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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鐘淇 -【細作丫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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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 00:04: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窗外枝頭,喜鵲吱吱喳喳鳴叫,屋外仿佛回春暖融一片,喚醒身陷在甜美睡夢中的兩人。

    許是不習慣與人同床共眠,率先從這場美夢中睜開眼醒來的,竟是那個昨晚被男人以熾情狂愛翻來覆去、狠狠折騰了一夜的馬蘭眉。

    “嘶……疼、疼……好疼!”她一邊捂著自己的腰,一邊揪著錦被遮掩著自己未著寸縷的雪白裸身,撐坐起身,青絲順著她的肩臂如瀑布滑下,在她身後晃蕩出好看的弧度來。

    都怪他!這個壞極了的可惡男人!

    不知收斂,明知她這具身體未經人事,初嘗男女歡愛,竟還在霸道得到、擁有她之後,不肯輕易放過她,過分地整夜拉著她糾纏,一次又一次在她累極、昏昏欲睡時向她誘情索愛,全然不顧她啞著嗓子如何哭泣求饒,硬是拖扯著她與他一同陷溺那洶湧的欲望情潮中,讓她在他的懷中無助顫抖呻吟,只能緊緊攀附著他,以免自己在他那猛烈的攻勢下,遭可怕的歡愉淹沒……

    憶起昨夜那顛鸞倒鳳的瘋狂,她忍不住紅了臉。

    “以後可不能再隨你心意讓你這般予取予求了,不然,吃虧受苦的可是我。”她又是嬌嗔,又是深情愛戀地凝視著身側沉睡的皇甫殤說道。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衝動的將自己的身子交付給一個男人。

    細細端詳他好看的眉眼,她情不自禁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描繪、撫滑過他酷俊的臉龐。

    不僅僅是她的身子,還有她的心……

    過去在現代,即使男女情事觀念開放,她也未曾輕率魯莽地將自己交給一個人,或許,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吧,喜歡這個不會說什麼好聽話,只會默默以行動證明他對她感情與愛的冷漠男人。

    就在她望著他熟睡的俊臉出神時,驀地,一隻男人手臂悄悄圈繞過她纖細的腰,微微使力一壓,將她整個人按趴到他結實的胸膛上。

    “這般呆呆地看著我做什麼?”不知何時,她以為仍熟睡的男人竟已醒來,正唇角含笑,目光溫柔地瞅著她。

    “在看……你這愛欺負人的傢伙,何時才要起身鬆開我被壓了整夜的發,讓我下床梳洗去。”她指著自個兒一撮被他牢牢壓在身下的長髮,即便她已起身,但這縷髮絲依然纏繞在他左右,與他的糾纏不清。

    皇甫殤見狀輕笑出聲,伸手摟緊她,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而後俯下身子,抵著她的額頭,緩緩對她念出了一首代表他此刻心中情思意念的詩詞。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意思是,天地未滅絕時,他都不會放開她,更不會和深戀摯愛的她分開。

    這番飽含了深情濃愛的傾訴告白,令馬蘭眉聞言,忍不住羞紅了臉,心裡更是沁甜如蜜。

    “這麼好聽動人的情詩……你說給幾個人聽過啊?”明明心裡是極為歡喜、開心,面上卻還要故意表現出一副矜持的模樣問道。

    “只有道與你一人聽過。”他柔情萬分地低頭吻了吻她的唇,將她那聲從鼻間泄出的羞赧輕哼全吞吻進唇裡。

    兩人頸首交織,親密依偎,就這麼呢喃私語地在床上溫存了好一陣,這時,正摟著她輕柔慢吻的皇甫殤不意瞧見兩人散發糾纏一塊兒的景象,不禁低低笑了。

    “你笑什麼?”見他笑意來得突然,她不由得好奇的眨著眼兒問他。

    “瞧,你的發與我的纏結在一起,就表示老天註定要我們兩人永遠在一起,如同此發,繾綣纏綿,不分不解,終身……系情牽纏。”他愛撫著她清秀的嬌顏,深情地凝望著她,“既是上天的旨意,那麼,我們便遵從天命不違背,蘭眉,我願以此段纏發為聘、一片赤誠真心為誓,求娶於你,你可願意?”

    他忽來的求親,令馬蘭眉聽了不禁楞住,張了張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後只能沉默。

    “你不願意?”見她久久未應答,他微微皺眉,抬起她的下顎,不讓她逃避他地緊迫追問她。

    莫非經過昨夜,對於他對她的感情與求親,她尚有懷疑不信任的地方?

    “不是,”她慢慢搖頭,“只是……你是因為昨晚我們意亂情迷、衝動之下發生的事才想負責娶我的嗎?你……真的考慮、想清楚了?你要知道,我是一個對感情佔有欲、嫉妒心極強的人,不是一個賢慧順從的女人,若我答應了你的求親,此生,便不允許你背叛,更不容許你……腳踏兩船,做出那些令我傷心的納妾之事。”

    她要的,是此生絕無背叛離棄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真的能夠做到?

    倘若他只是因為得了她的清白,所以才想對她負責,不是出自他真心情願的婚事,她寧可不要。

    “你對我的求親這麼茫然猶疑,如此感到不安害怕,是否代表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心悅愛慕我?”

    “你……”她像是被他拆穿了心事,滿臉赧紅的瞪他。

    他卻微微一笑,突然一把將她由床鋪上拉起,無視她的驚呼,健臂一勾,猛地將她摟入自個兒懷中,以一個火辣激烈的炙吻狠狠封吻住了她張口欲斥的唇,瞬間奪去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呼吸……

    待兩人氣喘吁吁結束這個熱吻分開時,他才愛憐地輕撫著她的臉柔聲開口——

    “我自幼便無父無母,由師父一人養大,這天底下除了師父與師弟外,你便是我此生中最重要的人,蘭眉,或許你對我的感情與誓言尚有迷惑、疑問,但,信我一回,此生我皇甫殤,定不負你!”

    他心裡唯有她一人,絕不辜負她對他的一片情意!

    她聽了,只是垂斂下眸子,咬唇沉思考慮了許久,最後,才輕啟紅唇道出了她的回答。

    “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可如若他日你違背了今日對我所說的誓言,負了我,我必然不會原諒你,再不……與你皇甫殤相見!”

    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決絕剛烈,要,便是一心一意、全部擁有;不要,便是寧可忍痛剜心舍去,也不要那變了味的缺殘餘情!

    “絕不會有那麼一天。”皇甫殤勾唇一笑,眸光溫柔如水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等著寒冷的秋冬過去,春暖花開時,用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自此,一生長伴你左右。”


    與她從此廝守一生。

    聽了他這話,她不禁在臉上露出一抹嬌美動人的笑靨,偎進他懷裡,任他緊擁著她,于這張紅紗床上談話。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由遠而近的紊亂腳步聲,而後,兩人所待的臥室房門被人敲響。

    “失禮了,主子,暗衛處傳來消息,昨晚皇上病逝駕崩,二皇子已登基,一早便下旨昭告天下撤銷對您的逮捕命令,洗刷您遭三皇子誣陷的通敵叛國罪名,替您平反雪冤,更解除了對皇甫府邸眾人的禁令,如今,新帝派人傳旨要見您,派來接您的馬車已在別莊外等候。”來人竟是何七,他在房外恭敬地向皇甫殤稟報昨夜發生的事與最新消息。

    “我知道了,我馬上便到。”而皇甫殤聽完後,只是隔著緊閉的房門對他如此吩咐。

    “是。”

    待門外何七離去後,他才在她光裸的肩上輕落下一吻,惋惜的道:“想與你耳鬢廝磨、纏綿多待一刻也不成,不過這樣也好,能夠趁隙讓你好好歇息一番,畢竟你昨晚因為我並未有太多機會安睡,待我從宮裡回來後,再陪你一同用膳,嗯?”

