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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苓 -【難纏嗆姑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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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 09:13: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怎麼回事啊?邵小姐。」被拖來佐籐家的高藝倫,仍一知半解不曉得邵景欣為什麼要硬拉她過來。有人行刺佐籐夫人,照理說邵景欣應該要報警處理才對,而不是拉著什麼忙也幫不上的她上山來。更何況,在今天之前,她們根本就不認識,也沒有一面之緣,那麼邵景欣怎麼知道她是誰?又為何執意要她來?  

  「別稱呼我邵小姐,叫我景欣就行了。」拉著她快步走進大廳的邵景欣,尚未向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就見失魂的羅伯夫已被五花大綁的連同一張座椅困在一起。  

  「這是……」高藝倫話還沒問出口,無視於來自於四面八方凌厲、犀利、審視和森冷的目光,她筆直的走到雙眼空洞無神的羅伯夫面前。  

  瞳孔映入一張困惑的姣美臉蛋,像失魂般整個人頓時了無生氣的羅伯夫,空洞無神的黑眸突然閃了閃。  

  雖只有一剎那,但高藝倫仍捕捉到了那稍縱即逝的光芒。「為何要將他困綁起來?」怎麼才一天不見,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呢?她回頭望了眼四個身材高大挺拔站在大廳中的水若男、黑澤剛、王世傑和史彬,然後才將視線停留在邵景欣臉上。  

  「不將他困綁起來,難道要他殺人呀!」天曉得史彬他們四個人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發瘋似的羅伯夫制止住,要不是今兒個他們四個人都在山莊內,否則柔弱的邵景欣很可能會是他刀下的第一縷亡魂。  

  「殺人?他這樣能殺人?」她質疑,她看見的羅伯夫與邵景欣所說的羅伯夫完全不一樣,到底是邵景欣在撒謊,還是他又怎麼了?  

  「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不曉得,在剎那間,他突然像被邪靈附身般,發瘋的拿著刀到處追人砍殺,而且手勁出奇的大力無窮。」好可怕!一想到那一幕,她就心驚膽戰、毛骨悚然,至今仍餘悸猶存,「但說也奇怪,被制止住的同時,他就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也不動了,就是你現在看見的這個樣子,詭異得很。」  

  這……怎麼可能?羅伯夫不可能會變成這樣子的呀!她明明記得他親口向她說過,他已經暫時掙脫了陳嫂向他施下的催眠咒語,而此刻他又怎會變成這樣子?她想不通,感到非常的納悶。  

  「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高藝倫柔聲細語的問道,見羅伯夫雙眸仍無焦距的望著前方,她並不氣妥,「我是高藝倫,想起來了嗎?當你是黑青隼那時,故意處處愛與你作對,不肯服從你命令,對你沒禮貌又不將你放在眼裡,口不遮攔辱罵詛咒著你的那個高藝倫,記得嗎?」  

  對她話恍若未聞的他,雙眸依舊空洞無神,靈魂猶如被抽走,只剩下一具空殼的軀體。  

  「我不相信你會想不起我是誰?你再努力、仔細的想一想,你一定會記得我是誰的,我對你有信心,你可以掙脫催眠的枷鎖醒過來的。」她握住羅伯夫的手臂,設法幫他自催眠中掙脫出來。  

  空洞的眼神閃過一抹生氣光芒的羅伯夫,漸漸隨著她柔和的聲音走出困住他心智的催眠魔網中。  

  「不要放棄,你意志力夠堅強,一定可以衝破橫梗在清醒出口的關卡。」繼續在他耳旁訴說著想喚醒他的高藝倫,明顯的感覺得到她握住他的手臂,頓時晃動了下,雖然眼睛看不出他在動,但她的手卻感覺得出來。  

  羅伯夫從頭到尾都聽得見她說的話。「我……」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更多添一抹生氣,顯示他已被她喚醒。  

  「呼……」沒事了,高藝倫緊繃的身子在確定他清醒過來時,喘了口氣便鬆懈的跌坐在地。  

  在場的人一看見如木頭般的羅伯夫眨了下眼,全訝異的怔忡住了。她居然喚得醒他?!這可以證明什麼?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她在他的心目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他只聽得進去她一個人的聲音?  

  「太好了。」按捺不住興奮,邵景欣喜悅得驚呼一聲,同時扶起癱坐在地的高藝倫。  

  「我……怎麼了?」羅伯夫迷糊了,不懂他們為何要將他五花大綁,捆成這樣子,對於之前所發生過的事,他完全沒印象,也不記得了。  

  「鬆開他。」一臉嚴肅坐於沙發中的佐籐夫人,手持著玉質枴杖,緩緩的站起身命令道。  

  接到命令,站於羅伯夫身後的黑澤剛,立刻解開繩索松放被捆綁在座椅中兩個多小時的他。  

  「到底……怎麼一回事?」羅伯夫雙眸困惑的看著身材挺拔,佇立在他面前的水若男,想企圖從他冰冷的面孔找到一絲訊息。  

  「你無意識中的所作所為,全不記得了?」刺殺佐籐夫人,唯一死罪。水若男憂心忡忡的看著雙皮迷惘的他。  

  「我……」他只知道耳旁不斷的傳來高藝倫那柔和的輕聲細語,其餘的……他真的完全沒有印象。  

  「沒事就好。」不曉得這其中利害關係的高藝倫,沒瞧見史彬陰沉的表情、水若男擔憂的神情,和黑澤剛冷酷的臉色,及王世傑森冷的冰臉,當然她更不可能看得見佐籐夫人震怒的老臉。  

  「你……怎麼在這?」先前無論羅伯夫如何說服高藝倫,她就是不肯進佐籐家,然此刻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他想不起在這之前所發生的事?又為何那一段記憶全是空白?而他們的臉色怎會如此難看?  

  高藝倫取出隨身攜帶的手帕,幫他擦拭著額際突然冒出的冷汗,有點納悶,在這開著冷氣的大廳中,他居然像站在太陽底下,不斷的冒著汗珠,實在有點反常。「我來幫助你自催眠中解救出來。」她不再不承認自己對羅伯夫那份感情,及漠視自己對他那份愛意,以行動來表示心意。  

  對她細膩的舉動,羅伯夫愕然,隨即嘴角微微上揚,綻放出一抹壞壞的笑容來,心裡想,她終究抵擋不住自己的魅力,那麼她愛他嗎?他要知道她的心意。「你對我……」突然間,一道陰森的寒光自他腦中閃過,他呆愣了下,在眾人察覺他又不對勁時,已來不及了。  

  羅伯夫掐住高藝倫的脖子,像發瘋似的,失控得拚命使勁,僅一眨眼,她紅潤的臉色已逐漸泛白。  

  「放手!『梅』!」見狀,水若男和王世傑馬上左右架著他,欲扳開他緊掐住高藝倫脖子的雙手。但無論他們兩個多麼的使勁,就是無法扳開力大無窮的羅伯夫雙手,最後無可奈何之際,站於他身後的黑澤剛,見高藝倫已缺氧呈現窒息狀態,他不猶豫的一掌就朝他頸項劈了下去。  

