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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鳴風 - 藥香閨秀(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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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8 00:08: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藥香閨秀(卷二)》作者:鳴風

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是、不是,
是她當了一國之母,原本和她不親的親人都想來沾她的光,
她母親想讓五妹高攀上個親王嫁,也不想想活潑的五妹適不適合,
大伯母和四妹野心更大,竟然想進宮,和她這個皇后搶皇帝!
只是,皇帝的心不是一般人可以捉摸的,一句話當場讓四妹沒臉,
唉!人人都羡慕她獨佔皇帝的寵愛,卻不知皇后難為啊!
是,目前沒有其他妃嬪來跟她搶皇帝,便意謂著她得包管皇帝的所有事,
得陪他吃飯,還得想辦法讓愛吃肉的他能多吃一些些蔬菜,
得陪他聊天,還得分辨他說的是正經話還是玩笑話,
得陪他睡覺,畢竟從前他一直排斥女人,憋得太久了,現在常常累壞她,
除了這些小小的麻煩外,說真格的,她的後宮日子很不錯,
成親後兩人過得蜜裡調油,但沒想到一向寵她的皇帝也有生氣的一天?!
理由是別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她這個正宮怎麽可以不生氣、不吃味?
他要懲罰她,就罰她——晚上沒有他這個暖爐可以抱,要她孤枕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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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8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親昵

  皇帝許久沒有說話,他的毛病,就連皇祖母也以為是從六年前,他登基後才開始犯的,實際上要比這早得多,早到……他母妃落井身亡那晚。
  只是那時候他不過是個默默無名的皇子,無人注意到,也無人關心罷了。
  做了皇帝後,倒是有很多人希望為他分憂,但他清楚,他們看到的,並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身後的權勢與富貴。
  薛靜姝見他不說話,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她是不是越矩了。
  皇帝低頭看她,見她眼睫微垂,嘴角輕抿,不言不語的模樣,他想,他的皇后與別人,大概是不一樣的。
  但就算如此,有些事情,也未到開口剖心的時候。
  薛靜姝抿著嘴,輕聲道:“是我越矩了——”
  皇帝抬手抵住她的嘴唇,“你是我的皇后,在我面前,皇后沒有越矩的時候。”
  薛靜姝抬眼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誰都有秘密,皇帝更不例外,他可以選擇不說,但不會怪她多嘴。
  這也就夠了,薛靜姝想。
  她又問:“昨晚沒有燃香,陛下是否也整夜未睡?”
  皇帝搖搖頭,“你身上有香味,聞著挺舒服的,今夜是我自己的問題,飲了酒,那香的功效就弱了。”
  薛靜姝有些擔憂,“那該怎麼辦?陛下明日還要上朝。”
  “無事,一兩夜不睡,沒什麼大礙,你睡吧。”
  薛靜姝微微擰著眉,心裡做了決定,等明日開始,試著將熏香的方子改進一下,看能否削弱外在的影響。
  靜下心來準備入睡,才發現方才皇帝抵在她唇上的手指一直沒放開,那指頭溫熱,略有些粗糙,實在讓人難以忽略,她只得提醒道:“皇上,你的手?”
  皇帝盯著她的唇瞧了一眼,那是淺紅粉嫩的顏色,因之前喝過水,所以有些濕潤,又如她的身體一般,微涼柔軟。
  他忽然用手戳了一下,果然,比臉上的肉又軟嫩一些。
  薛靜姝瞪大了眼看他,似乎不敢相信他會幹這種事。
  皇帝承認,他的那點惡趣味又來了。
  果然不該喝酒,都是酒的錯。
  他面無表情道:“你之前說你的軟的,我是硬的,果然挺軟。”
  薛靜姝張了張嘴,“我……沒說……”
  皇帝道:“你還說我硌得你疼,原來皇后心裡這樣嫌棄我,若不是你醉酒說了真心話,我恐怕還蒙在鼓裡。”
  薛靜姝慌得轉開眼,眼睫不住顫動,耳廓卻慢慢開始發熱。
  她確實有點嫌棄皇帝太硬了,還總要抱著她睡,卻從未料到會被皇帝聽見那些話。
  她醉酒的時候……到底還說了什麼?
  皇帝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又道:“你還說你把吃不完的點心送給我,是關心我。”
  薛靜姝閉上眼,只想把頭埋進被子裡。
  若是在平時,皇帝說這些話,她肯定心中惶恐,以為他要怪罪。
  然而眼下,雖皇帝還是如常的語氣,她卻就是知道,他不是追究,只是在陳述事實。
  但正是如此,更讓她覺得無顏見人。
  皇帝仍在接著說:“你吃不下東西的時候,果然哭了。”
  “沒有!”這個薛靜姝不承認,立刻抬頭反駁。
  卻見皇帝正看著她,嘴角似乎帶了些笑意,但又好似只是她的錯覺。
  皇帝一本正經道:“被你識破了。”
  薛靜姝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他真的只是在逗她麼?
  皇上什麼時候這麼有閒心?還是因為睡不著,拿她取樂?
  她只好問:“陛下現在有睡意了麼?”
  皇帝仍是搖頭,“還差一點,請皇后繼續替我分憂。”
  “……我該做什麼?”
  皇帝忽然伸手將她躺平放在一邊。
  薛靜姝還未覺得冷,皇帝已經翻身覆了上來。
  她暫態繃緊了身體,雙手輕輕抵住他的胸口,“皇上……”
  皇帝道:“皇后躺著就好。”
  薛靜姝僵了一會兒,才緩緩鬆開,雙手垂在身側,下意識揪著床單。
  皇帝安撫道:“別怕,我問過女官,只第一次疼,以後就不會疼了。”
  薛靜姝原本只是緊張僵硬,聽了這話,頓時滿臉通紅,這種事,她當初光聽蘇姑姑說,光看了那些畫,就已經受不住了,他怎麼好意思堂而皇之地去問人?
  皇帝低下頭,盯著她的雙唇看了一會兒,緩緩覆唇上去。
  原先只是一動不動,而後伸出舌頭來輕輕舔舐。
  薛靜姝有些不自在,正準備開口讓他別舔了,卻被皇帝抓住這個機會,將舌頭伸進來。
  皇帝動作緩慢,舌頭伸進去後,先是碰了碰薛靜姝的,見她躲開,也不去糾纏,似乎只是打個招呼,轉而在她嘴中慢慢探索,一顆顆牙齒巡視過去,又掃過上顎、臉頰內的軟肉,然後又碰了碰那條小舌頭,好像在道別,方才退出來。
  薛靜姝立刻捂著嘴看她,雙眼睜得大大的,眼中盛滿水霧。
  皇帝道:“上一次匆匆忙忙,漏了這一步,今日給皇后補上。”
  薛靜姝忙搖頭,“不用補了……”
  然而皇帝又低下頭,“這是今天的。”
  他又舔了一遍。
  等他再抬起頭來,薛靜姝臉上已經憋得緋紅。
  皇帝便問:“皇后是不忘了調息?下次可要記得,你血氣不足,長時間憋氣,容易昏厥。”
  薛靜姝深深吸著氣,聽見這話,實在忍不住,道:“皇上別總是舔我,就不會昏厥了。”
  “該有的儀式,怎麼能忽略?”皇帝正直道,說著又去解皇后的衣結。
  “我自己來……”
  皇帝制住她,“皇后躺著就好。”
  原本就只穿了裡衣與一件小衣,衣結一解開,衣服便往邊上散去。
  薛靜姝極為窘迫,雙手擋在胸前。
  皇帝脫了衣服,又靠過來,兩個人赤-裸相對。
  皇帝伸手在她身上輕輕撫摸,“皇后雖然沒什麼肉,可身上確實是軟的,若多些肉,肯定更軟些。”
  “陛下身上肉多,也不見得軟。”薛靜姝瞄他。
  皇帝點頭,“這是實話,不過我是男子,與你自然又不同。”
  他越摸越擔心自己會不會把皇后壓壞了,索性翻身躺下,把皇后抱來趴在自己身上。
  之前薛靜姝剛醒過來,兩人還穿著衣服,這動作就讓她不自在,更不要說現在兩人不著寸縷,她覺得自己就如一塊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這案板底下似乎又燃著火,不斷烤炙著她。
  她推拒著皇帝,可觸手都是溫熱的皮膚,嚇得她又把手縮回來,整個人幾乎要在皇帝身上蜷成一團。
  皇帝卻不如她的意,慢慢將她展開來,兩人緊緊貼合在一塊。
  “皇上……”薛靜姝無意識叫著他,話裡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無助。
  “別怕。”皇帝道。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輕緩遊走,慢慢將她整個身體撫熱,一隻手不易察覺地向下移去。
  薛靜姝微微瑟縮了一下。
  “可以了麼?”皇帝問她。
  薛靜姝埋頭在他頸邊沒說話,只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皇帝緩緩地將自己挺進去。
  薛靜姝僵著身子,這一次確實不覺得疼,可是酸脹的感覺還是無法習慣,況且皇帝似乎沒有止境,一直往裡頭深入,她忍耐了一會兒,快被刺穿的錯覺越發明顯,忙抬起頭看他,慌亂道:“別、別進來了……”
  皇帝便停下來,他的額角已有青筋凸起,但語氣仍是如常,伸手撫開她額前的碎發,“是不是很難受?”
  薛靜姝靜靜趴在他身上,竭力放鬆自己,輕輕搖頭,“還好。”
  皇帝沒有繼續,直到察覺她的身體真正放鬆下來,才摟住她的腰,緩慢地動作。
  深夜,德公公在外殿小榻上熟睡,今夜本不需他來守夜,可陛下與娘娘喝了酒,他怕有什麼意外,實在不放心放那狗崽子一個人守著,雖說棲鳳宮有女官,可陛下往往習慣內監伺候,那狗崽子笨手笨腳,還不到挑大樑的時候。
  他睡得香甜,忽然耳旁似乎聽到皇上的聲音,馬上一個激零就醒了,眼睛都未睜開,下意識道:“皇上有什麼吩咐?”
  皇帝聽見是他回應,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問,只道:“讓人抬熱水進來。”
  德公公徹底醒了,忙應了是,轉頭一看,那狗崽子睡得安穩,還打起呼嚕了,他上去就是一腳,把小徒弟踢得一頭霧水,拎起來就走。
  幸好今天有他在,不然這小子就等著吃刀子吧。
  不過……德公公出了大殿,被夜風凍得一抖,下意識抬頭看看天色,這都後半夜了,陛下還讓人抬熱水進去,這真是……
  況且之前娘娘分明是醉了的,雖喝了醒酒湯,還不知有沒有起作用,陛下是什麼時候下手的?娘娘醒著麼?
  若沒醒,那樣憨嬌的模樣,還跟個孩子一下,陛下他……也下手了?
  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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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8 00:08:51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調戲

  次日薛靜姝醒來,身邊已經沒有皇帝的身影,他躺過的地方,余溫也早就散了。
  外頭等候的女官聽到動靜,小聲請示:“娘娘要起身了麼?”
