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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 -【情人太霸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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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2: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還來不及讚美她,只見她陡然睜大眼睛,緊接著陷入黑暗。

    耿耀見狀難以置信,他只不過碰了一下她的嘴唇,還沒深入她的芳腔,這樣她也能昏倒,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體質,值得研究。

    這回他懶得喊她,更不會幫她叫救護車,反正她早晚會醒來,他只需耐心等待。

    耐心?

    這兩個字讓耿耀不由得發出冷笑,懷疑自己哪根神經不對勁。

    他最缺的就是耐心,可自從碰見她以後總是不停等待,就某方面來說,她也算是他的剋星。

    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就這樣沒了!初吻小姐不要走,等她一下,她馬上把初吻追回來——

    猛然睜開眼睛,江冬茉原本是想阻攔她的初吻離她而去,未料卻看見奪走她初吻的兇手,正一臉無聊地看著她。

    “你醒了。”他無聊到猛打呵欠,江冬茉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讓她走。

    “你、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她用手肘撐起身子離他遠遠的,怕他出其不意又偷吻她,她可沒把握不再昏倒。

    “我叫耿耀,是這棟房子的主人,還有你光顧的蛋糕店,我也有一份權利。”他總算有機會跟她做自我介紹,之前她不是尖叫就是昏倒,煩都煩死。

    “那家蛋糕店是你開的?”江冬茉聞言愣住,無法把他和蛋糕師傅聯想在一起,完全不搭軋。

    “我只是股東。”他說。“我真正的身份是畫家,主攻油畫。”

    耿耀得意洋洋的解釋,多少以自己的名氣為傲。江冬茉雖然聽懂了,卻是一臉茫然,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拿出來炫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她從來也不覺得拿畫筆的一定比拿菜刀的高尚,到底民以食為天,若認真計較起來,廚師還比畫家更可貴,因為他們可以填飽人們的肚子。

    “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很高興認識你。”江冬茉匆匆丟下這一句話,便翻開棉被跳下床落跑,留下耿耀一個人坐在床沿。

    他像被施了魔法無法動彈,連最基本的反應能力都失去,直到聽見江冬茉在走廊奔跑的腳步聲,才如夢初醒。

    “江冬茉,你站住,別跑!”他下床還來不及穿鞋,隨即拔腿狂追,一邊下達命令。

    “你別追我!”她回頭苦苦哀求他別為難她,但這就像叫貓別去追老鼠一樣困難,特別她身上還有他要的東西。

    “不可能,我要定你了。”他大步一跨,伸長雙手就想來個大海撈月,被她巧妙閃過。

    她輕快的沖下樓梯,一樓大廳明亮寬敞,幾乎是她家客廳的四倍,但她卻沒空欣賞裝潢擺設,一心一意想找到出口,好在大門就設在客廳的正中央,輕輕一推便可逃到屋外。

    儘管江冬茉的體育成績不是非常出色,但卻精於短跑,一百公尺短跑只需要十三秒六三便可跑完全程,說她是飛毛腿也不為過。

    “江冬茉!”可惜耿耀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雖然不像她有一雙飛毛腿,腳程卻也不慢,加上男人跑步的速度本來就比女人快,江冬茉眼看著就要被追上。

    俗話說:山不轉路轉。

    本來江冬茉還指望能夠馬上離開耿耀的房子,怎麼想到大門之外居然是更寬闊的庭園,花木扶疏還種了許多大樹,每一棵樹齡看起來至少都有二十年,一棵長得比一棵還要茂盛。

    江冬茉壓根兒不知道臺北市區還有這樣的地方,綠化程度媲美大安森林公園,雖然不至於古木參天,但也夠誇張。

    “停下來,江冬茉,我們把話說清楚!”耿耀真受夠了她逃避的態度,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想聽!”她只想安安靜靜生活,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放過她,非招惹她不可?

    “Shit!”耿耀氣到飆髒話,發誓捉到她以後,要把她的雙腳捆起來,看她多會跑。

    你跑我追的遊戲,看似沒完沒了。

    眼看著她就要被高聳的圍牆困住,情急之下,江冬茉竟想到用爬樹逃避耿耀的追緝,教他大開眼界。

    耿耀站在大樹底下,氣喘吁吁地看她越爬越高,欽佩之餘不禁納悶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事實上,江冬茉還當真沒有考慮這麼多,她只知道自己既然碰到了死胡同,就要找活路,這個庭園唯一的活路就是這些大樹,她如果不往上爬,萬一被他抓到怎麼辦?怎樣都得爬上去。

    別看江冬茉平時動作慢吞吞,可一遇到緊急狀況,倒也頗能發揮火災現場的力量,動作變得奇快無比。

    雙手抱胸仰看她施展爬樹絕技,害得耿耀差點以為自己來到泰國欣賞摘椰子表演。

    “我知道你的決心了,下來!我會好好考慮。”他歎口氣,要她別再當無尾熊,她爬的人不累,他看的人脖子卻是酸得快要斷掉,到底誰吃虧?

    “你不讓我回家,我就不下去。”江冬茉找到橫生的樹枝一屁股坐下,耿耀只能讚歎她挑得好,因為她爬的這棵樹最強壯、樹齡也最長,足足活了三十個年頭。

    “那你就一輩子坐在上面好了,因為我打算綁架你。”明人不說暗話,他赤裸裸表明自己的心跡,現在就看她怎麼回應。

    江冬茉的回應是呆滯,是不可思議,他竟然大言不慚說要綁架她?

    “你……你這是犯法的行為。”她喃喃自語,無法相信他敢如此膽大包天。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他在下麵喊道。

    “我說,你無法無天!”她朝他大吼,而他很滿意,他們總算能正常對話。

    “下來吧!”他會讓她見識他有多無法無天,現在驚訝還太早。

    “除非你答應不碰我,我才要下去!”她跟他講條件,又進步一些。

    耿耀朝她比了一個特大號的OK,承諾他絕不碰她,江冬茉才松一口氣,抓緊樹幹準備下去。

    只是爬樹就是這樣,上去永遠比下來簡單。江冬茉僅僅只是看了樹底下一眼就被嚇死,這到底有幾公尺高啊?

    “怎麼了,下來呀!”耿耀拚命朝她招手,江冬茉用力吞下口水,雙手死抱著樹幹不放。

    “太高了,我不敢下去!”她承認自己膽小,不敢挑戰這最少高達兩層樓的高度。

    聞言,耿耀偏過頭偷笑,江冬茉則是臉紅不已。糟的是她還不能鬆手遮掩羞紅的雙頰,怕自己一旦放開手便會掉下樹,因此而將樹幹抱得更緊。

    著實笑了好一會兒,耿耀搖搖頭將視線重新投注到江冬茉身上,緊抱著樹幹的她看起來就像只無尾熊,無辜得可愛。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開始以等比級數前進,他擔心自己的心贓若是一直維持這個速度,他可能會因此休克而亡。

    耿耀笑著從褲袋掏出手機,在撥號的同時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這個決定不容拒絕,即使當事人都不能說不。

    “老楊嗎?是我。”他打電話給專門管理庭園的領班。“去把家裡最高的那把梯子拿過來……對,三樓高那把,別拿錯了。”

    吩咐完領班後他將手機收回褲袋,站在樹底下仰望江冬茉,頗為佩服她鬧場的本事,她似乎總能不斷引起他的興趣,這一點,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做到過,真該為她拍拍手,稱讚她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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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3: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此外,打從有記憶以來,他就是居高臨下看著所有人,唯有她能夠迫使他從底下出發,實話說有些氣人。

    “少爺,梯子拿來了。”老楊及另一名工人扛著長梯,氣喘吁吁地趕到樹下。耿耀伸出手指朝樹頂的方向點了點,老楊順勢抬頭一看,差點沒嚇壞。

    “唉呀!這不就是那位昏倒的小姐,怎麼已經能夠爬樹了?”老楊顯然也被江冬茉的特異功能嚇著,卯起來大呼小叫。

    “可不是嗎?”耿耀揚起一邊的眉毛,要老楊架好梯子,打算親自爬上去迎接江冬茉。

    由於他的笑容太過燦爛,老楊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眼花認錯人。

    一向沒有好臉色,總是嚷嚷著無聊的少爺,眼底竟散發出興奮的光芒?這可是件大事啊!

    “小陳,用力扶好樓梯,別讓少爺掉下來。”老楊抓住樓梯,高興地吩咐屬下。

    “是,領班。”小陳兩手抓住樓梯的另一邊,使勁頂住。

    有了強力的支撐做為後盾,耿耀總算能安穩的做一次羅密歐,就是不知道他的茱麗葉願不願意賞光,接受他的邀請?