    於是,他起身下床著衣,預備前往皇宮晉見新帝盛清霄。

    就在他束冠整裝完畢,俯身親吻她的額頭,轉身欲離去時,不知為何,馬蘭眉的心頭忽然湧上一股不安,眼看他黑色的袍袖從自己身邊緩緩滑過,她下意識地一慌,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袍。

    “怎麼了?”察覺到她揪著自己袖子,他回過頭笑看著披散著一頭柔滑長髮,摟著被子楞坐在床上的她。

    “沒、沒事。”她搖頭,勉強壓抑下心頭那陣惶然恐慌,朝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只是見你衣領上的盤扣未扣好,想告訴你一聲而已。”

    她替他重新系好盤扣,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笑道:“好了,現在整齊了。”

    似是看出她隱藏在眼底的憂心不安,他安撫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別多想,待我進宮將那些糟心事交代處理完畢後便會回來,絕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因為你在哪兒,哪兒便是我的歸處。你在這兒安心等我回來,嗯?”

    “嗯。”聽了他這字字敲動人心的安慰之語,裹著錦被的馬蘭眉朝他綻開一抹甜甜的微笑,點頭輕應,之後含笑送走了他。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才慢慢呼出憋在胸口處那股使她心慌不安的憂悒悶氣。

    是啊,就像他說的,她在哪裡,哪裡便是他的身心歸處,他是絕對不會扔下她不管的。

    可為什麼她方才卻突然會有那種感覺?就在剛才他鬆開她的手的那一刻,她竟有種他這一離去便不會再回來的感覺?明明兩人情深意厚,才互相許下終身,情感穩定再無變化的可能啊!

    她猛地甩了甩頭,在心中暗罵自己。

    別胡思亂想了,馬蘭眉,定是你被幸福沖昏了頭,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錯覺,他明明說過了,此生他要長伴她左右,絕不與她分離,你就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

    她還是乖乖聽他的話留在這兒好好歇息、養足精神,待他晚些從宮中歸來陪她用膳吧。

    不知這回他又會從外頭帶回什麼新鮮有趣的東西,討她開心?

    思及此,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笑,心裡不禁開始期待著他歸來後兩人相聚的時刻,而方才那陣煩擾她心頭的憂慮,仿佛也隨著她思憶著兩人共處時的濃情密意情景,暫時被吹驅散了。

    馬蘭眉乖乖聽從皇甫殤的指示待在別莊裡等他。

    但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數日經過了,那個答應會回來陪她用膳的男人卻遲遲未歸,就連派人傳來隻字片語也無,整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

    哪怕她在別莊裡癡癡苦守等候,卻始終未有他的消息,這令馬蘭眉好不容易稍稍恢復鎮定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佇立在窗前,她凝望著窗外的景色,眉頭深鎖不展,暗暗猜測著他之所以遲遲不歸的原因。

    莫非,是他進宮晉見新帝途中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他深陷險境,無法傳訊回來?

    不,新帝是他師弟,又怎會讓他出事,那為什麼,自從他那日離去後便一點消息也無呢?

    “小姐,你別亂想了,我想主子定是被什麼事耽擱了,所以才錯過了與你的約定沒回來,待他那些事情處理妥當,定會快快奔回來見你的,你就別胡猜亂想了。”見她這幾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寧,一旁的小靈終於看不下去的開口勸她。

    她將她拉離窗邊,並從桌上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還是先喝杯熱茶,在視窗吹了那麼久的風,小姐也不怕被風吹得頭疼。”

    “我不想喝。”馬蘭眉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也推開了她手中那杯飄著梟嫋白色熱氣的熱茶,再次緊鎖著眉頭轉首望向窗外,“你自己喝吧。”

    “小姐!”小靈輕跺了下腳,看她態度堅決,只好無奈地將熱茶放下,“小姐整日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只會心情越來越煩悶而已,不然……我們出莊到外頭走走?”

    “出莊走走?”聽到這提議,馬蘭眉心微微一動,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她。

    “是啊,出莊進城走走散散心。”小靈點頭,表示她沒聽錯她的話。

    反正現在主子已擺脫了通敵叛國的逆謀罪名,那曾經在主子遇難時救了主子的小姐也連帶擺脫了窩藏逃犯的罪名,所以她想,她們外出逛逛應該沒關係吧。

    馬蘭眉聽了,沉思考慮片刻,而後做出了決定,“好,我們出莊進城去走走。”

    確實,總在這裡待著也不是辦法,出去四處晃晃,或許能探得他什麼消息也不一定。

    於是,小靈連忙命人準備了馬車,馬蘭眉便往九陽帝都的方向前行……

    到了九陽帝都城內,一片升平熱鬧,人人都在慶賀新帝繼位,雖仍處國喪期間,但處處可見百姓因新帝大赦天下、三年不加賦旨意的歡欣笑顏,街道上的攤販個個熱情招徠客人,到處洋溢著一片欣欣向榮的喜悅景象。

    剛下了馬車的馬蘭眉,還未讓小靈拉著到處遊逛,便聽見一旁賣花鈿與賣珠簪飾物小販的閒聊聲——

    “喂,金哥兒,你知道嗎?今兒個咱們的新帝下令要冊封那皇甫府的主子爺皇甫殤為護國有功的一等洵陽侯呢!”那賣花鈿的小販,一邊整理著攤上方才被女客挑選、翻亂的花鈿,一邊向身邊的珠簪小販這麼說道。

    “真的假的?竟有這事?!這是何時的大事,怎麼我竟不知?”那叫金哥兒的珠簪小販聽了不由得吃驚地瞠大了眼,連忙開口追問。

    一等候呢!那需要立了多少的功勞才能封啊!

    “就方才我在城頭皇榜處聽人說才知曉的,不僅如此,聽說,新帝賜婚蘭香郡主給皇甫大爺為妻,兩人就在國喪除服後一個月成親。”那花鈿小販將聽來的消息繼續說給隔壁的同伴知曉。

    “哇,蘭香郡主……竟連皇家寶貴的郡主都賜給皇甫大爺當妻子了,這皇甫大爺還真是好福氣啊!”金哥兒不禁豔羨的說道,引來花鈿小販連連點頭同意。

    “就是說啊……”教人羡慕他的好運道。

    聽到這裡,馬蘭眉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驚訝震撼情緒,撥開小靈攙扶的手,急步奔上前追問道:“這位大哥,你剛剛說什麼?皇甫府的主子……皇甫殤他要成親了?”

    “是啊、是啊,現在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皇上親自賜婚,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如今,皇甫府上下都在加緊籌備這場婚事,就待除服後他迎娶郡主成親呢。”那賣花鈿小販老實地告訴她這今日轟動全城的消息。

    馬蘭眉乍聞此訊息,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腦袋轟地一聲好似炸開了,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步。

    所以,這就是他扔下她在別莊,遲遲不歸的原因嗎?

    因為他的新皇師弟替他擇了一門好親事,他決定捨棄她這個家貧、身份地位配不上他的女人,另娶他人嗎?