  薛靜姝道:“什麼時辰了?”
  “卯時三刻,陛下上朝時吩咐奴婢,不可吵醒娘娘。”
  這時辰其實已經挺晚了,大衍歷朝皇帝,俱是寅時起身,卯時上朝。
  而皇帝前一夜若歇在後宮,嬪妃就需起得比皇帝還早,伺候他更衣上朝,之後抓緊時間再眯一會兒,等到辰時,又要去皇后處請安。
  現在後宮就薛靜姝一人,她又是皇后,自然不用等別人來請安,不過需得去長樂宮問候。
  想到此,她撐著身子準備起來,只是才剛抬腰,一股酸軟忽然襲來,她一下失了力,輕呼一聲,又倒進厚厚的被褥裡。
  女官忙道:“娘娘?可要奴婢進去伺候?”
  薛靜姝又試了一次,可是身上實在酸軟無力,只得道:“進來吧。”
  宮女打起床帳,外頭晨光照進來,薛靜姝下意識低頭看身上的衣服,見衣結好好地系著,方才暗自松了口氣。
  昨晚到後來,她已經有些迷糊了,被皇帝抱進浴盆,強打著精神自己洗了澡,又被他抱出來,身上的水都未擦乾,就昏沉沉睡了過去,連衣服怎麼穿上的都不知道。
  不過那會兒皇帝沒讓人進來伺候,她的衣服,難道是他穿的?
  薛靜姝有些窘迫。
  女官們扶著她站起來,幾人前後忙碌,有的撐著她的身子,有的替她更衣,又有端來熱水的,擰布巾的,蘸青鹽的。
  薛靜姝什麼都不必做,只需靠在女官身上就行,這讓她又是彆扭又是無奈。
  本來她晨起血氣不足,便容易頭暈乏力,昨晚一通折騰,現在更是站都站不穩。
  好在這些女官只低著頭,不言不語服侍她,讓她少了些不自在,不然她可真沒臉見人了。
  因今日沒什麼大事,又不是正日子,她只讓女官給她梳了個日常妝容,又換了一套常服,只有頭上一套紅珊瑚的首飾,稍顯隆重喜慶,看得出她新嫁娘的身份。
  梳妝打扮完,柳兒走進內殿,身後跟了兩個提著食盒的宮女。
  她將食盒裡的碗筷一一擺出來,道:“小姐,這人參烏雞湯,是陛下昨晚半夜吩咐禦膳房燉下的,文火熬了小半夜,最是滋補,你可得多喝些。”
  說者無心,薛靜姝聽著卻不免多想,昨晚半夜,不正是那……之後?
  這烏雞湯,又是補腎滋養的,不知皇帝到底知不知道這些?
  柳兒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想喝,便道:“我已經請禦廚把湯裡的油都撇清了,小姐你看,這湯清淡得很,一點都不油膩。”
  薛靜姝只好接過來,喝了兩口,問她:“陛下吃過了嗎?”
  柳兒道:“我問過德公公,陛下晨起喝了一碗湯,之後要等巳時下朝才用早膳。”
  薛靜姝輕輕點頭,吃過早膳,身上恢復了些力氣,讓人扶著上了鳳攆,去長樂宮給太皇太后請安。
  帝后行房是要記錄在案的,因此昨夜之事,太皇太后都清楚,她見了薛靜姝也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笑,就把人笑得頭都不敢抬起來。
  太皇太后見狀,才樂呵呵道:“往後不必日日來我這裡,不然辛苦了你,皇上可要心疼咯。”
  薛靜姝面上微熱,道:“給皇祖母請安,是我的本分,怎麼能說辛苦。”
  太皇太后笑道:“就算要來,也不必這麼早,你們小年輕,多睡會兒總是好的。”
  薛靜姝總覺得她話裡又在調笑,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多謝皇祖母疼愛。”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宮女進來傳話,潘神醫給太皇太后請脈來了。
  太皇太后讓人請進來,薛靜姝則起身避讓到一旁。
  這潘神醫今日的形象,比當初第一次見好了許多,衣服乾淨整齊地穿在身上,頭髮也好好束著,面上鬍子刮盡後,露出原本的面貌。
  原來他竟長著一張娃娃臉,之前鬍子拉碴的時候,就看得出他很年輕,現在沒了鬍子,看著更是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長得比許多小姑娘還秀氣。
  他也不像別的太醫,上來就跪拜行禮,而是親親呢呢地叫太皇太后婆婆。
  太皇太后也十分喜歡他,小潘小潘地叫著。
  今日是例行請脈,診過後潘濟照例交代一番飲食禁忌,又陪著說了會兒話,期間眼神一下一下往薛靜姝哪兒瞥,哀怨的小模樣,配上他那張娃娃臉,絲毫沒讓人覺得動容,反而只想捧腹。
  薛靜姝雖有些不自在,卻沒覺得反感,因為他眼神清澈,並無冒犯之意。
  連太皇太后也是看笑話一般看著他。
  待他退下,太皇太后笑道:“小潘這孩子不錯,性子雖孩子氣了些,卻是一片赤子之心。姝兒,你替我留意留意哪家有好女孩兒,我答應他了的,好歹要替他相看一個,你瞧他那可憐的樣兒。”
  薛靜姝含笑點頭。
  在長樂宮坐了半上午,薛靜姝回了自己宮裡,沒多久棲鳳宮掌宮女官進來傳話,後宮各宮各殿的掌事來給她請安回話。
  大衍後宮東西十二宮,三十六殿,嬪妃人數最多時,每間殿內都住了人,而現在,大部分宮殿都空著,但還是需要人打理維護。
  此時這些人一個個上來請安,彙報自己打理哪處殿宇,殿內有房屋多少間,宮人多少名,古董字畫多少件等等。
  薛靜姝一一見過,賞了東西,便讓他們退下。
  等人都離開,她才問身後一名女官,道:“都對上了麼?”
  那女官捧著一本厚厚的帳冊,小聲道:“甘泉殿內的字畫少了兩件,永樂宮的琉璃八寶瓶少了一隻,昌慶宮………”
  薛靜姝聽完,冷靜地點點頭,道:“不必聲張,私底下去探探,若屬實,就按規矩來。”
  那女官應了是,躬身退下。
  薛靜姝又道:“柳兒留下,其餘人都下去吧。”
  柳兒見她們都退下,才問:“小姐,有人偷東西麼?”
  薛靜姝點點頭,“這宮裡太久無人管事,太皇太后又沒有精力過問,難保有些人不會監守自盜,除了直接偷出去賣的,還有些高明點,用贗品代替真跡,那些宮內又無主人入住,誰會注意到?瞞個十年八年,甚至瞞一輩子也是有的。不過現在下結論還太早,或許只是他們自己記漏了,等查清了再說。”
  她又道:“不提這個,柳兒,我想這幾日把咱們那張熏香的方子改一改。”
  柳兒好奇道:“為什麼要改?”
  “昨夜皇上喝了酒,那香對他就沒用了,我想能不能將這個弊端處理掉。”
  柳兒聽了,嘻笑道:“小姐,你對皇上可真好。”
  薛靜姝點點她的額頭,“不是你跟我說的,皇上對我好,我也要對他好,怎麼,現在要來取笑我了?”
  柳兒忙搖頭,笑道:“不敢不敢,娘娘恕罪。”
  兩人正說笑,有個崇德殿的小內監來傳話,皇上政務繁忙,不能與皇后同進午膳了。
  薛靜姝聽了卻鬆口氣,不跟皇帝一起用,她自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皇帝來了,反而要管著她,這個得吃,那個得吃,不來還好些。
  一個下午她就與柳兒兩個查醫書,分析草藥,仿佛還是從前在山上的日子。
  她拿著本書看得正入迷,直到聽到柳兒行禮的聲音,才發覺皇帝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皇帝擺手讓人退下,坐在薛靜姝對面,看著桌子上一疊醫書,拿起來翻了翻,道:“皇后難道要去太醫院就職?”
  薛靜姝原準備起身行禮,可見皇帝已經坐下了,又想起他之前說過兩人獨處時不必多禮的話,索性沒起身,仍坐在原地,“皇上昨晚不是說喝了酒,那熏香就沒用了麼?我在想能不能把那方子改進一些。”
  皇帝點點頭,道:“其實昨晚前半夜雖未睡著,到後半夜皇后睡著後,我也很快入睡了。”
  薛靜姝一愣,面上很快發起熱來,若是之前,她只會覺得皇帝提起昨晚並非有心,但現在,經歷過昨夜的事,她曉得皇帝有時也會有些小小的惡趣味,這話中的意思,就無法再純粹地去想了。
  她只盯著手中的書,想要當做沒聽見他的話。
  但是皇帝卻又道:“皇后今日身體如何?不知是否還酸軟?昨晚我給皇后穿衣,倒費了一番功夫。”
  薛靜姝躲避不得,只得放下書,強撐著不讓臉紅起來,“我身體如何,陛下不清楚麼?”
