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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小錫 -【辣椒嗆木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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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31: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向右宜眨眨眼,認真的盯著他卻沒有什麼反應。

  左曜臣撒向一邊的臉紅得跟關公實在很有得比。

  「啊……」她輕喊。

  「啊?」他轉回頭看她,都這種非常時候了,她還在跟人家「啊」個什麼勁啊?

  「啊!這玩笑開得好不容易看穿,好神秘,猶如人臉上的鼻子。」向右宜輕輕的說。

  見自己認真的告自被這個該被雷劈死的女人比喻成「開玩笑」,左曜臣臉上的通紅從害羞慢慢的、慢慢的轉變成憤怒。

  「向、右、宜,」他像是全身突然充滿電力猛地撲向她。

  「啊啊,你想幹嘛?!你……你不要靠過來喲……」向右宜見辣椒突然向她暴沖而來,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老掛在嘴邊的一句名言:總有一天我要掐死你!「人家……人家只不過是突然剛好正巧想起莎士比亞的話咩……」

  她的話還沒說完、人還來不及落跑就被他硬生生的逮個正著。

  左曜臣牢牢扣住她的雙手。

  就在向右宜以為辣椒真的發瘋、發狂要掐死她的時候,唇瓣卻突如其來被攫住。

  她瞪大眼睛無神的望著他。

  左曜臣則是氣呼呼的加深這個吻。

  直到她覺得胸腔裡的空氣快被他整個抽走,直到她以為自己心跳快得幾乎從喉嚨蹦出來,直到她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幸福……

  吻才停止。

  喘吁吁的瞪著向右宜,左曜臣得意又狂妄的放話。「以後你再敢惹我生氣,就再也不用口頭警告了,你就等著被我『體罰」好了!」

  從見面到現在,她還搞不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喂,辣……辣椒!」向右直拍拍他的臉。「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他吻她、他嫉妒、他說他愛上她了,那……這樣代表什麼?

  〔你剛剛又給我到處神遊了?!」左曜臣不敢置信的睜大火紅雙眸瞪她,這個女人竟然敢在他告白的時候靈魂出竅?!

  「不……不是啦……」這下子換她臉紅了。「我……我是說,你講完那些話以後又代表了些什麼?」

  不過,他的告白的確很能滿足她的女性虛榮,還有她暗戀他已久的心……向右宜有點愉快的偷偷竊笑。

  「這個啊……這個代表你就是我女朋友啦!」

  左曜臣的確夠不要臉,連問都沒問過別人的意見就逕自決定。

  「呃?」向右宜眨眨眼。「我沒答應吧?而且你也沒問過我吧?」

  「怎麼沒有?我剛剛吻你的時候你有反抗嗎?」左曜臣牽住她的手往停車的地方走去。「沒有吧?」

  「嗯……好像是沒有……」因為她那個時候早嚇呆了,怎麼會記得反抗?

  「那不就對了?」他得意的拍拍她的頭,難得在兩人的對話中佔了上風,這令他得意。

  「可是……」她微微的皺眉。

  「有什麼好可是的?你如果不想被我體罰,就乖乖的閉上嘴巴。」

  「不,這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向右宜還在認真思索。

  「哪有什麼不太對的?」左曜臣俯身看她。

  她單手支著下巴,認真的在思考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他看著她,就只是看著她待在自己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點點的喜悅。

  「啊啊……」她輕喊出聲。

  「怎麼了?想到了嗎?」他咧嘴而笑。

  「嗯,太幸福了……事情看起來好像太過於順利,讓我覺得幸福得太虛幻。」她迷濛的眼睛閃著對於未來的期盼和害怕。

  「傻子!怎麼會?」*他揉揉她早已亂掉的發,完全沒感覺到另一個女人的接近。

  「曜臣?」柳沁兒款款而來,上海名妓的雍容與高傲表露無遺。

  向右宜見那個艷光四射的冷絕美人步向自己的「男友」,然後狀似親密的勾住她方才才勾住的他的頸,薄唇吻上方纔她才剛吻過的唇。

  「上海名妓」纖纖柔柔、素白的手搭在「海盜」寬闊而厚實的胸膛上,冷冷而帶著敵意的輕輕睨向「黛安娜」。「曜臣,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驚艷於她的嬌、她的媚、她的艷、她難得一見的親暱,左曜臣一時間也迷惑了。

  向右宜難過的看著左曜臣眼裡的迷惑和心動,她心痛的摀住嘴巴,不住的搖頭,眼淚也沒有意識的悄悄落下……

  柳沁兒千嬌百媚的嬌笑,「曜臣,你怎麼看我看呆了?」

  突然回過神的左曜臣這才意識到幾分鐘前發生的事,他狼狽又帶著濃濃歉意的看往向右宜。

  向右宜沒說話,直掉淚,原本亂得幸福的黑髮現在看來竟如此淒涼,月光女神的柔美和幸福不再,溫度漸漸冷卻,光芒逐漸消逝。

  「木頭……」他想過去,但柳沁兒冷刺的眼神和加重的力道卻緊緊將他釘在原地。

  左曜臣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他知道自己愛著向右宜,但是柳沁兒的一切又是那麼的吸引他……他沒有辦法控制,這是連他自己的心都沒有辦法控制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穩住顫抖的身子和喉嚨。「不好意思……我就不在這裡打擾兩位的雅興了。」

  後退了幾步,向右宜轉身就跑。

  「右宜!」

  左曜臣吼出聲,但沒能使得她停下狂奔的腳步。

  「你記得七大罪嗎?」

  「記得啊。路西法的驕傲、瑪門的貪婪、阿斯莫德的慾望、撒旦的憤怒、別西卜的暴食、利未安森的嫉妒……」

  向右宜擦著掉不完的淚,一點也不想停下來,雖然明知道他不會追上來……

  「夠了!就是那個。」

  「啊!」一個踉蹌,她重重的跌在地上。

  她生氣的脫下高跟鞋,已經不明白自己臉上的淚水和心裡的怒氣是因為鞋子還是因為那個男人。

  「你是不是還搞不清楚今天晚上是怎麼一回事?」

  「對。」

  「好,我就告訴你今天晚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方纔的話語不斷的在她耳邊迴響,她不想聽、不想聽了!

  向右宜用力摀住耳朵大哭,她不要再聽任何一句了!

  「我說……我……我……」

  「喂!你不要再我了好不好?」

  「我……我……我生氣,我嫉妒,我……我愛上你了!」

  「騙人的騙人的騙人的騙人的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她大聲哭吼,小手不停的用力捶打著廣場上的柏油地。

  她的妝早就哭花了,典雅的嫩白色長袍狼狽的掛在她身上,小小的肩膀不住抖動。

  「不要再騙我了……求求你……不要再騙我了……」

  甲甲甲

  為什麼?

  如果他不愛她,那為什麼要吻她、要嫉妒、要說愛她?

  向右宜不斷的質問自己,雖然她完全沒有辦法替這些問題找出答案。

  拖著疲憊步伐的向右宜以理智和意志力支撐著自己前進,即使她的心累了、身體好倦了,她還是命令自己不准倒下!

  見到前方立定的身影,向右直下意識想逃。

  「別跑了!你沒有力氣了。」他歎息,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玩了這場太激烈的遊戲。

  「我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向右宜靜靜的閉上雙眼。

  盛衍親手為她綰上的發早已脫落,原本雅致的珍珠髮飾零落的半垂在黑髮間,盛衍親手為她挑的漂亮長袍如今已經沒有原來的美,變得又髒又破;盛衍親手為她染上的粉彩,如今該脫落的一樣也不剩;盛衍親手造就的灰姑娘,如今心已碎成一地,沒臉見他!

  「別這樣,是我的錯。」盛衍見她難過成這樣,一向擅於也熱中於玩弄別人情緒的他竟也湧上了滿滿的不捨和遺憾。

  向右宜搖搖頭,「是我自己的錯,如果我沒有喜歡他,那今天無論他怎麼對我,我都可以用理智的態度去對待、去思考……可如今……是感情的不一樣啊!所以我怎麼樣防備都沒有用,他輕輕的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把我的心弄破、弄碎!是我的錯……是我自己的錯啊……」

  他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如果你可以做到不被他傷害,那麼你就不是真的愛他。」

  向右宜像是溺水中的人一樣的無助,她緊緊的抱住盛衍。「你想……他愛我嗎?」

  「他愛你,他肯定愛你。」盛衍肯定的說。

  左曜臣眼底暗藏的情意,是怎麼樣也騙不了人的!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呢?」她輕輕的說,雖然明知盛衍是為了安慰她才這樣說的。

  「因為時間還沒到,他還分不清迷戀和愛的不同。」盛衍像是在呵護什麼似的為向右宜整整亂髮。「身處於愛裡,人總是難以看清自己的心。」

  「是嗎?」

  「肯定是的!」

  對她,盛衍永遠有種愧疚。他不知道她用的情如此之深,他一直以為像向右宜這種木訥的女孩子是不會愛得太深、太狂的。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知道了……

  從來不說的愛,也許正是世上最激狂而深沉的!

  「可是……」她顫抖的加重抱他的手勁。

  「嗯?」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我累了……」

  「那就早點回去休息。」

  盛衍想放開她,但她卻抱得更緊。

  「我累了……我好累……」

  「右宜?」他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沒有力氣了,阿衍。」她哭喊著,「我真的沒有力氣了……阿衍……救我……」

  「右宜,你到底怎麼了?!」盛衍使力掙脫她的懷抱。

  向右宜雙眼緊閉,淚水自眼睫之間狂亂落下,「我沒有力氣了呵……」

  嬌弱的小小身子在他揚起的雙臂間直直的向下滑落,盛衍害怕而難過的發現她的淚從沒停過,而眼……像是不願看見世界般的牢牢閉上。~

  甲甲甲

  十一點三十分。

  孟將棋皺皺雙眉。奇怪了,木頭從來不曾這麼晚了都還沒來上班啊!