  對於體格魁梧壯碩的羅伯夫而言,黑澤剛那一掌根本劈昏不了他,頂多讓他覺得疼痛,但也幸虧黑澤剛那一掌,高藝倫僥倖得以不死。  

  愣住的羅伯夫,僅恢復一秒鐘的理智,在驚愕自己做了何事時,他訝異得瞠目,渾身為之一僵。而水若男及王世傑見機不可失,立即自他手中搶下陷入昏迷的高藝倫。  

  可才半晌時間,理智又被無情沖得煙消雲散,不見鮮血絕對無法自惡毒的催眠中清醒過來的羅伯夫,當佐籐夫人的身影躍進他嗜血的寒瞳時,他轉移攻擊對象。  

  「咳……咳……」差一點命喪在他手中的高藝倫,拚命的呼吸著大量的空氣,在眼角餘光瞥見他的舉動時,她顧不得頭昏眼花,推開扶著她的邵景欣,身子搖晃的朝他走了過去。  

  「住手!」在明瞭到他的動機,欲索取性命的人是佐籐夫人時,水若男以身體擋在她面前。  

  「別逼我出手。」想架住羅伯夫的王世傑,不料錯估失控的他,力氣竟大到他一甩開自己的手,自己就險些站不穩。  

  「以下犯上,死罪一條。」陰沉著臉的史彬,雙眸狂怒的瞪著他提醒,縱使他已失去理智,失控到連他自己都不曉得在做什麼,但讓佐籐夫人受驚,他就罪該萬死。  

  「不可以……呼……忍住!你克服得了的,不要被腦中的魔音動搖了你的心智。現在看著我,相信你自己,你的理智一定可以掙脫枷鎖,打敗陳嫂不斷灌輸在你腦中迴盪的催眠魔音。」身子搖搖晃晃走向他的高藝倫,沒料到他居然掉頭往她的方向走來。  

  「我……」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傀儡,遭人操控的羅伯夫,一聽到她與腦中魔音周旋的聲音,他有反應的怔了下。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不是忍住了嗎?」不怕他再失去理智掐住她的高藝倫,橫擋在他面前,不放棄的想喚醒羅伯夫。  

  「不……」她的聲音,再度擾亂了腦海中一項要他去執行的命令,是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頭既沉又昏,很難受。  

  「沒事的。」她捉著他僵硬的手臂,盡其所能的安撫著情緒不穩的他,「相信我,這一切……」  

  「不!」與腦中鬼魅的聲音交失敗訴羅伯夫,失控的咆哮一聲,動作迅速如閃電,抄起桌上裝飾用的花瓶,往桌角一擊破,便高舉直往愣在桌旁的邵景欣刺去。  

  「不——」訝異的驚叫一聲,在羅伯夫將碎花瓶刺向邵景欣時,高藝倫身影更快的閃擋在她身前替她挨了這一刺。  

  尖銳的花瓶碎片,筆直的朝高藝倫胸口刺了下去,在那一瞬間,她呆愣住的同時,他亦清醒過來的怔忡住了。  

  「不!不……」被這駭人一幕嚇到的邵景欣,惶恐的尖叫了起來,尤其當她看見汩汩的血水如泉湧般不斷自高藝倫胸口溢出時,她臉色頓時泛白,受不了驚嚇的雙腿一軟,昏了過去。  

  怵目驚心的鮮血,紅盛得教人目不轉睛,令震懾住的羅伯夫,為之一愕。他終於因為見到他人的血而擺脫陳嫂的催眠術,真正的清醒過來了,只是他萬萬想不到,付出的代價竟然是她的生命。  

  處於無意識狀態中的自己,居然親手殺了她?!羅伯夫不敢置信的直視著倒在血泊中的高藝倫,會死嗎?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具被抽走靈魂,已沒有任何生氣的空殼。  

  他親手殺死她了!心頭盤踞著恐懼、驚惶的他,完全感覺不到自耳朵傳來的吆喝聲、斥責聲,一顆心全繫在她身上。  

  她死在他手中了,呵……真應證了她那一句無心話——她總有一天會被他害死。  

  不!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絕不允許死神帶走她。      

         ☆        ☆        ☆       

  好痛!她的右胸接近肩胛的部位好痛,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燒似的,灼熱、燙得她快無法忍受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右胸好痛?而且想起來卻又發現全身沒有半點力氣,就連睜開眼皮都是件困難的事,她到底怎麼了?  

  「你若醒了,就給我睜開眼來。」不眠不休守在床邊照顧高藝倫兩天兩夜的羅伯夫,提心吊膽的心終於在看見她睫毛動了動時,頓時寬鬆了不少。  

  傷口的疼痛,令她受不了的微蹙蛾眉,再聽見他霸道的語氣,她更是不悅得皺緊眉頭。這個聲音很熟悉,尤其那命令專制語氣,不用睜開眼,她也知道他是誰。除了羅伯夫,再也沒有人敢用這種兇惡語氣命令他。  

  「哪裡痛?」僅一剎那,兇惡的語氣突然化為柔和的輕聲細語,就在他看見她蹙著眉頭時。  

  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恐怕這世間上再也找不到脾氣像他這樣陰晴不定的人了。不過聽見他擔憂、關心的詢問,她倒覺得非常的窩心。  

  「你在笑!」焦慮的表情遽然丕變,羅伯夫慍怒的瞇起雙眼盯著她嘴畔那一抹若隱若現的微笑,語氣是指控。  

  若不是右胸的傷口痛得她快哭出來了,否則她真的會失控的大笑出聲。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情的他,這種兇惡的語氣和氣憤的口吻,或許就是他最佳的表達方式,她幾乎敢肯定,因為他從不給她好臉色看。  

  「醒了就睜開眼來。」知道她已清醒過來,平常口氣就兇惡且命令慣的羅伯夫,並不因她是個病人而稍作改變。  

  他已經命令她兩次了,但不是高藝倫故意要與他作對,也不是她不聽從,而是她心有餘而不足呀!她真的想睜開沉重有酸澀的眼皮,奈何眼皮就像有千斤重般,根本就痛得睜不開。  

  「你在考驗我的耐心?」羅伯夫有點生氣,誤以為她在捉弄他。  

  一陣劇痛襲擊而來,右胸傷口不斷抽痛的她,唇角的笑容立即斂去,痛苦神色在她慘白的容顏上,顯而易見。  

  「睜開眼來!」他沒耐心的吼道,想要確定她是否真的沒事,她那慘白的臉色和痛苦的神色,引起他一車恐慌。  

  「我……」勉強迸出聲,高藝倫痛得更是皺緊雙眉,「好……痛……」  

  羅伯夫繃緊的神經和懸在半空中的心,在聽見她喊痛時,頓時鬆懈了下來。「麻醉藥效已過,清醒過來的你,傷口當然會疼痛。」他伸手撫平她疼痛得皺緊的眉頭,手指留戀不捨的摩挲著她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頰。  