  皇帝點點頭,煞有其事道:“是我的不是,讓皇后受了累,下次一定再輕些。”
  薛靜姝終於聽不下去,打著叫人傳膳的藉口跑去了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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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8 00:09:02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正經

  薛靜姝為了能在外殿多待一會兒,特地把傳膳的小內監叫來,把今日晚膳有哪些菜品、分別是什麼做的、有什麼功效一一問過,直把那小內監問得兩股戰戰,汗流浹背。
  她很快也發現自己無意間為難了人,雖說這些東西傳膳內監都必須記在心中,可她之前從未問過,猛地一下突然來問,難免讓人措手不及。
  她讓內監退下,心中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這樣躲避的作法,反而是如了皇帝的意,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內殿偷笑她呢。
  想到此,她很快整理好神情,命人擺膳。
  有皇帝在,一頓飯吃得肯定不如她自己一人時自在,她偏好素食,喜愛菌類,皇帝則每每讓侍膳女官往她碟子裡夾各式各樣的肉,吃了禽肉吃魚肉,吃了魚肉又要吃獸肉,而且飯前還必定得搭配一碗骨湯。
  她往往每樣吃一口,腹中就飽了。
  皇帝一如既往的好胃口,桌上飯菜大部分進了他的肚子。
  這也是因皇帝登基後,提倡節儉,把每餐六十四道菜一再砍半,減成十六道,不然恐怕他再能吃,也是吃不完的。
  飯後又上了一碗甜湯,今天是山藥馬蹄湯。
  薛靜姝在皇帝的注視下,不得已吃了小半碗。
  皇帝看她不情不願的模樣,道:“用了膳不要一直坐著,否則肚裡積食難消,皇后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
  薛靜姝自然同意。
  兩人輕車簡行,也不備儀仗,穿著一身常服,身後跟著幾名宮人就出了棲鳳宮。
  御花園距棲鳳宮不遠,帝后二人並肩走在前頭,宮人不遠不近地綴在身後。
  此時已經將近三月,正是樹木吐芽,百花含苞的時候,御花園內的草木,經過一個冬天的蟄伏,此時都已經蓄勢待發,準備爭一爭春色。
  兩人步入一片杏林,白色的杏花綴滿枝頭,微風吹過,就如雪花一般漫天灑落。
  皇帝忽然指著一株老樹,道:“你看這個印記。”
  薛靜姝上前仔細看了看,年歲久遠,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麼字。
  “這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
  皇帝道:“這是我八歲那年刻下的,當時的身高。”
  薛靜姝沉默了一下,這個高度,與她現在的身高差不多。
  皇帝看她一眼,道:“我八歲時的飯量,就是皇后現在兩三倍之多,所以才能長到這個高度。”
  說來說去,還是說到她的食量上來了,下一步肯定又要給她加餐。
  薛靜姝不服,道:“十數年過去,這樹肯定也長了不少,連帶陛下當年刻下的印記也一同升高,實際上您當年的身高,肯定比這個矮些。”
  皇帝點頭認可,但又道:“我如今比皇后高了一個頭不止,皇后再過兩年就不長了,該趁現在多進些膳食,爭取再竄一竄。”
  薛靜姝蹙眉,“陛下身為男子,身量比我高些也是常理,陛下不知,我這身量,在女子中處於中游,不高不矮正合適。”
  皇帝道:“我的身量在男子中居於上游,皇后卻只在中游,難怪你我二人不易卯合。”
  “什麼卯合……”薛靜姝正疑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頓時消了音,她難以置信地去看皇帝,卻只見他表情如常,似乎他的話沒有什麼深意,但實際上這話又實在容易令她想歪。
  她盡力鎮定,卻抑制不住面上燒紅,扭頭就往外走,可惜她自己沒發現,那方向是往杏林深處去的。
  皇帝不緊不慢跟上去。
  後頭伺候的人遲疑,不知是否應該緊隨而上。
  德公公心中權衡一番,揮手讓人與他守在林外。
  薛靜姝沒走多久就發現走錯了,可身後有皇帝的腳步聲,若她就這麼調轉回頭,豈不是讓他看笑話?於是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走。
  太陽漸漸西沉,火紅的晚霞燒了半邊天。
  薛靜姝不知不覺停下腳步,望著西邊天空微微出神。
  皇帝走到她身後,與她一同看像西邊。
  在這樣的美景下,她也忘了方才的彆扭,歎道:“真美。”
  皇帝偏頭看她,她白皙的臉龐在晚霞下,映滿了緋紅的光。
  他忽然伸出手,薛靜姝下意識躲開,疑惑地看著他。
  皇帝道:“頭髮上沾了花瓣,我給你拈掉。”
  薛靜姝便略略低頭,乖乖站著不動。
  皇帝將花瓣拿下時,手指頭似乎輕輕刮過她的臉頰,但又好像只是無意。
  薛靜姝還來不及理清,皇帝的手已經繼續往下,極自然地握住她的,牽著往外走,“天快黑了,出去吧。”
  她試圖把手縮回來,“皇上,讓我自己走吧,這樣拉著您也不好走。”
  皇帝道:“天黑路滑,園內小道泥濘坎坷,皇后當心摔了,還是讓我牽著安心些。”
  薛靜姝無言地看了看天色,雖太陽已經下山,可離皇帝說的天黑路滑還有一段時間吧?
  杏園外,德公公看著帝后一前一後入內,出來時卻手拉著手,心中慶倖方才沒有不長眼跟進去。
  回到棲鳳宮,女官來請示,浴湯已經備好,皇后是否此時入浴。
  薛靜姝下意識看了眼皇帝,見他已經拿著書看上了,似乎沒注意這邊的樣子,才輕輕點頭。
  前兩次她與皇帝行房後,只在浴桶內淨身,實際上在棲鳳宮偏殿,有一座丈餘見方的浴池。
  此時池內已經蓄滿熱水,因這季節沒有鮮花,浴池裡撒著宮內特製的幹花,那幹花泡了水之後慢慢舒展開,仍如鮮花一般鮮豔。
  薛靜姝步入池中,舒適地歎了口氣。
  之前沐浴,身上都酸軟難耐,昨晚甚至還有些神志不清,她都許久沒有好好享受過這份愜意了。
  只是她一想到皇帝還在殿中,就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他會突然進來一樣。
  雖說皇帝在她面前,說話行事還與從前差不多,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在她心裡,總覺得皇帝的話別有深意,他正經的表情有時候未必正經。
  但她又沒有任何證據,每次懷疑完皇帝後,就要再懷疑一次自己,會不會是她想多了?
  就如剛才杏林內的榫卯之說,她覺得皇帝是在暗指兩人行房時,因體型差異,不太契合。
  可理智上又覺得,皇帝不可能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肯定是她多想了。
  她沐浴完,讓宮人扶著出去,見皇帝仍在看書,心道果然是她胡思亂想。
  皇帝忽然念道:“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薛靜姝:“……”
  她實在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皇帝手中確實是一本詩集,於是心中又開始糾結難解。
  為了避免煩心,她索性拿了本醫書遠遠躲開。
  但是夜晚安寢,又難免要睡在一塊。
  帝后大婚頭三晚,需要同床共枕,但是三天之後,便不作要求了,皇帝愛歇在哪裡歇哪裡。
  有些時候皇后不受寵的,甚至從此以後,只有初一十五才能盼來皇帝。
  眼下倒沒這個問題,因皇帝處理完政務直接來了棲鳳宮,又一直陪著皇后到現在,自然沒有不長眼的人上來請示今晚下榻何處。
  皇帝躺下後,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抱過皇后。
  薛靜姝都快熟悉這個硬邦邦的懷抱了,從一開始僵硬推拒,到現在皇帝來抱,她就順勢靠過來,也不過才幾個晚上而已。
  她鼻尖嗅了嗅,道:“陛下今晚未讓人燃香?”
  皇帝道:“香已經熏完了。”
  薛靜姝再次驚異於他的速度,無奈道:“我的箱子中還有一些,陛下鬆開些,我命人取出來。”
  皇帝並不鬆手,“不用香,有皇后也是一樣。”
  “我今日沐浴時用了幹花,恐怕身上熏香的味道早就被沖淡了。”
  “無事,”皇帝道:“我嗅得用力些,還是能嗅出來。”
  薛靜姝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他:“陛下是說正經的,還是在說笑?”
  皇帝看著她,十分正經道:“我從不說笑。”
  薛靜姝用更加懷疑地眼神看了他一會兒,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背對他,“既然陛下不焚香,那就不焚吧,只希望等我今夜醒來,陛下是在睡夢中,而不是如昨晚一般幹瞪著眼。”
  皇帝手動把她撥過來,“皇后為什麼要背對我?就算今晚如昨夜一般難眠,也不必擔心,畢竟昨晚後來,我還是睡著了的,只是辛苦了皇后。”
  薛靜姝沒聽完這話,又背過去了,這次還用手抓著床單,任皇帝怎麼撥也不再轉過去。
  她下定決心,今晚不和皇帝說一個字了。
  他不是最正經,從不說笑麼?
  那就正經到底,別再開口了。
  皇帝盯著她的發頂看了許久,久到薛靜姝以為他消停了,準備睡了,結果皇帝忽然雙手在她身體兩側一撐,整個人借力翻進內側,又與她面對面,眼對眼。
  薛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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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憋著

  最終兩個人還是抱著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皇帝先醒來,見懷中薛靜姝還睡著,就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到一邊,小心下了床。
  女官正要進來服侍,他出手制止,無聲地讓她們把衣服放下,自己一件件拿起來穿。
  不過薛靜姝還是醒了,她看看外頭,天空暗沉沉的,一絲光線也沒有。
  皇帝聽到動靜,回頭道:“把你吵醒了?接著睡會兒,還早。”
  薛靜姝搖搖頭,慢慢坐起來,披著外衣走到皇帝面前,拿過託盤裡的玉腰帶,替他扣上。
  皇帝低頭看她,她眼皮低垂,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面上不施粉黛,白皙的肌膚在燭光下泛著微微的紅暈。
  他道:“皇后睡了這一夜,氣色比昨天好了許多,果然之前是我的不是,讓皇后太過受累。”
  薛靜姝掀起扇子一樣的睫毛,面色如常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
  她想了一夜,總算是想明白了,不管這人到底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對於他說的話,不論自己心裡怎麼想,面上總是不能露了怯意,否則要給他看笑話了。
  皇帝又道:“我昨夜也睡得極香,多虧了皇后。”
  薛靜姝仍然不說話。
  皇帝見她不理,正準備再說點什麼,恰好德公公提著食盒進來,薛靜姝借勢走到一邊,他只得停住。
  皇帝每日卯時起床,辰時上朝,若上朝前吃得太飽,難免有五穀輪回的困惱,若什麼也不吃,腹中饑餓,屆時在朝堂上嘰裡咕嚕地響起來,又實在有失體面。
  因此上早朝之前,他便先進一點羹湯,等到下了朝,才開始正經用早膳。
  今日的湯是銀耳蓮子羹,銀耳燉得爛爛的,湯熬得稠稠的,裡頭又加了些紅棗、枸杞等,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皇帝拉著薛靜姝坐到桌邊,給她也盛了一碗:“先吃一點墊墊底,一會兒回去再睡一覺,時辰還早。”
  薛靜姝輕輕點頭,“陛下忙完政務,記得及時用膳,可別耽誤了。”
  皇帝道:“這話正是我想對皇后說的。”
  薛靜姝看了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皇帝喝完湯,又看著薛靜姝躺下,才帶著德公公和幾名小內監去了崇德殿。
  薛靜姝躺在床上,並沒有多少睡意。昨晚睡得早,又一夜無夢,今天雖起得也早,卻並不覺得困倦。
  皇帝剛才說他睡得香,其實她自己在皇帝懷中,又何嘗不是這樣。
  以往一個人睡,她身上發涼,總是睡不安穩,有時候半夜醒來,被窩裡還是冷的。
  而現在不論夜裡什麼時候醒來,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自然睡得更好。
  既然睡不著,她也不強迫自己入睡,腦子裡又想起了別的事。
  昨天去見太皇太后,除了陪她說了些閒話以外,太皇太后也跟她提了一件事。
  這算起來也是慣例,皇帝大婚之後,皇后一般會設宴招待朝中誥命夫人,明面上是皇恩浩蕩,實際上也是告知她們,從此中宮有主了。
  有些時候,這場宮宴,甚至是皇后與後妃們籠絡幫手的地方。
  畢竟花無百日紅,就算此時再得寵,總有色衰愛弛的時候,有些後妃就會在此時物色大臣之女,等她們將來入了宮,就網羅到自己帳下,為其固寵,而新入宮的女子,則能由此得到一些庇護。
  這是眾人心照不宣的規則。
  因此,這場宴會上除了各位誥命夫人,還有許多美貌少女。
  太皇太后昨日說過,眼下正是開春踏青的好時節,不如就在御花園裡辦一場迎春宴。
  薛靜姝此前只協助太皇太后辦過一場元宵宴,而且多數時候是太皇太后在說,巧嬤嬤吩咐宮人去佈置,她只是在一旁旁觀,因此沒有多少經驗,心中也就沒底。
  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起身。
  宮人們聽到動靜,進來服侍她更衣。
  她把宮中負責設宴的幾位女官叫來,詢問她們以往宮宴的流程、規格等等。
  與女官們討論了將近一個時辰,她心中才有了一個大概的設想,匆匆用過早膳,就去了長樂宮給太皇太后請安,順便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她聽,徵求她的意見。
  太皇太后聽得直點頭,說:“你做事我是放心的,雖說沒有經驗,可這宮裡有經驗的人多了,你多問問她們,多讓底下人去做事,自己把控住大局就好,若什麼事都躬身去做,那可就要把自己累壞了。你若實在不放心,我讓阿巧去幫你幾天。”
  薛靜姝忙道:“這怎麼行?皇祖母是一刻也離不開巧嬤嬤的,不必讓嬤嬤隨我去,我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多來皇祖母宮中跑一跑,您別嫌我煩就好了。”
  太皇太后假意不高興道:“整天說這種話,你看我什麼時候煩過你?”