    心痛如絞,竟連呼吸都讓她覺得困難、疼痛萬分。

    “小姐、小姐,你千萬別聽他們胡扯瞎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主子怎會丟下你另娶別人,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見她神情狀況不對,小靈忙上前扶住了她,深怕她聽信那兩名小販的胡語亂語,因而壞了她與主子的感情。

    “是啊,一定有什麼誤會。”他不可能違背他們兩人的誓言這般對她,不可能、不可能……

    馬蘭眉稍稍定了定心,臉色蒼白卻無比鎮靜地轉頭朝小靈吩咐,“我們去皇甫府瞧瞧。”

    無論如何,她定要尋到他的人,親自向他將事情問個清楚。

    “是。”

    於是,兩人一路來到了位於皇城西側的皇甫府邸,到了那氣派宏偉的朱紅大門前,卻見到下人們忙碌地進進出出,正開心籌備著他與郡主的盛大婚禮,等於間接證實了那兩名小販的話所言非假。

    他是真的要娶妻了,娶那個蘭香郡主……

    “你們是誰?怎地在我們皇甫……不,洵陽侯府前徘徊?”負責守門的小廝,見到她們雨人呆站在大門口,久久不去,不禁眉頭一皺,忙上前叉著腰朝她們喝問。

    自從他們主子被新帝封了侯又賜了婚,這些日子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上門,藉故要求見他們主子,他可得替主子好好把守著門,萬不能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溜進府去。

    “我是馬蘭眉,我有事要見皇甫殤。”無視那小廝兇惡的態度,馬蘭眉只是緊攥著置於裙側的拳頭,冷靜地提出了要見他的要求。

    “皇甫殤?哼!我家侯爺的名諱哪是你能直稱的,真是不知規矩!去去去,趁小爺心情好,還沒生氣前快點離開,別在我們洵陽侯府前滋事!”那小廝不耐的揮著手,像趕著什麼討人厭的煩人蒼蠅似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就說了我們有事要見主子,你好歹也去通報一聲啊!”小靈見他竟連通報也不通報,便要將她們趕走,既著急又氣憤地嚷叫了起來。

    她相信主子若知道她們前來,定不會不見她們的。

    “少廢話!你們這種女人小爺我見多了,不過是瞧見我們爺被皇上冊封為一等候,於是心懷不軌,藉機想攀附上來,勸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們爺就要迎娶郡主了,可不會瞧上你們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小廝當眾罵得極為難聽,完全不顧她們二人的臉面。

    “怎麼回事啊?吵吵鬧鬧的,要是驚動了秦總管,可有你們一頓排頭吃了!”

    這時,那曾被馬蘭眉搶走貼身侍女位置、與她有過嫌隙的內院大丫鬟蓉蓉,正巧奉了秦總管命令要外出採買貨物,聽見門口有爭吵聲,忙提著籃子步了過來查看,待她瞧見了被小廝擋在門口的馬蘭眉,臉上立時露出憎恨不屑的表情。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爺的‘貼身丫鬟’蘭眉姊啊!”蓉蓉揚高了音量,故意譏諷她,“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咱們爺被誣陷通敵叛國、眾人被禁衛軍關在府中時,蘭眉姊可聰明了,逃得不見蹤影,如今,不知蘭眉姊回來又想做什麼?”

    “哎呀,竟是背主私逃的惡婢啊!”那經由親戚介紹、新來皇甫府看門沒多久的小廝聽見蓉蓉這般諷刺,看著馬蘭眉的眼神頓時變得鄙夷、不齒起來。

    背主的奴婢,到哪裡都讓人輕賤、瞧不起。

    “我沒空和你們多說,我要見皇甫殤,你們別攔著我。”馬蘭眉無視他們二人的鄙夷敵視,衝動的邁步上前,便要進府去尋人。

    今日她一定要見到皇甫殤,一定要親口向他問個明白!

    蓉蓉卻故意以身子擋住了她,阻止她進府,更惡劣地趁她毫無防備時偷推了她一把。

    “你擅自逃出府,早已不是皇甫府的人,現在這兒哪由得你說進便進、想見誰便見誰,今兒我偏不許你進府!”高高站在臺階上,蓉蓉傲慢俯視著被她推得摔跌在地的馬蘭眉,眼中盡是發洩舊怨後的囂張得意。

    “你、你怎麼推人啊!”見馬蘭眉被她粗魯推倒,一向好脾氣的小靈也不由得動了氣,她氣憤地瞪了蓉蓉一眼,而後連忙上前扶起了摔倒的馬蘭眉,“小姐,你沒事吧?”

    就算她們是皇甫府的人,這般待人也太過分了吧!

    “哼,推她又怎樣,咱們府裡可要迎娶郡主辦喜事了,不能讓你們這兩個晦氣的東西進門弄髒了我們皇甫府!”她哼了一聲,懶懶地撫過耳鬢旁的一縷長髮,朝那負責守門的小廝嬌聲喝道:“還傻站著做什麼,忘了爺臨走前的吩咐嗎,看好侯府,要是有雜七雜八、不認識的人上門,一律將其趕走!”

    “是、是,我這就把她們趕走。喂,你們沒聽見嗎,這兒不歡迎你們,還不快點走!快走!”

    最後,她們二人是被一群看門的小廝給趕離開了皇甫府。

    “小姐,你還好吧?有沒有跌傷?你……別難過,主子不是這樣的人,他那麼喜愛你,怎會忍心如此待你,一定是府裡那些人胡說八道、故意習難,不讓我們見主子,主子他……不會娶那個什麼郡主的,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誤會。”

    小靈努力的想安慰馬蘭眉,可她所說的勸慰,在馬蘭眉耳裡聽來,卻是那樣的空洞無力。

    “誤會?”馬蘭眉苦澀自嘲的勾唇一笑,眼角微微有些濕潤,“還有什麼誤會,今兒這一切不是已經說明得很明顯了嗎?”

    皇甫殤如今擺脫了莫須有的罪名,且成為新帝親封的侯爺,高高在上,地位崇高,便認為出身農村、夜香女的她身份配不上他,決定捨棄了她,所以才違背了他對她的誓言,丟下她進宮便再也不歸,更令府上的人攔阻她,將她驅逐在門外,不讓她妨礙他迎娶郡主的好事。

    “小姐……”小靈擔憂的望著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寬慰她。

    “你走吧,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馬蘭眉揮開她扶著自己的手,一個人孤零零地走進前方熱鬧觀賞雜耍的人群之中。

    “小姐……”

    小靈不放心她一個人落單,邁步想追上她,但緊接湧來的人群卻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後,待前方擁擠的人群散去,早已不見馬蘭眉的身影,她只好跺了跺腳,忙扭頭回莊預備向人報告此事。

    而離開小靈的馬蘭眉,只是一個人怔怔向前行,漫無目的的走著——

    “聽說,新帝賜婚蘭香郡主給皇甫大爺為妻,兩人就在國喪除服後一個月成親……”

    “皇上親自賜婚,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勸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們爺就要迎娶郡主了,可不會瞧上你們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

    “咱們府裡可要迎娶郡主辦喜事了,不能讓你們這兩個晦氣的東西進門弄髒了我們皇甫府……忘了爺臨走前的吩咐嗎……要是有雜七雜八、不認識的人上門,一律將其趕走……”

    街上那兩名小販與小廝、蓉蓉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一遍又一遍地反覆播放,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胸口那陣陣似撕裂的疼痛,幾乎剜碎她的心,讓她連捂著心口,都難以抵擋那仿佛如刀絞她心肺的劇痛,令她痛不欲生。

    這就是她對他真心付出,而他所給予的回報嗎?

    在她交付了全部的身心與信任之後,他覺得膩了、煩了,於是轉頭便殘忍地甩開她,打算另娶身份條件比她好的郡主?

    真狠!果然最是無情男兒郎,哪怕這人曾與自己山盟海誓,卻也抵不過對權勢物欲的渴望,一下子便拋棄了對她的諾言變了心,自始至終,那廝守一生的願景,不過是自己的癡心妄想,她竟還全然無疑地傻傻相信他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虛假誓言……

    馬蘭眉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不遠處兩聲驚喜的熟悉叫喚,才逐漸喚回她飄遠的思緒——

    “姊姊!”