  他溫柔異常的舉止,讓痛得想尖叫哭泣的高藝倫為之一怔。火爆的他,舉止、態度和行為會有柔情的一面?太不可思議了。她費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緩緩眨了眨迷?的雙眼,映入瞳孔裡的是一張憔悴不修邊幅的邋遢臉。  

  「你……」虛弱的她,根本問不出口他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實在與以前意氣風發的他有著天壤之別。  

  「傷口會痛,就別說話!」看得出她極力忍住疼痛的羅伯夫,嚴肅的板著臉孔,粗聲粗氣的阻止想開口說話的她。  

  沒力氣說話的高藝倫,虛弱的點了下頭,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疼,讓昏昏沉沉的她倏地又清醒過來。天啊!他那一刺,到底把自己怎麼了?為何傷口會如此劇烈疼痛呢?她想觀看右胸的傷勢,但無奈全身虛脫無力到連轉動個頭,都得費盡她渾身的力氣才行,更何況她想挪動下僵硬不變的姿勢,簡直比登天還難。  

  「昏迷了兩天未進食,喝點清粥。」看得出她眸中的懊惱,知道她起不來,羅伯夫小心翼翼的扶起她,沒讓她右胸的傷口受到震動。  

  張嘴一口接一口讓他餵食清粥的高藝倫,由於坐起身來,她可以清楚的看見纏繞在右胸上的紗布,渲染了一大片鮮紅的血漬,令人怵目驚心,頓時她沒了食慾。  

  「把粥喝完。」見她喝了兩湯匙就開閉嘴不吃,羅伯夫不悅的沉著臉強迫她必須把他手中那一碗清粥喝光才行。  

  「我想……吐……」看到那一片紅得刺目的血漬,換作任何人,一樣會倒盡胃口,沒有任何食慾的。  

  「看著我!不准再想你受重創的傷口,現在張嘴,把粥喝光。」她已兩天沒進食,為了她的身體好,就算她看見血漬想吐,他還是必須強迫她喝光粥,補充她的體力,讓她早日康復。  

  羅伯夫沒有發火的咆哮,但陰沉著一張臉的他,表情比怒吼狂哮還來得令人害怕,所以畏懼於他凌厲的眼神警告,高藝倫依言張嘴將那一大碗清粥,慢慢的讓他餵食喝光。  

  「傷口……嚴重嗎?」喝完粥,眼皮沉重得半下垂的高藝倫,想知道自己的傷口到底有多嚴重,要不然她怎麼痛到覺得五臟六腑全在瞬間移了位似的。  

  「我手勁大、下手狠,那一刺刺得很深。」抽了張面紙,羅伯夫動作細膩的擦拭著她唇角沾有米粥的水漬。  

  「難怪……」難怪她會覺得這麼疼痛。「你怪……陳嫂嗎?」她能體諒陳嫂的心情,陳嫂之所以會這麼做,出發點完全是為了黑老人,只是他能諒解陳嫂不得已的苦衷嗎?  

  「我不會放過她!」他怫然作色,雙眸突然亮起凶狠殘酷的噬血厲芒。  

  「不要!」情急之下,她激動的拉了下他的手,但不小心扯動了右胸的傷口,疼得令她受不了的皺起蒼白的小臉。  

  「笨蛋,明知道會痛,你還亂動!」見她倒抽一口氣,神情非常的痛苦,他怒不可遏的斥責大罵做了件愚蠢事的她。  

  「我……」高藝倫想阻止他的報復,她不能讓他去殺傷陳嫂。  

  「閉嘴!」都痛得扭曲著臉了,她還想開口說話?氣得火冒三丈的羅伯夫,忍不住的又朝她吼了句。  

  「不要傷……」縱使傷口很痛,但她仍強忍住,要他打消將陳嫂碎屍萬段的念頭。  

  「我叫你住口!」都痛成這樣子,她還有力氣為別人求情?等她身子康復了,他一定要掐死她這個愚蠢的女人。  

  「答應我……」不得到羅伯夫的保證,高藝倫絕對無法心安,因為怒氣騰騰的他,一定會要陳嫂付出代價來的。  

  她居然這麼固執,他快控制不住怒氣了。看來他若不答應,不給她口頭上的承諾,她鐵定不會罷休的。「好,我答應你。」為了讓她安心的休養,他雖憤怒得咬牙切齒,但他還是答應她。  

  「真的?」她不敢相信羅伯夫會這麼好商量,想再求證一下。  

  「別懷疑我的人格!」他佯裝發怒的瞪著她,因為她的懷疑和不相信,嚴重的侮辱到他。  

  高藝倫心安的輕點了下頭,任由他將她扶回床上躺好。  

  「叩!叩!」連著兩聲禮貌性的敲門聲響起,接著開門逕自入房來的是一臉嚴肅的黑澤剛。  

  「夫人找你。」傳達完命令,一臉冷漠無情的黑澤剛,不待羅伯夫的反應,頗識相的轉身就走人。  

  「我去去就來,你先歇著。」他拉起涼被蓋好高藝倫,確定她傷口已不再劇烈疼痛後,才放心的前去覲見佐籐夫人。  

  陣陣迷香透過空調吹拂進悄然無聲的臥室,就在羅伯夫才離開房間一陣子,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覺的自陽台俐落的翻躍進來,其來者正是不死心的陳嫂。  

  無法移動身子的高藝倫,隱約感覺得到一團影影朝她逼近而來,她設法想爬起來,但卻不敢牽動右胸上的傷口,而這麼一遲疑,那道黑影已當頭籠罩而來,佇立在床邊俯視著她。  

  「陳……嫂?」室內光線太暗,再加上她因病情的關係,雙眼朦朧得只知道一道人影站在床邊,但卻無法仔細的看清楚黑影的臉孔,雖然如此,憑著直覺,她猜測來者應該是陳嫂。  

  「你居然沒死?」陳嫂口氣中有著訝異,但卻有更多的痛恨,見血才得以解開的催眠咒語,她本來就是要羅伯夫殺死高藝倫的,但卻讓高藝倫好狗命的逃過一劫。  

  「為什麼……要置我……」一下子說太多話,高藝倫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於死地?」她耗盡全身力氣才將話問完。  

  佐籐家的戒備森嚴是出了名,保全系統更是優越,且防禦系統又是無懈可擊,那麼陳嫂是如何躲過重重保全人員,和避開層層防禦系統的關卡潛伏進來的?是佐籐家的戒備出了問題,還是陳嫂的身手高超了得?  