  一旁的宋清芸則是好奇的看著這個愛看戲的前輩,這已經是孟將棋今早到現在第數不清次數的看表了。

  「將棋姊,你跟男友約好一起吃午餐啊?」宋清芸忍不住好奇的詢問。

  像是看到怪獸似的睨著宋清芸,孟將棋沒好氣的撤撇唇角。「我沒男朋友那種可怕的設備!」

  「噗!」被孟將棋的表情逗笑,宋清芸故作正經的清清喉嚨,「那將棋姊,你怎麼一直看手錶啊?」

  「木頭從來沒有這麼晚還沒來上班,我有點擔心她。」孟將棋還是不放心的再打一次手機,結果依然是系統一腳把她踹進語音信箱裡。

  「可能是木頭姊又跑去逛誠品了吧,會不會?」

  宋清芸不知道向右宜的感情,所以不像孟將棋那樣憂心忡忡,但知情的孟將棋可就沒有她這麼樂觀了。

  她知道昨晚木頭跟盛衍去K.S.參加化裝舞會,她肯定是遇上什麼事了!

  「你不懂……」孟將棋還是不死心的再打一次電話。

  木頭的失蹤是一件可怕的事,而另一件可怕的事就是今早進辦公室到現在,辣椒先生一聲也沒有吭。

  「不懂?」宋清芸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一定發生了什麼很嚴重、很可怕的事!」孟將棋信誓旦旦的說,「你不覺得今天早上安靜得很詭異嗎?」

  「是很安靜沒錯。」宋清芸點點頭,難得她能度過一個安靜而舒適的早晨,自從她被調到頂樓以後,這麼安靜還是頭一遭。

  「所以一定出事了。」

  宋清芸還是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麼木頭姊不來、辣椒不吼就是代表出事了呢?

  見清芸還是一頭霧水,孟將棋也懶得再多講些什麼,「你還是乖乖上班、看戲就好,剩下的我來處理。」

  「喔。」宋清芸點點頭,反正她還是「新生」,平時頂樓正常該處理的情況她還在學,現在頂樓不正常了,她更是不懂怎麼處理。

  孟將棋正要再拿起話筒的時候,總裁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倚在門邊的是一臉懊悔和落寞的左曜臣。

  「孟將棋,木頭呢?」新生的胡碴、皺巴巴的襯衫和凌亂的頭髮,在在為他那張痛苦又難過的俊顏加上幾分憔悴。

  他找了她一整夜了,昨晚她哭著跑開後,他心神不寧的在柳沁兒的「強押」下回到了舞會現場,他想找盛衍,可是連那個公子哥兒也不見了。

  然後他又不得不當一個稱職的男伴體貼的送柳沁兒回家——雖然昨晚他的心神完完全全被向右宜和她的淚給帶走了,他立即驅車到木頭家,回應他的卻是一夜沒人應門的孤寂。

  「我也在找她啊,辣椒,她的手機一直都是進語音信箱耶!」孟將棋焦急的又打、再打。

  「我也知道她的手機都是轉進語音信箱!我昨晚早就留過不知道幾百遍留言了!」

  他沮喪的抹抹瞼,「我以為她會跟你聯絡。」

  孟將棋看著左曜臣的表情,當機立斷的起身走向他。「我們進去談談。」

  「嗯。」他心慌得要命,低低的應了聲。

  一關上總裁辦公室的門,孟將棋連虛應故事都懶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質問他:「好了,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是昨晚?」

  孟將棋瞪他一眼,完全沒把他老闆的身份當成一回事。「我知道的絕對比「昨晚」這件事還多!」

  「昨晚……」左曜臣後悔萬分的抓著自己的頭髮,恨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那種傷害木頭的事!

  他把昨晚的情況大概的講給孟將棋聽,包括自己的無法控制、木頭對他的吸引力、利未安森的嫉妒和他所有的迷惑……

  孟將棋聽完以後,冷冷的看著他。「然後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木頭哭著跑走了?」

  「嗯……」他知道自己的心也跟著她走了,傷了她,他自己也好過不到哪去!

  啪!

  孟將棋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左曜臣沒有反抗,他知道她們兩個的感情有多好。

  「這是替木頭打的。」

  她又甩了他一巴掌。

  這次他被甩得莫名其妙,捂著紅腫的臉看她。

  孟將棋恨恨的瞪著他,眼淚筆直掉了下來。

  在兩天之內看兩個不同卻都難得在他面前掉淚的女人哭,左曜臣內心的複雜可想而知。

  「你知道嗎?」孟將棋顫抖的吸吸鼻子,「你失去她了!你會失去她的!」

  孟將棋的反應之激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這個白癡、智障、大笨蛋!你知不知道她愛你五年了?!」她吼。「我敢說全世界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像她一樣那麼愛你這個沒有腦袋的草包!!」

  左曜臣呆了。

  他從來就不知道……不知道木頭對他……

  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十分有默契的工作夥伴、是好友,所以木頭總是很有耐心的聽他說話,幫著他出主意;所以木頭對他很好,所以就算她已經上床睡了,只要他一通電話,她總是會放下自己的事來陪他。

  木頭常常蹺班,但總是能把所有事做完,甚至早他一步想到幫他處理掉公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不必再去煩心那種必須處理卻瑣碎的雜事……他習慣了她的貼心,卻把那當作是理所當然的。

  只因為自己愚蠢到把別人對他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孟將棋冷冷的瞪著他臉上閃過的所有表情,冷冷的學著向右宜的口氣嘲弄他,「凱西.雷特說:『男人是情感上的侏儒。你必須重擊他的那話兒,才能從他們身上得到感覺。」看來這句話說得十分有道理。」

  她轉身欲走,左曜臣心慌的硬是抓住她。「告訴我哪裡可以找得到她。孟將棋,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的對不對?」

  孟將棋輕輕轉身,瞪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她冷冰冰的拍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開門離開。

  門外等著她的是宋清芸疑惑的表情。

  「將棋姊,又要看戲了嗎?」她笑。

  每次孟將棋布完局都會笑得像狐狸似的要她等著看戲。

  孟將棋倚在門上閉著眼睛,搖搖頭痛哭失聲。

  「不了……這次再也沒戲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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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31: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1)

  左曜臣一早就來到盛衍家,他早該想到的,那晚木頭不見了之後,盛衍也跟著消失……所以,木頭肯定在盛衍家!

  「喲,這是哪來的貴客呢?」盛衍緩步下樓,語氣極具嘲弄、譏諷。

  左曜臣知道他是在為向右宜出氣,如果今天那個傷了她的王八蛋不是他自己,他也會做相同的事!

  可是,是他自己傷了她,所以他更恨自己!

  「盛衍,你應該很清楚我今天是來要回木頭的。」左曜臣站起身,定定的望向盛衍。

  「哈!笑話!」盛衍優雅而高傲的抬高下巴,「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向右宜一定在我這裡?還有,你是用什麼身份來要回她的?講難聽一點,你根本就不是她的誰!」

  「我愛她。」此刻他的心情確定得不能再確定了。

  「是嗎?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在傷了她以前也是指天立誓的說你愛她,怎麼才過沒多久,柳沁兒一出現你對她的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盛衍說話很不留情。

  「我……」

  「沒什麼好「我」的!」盛衍厲眼一瞇,〔滾,給我滾回去!」

  左曜臣咬咬下唇,想強行闖關到樓上去找向右宜。

  盛衍倒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好不容易才稍稍安撫了向右宜的情緒,怎麼可能放這株白癡辣椒上去再擾亂她?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平靜。

  「木頭——木頭——」左曜臣放聲狂吼。

  他知道她在樓上,他知道她一定就在樓上,但為什麼她不肯下樓?她連見他都不肯了嗎?

  〔我知道你在樓上,下來!!我要見你!讓我見你,你要打我、要罵我都好,右宜……讓我見你一面好不好?」

  「你這個惹人厭的傢伙!」盛衍重重歎一口氣,「警衛!警衛!」

  駐守在門外的保全人員趕了過來。「少爺,有什麼吩咐?」

  「把這個麻煩傢伙給我丟出去!」他皺著眉頭轉身上樓。

  左曜臣見他轉身沒有防備,也想跟著硬闖,卻在下一秒被兩個保全人員給架了起來。

  「盛衍!!你不能這樣!讓我見右宜一面,我只要看她一眼,一眼就好!」他使出全力掙扎著,即使自己身材高壯,但面對兩名訓練有素的彪形大漢,他就顯得弱勢許多。

  盛衍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口氣嚴厲。「出去!」

  儘管左曜臣發出不甘的吼叫聲,還是硬生生的被扛出盛家。

  盛衍上樓,還是有點擔心的前去探視向右宜。左曜臣沒有猜錯,向右宜的確在樓上。

  向右宜坐在床上,背後枕了個舒服的大靠墊。

  聽見敲門聲,她轉頭偏向聲音的來源。「請進。」

  「醒啦?」他輕輕的關上門,然後坐在床沿。

  「嗯—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早睡飽了,你家的女傭每次都好像很怕我餓死似的一直問我要不要吃什麼、喝什麼,好可愛。」向右宜露出淡淡的一笑。

  住在盛衍家兩、三天了,這裡的人都對她如同盛衍對她一般好。

  「眼睛呢?還是睜不開嗎?」他憂心的摸摸她閒得緊緊的眼皮。

  自從那夜她痛心的閉上雙眼後,就再也沒睜開過。醫生為她檢查過後只說是心理因素,而非是她的眼睛出了什麼毛病。

  「嗯,不曉得耶……就是睜不開。」她倒是不擔心自己的眼睛,也不擔心自己的生活。

  左氏給的薪資還算優渥,而她本來就不是很會花錢的人,除了能養活自己以外,五年來也存了一小筆錢。

  「那……」他張口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剛剛有沒有聽到辣椒的聲音嗎?」她敏感的問。

  「聽你這樣講就是聽到了。」盛衍擔心的看著向右宜的反應。

  「嗯,聽得一清二楚。」向右宜露齒而笑,像是全然沒把這件事擺在心上。

  「你還好吧?」他試探著。

  「我很好,你不需要擔心我。」她有點悲哀的笑笑,「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早已預料到的悲劇,就像滾落了一顆石頭,接著會滾落更多的石頭,於是最後就砸到我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有點心疼的拍拍她。

  「根據這句西洋諺語,我想我總有一天會被石頭給淹沒。」向右宜自嘲的敲敲頭。

  「右宜,這個笑話真冷。」盛衍真的覺得她絕對不是個說笑話的料。「說真的……你真的不見他?」

  向右宜呆滯的神遊許久,聲音才幽幽的從唇邊逸出,「……怎麼會不想見他呢……想啊,可想是想,卻很明白與其依著感情見他,倒不如依著理智別見他了吧!還是等我的情緒比較平穩、比較舒服一點再說。」

  「那個時候你還愛他嗎?」

  「我很想騙你說不愛了,但我騙不了自己。李碧華有句話寫得好,她說:「感情,可以隱藏,或欺瞞世上所有的人,卻永不可以自欺。」我只能說到那個時候我應該能比較不痛了,但愛還是愛,只是藏得更深。」

  「木頭,你的愛藏得夠深了。」盛衍歎為觀止,為這個木樣的女孩子的堅毅。

  「是嗎?呵呵……」她的笑聲裡有著自嘲。「對了,阿衍,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好。」

  「你幫我到我家……」

  ¥¥¥

  在柳沁兒的「命令式邀約」下,左曜臣雖然十分不想赴約,卻是在完全沒有機會提出拒絕的情形下無奈的答應,然後乖乖的在她要求的時間像個標準追求者似的準時到她家樓下接她。

  你愛她嗎?