    “大姊!”小丫與石頭一邊朝她揮著手,一邊扔下手中打掃院子的水桶、掃把,開心地綻著粲笑,咚咚咚地朝她飛奔而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走回了位於城郊的馬家。

    “你們怎麼回來了?”皇甫殤他……不是說將他們安頓在外縣的莊子上,待日後事畢再帶她去見他們嗎?他們怎麼會突然回了家,出現在這裡?

    “女兒啊!”一見到馬蘭眉,馬老頭立即涕淚縱橫地撲上前去,“爹好想你啊,你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好不好?”

    嗚嗚,被皇甫大爺的人送到外縣莊子去的這些日子,他可既思念又擔心這個寶貝女兒,也不知她這些日子一個人孤身在外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像他跟石頭、小丫一樣吃飽穿暖?

    直到現在見到她這一刻,他這一顆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終於安了下來。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怎麼會突然回來了?”她推開抱著自己痛哭的馬老頭,緊盯著他追問。

    馬老頭一面抹淚,一面扁嘴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們一直待在皇甫大爺在外地的莊子裡,直到今早,突然有人給了我們一筆銀子,然後什麼也沒說,就這樣把我們給送回來了……女兒,你不知道啊,那人可足足給了我們五十兩、五十兩呢!這麼多的銀子,都足夠咱們拆掉這間破屋子,換間大的房子了……”

    直到這刻,她對他的最後一絲期盼冀望,全數破碎毀滅。

    所以,他不僅背叛了兩人的誓言,將她攔阻在他府外、拒不見面,還要用金錢來塞她家人的嘴,將與她所有可能牽扯的關係全數斬斷,以免未來夜長夢多,多生事端嗎?

    真狠!為了不與她糾纏不清,他竟連半點餘情都不留……

    她死死咬著下唇,緊攥握著身側的雙手,一顆顆心痛不甘的淚珠從她眼角緩緩滑落……

    “姊姊,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不哭不哭,小丫幫你去教訓他……”眼見自家一向堅強的姊姊突然掉了淚,小丫不禁焦急地繞著她打轉,努力踮高了腳尖想要幫她擦去臉上流下的淚水。

    馬蘭眉搖頭不語,被背叛的心痛早已超過她的想像。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枉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竟然還愚蠢到被人騙了感情,栽到這樣一個古代負心漢的手上!

    皇甫殤,你夠狠夠絕!將我的感情完全踐踏在地,把它們毀壞得支離破碎,我輸了,我自認不如你狠心絕情……

    這時,一輛馬車從不遠處緩緩行駛而來,停在他們面前。

    車簾一掀,露出了聞人府曲管家皮笑肉不笑的臉來。

    “馬姑娘,真是好久不見,你消失了這麼久,我們主子知曉你今日回來了,要見你,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他傳達了自家主子的命令。

    “女兒!”

    “姊姊!”

    馬老頭與小丫、石頭聽了,不禁發出了擔憂的驚呼聲,忙湊上前想要阻止。

    但曲管家卻揮擺了兩下手,使了個眼色給跟來的隨從,阻擋了他們的靠近,之後硬架著馬蘭眉上了馬車,前往聞人衍府邸,晉見那個總是穿著紅衣的妖孽男子。

    來到了聞人府,依然是在用眾多珍稀古董佈置得富麗堂皇的華院大廳,聞人衍一身紅衣,閉目端坐在長榻上,他手持青骨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掌心,敲打的動作突地一停,睜開了狹長的鳳眸,定定地盯著堂下被他手下專程“請”來、低頭不語的馬蘭眉。

    “後悔嗎?”他這才開口說了自她進府後的第一句話,“將自己的真心跟信任交付給了那個無情無心之人,最後卻遭他如此背叛離棄,你後悔嗎?”

    從她上回特地為了身受重傷的皇甫殤來向他求醫,他便一直秘密派著暗探跟著她,自然知曉她與他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包括她為了護他安全而被那愚蠢的三皇子屬下抓到別院暗牢動刑施虐,而皇甫殤不顧被朝廷通緝、可能暴露行蹤的危險,領著暗衛勇闖別院救出她,之後兩人相戀相愛之事。

    事情的演變正合他意,特別是那道賜婚聖旨……在絕望之中的馬蘭眉,能讓他的計畫更順利吧?

    馬蘭眉聞言,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堂上的他,一臉難以置信。

    他是如何知曉她與他的事的?

    難道……他一直秘密派人跟著她?!

    即使已猜到他私下讓人跟蹤監視她的事,但她還是迅速恢復了冷靜,慢慢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對我自己的選擇,從來不會後悔,就當是我用自己的感情,買了個痛徹心腑的教訓。”

    “哪怕這選擇愚蠢至極,辜負了你所有的感情,摧毀了你對愛寶貴的信任與尊嚴,也無怨無悔?”

    “不悔!”她想也不想地堅定回道,“是我自己愚笨,識人不清,信錯、愛錯了人,如今所擁有的一切苦果只能自己吞,半點也怨不得別人。”

    她甘願為她自己所犯的愚蠢錯誤付出代價!

    “呵,還真是感人啊!”聞人衍聞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世間,竟有你這等被男子無情拋棄後,半點也不怨不悔之人,真是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令我大開眼界啊!”

    教他都不忍心利用她這顆無知又可憐的小棋子,實施接下來對那人的復仇計畫了。

    見到他莫名癲狂的詭異大笑,馬蘭眉微微蹙了下眉,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找我來,只是要與我說這些嗎?”

    嘲笑她識人不清、所愛非人的悲慘下場?

    “當然不。”聞人衍目光微微一閃,嘴角噙著抹笑,刷地一聲抖開了摺扇,緩緩拓起扇子來,“只是要提醒你,該是時候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了。記得那時,你為了救皇甫殤,不惜向我求助簽下了死契,如今皇甫殤既已傷癒,身上的罪名又已擺脫,你是不是該履行當初的契約,乖乖到我身邊來當我的侍女服侍我、為我辦事呢?”

    他由榻旁玉案上拿起當初那張她為救皇甫殤親手畫押簽下的死契,命人送至她面前,提醒她兩人當時的約定。


    馬蘭眉只是冷冷掃過那紙死契一眼,自嘲地嗤笑了聲回道:“我沒忘。”

    多傻啊,為了那個男人,她甚至笨得簽下了終身無法擺脫的死契,連自己的一輩子都賣掉了……

    “你放心,我馬蘭眉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我欠人的便會還!”馬蘭眉一咬牙,無論是欠他的人情或是她父親的賭債,她都會還給他。

    反正她已心死,沒有什麼再不能失去了,不過是自由而已,她馬蘭眉賠得起,不會背信。

    得到她應諾的答覆,聞人衍滿意不已。

    他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摺扇,端起案上的茶盞,邊飲邊回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換衣服吧,將這身……他命人為你挑選準備、毫無品味的衣裳換下,再來我身邊伺候。至於你爹過去所欠我的賭債就算了,就當作……是我這新主子送給你的一份見面禮吧。曲通!”

    他喚來曲管家。

    “爺有何吩咐?”曲管家忙上前朝他恭敬行禮。

    “帶她下去換衣服,順便教教她服侍人的規矩,教完後再領她來見我。”聞人衍對他如此命令。

    “是!”

