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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苓 -【賣身契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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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0: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賣身契約-(丁苓)     

不會吧!眼前這優質大帥哥,會不會太愛記仇了?
國小時她把他打成熊貓眼哭著跑回家,
十二年後,他竟像個復仇使者般出現在她面前,
還撂下要整她整到她跪地求饒的狠話。
又惡質的拐騙她那少了N根筋的天真母親,
簽下「不平等合約」,將她賣給他,
害她成了要對他惟命是從的女傭。
他腦疾犯疼時,她要獻出玉腿讓他躺,
他睡覺時,他要乖乖爬上床當他的抱枕,
他嘴癢時,她要自動獻上紅唇任他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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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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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0: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她叫麥菡妮。

  她不喜歡她的名字,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喜歡,因為聽起來就好像是情人間親匿的呢喃──My  Honey。

  然而她姊姊麥妲琳卻很喜歡自己的名字,一點也不厭惡別人用怪腔怪調的聲音叫她──My  Darling.甚至還要求每個人都要以這樣的方式喊她,簡直把別人的嘲諷當成是一種恭維,完全無視於別人的奚落。

  她不知道妲琳怎麼會受得了這種玩笑式的侮辱,她自己就無法忍受。

  印象最深刻洩是七歲那一年,有個男同學當眾取笑她的名字,她一時氣不過,動手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雖然從此再也沒有人膽敢拿她的名字大作文章,但卻同時讓她多了個野丫頭的稱呼,直到她小學畢業為止。

  事隔十二年,她仍然記得帶頭叫她野丫頭,被她揍得鼻青臉腫的傢伙,名字叫做唐玉璽,大她三歲,家境富裕,長相好看,頭腦超棒,是個天才,卻不愛說話,文靜得讓人以為他有毛病。

  陰陽怪氣的感覺就像……那個站在豪華別墅前,一直注視著她的傢伙。

  「菡妮,你有沒有注意到,那裡有個男人一直在看我?」站沒站姿的麥妲琳,立刻挺直腰背,擺出最優雅的姿態來。

  「注意到了。」麥菡妮懶洋洋的回答,「他站在那裡很久了。」

  「真的?」又一個男孩子被她迷倒了,麥妲琳對自己的魅力愈來愈得意了。

  麥菡妮不理會姊姊的虛榮,瞇眼遙望那個目不轉睛瞪著她的傢伙,腦中迅速搜尋著記憶,想知道自己是否認識他。

  「菡妮,他走過來了!」麥妲琳興奮得像快得到糖吃的小孩,「你看見沒有?你看見沒有?他朝我走過來了!」

  「我看見了。」麥菡妮抿了抿嘴,來者不善,她已經感受到他的敵意了。

  「我好緊張,怎麼辦?菡妮,如果他約我出去,你認為我應不應該答應他?」麥妲琳碰了碰頭髮,又拉了拉衣裙,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事實上,芳齡二十二歲的她,早已是情場老手了。

  「你不怕死的話,可以答應他。」麥菡妮從草坪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應戰。

  「菡妮!我是你姊姊,你怎麼可以詛咒我!」以為妹妹在嫉妒自己長得比她漂亮,麥妲琳的語氣雖是斥責,卻一點也不生氣。

  「我沒有詛咒你,我是警告你,那個傢伙有問題!」第六感告訴麥菡妮,他的敵意完全是針對她而來。

  她不懂妲琳為何感受不到那股逐漸逼近的危險,盲目的把恐怖惡魔當成白馬王子,甚至遲鈍到沒發現人家根本對她沒意思。

  「菡妮,我看有問題的人是你!每一個接近我的男生,你不是說人家有企圖,心懷不軌,就是說人家有歹念,一肚子壞水,我懷疑你心理不正常!」麥妲琳眼神古怪的斜睇她。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下麥菡妮真有詛咒她的衝動了。

  「麥妲琳,你眼睛瞎了是不是?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對我們充滿敵意嗎?」麥菡妮有股錯覺,她好像成了甕中鱉。

  「菡妮,你休想破壞我對他的感覺。」麥妲琳沒中計,不願爭辯的往前一步,心跳如擂鼓的等候夢中情人的到來。

  麥菡妮不死心,想說服妲琳相信她,那個傢伙真的有問題,但妲琳不願聽,無可奈何下,她只好放棄的轉身接受挑戰,如臨大敵般,不敢鬆懈戒心的面對來意不明的男人。

  男人踏著沉穩的腳步朝她們走來,合宜的打扮、成熟的外表、優雅的舉止,一點也看不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卻讓人明確感受得出他是個富家大少。

  「麥妲琳?」他走到她面前,笑容可掬的俯視她。

  麥妲琳受寵若驚的睜大美眸,作夢也想不到英俊非凡的帥哥會認識她。

  「你……你認識我?」她雀躍得掩嘴歡呼了聲。

  男人微笑,「國小一年級我們同班過。」

  神經粗得跟恐龍有得比的麥妲琳,聽不出男人話中的弦外之音,從小被嘲弄到大的麥菡妮,馬上就聽出男人的言外之意,他記得的是妲琳可笑的名字,而不是她美若天仙的長相。

  麥菡妮捕捉到男人偷覷她的目光,心中警鈴忽然大響,莫名的感到一陣恐慌,眼前的男人令她很不安。

  「你是……」麥妲琳猜不出他是誰。

  男人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看在麥妲琳眼中,或許覺得迷人,看在麥菡妮眼底,卻覺得毛骨悚然。

  「麥菡妮,我認識你。」男人突然轉頭看著她,鷹瞵鶚視的模樣彷彿她是只跑不掉的獵物。

  「你認識我?」麥菡妮很訝異,隨即不高興的對他皺眉頭,「我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

  好像她是只笨蛋獵物,傻傻的送上門都不知道。

  「為什麼?」男人持續保持他充滿魅力的微笑問道,很快的他就發覺到,麥菡妮對他英俊的臉孔無動於衷。

  他的魔力在麥菡妮身上失去了功效,卻在麥妲琳身上起了效用,此刻的麥妲琳,就像每個見到他的女孩一樣,三魂七魄全被他的微笑勾走,雙頰泛紅,兩眼癡呆,愛慕的仰望著他。

  他很失望麥菡妮沒臣服於他的西裝褲下,有些惱怒的瞪著她,下一刻他卻釋懍了,如果麥菡妮像那些情感凌駕理智的花癡,那麼她就不是他印象中的麥菡妮了。

  事實上,麥菡妮跟普通的女孩沒什麼兩樣,看到好看的男生,她也會多看兩眼,然後凝視、臉紅、羞赧,只不過她擅於偽裝,所以看起來就比一般女孩鎮定,再加上她有一顆冷靜的頭腦,於是很容易就給人錯覺,她對帥哥有免疫力。

  不過,唐玉璽是個例外,她不欣賞這類的帥哥,因為他是個雙面人,嘴角雖在笑,兩眼卻冷漠得給人有疏離感。

  他是個表裡不一的人,她相當的肯定。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感覺我好像是羊入虎口那隻羊,插翅也難飛得出你的手掌心。」向來有話就說的她,很坦率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男人笑而不答,更加確定她果然是他認識的那個麥菡妮。

  「你到底是誰?」麥菡妮沒耐性了。

  「是啊!你到底是誰?」從魔咒回過神來的麥妲琳,也加入麥菡妮的逼問行列。

  「我是……」男人盯著麥菡妮,唇邊閃過一抹詭計快得逞的微笑。

  兩姊妹望著他,一個屏息、一個瞇眼等待著。

  「唐玉璽。」他以宏量的聲音,高傲的表明身份。

  麥家兩姊妹當場傻眼怔住。

  麥妲琳錯愕得像只離水的金魚,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久久吐不出話來。「這……這……這怎麼可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眼睛所看到的。

  十二年前,那個又矮、又瘦、又孤僻的書獃子,居然會變成這樣高大英俊、親切和藹的美男子?

  他是在跟她開玩笑吧?他怎麼可能是唐玉璽!

  儘管和他只同班過一年,她仍然記得那時候的他猶如一尊活化石,除了會動之外,根本不和人說半個字,更別提他會對人微笑。

  麥妲琳懷疑,他有雙胞胎兄弟。

  「你是唐玉璽?」麥菡妮呆楞的瞪住他,難以置信的表情彷彿不小心吃到了餿飯。

  「如假包換。」很滿意她的反應,唐玉璽多年陰霾的心情總算舒坦多了。

  「未免差太多了吧!」麥菡妮吃驚的大聲叫嚷著,「簡直徹頭徹尾換了個人似的,你改變得太嚇人了!」

  要不是站在樹蔭下,她會以為自己被太陽曬昏頭了,才會出現不符合實際的幻覺來。

  十二年的變化有這麼大嗎?答案是十分的肯定!

  「麥菡妮,你還記得那件事嗎?」唐玉璽沒將話講白,有十足的把握知道她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我當然記得。」麥菡妮想忘也忘不了,「小學的時候,你故意在眾人面前取笑我的名字,結果被我打烏了兩隻眼睛哭著回家。」

  事過境遷,唐玉璽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麥妲琳也記得那件轟動整個校園的事件,她相信他大人有大量,不會跟菡妮計較小時候的過節。

  然而,麥菡妮卻沒有麥妲琳那麼樂觀的天性,她注意到他雖然一直保持著笑容,眼中自始至終半點笑意都沒有。

  再度相逢,她發現他依然是那個古里古怪的唐玉璽,差別在於他不再輕易把情緒流露出來,世故的善用微笑來掩飾他的感情。

  他變得有些虛偽了。

  回想起往事,唐玉璽心中仍有一股怒氣。

  「老師說她不知道我是個君子,還是個傻子,你撲到我身上時,我還呆呆的站在那任由你打也不還手、罵也不回口,回到家後,我爺爺說我是白癡,我奶奶說我是呆子,我父母沒安慰我反倒狠狠訓了我一頂。」現在的他,可沒小時候那麼軟弱,誰敢欺負他,他絕對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時至今日,他仍有一股壓抑不了的衝動,他想要勒死她。

  「你先笑我,我才揍你的。」麥菡妮不為小時候的野蠻行為道歉。

  耳朵沒聾的人都聽得出她的警告,敢再拿她的名字作文章,她同樣照扁不誤,不過麥妲琳很懷疑,她打得過現在人高馬大的唐玉璽嗎?

  「你還是沒變。」唐玉璽彎唇對她微笑,這回他的笑容很真實。

  十幾年不見,麥菡妮的個性照舊是他印象中那樣的爽朗坦率,高興時就放聲大笑,生氣時就破口大罵,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你卻變了。」變得像風一樣,誰也捉摸不清他的心思。

  唐玉璽的反應是仰頭大笑,再度被看穿靈魂,他沒有像小時候那樣惱羞成怒的動手推她,而是以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看著她。

  「麥菡妮,你的壞習慣還是沒有改掉。」他欣賞的就是她這項優點,卻也同暗憎恨她的老實。

  「沒辦法。」麥菡妮無能為力的聳了聳肩。

  她自己也知道,她的實話實說常常傷到人家的自尊心,問題是,她有心想改,卻不知道為什麼都改不掉。

  麥妲琳困惑的來回望著他們兩人,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局外人,竟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插不進任何的話。

  到底誰跟誰是同班同學,怎麼唐玉璽一副很認識菡妮,卻不認識她的樣子?