  他問著自己,而答案還似是而非的徘徊於心口時,另一個問題又來了。

  如果你愛她,那你到底愛她哪裡?

  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舒服嗎?快樂嗎?

  你究竟是不是愛她?

  你愛的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心心唸唸的另一個女人?

  「曜臣?曜臣!」柳沁兒的纖纖素手在他眼前搖晃。

  再一次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被她驚醒,左曜臣還是一臉的不知身處何處。「怎麼了?」

  「你很不專心。」她輕顰雙眉,對他的不夠專心頗有微辭。

  「喔,抱歉。」左曜臣暗整思緒,命令自己專心的聽柳沁兒說話。

  「我說到哪兒了……喔!對,說到最近的股市表現了。」她以十分完美的姿勢端起白蘭地的杯子輕啜。「我打算把資金移到國外,而且聽可靠的內線消息說,再過一陣子新台幣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貶到最低值……」

  左曜臣百般無聊的聽著她重複過至少三百次的金融證券資訊,他突然想起每一次自己和木頭的對談……怎麼他從沒有覺得和木頭聊天會無聊?

  即使他們聊的只是天氣、電視節目或是瞎掰血液循環的理論,甚至是工作上的事,他都覺得跟她一起討論是件有趣的事。雖然木頭老是罵他是「腦袋裡只裝辣椒渣的草包」,或是「很會賺錢的草包」。

  「如果現在把大部分的資金外移,大約到下半年左右,我至少可以賺回比現在多三倍的利差……」

  柳沁兒的聲音嬌嫩而好聽,但左曜臣現在卻覺得他一點也不想再聽她說任何一句話!

  「你等一下想去哪?」他迫不及待的想換個地點,至少不要老是待在這種只能輕聲說話的高級餐廳。

  早在約會前她就計畫好了,「聽歌劇。」

  從以前到現在,所有的追求者和柳沁兒的約會都是如此。完全依照她的興趣、她的計畫走,她從不會考慮另一個人的感覺,也不需要考慮,因為柳沁兒是如此的嬌貴,從沒有人能忤逆她的意思,當然,也從沒有人能夠抗拒她的要求!

  左曜臣微微皺眉,「我對歌劇沒有興趣。」

  這樣的話等於就是反抗了她!柳沁兒傲慢的抬高下巴。

  「曜臣,我必須告訴你的一點是,我很不喜歡我的男友對我說出這樣子的話!」

  她話意十分明顯,卻讓左曜臣硬生生的皺起眉頭。

  而柳沁兒像是不知道何謂適可而止似的繼續她的言論,「我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再有這樣的言語出現,你該明白,不只是你一個人對我保持高度的興趣才對,而且你最近這兩次的約會實在讓我非常不滿意……」

  她像是一個主管似的教訓他,聲音還是那般的有禮而冰冷疏遠。

  左曜臣定定的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眼光奇差,竟然認為自己愛上了這種自私冰冷、高傲驕蠻的女人。

  「事實上如果你能改掉不專心這一點,其實你是個非常好的男伴……」

  「但你並非是個很好的女伴。」他十分切實的指出。

  而他再次的反抗,讓柳沁兒的臉色非常難看。

  「你!」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再次忽視左曜臣的違逆。「我要跟你分手!」

  「正確的來說,我根本從沒有答應要跟你交往。」左曜臣不是向右宜,他的反應很快,所以反擊也很快。「也許我有追求你的行為和動機,但值得慶幸的是,我總算看清了現實。」

  柳沁兒快氣瘋了,從她正式踏入台北社交圈到現在,從未受過如此的侮辱與虧待。

  「我從沒有看過像你這麼缺乏紳士風度的男士!」

  「啊……」左曜臣輕聲一喊。

  這一喊,讓柳沁兒莫名其妙。

  「要一個驕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瞼,只有用別人的驕傲給他做鏡子,倘然向他卑身屈膝,不過助長了他的氣焰,徒然自取其辱。一個驕傲的人,結果總是在驕傲裡毀滅了自己。」他以莎士比亞的詩句諷刺她的驕蠻。

  「你!」柳沁兒並不是沒腦袋的笨蛋,她當然知道左曜臣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她怒火攻心,完全失去了原本的矜持和高貴,蠻橫的將杯子裡的白蘭地潑向左曜臣。

  原本絕艷的容顏也因為失去理智而顯得張牙舞爪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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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被潑了一身濕的左曜臣也回復了辣椒本色的狂吼出聲,「你這個女人!」

  不一會兒,他怒極反笑,然後就在她一臉的得意、驕傲、沒有防備時,優雅又緩慢的倒了她一身酒液!

  從沒有被如此對待過的柳沁兒失去理智和得意,轉而大聲尖叫。

  「留心避免和人爭吵,可是爭端已起,就該讓對方知道你是不可輕悔的。」左曜臣高傲的挑眉,捧著空杯的姿勢和柳沁兒一樣標準。

  「左曜臣!你這個婊子養的狗兒子竟敢這樣對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娘可是台北社交圈每個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心肝寶貝啊?!」柳沁兒指著他叫囂,勾繪著艷麗唇膏的唇逸出的話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入耳。

  他們的爭吵太過大聲,動作和身份太過明顯,餐廳裡的其他人老早就紛紛將目光的焦點擺在他們身上。

  當然,柳沁兒那番無禮且沒有教養的話也被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氣憤於她侮辱自己的母親,不過潑女人酒已經是左曜臣做過最沒有禮貌的事了,再加上這間高級餐廳裡的人不乏「社交圈裡的人」,可想而知柳沁兒在台北的上流社會該是再也混不下去了……思及此,再大的怒火也不會讓左曜臣做出更失去理智的事。

  見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柳沁兒懊悔又生氣的一跺腳就離開了。

  「侍者。」他揚聲喊。

  〔呃……先……先生,有何吩咐?」怯懦的服務生有一點不敢靠近。這個高大的男人臉上的火氣看起來好可怕。

  「你放心,如果不是被惹火,我不會主動找人麻煩,」左曜臣意有所指的看著柳沁兒離去的背影。

  「呃……是……」服務生總算稍稍的安下心。「請問先生有什麼吩咐呢?」

  促狹的朝服務生眨眨眼,左曜臣笑了,「結帳啊,難道貴餐廳特別優待被潑了一身酒的人用餐可以不用付錢?」

  前一刻還對左曜臣有些懼意的服務生,此刻才真正笑了開來,並且還挺佩服這個有氣度的男人。

  也許他做了對女士不禮貌的舉動,也許他在餐廳裡惹事,可是……年輕服務生笑笑的想,至少他不會在自己被潑了酒以後拿他們這些局外人出氣!

  真正有氣度的人,並非不會反擊,而是絕不把自身的怒氣轉而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

  甲甲甲

  雖然被潑了一身濕,左曜臣卻以從未有過的清爽心情走出餐廳。

  帶著點驚喜,他看到了盛衍。

  「盛衍!」

  「呵呵呵,我看到柳沁兒一身狼狽的哭著跑走了,看樣子她好像……很生氣喲!」盛衍的語氣裡一點也沒有所謂的同情心。

  「其實也沒什麼。」左曜臣挑挑眉,聳聳肩,「只是我把酒倒在她身上,就這樣子。」

  「你把酒……」盛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倒在她身上。」他一臉沒什麼的樣子,「就是從她的頭髮那邊倒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盛衍開始狂笑。

  左曜臣夠氣魄!不說他現在正在追柳沁兒追得很勤,光她那個俊宇船業柳董的獨生女和台北社交圈的名花的頭銜就讓人顧忌三分,雖說左曜臣的身家也不見得比她差,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女人的嘴原本就遠比男人還碎!

  他想身敗名裂啊?!

  「誰教她先潑我!我還學木頭那種氣死人的說話方式對她說:「留心避免和人爭吵,可是爭端已起,就該讓對方知道你是不可輕悔的。」」

  盛衍忍不住還是放聲大笑,這句話的確像是木頭會引用的莎士比亞名言。

  「可是,你不是在追求柳沁兒嗎?怎麼還敢這麼做?」盛衍好奇的問他。

  如果去除他傷害了木頭的心,和他對自己的敵意這兩個因素—盛衍覺得其實左曜臣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我是個大白癡。」左曜臣低低的歎了口氣,右手撥撥沾染了酒液的發。

  「呃?」沒有人會自己罵自己的吧?