  凶光畢露的陳嫂,眥目欲裂的瞪著罪魁禍首的高藝倫,當初若不是多事的她,被自己封住記憶的少爺也不會甦醒過來,更不會遇見黑蜥蜴組織的「蘭」、「竹」、「菊」,所以這一切的過錯,高藝倫都得承擔,不過她不會痛快的一刀結束高藝倫的小命,更不會在此刻就殺了高藝倫,因為她還必須挾持高藝倫,威脅少爺回屏東見夫人。  

  「千錯萬錯,就錯在你不該多事的讓少爺想起以前的事。」陳嫂憤怒、怨恨的咬牙切齒,可知她花費多大的力氣,才成功的以最陰毒的催眠術,將意志力堅強的羅伯夫給催了眠,然卻被攬局的高藝倫給破壞,實在不可饒恕。  

  「他是羅伯夫,佐籐家的人,不是黑家少爺——黑青隼。」高藝倫激動的反駁,認為陳嫂說話有失公平,而且也太自私了。  

  「誰說他是羅伯夫,是佐籐家的人,他是我家少爺,黑青隼。」控制不住怒氣,陳嫂犯了大忌的在敵處咆哮起來,見情況不對,她決定立即行動。  

  方纔激烈的辯駁,讓一陣劇疼席捲全身,高藝倫禁不住痛得再度皺皺眉頭、扭曲著臉,但漸漸的,不知為何,疼痛已被暈眩所取代,她覺眼皮莫名的沉重,腦袋也開始陷入昏迷狀態中。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的陳嫂,自腰中抽出一條絲絹,往一臉茫然的高藝倫面前一拂,加重迷藥,讓她快速陷入昏睡中,便將繡有字跡的絲絹丟至地上。  

  「大難不死的你,未必有後福。」看似老邁,實則力大無窮,且動作靈敏迅捷的陳嫂,伸手拉起已昏迷過去的高藝倫,便將她扛於肩膀上,「你再活也沒多久的時日了。」  

  不一刀結束她的生命,是因為她還有利用的價值,等到少爺自投羅網,那麼屆時她就算想苟活也沒機會了。      

         ☆        ☆        ☆       

  人呢?去一趟西側日式建築覲見佐籐夫人,也不過十五分鐘,為何一回房就不見高藝倫的蹤影?胸口傷處痛得連動一下都是個問題的她,為何會不在床上?而她又是如何有力氣下床?  

  詭譎的狀況已明顯的告訴羅伯夫事情的不對勁,尤其當他再發現到地上那一條繡字的絲絹,他的揣測成真了,所擔心的事也發生了。  

  高藝倫是他的弱點,而陳嫂深知這點,遂把她當成威脅他的武器給擄走了。「該死!」怒容滿面的他,遏抑不住滿腔沸騰的怒火,橫手就將床旁矮櫃上的檯燈掃落,製造出一聲巨響來。  

  身子根本就無法動彈一下的她,怎堪舟車勞頓,顛簸直至屏東呢?  

  像是稀世珍寶被搶走般,羅伯夫怒氣暴躁得一觸即發,手掌緊握成拳就往茶几捶了下去,不堪一擊的玻璃桌面,「匡啷」一聲便破得四分五裂碎落一地。  

  連兩聲轟然巨響,不僅引來了眾多惶恐的僕人,更把史彬、水若男、黑澤剛和王世傑也自西側佐籐夫人居住引了過來。  

  嚴肅板著臉孔的史彬,在乍見到羅伯夫像發瘋似的到處砸東西出氣,認為事態嚴重,便隨手捉來一個幾乎被嚇破膽的女僕問道:「發生什麼事?」  

  「小姐……高小姐她……」嘴角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的女僕,穩定自己驚惶的情緒後,才牙齒打顫的將所知之事告訴少爺,「『梅』少爺一回來後,就發現高小姐不見了,一怒之下,他就開始砸東西了。」  

  「出了什麼事?『梅』!」見他發瘋的高舉椅子就砸,王世傑衝動的越過史彬,想阻止正欲砸桌子的他。  

  「冷靜點!」黑澤剛一個閃身也進入房間,幫著王世傑架住發狂的羅伯夫。  

  「我要宰了陳嫂!只要她敢傷高藝倫一根寒毛,我一定會要她的命。」眼神陰鷙、表情恐怖的羅伯夫,激憤狂怒到連王世傑和黑澤剛兩個人都架不住。  

  「陳嫂架走她,是想利用她來威脅你,在你尚未至黑家,她是不可能冒險殺傷她來刺激你的。」撿起地上那一條繡字的絲絹,水若男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盡量往好處想的來安撫脾氣火爆的羅伯夫。  

  「你敢保證?」燃燒著熾旺火焰的雙眸,泛起暴戾凶殘噬血厲芒的他,陰狠得六親不認。這就是他——羅伯夫!發起火、抓起狂、生起氣來的他,不是凶狠、暴戾、和殘酷所形容得了的,憤怒得連人都架不住他,也算是很正常之事。  

  「我不敢保證。」沒有被他的話激怒,反倒覺得訝異的水若男,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恐怖獰想要一個人性命的凶殘模樣,著實叫他暗吃一驚。  

  「『蘭』說得沒錯,陳嫂既然敢冒險闖入山莊架走她,在你尚未到屏東黑家『日本』山莊,相信陳嫂絕不會動她一根毛髮的,只不過怕她的傷勢會惡化。」使勁全身力氣捉住羅伯夫的王世傑,為了讓這頭狂怒的猛獅冷靜下來,他不得不提起高藝倫的傷勢,讓火爆的他鎮定住暴躁的情緒。  

  果然,羅伯夫一聽到王世傑提到高藝倫右胸的傷勢,沸騰的怒氣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澆熄般,整個人瞬間冷靜了下來。  

  「好了!發火就能救她嗎?急躁她就會回來嗎?」佇立在門口的史彬,在確定他真的平息怒火,冷靜下來思考時,權威的聲音這時才響起。  

  「以目前的狀況而言,可判定陳嫂剛擄走她不久。」環視臥房內的每一處地方,黑澤剛並沒有發現到打鬥掙扎的痕跡,只有瀰漫在空氣中余留的迷香。陳嫂是下迷藥迷昏她的,而由空氣中還留有殘餘的迷香看來,顯示陳嫂剛離開佐籐家沒多久。  

  「但要追她是件困難的事,且也來不及了。陳嫂是只深藏不露的狐狸,她判斷我們肯定會派人追去,所以沿途一定佈滿重兵阻擾我們,好延長我們追上她的時間,屆時只要讓她平安的回到黑家,那麼她就有籌碼與我們談判。」水若男分析著情況,對於陳嫂這種使盡手段強帶走高藝倫的人,他非常瞭解她的一舉一動。  

  「想營救她,得從長計議。」知道陳嫂是個不好應付的人物,王世傑頗謹慎的提出建議。  

  「你有辦法?」水若男挑眉以對的詢問。  

  「沒有。」歉然一個聳肩,五世傑以一抹冷笑回覆。  

  「看來想解救高藝倫,『梅』只有依照陳嫂開出的條件,南下黑家與她談判,否則以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態,一定會殺害高藝倫。」目前唯有此計可施,要不然黑澤剛真想不出還有哪些其他的方法。  