  「唐玉璽,你怎麼會在這?」不甘被冷落,她試著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妲琳!」麥菡妮忍住想搖頭歎氣的衝動,看她的表情宛若她問了個蠢到極點的問題,讓原本很不悅的麥妲琳更加惱怒。

  「這是我家。」唐玉璽的視線終於離開麥菡妮,落到她身上。

  麥妲琳只高興了一會兒,因為唐玉璽的視線停留不到兩秒,再度回到菡妮那張平凡的臉蛋上,這對習慣吸引男人目光的她而言,是項非常嚴重的打擊。

  打從小時候開始,只要和菡妮站在一塊,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幼的,注意到的永遠是她這顆耀眼的鑽石,絕對不會是菡妮那顆不起眼的石頭。

  即便長大後也是如此,沒道理唐玉璽會對石頭感到興趣,而對鑽石不屑一顧。

  「聽說你剛從美國拿了兩個博士學位回來。」她沒話找話說,希望他能夠注視她,不要老是盯著菡妮瞧。

  「沒錯。」唐玉璽接受她的稱讚,臉色同時陰沉了幾分。

  敏感的麥菡妮馬上發現妲琳無意間踩中了地雷,慶幸妲琳及時轉移話題,沒百繼續追問下去,否則她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怎麼樣。

  那件事,可是不能被公開談論的禁忌。

  「你會進你父親的公司上班嗎?」唐氏集團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麥妲琳打的如意算盤,就是想靠他的關係混進去。

  「可能。」唐玉璽回答得很模稜兩可。

  「你有女朋友嗎?」拜金一族的麥妲琳,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

  「沒有。」唐玉璽扯動嘴角,露出一抹給人希望的微笑。

  「那」麥妲琳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他表白,「唐玉璽,我很喜歡你,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認為如何?」

  她對自己很有信心,憑著出色的美貌、窈窕的身材,她有絕對的把握,他不會拒絕她。

  唐玉璽沒立刻回答,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反倒是麥菡妮被麥妲琳大膽的告白給嚇著了,十分驚愕的瞪著她瞧,不敢相信她居然在倒追男人!

  看見麥菡妮那副像吞了生雞蛋的表情,唐玉璽忍不住笑出聲,她那混合無奈、懊惱、羞恥,徹底被麥妲琳打敗的模樣,真的很難不令人發噱。

  「你在笑什麼?」麥菡妮瞇眼瞪他,眼中除了不悅外,還有疑惑。

  「沒什麼。」唐玉璽不打算告訴她實話,免得以後少了娛樂。

  不曉得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訝異,她能夠使他開懷大笑,而且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兩回。

  打小時候他就知道,跟麥菡妮在一塊,絕對不會無聊。

  再度被遺忘,麥妲琳快氣炸了。

  到現在她仍然想不通菡妮為何總是能夠吸引住唐玉璽的目光,讓他老是忘記自己的存在。

  探討原因,她得到一個結論,唐玉璽的眼睛有問題,把醜小鴨看成天鵝了!

  「唐玉璽,你的答案呢?」她出聲喚回他的注意力,興奮的等待他的回答。

  「你不夠資格。」唐玉璽以最殘忍的方式拒絕她。

  作夢也料不到他會這麼回答的麥菡妮,傻眼呆住了。

  愕然不已的麥妲琳,倒抽一口氣,無法相信她親耳聽見的事實。

  「妲琳……」麥菡妮擔心的望著她,不知如何安慰她。

  當眾被拒,麥妲琳臉色蒼白如紙,難堪得雙眼紅了起來,迅速蒙上一層霧氣。

  「唐玉璽!」見姊姊被羞辱,麥菡妮無法袖手旁觀,才正要發飆,麥妲琳卻搶先她一步開口。

  「那個……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唐玉璽,你沒必要當真回答,你……聽不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嗎?」麥妲琳以戲譴的口吻調侃自己的不自量力,希望他能聽得懂她的暗示,方便給她一個台階下。

  「你配不上我。」唐玉璽要她徹底死心,根本不管自己的話有多麼的無情。

  要讓一個人放棄癡心妄想的念頭,最好的方法就是徹底讓她絕望。

  從未遭受過如此的侮辱,麥妲琳的眼淚當場掉了下來,無臉見人的以雙手掩住容顏,悲切萬分的哭泣跑走。

  麥菡妮再也忍不住怒氣了,她無法容忍任何人傷害她的家人。

  「唐玉璽!你太過份了!你就算不喜歡我姊姊,也沒必要表現的那麼混帳!還把話說得那麼殘忍!」她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能扒了他的皮,替妲琳出氣。

  這一刻,她總算看清他真正的而目了,原來掩飾在微笑臉孔下的是一顆惡毒的心腸,他是個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

  「我已經很客氣了,不然要怎麼說?」唐玉璽虛心討教,然而傲慢的神情跩得很欠扁。

  「怎麼說?」麥菡妮瞪他,「你不會婉轉一點嗎?」

  「我不會。」唐玉璽挑釁的抬起下巴,擺明了他想找喳。

  麥菡妮雙眼幾乎冒出火來,「你不會?這麼簡單的事,你會不會?騙鬼,鬼也不會相信!」

  「我就是不會!」唐玉璽雙手環胸俯視著她,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不如這樣好了,你教我。」

  「這種事還要人教!」麥菡妮不可思議的怒視他,懷疑他的智商退化了,天才變成蠢才了。

  「的確不用人教。」唐玉璽點點頭,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接近她。

  麥菡妮後退了兩步,除了不想跟他靠得太近,引起其他人的誤會外,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有些畏懼他無形中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打死她,她都不會承認,她怕他。

  「麥菡妮。」唐玉璽像只蓄勢待發的獅子,準備攻擊獵物。

  「什麼事?」麥菡妮不願在他面前示弱,下巴抬得高高的瞪他。

  「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答應嗎?」唐玉璽語氣認真、眼神專注,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你在作夢!」麥菡妮沒有考慮的直接拒絕。

  唐玉璽挑了挑眉,「這就是婉轉的說法?」

  麥菡妮楞了楞,始料未及會中了他的詭計,被他反將一軍。

  「你……」她氣得咬牙切齒。

  唐玉璽得意的咧嘴對她笑,「麥菡妮,我實在很不想說,不過我還是要說,你表現得也很混帳。」

  麥菡妮聞言,差點跳起來攻擊他。

  「唐玉璽!你怎麼可以跟我相提並論,我的情況跟你的情況又不一樣!」被歸類為跟他是同一類的人,她非常的不服,她才沒他那麼惡質。

  「哪裡不一樣?」他並不覺得有何異處。

  「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差別就在這!」她說得理直氣壯。

  「傷害卻是一樣的!」唐玉璽的眼神瞬間冷到極點。

  麥菡妮啞口無言,她沒想到這一點,傷害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在她一味苛責別人的同時,她不曉得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身為女性,她總是以女性的觀點來判斷事情的對錯,從未站在男性的立場來看待整件事情的過程,常常就如此胡亂的指責和她不同性別的人。

  他罵得很對,她也是個混帳。

  「對不起。」她不是個死不認錯的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唐玉璽也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該向我姊姊道歉?」她一向講求公平。

  「我不道歉。」唐玉璽的眼神很堅決,緊抿的唇更顯示出,他是一個下定決心,就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人。

  「你不道歉?!」麥菡妮尖聲大叫,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麼?」

  她要聽理由,唐玉璽不理她。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原因。」他姿態擺得很高,一副貴族做事不必向平民報告的跩樣。

  麥菡妮氣炸了,「唐玉璽!你知不知道你很混帳?」

  「你罵過了。」他把她的侮辱當作恭維,不跟她一般計較。

  「你還是個差勁的傢伙!」沒見過比他更不知羞恥的人,她懷疑他的父母沒教他禮貌。

  「我承認,不過你也一樣!」他臉色突然陰沉得可怕。

  「我才不差勁!我比你好多了,至少我比你仁慈,沒有惡劣到讓人心碎的地步!」她卯起來攻擊他,一心想為姊姊討回一口氣,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你敢說你沒有?」他興師問罪的語氣,嚴厲的令人背脊發寒。

  「我沒有!」有,她會承認。

  「你有!」他咄咄逼人,「你曾經給過一個小男孩希望,卻讓他失望,還讓他絕望到心死!」

  麥菡妮茫然的望著他,不知道他在指控什麼。

  「你忘記了?」他的眼底開始凝聚怒氣,打算翻舊帳讓她愧疚到抬不起頭來。麥菡妮如墜五里霧中,困惑不已。

  「我不記得我有做過傷害你的事。」她沒笨到聽不出他口中的小男孩,指的就是他本人。

  「麥菡妮,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回想起二十二年來他最快樂的時光,唐玉璽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放柔。

  「記得。」她點點頭,「我看見你被那些嫉妒你功課、家世的同學欺負,頭殼壞掉的幫你對付他們,結果害我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全身掛綵,被老師罰詭了兩堂課,回家還被我那個酒鬼老爸罵沒用打了一頓。」

  至今,她仍想不透她當初為何有那股勇氣,敢挑釁個兒比她高、身材比她壯的男生,還一對五打五個。

  「我小時候是個只會死讀書的呆子。」唐玉璽非常不喜歡那個時候的自己,每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不知自己為何活在世間上。

  直到她闖進他的生命,讓他明瞭生存的意義,他才再度恢復生氣,重拾赤子之心,過著應屬人類該過的日子。

  「你知道就好。」麥菡妮沒好氣的附和他,小時候的她,不但不喜歡他呆板的樣子,還厭惡他軟弱的個性。

  人家罵他,他不會回嘴,人家打他,他也不會回手,像個木頭人似的任由人家欺負,要不是她看不過去的插手管他的閒事,使整件事情曝光,學校的老師們,和他家中的長輩們,都不知道他在學校被人欺負。

  她還記得自從那一次起,他就時常跑來找她,卻都不開口說話,只靜靜的待在她身邊,看著她和同齡小孩玩耍。

  記憶的匣子一旦被打開,回憶便有如泉水般不斷的湧出來。

  「唐玉璽,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突然開口說你喜歡我?」那一幕,她到現在仍印象深刻,令她吃驚的不是他說的話,而是他的主動說話。

  「記得。」他說完話後,和她玩耍的同齡小孩全部怔住,沒有人敢相信他會說出話來,彷彿把他當成啞巴似的。

  「然後隔天拿泥巴丟我!」她就是從那時候起,以偏概全,認定每個天才都是腦筋有問題的怪胎,所以表現喜歡的方式才會那麼怪異。

  「那是因為羅致遠笑我男生愛女生,我一時衝動才那麼做的。」怕她不釋懷,他急切的解釋當初的行為。

  「好,那你為什麼拿我的名字開玩笑?」她最火大的就是這件事。

  「誰叫你生我的氣,對我不理不睬。」他的目的是為了要引起她的注意力,不料卻引爆她的怒氣,失策被她揍了一頓。

  小時候的她,個兒小歸小,力氣卻出奇的大,打起架來,很少有人打得贏她,幾乎沒有人能夠全身而退,就連欺負他的那五個男生也不例外。

  「唐玉璽,你表達情感的方法,真的教人不敢苟同。」麥菡妮得到了一個結論,天才的思考邏輯,果然異於常人。

  「麥菡妮,你當初為什麼要轉學?」唐玉璽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問你啊!還不都是你害的。」她是被迫轉學的,只因為她打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家長會會長的兒子。