    “我來接你了。”爬到江冬茉所在的位置,耿耀朝江冬茉伸出手,仿佛真的王子降臨。

    江冬茉簡直快喜極而泣,她從來沒爬過這麼高的樹,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他肯救她下去,最好不過。

    也許是情況實在過於危急,江冬茉竟然忘了不接觸男人的原則,老老實實把手伸過去——

    “不行,還沒談好條件,不能就這麼便宜你。”就在快要碰到她的柔荑時,耿耀主動縮回手,比江冬茉還要矜持。

    “條件?”她一臉茫然地看著耿耀,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要我救你下去也可以,但你要答應當我的情人。”這就是他花了一秒鐘時間所下的決定,誰都別妄想更改。

    “你……你要我當你的女朋友?”江冬茉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看見他搖頭松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果然是幻聽。

    “不是女朋友,是情人。”他再次強調。

    “蛤?”他到底在說什麼,這兩者不是一樣……

    他笑了一笑,索性伸手抓住她的下巴,用猛烈的吻,幫她區分其中的不同。

    溫熱的唇不期然再度貼上粉唇,江冬茉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便遭耿耀掠奪。

    不消說,她必定非常驚訝,因為這次的吻和之前完全不同。上回他只是輕輕觸碰,並未有太大動作,這次他竟然含住她的嘴唇用力吸吮,一次不夠,兩次、三次、四次……

    好像非把她完全吞下肚子才甘心,這種吻法真的嚇到她。

    江冬茉瞬間感覺到天旋地轉,說是噁心也不儘然,就只是驚訝、不適應,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感覺她也說不上來,這些感覺集合在一起衝擊她的反射神經,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別昏倒,小心掉下去。”眼見她又要變成中世紀婦女,耿耀趕緊提醒她,免得她做傻事。

    “掉……掉到什麼地方?”在他的警告下,江冬茉總算勉強hold住,但理智早已飛到八千裡外,甚至連自己身在何方都不記得。

    “樹下。”他提醒她。“雖然偶爾當羅密歐的感覺還滿好玩的,但我可不保證能夠抱著一個昏倒的茱麗葉安全回到地面,所以你千萬不能昏倒。”

    經他這麼一說,江冬茉才意識到她還在樹上,稍一疏忽,便會掉下去。

    “別放開我!”她像只驚弓之鳥主動伸出雙手抓住耿耀的肩膀,害他差點吹口哨。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右手圈住她的纖腰,將她拉近送上更猛烈的吻,一樣把她吻得頭暈眼花。

    但是她不能昏倒,一旦昏倒就會掉下去,她別無選擇,只能緊緊巴著他,祈禱他別鬆手。

    耿耀又不是傻瓜,難得她主動送上門,他怎麼會推開?當然盡情利用地形之便,好好吻個夠。

    他相當無恥地又吻了她好幾遍,江冬茉無法反抗只能無奈接受,幾次下來,她的頭倒也不像先前那般暈眩,心臟雖然依舊跳得很快,但可以感覺到黑暗漸漸遠離她,取而代之的是耿耀那張俊俏的臉龐,在她的瞳孔無限放大。

    “你看,多練習幾次就習慣了。”放開她的唇,耿耀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粉頰,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

    江冬茉的耳根子當場發紅,雙頰燙得跟什麼一樣,好後悔自己任由他擺佈,早知他會這樣取笑她,不如掉下去摔死算了。

    “我們下去吧!”他鬆開她的腰,雙手抓住梯子邊緣往後退兩步,挪出空間給江冬茉,要她跟著照做。

    江冬茉瞄了樹底下一眼,害怕地搖搖頭,怎麼也不敢往下爬。

    “難不成你想一輩子待在樹上?下來!”他向她招手,她還是不為所動,當定無尾熊。

    “你再不下來,我要走了哦!”他威脅她。

    “可、可是……”

    “保重。”耿耀也不等江冬茉說完,便逕自往下爬,急壞江冬茉。

    “等一下!”別丟下她。“我、我下去就是了。”

    “很好。”欠修理。“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不然我要叫人把梯子收起來了。”

    耿耀並且很沒風度的威脅她,不留給她下臺階。

    他這是哪門子羅密歐?除了占她便宜之外,其餘什麼都不會。

    江冬茉咬著牙,伸出一隻腳試踏梯子,發覺還滿穩的,於是轉身將另一隻腳也放上梯子,兩手抓住梯子邊緣一階一階往下爬。

    看見她終於有所行動,耿耀先是會心一笑,之後再專心爬下梯子。耿耀的動作很快,花不到兩分鐘就已經安全落地,江冬茉則是慢吞吞,三個大男人在樹下等了快五分鐘她才回到地面。

    “呼!”直到雙腳踏上結實的土地,江冬茉才緩過氣,真正放心。

    “走,我們回屋子裡談。”

    只不過她放心得太早了,她才剛體會到腳踏實地有多美好,耿耀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回拖。

    這次她沒再反抗,因為她知道反抗也沒用,這個人根本不講道理,說再多也是對牛彈琴,不如把力氣省下來思考如何脫逃還比較實際。

    江冬茉就這樣被耿耀連拖帶拉,回到他居住的大房子。

    方才忙著逃跑,江冬茉根本無暇欣賞耿耀的房子,如今一看,他的房子真是大得驚人,光客廳就有她家四倍大,還不包括後面的房間,就連分隔房間的走道,也是寬到可以三人並行,一整個誇張。

    江冬茉原本還想多瞄幾眼,但耿耀硬是扣住她的手,不讓她自由行動,她就算想參觀也沒有辦法,更何況她原本就沒這個意願。

    耿耀將她揣進二樓臥房,把她推進去了以後轉身鎖門,看她還能逃到哪裡去。

    “這是密碼鎖,在我和你把話說清楚之前,你休想走出這個房間。”他最後一次警告江冬茉,江冬茉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隨便他了。

    “你想跟我說什麼?”眼下最要緊的是弄清楚他想做什麼,之後再想對策。

    “你早一點開竅,我們就不必這麼辛苦了,一切都是你的錯。”他大少爺有錯在先不檢討,還好意思指責她,臉皮之厚,讓她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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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3: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明明就是你——算了!”她懶得跟他爭論,反正也爭不贏,白白浪費力氣。

    “你現在跟我道歉還不遲,我可以考慮原諒你。”他厚臉皮外加自我感覺良好,完全就像是漫畫中的人物。

    面對耿耀跳tone的性格,江冬茉當下第一反應就是他有病,患有很嚴重、很嚴重的王子病,誰都救不了他。

    “對不起。”某方面來說,他更像是瘋子。雖然她不諳人情世故,也知道絕不能惹瘋子生氣,否則倒楣的只會是自己,瘋子本身毫無感覺。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看吧!他真的沒感覺,連她是被迫道歉都看不出來,果然超自大。

    “如果你滿意我的道歉,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她祭出哀兵政策,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正在改變,以往她只要和異性單獨相處,不是緊張到不能呼吸,就是奪門而出,哪敢像這樣討價還價。

    “不能。”耿耀回道。“你必須留在我家,天天包水餃給我吃,當我的專用廚師。”

    “只是為了吃我包的水餃,你就綁架我?”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確定自己遇見瘋子。

    “誰教你不肯好好談,還動不動就昏倒。”老話一句,都是她的錯。“我也不想綁架你,不過這樣也不錯,省得麻煩。”

    “我看不出來哪裡不錯。”她氣極。“你想吃我包的水餃,可以到我家買,不必特地把我帶到你家。”

    “你家開水餃店?”他的表情看來有些意外。

    “嗯,已經開了三十多年。”是家老店了。

    “臺北不可能還有我沒吃過的水餃店,你家的店名是……”

    “我們沒有店名,也不掛招牌。”她搖頭。“不過住在我家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家的餃子很好吃,網路上也有不少人推薦。”

    換句話說,她家的水餃以及她本人,是貨真價實的隱藏版,之前他所試過聽過的巷弄名店,都是山寨貨,難怪口感這麼差。

    真正的名店,原來沒有店名也不掛招牌,他受教了。

    耿耀目光如炬地看著江冬茉,埋怨她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害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尋?,結果全部都是垃圾。

    浪費時間!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家賣水餃,應該可以讓我走了吧!”她緊張地舔舔嘴唇,總覺得他的眼神不太對勁。

    她猜對了。

    耿耀眯起眼睛,懷疑她是故意還是真的不懂,在男人面前做出這種挑逗的動作,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由衷希望是後者。

    “歡迎你來我家吃水餃,再見。”她趁他尚在神游時就想偷溜,完全忘了他已將門上鎖這回事。

    “別急著說再見。”他看她拚命想推開門,冷冷提醒她。“我說過沒有密碼你開不了門,你怎麼老是說不聽?”