  「我一直以為我愛上柳沁兒了,而我自己也深深的相信,還老是這樣告訴自己和所有的人……我以為那是愛,因為我只用眼睛,忘了用心去看,所以我以為我愛的是她。我以為我對木頭的感情是友誼,是因為我忘了用眼睛去看木頭,我的心受她吸引,卻從來不當好好看看她……所以才……總之就是我這個大白癡「看」錯地方了。」

  盛衍沒有說話,只是歎口氣,繼續傾聽這個笨男人遲來的心聲。

  他不想這麼快就告訴他壞消息。

  「我其實已經煩惱很久了,因為老實說,從我和柳沁兒第二次約會開始她就已經多次暗示、明示我可以開口提出交往的要求了,但我遲疑了,我質問自己明明是愛她的,尢什麼她都暗示我了我還不行動?不是我想要腳踏兩條船,而是我很迷惑……柳沁兒對我的吸引力不小,除了我認為自己愛她以外,更是因為她符合我認定自己喜歡的類型。」

  「她符合你認定自己喜歡的類型?」這句話有點玄虛。

  「嗯……人總是會以理智來決定自己喜歡哪種類型的人,有的時候你是愛那樣子的人沒錯,但有的時候也許你只是欣賞那樣子的人,其實愛和不愛沒有辦法真正以理智來判斷的。就像我愛木頭,可是她並沒有像柳沁兒這般符合我覺得自己喜歡的條件,所以我才會迷惑,懂嗎?」

  「嗯……」盛衍一手支著下巴,點點頭,「左曜臣,其實你並不是腦袋只裝「色情。」「金錢」和「辣椒渣」的男人嘛……」

  「其實木頭改變了我滿多的。」左曜臣笑了笑,抬頭仰望闇然天空。「我剛見識到木頭惹人生氣的本領時,還真的很不習慣,現在我除了已經適應了以外,我還會模仿她的語氣去欺負別人咧!」

  「她的引言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盛衍有的時候也被向右宜搞得又好氣又好笑,總是會想,天底下哪會有這種女人啊!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有的時候反而覺得她很可愛呢!*

  「如果把女人比喻成謎,那木頭在某些時候就是謎中謎。」左曜臣瞇著眼睛說,「難怪佛洛依德會說:「儘管已經花了三十年在研究女人的靈魂,我還是有個問題無法解答,女人究竟要什麼。」這樣的話。」

  盛衍大笑,「對!也許他是遇見了向右宜的前世,所以研究了三十年還沒有辦法解答。」

  「每次只要木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就會像這樣一手支著下巴。」左曜臣右手支著下巴,左手托著右手肘,狀似苦惱的說:「然後輕輕的一歎,「啊啊……」等另一個人問她怎麼了,她才講一些亂七八糟的引言氣死人。」

  「然後你就會變成辣椒,一臉凶狠的瞪她,再用你那有力的丹田大吼:「向——右宜!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掐死你!」」盛衍撫掌大笑。

  「耶?你怎麼知道?」他記得他還沒說啊,為什麼盛衍會知道?

  「木頭說的,你們兩個講起對方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子。」盛衍低聲竊笑。「她還笑著說你這株辣椒實在很嗆呢!」

  「喔!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又怎麼會突然來找我?」盛衍絕對不是特地來找他聊他和木頭的趣事的。

  「想要知道社交圈名女人今晚和她的意中人在何處約會有何難的!至於為什麼找你……」一提起正經事,盛衍的笑臉迅速垮了下來。

  「是木頭對不對?」左曜臣緊張的抓著盛衍,「她怎麼了?她出事了嗎?出了什麼事?」

  看他問得又快又急,盛衍拍拍他的手安撫,「她很好,沒事。」

  「沒事就好……」只要她沒事,那他的心就能安穩。

  「可是……」又歎口氣,他決定尊重向右宜。「你跟我來一下。」

  盛衍領著左曜臣到他停車的地方,打開後座,拿出一個鐵盒遞給他。

  「這個是什麼?」左曜臣疑惑的接過鐵盒,「木頭給我的,」

  「這是她交代給你的東西,你先看了再說。」

  左曜臣小心翼翼的打開鐵盒,裡面裝的東西千奇百怪,大部分是照片。

  他和她的照片……他們一起去海邊玩的照片,他們一起去拍的大頭貼,他們和公司同事一起到國外旅遊的照片……

  其中最怪的一樣,就是一個空飲料盒。

  左曜臣拿起來仔細打量,知道這個肯定跟自己有關,卻不明白為什麼木頭要保存這個紙盒。

  「這個是你第一次請她喝、也是第一次和她喝同一個牌子的飲料盒子,她說喝完以後實在捨不得丟,就洗乾淨留了下來。」盛衍微微一笑。

  「這個笨女人!」左曜臣不甚認真的恥笑,感動的意味濃厚。「可是……她為什麼要把這個鐵盒給我?」

  「這就是她托我的第二件事,她說要把回憶還給你。」

  聽到盛衍的話,左曜臣整個人呈現呆滯。

  他彷彿可以想像向右宜的淚顏,可以聽見她哭泣的說:「我要把回憶……還你……」

  那晚她的淚、她的傷、她的顫抖仍然深深的刻印於心哪!

  她真的不要、真的不要了嗎?

  「她……她傷得很重對吧?」左曜臣默默的問,卻又在盛衍要回答以前阻止他。

  「不!不要回答我!」

  「為什麼?」盛衍不懂,看他的樣子明明就很想知道。

  「因為她肯定不好,如果經由你的證實,我會堅持要見她,我會不顧她的意願去見她!」他激動的握緊鐵盒,隨後又放鬆手勁,輕輕撫過那盒子。「我不要這樣……我寧可自己擔心個半死,卻又抱持著也許她很好的希望。這次……換我等她,等她願意見我,願意再愛我吧。」

  「你不怕她變心?」

  左曜臣微笑的看著一張又一張的照片,「你知道嗎?電影「桃色交易」裡有句名言,『有人說如果你很想要一件東西,就放它走,如果它回來找你,就會永遠屬於你,要是它不回來,那麼它根本就不是你的。』」

  「呵,你們連說的話都差不多。」

  「盛衍,我只有一個請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左曜臣誠摯的看著他。

  「嗯,你說。」

  「請你代我好好照顧她。」

  「你難道不怕照顧到最後她會愛上我?」這株辣椒對他還真是有信心,不怕他橫刀奪愛啊?

  「愛上你……那也沒關係……我只要她能幸福就好。」

  他只要她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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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兩年後

  左氏廣告公司依舊充斥著一陣又一陣如雷的吼聲。

  「孟將棋!你不想活了就告訴我一聲,我好把我家菜刀磨利了準備來砍你——」左曜臣一臉凶樣的從辦公室裡衝出來,手上抓著已經被他摧殘過不下百次的公文夾。

  那個腦袋裡不曉得裝了些什麼鬼東西的女人,竟然在要給他看的公文裡夾色情光碟怎麼他每一任秘書都奇怪得這麼可笑?!

  向右宜辭職以後,左曜臣就請孟將棋當他的秘書,而特助也讓宋清芸一個人當兩個人用了。他希望向右宜回來以後,頂樓還是像她在的時候一樣。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平時老是窩著兩個愛聊天又愛打混的女人,這下子兩個女人都不見了倒是令他很不能適應。

  左曜臣搔搔頭皮,定眼一看才依稀看到電腦後面好像有人。

  「喂、喂!上班了啦!不要再玩game了!」

  是不是因為他已經被虐待慣了?現在要是出了辦公室沒有聽到遊戲的音樂聲,沒有看到孟將棋和宋清芸聊天打屁、吃吃喝喝……諸如此類的摸魚行為,他反倒會非常不適應。

  仔細想想,請人來公司鬼混好像是件很愚蠢的事……

  左曜臣很是努力的在「檢討」自己的做法,可是其實還好啦,因為只是有時候他需要文件啊什麼的東西得自己調,要喝咖啡得自己泡,行程偶爾要自己排……其他的她們都會做得很好。

  看看電腦後面的人好像廝殺得很愉快,深知玩Game人心態的左曜臣很乖巧的自行踱到茶水間泡了兩杯咖啡出來。

  上次他在孟將棋玩CS玩到快崩潰的時候打斷她,差點被她掐斷脖子。

  「喂!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啦!你要是辦公像玩CS這麼認真的話,老早就發了!」

  他凶巴巴的吼。

  「啊……」

  奇怪,這個「啊」怎麼這麼熟悉?

  「可是我想喝奶茶耶……」

  向右宜從電腦後探出頭來,眼睛圓溜溜的盯著他。

  熟悉的人、熟悉的笑靨。

  他突然覺得好像他們從沒有分開,好像她沒有失蹤整整兩年一個月又八天,好像他昨天才和她一起在下著花雨的樹下找尋毛毛蟲的身影……好像……好像她沒有被他傷害得痛不欲生,而他也沒有每天數著日子孤寂地等待。

  左曜臣呆滯的看著眼前燦笑如花的女人,張口欲言卻又說不出話來。

  「呵呵呵,你不要告訴我,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從辣椒變成木頭了喲!」向右宜指著他的鼻子嘲笑他。

  「可……可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左曜臣不敢靠近她,深怕自己的思念已經瘋狂到了作白日夢的地步。

  停頓了很久,向右宜才像突然間通電似的回神,「啊!什麼時候啊……」她很認真的又想了很久。「好像是早上來的耶,幾點我忘了,可是我有跟將棋她們一起喝十點的早茶就是了。」她笑咪咪的說:「清芸泡奶茶的技術越來越好了。」

  「你這個大白癡!」他吼得很大聲,「你為什麼不進來找我?」

  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受傷」。

  「我在等你下班啊……」她像只小羊無辜的看著他。

  「我在等你,我每天都在等你!誰管那種無聊又煩人的工作?!而你這根爛木頭回來了,竟然第一個找的不是我?」左曜臣暴跳如雷。

  摀住耳朵看著他,向右宜慢一拍的輕問:「你很生氣?」

  「廢話!我氣死了、氣瘋了!去你的!向右宜,我總有一天一定要親手掐死你!」他氣到眼睛滿佈紅絲。

  「啊啊……」她輕輕一哼。

  「怎麼了?!」他緊張的問,所有想掐死她的蓄勢待發全在一秒之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想揍我嗎?」她無辜得要命。

  「他媽的!你認識我這麼久,我有揍過你嗎?」去她的!她就這麼認定他是個使用暴力的男人嗎?

  向右宜偏頭看他,幾秒後輕輕的對他招招手。

  「幹嘛?!」他還是很凶。

  「來嘛!」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純白色的T恤和七分褲讓她看起來像個學生。

  「你要幹什麼?」他眉頭深鎖,不過還是乖乖的照著她的指示走近她。

  「啊,你太高了……」她拉拉左曜臣的衣服要他蹲下。

  狐疑的依著她的指示蹲下,左曜臣還是有下意識的某種恐慌。根據認識她們這幾個女人的經驗看來,隨時都會有不利於他的事件發生……

  直到向右宜冰涼的小手輕輕放在他眼睛上,那舒服的觸感才令他真正確定、她回來了。

  她的氣息靠得好近,令左曜臣有點燥熱。

  感覺自己的下唇被輕咬,她的唇微微的顫抖著……雖然他也沒強到哪去。

  向右宜臉紅心跳的收回手、移開唇,卻在下一秒被左曜臣拉了回去,然後又是一記更深的熱吻。

  「為什麼咬我……嗯?你不覺得用吻的會更好……」他一記又一記眷戀的印上她的嫩唇,非要把她逼到嬌喘不休不可。

  「我沒氣了、我沒氣了……」她很喘,畢竟她沒有常常練習,哪像他……

  等等!