  「你要搬家,為什麼不告訴我?」他一得到消息,立刻就衝到她家去,可惜晚了一步,她們已不知去向。

  「我找不到你。」雖然生氣他害她要轉學、搬家,不過要離開的時候,她仍沒忘要通知他一聲,和小跟班的他道別。

  「我請了病假。」他沒生病,是他母親不准他到學校去,當初想不透原因,現在他懂了。

  「我還有到你家去找你。」她可是央求了他老師好久,他老師才答應放學帶她去他家。

  唐玉璽很錯愕,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結果有一個很嚴肅的貴婦人出來跟我說,你不想見我,所以我就馬上回家了。」她輕描淡寫的說著當年的情形。

  事實上,她並沒有馬上回家,不死心的一直在他家門口待到晚上,確定他真的不會出來見她,她才沮喪的離開,失望的搬到另一個鄉鎮去。

  「她是我母親。」唐玉璽一點也不訝異她會這麼做,為了挽回丈夫的心,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即使犧牲自己的兒子,她也無所謂。

  「她還叫我不要糾纏你。」麥菡妮冷哼了聲,「不曉得是誰在纏著誰,你母親搞不清狀況。」

  唐玉璽由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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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麥菡妮,你!」唐玉璽想問她近況如何,卻被衝出別墅的曾淑女打斷話。

  「菡妮!菡妮!」曾淑女興高采烈的奔到女兒面前,「我拿到了!我拿到了!呵呵呵……」

  「你拿到什麼了?」麥菡妮被母親沒頭沒腦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呵呵呵……工作!」曾淑女笑得闔不攏嘴,「工作!我得到工作了!」

  「不對!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我聽到的不是這樣。」麥菡妮耳朵靈得可媲美狗,厲害到誰稍微講錯話,她馬上可以聽出端倪。

  「呃……」曾淑女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

  「我沒有聽錯!你剛開始說的是」拿「到,不是」得「到!這兩個字的音差了十萬八千里,我不可能會聽錯的!」麥菡妮板起臉孔,要她母親快老實招來,別再編理由騙她。

  自首無罪,捉到雙倍。

  曾淑女的雙肩立刻垮下,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做錯事被大人逮到的小孩。

  一直沉默不語的唐玉璽,原本打算袖手旁觀,在看見曾淑女可憐兮兮的表情後,他忍不住出聲了。

  「麥菡妮,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你母親說話?」確定曾淑女被爺爺擺平了,他不再繃緊神經,心情大好的數落她的不是。

  「唐玉璽,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這個外人少管!」麥菡妮警告的瞪他一眼,要他識相的走開,不然就閉上嘴當啞巴。

  曾淑女驚呼一聲,「菡妮,他是唐少爺,你不可以對他這麼凶!」

  「為什麼我不能對他凶?」麥菡妮依然恰北北的擺臉色給唐玉璽看。

  「你對他凶,會得罪他的!」曾淑女誠惶誠恐的模樣,彷彿怕女兒的出言不遜,會趕跑好不容易找到的財神爺。

  「得罪他又怎麼樣?他會把我給砍了,還是給殺了不成?」麥菡妮仍舊不把唐玉璽放在眼裹。

  曾淑女快昏倒了,輕扯著女兒的衣角,無言的要求她不要太放肆。

  「我不會砍你,也不會殺你,我只會整你,整得你跪地向我求饒為止。」玩陰的手段,現在他最在行了。

  麥菡妮睜大眼瞪視他,好一會兒,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直到不小心瞟見母親心虛的神情,她才恍然大悟。

  「你說你」拿「到了,是指拿到合約,對不對?」她就知道事有蹊蹺,果然被她猜中了。

  在女兒威嚴的怒視下,曾淑女縮著脖子,很輕的點了下頭。

  「我、我……我已經和他們……他們簽約了。」她忐忑不安的絞著手,先前的喜悅,完全蕩然無存。

  「簽約!」麥菡妮無法克制的大叫,「我不是再三叮嚀你嗎?沒有我的同意,不准隨隨便便和人家簽約!你怎麼能夠沒有我的允許,就背著我先斬後奏的和他們簽下契約!」

  「那……那、那……那是……」曾淑女囁嚅。

  「那是什麼?」麥菡妮壓抑不住衝動對她母親咆哮,氣得渾身發抖。

  「菡妮,你不要生氣,你聽我說。」曾淑女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她小女兒發飆。

  「我不想聽你廢話!」麥菡妮沒耐性的催促她,「你快點給我說出你的理由,最好是正當的理由!」

  知女莫若母,曉得女兒的脾氣,曾淑女不敢再拖延時間,老實的招供。

  「我原本不簽的,可是他們卻一直在我旁邊說個不停,再加上唐老先生提出的條件真的很好,我一時心動就就被他們說服了。」她的耳根子太軟,總是禁不起別人的慫恿。

  麥菡妮做了一次深呼吸,覺得不夠,她再做第一次,還嫌太少,再做第三次,然後才微笑的面對她母親。

  「你沒做出任何蠢事,對吧?」與其說是在詢問她母親,倒不如說她是在給自己心理安慰還來得貼切。

  曾淑女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因為每次她認為是對的事,在別人眼裹就變成了錯事,所以明智之舉,還是保持沉默好了。

  「合約拿來。」麥菡妮拚命告訴自己,情況不一樣,她母親不會笨得再賣掉她自己。

  有這樣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母親,一個整天爛醉如泥的父親,一個天笨到分不清善惡的姊姊,她不變得能幹都不行。

  曾淑女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鹿,慌張的從口袋掏出摺了再摺的合約。

  麥菡妮一把搶過,迅速看完合約內容,她只有一股衝動,她要斃了她母親!

  「麥妲琳!你沒哭死就給我滾回來!」她先是朝躲在灌木叢裡的姊姊大喊,才轉頭瞪向她母親,「而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見妹妹可怕的吼聲,麥妲琳跌跌撞撞的爬出灌木叢,不敢遲疑的邊哭邊跑向麥家真正的主事者。

  曾淑女嚇得全身發抖的躲到唐玉璽身後去,想利用他高大的身材,暫時阻擋一下小女兒的怒氣。

  「發生什麼事了?菡妮,你怎麼對媽媽那麼凶!」瞟見妹妹要殺人的表情,麥妲琳不由自主的往唐玉璽背後縮去。

  「你自己看!」麥菡妮氣沖沖的繞過唐玉璽,把合約塞進她手襄。

  「媽媽,你做了什麼事?」麥妲琳困惑的攤開合約,速讀的瀏覽一遍,差點昏倒。

  她、她、她……她被賣掉了!

  「啊。」她瞪著合約,歇斯底里的放聲大叫,「媽!你怎麼可以把我給賣掉!你賣掉你自己就算了,為什麼連我也一起賣掉!」

  「還有我!」麥菡妮氣憤得想和她母親脫離母女關係。

  她不敢相信,三年前的噩夢再度重現了,只不過這一次她母親不是糊里糊塗的賣掉她自己而已,還包括她和妲琳!

  有這樣單純的母親,她真想仰天哀嚎。

  「那不是賣!是……」曾淑女支吾的為自己辯解,「是是替唐家工作,工作啦,不一樣啦。」

  「有什麼不一樣?白紙黑字的合約明明寫得清清楚楚,你還想跟我睜眼說瞎話!」精明的麥菡妮,沒被她母親唬弄過去。

  樂觀的麥妲琳,顯然信了她母親的話。

  「不是賣啦菡妮。」她鬆了一口氣,「合約上寫的是工作,只要我們工作滿五年,就可以換回自由了。」

  「嗯嗯嗯。」曾淑女點頭如檮蒜,「外面絕對找不到這麼好的工作菡妮,你不知道唐老先生有多大方,他不只答應提供我們吃、住、穿、用外,還承諾讓你上大學,所有的學雜費用全他出耶!」

  原先她還在煩惱菡妮好不容易才考上T大,沒錢唸書很可惜,正打算帶她去辦理助學貸款,沒想到老天聽見了她的心聲,讓她遇到一個樂善好施的好心人,這下她再也不必擔心菡妮的學費了。

  「媽媽!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麥妲琳兩眼閃閃發亮,食、衣、住、行全包了,天底下竟然會有這麼好康的事,她作夢都會偷笑了。

  「當然是真的!」曾淑女非常用力的點了下頭,「他還說,要請你去他的公司上班呢!妲琳。」

  雖然是櫃檯的總機兼接待人員,職務性質是花瓶,不過能在唐氏集團工作,也算是一種榮耀了,尤其在這麼不景氣的時候,能夠就業總比失業好。

  麥妲琳興奮得快口吐白沫,想到往後可以在唐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再過著顛沛流離、勒緊肚皮的生活,她眉開眼笑地像中了樂透的頭獎。

  「呵呵呵……唐老先生真的是一個大好人!他真的是大好人一個!你說是不是?菡妮。」她簡直把他當成菩薩在崇拜了。

  「好個屁啊!你沒聽說過禮多必有詐嗎?裝做一副大善人的模樣,誰知道他在安什麼心!」麥菡妮才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的條件是什麼?」

  曾淑女面有難色的望著她,當下麥菡妮心涼了一半。

  「呃……」曾淑女怯怯的朝女兒一笑,「他……唐老先生說……以後……以後我們要做什麼事,都必須要……要……經過他和他孫子的同意。」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麥妲琳不當一回事,繼續沉浸在自己勾勒出來的幸福日子裹,癡癡的傻笑著。

  麥菡妮則一副天快塌了、地快陷了的表情瞪視她母親,終於知道她母親把什麼賣給唐家了。

  「僕人!」她發火了,「你把我們賣給他當僕人!」

  就算學費沒著落,她情願去當打掃廁所的清潔工,也不願去當有錢人家的狗奴才。

  「菡妮,你不要對媽媽大吼,媽媽都是為了我們好,再說當有錢人家的僕人有什麼不好,你沒聽說過嗎?有錢人家的狗,吃得都比一般人來得要好,那僕人更甭講了,鐵定差不到哪去。」麥妲琳是屬於樂天派的,事情總是往好的方面想,也因為如此,她常常吃虧上當。

  「麥妲琳!你腦袋裝餿水了是不是?僕人不是傭人,是沒有自由可言的!」麥菡妮生氣的就是這一點,她的自由被賣掉了。

  「有什麼差別?不都是替僱主工作嗎?」麥妲琳認為都是一樣的。

  「差多了!傭人,是高興做就做,不高興做就走人,被賣斷的僕人,就算不高興做,也必須等合約到期後才能走人!」麥菡妮沒說出更可怕的事,僱主可是有權要求她們做任何事。

  她真想掐死她母親,連這種割地賠款的賣身契都簽得下去,她懷疑還有什麼事是她母親不敢做的。

  「你一直都知情,對不對?」她突然將矛頭指向唐玉璽,「我早該猜到,你的嫌疑最大了!絆住我,好讓你爺爺灌我母親米湯,騙我母親簽下賣身契!」

  爺孫倆分工合作,她母親,他爺爺負責擺平,她,他負責搞定她。

  她實在太粗心了!才會讓她母親中了他設下的圈套!