    江冬茉動不動就想逃跑的舉動,明顯惹惱耿耀,別的女人想跟他單獨相處都求不得,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好像他有多可怕似的,光看就火大。

    “我、我——”她才要開口解釋,耿耀的唇就壓下來,並順勢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兩隻手箝制壓在門板上,明白告訴江冬茉,她哪裡也別想去。

    江冬茉已經無法計算,自己被他吻了多少次,他總是出其不意的攻擊她,別說反擊,她連反應的時間都無法爭取,就這麼一頭栽進他製造出來的漩渦之中。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強奪豪取之下,她被拉進了漩渦中心,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墜落。

    她發現他每次吻她的方法都不一樣,第一次只是一般碰觸,後來加強力道吸吮她的嘴唇,這次則是伸出舌頭挑逗她,嚇得她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耿耀注意到她在男女關係這方面十分生澀,自己極可能是第一個親吻她的男人,他只要光想到這一點,就很興奮。

    沒錯!他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男人,喜歡的女人絕不讓別人碰到一根小指頭,自己卻可以對她恣意妄為,完全是雙重標準。

    “張開嘴。”他嘴巴貼在她的耳邊,低聲勾引她。

    這對江冬茉是全新的經驗,以往她看見男人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逃跑,避免給人可乘之機,然而現在她的雙手盡落入他的掌握,她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

    “聽話,小茉。”

    她的小名由他喊來格外親密黏膩,讓她的心頭為之一震。她張大眼看著耿耀,腦中的思緒借由瞳孔不斷釋放出迷惑的訊息,耿耀確實收到。

    他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不用開口問,他便能從她純淨如湖面的瞳孔中瞧出端倪,況且她連接吻時要張嘴都不知道,在在證明她的無知。

    想到這裡,他興奮到身體微微顫抖,呼吸莫名急促。

    “耿……耿耀?”她擔心他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於是遲疑地問。

    “對!”她幾近嚶嚀的呼喚,更加讓他難以自己。“我的名字就叫耿耀,你要一輩子記住。”

    話畢,他再度低頭貼上她的唇,像個永遠不知滿足的小孩拚命吸吮。脆弱如江冬茉竟也承受得了他一連串進擊,沒有昏倒。

    莫非,真的像他說的,只要多練習幾次就能習慣,接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真奇怪,你就不怕你姊夫。

    對啊,怎麼會這樣?

    可見你的恐男症不是全然沒有藥醫。

    腦中浮現昨日她與佟璃璿的對話,江冬茉心中的疑惑加深,開始相信自己的病真的好得了。

    “怎麼了?”雖然她的動作非常細微,他仍然可以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好像發現了什麼似地震驚。

    “我、我不能留在這裡,我要回家。”被自己的想法嚇著,江冬茉慌亂不知所措,只想逃避。

    “我說過,你必須留下來。”他皺眉。

    “你沒有權利扣留我,別逼我報警。”她雖然柔弱,但也不是軟柿子隨他愛怎麼捏就怎麼捏,她也是有脾氣的。

    耿耀聞言眯眼,她當然可以報警,他若有心也可以讓她永遠無法接觸電話或電腦,但那太累了,他可不想二十四小時看著她,又不是在關犯人。

    “OK,我知道了。”他放開對她的箝制,舉手投降。“不必麻煩你打電話報警,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你說什麼?”他怎麼淨說一些她懂不懂的話。

    “你不是想回家嗎?”他反問她。

    江冬茉點點頭,還是不明白他說什麼。

    “親愛的,我跟你一起回去。”他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賴定江冬茉。

    緊張的氣氛彌漫在江家的客廳,兩個大男人互相瞪視,誰也不讓誰。江鴻雖然已經有六十幾歲,但他那雙眼睛依然明亮有神,絲毫不輸年輕人。

    耿耀同樣意志堅定,他的眼神無畏無懼,完全不怕迎視上校退伍的江鴻。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江冬茉突然把人帶回來已經讓江鴻夠震驚,他提出來的要求更是令人難以置信,而且顯然打算再試一次。

    “我想借您的女兒一陣子,請您同意。”耿耀初生之犢不畏虎,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膽子忒肥。

    夾在他們中間的江冬茉,一會兒轉頭看江鴻,一會兒又掉過頭來看耿耀,很怕他們打起來。

    “你這小子帶種,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你憑什麼提出這種不像話的要求?”江鴻果然發飆,但並未如江冬茉預料把耿耀趕出去,這點教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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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因為您的女兒對我使用暴力。”耿耀低下頭,用手指著被打的地方,請江鴻睜大眼睛看清楚,江冬茉如何對他。

    “你女兒拿鍋勺打我,害我的頭腫了一個大包,我沒告她傷害就不錯了,只是要她到我家幫忙幾天,希望您不要拒絕。”耿耀擺明威脅江鴻,一旁的江冬茉又緊張又害怕,同時期待。

    拒絕他,老爸。把你從軍時的威嚴拿出來,讓他明白何謂力量的差距,女兒的未來就拜託您了!

    江冬茉祈禱她父親能聽見她的心聲,江鴻沉吟了半天,就是不說話,江冬茉的心跳指數瞬間爆表,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詳細的情形我已經聽璃璿說過,你頭上的那個包確實是小茉弄出來的,我代替小茉向你道歉,你就別再提了。”江鴻拿出當長輩的威嚴,強壓耿耀。

    幹得好,老爸,這麼說就對了!

    江冬茉在心中猛點頭,心想還是老爸厲害,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搞定。

    “不過,你也沒說錯,這件事是小茉不對。”江鴻歎氣。“好吧!我就把小茉借給你一陣子,聽說你很愛吃我家的水餃,小茉的手藝傳自於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爸!”江冬茉原本還指望他老人家救她,沒想到卻將她推入火坑,不禁大聲抗議。

    “閉嘴。”江鴻總算拿出威嚴,不過卻是對自己的女兒。“江家的祖訓是從不欠債,若不幸欠債,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得償還,你忘了嗎?”

    她沒忘,她還記得言出必行,所以她才會冒著曝露在大庭廣眾下的危險,到園遊會幫忙擺攤賣水餃,就是因為她已經答應佟璃璿,不得不去。

    “伯父,您真是明理,相信您包的水餃必定很好吃。”耿耀夠機靈,明知料理人最喜歡人家誇他手藝好,馬上就抱起江鴻的大腿來了。

    “這是當然。”江鴻超有自信。“我這家小店不必掛招牌都能每天客滿,你說我包的水餃好不好吃?”

    “絕對好吃。”

    YEAH!

    江鴻不幫自己的女兒就算了,還跟耿耀擊掌,氣壞江冬茉。

    “可是爸爸,如果我去了他家,誰來當你的幫手?總不能叫姊姊回來幫忙吧!”江冬茉急中生智,連忙分析利害得失,希冀能因此打消她父親的念頭。

    “你姊姊只會幫倒忙,她包的水餃甚至比冷凍水餃還難吃,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說起大女兒江冬蕾,江鴻就一陣歎息,明明就比妹妹更早學會包水餃,怎麼包了十幾年手藝還是一樣差?唉!

    “那我就更應該留在店裡幫忙,免得你忙不過來。”江冬茉說之以理、動之以情,無論如何都想逃過這一劫。

    “唔……”江鴻又陷入思考,耿耀害怕他會改變主意,乾脆自爆內幕。

    “我和小茉已經接過吻,現在是情人關係!”他一把拉過江冬茉,硬是將她摟進懷中,江冬茉錯愕之餘,幾乎不會思考。

    “小茉,你……”

    “不是這樣的,爸!”她手忙腳亂的解釋。“是他強吻我的,我什麼都沒做,真的!”

    江冬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用手肘撞耿耀的胸膛要他幫忙搭腔,耿耀一時無法會意,又挨了一記。

    “小茉,你竟然沒有昏倒。”

    隆咚!

    她以為她老爸會指責她,沒想到竟說出這種讓人跌倒的話。

    “爸!”她父親今天是不是吃錯藥,怎麼表現得這麼無厘頭,和平時判若兩人。

    “事實上她昏倒過兩次,兩次都是靠我救她,我可以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耿耀大言不慚,明明是罪魁禍首還敢邀功,怪的是她父親還相信。

    “辛苦你了,我這個小女兒,就是這麼令人頭痛。”江鴻伸手拍耿耀的肩膀,至此他可算已經把江冬茉賣給耿耀這個大魔頭。

    “爸!”