  薛靜姝輕笑道:“我知道,皇祖母心裡疼我呢。”
  太皇太后也笑了,又說:“我疼你,還不是因為你招人疼,你這孩子,心裡總是想著別人,卻沒為自己想一下。有句話皇祖母昨天就想問你了,眼下皇帝不在,咱們不必顧忌什麼。姝兒,你跟我說句實話,這幾日在宮中,可曾受了委屈?”
  薛靜姝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皇祖母對我很好,陛下對我也很好,宮裡的人都恭恭敬敬的,侍候得很周到,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太皇太后道:“我就知道你盡揀好話說。別人不提,皇帝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雖本性是好的,但自小性格擺在那裡,不是個小意貼心的人,你心裡若有什麼委屈,有什麼悶氣,一定要跟他說出來,否則指望他自己知道,那得等猴年馬月。夫妻間,若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那這對夫妻就能長長久久,若你有話憋著不說,他有話也藏在心裡,將原本一點點小小的誤會,滾雪球一般滾成不可調和的矛盾,那就傷感情了。須知感情這東西最是脆弱,經不起傷。傷多了,就淡了,人心也就冷了。”
  薛靜姝點點頭,“皇祖母放心,這話我記下了。”
  太皇太后又道:“還有這宮中伺候的人,這些年宮裡沒人主事,我年紀大了,精力也不足,管不了那麼多。我知道有些偷雞摸狗的,背著主子做下見不得人的事,這些你都抓出來,不必看在誰的顏面上。你年輕臉嫩,不好處置他們,都放著讓我來,趁皇祖母還活著,還能為你們做一點事情。”
  薛靜姝眼眶微紅,輕聲道:“皇祖母可不要這麼說,我還想讓您多陪陪我呢。”
  太皇太后輕歎一聲,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從長樂宮出來,薛靜姝心中的設想越發完善,回到棲鳳宮中,她擺出筆紙,將自己的想法一一寫下來,又交給幾位女官傳閱,聽取她們的意見,再進行修改。
  等到了午膳時間,這場迎春宴的格局已經初步定了下來。
  之後需要確定的,就是將要邀請的人選了。
  這個不需薛靜姝去做,自有侍禮女官將名單呈現上來,她只需看過,確定無所遺漏就行。
  皇帝還在忙政事,不能過來與她共進午膳。
  薛靜姝一個人吃著十六道菜,有些只吃了一口,有些連筷子也未動過,但她卻已經飽了,看著滿滿一桌幾乎未動過的菜肴,她忽然有些懷念皇帝的胃口。
  另一頭,崇德殿內,皇帝的午膳也剛擺上來。
  沒了薛靜姝在旁邊,他進食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一雙筷子使的出神入化,幾乎讓人看不清蹤跡。
  他正吃著,忽然想起什麼,對德公公道:“你派個人去棲鳳宮問問,皇后午膳用了什麼,用了多少,餐前的湯喝了沒有。”
  德公公領命退下,到殿外招來一個機靈的小內監,對著他交代了好一番,讓他一定要找女官問得清清楚楚,除此以外,若能見皇后一面更好。
  那小內心中不太清楚為什麼,但還是牢牢記下他的吩咐,小跑著往棲鳳宮而去,等他再回來,皇帝已經用完午膳了。
  德公公將他帶進內殿,小內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將之前皇帝提的問題一一回答。
  等他說完,皇帝卻沒立刻讓他起身。
  小內監跪了一會兒,冷汗直流,兩腿也開始打顫。他面色蒼白地往德公公那兒看,眼中俱是求助。
  德公公沖他做了個安心的手勢。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又拿起另一本,這才慢聲問道:“皇后臉色如何?”
  小內監忙道:“娘娘氣色紅潤,看著精神好得很。”
  皇帝略一點頭,接著批摺子。
  小內監心中又開始惴惴不安。
  德公公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嘴裡做著口型。
  小內監看得辛苦,忽然腦中靈光一現,忙道:“陛下,娘娘還問了陛下。”
  “哦?”皇帝抬頭看他一眼,“皇后說了什麼?”
  那小內監道:“娘娘問陛下是否用過午膳了,還讓奴婢提醒陛下多多休息。”
  皇帝不置可否,這才道:“退下吧。”
  小內監如蒙大赦,忙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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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按摩

  等夜裡皇帝來了棲鳳宮,薛靜姝就把關於迎春宴的章程說給他聽。
  皇帝聽後略一點頭,道:“辛苦皇后了,這些事交給下頭的人即可,皇后莫要過於操勞。”
  薛靜姝道:“我只在紙上塗塗寫寫,真正要忙活的,還是那些宮人們。
  皇帝點點頭,又問:“今日晚膳皇后用了什麼?”
  因今天政務繁忙,兩人除了早上那一碗銀耳蓮子羹,還沒有坐下來一起吃過飯。
  皇帝晚上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晚膳早就撤下。
  薛靜姝道:“仍是那些東西,吃了半碗米飯,一塊紫米松糕,一些時鮮小菜,還有些肉食。”
  皇帝說:“飯還可以再進一些。”
  薛靜姝看他一眼,說:“陛下須知,長城並非一天建成的。我剛進宮時,食量比現在小的多,眼下已經進步不少,總要慢慢來,不可能一口吃成個大胖子。”
  她又問:“陛下今晚用了什麼?”
  皇帝道:“那十六道菜,我全吃光了。”
  聽他那語氣,似乎還挺自得。
  薛靜姝只得道:“陛下好胃口。”
  她一面說,一面從頭上拆下繁重的首飾。
  原本這些都是要宮人伺候著來的,但她和皇帝兩人正好有一點相同之處,不喜有人在跟前伺候。若只有他們二人在內殿,伺候的人一般都是在外殿等候的。
  有一支玉簪子構造十分新奇,今日宮女給她戴上時還費了一番功夫,眼下她要取下來,自己卻又看不見,很有些費勁。
  皇帝見了,放下手中的書走過來,俯下身幫她將纏著的髮絲一根根抽出,而後將整支玉簪取下來。
  薛靜姝轉頭接過他手中的玉簪,輕聲道:“多謝陛下。”
  皇帝保持著俯身的姿勢沒動,撩起她一縷髮絲在鼻下輕輕嗅了嗅,道:“皇后人雖瘦,這一頭青絲卻保養得極好。”
  他這番動作分明是那些輕佻公子哥的做派,但出口的話卻又十分認真,似乎自己眼下並沒有在調戲人一樣。
  薛靜姝微微仰著臉看他,直直望進他的眼中。
  皇帝面色無波的回看她。
  薛靜姝便敗下陣來,心想,他若不是極正經的人,就是極能裝的人,不管是哪一種,自己都是比不過的。
  她欲轉過頭去,皇帝卻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動。
  薛靜姝一雙眼睛便疑惑地看著他。
  皇帝慢慢低下頭來,“皇后的唇似乎比昨日紅些,是不是吃了什麼?讓我來瞧瞧。”
  他說著,尾音消失在兩人唇間。
  薛靜姝雙眼微微瞪大。
  皇帝親了一番,略略退開一些,低聲哄道:“把嘴張開。”
  薛靜姝怔怔啟開紅唇。
  皇帝又俯下頭,將唇舌伸進她的嘴中,一顆一顆牙齒巡視過去,似乎真的是在品味她嘴中的滋味,探尋她今日到底吃了什麼。
  過來一會兒,他似乎覺得這個姿勢費勁了些,索性伸出手,將人整個抱來自己身上。
  薛靜姝輕呼一聲,雙手下意識推拒著他。
  皇帝一隻手抱她,空出一隻手來,將她兩個手臂抓住,放在自己後頸上,“抱著我。”
  薛靜姝心中有些彆扭羞澀,卻還是依言環住他的脖子。
  皇帝又低頭舔舐她的嘴唇,時而用牙齒咬住微微拉扯,時而又將舌頭伸進去,追逐另一條小舌頭。
  薛靜姝給他親得面色發紅,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只得用手拍打他的肩背,希望他能放開自己。
  皇帝退開一些,注視著她略微腫脹的雙唇,“皇后還沒學會調息麼?是我的不是,應該多教皇後幾回,讓你多練練。”
  薛靜姝大口喘著氣,只覺得唇上既麻又熱,眼裡更是蘊滿了水汽,盈盈欲滴。
  皇帝仍然抱著她,她兩隻腳夠不到地上,心中有些不太安穩,輕聲道:“陛下,放我下來吧。”
  皇帝說:“別怕,我抱著你,不會摔倒。”
  薛靜姝卻想,她哪裡是怕摔倒,她分明是怕皇帝興致來了,又要抱著她啃一頓,若是等一下被進來伺候的人看見她一雙嘴唇又紅又腫,髮髻混亂不堪,那還怎麼見人?
  正想著,外頭便有宮人請示:“陛下、娘娘,是否要入浴了?”
  薛靜姝下意識看向皇帝,皇帝也看著她:“皇后意下如何?”
  薛靜姝道:“陛下快放我下去,讓人見了成何體統?”
  皇帝問:“我若不放呢?”
  薛靜姝抿著唇看他。
  兩人對視一會兒,皇帝將她放下,“是不是生氣了?”