  「我贊成『竹』的提議。」水若男附議。  

  「目前也唯有這個辦法行得通。」既找不出更好的方法,王世傑也同意這個提案。  

  「事不宜遲,你們立刻動身!『梅』依言赴約至黑家,至於『菊』、『竹』和『菊』則尾隨『梅』潛伏進黑家,見機行事,只要察覺情況不對勁,救了人馬上就撤退回來。」救高藝倫雖重要,但在私心上,史彬十二萬分不希望這次的營救,得賠上他得意的手下——『梅』。  

  「是!」三個人銜命,立即隨著衝動奔出房的羅伯夫走出去,準備動身南下至屏東黑家「日本」山莊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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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痛!睡醒過來的高藝倫,這次發覺到不僅她右胸的傷口處疼痛,就連雙手、雙腳都不曉得為什麼這麼酸麻疼痛,而且全身骨頭更是像快解體似的,輕輕動一下,就疼得差點放聲尖叫。  

  她緩緩的睜開沉重且酸澀的眼皮,映入雙眼的影像是一面素白而有點泛黃的天花板,眨了眨迷茫朦朧的眼睛後,她發現不僅天花板搖晃了起來,就連週遭所陳設擺置的物品也跟著晃動得厲害。她感到自己的頭不僅疼痛得要命,還暈眩得很,甚至於有股反胃想吐的衝動,而之所以會有這些反應,則是因為陳嫂為了讓她快點陷入昏迷狀態,加重迷藥的後果。  

  一個噁心反胃想吐的舉動,牽扯到高藝倫右胸隱隱作痛的傷口,令她不敢再亂動的拚命忍住想嘔吐的慾望,她憋得既難受又痛苦。  

  天啊!這到底是哪裡?為何不通風的密封房間中,還有一股發霉的臭味摻雜在其中?陳嫂究竟將她丟在什麼地方?這裡是黑家嗎?此刻她人是在黑家的「日本」山莊內嗎?  

  一連串的疑雲,困擾得使她的頭更加疼痛,讓原本就驚惶得提心吊膽的高藝倫,不好受得差點氣憤唇罵出口,不過由於身體虛弱到沒有半點力氣開口罵人,她只是不斷的蠕動兩片朱唇好半晌,才閉上張張闔闔的嘴。  

  「那一刺居然沒刺中要害,算你命大。」一臉莊嚴肅穆由著陳嫂扶持進來的黑老夫人,高舉起枴杖就往地板一擊,聲音震得讓躺在地上無法起身的高藝倫耳鳴好一陣子。  

  「夫人,該如何處置她?」附耳在黑老夫人旁請示的陳嫂,目光詭譎的直盯著臉色蒼白且疲累的高藝倫。她這一步險棋可真是下對了,她是少爺的弱點,一個足以令他致命的弱點,有了她,就不怕少爺不乖乖就擒。  

  「青隼快回來了,留著她已無用,找人處理掉她。」黑老夫人心裡想,她是個誘餌,利用完後,當然可以拋棄,不過讓她自這世間上消失,似乎是更好的法子。  

  黑老夫人絕對無法再容忍讓其他的女人勾引起她的青隼,她的青隼,這輩子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年老孤獨無依的她,什麼都不求了,只希望能有個親人在身旁就滿足了,所以喚醒他的記憶,慫恿他離開的高藝倫,她絕對不能饒恕!  

  「他不是……黑青隼。」氣若游絲的高藝倫,僅靠薄弱的力氣硬撐起上半身望著不肯面對現實的黑老夫人。  

  「他是我的孫子,我兒正翰的孩子黑青隼。」一將話題繞在他是否真為黑青隼,黑老夫人頓時激動得無法控制自我,厲聲大吼起來。  

  「不是!他是羅伯夫……是個中美混血兒,他沒有日本血統。」企圖想讓黑老夫人自喪子又喪孫的哀怨中清醒過來的高藝倫,忍住右胸傳至四肢百骸的陣陣疼痛,緊咬著牙,倚著斑駁的粉牆站了起來。  

  「胡扯!」表情遽然丕變的黑老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高藝倫的確擊中了她的要害。  

  「面對現實吧!黑老夫人,別再自欺欺人,這不僅會害了你,也會傷害到他。」想以理性的方法來解決事情的高藝倫,溫和的勸著她不要再逃避真相,「身份證可以證明一切的,他真的不是黑青隼,而是個叫做羅伯夫的人。」  

  「他是我的孫子黑青隼。」震怒得渾身顫動著的黑老夫人,不願面對事實真相的厲聲斥道。  

  「別冥頑不靈了,他是個孤兒,雖從小在日本長大,但他不是日本人,身上也沒有流著黑家的血液,你一味的堅持,是因為你不敢面對現實,不敢承認黑青隼已被黑家樹立的敵人派來的殺手給砍死了。」這是她聽來的謠言,真實性幾乎等於零,在一氣之下,她失去理智的脫口而出。  

  「住口!住口!是誰允許你這麼大膽跟我說話?是誰准你提起這件事?」被擊要害,憤怒得火冒三丈的黑老夫人,無意之中,她話中的意思已呈現出事情的真相。  

  黑青隼的確在一年前,已被一群手持開山刀的殺手,直闖民宅給砍死了。  

  她真的無法面對這麼殘酷的事實,他是她僅剩唯一的親人,然而那群被收買的殺手卻奪走了他寶貴的性命。這無情的打擊,讓她足足臥病躺在床上度過一年。而就在無意中遇見了與兒子面貌有五分相似,神情有七分雷同的羅伯夫,她以為是老天欲給她的補償,所以她帶回他,私心想要他留下,遂命令陳嫂催眠他。只不過她花費這麼多心機,還是改變不了老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定數。  

  「這麼說來……謠言都是真的?黑青隼已在一年前去逝了?」驚愕得瞠目的高藝倫,不敢相信這真的是事實。  

  「砰!」狂怒的黑老夫人,舉高就將木質枴杖往脫落油漆的牆壁擊去,目露凶光的瞪著犯了她禁忌的高藝倫。「你敢再胡言亂語,我會讓你一輩子開不了口。」她不僅恫嚇,甚至打算付諸行動。  

  「你沒有這個機會!」森冷冰寒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身影如鬼魅般閃進這間封閉似的密室的羅伯夫,表情陰沉恐怖得駭人。  

  一見到憤怒得想宰人的他,不只黑老夫人被嚇著了,就連陳嫂都為之錯愕。距離她們所估計他最快抵達的時間,尚有一個時辰。他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的,但為何他人此刻就站在這裡?  