  唐玉璽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得意的看著她,享受擊敗她的成就感。

  麥菡妮後悔萬分,她千不該、萬不該放心的讓她母親一人去面試,好使那可恨的傢伙有機可趁!她怪得了誰,只能怪她自己太大意了。

  「麥菡妮,你要認命。」他再也不怕她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唐玉璽!你究竟有什麼企圖?」她走到他面前,「喔!我知道了!你要報復我小時候欺負你的事,是不是?」

  「隨便你怎麼想。」目的達到了,唐玉璽睥睨她一眼,轉身走人。

  麥菡妮追了上去,「唐玉璽!你給我站住!你沒解釋清楚,不准走!」

  「麥菡妮,你最好記住你下人的新身份,敢再以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當心我處罰你!」唐玉璽忽然停下來。

  跑得太快的麥菡妮,來不及止步的一頭撞了上去,當場撞得她眼冒金星,頭昏腦脹,剎那,她以為自己撞到銅牆鐵壁了。

  「噢!」一陣天旋地轉,她掩額呻吟的同時,身子失去平衡的往後仰去。

  小時候是這樣,長大後也是這樣,唐玉璽見怪不怪的及時拉住她。

  「你還是這麼莽撞!」以為她用頭當攻擊武器,他十分的不悅。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的意思是我活該嘍?」不堪被激,麥菡妮雙眼冒出火花。

  「沒錯!給你些教訓,你的行為實在太莽撞了!從來不考慮後果!」唐玉璽不同情的斥責她,「我從來沒見過任何女生像你這樣粗魯、大膽、不怕受傷的!」

  小時候,不是爬樹,就是打架,要不就是去偷摘水果,讓果農追著跑,他還記得有一次,看見她外婆把一隻雞的頭給扭下來,於是她對他說,他們應該幫她外婆的的忙,把每隻雞的頭都扭斷。

  他不肯,她便一個人把一隻隻的雞,用膝蓋緊緊的夾住,然後開始有樣學樣的扭,等到她外婆拿著菜刀,端著一鍋熱水,出來要替雞放血、拔毛時,看見她的雞一隻隻活像喝醉酒似的,脖子不是垂在胸前,就是歪向一邊……如今回想起她外婆的震怒,他竟忘了他這個幫兇,和她這個主嫌,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長大後,她還是沒什麼改變,如果附近有石塊,他一點也不懷疑,她會拿石頭丟他,看樣子,她莽擅的個性是改不了了。

  「我也從沒見過任何男生像你這樣彆扭、呆板、陰陽怪氣的!」她火力十足的反擊回去。

  「這就是你眼中的我?」唐玉璽臉色突然變得很嚇人。

  「沒錯!」麥菡妮實話實說,很顯然她又忘記教訓了,過度的坦白,可是會在無形中傷害到對方。

  唐玉璽抿緊唇,目光轉冷,下顎肌肉抽動了下,隱身在暗處的傭人,各個掩嘴驚呼,無法相信她會愚蠢的去挑釁,未來五年內掌控她生死大權的主人。

  曾淑女準備為女兒收屍了,聽說被惹怒的唐玉璽抓起狂來比獅子還恐怖。

  麥妲琳替妹妹捏了把冷汗,佩服她有勇氣敢站在生氣中的男人面前,不怕被一掌劈死。

  就在全部的人都為麥菡妮的小命擔憂時,幸好她及時再補上一句話,適時的化解了危機。

  「之前的你就是這樣!」為了加強語氣,她還非常用力的點點頭,一點都沒察覺瀰漫在週遭的危險氣息。

  像變魔術般,唐玉璽陰沉的表情瞬間轉換成微笑,彷彿之前的不悅不曾有過。

  所有的人,再度瞠目結舌的呆住了,難以理解麥菡妮究竟有何本領,居然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大家最後得到的結論。

  「那麼現在的我呢?」唐玉璽的外表很冷靜,內心卻緊張不已。

  「不予置評。」麥菡妮認真看了他一會兒,才送給他這四個字。

  唐玉璽挑了挑眉,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喂,先生。」麥菡妮戳著他胸膛。

  每個人再度繃緊神經,被她這個冒犯不敬的舉動嚇了一跳,擔心她逃得過上一劫,躲不過這一劫。

  然而,被冒犯者卻不以為意,嘴角甚至噙著笑,似乎很喜歡她的主動靠近。

  「我認識你也不過才這麼一小時,對你又不是很瞭解,請問一下,我要怎樣批評你?」

  麥菡妮沒發現,自己幾乎快貼到他身上去了。

  旁人卻看得一清二楚,同時更提心吊膽她的脖子會被扭下來。

  「你想瞭解現在的我嗎?」唐玉璽順勢將計就計。

  麥菡妮吃了一驚,手停在半空中,楞楞的望著他,作夢也想不到他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他真的改變很多,光是這一點,她已經確定他不再孤僻了,不然他不會想和她做朋友。

  唐玉璽差點失笑出聲,看她又驚喜又安慰的神情,他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完全誤會他的意思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善加利用她的誤解。

  「我很想拒絕你。」可是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她做不到。

  「為什麼?」唐玉璽幫她把臉上的頭髮撥開塞到耳後,心平氣和的問道。

  他喜歡她的就是這一點,她的脾氣向來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生氣絕對不會超過三分鐘。

  「你同時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朋友,你不會覺得怪怪的嗎?萬一以後我做錯事,你處罰我,我攻擊你,到時候我們的關係一定會弄得很僵的,那樣子我們怎麼繼續做朋友?」她提出很現實的問題,主僕關係和朋友關係,是無法相容的。

  換句話說,她氣歸氣,還不至於氣昏頭,氣到衝動的想違約賠款。儘管她氣到快無力,可既改變不了成定局的事實,她也只能咬牙含淚和血吞,硬逼自已接受。

  「我能夠分得很清楚。」他從不感情用事,唯獨對她例外。

  「我會分不清楚。」她歎氣,幾乎可以想像那火爆場面,她會責怪他不看在朋友的份上留點情份,和他對罵撕破臉。

  「我們可以現在先約定好,主僕歸主僕,朋友歸朋友。」唐玉璽態度很強硬,一副他說了算。

  「如果我做不到怎麼辦?」她對自己很瞭解,她百分之百做不到。

  「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他承諾。

  麥菡妮猶豫了一下,最後被他的誠意感動了,她點點頭。

  「我很想答應你。」然後,她給他一個完全出乎他意外的答案。

  「很想?」他有些訝異,以為她會答應。

  「誰知道你葫蘆裹在賣什麼膏藥!」她斜睨他一眼,「我總覺得……覺得」

  一股她說不上來的感覺,使她無法下定決心答應他。

  唐玉璽露出受到傷害的眼神,須臾,整個人又再度變成那個令人難以親近的小唐玉璽。

  她說錯話了!麥菡妮暗叫了聲糟,見到他疏離的表情,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我的意思是說……」她設法補救,「呃……你是金枝玉葉的富家大少,我是微不足道的窮人小孩,我和你做朋友,會顯得我……嗯……高攀了。」

  「不准你這麼說!」唐玉璽突然火冒三丈的對她大吼。

  麥菡妮嚇了一大跳,茫然征住,有那幾秒鐘的時間,她以為自己又嘴笨說錯話了。

  「可是這是事實。」雲泥之分,光是從他們的穿著就可看出,他是一身的名牌貨,她是一身的地攤貨。

  「事實又怎麼樣?朋友有分貴賤、貧窮、美醜、老幼的嗎?」唐玉璽很生氣。

  「沒有。」麥菡妮搖頭,第一次目睹他發脾氣,她驚愕的傻眼了。

  「我從來不曾看輕過你!小時候沒有,現在也沒有!所以我不准你有高攀我的想法!」唐玉璽的臉色嚴肅得教人害怕。

  麥菡妮點點頭,終於弄懂他在生什麼氣,原來搞了老半天,他以為她在自卑。

  倘若她會自卑的話,早在和他見面的當下,她就找理由逃走了。

  「那個……天氣這麼熱,太陽又這麼大,我們要一直站在這裹講話嗎?」為了緩和緊繃的氣氛,她瞥腳的轉栘話題。

  唐玉璽怒瞪她一眼,用目光再一次慎重的警告她後,才決定放過她一馬。

  「我們進屋去。」害怕她會平空消失,他杞人憂天的緊捉住她的手臂不放。

  「不行!你爺爺要我們明天就搬過來,我要趕緊回家打包東西。」雖然她們母女三人沒什麼東西好搬,可是有些事得處理。

  比方說,找房東退租啦,聯絡她父親,告訴他,她們被賣掉了啦,通知親朋好友,她們又換一個新巢穴啦,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等等。

  「讓你母親和你姊姊去做就行。」唐玉璽強迫的拉著她往屋內走。

  「我不放心。」每個人都以為她母親是一家之主,其實她才是真正在發號施令的人。

  「我也不信任你母親和你姊姊。」天知道她們走出唐氏大門會捅出什麼樓子來,「我會叫司機開車送你母親和你姊姊回去,並派人過去協助她們。」

  在一個園丁的偷覷下,他們走進玄關,一個女傭的注視下,他們穿過大廳,最後和一個管家擦身而過,他們上了三樓。

  「你要把我帶去哪?」他的步伐愈來愈大、愈來愈快,她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我的房間!」他咬牙說道,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聲音是從齒縫迸出的。

  「嘎?」她錯愕不已,猛然停了下來。

  「走!」唐玉璽臉色鐵青的命令她,渾身緊繃得像要爆發的火山,令人怵目驚心。

  麥菡妮拚命搖頭,死也不肯往前走半步。

  唐玉璽沒空浪費時間,不強迫她,雙手緊握成拳,轉身大步的往通道底的寢室走去。

  麥菡妮楞住的盯著他的背影,無法相信她連掙扎半下都不用,他就鬆手放開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在發什麼神經?