    於是,曲管家領了命,急急忙忙地帶著馬蘭眉下去更衣了。

    凝視著她隨曲管家遠去的背影,聞人衍緩緩勾起了唇角,低喃道:“皇甫殤,這不過是第一步,教你與心愛的女人分開,使你嘗嘗心愛之人對你心死絕望的痛苦。”

    他要一步步,讓他知曉與心愛之人無法相愛廝守的痛苦滋味,再慢慢折磨他,直到他亦與他同樣感受到那愛而求不得的沉痛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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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 00:04: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於是,馬蘭眉重新幹起了伺候人的丫鬟一職。

    她靜靜站在聞人衍身後,面無表情的為他持扇輕?著風,偶爾在他的命令下,為他斟茶遞水,完全便是一副他聞人衍專門差遣、使喚的貼身侍女模樣。

    而當收到別莊傳來消息,一路風塵僕僕從東南?州海城匆匆趕回來的皇甫殤,帶著何七硬闖進聞人衍府裡,瞧見的便是她安靜坐在聞人衍下首椅凳,低眉垂首為他挑著鮮果的核兒,服侍他的景象。

    “聞人衍,你這是做什麼?!”皇甫殤攥緊拳頭強逼自己冷靜,可當他見到他一直小心捧在手心裡呵護疼愛的心愛女子,被他當成奴婢支使奴役,他的心就忍不住揪痛起來,有種立即想將她拉起、狠狠奪回身邊的衝動。

    他這是何意?趁著他遠赴東南?洲海城,替甫登基的新帝與前來朝拜、卻水土不服無法入京的鄰國大使洽談兩國海商貿易合作期間,使計將她拐騙至府中,不知以何種手段威脅逼迫她當他的丫鬟伺候他,他這番蓄意挑釁、針對他的行為,到底想幹什麼?!

    “做什麼?”聞人衍狹長的鳳眸輕掃過站在廳堂中厲聲質問他的皇甫殤,邪氣的薄唇微勾,露出了一抹譏嘲的微笑,“皇甫兄……不,如今該稱你一聲洵陽侯爺了,你闖我府邸問我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我新收的侍女,在我府中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服侍我了。反倒是你,青天白日,領著屬下擅闖我聞人府想幹什麼?難不成,你成了新帝所封的洵陽侯後行事便可目無法紀、無法無天了嗎?”

    還真是好大的威風與派頭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趁我不在時做了什麼,我今日前來,只是想帶回我的人。”皇甫殤卻恍若未聞他的諷刺,只是冷沉著一張俊臉,拚命壓抑著胸口那隨時可能噴發的怒火,向他提出交人的要求。

    真當他不知道他在背後搞了什麼鬼、使了什麼手段嗎?竟暗中收買了他身邊的下人,將他親筆所寫要給她的信函拿走,使她在別莊未收到他的訊息,久等他不歸,因而對他起了誤會。

    他只是看在過往兩人的交情,懶得跟他計較罷了,但倘若他因為兩人間的私怨,硬要將事情牽扯到她身上,那他便再也忍他不得!

    “你的人?”聞人衍像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驀地放聲大笑起來。

    他手腕輕轉,故意以扇柄勾起低頭坐在下首的馬蘭眉下顎,問起她這個被皇甫殤指名討要的當事人,“我的乖侍女蘭眉啊,你聽見了嗎?侯爺說你是他的人,向我討要,要將你帶走呢。”

    “聞人衍——”他這番輕佻又極度不尊重她的舉動,當場激怒了皇甫傷,雙眼一片怒焰赤紅,寒厲的警告,“把你的手拿開!”

    否則,他不知道被惹怒的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手拿開?”聞人衍卻冷嗤一聲,“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要求我?我過往的好友?如今新帝恩寵的洵陽侯?還是……我這侍女的情郎?”

    皇甫爆不欲再與他爭辯,繼而轉首面對那個自他闖進府後便一直沉默,一眼也不看他的女子伸手喚道——

    “蘭眉,過來,隨我回去。”待回去後,他自會向她解釋清楚他之所以一進宮便遲遲未歸,獨自扔下她在別莊的原因,只是現在,他必須先將她帶離這裡,免得兩人間的誤會繼續加深。

    聽見他的叫喚,他所深愛著的女子終於有了反應,“跟你回去?”

    她抬起頭,嗤笑一聲,眼神再無以往的深情眷戀,只剩一片遭人傷害背叛、心碎過後的冰寒、冷漠。

    她緩緩挪開了膝上的果盤,從凳上站起身,邁步朝他踱來。

    “敢問侯爺要我跟你回去哪兒?”她冷著秀顏,張口嘲諷問道,“你與那蘭香郡主即將成親入住的皇甫府嗎?還是那個你與我山盟海誓,最後卻將我扔在那兒不管的別莊?

    “對了,我還尚未恭喜侯爺呢,恭喜您要當郡馬爺了,在這兒,奴婢先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望你們……情如纏發,不分不解,一生情系牽纏。”

    只見她款款福身朝他行禮,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用他當初對她的誓語情話來回諷、剜刺他的心,一如當初他所給她的傷害。

    皇甫殤聽了,心口驀地一痛,他出手箝握住她的手臂,使力將她扯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明明知曉,這世上我唯一想要情系牽纏、共度一生的人是誰,為何還要說這種話來挖苦刺傷我?難道,你……不信我?”她不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所以連一句話都不聽他解釋,輕易地信了旁人的讒言,定了他的罪,認定他背叛了她?

    “讓人如何信你啊,侯爺。”此時,似看戲看夠的聞人衍輕掮著扇子,從榻上徐緩起身步下了堂,口氣涼涼的嘲諷道:“我這可憐的侍女對你付出了真心,可你是怎麼回報她的?拋棄了對你有救命大恩的她,打算另娶皇家郡主,當真是寡情薄幸,無情極了。

    “倒是可憐她這癡情兒女,當初為了向我求醫救你性命,不惜與我簽下了死契,將一生自由賣給了我,一輩子都要當我的侍女償還我的恩惠,嘖嘖,光是想到這裡,我便為她心疼感到不值啊!”

    “聞人衍,你住口!這是我與蘭眉之間的事,容不得你置啄,你在我們兩人之間這場誤會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你自個兒心知肚明。”別把他的一味忍讓,當作他可漫無止境放肆進逼的許可。

    以往,無論他對他做了再過分的事,他都可以忍耐,但他們之間的恩怨,萬萬不該牽連到她身上,這回,聞人衍當真是惹怒他了!

    “既然你知道,那便該曉得,我只是在討回你所欠我的公道而已。”聞人衍收起摺扇,一邊慢慢踱向他,一邊冷笑狠道。

    當初,他令他無法與彎兒廝守的心有多痛,如今,他也要讓他嘗嘗同樣的滋味!

    皇甫殤不理會聞人衍的挑釁,轉首繼續追問她,“蘭眉,我從來就沒有忘記對你的誓言,之所以將你獨自一人扔在別莊,還有要娶蘭香郡主的事,其中另有一番原因,你先與我回去,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等她跟他回去後,他自會從頭到尾向她解釋清楚這一切。

    但她的回答卻擊碎了他最後一絲冀望,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抱歉,我只相信我眼前所見的事實。”馬蘭眉緊抿著紅唇,緩緩掙脫了他的手,表情冷漠無比地回道:“而我所見到的事實便是——你背叛了我、辜負了我,即將迎娶他人,這就是我親耳、親眼所聽、所看的事實。”

    她和小靈前往皇甫府尋他時,經由他府上下人告知他要娶別人的背叛事實,他永遠不曉得,當她站在他府邸大門口,看著所有人進進出出,忙著準備婚禮的事時,她的心有多痛。

    那痛,幾乎撕裂碾碎了她的心……

    “蘭眉,那是因為——”皇甫殤微皺著眉,還欲再說些什麼解釋,卻被聞人衍打斷了。

    他一把扯過馬蘭眉到自己身旁,分隔開兩人距離,懶洋洋的開口說道:“聽清楚我侍女說的話了?若是聽清楚了,便請侯爺快些離去,儘早回去籌辦你與郡主的婚事,免得耽擱了你們的大婚喜事,恕我不送了。”

    見他刻意阻攔兩人談話,皇甫殤握緊身側的拳頭,隱忍著心中那滔天怒火,開口對他說道——

    “聞人衍,我們之間的恩怨,別牽扯她進來!”有什麼仇恨,儘管沖著他皇甫殤來,別拿她來當對付他的武器、棋子,畢竟,在這場兩人的恩恩怨怨中,她是無辜的。

    “你想多了,”聞人衍嘴角上揚,再次以扇柄勾起身邊馬蘭眉的下顎,噙笑回道:“我哪裡捨得將我們之間的是非恩怨牽扯到她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我這侍女,她人聰明機敏又乖巧聽話,自她來至我身邊,便伺候我伺候得極好,食衣住行,無一不體貼細心的安排妥當,我可是喜愛她到不行呢,我還打算過些時候納她為妾、迎娶她進門呢。

    “不如……日子便定在你與郡主成親同天吧,新帝所選定的迎娶日,必定是黃道吉日好時辰,到時歡迎你來喝杯喜酒,一同沾沾喜氣啊!”