  「少爺?!」陳嫂驚呼一聲,無法相信他真的為了高藝倫自投羅網,看來若留不住他的人,或許高藝倫可以不死,因為她是拴住他的最佳辦法。  

  「青隼!」回過身,一看見他,幾乎喜極而泣的黑老夫人,激動萬分的緩步朝他走了過去。  

  「你們認錯人了。」已恢復冷酷無情本質的羅伯夫,冰寒冷漠的話,讓黑老夫人頓時怔忡的愣在原地。  

  「不!奶奶怎麼可能認錯人呢?青隼。」訝異僅一瞬間掠過她老臉的黑老夫人,迅速恢復神色,冷靜自若的從容應付他。  

  羅伯夫將「我不認識你」的無情話語一吐出,黑老夫人臉色當場由青轉白,這一切全盡收在他銳利的雙眸中。  

  「你不認識我?我是奶奶呀!怎麼了?青隼。」表情有著恐慌的黑老夫人,不願向現實妥協,握著最後一絲希望,她豁了出去。  

  「我不是黑青隼。」厲芒乍現,羅伯夫已懶得再與裝糊塗的她澄清自己身份,眼神有著不耐煩與厭惡。  

  黑老夫人倒抽一口氣,極力穩住自己驚慌的情緒,「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我不是黑青隼,我是羅伯夫!」極力壓抑不耐煩,羅伯夫忍住想發火的衝動,再重申一遍。  

  故意忽視他臉上的不耐煩和怒氣,黑老夫人仍裝糊塗不懂他在說什麼。「你這孩子怎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是生病了?還是累了?我叫陳嫂扶你回房歇著。」她轉身朝陳嫂使了個眼神,示意陳嫂無論如何都要強留住他。  

  「少爺。」恭敬喚了聲,陳嫂伸手欲扶他,卻被他一手甩開。  

  「我不會再上當的。」羅伯夫怎會不知道她們想耍什麼把戲,想再催眠他?他會笨得再上當任由她們擺佈?不!沒有人可以擺佈得了他。  

  「你累糊塗了,少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讓陳嫂我扶你回房吧!」被甩開手的陳嫂,不斷的找尋機會想親近他,但奈何上過一次當的他,非但不給她下手的機會,反倒將話挑明。  

  「我很理智,腦袋也很清楚,催眠把戲若想再玩一次,那就不僅是愚蠢,還表示你們心虛。」他黑眸閃著精睿的光芒。  

  企圖被看穿,陳嫂只愣住了。  

  「你被洗腦了,青隼!別聽信那群人所灌輸給你的想法,他們都是騙你的,你真的是奶奶的孫子,黑青隼!而不是他們口中的殺手,羅伯夫。」被他一語道出計謀的黑老夫人,老邁的身子激動得顫抖著,「相信我,青隼,奶奶不會騙人的,你真的是……」  

  「夠了,我說得很清楚了,別想再欺騙我或催眠我,老招術用過一次就無效了。」不想再與她們多費唇舌的羅伯夫,遏抑不住怒火的狂吼咆哮著。  

  「青隼!」黑老夫人微怒斥道,眼見大勢已去,無法再挽回,但即使還有渺茫的一丁點機會,她都不會輕言放棄。  

  「別再自欺欺人了,黑青隼早在一年前已被砍殺了,你只不過把我當成他的替身,不肯接受無情又殘酷的事實,但遲早有一天你還是得面對黑青隼已死的這個事實。」已將黑家做了一番徹底調查的羅伯夫,無法再容忍存活在幻想之中的黑老夫人,言語銳利無情的戳破她僅剩的最後一絲希望。  

  「不,我的青隼沒死,他沒死!他還活得好好的。」被強迫面對殘酷現實的黑老夫人,突然像發瘋似的失控得張牙舞爪起來。  

  「長痛不如短痛,接受事實吧!若你再一味沉湎於假相中,你是永遠也擺脫不了夢魘。」黑青隼之所以會死,變相來說其實是黑老夫人害死的,因為得理不饒人的她,樹立太多敵人了。  

  「不!我沒有夢魘,我不會作噩夢。」矢口否認的她,依舊拒絕事實,不承認孫子早已在一年前被人殺死。但口頭上的否認,並不代表她內心也否認。每到半夜三更,她總是夢見自己殺死了青隼,雙手沾滿他的鮮血,一夢到這怵目驚心的一幕,她總是會被嚇出一身冷汗自噩夢中驚醒過來,這是事實呀!她一夜不得好眠的事,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陳嫂在內,那麼羅伯夫是如何得知的?  

  「夫人!」看著她臉色頓時慘白,陳嫂頗為憂心忡忡,直焦慮她會受不了故意忽略已久的事實打擊。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絕不!」內心充滿惶恐的黑老夫人,害怕的抖著嘴唇厲聲吼完後,便突然握住藏有玄機的枴杖身,用力一拉,按持的枴杖頭赫然出現一把尖銳亮利的刀子。  

  臉色蒼白如鬼魅的高藝倫,右胸傷口痛得使她貼在牆壁上一動也不敢亂動,當然蔓延到全身的劇疼,讓她無暇去注意產生激烈口角的他們,自然也沒察覺黑老夫人身形快速刀晃到她身旁架住她的脖子。  

  「夫人!」見到她瘋狂的舉動,陳嫂大吃一驚,明知大勢已去,已挽留不住羅伯夫,但她還是豁出去,不惜賠上老命的執意一賭,值得嗎?夢是否該醒了」  

  「放開她!」聲音冷若寒霜,令人不寒而慄的羅伯夫,臉色陰沉恐怖得連一旁的陳嫂都忍不住打了個顫。  

  「你留下來,我就放了她。」是現實也好,假相也罷,總之失去他,她的生命已無意義,所以她願意賭上老命與他談條件。  

  「只要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將你碎屍萬段。」陰狠無情到六親不認的羅伯夫,絕對說得到做得到。  

  「我要你的答案。」既不怕死了,她還會在乎他的威脅和恐嚇?  

  「我不是黑青隼!」他憤怒明亮的雙眸,漸漸轉為幽森寒冷,冷漠的聲音更是叫人吃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為何。  

  「我要你的答案!」羅伯夫模稜兩可的回答,讓黑老夫人無法準確判斷他是否會留下來。但他會留下來的,因為高藝倫在她手中,所以他一定會留下來。  

  「我不會留下來。」他沉吟,陰沉冰寒的怒容,著實讓人無法捉摸他的心思,究竟他是知道得為這句話付出什麼代價,還是他心中另有打算?  