  薛靜姝搖搖頭,“我只擔心給人看見,若傳出去,對陛下名聲不好。”
  皇帝將她頭上剩餘的發飾摘下,說:“沒人傳得出去。”
  他說這話時,語氣是似乎比平時更冷了一些,薛靜姝忍不住從鏡中看他,但他的神情臉色又與平日無異,好似方才的冷意,只是她的錯覺。
  她將滿頭黑髮理順,去偏殿沐浴。
  待她回來,皇帝也從另一處沐浴完,帶著一身水汽進了內殿。
  薛靜姝見了,便忍不住蹙起眉頭,“陛下怎麼也不將頭髮擦乾?就這樣入睡,明早起來准要頭疼。”
  皇帝道:“費時費勁得很。”
  他一面說,一面解開外衫,似乎就準備這麼安寢了。
  薛靜姝只得又去外頭,讓宮女給她拿幾條乾淨的布巾。
  她讓皇帝起來坐在旁的椅子上,自己站在他身後,用布巾細細的給他擦頭髮。
  皇帝脖頸肩背僵硬得很。
  實際上,他不愛將頭髮擦乾,並不是嫌費時,而是單純不喜歡有人在他背後頭上有什麼動作,這讓他覺得不安全。
  薛靜姝也發現了他的僵硬,卻不知皇帝真正的想法,只以為他是勞累了一天,身上疲憊,便說:“我在山上時看了些雜書,對穴位經脈之說略有所瞭解,若陛下不嫌棄,一會兒我替陛下按蹺一番,如何?”
  皇帝略微驚訝,“皇后還有這番手藝?我拭目以待。”
  等將頭髮擦乾,薛靜姝讓人進來拿布巾,就這點功夫,轉頭一看,皇帝已經褪下裡衣,光著上身趴在床榻上了。
  她窘迫道:“陛下,不必脫得這麼乾淨,穿著衣服即可。”
  皇帝十分坦蕩地說:”穿著衣服怎麼看得清?來吧。”
  薛靜姝只得依了他,撩起衣袖走過去,在他光裸的脊背上順著穴位經脈緩緩揉按。
  皇帝的肩背極寬闊,從上方俯視來看,更加顯得威武健壯。
  以往兩人行房,帳中的光線都朦朧曖昧不清,而且還蓋著被子,薛靜姝從未見過皇帝的身體。眼下這強壯結實的身體就這樣直白的暴露在她眼前,她一雙眼睛幾乎不知該放在哪裡。
  皇帝卻十分坦然的模樣,就那麼趴著,手中還拿了一本書在看,愜意得很。
  薛靜姝暗暗吸了幾口氣,將那些雜亂的思緒拋出腦中,專心替他按壓。
  她力道不夠,怕按下去效果不好,因此每一下都儘量使勁,幾乎整個人微微懸空起來壓在上面。
  才按了一會兒,皇帝還沒有太大感覺,她的額頭上卻已經佈滿細密的汗珠子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感覺手腕發紅發燙,雙手抬起來時微微顫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她停下來問皇帝:“陛下覺得如何?”
  皇帝察覺出什麼,將書放下,翻過身來看她,見她面色通紅,髮絲汗濕粘在額頭上,一雙手垂在身側,便伸手將她的手牽來細看。
  薛靜姝身上雖沒什麼肉,一雙手卻骨肉勻停白皙修長,如一根根蔥管。眼下這雙手的十指卻紅彤彤的,手腕也有些不自然的顫抖。
  皇帝立刻沖外頭道:“德祿,去請太醫。”
  薛靜姝忙說:“不必了,一會兒就好了,不必勞煩太醫。”
  皇帝雙手微微使力,將她整個人扯來自己懷中,把她兩個手腕舉起來細看,“又是我的不是,讓皇后受累了。”
  薛靜姝道:“是我希望能為陛下分憂,與陛下無關。”
  皇帝沒再說話,只靜靜抱著她。
  很快,太醫跟在德公公身後趕過來。
  見帝后抱在一塊,他雖心中驚駭,卻不敢細看,只低著頭行禮。
  薛靜姝的手自然是沒有大礙的,太醫看過也只說讓她適當休息便可。
  皇帝卻不放心,又反復問了兩遍,才讓他退下。
  薛靜姝有些不好意思,本是她自己主動要為皇帝按蹺,結果事情沒做好,卻把太醫招來。
  皇帝看她低頭不說話,便道:“按為手,蹺為足。皇后的手雖不能用了,卻還有一雙腳可以用,我還等著皇后繼續替我分憂,不知你願不願意?”
  他一邊說,一雙眼睛落在薛靜姝的雙足上。
  剛才為了方便替他按壓,薛靜姝也脫下鞋履上榻,眼下腳上只著了一雙白襪。
  那一雙腳,看著還不如皇帝一隻巴掌長,就這麼暴露在兩人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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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玉足

  薛靜姝聽了他的話,也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腳,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忙把自己一雙腿縮到身後,臉頰發熱,雙臉緋紅,說:“陛下莫要開這樣的玩笑。”
  皇帝道:“我不說笑。”
  薛靜姝抬眼看他,皇帝倚靠在床頭,身上披著一件裡衣,衣帶沒有系緊,松垮垮地敞著,露出健壯的胸膛。
  這副模樣,與他平日衣冠整齊的樣子實在有些差距。更何況眼下這地方,兩人同在臥床上,又有些曖昧不明。
  她不由心中發慌,難道皇帝說的是真的?
  她立刻搖搖頭,小聲道:“陛下恕罪,我、我不想……”
  女子的雙足歷來似乎比別的地方更隱秘一些,不要說眼下讓她替皇帝踩背,就算是讓皇帝看一眼,她都覺得羞澀難安。
  皇帝點點頭,說:“那也就罷了,不過皇后總要補償補償我。”
  薛靜姝謹慎地問:“什麼補償?”
  皇帝道:“皇后將雙足給我看看如何?”
  薛靜姝忙搖頭,“這怎麼行?”
  “你我二人既已成為夫妻,夫妻本是一體,如今我想看看皇后的雙足,有何不可?”
  薛靜姝仍是搖頭
  皇帝便道:“不如先讓皇后看看我的,再讓我看皇后的,這就公平了。”
  薛靜姝瞪了瞪眼,這種事還有公平可言?更何況她根本不想看皇帝的腳。
  皇帝自說自話,說完就把自己腳上的白襪褪去,露出他那一雙大腳丫子來。
  他身量較常人高一些,一雙腳自然也比一般人長。
  薛靜姝往常看他的鞋子,就覺得像是一艘小船,眼下看他的大腳掌,更覺得寬厚粗大。
  皇帝道:“這下皇后可以給我看看了吧?”
  薛靜姝仍想搖頭拒絕,但皇帝卻不給她機會,自己伸手把她抱過來,一隻手壓住她輕微的推拒,另一隻手把她的襪子褪下,露出白嫩嫩的一雙腳丫來。
  這雙腳常年不見天日,裹在厚厚的鞋襪之下,被裹得白皙剔透,上頭細細的青筋都清晰可見,整只腳掌目測也就皇帝手掌那麼大,小巧可愛,腳趾甲蓋還帶著些粉紅色,此時不安的蜷縮著。
  皇帝定定看了一會兒沒說話。
  薛靜姝忍著羞澀道:“陛下看完了麼?”
  皇帝忽然道:“一樣米養百樣人,這句話,我今日算是體會到了。同樣吃五穀雜糧,皇后的腳就這樣精緻可愛。我的腳卻粗礪得很,木頭板子一樣。”
  薛靜姝輕聲道:“陛下心系天下,政務繁忙,整日裡忙得腳不沾地,而我卻無所事事,養尊處優,自然不太一樣。”
  皇帝擺擺手,“皇后莫要妄自菲薄。”
  他一隻手擺完卻沒有收回去,而是順勢往下一伸,就將薛靜姝的腳掌握在手掌中。
  “呀!”薛靜姝猝不及防,輕呼出聲。
  那雙腳入手微涼,觸之細膩,一手握住正好不盈不缺。
  皇帝又輕輕捏了捏,掌心粗糙的厚繭擦過薛靜姝腳底細嫩的軟肉,她禁不住全身都瑟縮了一下。
  “怕癢?”皇帝問她。
  薛靜姝微低著頭,沒說話。
  皇帝壞心思起來,又捏了兩下,小指頭在她腳掌心輕撓。
  薛靜姝幾乎在他懷中跳起來,忙求饒:“別……”
  皇帝又問:“是不是怕癢?”
  薛靜姝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皇帝這才放過他,不過握住她腳掌的手卻沒有鬆開。
  薛靜姝忍不住提醒:”陛下,放開吧。”
  “再等等,”皇帝道:“等我把它捂熱。”
  他說的一臉認真坦然,但這姿勢實在讓薛靜姝彆扭。只是她推又推不開,說了,皇帝也未必依她,只得埋了頭,不言不語,裝作不知道。
  皇帝的手捂著捂著,漸漸就不太安分起來,慢慢順著她的腳背腳踝往上走。
  薛靜姝忙制止他:“陛下要做什麼?”
  皇帝說道:“該安置了。”
  他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微微變得有些低啞。
  薛靜姝不敢看他的眼,心裡卻明白他說的安置是什麼意思。
  皇帝問她:“皇后今日身體恢復了麼?”
  薛靜姝微不可聞道:“沒有大礙了。”
  皇帝點點頭,那一雙手便更加放肆起來。
  薛靜姝將臉埋在他脖子上。
  皇帝道:“別怕,這次我一定輕一些。”
  薛靜姝沒應聲。
  事實證明,男人在床上的話是當不得真的,就算這個人是皇帝老子也一樣。
  之前兩次,皇帝都特別謹慎克制,就算是這樣,也給薛靜姝的身子造成不小的負擔。
  今晚不知為何,他似乎格外興奮一些,好幾次都將人逼得落淚。
  薛靜姝趴在他身上,一頭黑髮早已散落,披散在背上。
  她雙眼發紅,輕聲哽咽道:“陛下好了沒有?”
  皇帝聽了親她的額頭,道:“請皇后再擔待一會兒。”
  他嘴上說的輕柔,下面卻緩慢又不容拒絕地繼續深入。
  薛靜姝輕聲抽泣。
  之前兩次,她就已經承受得夠辛苦了,今晚才知道,原來皇帝之前還是照顧了她的身子,並未全部進入。
  而現在他似乎不再忍耐,她快要受不住了。
  殿外伺候的宮人們規規矩矩地低著頭,內殿裡傳來若有似無的聲響,他們仿佛沒有聽見。
  德公公聽著那細微的哽咽聲,心裡不住想,陛下明知娘娘身子不好,也不體貼一些,這可真是……
  還未感歎完,見皇帝披著外衣走出來,他忙迎上去,“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現在抬上來?”