    說到這兒,只見他突然哎呀一聲,俊美邪魅的面上露出苦惱的模樣,嘖聲搖頭,“哎呀!瞧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那日侯爺要與蘭香郡主成親,哪裡有空過來喝我們的喜酒呢,哈哈哈哈……”

    “聞人衍——”聽到這裡,皇甫殤再也忍耐不住地厲聲朝他喝道,“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做嗎!”

    他皇甫殤的女人,聞人衍連根頭髮都別想動,休想染指他所深愛的她!

    “那麼,你大可試試。”只要能讓他痛苦,無論是何種方法,他都會去做,哪怕是納了馬蘭眉這他根本不愛的女子進門為妾,他定要讓皇甫殤嘗嘗那愛而求不得、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

    “一個月之後,你娶親那日,便是我迎娶馬蘭眉之時,侯爺話既已說完,那麼,請恕我不留客了,來人,送客!”之後,聞人衍逕自甩袍旋身回座,命人送客。

    “侯爺請。”一旁下人聽到主子的命令,連忙上前請他離開。

    皇甫殤眯起黑眸,俊美臉龐罩上一片寒冰,他面無表情地冷冷盯著他,緩慢開口道:“聞人衍,你聽清楚,我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便休想娶她,她此生的良人、夫婿,唯有我皇甫殤一人!”

    即便他用盡陰謀算計,也休想將她從他手中奪走!

    “倘若你一意孤行,非要這麼做,那麼這場仗,我奉陪到底!”說完,皇甫殤神色複雜地看了馬蘭眉一眼,而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何七離去。

    待他離開後,聞人衍這才偏過首,將目光調移至那安靜佇立在身旁、呆怔望著他遠去背影的馬蘭眉身上。

    “怎麼?如此癡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該不會是見我如此殘忍對待他,心疼後悔了?”他譏誚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問道。

    “不,我怎會因他感到心疼,”馬蘭眉聞言身子一僵,嘴硬的反駁,絕不承認當自己看著他那最後轉身離去的孤寂背影時,心竟有些痛,故意否認了自己的真實感受,忙撇頭轉移了話題,“我只是對主子剛才的話有些不明白,所以想問問主子,你方才對他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納奴婢為妾?我什麼時候答應要當你小妾了?”

    她與他簽的死契,只答應當他的婢女、幫他做事,並無任何同意嫁他為妾的約定吧?

    “當我小妾不好嗎?反正他都拋棄你要娶別人了,你不妨也替自己尋個可託付終身的良人,例如我。若是你肯當我的小妾,我定會好好待你,包括你的家人。”

    他以種蠱惑、引誘的口吻,邊撫摸她的臉蛋,邊誘惑她說道。

    若是依了他,當他的小妾,她便可以不必再過這種辛苦服侍人的生活,甚至,全家都可過起錦衣玉食,讓人伺候的富貴生活。

    她卻扭頭避開他的撫觸,態度正經嚴肅地如此回道:“他要不要娶別人是他的事,但我嫁不嫁你,則是我的選擇、我的決定,總之,我是絕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的,還請你以後別再提納我為妾這事了。”

    她不喜歡別人隨意拿她的終身大事來議論,即便是開玩笑也不行。

    “沒事的話,我便先告退了。”她板著俏臉,端著果盤,恪盡侍女的職責向他屈膝福身告退,轉身退出了大廳。

    望著她的背影,聞人衍嗤笑一聲,握緊了手中摺扇,慢慢垂斂下鳳眸輕聲低喃,“呵,可惜,馬蘭眉,我的乖侍女……你以為你有得選擇嗎?”

    為了報復皇甫殤,這場婚事,即使她不想嫁,也得嫁。

    他是納她為妾納定了!

    本以為那日已經跟聞人衍說清楚了,沒想到,他竟派人送了聘禮與喜服到她家去,讓好不容易得空回家探望父親與弟妹的馬蘭眉見了是既驚又怒。

    顧不得馬老頭與弟妹的追問,她揪著那套他命人送來、繡著富貴牡丹的喜服,直奔向聞人府,預備向他質問他此舉的意思。

    一沖進他所在的主院大廳,她立即將喜服狠狠扔甩至他面前。

    “聞人衍,你搞什麼鬼?”她不顧主僕之分,怒顏詰問那端坐在廳堂主位上,優閑啜飲著清茶的聞人衍。

    “怎麼?不喜歡這套繡牡丹的喜服?若是不喜,儘管告訴曲管家,讓他找人幫你另外換一套。”直到換到她滿意為止。

    “你少跟我裝傻,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喜服、聘禮……你送這些東西到我家來做什麼?”別告訴她,那是他看在她伺候得好的分上,特地賞賜給她的。

    “不是說了,我要納你為妾嗎?”聞人衍使了個眼色給站在一旁的下人,下人立刻上前拾起那喜服,並小心拍去喜服上的灰塵,細心將它折迭好,送至他手邊,“難不成,才過了半個多月時間,你竟忘了這事?”

    “我沒忘,只是若你還記得的話,我並沒有答應你。”她冷冷的瞅著他道,提醒他自己那日早已拒絕了他的事。

    “呵,”卻見他冷笑一聲,拿起隨身的青骨玉扇,慢慢起身,“馬蘭眉,我想你從沒搞清楚,自始至終,你都不是那個有權力做主的人。”

    他一面緩步向她,一面冷聲對她道:“自你簽下那張死契後,你的自由、你的性命,你的一切,都不再由你做主,而是由我聞人衍來決定!”

    “你……”她被他這話驀地堵得呼吸一窒,小臉氣得漲紅,頓時竟回不出半句話來。

    “這套喜服不喜歡,我可以命人替你更換,但,納你為妾這事,卻絕無可能更改!”因為這是他對付皇甫殤的方法,他等待了許久、終於能夠報復他,讓他一嘗失去愛人心碎痛楚的大好復仇機會。

    他睨了她一眼,之後旋身回到了廳堂主位上坐下,“如果話說完了,那麼就乖乖回去待著,等著半月之後,我命人前去迎你進府。”

    “聞人衍——”她被氣得幾乎忘了形象,憤怒的猛跺腳,“我是不會嫁你當小妾的,你聽見了沒!”