  他堅決的表示,激怒了黑老夫人,陳嫂明顯得看見她臉上一一閃過挫敗、無奈和氣憤,知道她被他的抉擇,傷得心在淌血。  

  不僅陳嫂被羅伯夫的話給震懾住,就連黑老夫人都不敢相信的為之一愕。他居然毫不考慮的就拒絕?而其陰狠殘酷的無情模樣,更是如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心。「那高藝倫就得死。」凶光畢露的雙眼厲芒乍現,她不相信他真會漠視高藝倫的死活。  

  「你敢?」兩道嗜血的光芒朝她迸射出,羅伯夫被惹火了,他旋動手指中一枚不起眼的白金戒指,調整好方向,隨即欲索取她的性命。  

  「留下來,或要她死?你只能選擇其一。」黑老夫人威脅,加重持著刀手的力氣,使勁一壓,高藝倫白皙光滑的脖子已出現一道血的痕跡。  

  「兩個我都不會選!」同話聲響起,他手指中的戒指立起一根比髮絲還細的銀針,不再念及她因懷念愛孫而走火入魔的地步,高舉起手,往隱藏的按鈕一按,銀針直朝她頸項射去。  

  「你……」不到一秒鐘,羅伯夫戒指上的銀針已剌中黑老夫人的脖子,她錯愕的眨了下眼,手覆蓋住像被蜂蜜螫了下的部位,她不會覺得痛,只感覺頭昏眼花,身子虛脫無力,呼吸逐漸困難。  

  「不!」察覺異樣,陳嫂驚呼一聲,但已來不及,黑老夫人已陷入昏迷狀態中。  

  「我……好……」身子一軟往地一癱的黑老夫人,硬撐著沉重的眼皮望著陳嫂,她說不出全身麻麻的這種感覺是疼痛,還是疲憊卷累。  

  「夫人!」雙手顫抖的扶起倒地的夫人,陳嫂目露哀傷的抬頭看著下毒手的羅伯夫,懇求他放過夫人一條命,「我求你放過夫人一命,夫人之所以會這麼做,全是因為太懷念青隼少爺的緣故,她絕對無心要傷人的,請你原諒她,給我解藥救她,求你!」  

  抱起胸口渲染一片鮮血,禁不住劇疼而昏迷過去的高藝倫,正欲步出密室的羅伯夫,被陳嫂幾近哀泣的懇求聲拉住了腳步。  

  「回日本去。」遲疑半晌,他拔下裝有解藥的戒指丟給陳嫂。  

  一拾起滾至腳邊的戒指,往按鈕一按,她立刻餵食著黑老夫人吃下解藥。  

  「我會的,我會將夫人帶離台灣這個傷心地。」陳嫂含淚看著他給予承諾和保證,感激他放過夫人一命。  

  不再多言,他冷著臉就抱著因傷口發炎而發高燒的高藝倫離去。       

         ☆        ☆        ☆       

  高藝倫高燒已退,但仍昏睡不醒,羅伯夫不眠不休照顧她三天兩夜後,終於體力不支的坐在床邊打了個盹。不敢沉睡,半睡半醒有著戒心,隨時提高警覺羅伯夫,不知被什麼驚醒,只知道耳旁彷彿傳來一聲假還真的模糊呻吟聲。  

  「我……」這是哪裡?睜開迷茫的雙眼,高藝倫望著天花板,覺得很陌生。  

  「醒了?」羅伯夫抹了下疲憊且長滿鬍鬚的臉,一看見她睜開眼眸,便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嗯。」眨了眨迷?的雙眼,她轉頭就看見一張熟悉且憔悴的臉,只是為何她覺得他的臉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很奇怪,會是她睡太久的緣故嗎」一定是的,若不是胸口太痛,她不敢隨意亂動,否則她真想活動一下酸麻的筋骨,和翻一下身,挪動維持不變的睡姿。  

  「怎麼了?」羅伯夫伸手撥開掉落在她臉旁的髮絲,擔心的半傾著身詢問她皺臉的緣故。  

  半睜著迷茫的雙眼,她看著他溫柔無比的舉止,突然,「你……你……」她錯愕得倒抽一口氣,被嚇一大跳的睜大雙眼,此刻她受到的驚嚇不是來至於他的溫柔,而是震驚於他的頭!支吾了老半天,她依舊說不出任何話來。  

  「什麼?」他聽不出高藝倫在說什麼,也無法從她唇形讀出任何訊息。  

  「你的……頭!怎麼會……」她尚未自震驚中回過神來,兩眼混合著訝異、錯愕和笑意的直瞪著他的頭。  

  由她的視線,羅伯夫終於知道她震驚於何事,「光頭?」失聲哂笑,他不覺得剃光頭是一件多駭人的事。  

  「你腦殼壞掉,還是腦筋秀逗了?居然這麼想不開。」一粒圓禿禿的光頭,說有多刺目就有多刺目,走出去,說不定人家還會以為他是個和尚,但有和尚身材這麼高大魁梧,表情這麼凶神惡煞,且一臉淨是暴戾之氣的嗎?很顯然沒有。  

  「需要如此震驚?這又沒什麼大不了。」一看到她吃驚的表情,他有點懊悔的皺了下眉,下意識不自在的抹了抹光滑得發亮的和尚頭。  

  「你真的是羅伯夫?」她有點懷疑,脾氣火爆、個性衝動的他,若非他自己願意,否則誰也無法強迫他做任何事。那麼如此說來……剃光頭是他自個兒的意思!?實在不可思議!以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幾乎沒有人會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來。  

  廢話!他陰沉著臉,表情不悅的盯著她,「難不成我是黑青隼?」  

  高藝倫煞有其事的點了下頭,「你這兇惡的表情雖像羅伯夫,但慍怒的森冷眼神倒是挺像黑青隼的。」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打趣的將被催眠成黑青隼的他,和又恢復正常為羅伯夫的他,做了一番比較罷了,豈料,卻激怒了他。  

  「說!你喜歡誰?」羅伯夫語氣粗魯的吼道,想要知道高藝倫的心意,她尚未向他表白真正的心意,所以內心會惶恐是自然的。  

  「喜歡誰有區別嗎?還不都是同樣一個軀體。」他在氣什麼呀?以前的黑青隼,和現在的羅伯夫,還不都是同一個人——他自己!這有區別嗎?  

  「不一樣!」他氣得臉色更加鐵青,「他是他,我是我,我要你說實話。」  

  她有點莫名其妙,不懂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如果非要我說實話……好吧!我告訴你,我喜歡的是你!」她回答得依舊模凌兩可,但卻安撫了他暴躁的怒氣。  

  「真的?你沒騙我?」羅伯夫心頭注入一股暖流,訝異的望著綻放出一抹虛弱微笑的高藝倫。  

  「我騙你幹什麼!笨蛋。」她忍住痛,以手肘支撐著身體,慢慢的挪動身子爬起來。  

  「不准罵我。」內心的欣喜,馬上被不悅取代,縱使恢復羅伯夫的身份,但他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容許有人對他不尊敬。  

  又來了!明亮的俏臉為之黯淡的高藝倫,著實不喜歡他高傲的樣子。「我討厭狂妄自大的黑青隼,不過我更討厭脾氣火爆的你!」個性坦率,向來有話就說的她,完全將心中憤怒的情緒顯露在臉上。  

  「你討厭我?」羅伯夫氣得想掐死她!  