  疑問在她心底擴散,他難受的神情,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使她想一探究竟。猶豫再三後,她緩步走到打開的寢室門口,伸頭探腦的看見他倒了杯水正在吃藥,接著他打開冰箱,拿出毛巾包裹住冰塊,覆蓋在額頭上,然後閉上眼,躺在沙發上。

  毋需別人告訴她怎麼回事,她立刻明瞭他發生什麼事,他的腦疾犯了。

  外界謠傅他這個超級天才,在他十五歲那一年,腦袋終於不堪負荷生病了,生了一種連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病,一旦發作起來,那股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的,可是會痛得想把整顆腦袋給摘下來。

  所以在他十七歲那一年,他開始吸食毒品來減輕痛苦,明知毒品無法控制病情,只能換取短暫時間的快樂,他仍然繼續吸食,以至於在後來兩年,大家以訛傳訛,說他大量吸食毒品,吸食到神智不清了。

  這個謠言,始於一個在他家幫傭的下人,說她當場看見他病發時,瘋狂的拿頭去撞牆,還拾刀威脅要剖開自己的腦袋。

  隨即,有個自稱和他是同學的研究生,向新聞界散播消息,說自己親眼目睹他在研究所裹發病,像頭髮瘋的野獸攻擊他的指導教授,還吼著要殺掉他。

  幾名目擊者都說得信誓旦旦,然而經過查證確認,卻都發現是子虛烏有的事。

  於是又有人開始繪聲繪影的說,唐玉璽是真的發瘋了,不然唐氏集團不會動用關係把事情壓下來。派人警告目擊者,想要活命,話就不要亂說。威脅媒體記者,想要保住飯碗,事實最好不要報導出來。

  醜聞事件一直到他二十歲那一年,他以實際的行動,粉碎所有的謠言,才算真正的落幕。

  每個和他相處過的師生,都自動幫他向外界澄清,說他不乖戾、不孤僻、不古怪,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沒有發瘋,雖偶爾會頭疼,但腦袋絕對正常。

  「你還好吧?」麥菡妮關心的走到他面前,壓根不相信,他的病情有惡化到一旦發作起來,就會無法控制的地步。

  唐玉璽倏地睜開眼,眼神由痛苦轉為冰冷,再轉為驚喜,最後變成戒備。

  「你敢靠近我?」她再度令他感到訝異,原以為她會避他如蛇蠍。

  「我為什麼不敢靠近你?」見他神智相當清楚,麥菡妮更加肯定外界的謠傳是故意要中傷他的。

  「我是個瘋子!」不想讓她看見他醜陋的一面,他出言恫嚇想嚇退她,然而內心卻又矛盾的希望她能留下來陪他。

  「我不相信。」她以行動證明一切,不畏懼的走到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內。

  「那是你沒見過我失去理智攻擊人的瘋狂模樣!」他突然毫無預警的捉住她的手,「我會傷害你!」

  他目露凶光,嚇唬的加重手勁,想讓她感到害怕。

  麥菡妮不畏縮,一臉平靜的看著他,非但看穿他矛盾的情緒,還看到他眼底飽受腦疾折磨的痛苦,以及想要她留下來的渴望。她感受得到,他內心的寂寞。

  「你不會傷害我。」她很肯定,「你向我保證過的,我相信你。」

  理智告訴她,謠言通常都有七分的可信度,所以她應該拔腿就跑才對,但直覺卻告訴她,他絕不會傷害她,假如有需要,他甚至會用他的性命來保護她。

  唐玉璽封閉的心牆,瞬間被她的信任瓦解了!

  當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只有她會相信他!就像小時候,當所有的人都不願和他在一起,只有她會親近他!

  「你不是第一個說相信我的人,但……」他臉部剛硬的線條漸漸的柔和了,「卻是唯一一個不是口是心非的人!」

  為了討好他、巴結他、奉承他,每一個說相信他的人,不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就是馬上藉故離開,沒有一個不是言不由衷的,除了她之外。

  「這是褒獎,還是讚美?」麥菡妮揚揚眉,看到他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完全的令他卸下心防了。

  「都是。」和她談話,唐玉璽幾乎忘記頭疼了,她成功的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幫你。」她拿開他額頭上的冰塊。

  「你要怎麼幫?」唐玉璽沒阻止她,很高興她沒在他最需要人陪伴時離開。

  「我做給你看。」麥菡妮神秘的對他一笑。

  唐玉璽眼睛發亮,期待的瞅著她。

  「給你個驚喜。」麥菡妮抬起他的頭,先坐在沙發上,再讓他的頭枕在她腿上,接著她開始輕柔的按摩他的頭部。

  唐玉璽果真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沒想過按摩會有這麼大的功效,她的手指彷彿擁有神奇的魔法般,每按摩一下,就帶走一分的疼痛,幾秒鐘的時間不到,他頭部的劇疼已慢慢的減輕成微疼,簡直比吃藥還迅速、還有用。

  太不可思議了!他難以置信的想放聲大叫,更想翻身緊緊的抱住她。

  「感覺如何?」麥菡妮對自己的指壓功夫很有信心。

  「很舒服。」唐玉璽呢喃的吐氣。

  「我外婆教我的。」她那精通中醫的外婆,還硬逼她學一大堆東西,說什麼古老的秘方不能失傳,必須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你還記得她嗎?」

  「嗯。」唐玉璽閉上眼,盡情的享受十幾年來沒有過的舒適,同時也盡量的不去回想那段恐怖的記憶。

  她外婆,簡直把他當成小白老鼠在實驗!

  小時候,每次他去找她,她外婆總會說他氣虛體弱,然後熬一大鍋難聞又難喝的藥汁逼他喝,他若不喝,就拿掃帚把他趕回家,不准孫女和他玩。

  「你好一點了嗎?」麥菡妮照著外婆教她的方法,按揉著可以消除他疼痛的穴道。

  唐玉璽沒說話,他愉悅的睡著了。

  「那表示你好很多了。」麥菡妮微笑,輕聲的替他說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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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1: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菡妮小姐,少爺呢?」三樓左翼是禁地,沒有少爺許可,許管家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敢站在樓梯口引頸東張西望。

  「噓。」好不容易將唐玉璽哄睡,麥菡妮比了個噤聲手勢,「他睡著了。」

  「睡著了?!」許管家吃驚得差點一頭栽下樓去。

  麥菡妮眨了眨眼,滿臉困惑,不懂許管家為何如此訝異。

  菡妮小姐,少爺他……他沒頭疼嗎?難不成他眼花看錯了?許管家納悶的蹙起眉頭。

  沒道理啊!少爺只要一生氣,情緒起了大波動,腦疾一定會發作的,他明明記得剛才擦身而過時,看見了少爺難看的臉色,那是少爺腦疾發作的徵兆,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有啊!」麥菡妮點點頭。

  這下許管家更懷疑了。

  「可是你說他……睡著了?」頭疼會睡得著覺?許管家壓根不相信。

  「沒錯呀!」麥菡妮十分不解的瞅著他瞧,想不透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許管家左思右想依然猜不透原因,只推敲出唯一能使少爺睡著的可能性,他突然恐慌的睜大老眼。

  「菡妮小姐,你該不會……」他快休克了,「你該不會把少爺敲暈了吧?」

  不然房內怎麼會沒動靜?知情的人都曉得,少爺腦疾發作時,雖已沒以前瘋狂,但破壞力仍不能小覷。

  麥菡妮啼笑皆非,終於瞭解許管家在懷疑什麼了,這未免也太荒謬了吧!

  「許管家,我向你保證,你家少爺是」自然「睡著的!」她特別強調自然兩個字,「不相信的話,你可以進去看看。」

  許管家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即想到少爺的安全,便顧慮不了那麼多的直接闖入禁區內。

  沒多久,他出來了,擔心的神情已被驚訝取代。

  「菡妮小姐!你是如何辦到的?」服侍少爺這麼多年來,許管家從未見他睡得如此安祥過,激動得眼睛都濕了。

  「按摩。」麥菡妮微笑,給了一個跌破他眼鏡的答案。

  許管家果真愕然的說不出話,兩粒眼珠子幾乎凸了出來!

  「我猜,你不曉得你家少爺喜歡人家幫他按摩吧?」想到自己三兩下就擺平傅說中難纏的唐玉璽,麥菡妮可得意得不得了。

  「這、這……這怎麼可能?」許管家難以置信,「不可能啊!」

  「什麼不可能?」麥菡妮邊問邊看手錶,估計一下時間,她打算出門一趟。

  「按摩。」許管家想不透,「不管是吃藥、打針、針灸、氣功、電療、催眠、求神、問卜……什麼方法,少爺都試過了,就連按摩也試過了,一樣無法疏緩他的頭疼,為什麼……你……」

  「那是因為我的按摩法和坊間的按摩法不一樣,坊間的按摩法是指壓按摩法,而我的按摩法是麥氏祖傳的穴道按摩法。」總而言之,是她的獨門功夫啦。

  許管家點點頭,終於瞭解差別在哪裡。

  「菡妮小姐,你治好少爺的腦疾了!」許管家高興得像唐玉璽死掉了,而她把他給救活似的。

  能夠做到中、西醫都做不到的事,許管家簡直把她當成神仙在看待。

  被當成救星,麥菡妮愧不敢當。

  「許管家,你太誇張了!」她乾笑,「我沒那麼厲害,我只是暫時減輕他的疼痛罷了,你家少爺的舊疾仍然隨時會復發。」

  「你還讓少爺笑了!」許管家欣喜的語氣,猶如她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困惑的表情再度回到麥菡妮臉上。

  「他不是一直都在微笑嗎?」難不成她眼睛脫窗了?

  「可是少爺從沒真正開懷大笑過,連打心底會心一笑也沒有過。」許管家表情平靜的說道,激動的聲音卻隱藏不住悲傷。

  「噢,拜託,許管家,你不要以那種眼神看我,好像我製造出什麼奇跡似的。」害她難為情極了,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菡妮小姐,你太謙虛了!少爺會再度恢復正常,的確都是你的功勞!」他努力幾十年做不到的事,她一下子就辦到了,這不叫奇跡,叫什麼。

  阻止不了許管家再三的稱讚,麥菡妮轉身逃下樓去。

  結果更慘,雙腳才在一樓站穩,一群下人立刻包圍上來,對她又是崇拜、又是誇獎的,讓她再度受不了的往外逃去。

  出了門口,同樣的情形照樣發生,園丁、司機不是向她道謝,就是以感激的眼光注視她,彷彿她是上天派下凡來解救他們脫離苦海的活菩薩。

  最後,她可以說是落荒的逃出唐氏宅邸。

  「她在哪裹?」唐玉璽對著麥氏母女咆哮,「別告訴我,她沒回去找你們!」

  打包好所有的家當,高高興興來到唐家的曾淑女和麥妲琳,始料未及迎接她們的竟然是一陣又一陣的咆哮聲。

  麥氏母女倆,害怕的緊緊抱在一塊。

  「唐……唐……唐先生……」曾淑女捂著快被吼聾的耳朵,「……菡妮……真……真的沒……來找我們!」

  「真……真的,我們……我們不敢騙你!」麥妲琳聲音哽咽,一顆淚水忍不住掉了出來。

  「她沒去找你們,她會去哪?」唐玉璽陡然逼近她們,英俊的臉孔全是嚴厲的線條,頸間的脈絡清晰可見在劇烈跳動。

  沒見過發起怒比他更可怕的男人,麥氏母女被嚇得幾乎快翻白眼。

  「我……我們……不知道。」麥氏母女猛搖頭,渾身顫抖不停,「我們……發誓!我們……嗚……真的……嗚嗚……不知道!」

  唐玉璽的臉色愈來愈陰沉,下頰肌肉抽搐著,嘴唇抿成一條線瞪她們,直到把她們瞪哭,他才轉移目標,將怒氣發洩在下人身上。

  「你們就這樣讓她走出去?!」他衝著所有的下人大吼,「讓她自由自在的離開,居然沒一個人有腦筋的把她攔下來!」

  工作不到半年,資歷尚淺的新傭人第一次見到主子發飆,全畏縮的低垂著頭,恐懼的猛吞口水,沒有一個不在揣測他會不會如傳聞中那樣,突然瘋了起來。而工作好幾十年的忠僕,面對少爺的捉狂,雖然有些忐忑不安,但還不至於感到害怕,畢竟比這更恐怖的他們都見識過了。

  「你連問她要去哪都沒問就讓她走!」唐玉璽凌厲的眼神射向許管家,「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你該死的還放她走!」

  「當當時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不妥。」許管家硬著頭皮回答,「我以為菡妮小姐她是要回去拿些束西,以為少爺你答應她,讓她回去幫她母親的忙。」

  「以為?」唐玉璽憤怒的大吼,「你怎麼沒以為她要逃走而設法阻止她?」恐怖的吼聲響徹整棟唐氏宅邸,許管家噤若寒蟬,其他人面無血色,全屏息的注視他的一舉一動,擔憂他如此生氣,血液往頭部沖,腦疾會再度發作。

  麥菡妮一回來,就聽到他的怒吼聲,以為是哪個下人得罪他了,所以不以為意的先選了一塊空地,把帶回來的藥草栽種好後,才慢條斯理的往暴風圈走去。

  一進門,便看見他狂暴的憤怒表情,每個下人膽戰心驚的在他面前站成一排,她母親和她姊姊則在旁邊無聲哭泣。

  聽到他的話,她暗叫了聲糟,這時才驚覺事態嚴重了!