    他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喊叫,逕自端起案上白瓷茶碗緩慢啜飲,向那一直安靜候在下首的曲管家命令,“曲通,把她送回去,命人好好看著她,待迎娶之日,準時送她上花轎。”

    “是!”曲管家領命,連忙招來兩名下人,遵從主子命令上前架著她離開。

    “放開我、放開我!聞人衍!我是絕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的,放開我——”

    即便馬蘭眉不斷掙扎、怒聲疾喊,最後還是被人拖架著帶離開聞人府,強制送回馬家待嫁。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半個月後、聞人衍欲納她為妾之日,儘管馬蘭眉不想嫁,可最終她還是被人硬架著上了花轎。

    “起轎!”那負責前來迎娶的媒婆掐著尖細的嗓子高聲喊道。

    雖是納妾,但聞人衍迎娶她的陣勢,卻堪比正妻,媒人、花轎、聘禮,一樣不少,幾乎給足了面子。

    “嗚嗚,姊姊……”

    “嗚……女兒啊!”

    小丫、石頭與馬老頭三人卻半點送親人出嫁的歡喜也沒有,紅著雙眼站在家門口,眼睜睜看著她被聞人衍派來的人強擄上轎,只能無助、哭哭啼啼地送走了她。

    可就在迎親隊伍敲鑼打鼓、預備送她入聞人府的途中,她所乘的花轎不知為何竟與自巷子而來的另一座輛花轎相撞,雙方人馬混成一團,且將聞人府的媒婆撞倒在地。

    “哎喲,我的老腰啊,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這般不看路撞了我們的轎子啊,要是傷了我們娘子,那可該怎麼辦啊?!”媒婆撐著摔疼的腰,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氣衝衝地甩著喜帕,指著對方花轎領頭的人張口便罵道。

    “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對方一個勁兒的直彎腰道歉,“實是我們趕著吉時過門,太過心急,一時沒注意到前頭的你們,才貿然衝撞了你們花轎,還請大姊別生氣啊!”

    見他如此誠心道歉,媒婆也不好再追究,只能瞪他一眼,沒好氣回道——

    “算了算了!看在咱們都是同天辦喜事的分上,饒過你了。”接著,她揮著大紅帕子吆喝著轎夫,“你們這些渾小子還不快快起轎繼續趕路,聞人大爺還等著呢,可別耽擱了時辰!”

    待雙方皆確認沒事後,便各自抬著花轎離去,自始至終,花轎中的馬蘭眉都未能露面,只能不甘咬牙困坐在花轎中,被人牢牢看管著。

    不知行了多久,花轎隊伍終於停了,然後,她只聽見一個陌生的溫婉女音高喊道——

    “請新娘下轎。”

    下一秒,轎簾掀開,她蓋著紅蓋頭,什麼也看不見地被人扶下了花轎,而後跨過火盆,就這樣讓人迎進府中,直到完成了成親所需的一切儀式,送進新房、頭上的紅頭蓋被人掀起,她才發現娶她的竟是皇甫殤!

    “你……你……你……”她震驚無比,整個人呆楞在原地,張大小嘴說不出話來,“怎、怎麼會是你?”

    此時,那有著溫柔好聽嗓音的媒婆笑咪咪的端了兩杯綁系了紅線的合巹酒,來到他們面前。

    “請新郎新娘同飲合巹酒,飲了合巹酒,百年好合,一輩子永結同心……”她一邊念著賀喜祝詞,一邊催促著他們共飲這兩杯代表著兩人結成夫妻最後儀式的喜酒。

    待傻楞楞的她,被他牽領著飲下這杯酒,完成了儀式,一屋子下人丫鬟福身告退後,她才回過神,驚訝地指著他厲聲質問——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在這裡?今日娶她之人不是聞人衍嗎?怎麼會突然變成了他?!

    皇甫殤深黝的眸子冷瞥了她一眼,起身將她手中的空酒杯取走,才啟唇開口道:“你真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聞人衍嗎?”

    他將酒杯置回桌上,旋身又朝她步來。

    “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命人仿製了一頂與聞人衍要迎娶你一模一樣的花轎,派人在你們今日必經的路上埋伏等候,又收買了對方的轎夫,待你們隊伍經過時,特意製造一場衝撞,趁亂叫轎夫對換了花轎。”

    他來她身邊,撩袍坐下,慢慢伸手觸摸著她柔嫩的臉頰,“我說過,要以八抬大轎、十裡紅妝,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如今,我的諾言實現了,蘭眉,你已是我皇甫殤的妻子。”

    此生,與他長相廝守、永不分離的妻子。

    馬蘭眉聞言,憤怒地摘下頭上鳳冠,啪地便往地上摔去。

    “呵,妻子?話倒說的好聽,你不是要娶那蘭香郡主嗎?如今又讓人使這招掉包花轎的計謀來娶我做什麼?難不成你想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他想得美,郡主、愛妾,兩個都想擁有,可惜,她馬蘭眉卻不屑與人共事一夫。

    皇甫殤深深盯了她半晌,良久,才從薄唇吐出一句令她驚震萬分的話——

    “蘭香郡主……不就是你嗎?”

    “什麼?!”她聽了不禁大驚,忙張口反駁,“你胡說什麼,蘭香郡主怎麼可能會是我?!”

    她何時成了那什麼蘭香郡主,她怎麼不知道?

    皇甫殤閉上眸,輕歎口氣,這才慢慢道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那日,我離了你進宮後,向皇上稟明我們兩人之間的事,皇上知曉你在我身陷危難時,不顧危險出手救助我,為了感謝你的幫助,特意賜封你為郡主,後來,又因為我的請求,他決定下旨為我們賜婚,可誰知就在這時,東南突然來了鄰國大使要與大盛談兩國海商合作。

    “本來該是那大使自個兒進京拜見皇上與其會談的,但偏偏那大使水土不服,在驛站病倒進不了京,因這事牽涉到大盛千千萬萬子民的將來與生計,於是皇上派我這熟悉海上商運的皇商,親赴東南?洲海城見那大使,並洽談兩國合作事宜,因事發突然,我只能立即領命動身,誰知你竟誤會我拋棄你要另娶他人,這才鬧出這麼一出荒唐戲碼……”

    馬蘭眉聽了他的解釋,難以置信地怔怔跌坐回床邊,“怎麼可能,原來蘭香郡主便是我?原來……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我?”

    從頭到尾,都是她誤會了嗎?

    “皇上本有派人去別莊傳封你為郡主的旨意,只是你那時已經離開……還有,你應該不知道,在我離京前,其實我曾派人送信到別莊給你,告知我要暫時離開九陽帝都至?洲替皇上辦事,只是那信卻被聞人衍收買了下人給拿走了。他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他與我有舊怨,想讓你誤會我背叛、拋棄了你,以此藉機挑撥離間我們的感情,好達到他報復我的目的。”

    他再將聞人衍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所搞的鬼全數告訴她,令她又驚又怒。

    “怎麼會?”所以,聞人衍不顧她的意願和反對,要強納她為妾,也是為了要報復他的計畫之一囉?