  皇帝點點頭,又說:“把皇后的夜宵提來。”
  德公公得了命,忙帶著兩個內監退下。
  皇帝又返回去,內殿裡,床帳並未掩上,薛靜姝蓋著被子,滿頭黑髮胡亂地披散在被上。
  皇帝走上前,將她從被子中抱出來,把她額頭上的髮絲別到腦後,輕聲問道:“皇后覺得如何?是我孟浪了。”
  薛靜姝輕微地搖了搖頭,雙眼緊閉,睜都沒好意思睜開。
  德公公帶著人將熱水抬進來,食盒也提進來,放在桌上。
  皇帝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
  等人走後,他親自抱著薛靜姝,將她身上裹著的裡衣褪去,把人放進浴桶中。
  薛靜姝迅速躲到水下,但因為身體實在酸軟無力,她一時不防備,差點整個人滑入水中。
  皇帝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攔腰撈起。
  薛靜姝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但很快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又驚呼一聲想要推開他,卻推不開,只得捂住自己的臉。
  皇帝輕輕把她放入水下,而後又一隻手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跨了進去。
  這浴桶雖大,卻不是用來雙人共浴的,皇帝一定來,桶中的水就嘩啦啦往外溢出,薛靜姝幾乎被他擠到桶壁上去。
  皇帝伸手攬過她,讓她坐在自己雙腿之間。
  薛靜姝不防備碰到他那一處,驚了一下,趕緊退開了些。
  皇帝仿佛沒有察覺,慢慢撩起水,幫她清理身子。
  薛靜姝道:“我自己來。”
  皇帝說:“是我害得皇后身上不適,自然該讓我替皇后效力。”
  薛靜姝想推開他的手,當皇帝的力氣又豈是她能夠撼動的。
  她只得隨他,反正到了今日,她身上是確確實實沒有一處不被皇帝見過,沒有一處不被他碰過,這時候再覺得羞澀,似乎也晚了些。
  不過,當皇帝的手慢慢往下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道:“別。”
  皇帝便停下來,沒有繼續,暗裡卻使了力氣,撐住她的身體。
  薛靜姝就借著他的支撐,快速地將自己身體清理乾淨。
  皇帝又將她抱出浴桶,單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拿過掛在一旁的布巾,將她整個身子包起來,放到一旁軟榻上,自己也裹上乾淨的裡衣。
  之後,他將夜宵端來遞到薛靜姝眼前:“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薛靜姝今晚破天荒覺得餓了,沒有拒絕。
  等她吃完,皇帝又將她抱起來,一起躺到床上。
  薛靜姝躺在他懷中沒有說話,皇帝攬著她,一手在背上輕輕撫摸著。
  他忽然說道:“明日就不必去給皇祖母請安了,我讓德祿去長樂宮請示一聲。”
  薛靜姝忙說:“這怎麼行?”
  皇帝道:“皇祖母若知道,也必定是不讓你去的。”
  薛靜姝有些羞澀,因為這種原因不能去給長輩請安,她實在覺得窘迫,但她也知道,若明日真的去了長樂宮,太皇太后必定要拿這件事取笑她,那就更讓人覺得無地自容了,不如就讓她逃避這一次。
  皇帝又說:“不過我明日去給皇祖母請安,她必定要教訓我了,一定要說我不夠體貼,讓皇后受累。”
  薛靜姝沒好意思說話。
  皇帝心裡想著,比話本上的那些人,他已經夠體貼了,只是皇后身體實在有些弱,當務之急,還得再好好養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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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捧場

  迎春宴定在上巳節三月初三,時間有些倉促,之後幾日,薛靜姝專心忙著這件事。
  那日,女官把赴宴名單交給她過目,她在上頭看見了她母親秦氏,以及薛府中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名字,不過並未多說什麼,只讓女官按照各位夫人的誥命品級去安排,至於那些小姐們,自然是與她們的母親坐在一塊兒的。
  轉眼到了正日子,這一日如往常一般,薛靜姝和皇帝一同起身,伺候他更衣。
  皇帝道:“今日若政務不忙,我去給皇后捧場。”
  薛靜姝正低頭扣著腰帶,聞言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說:“陛下當以正事為重,莫因後宮之事,怠慢了朝政。”
  皇帝點點頭,“有皇后這樣的賢內助,我豈敢荒廢政務。”
  薛靜姝這些日子聽他這種仿佛調戲人的話聽得多了,已經頗有些波瀾不驚的淡然,仍不緊不慢的替他扣好腰帶,又理了下衣襟。
  皇帝握住她的手,一同走到桌邊坐下,兩人共用了羹湯。
  之後,薛靜姝便送皇帝出了棲鳳宮。
  現在天還是暗的,時辰尚早,不過她沒有再躺下去,而是在心裡將迎春宴的流程又過了一遍,將自己要說的話默默在心中念了幾次,這才讓女官們進來服侍她更衣梳妝。
  今日的妝容自然與平時不一樣,更加莊重華麗,連一身的衣服也更隆重喜慶。
  薛靜姝坐在梳粧檯前,任由數個女官前前後後圍著她忙活,直忙了有半個多時辰,才將她打扮好。
  柳兒上前,扶著她起身。
  若是剛進宮那會兒,這一身的打扮,得有兩個人扶著她才能走得安穩,眼下已經長進了不少。
  在外人看來,她如今的儀態已經算得上端莊穩重,遊刃有餘。
  卻只有她和扶著她的柳兒知道,兩人交握的那只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到時辰坐上鳳輦去長樂宮,給太皇太后請過安,聽了她老人家許多教導,之後又回棲鳳宮小憩。
  不多久就有女官來回報,宮外已經有一些夫人和小姐們等候給皇后請安了。
  薛靜姝讓人宣她們進來,自己則移到棲鳳宮正殿,準備召見來人。
  最先來的是她娘秦氏和大夫人王氏,以及四姑娘和五姑娘。
  幾人跟隨在女官之後進來,還未開口,已經先跪下,行了大禮,口中稱道:“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薛靜姝微微欠身起來,頓了一下,又緩緩坐回去,說:“扶兩位夫人起來,賜坐。”
  幾人又謝了恩,方才拘謹地在繡墩上坐下。
  薛靜姝視線慢慢轉過她們,四人都低頭垂首,連向來最是活潑,又樂意與她親近的五姑娘,今日也規規矩矩的,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當日入宮之前,就知道日後親人再見會是怎樣一幅場景,況且她對於薛府,本就沒有太深厚的感情,此時倒不覺得有多傷感,只是免不了,心情仍有些複雜。
  她問道:“祖父與祖母近來身體是否安好?”
  秦氏與王氏對視一眼,秦氏開口道:“老太爺和老太君身體都還十分穩健,只是時常記掛著娘娘,府上一切都好,請娘娘不必憂心。”
  薛靜姝便點了點頭。
  秦氏想了又想,遲疑道:“娘娘在宮中可好?”
  薛靜姝道:“我在宮中諸事安穩,太皇太后與陛下待我極好,夫人請安心。”
  幾人便又沒了話說。
  薛靜姝見四姑娘暗中打量著這宮中的佈置,而五姑娘則偷偷地看著自己,不由沖她輕輕笑了笑,問道:“五妹妹的親事可定下來了?”
  薛靜婉被她逮個正著,朝她露了個大大的笑,在秦氏看過來之前,趕緊又低了頭。
  她最近在家中,被秦氏壓著很是學了些規矩,今日出門前,秦氏又一再交代,若她在宮裡惹了麻煩,以後就要將她一直禁足。所以她才這樣規規矩矩的。
  見薛靜姝發問,秦氏忙說:“還在相看之中,人選並未定下,到時呈來讓娘娘過目。”
  薛靜姝只點了點頭,並未說可還是不可。
  對於她親妹妹的親事,她自然暗裡會關注,但是面上對於薛家人卻不會說太多,免得他們有了什麼別的想法,諸如想要讓她給薛靜婉找個王公大臣之類的。
  正說著,又有女官進來稟報,永寧郡主帶著府上的二姑娘來給皇后請安了。
  永甯郡主青年喪偶,她的丈夫也並不是什麼位高權重之輩,家族並不顯赫,因此,別人提起他們二人的子女,並不會說是肖府的小姐,而是說永寧郡主府上的小姐。
  薛靜姝對於這位永寧郡主的大名早有耳聞,那日在元宵宴上,更是對她的二女兒肖安茗印象深刻。因為正是這位姑娘當時指名道姓,要見識見識她的本事。
  雖不知她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薛靜姝還是記下了她的名字。
  永寧郡主是個中年美婦人,看著性子倒是十分的爽朗,進來後利爽地行禮。
  薛靜姝也忙讓人扶起來,賜了坐。
  肖安茗就坐在她娘下手,她大約自小時常入宮,面對宮中的規矩也不覺得拘謹,此時大大咧咧的抬頭看著薛靜姝。
  薛靜姝仿若未察覺,大大方方地與永寧郡主問候寒暄。
  見沒人搭理他,肖安茗似乎覺得有些無趣,又轉頭去看對面的薛府四姑娘薛靜媛和五姑娘薛靜婉。
  她看著看著,忽然拍著掌樂道:“娘你看,薛府的五姑娘跟皇后娘娘雖是親姐妹,可看著不怎麼像哩。”
  這話薛府幾個人不好回。
  永寧郡主拍拍她的手,寵溺道:“安分一些,你看薛府兩位姑娘多端莊,再看看你,跟只狐猴一樣。”
  肖安茗撅撅嘴,道:“有什麼關係?皇后娘娘又不介意,是不是娘娘?”
  薛靜姝只淡淡笑了笑。
  肖安茗又奇道:“咦,靜媛妹妹,你今天的裝扮可真特別。”
  這話說得幾人下意識都看向薛靜媛。
  薛靜姝也不由得看了一眼,果然發現些許不同。
  之前薛靜媛進來之後就一直低著頭,她並未在意,眼下才發現,今日薛靜媛梳了個極清雅淡然的妝容,她又穿著一身柳綠的長裙,整個人看起來就如三月裡新抽芽的一株嫩柳,淡雅出塵。
  今日迎春宴,又是皇后入主中宮之後第一次宴召各位夫人,所有人都打扮得隆重喜慶,她這一清雅起來,反而更加出眾不凡,倒把別人襯得俗氣了幾分。
  在場眾人想到什麼,面色微微一動。
  秦氏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誰都知道這場宴會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今日來的這些年輕姑娘們,或許有些確實是不想入宮的,但大部分都抱著飛上枝頭的念想。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人總是想著要攀著高枝去。
  但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去攀,這個人,卻不能是皇后的妹妹,就算是堂妹也不行,這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嗎?
  別人會怎樣想他們薛府?
  而皇后娘娘,又會不會因此懷疑娘家人對她的忠誠?