  「我沒有逃走!」她快步走到他身邊,「你不要怪許管家,是我不對,我沒跟他交代行蹤,才會讓你認為我離開了。」

  因為自己的疏失,害許管家和其他人被責罵,她感到非常的內疚,十分過意不去的以眼神向大家賠不是。

  看到她的出現,所有人全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危機終於解除了!」下人們差點跳起來歡呼。

  「安全了,安全了,我們安全了!」曾淑女和麥妲琳兩母女,喜極而泣的抱在一塊痛哭。

  唐玉璽倏地轉過身,他轉得很急,差點撞倒她,在剎那間,他如釋重負的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安心的光芒,須臾,又變成暴怒。

  「你到底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他大吼,雙眼冒火,可怕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會打冷顫。

  「你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罵我嗎?」她故意環顧眾人一眼,用意很明顯,她要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唐玉璽目光兇惡的盯著她,無助的憤怒仍在他體內洶湧翻騰,那股得知她不見的恐懼,依舊盤踞他心頭揮之不去。

  「你們全下去!」他厲聲吼道,回頭板起臉孔,橫眉豎眼的瞪她。

  得到特赦令,曾淑女、麥妲琳兩母女,飛也似的跑出大廳,一秒鐘也不願和壞脾氣的主人待在一起。

  其他六人宛若剛從斷頭台下來,臉上都是僥倖逃過一劫的表情,離去前全給麥菡妮一個感激帶同情的眼神。

  等到最後一個下人消失在大廳,麥菡妮才鼓起勇氣,安撫的搭上他的手臂。

  「你先別發火,聽我解釋。」她半要求、半請求的看著他。

  「你確定你承受得了我的怒火?」唐玉璽恫嚇的啾著她,好像隨時都會對她大發雷霆。

  麥菡妮知道他在虛張聲勢,雖然他兩腿分立,雙臂交抱,臉色鐵青的模樣很嚇人,但她莫名的就是曉得,他不會傷害她,只是想讓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氣,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氣。

  「我知道我沒告訴任何人一聲就跑出去,是我的不對,當然你有理由責備我,不過我要聲明一點,我絕對沒有要逃走的念頭。」她待別強調自己的動機。

  顯然他氣昏頭了,忘記她母親已經和他簽下賣身契了,不管她多麼的憤怒、多麼的不甘願,除非她想挨告賠錢,否則她一定會遵守合約的,絕不會意氣用事做出任何得不償失的事來。

  更何況,她若想違約落跑的話,也絕不可能獨自一人落跑,而留下母親和姊姊兩人。要逃,當然得母女三人一起逃。

  唐玉璽不發一言瞅著她,似乎隔了有一世紀那麼久,他才相信她的話,臉上的冰霜也才逐漸退去,不過他仍很不高興。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擅自跑出去。」害他擔心,她很內疚,自動奉上承諾以彌補過錯。

  「你還沒交代你的行蹤,你究竟跑哪去了?」他嚴厲的看著她,要她說實話,敢欺騙他,他就要她好看。

  「我去找我外婆。我沒告訴你,她搬到北投山區去住了嗎?」看他的表情,她就曉得自已忘記提了。「我本來以為我趕得及在六點回來,但是你也知道我外婆的個性,久久沒見面,不讓她叨念一、兩個小時,她是不會放人的。」

  「你手上拿什麼東西?」他聞到一股很濃的中藥材味。

  「喔,這個呀!」她拎高手中的寶特瓶,「外婆叫我帶回來的湯藥,她特地為你熬的,再三囑咐我一定要盯著你喝完。」

  「我不喝。」他敬謝不敏。

  「不行!外婆說這個能夠治療好你的頭痛,只要你長期服用,就能根除你的腦疾,所以你一定要喝。」她馬上跑進廚房拿出一個水杯來,「還有啊,外婆還叫我帶兩粒蠶沙枕頭回來給你,據說治療偏頭痛的效果很好,你今晚開始就改睡蠶沙枕頭。」

  蠶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的說法就是蠶糞。

  像是要被迫睡髒床、喝餿水,唐玉璽的臉色相當難看。

  「偌,拿去。」她笑咪咪的倒滿一杯藥汁給他。

  「你休想我會喝。」他雙臂抱胸,頑固的揚起下巴,拒絕接過那杯令人聞了都會逃之夭夭的墨水。

  「相信我,這真的有用!」當他是好騙的小孩,她輕聲誘哄著。

  「要是沒用呢?」他臭著一張俊臉,有些被說服,因為大發雷霆過後,他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麥菡妮朝他甜甜一笑,硬拉下他的手臂,扳開他的拳頭,將杯子塞進他手裡。

  「那你跟我外婆抗議好了。」她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我要怎麼跟她抗議?」他不悅的哼了聲,「她住得那麼偏僻,我找不找得到她還是個問題。」

  「喔,關於這個問題你不必擔心。」她愉快的說,像是在宣佈要舉辦歡迎會。

  唐玉璽瞇起眼睛,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對勁。

  「麥菡妮,你最好把話解釋清楚。」他知道她還有下文,而那下文一定是他最不願聽到的壞消息。

  「是這樣的,外婆說她好幾十年沒見到你了,她很想你,非常、非常的掛念……呃……你。」說到最後,她尷尬得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是掛念我,還是掛念我的身體?」他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都……有。」她說得很心虛。

  兩人心知肚明,她外婆關心的是他的身體,因為他的體質特殊,所以把他當成白老鼠在作實驗。

  「所以……由了她說她三個月後會親自來……看你,看你過得好不好?」

  她偷覷他的表情,卻迎上他兇惡的視線。

  「你沒替我拒絕她?」他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沉,壓抑著一股想指死她的衝動。

  以他對她的認知,她只會慫恿,不會拒絕,說不定還會附和她外婆提議要荼毒他的計畫,並快樂的加以執行。

  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

  「我有啊!我還騙她說你身強體壯呢!」她得意洋洋的邀功。

  唐玉璽難以置信的瞪著她,英俊的臉孔嚴重扭曲到猙獰的程度。

  「呃當然,除了一些小毛病外,不過你也知道我外婆固執的脾氣,沒讓她眼見為憑,她是不會死心的。」她外婆是以堅持出名的,想讓她打消念頭,哈,根本是天方夜譚。

  「你這個笨蛋!」唐玉璽突然爆吼一聲。

  麥菡妮嚇了一大跳,莫名其妙被罵,她有些不高興。

  「你幹麼罵我?」她生氣的仰頭瞪他。

  「你說我身強體壯?她會相信才有鬼!你連撒謊都不會,不是笨蛋是什麼?」

  他咬牙切齒的怒視她,差點被她氣死。

  「唐玉璽!你再罵我笨蛋,我就跟你翻臉!」他是天才,不代表她是蠢才,她可以忍受別人罵她,卻不能夠容忍他這樣罵她。

  說她敏感也好,說她想太多也罷,總之,被天才罵笨蛋,她會覺得自己真的好像是笨蛋。

  「你給我負責擺平她!」唐玉璽也有大男人主義的劣根性,不願向女人低頭認錯,不過他以另一種方式來表示歉意,他喝光手中那杯藥汁。

  見他高傲的不開口跟她道歉,卻又急切的想彌補無心之過,麥菡妮決定這一次先原諒他,再有下一次,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腳長在我外婆身上,我要怎麼阻止她?」她外婆是那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人,固執得完全和他一樣,她是最拿這種人沒轍的。

  「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解決!反正,我就是不要她來找我!」唐玉璽渾身緊繃的將杯子塞還給她。

  「你幹麼這麼怕我外婆?」小時候是避之如蛇蠍,長大是視之如猛獸,她的懷疑相當的有合理性。

  唐玉璽惱羞成怒了,以殺人眼光狠狠的瞪住她。

  「我才不怕你外婆!」他吼道,卻沒有半點說服力。

  「既然不怕我外婆,那就讓她來找你,順便替你把把脈、看看病,調理一下身子有什麼不好?」為了他身體著想,她忍住氣好言相勸。

  「我不要她來!我就是不要她來!你少囉唆了!」唐玉璽和她翻臉了,怒氣騰騰的轉身大步上樓去。

  他的模樣簡直像極了使性子的小孩子,要不是氣炸了,麥菡妮會搖頭哂笑。

  許管家聽到吼聲立刻衝了出來,卻不小心擋到他的去路,緊張的又趕緊讓路。

  盯著他離去的背影,麥菡妮腦中閃過各種猜測,最後她得出一個可能性。

  「許管家,你家少爺害怕看醫生嗎?」每次只要她提起跟醫療有關的事,他的臉色就會變得很難看,因此她大膽假設他不喜歡看病。

  許管家搖頭,「不是這個原因。」

  唐氏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所有的事他都瞭若指掌,包括他家少爺的心事,沒人比他更清楚。

  「那他為什麼不准我外婆來?」麥菡妮滿臉困惑。

  「少爺有把柄在你外婆手上,所以怕受她牽制。」許管家點到為止。

  麥菡妮一頭霧水,更加疑惑不解。

  「什麼意思?」算她笨好了,她實在悟不出許管家話中的玄機。

  「你。」許管家意味深遠的看著她,對她寄予無限的希望。

  「我?」麥菡妮誇張的指著自己,還是聽不懂。

  「沒錯!少爺為了你,什麼都可以犧牲。」許管家透露完訊息,轉身就離開。麥菡妮眨了眨眼,隨後皺起眉頭。

  「這算什麼?參話頭嗎?」很抱歉,她沒那個慧根,悟不出答案。就算悟得出來,她也未必會認為那就是答案。

  「菡妮!為什麼許管家他們都稱呼你為菡妮小姐」,卻叫我「麥小姐」?「麥妲琳氣憤不平的衝到妹妹面前。

  反應比別人慢半怕的她,在三個月後,終於遲鈍的發現人家對她們姊妹的叫法有所不同。

  「我怎麼知道?你何不去問許管家,或許他會告訴你答案。」麥菡妮置身在藥草園中,

  「妲琳,注意你的腳,小心別踏到我辛辛苦苦栽活的藥草。」

  麥妲琳氣呼呼的退出藥草園,站在外圍開始發牢騷。

  「我問過了,許管家說這樣是為了方便區別你、我!可是你不會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不稱呼我為妲琳小姐,叫你麥小姐呢?」這就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