    “你什麼話都不必說,說了我也不聽。”江鴻的態度非常堅決。“我已經決定讓你去他家幫忙一陣子,就這麼說定。”

    “可是爸——”

    “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耿先生——”

    “叫我耿耀就可以了,伯父。”

    “好,耿耀。”江鴻直接跳過女兒,與耿耀對談。“我相信你不會虧待我女兒,必定會好好待她。”

    “沒問題,伯父。”耿耀允諾。“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小茉,就怕她不合作。”

    狡猾如耿耀還留了一手,他怕自己約束不了江冬茉,乾脆借江鴻的手教訓她,這招果然管用。

    “小茉,無論耿耀要你做什麼,你都要照做,否則就是不孝,知道嗎?”江鴻聽信讒言不打緊,還抬出倫理道理的大旗揮舞,江冬茉都快喘不過氣。

    “爸,這不公平。”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不是耿耀。

    “就這麼決定。”江鴻拿出家長的尊嚴,鐵了心要把江冬茉送給耿耀,她都不知道為什麼。

    然而縱使有滿腹委屈,江冬茉仍舊不敢違抗江鴻的命令,因為她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孩子,只要她父親提出要求,她都一定盡力完成,不教他老人家失望。

    就這樣,江冬茉包袱款一款跟著耿耀離開,在踏出家門之際,回頭對江鴻發出求救的訊息,江鴻差點心軟。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江鴻才松一口氣,在心中默默跟江冬茉道歉。

    原諒我,女兒,我也是為了你著想,你可別怪我無情。

    話說稍早江冬茉出門買蛋糕以後,佟璃璿馬上下樓找江鴻自首。她先告訴江鴻昨天在園遊會發生了什麼事,先讓江鴻瞭解整件事來龍去脈,然後招認她故意要江冬茉去買蛋糕,為的就是安排她和耿耀自然見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得知此事以後,江鴻護女心切,口氣變得很差。“你明明知道小茉怕男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昏倒。”

    “我知道,江伯伯。”她也考慮過。“但是以往冬茉只要見到陌生男人轉身就跑,可昨天她卻拿鍋勺打了耿耀好幾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確實奇怪,小茉一向膽小,容易受驚嚇,別說打人,她就算看別人挨打都會嚇得半死,突然變得如此暴力,實在不合理。

    “說下去。”

    “依照我的直覺,我敢說耿耀就是冬茉的真命天子,不然不會這麼巧在這個時間點相遇。”敢情她是言情小說看多了,還扯上宿命論,教人不敢苟同。

    “胡說八道。”江鴻才不信這一套。“這個世界上湊巧的事很多,太陽和月亮都能碰一塊兒呢!他們只不過偶然遇見,你跟我扯什麼命運?我不信!”

    江鴻到底是軍人出身,只相信眼見為憑,壓根兒不相信命運,佟璃璿只能再找別的理由說服他。

    “江伯伯,你不是一直想把冬茉嫁出去嗎?”佟璃璿問他。

    “想得都快發瘋了。”江鴻承認。“但是她那怕男人的毛病一天不改,她一天就嫁不掉,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成老姑婆了。”

    雖說現今社會不婚的人比比皆是,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了滯銷品。他的觀念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且他的女兒生得如花似玉,實在沒有銷不出去的理由,除非……

    “好吧,你要我怎麼配合?”江鴻歎口氣,認了。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當時他耐心一點,不要那麼衝動,他的小女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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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其實我也不知道耿耀接下來會怎麼做。”佟璃璿老實招認她也不懂。“因為我沒告訴他冬茉患有恐男症,我想等他自己發覺以後再說。”

    換句話說,她想且戰且走,看似不負責任,卻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你、你竟然拿我女兒當實驗品。”江鴻聞言簡直快氣炸。

    “您誤會了,江伯伯。”佟璃璿搖頭,表情非常嚴肅。“我比誰都希望冬茉能得到幸福,所以我才選擇大膽冒險,絕不是故意為難冬茉。”

    如果她不重視她們的友誼,她可以撇得一乾二淨,管江冬茉怕男人的毛病能不能改善,反正又不幹她的事。

    “是江伯伯說話過分了,你別在意。”江鴻安撫佟璃璿,向她道歉。

    佟璃璿明白他只是太關心女兒,不是故意對她發脾氣,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我知道,江伯伯。”換做她也一樣著急。“但請您相信我,耿耀確實是最適合冬茉的人選,如果他們兩人能夠擦出愛的火花,那就太好了。”

    最後,她還讓他看了耿耀的照片,證明她所言非假。耿耀雖然不是江鴻喜歡的類型,卻也白白淨淨,五官湊合著還看得過去。

    換句話說,早在耿耀正式上門拜訪江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耿耀。見面了以後,發覺耿耀雖然生得白淨,倒也不乏男子氣概,讓他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可不要一個娘娘腔的女婿。

    耿耀另外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有話直說,這點江鴻非常欣賞。他表達想要擁有他女兒的決心,甚至敢當著他的面摟抱他女兒,而小茉那動不動就昏倒的壞毛病竟然沒有發作,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大書特書。

    此外,他也沒漏掉江冬茉打pass給耿耀要他幫忙解釋,光是這個鏡頭就足以讓他老淚縱橫,感動不已。

    也因此,當耿耀提出要帶走他的小女兒時,他盡全力支持。也許在外人眼裡,他的舉動太離譜,然而只要知道他有多為江冬茉操心,都會贊同他的做法。

    “小茉,你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不要又走回頭路,好嗎?”他發出語重心長的感歎,儘管現場沒人為他拍手叫好,好歹他也參與了演出。

    耿公館占地近千坪,這在寸土寸金的臺北市奢侈得幾近誇張,同時引起人們的好奇,大家都想一窺究竟。

    為了防堵人們的窺視,公館的主人築起一道高牆,不讓人看到公館內部,正因為牆是如此之高,以至於附近的住戶都戲稱它為“監獄”,至於裡頭都住了些什麼人則不清楚,只知道經常有名車出入,人們唯有在自動機械鐵門開啟時,才能從大門的縫隙中窺得少許風景,但也僅僅是一小部分,只是這一小部分就教人羡慕不已。

    再次回到耿公館,江冬茉不像一般人那樣大驚小怪,這大概跟她經常去拜訪嶽群有關。嶽群去年剛娶了她姊姊江冬蕾,晉升為她的姊夫,他也是住別墅,雖然占地不如耿公館寬廣,房子卻比較新。

    耿公館一看就知道是四十年以上的建築,別墅形式帶有上個世紀老上海的味道,甚至連屋內陳設以及傢俱,都保留上個世紀三0年代的風情,在現今講求簡潔的歐系裝潢中,別樹一格。

    江冬茉不像姊姊江冬蕾喜歡一些風花雪月的事,她的性格比較務實,總認為好吃比好看重要,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實在沒有藝術細胞,對美的事物只有最低程度的鑒賞能力,超過這個範圍一律打X。

    所以,當她正式踏入耿公館,第一時間並沒有因為這股濃得化不開的復古風情發出讚歎聲,反而非常實際的質問耿耀。

    “什麼?”反倒是耿耀比較吃驚,他一屋子的古董傢俱竟然引不起她任何興趣,她到底是何種生物?

    “你不是要我幫忙嗎?”她提醒他。“你跟我爸爸說要借用我一陣子,不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打掃、煮飯?”

    說起來也真悲情,她好端端一個水餃店的小老闆,怎麼突然間就變成家政婦?毫無道理。

    “這個嘛!”耿耀聞言頓了一下。“打掃就不必了,傭人會做。煮飯也可以省了,我三餐幾乎都在外面吃或是叫外賣,很少開夥。”

    “那你幹嘛叫我來?”江冬茉不解。

    “當然是為了二十四小時都能吃到新鮮美味的水餃。”這還用問?

    真敗給他了,僅僅為了這麼一個無聊的理由,就千方百計把她弄來,這個人真的有病。

    “二十四小時都吃水餃,你不膩嗎?”換做她一定受不了。

    “不膩。”他挑眉。“我還求之不得呢!”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吃水餃?”她好奇地問他,真想知道個中原因。

    耿耀的腦海頃刻浮現出一個畫面,他母親將煮好的水餃端到桌上,他迫不及待地坐上椅子,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著水餃,他母親問他,她包的水餃好不好吃?他用力點頭,心滿意足的吃水餃,並認為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

    “耿耀?”她不明白他的眼神為什麼突然變得空洞,好像他的靈魂已不在體內,跑到外太空去。

    “啊?”他茫然地望著她。“你說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喊你的名字。”她回道。

    “哦!”他隨便應了一聲,把頭轉向另一邊,似乎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江冬茉更好奇了,不過她不會追問,因為她自己也有難以啟齒的毛病,所以她不會去探測別人的隱私,即使他是如此可惡,她還是會尊重他。

    “我就這麼冒冒失失的住進來,沒關係嗎?”她想起另一個問題,試探性地問。

    “什麼意思?”他不懂。

    “我是說,伯父和伯母不會介意嗎?”江冬茉解釋。“還有你其它的家人,他們對我會不會有意見?”她可不想招閒話。

    “你想得太多了。”他諷刺地揚起嘴角。“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想讓誰住就讓誰住,誰也不敢有意見。”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她嚇了一跳。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聳肩。“你不要少見多怪,反正你安心住下就是。”

    她猜想,他的意思是叫她不要多管閒事,他懶得回答她的問題。

    “我得留在這裡多久?”這樣也好,她本來就是個局外人,只是不小心闖進他的世界,很快就要離開,的確不需要知道太多。

    “一陣子。”他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一陣子是多久?”她追問。“你得給我一個正確的日期,是到下個禮拜,還是下個月?”

    她急於走人的態度,徹底惹毛耿耀,她的行李甚至還擺在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她就在計算什麼時候離開。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伯父說過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你敢違抗就是不孝。”他一把摟過她的肩膀,低頭就是偷親她的臉頰。

    江冬茉用手撫摸他偷襲的地方,既沒尖叫也沒昏倒,看來已漸漸習慣。

    “我、我爸爸沒說過你可以親我或是抱我——放開我。”她掙扎不讓他抱,他反而抱得更緊。

    “才怪。”休想他會放開。“我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都可以,我已經跟伯父表示過我們是情人關係,他沒反對,那就是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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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耿耀再度發揮自我解釋的看家本領,江冬茉不禁懷疑教育部的國語字典是不是他編的,盡說些歪理。

    “胡說八道——”

    他又偷襲她,這回他不吻臉頰,改親她的嘴,效果一樣好。

    “你又來了!”她跳腳。

    “哈哈!”他笑得很開心。“我已經領到免死金牌,你怎麼抗議都沒有用,你還是乖乖認栽吧!”