  秦氏想到此,暗中瞪了王氏和薛靜媛一眼。
  她比別人更討厭這兩人,因為如今的皇后是她的親生女兒,就算與她不親近,她也不能容許別人來奪去她女兒的富貴榮華。
  薛靜媛有些慌亂,畢竟是個少女,雖有一顆不安分的心,但是還沒有那麼大的底氣去支撐。
  王氏強自鎮定,看了看薛靜姝的臉色,見她沒說什麼,心中稍稍安定下來,勉強笑道:“不過與平日一樣,沒什麼特殊的,肖姑娘說笑了。”
  肖安茗似笑非笑道:“是呀,我就隨口說說,大家別當真。”
  薛靜姝面上倒沒什麼異樣,她知道若皇帝要看上什麼人,那是誰也攔不住的,以後宮裡總會有更加年輕的女子出現,不是這一個就是那一個,她早有心理準備。
  此時人來得更齊了些,薛靜姝便起身準備移去御花園。
  她乘著鳳輦,那些夫人小姐們自然沒有這個殊榮,只能跟在她身後步行。
  另一頭,崇德殿內,德公公剛喊了退朝。
  皇帝回到內殿,命人趕緊把今日的奏摺搬來,一面又讓人去御花園打探消息。
  德公公近來回報,說:“陛下,劉大人在外求見。”
  “劉崇志?”皇帝問道。
  “是。”
  皇帝揮揮手,“讓他回去,今日不見。”
  德公公便去外頭給那劉大人傳話。
  他心裡一點也不意外。
  今日在棲鳳宮,就聽陛下說要去給皇后娘娘捧場,今日陛下在朝堂上的表現,別人看不出來,他卻看得出,比往日更加迅捷了幾分。而這劉大人又最是囉嗦,往往一求見就要拉著陛下進言個半日。
  若是平時陛下也就隨他去,今天日子特殊,要去給皇后娘娘撐場面,怎麼能夠讓他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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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8 00:10:04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春宴

  御花園內臨水設宴,薛靜姝入座後,諸位夫人帶著各自女兒給她行禮,她賜了座,眾人才坐下。
  在座許多都是生面孔,此前並未見過,不過薛靜姝之前早已將各個位子的順序背下來。因此此時對著一個個席位,就能知道坐著的是哪位夫人。
  她依次點了幾位親王郡王夫人,以及朝中重臣的夫人,與她們寒暄問候。
  薛府眾人雖是皇后娘家,但如今承恩公還是薛老太爺,超品的誥命夫人是周老太君,王氏與秦氏身上的品級並不高,因而薛府的桌案位置不前不後,屬於一個雖能看見上首的人,可若要與之講話卻又有些距離的位置。
  薛靜婉幸災樂禍地看了薛靜媛一眼。
  入宮前,她沒想到這位四姐竟抱著那樣齷齪的心思。
  幸好此時她們坐在這個位子上,就算一會兒皇上來了,想要注意到她們也不容易,她的目的是達不成了。
  薛靜媛面色有些青白,她沒想到薛靜姝竟會將她們安排在這樣一個位置。
  她心裡恨恨地想,這位三姐准是怕她得了陛下的關注。
  她以為這樣子,就能保住她的恩寵嗎?
  她薛靜媛的美貌與才情,都城裡哪個人不誇?憑什麼就要低她薛靜姝一頭?
  明明他們大房才是居嫡居長,二房有什麼資格趾高氣揚地踩在他們頭上?
  她不甘心。
  薛靜婉瞪了她一眼,雖不屑與她講話,可是看她不說話,又總覺得她在想別的什麼壞心思,便壓低了嗓音道:“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你還要不要臉!皇上是咱們姐夫,你竟然想三姐搶丈夫,我們薛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薛靜媛不屑地瞥了瞥她,“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薛靜婉雖不愛讀書,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是知道的,立刻就道:“你才是鳥!別把我跟你相提並論。”
  “你——”薛靜媛氣結:“粗俗。”
  薛靜婉道:“粗俗也比你不要臉好,不要臉!”
  薛靜媛俏臉漲得通紅,卻又怕被別人聽見,壞了她的形象,不好大聲反駁,只憋了一肚子的氣。
  正說著,靠前的位置上,肖安茗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將諸位夫人都逗笑了。
  秦氏暗裡扯了扯薛靜婉的衣擺,讓她安分一些。
  薛靜婉吐吐舌頭,這才規規矩矩坐好。
  今日來了不姑娘小姐,不過眼下皇帝未到,這些少女們自然不會在皇后面前出風頭,只除了肖安茗。
  她在諸位夫人中人緣極好,一時間幾乎要反客為主,仿佛這場宴會她才是那個主人一樣。
  薛靜姝只是嘴角含著淡笑,看著底下眾人和肖安茗。
  有幾位夫人暗裡觀察她,心想著皇后若不是極沉得住氣的,就是極軟弱無力的。
  不過,她們看著皇后通身的氣派、過人的美貌,心想,娘娘必定是第一種人物。
  這麼想著,一直與肖安茗說笑的幾位夫人也開始收斂起來,不再與她搭話。
  沒人跟她應和,肖安茗一個人終於鬧騰不起來,只得坐了回去。
  薛靜姝這才說了幾句場面話,讓人賜宴,又有一群宮裝女子進來,跳了一曲《踏歌舞》。
  自此,這場宴會的氣氛才慢慢活絡起來。
  歌舞方歇,內監忽然高喊:“皇上駕到!”
  宴上眾人俱是一驚,紛紛起身跪在案邊。
  有幾人面上的欣喜期盼之色藏不住,怕被人察覺,只得將頭垂得更低。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處都是女子,一句萬歲也喊得嫋娜婉轉。
  薛靜姝也起身行禮。
  皇帝帶著幾位太監踏進來,快步上前將她扶住,“皇后不必多禮。”又扶著她一同坐下,才對底下道:“都起身入席吧。”
  上首本是薛靜姝一人的桌案,原來算得上寬敞,可皇帝一坐下來,就顯得有些局促了。
  偏偏皇帝還要挨著她一起坐,底下這麼多人看著,她有些不自在。
  皇帝仿若未覺,也不去看下麵的人,只偏頭看她,問道:“皇后早膳用的什麼?”
  薛靜姝有些無奈,每日裡兩人見面,必定要問她吃了什麼,吃了多少,問完之後還要再加一句,讓她多吃些。
  這流程她已經熟悉了,現下就熟稔地把自己早上的食譜背出來。
  皇帝果然又讓她下次多吃點。
  皇帝說話並未刻意壓下聲量,此時在座的人大多數都能聽得見帝后的對話,不少人心中驚駭,陛下對皇后的寵愛竟到達了這樣的地步,連一日三餐都要親自過問。
  她們不得不在心中重新估量許多事情。
  薛靜婉斜了薛靜媛一眼,低聲道:“看見沒有?皇帝姐夫對三姐好得很,你就省省吧!三姐那樣的容貌,整個都城沒有人比得上,皇上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反而去喜歡別人?”
  薛靜媛將雙唇抿得發白,沒有說話。她才不會就這樣認了,陛下還沒有見過她,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皇帝來後,在座的各位小姐們明顯活躍起來,一個個巧笑盼兮,美目倩兮,整座御花園都因她們而更多了幾分春色。
  當下便有一位貌美女子出列,倒了正中盈盈下拜,“戶部尚書之女武秋蘭拜見陛下與娘娘,臣女有一曲要獻給陛下和娘娘。”
  薛靜姝轉頭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回視她,說:“今日皇后做主,不必看我,我只來給皇后捧場。”
  薛靜姝只得說道:“武姑娘請。”
  一曲終罷,當真語音繞梁不絕。
  按理此時當賞,薛靜姝便問皇帝:“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仍是那句話,“皇后做主便可。”
  薛靜姝便讓人賞了一對玉如意。
  武秋蘭眼中分明有些失落,卻也只能退下。
  之後又有數人上前獻藝,薛靜姝都賞了玉如意。
  原本她以為肖安茗要來出風頭,哪想她卻只安靜坐著,比方才規矩多了。
  薛靜姝想起她在元宵宴上的表現,心道她大約是真的心系安親王,無意入宮。
  眼看宴席過半,薛靜媛咬咬牙也站了起來,說有一曲古琴要獻上。
  薛靜姝並未多說,只讓她開始。
  一曲奏完,她依然轉頭先問過皇帝的意思。
  皇帝多看了薛靜媛兩眼,問:“這是皇后的妹妹?”
  這一句例外的問話,讓宴上之人生出各種心思。
  薛靜媛更是心頭怦怦直跳,面上升起兩團紅暈,恨不得直接抬頭讓皇帝看清她。她幾乎費了全身的力氣,才強自按捺下來。
  薛靜姝道:“是,這是承恩公府的四姑娘。”
  皇帝點點頭,眾人以為他是對薛靜媛起了興趣,卻又聽他說:“皇后的妹妹與皇后倒不怎麼像。”
  之後便沒說其他。
  這意味不明的話,眾人不由揣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所謂不怎麼像,到底是覺得這薛靜媛比皇后強,還是不如皇后?
  眾人抬頭去看,只見皇帝又低著頭,不知與皇后在說什麼,心中不由想著,恐怕是後一種意思吧。
  薛靜媛面上紅暈刷的褪去,變得慘白,她站在殿中,跪下謝恩也不是,直接退下也不是。
  薛靜姝照例賜了玉如意,又讓她坐下。
  她匆匆坐回自己位上,低了頭,之後再沒有把頭抬起來。
  薛靜婉暢快地看著她,哼了一聲,道:“這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場,憑你也敢和三姐姐比?”
  薛靜媛咬著牙,緊捏著拳頭,這一次卻沒有再跟她嗆聲。
  之後直到宴席散去,皇帝都沒再對眾人說什麼,只時不時與皇后低聲耳語,讓人不禁懷疑,到底是有什麼話,能說這麼長時間?還是說,陛下與娘娘的感情已經好到了無話不可說的地步?
  薛靜姝其實也有些無奈,若是讓她對眾人說,皇帝不過是在問她晚膳要用什麼,恐怕沒人會信吧?
  可實際上就是這樣,皇帝就是用他那一本正經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語氣,問著毫無意義的話。
  宴席散去之後,各位夫人紛紛謝恩出宮,此時她們的心情與早上入宮時大有不同。
  她們不得不重新開始思量,是否要在現在皇后恩寵正盛的時候,讓自己的女兒入宮?