  她瞪他。「為什麼你的技術好到讓人感覺到你常常練習?」

  這樣的質問今他失笑出聲。

  「笑什麼啦!」她揍他一拳。

  「你也會吃醋啦?」左曜臣輕輕鬆鬆就接住她的拳頭。

  她瞇起雙眼,「你還沒回答我,你心虛喔!」

  「才沒有!」一想到自己吻技很好的原因,他不禁悄悄的俊臉狂紅。「我是……我是常常練習沒錯……」

  向右宜聞言俏臉一沉。

  他明明說要等她的,這是他自已向盛衍保證的!

  結果……看來辣椒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才不愛她!

  機靈的抓住她起身欲走的身子,左曜臣陪著笑臉,「你聽我說完嘛……」

  「都已經「常常練習」了,我幹嘛還留在這裡自取其辱?」向右宜吸吸鼻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戀愛中的女人都愛哭,而她這根「沒有知覺」的木頭老早就不曉得為愛哭了幾次了。

  「我跟你講嘛……可是你不准笑,也不准跟別人講!」

  「嗯。」她倒想聽聽他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左曜臣輕輕湊近她的耳邊,「我每天晚上都會作夢,跟一根爛掉的木頭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告訴你我什麼姿勢都夢過,更別提接吻這種小事了……」

  向右宜聽著,俏臉越漲越紅。她認識他這麼多年,沒聽他說過這麼露骨的話。

  她瞪大眼看他。「你怎麼作這種夢啦……」

  「喂!你也幫幫忙好不好?我也是男人,也有需要的咩!」他嘮嘮叨叨的,又像有一些些埋怨的睨她一眼。「誰教你不在,不能幫我滅火!」

  「我在也不會幫你,好不好?」

  「真的嗎?」左曜臣遺憾的看著她狂點頭,〔啊……真是沒有福利啊……」

  「啊啊,突然想到一句話。」她呆滯的仰頭,像是在思考什麼,「男性在許多方面仍舊固守著他們的既得利益。」

  他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她還是以前的木頭,會用引言氣死他的木頭!

  「哈哈哈,你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他好久沒被她用引言損了。

  「我們唯一可以和動物區別的是,即使沒有慾望,我們仍能時時刻刻與女人做愛,因為女人只是我們的小點心。」

  又是引言!

  「去你的!向右宜,你竟然該死的以為我……」他又被氣得亂七八糟了。

  左曜臣真的很怕哪一天向右宜不是被他掐死就是被他砍死,雖然他揚言這麼多年了,卻從來沒有實現過。

  可是……

  他真的想砍她,真的!

  ◎◎◎

  睽違已久的鐵盒重回手上,向右宜的情緒很是複雜。

  她細細的以指尖輕撫照片上的人,這是她的回憶、她的一切,她所有難忘的暗戀心情。

  她靠在左曜臣身上,左曜臣靠著床頭櫃陪她靜靜的聽音樂,偶爾聊個兩句。

  「辣椒,你這張照片笑得跟個白癡沒兩樣!」她恥笑他年輕時老是露出那種「草包笑容」。

  左曜臣不理會她,閉著眼挑挑眉毛。「你自己看看你在海邊的那張照片,剪的那是什麼鳥窩頭啊!」

  她坐起身,冷冷的睨著他。

  「喂!生氣啦?別生氣嘛!」他張開眼,撇撇唇角。「你老是暗指、明示我是笨蛋、白癡和草包,我還不是都沒有生氣。」

  「不……我沒有生氣……」她澄清,但是眼神還是很迷離。

  「啊?不然呢?」

  「我是在想有沒有什麼話能講了讓你火冒三丈。」向右宜還是很認真的在腦袋裡搜尋。

  「你不用那麼認真的想了,因為光是你有這個念頭就已經讓我夠火大了。」他狠狠的摟緊她。

  「啊啊……」他對她體罰的招數越來越多了。「辣椒,你越來越嗆了。」

  「這都是拜你之賜啊!」他輕笑幾聲,放開了被他抱得緊緊的女人。

  看到壓在底下的飲料空盒,向右宜愛戀的摸摸它。

  「其實把鐵盒托給阿衍交給你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它了。」她微笑,小臉轉過去眷戀的磨蹭他的胸口。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左曜臣緊皺眉頭。

  「沒有,就只是突然想到的。」她眨眨眼,擺明了就是不想告訴他。

  「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啊。」

  啊啊,這張照片是他帶她去太麻裡看千禧年第一道曙光時照的。她愛戀的盯著照片上的男人,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你到底為了我付出多少?做了多少事?為什麼都不讓我知道?」左曜臣不能理解,照理說,如果她告訴他,那麼對她而言嬴得他的愛的勝算應該會比較大才對啊……

  為什麼她從來就不說呢?

  向右宜轉過身去,整個人投入他寬闊的懷抱。

  〔你知道嗎?我聽一個朋友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他說如果你愛一個人,那麼不管你為了他付出多少、做了多少事,那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不能告訴那個人說:「嘿!我為你做了很多事、付出很多耶!」因為那是你自己要付出的、是你自己願意的,那個人並沒有勉強你,所以如果要做,就不要說。默默的付出有時候也是一種快樂。」

  「可是你看你都不說,才會讓我有傷害你的機會……」

  「我最害怕、最不想見到的景況,就是你因為我對你很好而跟我在一起。」她有點悲傷的抬頭看他,阻止了他張口想要辯解的動作。「這也是我從來不告訴你的原因之一,其實我一直都只是想陪在你身邊很久很久而已,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愛你。我只是想看著你、陪著你,對你很好很好,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為止……無論那樣的幸福在不在我身上都一樣。」^

  「我不曉得盛衍有沒有把我當年告訴他的話轉告給你聽,但是,我那個時候就非常的確定,我愛的人是你。」他一字一句、堅定而清楚的說。

  「我知道。」她離開他的懷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阿衍還說你把酒倒在柳沁兒身上。」

  「對啊,我從來不對女人動粗的,那是破天荒第一次!」左曜臣掐掐向右宜的臉頰。「知道嗎?每次跟那個冷冰冰的女人約會,我就想把耳朵摀住,她雖然美得不像凡人,可是跟她約會實在是有點無聊。她的話題不是股票就是公司債,去的地方都一個一個計畫好,連中途要改變行程都不行……我以為我要的女人是那種很理智、非常理性美的,後來才發覺我根本就不適合她!」

  「噗!莎莎.蓋柏有個理論:男人是用他們的眼睛去愛,現在想想更是有道理。」

  向右宜毫不留情的取笑他的「好色」。

  「去你的!我們結婚以後,我一定要禁止你再亂用那些亂七八糟的引言!!」「啊?」「本來就是!不過你亂用引言的習慣雖然很差勁,那天其實滿有用的,還好你塞了那本莎士比亞的詩集給我,我那天就是用裡面的詩句把柳沁兒給氣到半死的,哈哈哈……」

  向右宜呆若木雞,沒有回話。

  「木頭,木頭?」他皺皺眉,伸手在她眼前揮啊揮的。〔木頭?」

  「啊?!」向右宜猛然回神。

  「你這根朽木又在給我神遊個什麼勁啊?!」左曜臣的嗓門又大了起來。

  「沒……沒有……啦……」她小小聲又悶悶的說。

  「不然咧?」他凶巴巴的用大掌捧住她的臉,「給我說!不然我就體罰你!」

  想想他的體罰不是親到她沒氣求饒,就是抱得緊到她快被他這只熊給勒死,再不然就是摸來摸去的廢得要命……她就非常的害怕。

  「我只是對你剛剛那句話有一個小小的疑點罷了。」

  看她又要一頭栽進冥想中,然後不理他,左曜臣趕緊阻止她的「衝動」。「你別想了,直接問我不就好了嗎?」

  「啊……」她一臉的恍然大悟,「這樣講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問題越大、越多,向右宜的反應就會越遲鈍,思考能力就會越慢。

  「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他豪氣干雲的說。

  「你剛剛不是說我們結婚以後,你一定要禁止我再亂用那些亂七八糟的引言嗎?」

  她眨眨眼睛,又是那個想事情的標準姿勢用手支著下巴。

  「對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

  「什麼?」

  「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了?」她好奇的偏頭看他,然後又露出了小羔羊似的無辜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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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31: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1)

  左曜臣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辣椒,你是一個成年男人,而且你已經要邁入而立之年了,你不能因為要滿足一時的衝動就掐死自己的未婚妻,不然第一,五十年後你就得一個人到醫院去拿慢性病的藥;第二,你就得因為過失殺人去吃免錢的牢飯,然後當你二十年後出獄就會發現世界變了,然後你還得再花好一段時間去適應新的世界……最最短程的考量,如果你真的掐死眼前這個該死一百萬次、還用小鹿班比似的無辜眼神盯著你的女人的話,你還得再花一番工夫去找另一個女人,這其實是很麻煩的……

  左曜臣在心中不停的胡思亂想,這不是他所願意的,只是他要是不想的話,下一刻的動作肯定就是把手放在那根爛木頭的脖子上!

  深深吸一口氣,他才很克制的開口,「木頭,但你也沒說不嫁給我啊。」

  「啊……真的嗎?」

  「對。」他很是認真的點頭。

  「那現在補說好了,我沒有要嫁給你。」她自然的態度活像她的拒絕只是在跟他聊天氣。

  「向、右、宜!」

  他氣得臉色通紅,臉上都快出現裂痕了。

  「啊啊。」她皺成八字眉,「……好嗆。」

  〔你為什麼不嫁給我?說!」左曜臣一把攬住她,把她鎖在懷裡牢牢的不可動彈。

  「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所以我們現在結婚正好。你看我已經二十九了,再不結婚的話,以後我就老得必須拿著一大堆錢去娶大陸新娘。」

  他在胡說些什麼啊?向右宜瞪著他。「娶大陸新娘又不用一大堆錢……」

  她前兩天就有看到廣告,十五萬辦到好!

  此話一出,換他瞪她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去娶大陸新娘吧?!」

  〔你自己說的啊……」她很無辜耶!這明明就是他自己講的,他幹嘛又瞪她?

  「回到正題,」懶得再跟她生氣,左曜臣陰狠的瞇起眼,「你為什麼不嫁?」

  「呃……」她這一聲分明就是不想講嘛。

  「說!」他耍狠。

  「因為我不想養貓、狗和鸚鵡嘛……」向右宜說得很小聲、很小聲,小小的肩膀也縮著,似乎以為這樣就能保有自身脖子的安全,不會被扭斷。

  「什麼束西?」什麼貓啊、狗啊、鸚鵡的?