    “什麼嘛!老爸真是……”江冬茉口頭抱怨歸抱怨,卻無法否認耿耀開朗的笑容,像是一道陽光,滲進她長年封閉的心扉,即使只有一點光亮,對她來說都彌足珍貴。

    “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客。”他笑著說。

    “本來就該你請客,又不是我自己願意來的……”她咕噥咕噥的抱怨,耿耀無法否認她確實不是自願,而是被他綁架。

    “好、好。”他認輸。“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我還加發工錢,這總行了吧!”別再嘮叨。

    “這還差不多。”成交。

    別看江冬茉好像膽小怕事,算盤倒也撥得精,這和她長年在家裡幫忙有關。她姊姊很早就離家自己一個人生活,留下她和她父親守著水餃店,她父親忙著在店裡招呼客人,她則負責每日營業金額結算以及控制成本,長久下來,倒也練就一身算帳的好本領,想要占她的便宜沒那麼容易。

    “時間差不多了。”他抬起手腕低頭看表。“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你稍微休息一下,換件衣服,然後我再帶你去吃晚餐。”

    耿耀顯然把一切都規劃好了,並且不容她拒絕,害她到口的“NO”又吞回去。

    “一定要出去吃嗎?”她唯唯諾諾地問他。

    “有什麼不能出門的理由嗎?”他反問她,而她無言。

    她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但是她無法輕鬆說出她害怕人群,總覺得他們的目光都帶有敵意。

    “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她搖頭,不想讓他知道她患有恐男症,怕他笑她,也怕丟臉。

    聞言,耿耀隨意瞄了她一眼,並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提起她的行李箱,幫忙提到二樓。

    上到了二樓,映入眼簾的是更多的法式古董傢俱和擺設,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來到攝影棚,絕對想不到竟是一般住家。

    江冬茉即使對藝術再無感,也無法忽略眼前的一切,這根本是老上海時代重現嘛!她看過民國初期的連續劇,三、四0年代的洋房,裡面的裝潢就是這麼豪華,充滿了那個年代的特色。

    “這些都是真的古董,還是仿古傢俱?”她指著擺在落地窗邊的兩張法式單人沙發椅問耿耀,白色的椅座上面鋪著紅色的絲練,還有金漆壓線,看起來非常高貴。

    “這裡的每一件傢俱、每一件藝術品,乃至於人都是貨真價實,贗品無法在這棟房子裡生存。”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江冬茉聽了有些不自在。

    他是在暗示她是贗品嗎?確實如此。還沒踏入他家之前,她以為他只是窮畫家,沒想到是出身豪門的貴公子,相較之下她的確是贗品,不但擺錯地方,還玷污了他家,她實在不應該來。

    “這是你的房間。”他在一扇白色鑲金框的門前停下,伸手按下門把將門輕輕推開。

    “我就住在你的對面,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敲我的門。”然後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後的房門,同款同一個顏色,一不小心很容易混淆,偏偏她的方向感又奇差無比,她真怕自己會搞錯。

    “好。”她點點頭,不太敢踏進房間,很怕裡面又擺滿古董傢俱,弄壞她賠不起。

    耿耀幫她把行李提進房間,她注意到耿耀雖然外表屌屌的,個性又霸道,但教養其實不差,和時下動不動就比搖滾手勢,自以為很酷的男生有些不同。

    “我把行李箱擺在這兒,你休息一下,半個鐘頭後樓下客廳見。”他幫她將行李箱放在衣櫃的前面,順手幫她打開電燈,房間內瞬間一片光亮。

    “失陪。”他隨便打一個招呼,竟也瀟灑無比,害江冬茉的心小鹿亂撞了一下。

    鎮定,江冬茉。這才剛開始,你這麼興奮,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卻發現很難。

    一如她猜想,房間裡面從睡覺用的彈簧床到擺床頭燈的三腳矮櫃,沒有一樣不是六十歲以上,教她這個年紀不到它們一半的小姑娘好生為難。

    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彈簧床,柔軟的床墊幾乎要把她吃掉,和她房間硬邦邦的大床完全不同。

    原來,有錢人睡的床都這麼軟啊!上回去找姊姊的時候,沒大膽試睡她的床就不對了,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還可以多玩幾下。

    江冬茉像個開心的孩子,一會兒從東邊滾到西邊,一會兒又從上面滾到下面,樂此不疲。

    真好玩,這床軟得……啊,糟了!

    江冬茉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時間,才想起她和耿耀約好半個鐘頭後樓下見,她再不趕快準備,就要遲到了。

    絕不可以耽誤別人的時間!和人訂好的約會,絕對要準時,一分鐘都不能遲到。

    以上只是江家眾多家訓其中之一,江冬茉懷疑江家所有的家訓加起來,比建築法規還要厚,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犯規。

    她快速從床上爬起來,沖到衣櫃前將行李箱搬上床,打開行李箱翻過來又翻過去,竟然找不到一件可供外出穿的衣服。

    她懊惱地咬了咬下唇,長久以來,她因為怯於出門和在廚房工作,買的衣服都以寬大舒適為主。她的衣服不是襯衫就是T恤,而且每一件都大一、兩號好方便遮掩身材。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現在衣到穿時方恨少,後悔也來不及。

    為了不違背家訓,江冬茉只得從她那少得可憐的衣服之中,找出一件比較像樣的,並祈禱看起來不至於太過糟糕。

    結果她還是只能穿牛仔褲和T恤,因為天氣冷外面再加上一件毛衣,最後穿上風衣,腳上則還是布鞋,如此一來就算裝扮完畢。

    她在規定的時間內沖下樓,耿耀已經在客廳等她,看見她的穿著不知怎麼地一點都不驚訝,只是無奈。

    “我就知道。”他挑眉。“看來我得先發工資給你,免得你去勞工局控告我虐待員工。”又是那件醜到不行的風衣,她就沒有別的外套可穿?唉!

    “我幹嘛去勞工局告你?”她聽不懂他的笑話。

    “沒事。”他揮揮手,要她別理會他的冷笑話,他自己也覺得很冷,一點都不好笑。

    “我們走吧!”看樣子,他們只能去些比較平價的小店,無法到高級餐廳用餐,省得大家尷尬。

    “嗯。”江冬茉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一般來說,她不喜歡出門,尤其討厭到人多的地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卻有點期待,真奇怪。

    因為江冬茉穿著太過於隨意的關係,耿耀能挑的餐館變得有限,他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一家知名的燒烤店。

    “燒烤?”

    當耿耀徵求江冬茉同意時,她愣了一下。

    “好啊,我沒吃過燒烤。”江冬茉此話一出,換耿耀愣住。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沒吃過燒烤,除非她住在深山林內,可她家明明位於臺北鬧區的巷弄內,怎樣都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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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呃,我很少出門。”在他質疑的目光下,她低頭解釋,表情有些赧然。

    “我想也是。”光憑她這麼喜歡把自己藏起來,就看得出她是個姹女。

    聞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在為自己的消極道歉。

    “這又沒什麼。”他摟過她的肩膀滿不在乎的說道。“天氣這麼冷,我也不喜歡出門,還不如待在家裡畫畫。”

    他說得一副他好像也是個大宅男,但江冬茉知道這並非事實,他只是安慰她,而她真心感激。

    不過被他在大庭廣眾下這樣摟著,她真的感到不習慣,總是想要掙脫。

    “別動。”她越是想掙脫,他摟得越緊。“你再動來動去,小心我當街吻你。”

    耿耀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一種狂野的光亮,使得江冬茉深深相信,自己如果不照著他的話做,可能會成為他人注視的目標,那才是真的羞死人。

    基於她從小就養成聽話的好習慣,這次也是無異議的服從,樂壞耿耀。

    不可否認,他是個沙文主義的追隨者,喜歡他的女人乖乖聽話,當然他也不會虧待她,甚至會對她很好。

    耿耀帶她去一家位於十字路口交會處的燒烤店,店面頗大,包括走廊可以容得下二十幾張桌子,呈三角形開放空間,既沒窗也沒門,乍看之下像是路邊攤,但又比路邊攤高級,很難劃分定位。

    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地東瞄西瞧,感覺好神奇。但在耿耀眼裡,她才是奇特,竟然沒來過燒烤店,想當然耳她也沒去過幾間像樣的餐廳,未來的日子他有得忙了。

    雖然離用餐時間還有一段距離,燒烤店已經是人聲鼎沸,幾乎沒有空位。

    即便如此,服務生仍為耿耀硬是喬出一張空桌,可見他和這家店的老闆頗有交情。

    “你想吃什麼?”一拿到菜單,耿耀就詢問她的意見。

    “什麼都可以,我不挑食。”她回道。

    “真好,我特別挑食。”他一語雙關,遲鈍如江冬茉聽不出來,他也不指望她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挑剔食物,也挑剔女人,而且從不走大眾路線,有他自己的風格。