  「沒錯!」高藝倫表裡不一,但怒氣一上來,為了逞口頭之快,她可管不了那麼多。  

  「你敢討厭我?」他抿緊嘴,咬牙切齒的迸出話,極力忍住想發火的怒氣。  

  「為什麼不敢!」她覺得他問這話很白癡,難道連討厭他都得經過他許可才行嗎?啐,他以為他是誰呀!  

  「我是你未婚夫,你不可以討厭我!」羅伯夫命令她,氣得掄起雙拳克制住滿腔沸騰得想發洩的憤怒。  

  高藝倫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他絕不允許她不喜歡他,更不容許她厭惡他!也許這有點霸道專制、蠻橫無理,但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沒有邏輯,也沒有什麼道理可依循的。  

  「狗屁!什麼時候我允許你以未婚夫自居了?而且我又沒答應成為你的未婚妻。」個性倔強,脾氣又衝的高藝倫,死都不承認,因為那是被強迫的,所以不算。  

  「你敢否認?」他捉起她的皓腕,卻發現一項驚人事情,足以令他氣得想宰了她,「項鏈呢?纏繞在你手腕中的鏈子呢?」  

  「嘿……」她半垂眼瞼,心虛的一笑,根本不敢面對狂怒的羅伯夫。  

  「說!鏈子呢?」他厲聲逼問,且外加恐嚇,「你敢說給我丟了,我一定掐死你。」  

  「沒有丟……」高藝倫怯怯的瞟了震怒的他一眼,不敢說實話的低垂下頭,望著湖綠色的涼被。  

  「沒丟的話在哪裡?」羅伯夫臉色沉鐵青,火爆的脾氣終於克制不住的朝她發火怒吼起來。  

  「在……」高藝倫難以啟齒,怕狂怒抓狂的他會失控的一掌劈死她!除非到緊要關頭,否則她說不得,也不能說。  

  「說!究竟在哪裡?」羅伯夫按捺不住滿腔肆虐的氣憤,怒瞪著她咆哮。  

  「在……」她囁嚅著,他的表情好可怕,若不是她痛得不能亂動,否則她一定跳下床奪門逃去,也不要接受他如炮聲的狂哮怒吼。  

  嗚……她好可憐!動彈不得的任由他大罵,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她是病人耶!不對她溫柔、好一點,居然還吼她?!這種脾氣火爆的男人……不要也罷。  

  「當掉了?還是送人?或是……你不屑戴?」愈說羅伯夫臉色愈陰沉駭人,只要她敢將他的信物當成一文不值的東西當掉或送人,他絕對會宰了她。  

  「沒有!沒有!」高藝倫急忙否認,以防他真氣到失去理智的一個衝動就陷死她。  

  「那在哪裡?」脾氣火爆又沒耐性的他,忍無可忍的又朝她咆哮一聲。  

  「在……」她實在不敢說,但見他眼神陰鷙、表情駭人,她知道他的怒氣已瀕臨爆發的邊緣,不說不行了「在這。」她以眼神示意床尾的被單。  

  眸中閃著困惑光芒,羅伯夫十分納悶,走過去掀起被子,臉色遽然丕變,陰沉駭人、鐵青狂怒得無法形容。她竟將他尊貴無比的信物掛在腳踝上?!該死的女人!  

  「流行……這是流行!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真的!」他難看的臉色,令她驚悸,尤其見到他氣得額際青筋浮動時,她更是嚇得主動解釋自己的行為。  

  「給我戴回去!」忍住想殺人的衝動,他咬牙怒喝。  

  「呃……」高藝倫表情楚楚可憐的望著他,因為右胸的傷口逼使她無法移動取下腳踝上的梅花鏈子。  

  他怒瞪了她一眼,伸手解下來,幫她重新戴回手腕中。「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將鏈子給我拿下來。」羅伯夫警告味沉重的威協她,示意這次饒她的原因是念在她是病人的份上,再有下一次,她可沒那麼幸運了。  

  又是命令!她先是不滿的皺眉,後是不以為意的撇撇嘴,眼神中有著明顯想違抗的光彩。「理由!」高藝倫不想再被咆哮,所以她沒膽敢將厭惡表現在臉上。  

  「你是我的未婚妻。」一副她在問廢話的瞪了她一眼,羅伯夫理所當然的說道。  

  「還有?」她要的答案不是這個。  

  「你是我的女人!」她已貼上他專屬的標籤,想撕也撕不掉了,不由得,他冷酷的嘴角揚起一抹若隱若現的得意笑容。  

  「不是這個!」高藝倫快被他氣死了,只會耍狠、耍酷的他,居然不會甜言蜜語?但這不打緊,連最重要的那一句話他也從未對她說過,虧他還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未婚妻,真諷刺!  

  「不然是什麼?」他瞇起如鷹隼般散發危險光芒的雙眸,直視著突然不對勁,不知欲逼問他何事的高藝倫。  

  「那三個字,你從未向我說過的三個字。」她粲然一笑,一點都不覺得羞赧的提醒他。  

  「我愛你?」他疑惑的問道,口頭上的愛會很重要嗎?她為何執著於此?難道他表現得不夠明白清楚?  

  「對!不過你講得沒誠意又沒有感情,所以不算,再重新說一遍。」她喜孜孜的直瞅著黑眸閃著異樣光芒的他。  

  「我已經說過了。」羅伯夫不肯再說,因為他說過了。  

  「那不算,我說過了,那太隨便了,現在正式一點。」高藝倫期望的等著。  

  但納悶瞪著她的羅伯夫,就是不肯再看著她說一次,「別無理取鬧了。」他聲音輕柔帶感情的誘哄著她,小心翼翼的扶她躺回床上去。  

  「你到底說不說?」任由他將她扶回床上躺好,她依然堅持要他再說一遍才肯罷休。  

  「我不喜歡你這種口氣!」他微怒斥喝,十分不高興高藝倫盛氣凌人的命令他。  

  「好!你不說是不是?那行,咱們走著瞧。」她心裡暗暗發誓,只要他不肯對她吐出那三個字,那這輩子她是絕對不會嫁給他,就算綁著她,架她上禮堂,她都不要嫁給他。她絕對說得到做得到,否則她就不叫高藝倫!       

         ☆        ☆        ☆       

  賭氣的發誓,又將話說得自信滿滿,未料幾年後,在看見景欣、尹貞、聖妤依序走進禮堂嫁給黑澤剛、史彬、水若男時,她竟有點動心了,想穿上結婚禮服、披上嫁紗的衝動,但又不願自打嘴巴,所以只好一拖再拖,拖到連王世傑都娶了梁又南,終於——  

  向高藝倫求了一百次婚,也被拒絕了一百次的羅伯夫,發火不再遷就她,採取強迫手段的架著狼狽的她,進到禮堂去完成終生大事。縱使百般的不情願,但她心頭卻甜蜜得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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