  「就是我……我不想養貓,就是Cat的那個貓啊……」她非常認真的對著他解釋。

  「去你的,向右宜,我又不是白癡!幹嘛跟我解釋這麼多?」他惡狠狠的凶她。

  「我要知道的是你不嫁給我關貓、狗、鸚鵡屁事?!」

  「啊……」她像是抓到他小辮子似的指著他,「你講粗話……」

  「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他絲毫不在意的聳肩,「需要我再多附贈幾句嗎?」

  向右宜皺皺眉頭,呆了兩下後才笑他,「去你的才不是粗話咧,你這個白癡。」

  去你的不是粗話?她這樣一講,左曜臣也呆住了,那這樣的話,他就沒有講粗話啦!

  「要不然我剛才講了什麼粗話?」

  「你說「關貓、狗、鸚鵡屁事。」」她搖搖頭,「真髒。」

  左曜臣活像是看到怪獸似的瞪著向右宜,「你這個女人的價值觀真是有夠怪的!」

  他從來沒看過哪個白癡說「去你的」不是粗話,「屁事」才是粗話。

  不過在眼前的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根腦袋裡只裝木頭渣的木頭。左曜臣這麼安慰自己。

  向右宜呆呆的盯著他,然後嘴巴又脫離大腦控制似的動了起來。「價值觀是一種明確或晦暗的觀念,用來說明個人或……」

  驀然發現話題又偏離主題,左曜臣氣急敗壞的打斷她的背誦,「去你的!不要又想轉移話題!講正事!」

  「啊!好。」向右宜也很合作的回應他,不然這株辣椒又要嗆她了。「可是我忘了什麼才是正事耶……」

  「你不嫁我跟貓、狗和鸚鵡有什麼關係?!」他一字一句從齒縫裡硬擠出來。

  「喔,那個啊……」她指著他,「你保證不生氣?」

  「好,我不生氣。」

  左曜臣分明就是在睜眼說瞎話,他明明就氣得要命了。

  「那……也不罵我?」

  「好,我不罵你。」只吼你,他默默的在心裡加話。

  「也不能『體罰」?」

  「再說。」

  眼見談判破裂,她一擊掌,「那好吧!不講了。」

  「向、右、宜。」他很輕、很輕的說。

  「好嘛、好嘛,我說啦……」她雙手舉起做投降狀。「我不想養每天早晨咆哮的狗,整天下午發誓的鸚鵡,和每晚夜歸的貓……」

  「這他媽的跟嫁給我有什麼鬼關係?!」左曜臣被氣到快爆炸了。這個女人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他真的很想把她的腦袋剖一半好好研究一下,最好再換個又新又正常的!

  〔你聽過一句話嗎?」她輕輕眨眼,「瑪莉.克雷妮說的。」

  「我管他是瑪莉什麼泥說的!你最好把話給我解釋清楚,」他看起來就快要炸成碎片了。

  「我從未結婚,因為家中養有三隻寵物與丈夫具有相同的用途。我有只每天早晨咆哮的狗,整天下午發誓的鸚鵡,和每晚夜歸的貓。」

  「媽的!我要砍了她!我要砍了那個慫恿我老婆不嫁我的女人!」

  左曜臣真的瘋了,這傢伙連那個說這句話的人是何方神聖他都不知道,還揚言要砍人家……

  「事實上並不只是她……」向右宜小小聲的說,雙手食指悄悄的把耳朵堵住。

  「不然還有什麼?你那顆小腦袋瓜裡到底還裝了些什麼神奇的鬼東西?!」

  「我也不希望你的神經被抽光啊……」

  「這又是哪句話了?」他已經很能釋懷了。

  「我覺得還是別講比較好……」向右宜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他。「感覺你已經很生氣、很生氣了耶……」

  左曜臣深深的呼吸。「沒有關係,你講。」

  反正一天氣一次、氣兩次和氣很多次已經沒有差別了,換言之,他視死如歸。

  「丈夫,是一個男人在神經被抽出後所剩下的部分。」她很苦惱的看著他,「神經被抽出以後你就沒知覺了耶……」

  左曜臣的頭頂已經快要冒煙了。

  他當然也知道這句話是在影射些什麼。「我不會這樣。」

  「啊?」她以為他又會被她逗得大吼大叫了,結果竟然沒有。

  「結婚以後,我保證我不會做狗、貓和鸚鵡做的事。」左曜臣舉起右手,以童子軍的手勢發誓。「我的神經也會乖乖待在它們該待的地方。」

  眨眨眼,向右宜微偏過頭,「真的嗎?」

  「我保證。」他秀了秀代表童軍「智仁勇」的三隻手指。

  「可是林肯也說:「婚姻不是天堂或地獄;它只是煉獄。」耶……」支著下巴,她一臉好猶豫、好猶豫的樣子。

  「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林肯會被暗殺了。」左曜臣硬生生的扯出硬僵的微笑。

  「還好他死了,不然我會去砍他……真的會!」

  「哈哈哈……辣椒,你不用去砍人啦!你只要站在別人面前就能嗆死人了!」向右宜不知死活的嘲笑眼前這個男人。

  就在下一秒,她的腰肢再次被箍得死緊,唇也被攫住……他又開始了他迷人的「體罰」後,她才突然想起……

  啊啊,她忘了男人是很小氣的。

  %%%

  八點十分,左曜臣一如往常的進辦公室。

  厚重大門外的兩個女人也好整以暇的期待他如殺豬般的吼聲。

  可惜的是……沒有。

  宋清芸狐疑的拔下耳塞、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望向那扇應該會有些什麼動靜的門。

  「將棋姊,今天辣椒怪怪的喲。」

  邊吃零食邊蓋章的孟將棋倒不像宋清芸那麼緊張。「可能是他還沒看到那份夾了男人裸照的公文吧!我把它放在中間的位置。」

  宋清芸點點頭,又繼續悠哉的喝Melange。

  哎呀,她真愛這份工作!既能領到不錯的薪水,又可以欺負老闆、看老闆像根辣椒似的「爆香」,然後還可以隨時隨地沒有拘束的喝到她最愛的咖啡。

  十分鐘後,宋清芸嘗完最後一滴汁液,那扇門後依舊沒有動靜。

  「奇怪了,平常那種泳裝美女照就可以把辣椒氣得像猴子似的亂跳亂叫,怎麼今天我還特地給他『沙米思」一下,放全裸的男人照給他養養眼,卻沒衝出來咧……」這下子換孟將棋碎碎念了。

  「是啊,將棋姊,會不會是因為裸男有的他都有,所以……」

  「拜託!清芸啊,雖然『都有」,可是尺寸也是『有差別」的好不好?」孟將棋瞥了她一眼,隨手抓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

  「可是台灣男人的尺寸不都是「那個樣子」的嗎?」

  不是她故意要「看短」自己國內的同胞,可是那種補藥啊、補酒盛行得太不像話了,才讓人有種「他們都很短」的錯覺。

  「錯了!清芸……」孟將棋瞇起雙眼看著她的臉,「你知道要是木頭在這裡會怎麼講嗎?」

  「木頭姊會怎麼說?」宋清芸興奮得雙眼燦亮。^

  她從來就沒看過木頭姊這種奇怪類型的女人,只可惜她離開公司了,不然如果她能像以前一樣每天看「木頭氣辣椒」、「辣椒嗆木頭」的戲碼的話,那日子肯定會更加充實。

  「她會這樣子喔……你看好。」孟將棋學著向右宜呆滯的把瞼偏著仰望天花板,然後輕輕的從唇瓣逸出一聲,「啊啊……」

  「好像!好像!」宋清芸高興的拍拍手。

  「根據研究報導指出,台灣男性的yin莖海綿體平均長十七點六公分,而且經過實驗過後的結論,在在都指出身高和yin莖海綿體的長度呈現正比的關係,意思就是,身高越高,yin莖海綿體基本上就會越長。」孟將棋非常認真的在學向右宜「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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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將棋姊,真的還是假的啊?」宋清芸一瞼大驚小怪的看著她。

  「廢話!當然是真的!木頭那個女人老是看些有的沒的,然後想到就會「背」給我聽。」孟將棋哈哈大笑。「清芸,你別看木頭那樣,很多性知識她都嘛知道!」

  「哇……木頭姊好厲害喲!」

  「我倒不覺得她這點有多厲害,我反而覺得她能受得了左曜臣那株辣椒才叫做「天下奇女子」!」

  「哈哈哈……哈哈!」

  一陣乾笑從她們期盼已久的門邊傳來,發出笑聲的人是左曜臣。

  「謝謝兩位對敝人「在下」我的讚美。」他悶悶的瞪了這兩個跟他女友一樣也愛玩弄他的女人,然後沮喪的踱回辦公室。

  他本來只是想出來找個人聊聊天的,沒想到她們正好在討論「身高和yin莖海綿體的對應關係」。

  「喂!辣椒,你怎麼了?」孟將棋追上去。這株辣椒竟然沒有亂吼亂叫?那真是出事了。

  「唉,別提了,你們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還沒良心、沒人性!」左曜臣輕睨她一眼,然後又繼續他的「旅程」。「快回去吃你的零食、聊你的yin莖海綿體吧。」

  「喂!快點喲,我現在很有幫你解決問題的誠意喲,三秒鐘過後這種誠意就再也看不到了,我就等著看你的戲!」

  左曜臣忿忿轉身瞪著孟將棋這個愛看戲的女人,然後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和她一樣愛看戲的男人盛衍。

  「總有一天換我來看你們這兩個愛看戲的人演戲……」他幽幽的說,像是為了洩恨而發出的詛咒。

  「哈哈哈……」孟將棋指著他的臭臉狂笑,「辣椒,照你這個樣子看起來,你是不是性生活不美滿啊?!」

  左曜臣像是根被炸過度的辣椒,彈性疲乏到已經完全起不了反應。

  他冷冷的瞪著她。

  「喔喔,我明白、我明白,原來你還沒把木頭給吞下去啊!」孟將棋用力的點點頭,越講越誇張,不過也越貼近現實。

  「我……」他欲言又止。「我……」

  「你什麼你?!快講啦,不然我要出去羅。」孟將棋壞心的威脅他,一點也沒有身為屬下該為上司分憂解勞的職業道德。

  「喂!」他吼,這個女的真的很沒良心耶!虧他還對她這麼好。他從來沒看過哪個上班族可以一邊光明正大的吃零食、偷懶、打CS、上網聊天,還一邊使喚老闆幫她泡咖啡的!