    由於江冬茉主動放棄點菜的權利,耿耀只得幫她代勞。他點了一些他平時愛吃的菜,其中有燒烤,也有熱炒,種類非常豐富。

    江冬茉看他熟門熟路,感覺十分新鮮。從他住的房子和開的車子看起來,真的不像會來小吃店的人,可他卻又十分巧妙地跟周遭的環境融合在一起,宛如變色龍一樣自然。

    小吃店沒有別的好處,就是動作快。他們不過才坐下不到十分鐘,就已經上第一道菜。

    她津津有味地吃著絲瓜炒蛤蜊,為所蘊含的新鮮滋味深深著迷。她雖然比她姊姊擅長包水餃,但卻遠不及她姊姊來得會做菜,她姊姊光用蕃薯就可以搞出一桌蕃薯大餐,雖然她姊夫叫苦連天,但她仍是有本事讓姊夫統統吞下肚。

    “哈……哈啾!”遠在城市另一頭的嶽群無端遭到點名,打了一個特大號的嘖嚏,引起江冬蕾的關心。

    “你感冒了嗎?”怎麼突然間打嘖嚏。

    “沒有。”嶽群回道。“只是覺得好像有人提到我。”

    “你想太多了。”疑神疑鬼。

    岳群聳肩,但其實他的第六感十分準確,江冬茉確實提到他了,只是嘴巴沒有說出來而已。

    鏡頭轉回到江冬茉和耿耀身上,他們點的菜陸續送上桌,每一道都很可口,江冬茉每一樣菜都喜歡。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耿耀的手機鈴聲響起,催促他接電話。

    江冬茉覺得他的來電答鈴十分有趣,竟然是爵士鼓聲,一般人都用音樂,可見他的品味有多獨特。

    他拿出手機瞄了一下螢幕,發現是郝楚堂打來的,不禁露出興奮的笑容。

    “這傢伙還沒死啊!”他很沒風度的詛咒好友,抬頭交代江冬茉。

    “我接一下手機,待會兒回來。”然後推開椅子,起身走向店外,尋找安靜的地方講電話。

    耿耀這個舉動雖然稍嫌不禮貌,卻是情有可原。畢竟燒烤店內的客人實在太多,每一個人都拉高分貝說話,就算面對面都很難聽清楚對方說什麼,更何況手機?他丟下她也是沒辦法的事,她無法責怪他。

    理智上都能說通,然而她對人群的恐慌卻是屬於非理性,就算她再怎麼理解眼下的情況,那股不安仍是困擾著她。

    耿耀在時,她尚能勉強自己忘掉自己身邊的人群,一旦他離席,人群仿佛從四面八方向她壓過來,讓她陷入深深的恐懼。

    不要怕,江冬茉,你不可能永遠獨自一個人,總會有面對大眾的一天,一定要撐下去。

    她給自己心戰喊話,一邊做深呼吸。也不知道是否因為知道耿耀就在附近給她力量,她的心情逐漸緩和下來,不再那麼害怕。

    就在她幾乎要成功的時候,一個陌生男子朝她的方向走來,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路過行徑,希望他能轉彎,沒想到他卻在她的面前停下。

    她抬起頭看男子的臉,只見男子面帶笑容,對她說:“小姐,你一個人嗎?”

    男子明顯跟她搭訕,而且說實話,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搭訕,只是每次被搭訕時她身邊都有人陪,這一次她卻要獨自面對。

    她無助地看了一下四周,耿耀依然還沒進入她的視線,不知道跑到哪裡講手機。

    “你介不介意我坐下來?我想要認識你,和你做朋友。”男子非常有禮貌地徵詢她的意見,江冬茉頓時結巴。

    “我、我……”她緊張到喘不過氣,男子誤以為她是害羞,逕自在她的身旁坐下。

    “我叫張東健,請多指教。”男子對她伸出手,看似禮貌,其實不符社交禮儀,這種場合應該是女士先伸手才對。

    然而不管誰應該先伸手,江冬茉都沒有和他接觸的打算,她只想快點找到耿耀,離開這個地方。

    “小姐,你還好嗎?”男子看她的臉色突然轉白,很是為她擔心。

    “我、我很好……呼呼。”她氣喘吁吁地回道。“請、請你……”

    “請我怎樣?”男子聽不清楚她說什麼,趨前附耳近到幾乎碰到她的臉頰,江冬茉無法承受這樣的刺激,眼看著就要昏倒。

    “請你不要靠近我……”

    隆咚!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江冬茉毫無意外又昏過去,陌生男子雖然和知名韓星同名,卻沒有韓星的魅力,簡直窘翻天。

    “小姐,你醒醒呀,小姐!”更倒楣的是他還不能“撿屍”,因為大家都看見他搭訕江冬茉,並且害她昏倒。

    陌生男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怎麼處理江冬茉這顆燙手山芋,這個時候耿耀終於切斷手機,將手機塞回皮夾克的口袋,返回燒烤店。

    “怎麼這麼吵?”他看前方鬧烘烘,急忙抓住服務生問。

    “有客人昏倒了。”服務生回道。“好像就是跟你一起來的小姐,你快過去看看!”

    小茉!

    不待服務生說完,耿耀就拔腿狂奔跑回到座位,只見江冬茉臉朝下趴在桌上,旁邊的座位多了一個他見都沒見過的男人。

    “你回來了。”陌生男子看見耿耀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他們說她有跟男朋友來——”

    “你對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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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砰!

    耿耀根本不聽陌生男子說完便揮拳,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隔壁桌的客人見狀紛紛尖叫,其中有不少人認出他,開始竊竊私語。

    “那不是耿耀嗎?”

    “好像是耶!”

    “怎麼隨便揮拳打人……”

    因為他才上過新聞版面,知名度高居不下,現在又惹出打人風波,眼看著又要上新聞報到。

    但是——耿耀才不管這麼多,只要誰敢碰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價。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起江冬茉大步走向停車的地方。那身段既優美,又充滿男子氣概,教人為之歎息。

    江冬茉就像是睡美人在床上靜靜躺著,仿佛任何事都無法驚擾她,但耿耀知道這並非事實,她是因為過度驚嚇而昏倒,才使得她這樣沉睡以逃避世人的眼光。

    凝視江冬茉如嬰兒般純潔的臉龐,不曉得怎麼搞的,他好像能夠看進她的內心深處,因為他靈魂的某個部分和她是相通的,他也有不為人知的傷痛,雖然他不知道她究竟有何傷痛。

    耿耀自認為是個冷漠的人,不怎麼關心別人的死活,但他發現自己卻好奇有關江冬茉的一切,短暫拜訪她家並沒有滿足他的好奇心,他只知道她父親急著把她推向他,而這非常不可思議,因為她父親並不認識他,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他卻大膽把江冬茉交給自己。

    他越想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個中內幕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他只能耐心等她醒來。

    不擅等待的耿耀於是又再一次發揮耐心,角落邊的古董座鐘不畏時間的推進,依然強而有力地晃動著鐘擺,江冬茉就在時鐘的滴答聲中逐漸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耿耀雙手抱胸坐在床頭,似乎已經等候她多時。

    “我怎麼了?”她坐起來,一時間還搞不清狀況。

    “我……我又昏倒了嗎?”接著她想起在燒烤店發生的事,眼底淨是抱歉,對自己的脆弱感到很不好意思。

    “這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他皺眉。“我問過店裡的人,他們說那個傢伙只是跟你說了幾句話,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回家安置好她以後,他馬上打電話質問店老闆,老闆第一時間喊冤,告訴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才知道他發錯飆、打錯人,對方平白無故挨了他一拳,沒告他已經是萬幸。

    “他只是跟我搭訕。”她羞愧承認。“是我自己太過於緊張,一時控制不了情緒昏倒,不關那個人的事。”

    “你這毛病多久了?”回想他們初見面時她也是滿臉通紅,好像很緊張,但並沒有昏倒,不但沒有昏倒,還拿鍋勺把他的頭打出一個包。

    “好些年了。”她深吸一口氣,坦白一切。“我患有恐男症,只要一接觸到陌生男人就很容易緊張,嚴重時還會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甚至昏倒。”

    原來如此,難怪她總是把自己包得緊緊的,生怕被人發現一樣。

    “你知道原因嗎?”他追問。

    江冬茉低頭不發一語,耿耀等了半天不見她有任何反應,立刻知道等也是白等,她不會告訴他。

    “你好好的睡一覺,如果有什麼需要就找楊大嬸,她會幫你。”他示意床頭的三腳矮桌上有電鈴,只要按下電鈴傭人就會趕來她的房間,聽從她的吩咐。

    “好。”她點點頭,重新躺下,閉上眼睛休息。

    耿耀幫她把被子蓋好,坐在床沿思考些事。

    隔天,佟璃璿一大早就接到他的電話,說要請她喝咖啡。

    醉翁之意不在酒,佟璃璿當然知道他不是誠心誠意請她喝咖啡,而是別有目的。

    她也不囉嗦,馬上就同意和他見面。因為她還得上班,只好跟他約在距離公司最近的一間咖啡館,氣氛不怎麼樣,但反正他們也不是男女朋友約會,就隨便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有關冬茉的事?”她開宗明義就把話挑明,替他省去寒暄的麻煩。

    “你倒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耿耀的眉毛挑得老高,總覺得她和江冬茉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兩人卻很要好。

    “因為我很忙。”她不客氣的回道。“我的時間都用來想怎麼保護自己和爭取出頭的機會,沒有太多時間拿來風花雪月。”

    “不好意思我只會風花雪月,浪費你的時間。”她嘴巴鋒利,他的反應也不慢,扯平。

    “能有閒情風花雪月,還能賺到大把鈔票,我真羡慕你。”不愧是天之驕子。“你想知道什麼?我知道的範圍,都會告訴你。”只要能幫得到冬茉。

    “你知道她有恐男症吧?”