  「我也覺得奇怪,你可以去建議許管家,叫他把我們的稱呼對換。」巡完了每株藥草的生長狀況後,麥菡妮戴上工作手套,開始拔著雜草。

  「我建議過了!」麥妲琳愈說愈氣,「他不理會我!還冷臉訓了我一頓,要我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再跪矩,否則他就要公事公辦處罰我!叫我去清洗狗籠!」

  「妲琳,你要我提醒你幾遍,你現在的身份是下人,許管家是你的上司,你最好改掉你出言不遜的壞習慣,否則你就等著去清洗狗籠,當狗奴才。」麥菡妮再一次慎重的警告她,她要是不聽的話,那也沒辦法了。

  「為什麼我的上司是許管家,而你的上司卻是唐玉璽?」麥妲琳抗議,「為什麼你只須對他負責,而我卻必須對每一個人負責?」

  「那好啊!我跟你換。」麥菡妮十分樂意和她對調工作。

  「不要!」抱怨歸抱怨,麥妲琳沒秀逗到真要去服侍唐玉璽那個嘴巴尖利、心腸惡毒、手段卑劣、脾氣差勁的傢伙。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菡妮受得了他。

  「妲琳,你是不是沒事做?」受不了她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麥菡妮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

  「有呀!你忘記我已經到唐氏集團上班三個月了嗎?」麥妲琳迷糊的個性,就是人家說東,她可以聽成西。

  牛頭不對馬嘴,麥菡妮氣餒的回頭繼續拔草工作。

  「菡妮,我認為很不公平,為什麼我白天得上班,回來得當下人,就連假日也不能休息?」連出去一會兒也不行,必須徵求唐老先生或唐玉璽同意才可以。

  「我認為很公平,難道你上班他們沒付你薪水?」老實說,麥菡妮懷疑唐老先生頭殼壞掉了,沒有一個僱主像他這麼慷慨的買斷她們母女五年,還提供她母親、她姊姊一份優渥的工作,以及讓她免費上大學。

  誠如她母親所說的,天底下再也找不到這麼好心的人了。

  「說得也對。」麥妲琳點點頭。「菡妮,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你見過唐先生嗎?」

  「你是指唐玉璽的父親?」沒提醒沒注意,在唐氏宅邸住了三個月,麥菡妮這時才發現她從未見過唐玉璽的父親。

  「嗯。」麥妲琳點頭,「你見過他父親嗎?」

  「沒有。」麥菡妮搖頭。

  「菡妮,你知不知道唐玉璽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怕附近有人,麥妲琳刻意壓低音量小聲的問道。

  「喔?」麥菡妮抬頭望了她一眼。

  看她的反應,麥妲琳便曉得她不知情。

  「聽說他爸爸和他媽媽離婚後,娶了唐玉的母親,隔沒幾年,再度離婚娶唐玉璣的母親,最近公司又在謠傳說要離婚了。」麥妲琳將所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還有呀!聽說他們三兄弟的感情不是很好,因為唐老先生比較疼唐玉璽,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因素,所以唐玉和唐玉璣才不住在這。」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她又沒興趣聽。

  「我以為你想聽。」麥妲琳眨了眨眼。

  「你若閒著無聊,就來幫我拔草。」麥菡妮丟了一雙工作手套給她。

  「不要,那會丟髒我的指甲。」麥妲琳嫌惡的把手套丟還給她。

  「妲琳,既然你不想幫我工作,那能不能請你不要妨礙我做事?」一直在旁邊講個不停,她拔一個下午也拔不完草。

  「我有干擾到你嗎?」麥妲琳又露出她那無辜的眼神。

  「妲琳,外頭太陽太大了,可能會曬黑你的肌膚,我看你還是進屋去吹冷氣好了。」麥菡妮婉轉的請她離開。

  「哎呀!」麥妲琳大叫一聲,「真的耶!我的皮膚都被曬紅了,都是你啦!菡妮,為了要告訴你消息,害我被曬黑了!」

  關她什麼事?這樣也要怪她?

  「我又沒叫你來。」麥菡妮咕噥了聲。

  麥妲琳沒聽見,直嚷著美白前功盡棄了。

  「我不跟你說了,菡妮,我要回屋子裹去了。」說完,她馬上跑開。太好了!耳根子終於可以清靜了!麥菡妮差點跳起來歡呼。

  「菡妮!」麥妲琳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麥菡妮一張笑臉立刻垮了下來。

  「你怎麼又跑回來了?」她忍不住歎氣。

  「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麥妲琳喘著氣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對於她忘東忘西的高竿本領,麥菡妮已經很習慣了,所以不會感到錯愕。

  「唐玉璽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麥妲琳的語氣彷彿撿到黃金了,「他只差唐玉璽兩歲,大你一歲,叫梁傅宗,人長得跟唐玉璽一樣又高又帥,不過比唐玉璽差一點,但是他的心腸比唐玉璽好很多,雖然聽說他爸爸是梁家的一個下人,但是梁老爺有意立他為繼承人。」

  梁老爺只有一個女兒,她就是唐玉璽的母親梁靜茹。而梁傅宗是梁靜茹為了報復丈夫外遇,故意生下來氣他的證據。

  「這就是很重要的事?」難得的週末下午時光,幾乎被她浪費光時間,麥菡妮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當然不是!」她重點還沒講到。

  「麥妲琳!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浪費了我寶貴的三分鐘了!」麥菡妮不跟她廢話了,決定把她視為隱形人,當作不存在一樣,蹲下身繼續拔草。

  「菡妮,你不好奇他弟弟長什麼樣子嗎?」麥妲琳的心完全被梁傳宗擄獲,「我告訴你,他不僅風趣,還很幽默,而且不吝嗇讚美別人。」

  「由此可知,他是個油嘴滑舌的人!」根據她的描述,麥菡妮不必見到本人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菡妮,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麥妲琳很生氣,「你又沒見過他!」

  「麥妲琳,把你的浪漫收起來,釋放出你的理智,你忘記那個很會甜言蜜語,把你哄得團團轉,最後傷透你心的姚嘉文嗎?」麥菡妮要她記取教訓,別再重蹈覆轍,「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們是同一類型的人,你要是再迷戀這種人,那你真的是無藥可救的傻子了。」

  「我……我又沒迷戀,我只是……只是欣賞罷了。」麥妲琳強辯。

  「麥妲琳,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是不聽勸,到時你就別來找我哭訴。」看她不改心意,麥菡妮不管了。

  「梁傳宗在這?」

  「嗯。」麥妲琳點頭。

  「他怎麼會在這?」麥菡妮倏地站起身,懷疑他出現的動機不單純。

  「他是來報喪、送訃聞的。」麥妲琳不喜歡她臉上猜測的表情,「他們的母親車禍過世了。」

  麥菡妮愕然,隨即驚恐的脫下手套,拔腿往屋子沖。

  「啊!我又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了,外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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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1: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媽媽過世了。」省去暄寒問暖的客套話,梁傳宗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來意,「外公希望你能夠回去奔喪。」

  威嚴的在主人位置坐下,唐玉璽沒開口說話,眼神銳利的注視他同母異父弟弟,似乎在探索什麼,又似在嘲諷什麼,表情十分的冷漠。

  很少有人不會懾服於他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下,梁傳宗也不例外,不過他仍很勇敢的迎上唐玉璽的眼睛,但如同大多數的人一樣,在唐玉璽凌厲的逼視下,沒片刻,他馬上感到有一股壓迫感,不自主的垂下眼瞼。

  坐立不安的移了移位置,他非常的生氣,明明是同階級的人,住億萬豪宅、穿名牌華服享高等教育,為何在唐玉璽的盯視下,他會覺得自己不如他腿上的一根腳毛。

  或許潛意識父親是下人的緣故,所以間接影響到他的心理反應,才會臣服於他的逼視下。

  如此想後,他釋懷多了,頭再度抬起,背脊也挺得更直,重新恢復那個擁有百分之百信心的梁傳宗。

  「媽媽的喪禮在下禮拜日舉行。」他親自跑來報喪的目的,除了想見見外公口中優秀的唐玉璽外,他另有用意,「你會回去嗎?」

  「你希望我回去嗎?」唐玉璽不和他囉唆,打開天窗說亮話,一針見血道出問題的重點。

  梁傳宗楞了楞,始料未及他會問得這麼直接,當下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你不希望我回去。」唐玉璽回答得斬釘截鐵,似乎早已洞悉他的企圖。

  梁傅宗吃驚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霎時面紅耳赤。

  「你真愛開玩笑,我怎麼會不希望你回去?」他以不變應萬變,以微笑掩飾內心的驚慌。

  唐玉璽意味深遠的凝視著他,像是在研判他話中的頁實性有多少,久久沉默不語。

  梁傳宗煩躁的拉了拉衣領,原本是來下馬威的,卻沒想到被倒打一耙,他愈來愈忐忑不安,一口飲盡茶水,藉以平復緊張的情緒。

  「你怕我。」唐玉璽目光咄咄逼人,渾身上下充滿王者的氣勢,要面對他是件困難的事。

  「我才不怕你。」沒上當中了他的激將法,梁傳宗很平靜的反駁。

  唐玉璽完美的唇型,彎成一抹譏誚的微笑。

  「口是心非。」他優雅的飲了口黑咖啡。

  梁傳宗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沉不住氣的正要發飆,陪同他前來的同父異母姊姊林玉蓉,及時拉住他手臂,他才冷靜下來。

  「唐大哥,你會回去吧?」輕易的化解一場衝突,林玉蓉巧妙轉移話題的同時,也試著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弟弟希望我回去嗎?」放下杯子,唐玉璽眼皮慵懶的垂下,俊美如惡魔的五官散發著危險氣息。

  「呃這」林玉蓉微愕,不知道他會這麼難纏,死咬住這個問題不放。

  梁傳宗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的從沙發一躍而起。

  「好!你要聽實話是不是?那我就告訴你!」他豁出去了,「我不要你回去!因為我嫉妒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回去!我不希望外公看到你,好讓你有機會搶走屬於我的一切!」

  「傳宗!」林玉蓉大聲斥喝,想阻止他,卻來不及了。

  「你憑什麼跟我爭?」唐玉璽的語氣有著明顯的挑釁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他在暗諷梁傳宗是私生子。

  梁傳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最忌諱人家罵他是雜種、說他是私生子,而唐玉璽卻當著眾人面前羞辱他,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恨意湧進他體內,使他臉孔扭曲猙獰得可怕。

  「是!我是私生子!那又如何?至少我不是腦袋有問題的瘋子!」他報復的攻擊回去,「一個會自殘又會傷人的瘋子!」

  唐玉璽倏地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臉色陰沉得嚇人,冰冷的眼神充滿殺氣。

  「怎麼?你要發病動手揍人了是不是?」梁傳宗冷笑,有意激怒他。

  「你不配我動手揍你。」唐玉璽有著過人的意志力,硬是將滿腔的憤怒壓抑下來,「揍你,我還擔心你骯髒的血會沾到我的手上污染我的地方。」

  霎時,煙硝味瀰漫整個大廳,燃點一觸即發。

  梁傳宗的怒火爆發了,多年來的怨恨,全化為最惡毒的言語,不留情的諷刺回去。

  「嘖嘖嘖,想不到瘋子也有理智的一面。」他陰險的嘲笑著,「只不過再怎麼理智,瘋子還是瘋子,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