  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真的需要她了,這個傢伙竟然一點想幫忙的誠意都沒有?!

  「嘿,你總算要講啦?」孟將棋高興的挖挖耳朵,準備「洗耳恭聽」。

  「唉,還不是那根被白蟻吃光的木頭……」左曜臣苦惱的抓抓頭皮。

  「嗯哼!」她點點頭。

  「她不肯嫁我。」

  「不嫁?先吃了再說嘛!」孟將棋睨他一眼,這麼簡單的問題幹嘛要這麼煩惱?

  「吃了?」這是什麼意思啊?

  「喂……辣椒,你還真的很正直耶!你連『吃了」是什麼意思都聽不懂?!」孟將棋誇張的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不會吧?!」

  「什……什麼?!要你管!」左曜臣俊臉通紅,他從來沒跟女孩子討論過這種問題……

  「哎,聽不懂啊?!我的意思是說,你就先硬上木頭不就行了?」孟將棋沒轍的看著辣椒還是一臉的茫然,又繼續補充,「呃……那……先行周公之禮?」

  「我聽得懂啦!」他哭笑不得的大叫,他之所以沒有反應是因為孟將棋講得實在是太過於……開放了。

  「聽得懂就早說咩!」

  「可是……我不想用這招耶。」左曜臣苦惱的踱來踱去。

  她厭煩的看他走過來又走過去。「不然你別娶好了!」

  「孟將棋。」他瞪她。

  「好啦、好啦!她為什麼不嫁給你?因為你太花?太重色輕友?太討人厭?太嗆?」

  孟將棋微挑右眉。

  「木頭說她不要養貓、狗和鸚鵡。」左曜臣又悶又氣。

  「貓、狗和鸚鵡?這跟結婚有什麼關係嗎?」

  左曜臣忿恨的把貓、狗、鸚鵡和結婚之間的愛恨情仇解釋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將棋快笑翻了,「不愧是木頭,她能想得出這個,算她狠!」

  「孟將棋,如果你還想過像現在這麼輕鬆愉快的上班生涯,最好快點幫我想辦法讓那根朽木嫁我,要不然……哼哼,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麼的陰險才對。」他「輕輕」的把前後因果關係分析過一次,讓這個愛看戲的女人想清楚。

  「嗯嗯……」雖然木頭是好友沒錯,可是基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和「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兩個理論,孟將棋深深的相信自己最好乖乖把計獻上。「來!過來!」

  左曜臣見她想到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把耳朵湊過去。

  「我跟你講,你就這樣……」

  等他們兩個把頭抬起來時,只見左曜臣臉上露出陰惻惻的笑臉,一副詭計即將得逞的表情。

  甲甲甲

  星期五的晚上,心情比平日更為輕鬆,風裡帶著沁涼的舒暢和一絲絲的愉悅。

  「辣椒,你要不要吃鹽酥雞啊?我要吃光羅?」向右宜不甚認真的問,嘴巴根本就沒有停過。

  「要吃你吃!」左曜臣壓根就不在乎她把鹽酥雞吃完,他喜歡看木頭偶一為之的孩子氣。

  當她在吃愛吃的食物時,是像個小孩沒錯。

  「啊啊……」木頭輕輕的把眉毛堆成八字型,「好辣、好辣!」

  「你這個大白癡!明明就吃不得辣還愛加辣!」左曜臣凶巴巴的趕緊遞上手上的冰鎮酸梅湯給她。

  「啊……」滿足的喝了一大口酸梅湯,向右宜才無辜又可憐的望著他,「我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啦?!」他不耐煩的又用吼的。

  「啊……好嗆啊……」她呆滯的盯著他。

  「向右宜——」他警告似的低吼。

  「我……我以為平常被你這株辣椒嗆習慣了,應該可以吃辣了咩……」她很小聲、很小聲的回他。

  瞇起雙眼,左曜臣停下手邊的動作。

  晚風仍然送著沁人心脾的透涼,不知名的小花也在樹上綻著清香。

  他牽著她的手,卻看著前方不發一語。

  偶有幾朵小小的白色花團輕輕落下。

  「木頭。」

  「啊?」向右宜雖搞不懂他突然的沉默,但也很配合的看向同一個方向。

  「我很愛你耶。」這句話讓左曜臣的瞼又悄悄染紅。

  「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很愛你?」她率直的抬頭看他。

  他搖搖頭,可是嘴角卻忍不住的逸出滿足又幸福的微笑。

  「我最愛你了!」她說,然後還丟下自己最愛的鹽酥雞」把抱住他。

  在她摟住他的那一瞬間,左曜臣真的有種自己好幸福的感覺。「我們結婚好不好?」

  沒耐性等她回答,他急急的就祭出孟將棋教他的那招,「莎士比亞有一首詩說:『守身不嫁是一種乖僻、驕傲、無聊的東西,無非因為自視不凡。不嫁的處女像一塊乾酪,擱久了就會生蟲霉爛,以處女終老的人等於自己殺害了自己,應該讓她葬身道旁,不讓她的屍骸進入聖地,因為她是反叛自然的罪人。老處女是一注擱久了會失去光彩的商品,越是保存得長久越是不值錢,趁著有銷路的時候,還是早點把它脫手得好。不嫁的老處女像一個年老的庭臣,穿戴著過時的衣冠,雖然富麗,卻不相宜。』」

  呼呼,這可是花了他好久的時間才背好的呢!

  「所以呢?」向右宜挑挑眉頭,好笑的抱緊學她濫用引言的辣椒。

  「所以你應該要答應嫁給我,來,說好。」左曜臣揉揉她的頭髮,企圖以溫柔攻勢說服她答應。

  「好。」她輕輕的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左曜臣得意的狂笑出聲。「孟將棋說得沒錯,這招果然有用!這也不枉費我答應她這麼多不平等條款啊!」

  他為了要套出這一招,硬生生的忍痛答應了很多不應該答應的事。包括了加薪、獎金,更換更新、更快、更貴的整套電腦設備,還有各式咖啡豆和全套設備的購買等等。

  「啊?」向右宜離開他的懷抱,眨眨眼睛,很是不解的偏頭看他。

  「孟將棋教我怎麼說會讓你答應嫁給我,所以我就簽下了很多不平等的條款啊。」

  他一臉快樂的輕撫胸口,「不過還好有用,這錢砸得不冤枉啊……」

  「啊啊……」她輕輕的哼聲。

  「又怎麼了?」她每「啊」必有事,左曜臣戒備的看著她,怕她又講出什麼氣死他的話。

  「你知道有一種理論叫做『黑暗理論。嗎?」向右宜看著他。

  「不知道。」他皺眉,不明白為什麼木頭要把話題轉到黑暗理論來。

  「這個理論是說一對男女在黑暗中比較容易會產生愛戀的感覺,比較容易談心。這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黑暗比較能讓人卸下心防,所以更能貼進對方的心。」

  「那……你幹嘛突然講起這個什麼黑暗理論啊?」左曜臣已經有點不耐煩的皺眉了。

  向右宜呆滯的看著他,然後才慢慢開口,「我想就是因為「黑暗理論」剛剛讓我覺得很舒服,好像應該要嫁給你才對,所以才答應。」

  「你該不會是說……」惡狠狠的瞇起雙眼,左曜臣牙根緊咬。

  「我答應嫁給你和莎士比亞的詩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輕輕的說,還帶了點淡淡的微笑。

  可是在他的眼中看來,她的笑簡直就是一種「恥笑」!

  「他媽的!我又被你們這群女人騙了,」他總算能體會岳飛當初「仰天長嘯」的痛了!因為他現在也、很、痛!

  向右宜無辜的盯著他,活像只可憐的小羔羊。「我沒有……」

  雖然她不否認對他解釋「黑暗理論」是帶著一些些故意的成分,可是她真的沒有騙他啊,她就是太誠實了啊!

  可是……

  啊啊!辣椒爆紅的樣子好可愛喲!

  呵呵呵,嫁他的好處就是可以一輩子沒事「爆香」他。

  想到這點,向右宜心情愉快的覺得,其實結婚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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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32: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左曜臣疲憊的拉扯著領帶,今天工作太多,連他這個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加班的已婚男人也被孟將棋抓去幫忙工作。

  他實在沒看過這麼膽大包天、不知道死活的員工,也沒看過像自己這麼沒氣魄的老闆。明明就是孟將棋最近迷上d2玩得太凶,所以工作才會做不完,於是他這個「好友」

  便於情於理都該留下來「幫忙」。

  講幫忙還真是太好聽了,根本就都是他在做!那個女人只要一上網聊天就沒完沒了,他實在不曉得自己請這個員工是來幹嘛的。

  見家裡客廳的大燈熄了,他輕聲輕氣的緩步上樓。

  他可不想吵到老婆和兒子睡覺咧!

  左曜臣悄悄來到兒子的房門口,柔和的燈光灑了一地,從沒關好的門縫中流洩而出。

  「媽媽,人家要想聽故事嘛……」五歲的左青杉說話的語法還不是很標準,總是帶著小孩子說話的怪怪的又可愛的語法。

  「啊……」向右宜的眼皮快垂下來了。

  「媽媽——」左青杉搖著母親的手。

  「可是人家想睡覺嘛,明天我再講好不好?」向右宜呆滯的皺著八字眉,一副快睡著的樣子。

  天知道她今天陪兒子看數碼寶貝,光是應付他那一堆奇奇怪怪的問題就快昏倒了,更何況還要再講故事。

  「那……」左青杉可愛的側偏著頭,和媽媽頗像的愣樣子更顯得嬌憨可愛。「媽媽,加布獸進化成什麼獸啊?」

  「加魯魯獸。」向右宜把頭埋進舒服的小被子裡,右手迅速確實的舉了起來。「加魯魯獸超進化成獸人加魯魯,YA!」她一直覺得加魯魯獸超進化成獸人加魯魯的時候,卡通裡那個踢腿的動作超帥、爆帥、霹靂帥的。

  左青杉興奮極了,「媽媽、媽媽,那亞古獸咧?」

  「亞古獸進化成暴龍獸,暴龍獸超進化成機械暴龍獸。」她像背書似的倒背如流,兒子每天問、每天問的,她就算再沒用也記得牢牢的。

  她連加魯魯獸的絕招是妖狐火焰,獸人加魯魯的絕招是凱撒銳爪,暴龍獸的絕招是超級火焰,機械暴龍獸的絕招則是究極破壞炮,當然,還有其他被選召的孩子們的數碼寶貝的資料,向右宜也一併記得牢牢的。因為她要是沒記好,兒子可也是株會嗆人的小辣椒呢!