    “嗯。”佟璃璿點頭。

    “她這毛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怎麼染上這毛病?能不能治好?”

    佟璃璿趕時間,他乾脆來個快問快答,兩人充分配合。

    “你的問題真多。”她差點吹口哨。“我沒記錯的話,冬茉這毛病應該是從國一的時候開始的……對,就是那個時候。”佟璃璿想了一下後肯定答道,耿耀聞言頗為驚訝。

    “已經這麼久了?”從國一開始……唔,那得是幾年?

    “久到我以為她生來就患有恐男症,但其實國中以前,冬茉並不怕男生,相反地,她還很受到男生的歡迎。”

    回想起那段青澀歲月,不勝唏噓。那個時候冬茉就像個小公主,而她就像公主身邊提鞋的女僕,任誰都不會看她一眼。

    “想像得到。”耿耀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不曉得在跟人吃哪門子飛醋?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還在地球哪個角落,跟江冬茉八竿子打不著邊。

    不過,也由於他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情緒,讓佟璃璿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他和江冬茉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吸引力,將他們兩個牢牢吸在一起。

    “你知道原因嗎?”同樣的話他曾問過江冬茉,她選擇沉默,而他希望能從佟璃璿的口中獲得回應。

    “我知道。”她說。“冬茉會得恐男症,有兩個罪魁禍首,一個是任大衛,另一個是江伯伯。”

    佟璃璿——點名,耿耀十分驚訝聽見江鴻的名字,不禁露出疑惑的眼神。

    “伯父跟小茉的病也有關係?”

    “有絕對的關係。”佟璃璿歎氣。“應該說,冬茉會得到恐男症,都是因為江伯伯太過嚴厲,如果他不要那麼嚴厲,今天冬茉會是個正常的女孩。”

    “怎麼回事?”他不解。

    “說來話長。”她低頭看表,不確定有足夠的時間說完。

    “那就長話短說。”無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知道原因。

    “好吧,大不了下午請假。”她豁出去了,頂多又挨頓白眼,反正無論她做得多好,她的上司對她都不滿意,就讓她更不滿意好了。

    “這件事要從冬茉的家庭說起,你見過江伯伯,你覺得江伯伯感覺起來如何?”在正式進入主題之前,她問他對江鴻的印象,得到的答案十分正面。

    “既溫和又講理,是一個相當慈祥的長輩。”這是他和江鴻短暫會面的感想,不知道正不正確。

    “現在的江伯伯也許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慈祥,但以前他可不是這種個性。”佟璃璿說道。“以前的江伯伯既嚴厲又專制,管兩個女兒管得死死的。”

    她回想。

    “你知道冬茉還有個姊姊嗎?”她問耿耀。

    “不知道,我還沒機會問。”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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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4: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冬蕾姊因為受不了江伯伯,外出念大學以後就沒再回家,一直住在外面。”算是逃避。“冬茉就沒這麼幸運,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患有恐男症,又不適應人群,所以一直住在家裡。”

    可以說家是她的避風港,也是她不得不待的地方,某種意義上又像牢籠,她既然掙脫不了只好乘乖待著,避免受傷。

    “從外表真的看不出來伯父這麼嚴厲。”耿耀皺眉。

    “江伯伯是軍人出身,當然嚴厲了。”他不懂啦!“偏偏江媽媽又過世得早,江伯伯一個人帶兩個女兒,為了怕她們變壞,對她們加倍嚴厲,兩姊妹吃足苦頭。”

    “怎麼說?”耿耀生長的環境和江家姊妹完全不同,自然無法體會被束縛的痛苦。

    “江伯伯給兩姊妹的規定一大堆,說是江家的家訓。”佟璃璿想到不由得打冷顫,慶倖自己無人可管。“最重要的是,江伯伯不許她們和異性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怕會敗壞門風。”

    老天!現在都什麼年頭了,居然還有這種老八股的想法,不愧是上個世紀的軍人,代溝有夠深。

    “然後呢?”聽完這一大堆前言,耿耀總算對江冬茉的家庭有初步瞭解。

    “然後兩姊妹一直遵從江伯伯的教誨,不敢和異性走得太近,直到有一天任大衛那個死白目不小心親了一下冬茉的臉頰,她的人生開始起了變化。”聽起來滿像電影的情節,卻千真萬確。

    “任大衛?”這又是哪號人物?

    “他是我們還在就讀國中時,學校的風雲人物。”佟璃璿解釋。“他是ABC,讀國中以前都在美國,直到讀國中才回來。因為長得很高很帥,又在美國混過,學校的女生一半以上都是他的粉絲,他逢人就親人家的臉頰,完全美式作風。不過不是人人都吃他那一套,至少我就很反感——”

    “他一定沒親過你。”耿耀哪壺不開提哪壺,佟璃璿正興高采烈追憶往事,他就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相當不夠意思。

    “我也不稀罕。”她嗤之以鼻,自認為沒那麼花癡。

    “他親了小茉以後呢?”耿耀追問。“小茉就得到恐男症了?”

    “不是這樣。”佟璃璿注意到他喊江冬茉的小名,而她不認為有經過江冬茉允許,一定是他自己硬喊的,看來冬茉又遇上一個霸道的男人,可憐。

    “冬茉當時雖然驚慌,但也不至於馬上得病,她會患恐男症,完全是因為江伯伯。”

    “這跟伯父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個禮貌性的吻,還親在臉頰……

    “當然有關係。”佟璃璿搖頭。“江伯伯知道這件事以後很生氣,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冬茉不檢點,丟光江家的臉,還打了她一頓,罰她好幾天不能出門,她因此好幾天沒去學校上學。”

    這本來只是一樁意外事件,江鴻偏要把它無限放大,搞得大家雞犬不寧,害自己的女兒成了笑話。

    “從此以後,她就很怕男生,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越害怕,根本完全不跟異性接觸。”佟璃璿說完歎氣,為好友感到心疼。

    “到後來她甚至只要一和異性接觸,就會緊張到昏倒。”他才認識江冬茉幾天,她就已經昏倒過好幾次,情況非常嚴重。

    “江伯伯也很後悔,怪自己不該太嚴厲,害女兒得了這種怪病。”這該說是單親的悲劇呢,還是江鴻的個性使然?總之,江冬茉怕男人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那個ABC不必負責嗎?”耿耀超不爽。“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還說呢!”佟璃璿抿嘴。“他闖完禍以後,拍拍屁股就回美國了,還負什麼責任。”

    也是,有些人只管闖禍,事後收拾沒他的事,儘管自私自利。

    耿耀的臉色迅速下沉,腦中浮現起一道身影,這道身影便是打帶跑的代表人物,只管放縱,後果恕不負責。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江伯伯這麼爽快把女兒交給你?”佟璃璿話鋒一轉,將話題轉到他身上,耿耀一點也不意外。

    “我正想問你。”這是他約她的另一個目的——弄清楚江鴻的意圖。

    “就像我剛剛說的,江伯伯很後悔自己因為一時衝動,害女兒染上怪病,想要趁事情還可以挽救之前彌補一切。”

    “什麼意思?”他眯眼,不是很聽得懂她的解釋。

    “我發現冬茉面對你的時候好像特別有活力,也沒那麼怕你。”佟璃璿的觀察力相當敏銳,耿耀則是不知不覺。

    “是嗎?”他倒是沒發現,不過不能怪他,說到底他也只認識江冬茉幾天,不清楚她的個性情有可原。

    “相信我。”佟璃璿肯定的點頭。“園遊會的時候,她不是還拿大鍋勺打你?我可沒看她打過別人。”這就是證據。

    “可是……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一樣昏倒。”他不覺得事情有她說得那麼樂觀。

    “天啊,你們已經接吻了?”佟璃璿聞言興奮的大叫,發現大家都在看她,連忙用手遮住嘴巴,不過眼睛還是閃閃發亮。

    “我沒有看錯人,你就是冬茉的真命天子,也不枉費我努力說服江伯伯。”