    “如今,你都曉得了?”皇甫殤伸手勾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一把將她摟入懷裡,氣恨地低頭吻咬了她塗了豔紅胭脂的嫩唇當作懲罰,“你知道當我好不容易在東南?洲處理完兩國合作之事,匆匆趕回別莊去見你,卻不見你的蹤影時,我的心有多著急、難過嗎?更別提那日在聞人府上,你竟狠心對我說出那般決絕無情的話來……”

    那時,他的心痛到幾乎都要無法呼吸喘息、停止跳動了。

    “皇甫殤,我……我……”她淚眼汪汪的扁嘴道歉,道出令自己誤會的原因,“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竟是這樣,我在別莊久等你不歸,實在擔心,於是便跟小靈去城裡散心順便探聽消息,不料卻在街上聽見小販說你要娶郡主的消息,而後趕到你府上,又見你府上下人進進出出忙著籌辦婚事的模樣,再加上他們對我說的那番話,所以我就……就誤會了……”

    鬧出這麼一場烏龍。

    “說到底,是我做得不夠好。”皇甫殤愛憐地輕撫著她的發,柔聲對她說道,“才讓你心裡如此惴惴不安,對我難以信任,可蘭眉,有一事,我卻從未欺瞞過你。”

    “什麼事?”倚靠在他肩頭,她囁嚅小聲問道。

    “那便是我承諾要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廝守的諾言,不管你信不信,此生,我皇甫殤除了你,都不可能另娶旁人!”他的心中除了她之外,再無他人。

    她聞言,不禁感動地抬頭含淚瞅著他,小手情不自禁地揪住他身上的紅色喜服直點頭道:“我信……我信……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懷疑你對我的心與情意了。”

    “既然承諾了,那麼,日後便不許再因旁人的一句讒言隨意猜疑我,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了,嗯?”他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要她答應他這要求。

    “嗯。”她忙點頭應道。

    接著,兩人於紅帳喜床上,交換了甜蜜纏綿的親吻,終於解開了彼此的誤會和好……

    之後,她趴偎在他胸前,與他一同安靜享受這難得溫馨美好的幸福時刻,驀地,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驚慌的抬起頭,揪著他的衣衫搖晃。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今日這般派人偷換花轎、偷換新娘,若是聞人衍發現之後該怎麼辦?他會不會又想別的法子來報復我們啊?我……我的賣身契還在他手上呢!”依他那般會記恨的性子,肯定不會這麼輕易便放過她,要是他領人打上門那該怎麼辦才好?

    “放心,”他輕輕一笑,低首啄吻下了她的唇,安撫她道,“這事我已有了安排,你不必擔心,只需乖乖待在這兒,與我同在一起便好。”

    “你做了什麼安排?”聽見他這麼說,她不禁眨著眼,好奇的問道。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只要知曉,有我在,自會替你將一切麻煩事處理、解決妥當。”撫在她背後的大掌緩緩向下遊移,來到了她纖細的腰間,曖昧地在她的喜服系裙腰帶上流連,可那安心窩賴在他懷中的小人兒,卻半點也未察覺。

    “但我好奇嘛……”她在他懷裡扭過身,伸出雙臂圈繞上他的頸項,聲音甜軟地撒嬌,“你告訴我,你到底跟聞人衍有什麼冤仇,讓他那麼恨你,甚至不惜利用我來對付你?”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似惆悵又似無奈的道:“那又是另一個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愛恨糾纏故事,但現在……我的娘子,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嗎?”

    他大手抽開她的腰帶,猛地露出她緊緊包裹在豔色喜服底下的姣好身子,引得她一聲驚呼。

    “啊!你、你、你這是幹什麼?”見自己衣襟敞開,她連忙羞掩著自己僅著肚兜的胸口,滿臉羞紅地瞪他道。

    怎麼話說到一半,突然脫起她的衣服來了?

    “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們不該浪費如此良辰吉時,應該要好好把握這美好的良宵時分才是。”他一邊褪去自己的衣衫,一邊噙著淺笑對她如此說道。

    他已經等了太久了,再不想因旁的事耽擱等候下去,只想與分離許久的她,共度這屬於兩人的大婚之夜,盡情放縱纏綿……

    “可是人家還沒說完呢,你……等等,唔唔……”

    不待她抗議,她已被狠狠吻住唇,抱著壓進身後那張鋪著大紅錦被的床鋪中。

    夜風,從窗外緩緩吹進,吹刮得紅色紗簾輕飄飄落下,窗上貼著的紅囍,襯映著桌上那一對龍鳳紅燭,顯得雙雙成影,在兩人熱情交纏的身影上,無聲漫出一室濃情纏綿……

    婚後,馬蘭眉不知皇甫殤以何種方法從聞人衍手裡拿回她的賣身契,只知那張賣身契最後被他鎖在他的書房暗櫃中,說是要一輩子以此牢牢鎖住她,讓她此生永遠也無法逃離他身邊。

    得知此事的她,是又好氣又好笑,不知有多少次,她趁著深夜潛進他書房想偷拿回自己的賣身契,卻屢屢失敗被他發現。

    他道,這輩子,她是休想從他身邊取走這張能將兩人關係永遠捆綁在一起的死契。

    後來,因為怕她思念家人,所以他特意在皇甫府……不,是洵陽侯府隔壁購下了一宅子,特意接了她爹與她那雙稚弟幼妹來住,並打通了兩府之間的牆,造一小門,方便雙方彼此來往見面。

    雖然,她那老愛在外惹事的爹還是戒不了賭,總是偷偷溜出去,跑到賭坊去跟人賭博,但因為有他在,她不用再擔心她爹所惹的禍,就像他承諾過的,他會成為她堅強的後盾,替她解決一切麻煩糟心事。

    再後來,他從別莊接來了小靈來當她的侍女,因為知道她不習慣府裡那些丫鬟的伺候,加上又特別惦記小靈,故他特意命人接來她,和她作伴。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兩人的感情並未因時間而轉淡,反而更加深厚濃烈,而她,也漸漸忘卻了過去在現代的生活,當然,偶然還是會想念她公寓頂樓天臺上的那彎明月,只是,每當她感到寂寞時,她的身邊,一定會有他在……

    如同現在,春暖花開,他領著家中眾人駕馬車至別莊遊玩時,他站在那棵他們以果訂情的林檎果樹前,回身朝她伸出了手。

    “蘭眉,林檎花開,可凝情否?”

    她聞言淺淺一笑,將自己柔軟的小手交付到他寬厚溫暖的掌心中答道:“當然,今生此世,永遠只為你一人凝情。”

    兩人相視而笑,而後相擁站在林檎樹下,看著那白色林檎花瓣隨風漫天飛舞,如蝶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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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 00:04:59 |顯示全部樓層
後記 古代處女作 鐘淇】

    嗯,各位親愛的讀者,請相信你們的眼睛,你們沒看錯,這次鐘淇寫的是古代稿,這是鐘淇第一次嘗試寫的古裝穿越題材。

    一直都很喜歡穿越這個能激發無限想像空間的有趣題材,咱們出版社的前輩寄秋大、千尋大、陽光晴子大等作者,更是寫出了無數穿越題材的經典作品,讓鐘淇每每抱著她們的書寶寶,都恨不得自己是她們書中的那些女主角,也能來趟浪漫的穿越之旅。

    於是,在跟編編提出想寫古代穿越稿的提議後,咱們編編大袖一揮,非常瀟灑地給了我個“准”字,然後,興匆匆的我立即卷起袖子,開始動手寫這本希望能帶給讀者輕鬆、歡樂的穿越古代稿了。

    說到這裡,就不可不提咱們這本書裡的女主角馬蘭眉了,一開始,鐘淇一直在想,到底要將女主角設定成什麼樣的人,才會讓大家覺得有趣呢?幾經思考,終於決定讓咱們的女主角就是一個遭黴運纏身的美人……不,是倒楣之人!

    不過在家蹲個廁所卻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地震穿越?倒楣!

    穿越後,發現自己不是穿成時下最熱門的穿越職業——格格、公主、嫡女、庶女或抱四爺大腿的小妾,而是穿成家徒四壁、負責倒夜香養家的夜香女?倒楣!

    這便罷了,偏偏穿越過來的這身體原主還有個爛賭的爹跟一雙拖油瓶弟妹,而那爛賭爹還背著她跑到這陌生皇朝最腹黑的奸商的賭坊那兒詐賭,連累她這(偽?)女兒被逼著要替那黑心的奸商辦事還債?簡直倒楣到不能再倒楣!

    但也因此,女主角才遇上了男主角,開啟了一段異世的浪漫之戀……

    當然,這是鐘小淇第一次所寫的古代稿,第一次嘗試所寫的穿越題材,一定會有些許的生澀及疏漏,仍希望大家喜歡我這本古代稿處女作,請多多支持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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