  不過她們又想,皇后再得寵,也有懷上身孕的時候,等她有了身孕,就不能再伺候陛下,那時候,她們的女兒,就不必擔心分不到雨露了。
  薛靜姝回到棲鳳宮,心裡才真正鬆懈下來,今日總算沒出什麼差錯。
  她迫不及待讓宮女伺候更衣,想將繁重的首飾解下。
  皇帝卻擺擺手,自告奮勇:“我來。”
  女官們低頭對視一眼,紛紛退下。
  薛靜姝看著皇帝,有些懷疑。
  皇帝先將她頭上沉重的鳳冠取下。
  薛靜姝頓時輕鬆許多,小心接過那只鳳冠,放在梳粧檯上。
  她坐著一動不動,等皇帝繼續,皇帝卻再動手,她不由疑惑的轉過頭看他。
  皇帝輕輕用手摸著她頭上一支紅寶石步搖,說:“皇后還記不記得當日在皇祖母宮中,我第一次見你穿紅色,戴正紅的首飾。”
  他一說,薛靜姝立刻就想起,那是元宵宮宴的時候,她點點頭。
  皇帝道:“我當時見了你,心裡就在想,朕的皇后果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薛靜姝心頭微微一顫,面上有些發熱。
  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皇帝一眼,心裡卻想,皇上的話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好在她已經慢慢習慣。
  皇帝見了她的反應,心中卻暗暗皺眉。
  不知是哪裡出了差錯,明明話本上的男子說了這句話之後,那女子不是這樣的反應。
  難道是他沒有看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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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脾氣

  皇帝不死心,又撥了撥薛靜姝頭上的紅寶石,追問道:“皇后怎麼不說話?“
  薛靜姝以為他是要讓自己也誇誇他,於是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硬著頭皮說:“陛下也是位氣宇軒昂的偉男子。“
  這反應與皇帝想要的都不一樣,他卻鎮定自若地點點頭,“皇后好眼光。“
  薛靜姝輕聲失笑,不知該說什麼好。
  皇帝將紅寶石步搖摘下來遞到她手中,“這顏色極襯皇后,皇后應該多戴幾回。“
  薛靜姝道:“這樣喜慶的顏色,又是這麼繁複的樣式,日常戴著太隆重了些。“
  皇帝便說:“確實太重了,我讓尚衣局的人做幾副小巧些的首飾呈上來。“
  薛靜姝忙道:“我這裡還有不少首飾都沒戴過呢。“
  皇帝說:“這是後宮的份例,每一個季度本就要添置些新衣服新首飾,皇后不必推辭。“
  薛靜姝這才沒說什麼,又問:“那陛下的份例呢?“
  皇帝將她頭上鳳穿牡丹金簪取下來,說:“我的份例算在外廷,不入後宮。“
  薛靜姝點點頭,又遲疑著道:“我記得陛下有一隻白玉發冠,戴著顯得十分精神。“
  “我讓人多做幾個樣式,換著戴給皇后看“。皇帝說道。
  頭上的首飾全部取下,薛靜姝一頭濃密的黑髮立刻滑落下來,披散在肩後。
  她揉了揉被扯得發疼的頭皮,自己拿起梳子將頭髮理順,挽了個極簡單的髮髻,只帶了一支玉簪子。
  之後她又起身,將身上的朝服脫下,換上簡潔的便服。
  皇帝就在一旁看著,也不回避。
  若是從前,薛靜姝必定覺得窘迫,如今慢慢也習慣了。
  更衣完畢,皇帝拉著她一同坐下。
  薛靜姝想起今日的宴會,試探道:“方才的迎春宴,陛下覺得如何?“
  皇帝說:“不錯,皇后雖是第一次擺宴待客,可處理起來有條不紊,遊刃有餘。一點看不出是新手。“
  薛靜姝微微含笑,“多謝陛下誇獎。“
  其實她之前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是想探探皇帝的口風,看他對今日那些小姐姑娘們是什麼想法。
  不過現在想來,還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就是要問,也該是由太皇太后或者別的長輩來問。
  皇帝也問道:“皇后今日可召見了薛家人?若是日後想家了,可以將薛夫人請進宮來,與皇后說說話。“
  薛靜姝點了點頭,又說:“如今春天已至,御花園內百花綻放,陛下處理完政務之後,可去園中走一走,也算強身健體。“
  皇帝說:“上一次那棵李子樹,現在應該結果了吧?等過一陣果子熟了,我與皇后一同去摘果子,也算體驗一下民間農家的樂趣。“
  他說著又似乎有些深意的看了薛靜姝一眼,“順便讓皇后再去量一量,看看這些日子是否長高了。“
  薛靜姝見他又提起這事,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她是女子,不必那麼在意身高,若她是個男人,而皇帝這樣三翻兩次的說她長得矮,必定要生氣了。
  她道:“我從去年起就不見長了,恐怕要讓陛下失望。“
  皇帝說:“我不失望,只是皇后恐怕還得繼續辛苦。“
  薛靜姝一窒,面上飛起兩片紅霞。這些日子來,她充分體會到皇帝說的辛苦是什麼意思。雖然說皇帝體諒她身子不好,一次行房後都會休息一日或兩日,可就算是這樣子,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吃不消。
  她見皇帝頻頻提起這事,忍不住說:“陛下若擔心我辛苦,大可讓我不必辛苦。“
  皇帝卻道:“皇后若不辛苦,那辛苦的就是我了。“
  薛靜姝又是無言。明明大婚當晚,他還僵硬得跟一塊石頭一樣,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滑溜起來。
  皇帝卻不放過她,伸手過來拉人,還問道:“皇后怎麼又不說話了?“
  薛靜姝倒沒有抗拒,順著他的手勁坐進他懷裡,不過還是小心的往殿外看了看,生怕有宮人進來回話。
  皇帝道:“不必擔心,沒人進來,皇后方才沉默不語,是在想什麼?“
  薛靜姝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輕聲說道,“我在想,陛下從前與如今可大不一樣。“
  皇帝反問她:“那皇后覺得,我是從前那樣好,還是現在這樣好。“
  薛靜姝輕抿雙唇,耳廓微微發紅。在她看來,從前的皇帝不易接近,也不太好相處,現在的皇帝,雖然與她親近許多,可有時又總讓她覺得招架不住。
  她覺得,若兩者能結合一下,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當著皇帝的面自然不能這麼說,她只道:“陛下,不管怎樣都好。“
  皇帝點頭,“這話我喜歡聽。“
  薛靜姝問他:“陛下知不知謙虛二字怎麼寫?“
  “這不就是朕如今的寫照?“皇帝認真反問。
  薛靜姝啞口無言,好半天才說:“陛下從前可不會說這種話。“
  皇帝道:“我從前也沒發現皇后這般可愛。“
  薛靜姝實在忍不住,問他:“陛下近日是不是學了什麼不該學的,看了什麼不該看的?“
  皇帝也不否認,“我在藏書閣裡發現了幾本話本,隨手翻了翻,說的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還挺有趣味,我看裡頭那書生說這些話逗那些小姐們的時候,那些姑娘小姐們都高興得很,怎麼皇后不喜歡聽?“
  薛靜姝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陛下您……您怎麼能看那種書?“
  皇帝道:“我不過隨手,掃了兩眼,不會耽誤政,皇后且放心。我看書上那些女子的表現與皇后不同,大約她們不如皇后是個正經人。“
  薛靜姝暗想,誰有你正經呢。
  皇帝又道:“方才說皇后可愛,那些話雖是學書裡人說的,卻也是我的心裡話,皇后可別誤會了。“
  薛靜姝輕聲反問:“我……我哪裡可愛了?陛下不要亂說。“
  “眼下不就可愛得緊?與皇后說句真心話,我從前不喜歡女子近身,可對於皇后卻一點也不排斥,相反,將皇后抱在懷中,又軟又涼,倒還覺得其愜意順心。“
  他說著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的話,環著薛靜姝的雙臂微微收緊,將她整個人箍著捏了捏。
  薛靜姝覺得自己仿佛被他當成了一顆糯米團子,隨他搓圓捏扁。
  她心下羞澀,不過想了想,她除了初時不適應,後來被皇帝摟在懷中,感覺兩人也挺契合,便忍著羞意道:“其實我躺在陛下懷中,也覺得睡得更安穩些。“
  “哦?那我與皇后,倒是天生的一對。皇后說是不是?“他低下頭,盯著薛靜姝的雙眼問道。
  薛靜姝只得順著他的意,輕輕點頭。
  皇帝偏還不滿意,又問:“是怎麼樣的般配,皇后也說說。“
  青天白日的說這樣的話題,實在讓人有些為難,薛靜姝試圖轉移他的注意,便問:“陛下今日怎麼這樣早就下朝了?“
  皇帝說:“今日沒什麼奏摺,那些大臣們也無話可說。“
  他儼然已經把那位劉大人丟到角落旮旯裡了。
  “皇后還沒有回答我的話。“皇帝繼續追問。
  薛靜姝被他逼得無法,只得說:“陛下不是說了是天生的一對麼?“
  皇帝點點頭:“看來皇后也是這麼認為,只是還有一點,體型實在有些不配。“
  說來說去,又說到這裡。
  薛靜姝不知皇帝對於這件事到底有多大的執念。長得矮又不是她想的,皇帝總說她長得矮,怎麼不怪自己長得太高了些?
  皇帝又說:“不過世上的事,總有不完美的,我也就不強求了。“
  薛靜姝低著頭,撇撇嘴,他倒還委屈上了。
  之後傳膳,薛靜姝有意不太搭理他。
  皇帝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皇后怎麼了?是不是生氣了?“
  說起來他還算有長進,之前因千重鎖的事讓薛靜姝暗裡憋氣較勁,他自己卻一點也沒察覺。
  歸根到底,其實不過是從前不夠上心,如今上心了罷了。
  薛靜姝放下碗筷,道:“陛下只說我長得矮,怎麼不說是陛下長得太高了?“
  皇帝沒料到她還記得這事,愣了一下,說:“可我的身量已經定型,皇后卻還有改變的機會。“
  薛靜姝直言道:“我不想改變。“
  她第一次在皇帝面前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皇帝又是一愣,自從他登基之後,還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講話,可奇怪的是他心裡卻一點也不生氣,也不覺得冒犯,反而還覺得有點新奇,原以為皇后總是軟軟的,沒想到,其中竟也是有刺的。
  皇帝擺擺手,說:“那就算了,皇后不想改變就不必改變,誰也不能勉強皇后。“
  薛靜姝面色這才軟了下來,之後兩人有說有答,皇帝便覺得這次的事算是過了。
  飯後薛靜姝覺得小腹有些酸脹,她在心裡算算日子,猜到是怎麼回事,回避到一旁去瞧了瞧,果真是月事來了。
  司禮女官得知,別說:“娘娘月事來了,按理該與陛下分房安置。“
  薛靜姝道:“你去和陛下說吧。“
  她隨女官一起進了內殿,見皇帝已經脫下外衣,儼然一副準備安寢的模樣。
  女官上前進言:“娘娘近日身體不便,請陛下移居別處。“
  皇帝立刻看向薛靜姝,見她臉色如常,氣色也不錯,不像是不舒服的模樣,正要再追問,德公公想起什麼,忙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皇帝這才恍然。
  他還打算留下來,女官卻將祖宗規矩搬了出來,牢牢壓在他頭上。
  皇帝又看看薛靜姝,薛靜姝卻並不看他。
  他沒了法子,只得收拾一番出了棲鳳宮。他站在宮外,回頭看看,問德公公說:“你說,把朕趕出來,到底是皇后的意思,還是那個女官的意思?“
  德公公埋著頭,戰戰兢兢道:“皇上,這是祖宗規矩。“
  皇帝卻覺得,必定是皇后不願意讓他歇在這裡。他若要無視那個女官的話也不是不行,只是看皇后似乎還沒有消氣的模樣,也就不再僵持了。
  他倒沒想到,皇后看著溫溫軟軟的,脾氣卻還有點硬。
  德公公只站在皇帝身後,看他不知想什麼,想了一會兒,說:“你去太醫院問問,女子月事一般要幾天才能乾淨。“
  德公公嘴角抽了抽,無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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