  左青杉沒再問她,就在向右宜舒服得快要睡著的時候,耳朵裡卻不可抗拒的鑽進他的聲音。

  「媽媽,我要想聽故事ㄋㄟ!」左青杉乾脆爬到他老媽的身上,像是在騎馬似的坐在她屁股上。

  向右宜深深的吸一口氣,跟兒子打著商量。「明天啦,好不好?」

  「我……不要!」

  「好吧、好吧!我想想喲……」向右宜一轉身,身上那個小小的身軀就滾到床上去了。

  「你講……虎姑婆嘛……」小孩子說話總是把聲音拉得長長的。

  「我才不要!」向右宜厭惡的皺皺眉毛。「每天都講虎姑婆,好無聊喲!」

  那還有什麼可以講的呢?她認真的打著算盤。

  白雪公主?不要,那太長了。睡美人?不要,睡了一百年太幸福了。萵苣姑娘?不要,這樣還得跟那個笨兒子解釋為什麼可以攀著頭髮往上爬,那傢伙跟他老爸一樣是個小草包!

  那……到底有什麼故事又短又沒說過的呢?

  「啊啊……」她靈光一閃,「那我今天來講三隻小豬的故事好了。」

  左青杉卻不是很贊同。

  「媽媽,我比較想聽青蛇白蛇啦!」

  這個小草包最近迷上了連續劇,因為那部連續劇有聲光特效。

  「可是我要想講三隻小豬耶。」向右宜露出小羔羊般無辜的眼神,學著兒子說話的方式和他「溝通」。

  「我不管啦,我要想聽青蛇白蛇!」左青杉鬧著脾氣,小拳頭不斷的捶在向右宜身上。

  「好嘛、好嘛!」

  老天爺!她都快累斃了,這傢伙就不能好心點別「揍」她了嗎?

  左青杉一臉期待的盯著媽媽,軟軟的小身體窩在她的身邊。

  「要講羅……」向右宜清清喉嚨,十分認真的開口,「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個森林裡面住了三隻小豬,它們的名字叫做「青蛙與白蛇」……」

  故事順利的繼續下去,但是躲在門外偷聽的左曜臣真的很想狂笑出聲,木頭這樣不是換湯不換藥嗎?不過那個要聽故事的主角似乎沒有發現哪邊不對勁,還是聽得很高興的樣子。

  柔柔軟軟的暈黃燈光灑了下來,也柔柔暖暖的照進了左曜臣的心。

  啊啊,好暖呵。

  甲甲甲

  左曜臣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走出浴室,看見老婆撲倒在床上。

  「木頭?!木頭?」他搖搖她。

  向右宜沒有回應。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沒睡著。」左曜臣一點也沒有被她技巧差勁的裝睡功夫給唬住,冷冷的瞪著她。

  她挫敗的坐起身。「我還以為這次可以成功。」

  「給你三個字:不、可、能!」他吼。

  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老愛裝睡,因為她又不曉得去哪個鬼地方看到那個什麼鬼理論,竟然說以後要照著規定「排時間上班」!

  更可惡的是,她竟然完全不跟他解釋原因!

  喔——他從來沒看過有哪個男人像自己一樣苦命的。上班的時候被屬下欺負,回到家還感受不到老婆的溫暖,唉!他性生活不美滿啊!

  向右宜呆滯了兩秒鐘後就回神,因為她突然想起有一次這株爛辣椒就是趁她呆滯的時候一把撲了上來,從此野火燎原、乾燒大地、沒完沒了後便是一片殘藉……

  「不行喔,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她把手放置於胸前交叉,擺明了就是拒絕他。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在被自己心愛的妻子拒絕求歡以後還笑得出來。「為什麼不行?!」左曜臣齜牙咧嘴的擠出話來,一副想把妻子解體的樣子。「因為你剛洗完澡。」向右宜微微的側頭一笑。

  拜託,這個女人有沒有一點知識與常識啊?洗完澡再做愛是對對方的尊重,也是基於衛生的考量咩!&

  「你這個白癡!為什麼剛洗完澡不能做?」他吼。

  「我最近才看完古代的一本性書,上面記載著很多限制行房的規定,例如每月初一、十五、打雷、大風雨、地震、小便後、飽食、飲酒後、剛洗完澡髮膚未乾、勞累疲倦時不可行房,所以現在不可以做。」她微笑的摸摸他的頭,「懂了嗎?」

  「那我問你,為什麼我們做愛還要排時間?」這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

  「啊啊,講到排時間,怎麼辦?我今天忘記排了耶……」向右宜搔搔頭髮,很是困擾的煩惱著時間表的問題。

  「忘了那種小事也沒差好不好?」他嗤之以鼻的哼了聲。

  他巴不得她忘了,最好忘得乾乾淨淨的!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沒什麼好可是的!」左曜臣氣壞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排時間做愛!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喲,不然你就等著倒大楣了!」

  「啊啊……」向右宜從一邊抓過枕頭,一臉可憐兮兮的盯著左曜臣,「是誰在結婚前對我信誓旦旦的保證他絕對不當狗的?」她還牢牢的記著他發的誓呢!「幾年前你曾說過一句話,『結婚以後,我保證我不會做狗、貓和鸚鵡做的事。』」

  她這一提醒,左曜臣又想了很久,才莫名的想起好幾年前的對話。

  每天早晨咆哮的狗,整天下午發誓的鸚鵡,和每晚夜歸的貓。

  「好吧!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再像今天這樣當狗了好不好?」輕歎一口氣,左曜臣無奈的對向右宜屈服,誰教他曾經說過這些話,而她對某些事物的記憶力又比錄音帶還要厲害,而且還沒有一點雜音,記得清清楚楚的。

  向右宜眨眨眼,呆滯了一會兒。

  就在他要採取行動把她的魂召回來的時候,一個輕音從她唇邊逸出。

  「啊啊……」

  「你總算回來了!」他笑笑的揉弄她的發。

  「老公,你變成鸚鵡了耶。」向右宜好苦惱的用小手支著下巴看著他。

  「什麼鸚鵡?」左曜臣莫名其妙的看著老婆。

  「發誓的鸚鵡啊,你剛才發誓了。」

  這句話又輕易的燃起他的火氣。「向右宜——」

  這個女人就不能忘掉那堆什麼狗啊、貓啊、鸚鵡的嗎?

  「老公啊,你是叫我的名字還是叫我向右邊移動?」

  他會被這個女人氣死!真的會!

  「我總有一天一定要親手把你的脖子給扭斷!」左曜臣恨恨的說。

  她愣了愣。「辣椒,你能不能換套說辭?」向右宜皺了皺小臉,「這句話常聽你說,感覺有點膩……」

  左曜臣已經被她氣到不想說任何一句話了,就這樣「整個人燃燒」的看著她。

  看他獨自在一旁生氣的可愛模樣,她又快樂又滿足。

  想想辣椒好像也挺可憐的,雖然她永遠想不通為什麼他老是說她每次都很愛惹他生氣,她明明就覺得自己很安分守己的啊——

  向右宜眨巴著眼睛,嫩白小手輕輕的湊過去戳戳他的肚子。「辣椒。」

  左曜臣不理會她,而且還用力的把頭撇過去,力道之大、速度之猛,令人不禁擔心他的脖子是否有扭到的危機。

  顯然她親愛的老公這回真的被她惹毛了,因為他還像個孩子似的用力把頭撇過去不理會她的呼喚和「戳戳」。

  「老公……」她乖乖的把聲音放軟,小手悄悄的爬上親愛老公的肚子,一把將他抱住。「不要生氣了啦……」

  他還是一臉倔氣的不理她的示好。

  向右宜努力的想著從雜誌上看來的「馭夫術」,一邊學著兒子用臉磨蹭老公的身體。「對不起嘛,我最愛你了。」

  「你不要以為這招有用!我不吃這套的!」左曜臣還是倔強的不看她,不過唇角卻不自覺的綻出得意的甜笑。

  YA!說話了!向右宜竊喜。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繼續努力的向老公撒嬌,「我這麼愛你,你怎麼可以生我的氣?還是……還是你已經開始厭倦我這個生過小孩、人老珠黃、已經是一無是處的女人了?」

  「怎麼可能?!」他生氣的對著她吼叫。「我這麼愛你,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會厭倦你?!」

  雖然他們兩個的對話可笑又嗯心得令人想吐,不過愛的火花從他們的眼中不停的交熾、電擊著彼此……

  這真是個奇怪的情況,一對奇怪的夫妻在床上邊做奇怪的事情邊討論奇怪的話題。

  「我上次不曉得從哪看來的,男孩子不要久站……或……啊啊……久坐,不然……不然……不知道哪邊會發生……啊!」

  她話說得零零落落、亂七八糟的,還夾雜著嬌喘和申吟。

  「發生什麼?」

  「發生……發生……靜脈曲張的現象,嚴重的話也許會導致不孕耶……」

  「木頭。」經過一番曲折,左曜臣總算聽完了妻子心心唸唸、不讓他專心辦事的話了。

  「啊?」

  「怎麼你每次都在床上跟我討論這些問題?」他實在是被她惹得哭笑不得。

  「啊……就因為在床上辦事,然後就會突然想到相關的話題咩……」她也很無辜啊,她怎麼知道咧,想到了就講出來了嘛。

  「噗!」

  他這個老婆有的時候實在是寶得讓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辣椒,請你繼續,謝謝。」她瞪他。

  「好、好……」嘴巴上是這樣應,他繼續了沒多久就又笑得埋在她的頸間久久無法自拔。

  幸福,有的時候真的是起源於一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但在背後支撐的,必然是愛!

  ※※※

  故事是這麼結束的……

  後來,辣椒和木頭總算確定了彼此相愛,因此決定廝守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所以,如果某一天你在街上看到了一個老是愛用引言的木頭女生和一個老是吼得像殺豬似的辣椒男生,請不要忘記停下腳步看看「辣椒嗆木頭」的好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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