    佟璃璿的話間接證實,江鴻之所以放心將女兒交給他,是因為她說服江鴻,耿耀和江冬茉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吸引力,江鴻才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將江冬茉送到耿耀身邊。

    “也許你會覺得很荒謬,但我真的覺得你們註定要在一起,我就是有這個直覺。”佟璃璿發揮超級媒人的功力,硬要把他和江冬茉送作堆,讓人很受不了。

    “荒謬。”他又皺眉。

    “荒謬你還來找我?”她反問他,把他問得一愣一愣。

    “我相信你也感受到那股魔力,才捨不得讓冬茉離開,想盡辦法將她留下來。”愛情就是這麼奇妙,有時只發生在一瞬間,便能造就永恆。

    耿耀一開始並沒意識到自己耍手段,經佟璃璿這麼一提,才發現他找了一堆愚蠢的藉口,只為了將江冬茉留在身邊。

    或許,真如她說的,愛情悄悄降臨在他身上。

    Love is feeling。

    既然他已經決定跟著感覺走,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儘管邁開腳步就是。

    “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江伯伯雖然迫于無奈讓冬茉留在你身邊,但你最好別動歪念頭,免得後悔。”佟璃璿醜話在前頭,就怕他誤踩地雷,砰一聲爆炸,她可就罪過罪過。

    “你的意思是,一旦我碰了小茉,就得負一輩子責任?”耿耀的理解能力真不錯,舉一反三,用不著佟璃璿操心。

    “大概就是這樣。”聰明。“近年來江伯伯的標準已經放寬許多,以前是連碰都不能碰,現在改為事後負責,算是有很大進步。”

    ……是啊,在這都快可以移民到另一個星球的時代,真的是很“進步”。

    “我會三思。”他眉毛挑得老高,表示他會考慮,佟璃璿一句話也不信。

    像他這種隨心所欲的藝術家,懂得控制欲望?這就跟叫貓不要偷腥差不多——不可能!

    他啊,準備當江家的女婿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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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5 00:04: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夜深沉,人兒已睡。

    曾經以為不會再驚擾她的惡夢,重新佔據江冬茉的夢境。夢中的她是如此青澀,稚嫩的臉龐堆滿笑容,和同學有說有笑,一起漫步在校園,這個時候她多快樂,即使雨天,在她眼裡也像是晴天,尤其她才剛入學不久就交到好朋友。

    “外面那一群女的吵死人了!”

    她新交的朋友叫做佟璃璿,名字很好聽,很女性化,可是她人卻是粗魯得要命,和名字一點都不搭。

    “她們在吵什麼?”江冬茉拉長脖子看向窗外,只看見好幾顆黑色的頭圍著一個高個子男生七嘴八舌搶著說話,非常熱鬧。

    “還不是在吸引任大衛注意。”佟璃璿拉了拉及肩的長髮,考慮削成平頭。

    “誰是任大衛?”沒聽過。

    “就是被她們包圍的那個傢伙。”佟璃璿的口氣滿是不屑。“那傢伙以為自己從美國回來就很了不起,到處招蜂引蝶。”

    佟璃璿又是傢伙,又是招蜂引蝶,出口沒好話,引起江冬茉的好奇。

    “你們吵架了?”她問佟璃璿。

    “我和誰吵架?”佟璃璿一臉困惑。

    “外面那個男生。”江冬茉沒看到任大衛的臉,不清楚他長什麼模樣,但她猜想應該長得不錯,不然不會這麼受歡迎。

    “我幹嘛跟他吵架?”無聊。“我只是看不慣他的態度,對誰都好,以為自己是大眾情人!”

    不知是佟璃璿太早熟,還是江冬茉被保護得太好,佟璃璿所說的這些男女之事,在她家是被嚴格禁止的,也不能討論。

    “可是同學們好像都很喜歡他。”

    “我不喜歡。”佟璃璿冷哼。

    江冬茉一點都不意外佟璃璿會這麼說,她就喜歡唱反調,所以在學校人緣不是很好,但江冬茉知道她是個好人,足以當一輩子朋友。

    雖然學校每個女生都在討論任大衛,江冬茉卻毫無興趣。這天,佟璃璿因為家裡有事沒來學校,沒辦法和她一起放學,江冬茉只得一個人獨自回家,不料卻在門口遇見一個高高的男生。

    “哈囉,我注意你很久了。”

    這個男生長得又高又帥,笑起來像賣牙膏的業務員,江冬茉總覺得好像看過他,但又記不起來在哪裡看過。

    “你是一年五班的江冬茉,對不對?”男生連她的名字都知道,讓她嚇一跳。

    “你、你是哪位?”她連忙用書包把自己胸前的名牌蓋起來,多餘的舉動逗樂對方。

    “我叫任大衛。”他比了比胸口的名牌,請她看清楚。“我之前一直住在美國,今年才回到臺灣念書。”

    他好像很以自己的身家背景為傲,江冬茉小心的點點頭,抱著書包試著從他身邊偷偷溜掉,不幸被他發現。

    “等一下!”他拉住她。“我想跟你做朋友!”

    “做、做什麼朋友?”她一臉戒備的看著他,拚命揮掉他的手,拜託他別碰她,被她爸爸知道肯定挨駡。

    “做什麼朋友?”任大衛偏頭想了一下。“你想做什麼朋友?”

    這本是她問他的問題,他卻丟回到她身上,教她好為難。

    “不是朋友的朋友?”她試探性地問,任大衛乍聽之下愣了一下,而後大笑。

    “你真可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江冬茉反應不及,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啊——David親了一年五班的江冬茉!”

    不知哪來的長舌婦看見任大衛親她,叫得像這輩子沒叫過似地,立刻引來圍觀。

    “真的嗎?”

    “不會吧!”

    “她家的家教不是很嚴,還讓人親她?”

    同學們東一句、西一句,說得她的耳朵都紅起來。

    “對不起,我先走了!”她把書包緊緊抱在懷中,快步走出校門。

    “等一下,江冬茉!”任大衛在她背後叫她。“你還沒有回答我,要不要跟我做朋友,江冬茉——”

    丟臉死了。

    回家的路上,她幾乎全程用跑的跑回家,一方面覺得羞愧,另一方面很怕她爸爸知道這件事會發飆,到時候她就倒楣了。

    整個晚上她都在極度不安中度過,姊姊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敢講。因為她姊姊雖然大她幾歲,其實也被她們的父親嚴加看管,搞不好還沒被親過臉頰,說了也是白說。

    大約到晚上九點鐘,終於東窗事發。不曉得哪個同學多事,跑來跟她父親打小報告,她父親一聽見她竟然在校門口做這麼丟臉的事,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做錯,握緊藤條就是一陣毒打。

    “你敢敗壞江家的門風,我打死你!”

    藤條咻咻咻地打在她身上,說痛也痛,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我沒有!”她哭喊。“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突然親我,這不是我的錯!”

    “你不要臉!”父親拿藤條一次又一次的打她。“我說過多少次,不能讓男生碰到手,你還讓他親你,挨打活該。”

    咻咻咻!

    “我沒有!”

    咻咻咻!

    “你讓男生親你,你活該!”

    “……我沒有……我沒有……”江冬茉深陷夢境,眼淚跟隨著呢喃緩緩流泄,晶瑩的淚水宛若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接連掉落枕頭,直到一雙大手將它們掬起,它們才有了歸依。

    用指背擦掉她眼角的淚水,耿耀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夢讓她這麼傷心,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好夢。

    “……我……沒有……”

    她不斷重複強調這三個字,表情猙獰而痛苦,仿佛正遭受極大痛苦。

    “小茉,快醒醒!你只是在作夢,沒事。”他不忍心見她受苦,輕輕搖晃江冬茉叫醒她。

    黑暗中,她依稀聽見他的聲音,但夢境太可怕了,她無法掙脫,只得哭喊。

    “我沒有——”

    “小茉!”他用力搖她的身體強迫她醒來,不讓她再被黑暗吞噬。

    “……耿……耀?”她眼神空澗的看著他,無助的模樣教人心疼。

    “對,是我。”他張開手臂,將她擁入懷裡。

    江冬茉的雙手起先垂在身體的兩側,漸漸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以後,才慢慢舉起手環住他,與他緊緊相依。

    “嗚……好可怕,我作惡夢了!”她哭得肝腸寸斷,小小的臉龐都被淚水浸濕,五官都看不清。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醒你。”他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江冬茉靠在他的胸膛哭泣,總覺得好有安全感,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好。

    “從來沒有人叫醒我,我總是一個人哭泣。”每回當她醒來,已經是淚流滿襟,陪伴她的只有冷清和無盡的寂寞,以及一股說不出來的痛楚。

    “我能體會你的感覺。”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是獨自一人。一直等到他長大,身邊多了一些朋友,他才開始相信寂寞可以消除,只要找到對的人。

    她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耿耀問自己。

    他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耿耀再次問自己。

    他不習慣自問自答,但有些事情不逼自己回答又找不到答案,就算逼了也得不到解答,人就是這麼矛盾。

    “不要哭了。”他親吻她的眼睛,以為能夠止住她的淚水,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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