧裡的碗碟並不精緻,偌大的陶盆子裡放著兩條魚,熬了濃濃的魚湯,乳白色的湯汁上浮著油滴,光是聞著就覺得香氣四溢。
  崔媽媽盛出兩碗,“小姐,這是姑爺剛剛出去抓來的魚,新鮮著,您嘗嘗。”
  沈香茉看他卷了卷袖子坐在她旁邊,剛剛他,抓魚去了?
  “補補元氣,還有好幾天的路要趕。”季熠辰端起碗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菜都是新鮮的,並不似客棧提供給客人所用,倒像是剛剛出去帶回來的,沈香茉低下頭喝了一小口,季熠辰不再說話,這一頓飯吃的又安靜又快。
  吃過後漱口,在屋外留下了瑞珠和秋裳守門,屋子裡並沒有留人,只剩下沈香茉和季熠辰兩個人,季熠辰先一步到了床邊,坐在那兒,雙手撐著床沿,抬起頭看她。
  他們是趕路去宜都,若要分著睡,豈不是她矯情。而他,好像也沒有分床睡的意思。
  “你不替我更衣?”吃飽喝足,季熠辰坐在那兒好整以暇的等她過來。
  沈香茉頓了片刻,走過去。
  雙手落在他的衣領處,一顆一顆往下解,脫下外套,繼而是內襯,季熠辰低頭看她故作鎮定的樣子,抬手要去碰她的臉,沈香茉下意識要避開,想到了什麼,竟沒有動,只是手有些顫抖,像是在等待著他下一刻的動作。
  季熠辰的手最終沒有落下來,他只是掀開了被子,抬腳鑽了進去。
  沈香茉背對著他解開自己的衣服,屏風後換好睡意,等她出來後看到季熠辰的睡相時,有些傻眼。
  他們成親以來從來沒有‘正經’的同床共枕過,新婚夜他去花滿樓,回來後她已經歇下來,再後來他要麼睡偏房,要麼半夜才上床,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到了臨睡前,他先上了床,還是睡在外側的,這要她怎麼上床睡。
  季熠辰靠在那兒,手裡的書放下,語氣如常,“怎麼不上來,可別著涼了。”
  說著,他往床內側靠,掀開被子一角,讓她躺進來。
  沈香茉本來打算從床尾繞過去的,如今他這麼來,她只能上床躺在了床外側,以為就這樣好了,季熠辰往她這兒靠了靠,“我抱你進去。”
  話剛說完,她的腰上就多了一隻手,就如那天他把自己從閣樓後面抱出來一樣,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膝蓋下,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他抱起來了。
  她微閉了閉眼,原以為很快就會被他抱過去放下,可遲遲不等自己落到床鋪上,沈香茉睜開眼,正對上他的視線,發現他在笑。
  “你緊張什麼。”季熠辰不怕累就這麼一直舉著她,穿著單薄的衣衫,再這樣抱著,感覺和那天完全不一樣。
  【放我下來。】沈香茉掙扎了一下,季熠辰忽然鬆手,感覺到自己要墜落下去,沈香茉慌張的摟住了他的脖子,等她意識過來他是故意的,季熠辰已經笑出了聲。
  沈香茉瞪了他一眼,【放我下來!】
  季熠辰挑眉,“你不怕我了?”
  沈香茉一怔,似乎是在他抱起她的時候她心裡就沒有產生強烈的抵觸,只是覺得不適應。
  “你......”見她走神,季熠辰靠近她,想抵在她額頭上,忽然沈香茉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他鬆手,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兀自翻身到床內側,沈香茉背對著他躺下了下來,季熠辰看著空蕩蕩的手,低頭看裝睡的沈香茉,嘴角的笑意未散,吹熄了燈,跟著躺了下來。
  半響,黑暗中後背越漸溫暖,沈香茉感覺到一雙手摟住了自己,再接著,後背貼到了他的懷裡,季熠辰抱著蜷縮成蝦的沈香茉,輕念了句,“睡吧。”
  沈香茉睜大了眼睛,那雙手只是抱著自己,別的什麼都沒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季熠辰似乎是已經睡著了,沈香茉微動了一下,他把她更加抱緊了幾分,沈香茉神色一閃,最終沒再掙扎,閉上了眼入睡。
  ————————————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季熠辰已經起來了,在底下收拾馬車,沈香茉起來後崔媽媽把昨天燉了一宿的雞湯端過來,“小姐,這是昨天姑爺買回來的,燉了一夜,您喝了補補力氣。”
  她看著侍衛拎著活物進客棧,沒想到是一隻雞,沈香茉喝下一碗粥後端過盛著雞湯的碗,裡面泛著一股人參黃耆的藥味,最濃的還是雞湯的香氣,濾了油膩,崔媽媽添了些香料提味,喝著十分香濃。巨上呆弟。
  “小姐今早的氣色真不錯。”瑞珠替她把簪花戴上,秋裳上來把屋子裡的東西收拾下去,準備妥當後,沈香茉下了客棧,門口的馬車已經等著了。
  今天一早季熠辰碰上一塊兒前去宜都的商隊,順道兒可以一起走,出了小鎮後沿途過去,走官道到下一個小鎮也得大半天,臨近中午的時候,車隊到了一個小河畔停下,簡單吃點東西後再出發。
  瑞珠下了馬車去溪邊打水,讓侍衛從後頭的馬車上取下爐子,放在地上燒水,瑞珠又從馬車上拿下一個匣子,裡面取出一包花茶。
  來來回回在溪邊跑了兩三趟,煮水泡茶,過濾後才燒了一小壺,她這來來回回的動靜,商隊中下馬車休息的人看不慣了。
  季熠辰沒有透露他們是蘭城睿王府的人,只說是從蘭城往宜都探親的,自然的,別人就把他們當成是蘭城中有錢的商戶。
  這一支商隊從維州過來,商隊中帶著不少出了銀子跟隨前往的人,那幾個人看瑞珠跑上跑下就為了煮一壺茶,其中一個年輕些的姑娘沉不住氣,揚聲哼說,“都說是趕路了,還弄這些有的沒的,有多金貴。”
  瑞珠下馬車聽到這句話,朝著那邊瞥了一眼,看這幾個人的打扮不過如此,同樣哼了聲回道,“就是比你們金貴。”
  說罷瑞珠又去取水了,這回不是煮茶,是燒一些放涼了,備著給小姐洗手敷臉。
  這個小姑娘氣急敗壞的瞪著瑞珠,“我看你們能神氣多久,到了宜都,光有銀子也沒用。”
  前面季熠辰帶著侍衛過來巡看,小姑娘原本是瞪著瑞珠的,看到季熠辰之後臉一下通紅了,一旁的人看不過眼,拉了她一把,“你還看,丟不丟人。”
  “二姐,他是誰啊。”小姑娘沒再管瑞珠了,怔怔的看著正在說話的季熠辰,一早出發的時候她怎麼不記得商隊裡有這樣的人。
  最要命的是季熠辰發現有人看他還回頭笑了笑,這小姑娘徹底的迷暈了。
  “就是今早這家的男主人,馬車內是女主人,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一旁的姑娘見她如此,直接把她拉了起來,一路拉回自己的馬車,推上後關門,這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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