  唐玉璽拳頭愈握愈緊,雙眼冒火,憤怒在他體內燃燒,想捶碎東西的野蠻衝動愈來愈強烈。

  「梁」許管家按捺不住了,才正要下逐客令,一個穿著怪異的老婦人不知打哪冒出來打斷他的話。

  「小子!你化學肥料吃太多了,當心變成阿達嘛空固力!」老婦人走到他面前,像是在審視拍賣物品,不客氣的打量他,「我看腦袋有問題的人是你。」

  「你才有問題!」惡,受不了她身上濃烈的藥草味,梁傳宗掩鼻往旁邊退去。

  「通常說別人有問題的人,就是有問題的人。」毫無預警的,老婦人抓起他的手腕。

  「你幹什麼?」梁傅宗大吃一驚,嫌惡的想甩開她皮包骨的手。

  然而,老婦人瘦小歸瘦小,力氣卻出奇的大,硬握住他的手腕不放。

  「你看不出來我在替你把脈嗎?」老婦人偏頭沉思一下,「奇怪,你明明很正常啊!怎麼眼睛會有毛病,把一個好端端的人,看成是瘋子呢?」

  「放開我!」梁傳宗快吐了,近距離的接觸,他聞到老婦人身上有一股噁心的味道,令他反胃想作嘔,「你這死老太婆!你幾天沒洗澡了?臭死了!你離我遠一點!」

  「小子!我看你不僅腦袋有問題、眼睛有問題,連鼻子都有問題。」老婦人很嚴肅的看著他,「你的判斷力失常了,我建議你趕緊到醫院去看病,不然小病不醫,到時變成大病,你就無藥可救了。」

  「你才有病!神經病!」掙脫不了,梁傳宗氣壞的破口大罵。

  「你病得不輕吶,小子。」老婦人搖頭,一副他得了絕症,「我難得下山一趟,你有幸遇到我,算你的福氣,免費為你診療一次,外加幫你滋補養身一回。」

  「不必了,你這個瘋婆子!快放開我,要不然我就讓你好看。」難忍臭味,梁傳宗捂著鼻子東躲西閃。

  「年輕人火氣就是這麼大,你是要食補消火,還是藥補退火?」詢問的同時,老婦人伸出祿山之爪,襲向他略有看頭的胸膛。

  梁傳宗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會碰到這種事,他正被一個老阿嬤吃豆腐!

  許是吃驚過度的緣故,他居然忘記要阻止她的侵犯。

  林玉蓉傻眼,呆呆的看著弟弟被性騷擾。

  許管家驚愕,被老婦人大膽的作風震楞住。

  奔進屋的麥菡妮受不了的拍額翻白眼。

  隨後進來的麥妲琳,先是一副別又來了的表情,接著她發出無奈的呻吟聲,最後才感到丟臉的以手心遮住容顏。

  現場唯一算鎮定的,非唐玉璽莫屬了。曾身受其害的他,雙手環胸,見怪不怪的看著老婦人對梁傳宗上下其手。

  「很好!很好!」老婦人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面黃肌瘦,骨骼卻長得不錯,不過你氣太虛了,需要好好進補一下才行。來,先吃一顆我精心研發數十年,最近才配料成功的十全大補丸。」

  老婦人粗糙如枯枝的手,從口袋裹掏出一粒比老鼠屎還要大上十倍的藥丸,獻寶似的遞到他面前。

  再也顧不了形象了,梁傳宗臉色鐵青的乾嘔了聲,然後用力甩開老婦人的手,接著拔腿往外衝。

  兩姊弟,風光的來,狼狽的走。

  全拜老婦人之賜。

  既然新白老鼠逃走了,那麼舊白老鼠無可避免的要接受荼毒了。

  老婦人繞著唐玉璽走了一圈,從頭到尾認真看了一遍,似乎很滿意看到成果,笑得闔不攏嘴。

  「小子,看樣子我外孫女把你照顧得很不錯唷。」老婦人反手拍了拍他肌肉結實的腹部,豪爽個性顯露無遺,「嗯,很好,很好,可見你小時候,我逼你喝滋補養身藥湯有效,不然今天你也不可能長得如此高大壯碩。」

  「外婆!」瞟見她又要伸出魔爪,麥菡妮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去。

  「丫頭,你幹什麼拉我?」被拉離唐玉璽,曾老夫人很不悅。

  偷覷了眼臉色陰沉,正瞪視她,巴不得扒她皮的唐玉璽,麥菡妮當機立斷,決定將功贖罪,把事情處理好。

  「呃是這樣的,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她腦筋動得很快,

  「那個他爺爺有關節炎,還有風濕痛,最近又常在喊腰酸背疼,我在想他爺爺的情況此較嚴重,所以唔能不能請你馬上去看他一下?」

  胡扯的話一說完,四周被口水嗆著的聲音紛紛響起,尤其以許管家的咳嗽聲音最為響亮。

  「當然沒問題!」雷老夫人興奮得開始摩拳擦掌,像第一次接觸到病人的臨床實習醫生,老臉上的表情令人看了都會不禁膽戰心驚。

  「他在書房裹。」不理會眾人的警告,麥菡妮為她指引方向,「外婆,你知道嗯,上了年紀的老人,通常脾氣都很古怪,呃我不是在說你,我的意思是說」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曾老夫人伸手打斷她的話,「活到這一把歲數,沒人比我更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我就放心了。」麥菡妮心虛的笑了笑。

  「相信我,再怎麼倔強、固執、死要面子的老頭子,一旦遇上了我,不俯首稱臣都不行,我絕對能夠應付他。」很有把握的環顧了一下眾人,曾老夫人踏著自信的步伐往書房走去。

  所有的人全半信半疑的屏息豎耳聆聽。

  不負眾望,一會兒,鏘鏘鏗鏗的嘈雜聲立刻從書房傳了出來,緊接著是咆哮聲混合斥喝聲的爭吵聲。

  麥菡妮眨了眨眼,被激烈的戰況嚇到了。

  「完了。」她太低估她外婆的破壞能力了,「你爺爺會殺了我,我死定了。」

  唐玉璽沒同情心的大笑,似乎很高興看到她困擾的樣子,不過他更開心的是,他終於可以脫離她外婆的魔掌了。

  「先生,你很樂嘛。」麥菡妮眼微瞇,警告意味濃厚,也不想想她是為了幫他,才去陷害他爺爺的。

  「有嗎?」唐玉璽裝傻,咧嘴笑個不停。

  麥菡妮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你再笑看看。」她十分不悅的用手指戳他,「當心以後我不替你按摩了。」

  「放心,事情沒那麼嚴重。」唐玉璽伸手攬住她肩膀,安撫的搖晃她,「要是萬一我爺爺怪罪下來的話,我會罩你的,安啦。」

  「我能信任你嗎?」麥菡妮挑眉,抬頭看著他,沒注意自己被他拉進懷裡。

  「絕對可以。」他向她保證,微笑的當著眾人面前,以不著痕跡的方式把她往三樓帶,偷偷拐進房內享受舒適的指壓按摩去了。

  「那丫頭在哪?」唐老先生氣沖沖的走到孫子面前,「去叫她把她那個腦筋有毛病的外祖母弄走!」

  忍了一個禮拜,唐老先生再也無法忍受曾老夫人的糾纏了,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簡直是一場噩夢!

  「麥妲琳在哪?」唐玉璽喚來許管家,「爺爺有事找她,去叫她過來一趟。」

  「不是她!」唐老先生瞪著孫子,「我要找的是另外一個!」

  「菡妮?」唐玉璽抬起頭問道,不小心瞟見時鐘,才發現她早超過他規定下課回到家的時間。

  「不是她是誰?」唐老先生快發飆了,「馬上叫她從學校回來!」

  放下手中文件資料,唐玉璽立刻拿起身旁的手機,螢幕上並未顯示有未接聽的電話,也沒有任何的簡訊,就連留言也沒半通,他著急了。

  「許管家,菡妮有打電話回來說她會晚一點回來?」他再一次檢閱手機,失望的難掩不安。

  「沒有,少爺。」許管家搖頭,「我才正要向你提這件事。」

  唐玉璽臉色一變,把腿上的筆記型電腦推開後,擔心的開始撥打手機找人。

  「少爺菡妮小姐她該不會」許管家憂心仲仲的絞著手,揣測她是不是在路途中發生意外了。

  唐老先生眉頭微微皺起,雖一臉的鎮定,內心卻驚慌不已,害怕那丫頭要是出事了,孫子可能真的會變成瘋子了。

  「還沒接通嗎?少爺。」許管家準備要報警處理了。

  「接通了。」唐玉璽屏息以待。

  兩位老人家鬆了一口氣。

  電話一接通,麥菡妮的驚呼聲立即傳出,很顯然她記起約定了,要是有事耽擱,一定得打電話通知他。

  「聽我說」怕他指控她不遵守承諾,她先聲奪人,搶先他一步,劈哩啪啦的解釋晚歸的原因,「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這般所以」

  她一口氣把話說完,唐玉璽根本不知道她在講什麼,只知道重點,她機車故障了,其餘的細節他完全有聽沒有懂。

  「就這樣了。」不讓他有質詢的機會,她結束通話。

  唐玉璽把手機拿離耳朵,看手機的模樣彷彿它長出牙齒會咬人,一臉不可思議又惱怒。

  「怎麼樣怎麼樣?少爺,菡妮小姐沒事吧?」許管家緊張的急欲知道狀況。

  「應該沒事。」他不確定,「她的車子出了點問題,已經修理好了,馬上就回來。」

  「你沒叫她趕緊回來帶走她古怪的外祖母?」知道那丫頭沒事,唐老先生放心了,但一想到她外祖母,他眉頭又打起結來。

  「爺爺,曾奶奶是不請自來的,想弄走她?不是很難,是非常、非常的難!」唐玉璽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和曾老夫人妥協。

  「我受夠了!」唐老先生舉起枴杖往地上一敲,「不管多難,她都要走!」

  「爺爺,除非曾奶奶自己想走,否則誰也別想趕她走。」知爺莫若孫,唐玉璽勸他打消腦中的念頭。

  「是嗎?」唐老先生拿起電話,似乎想報警,「我就不相信趕不走她!」

  「喝藥時間到了!」曾老夫人笑咪咪的向廳內的人宣佈,隨即便端著兩盅遠遠就可以聞到中藥味的補湯現身。

  「端走!我沒生病,我不喝!」唐老先生佯怒咆哮,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的放下電話,偷偷的縮回手。

  勇敢無敵的雄獅,一下子變成膽怯畏懼的老鼠。

  唐玉璽揚了揚眉,爺爺言行不一的舉止,使他感到好笑。

  「嗯」止不住笑意,他假咳,握拳抵著嘴巴盡量掩飾。

  遭到孫子眼神的調侃,唐老先生面子掛不住的睇瞪他一眼。

  爺孫倆的小動作全落入曾老夫人的眼底,她不動聲色的把藥汁放上桌。

  「這是你的。」她先把治頭痛的藥推到小的面前,再把另一盅十全大補藥推到老的面前,「而這是你的。」

  「拿走!」唐老先生厲聲斥喝,「我說過我沒生病,我不喝!你要我說幾次,你耳聾沒聽見是不是?」

  這一招,在商場上對付敵人很有效,用在曾老夫人身上卻失效了。

  「聽見了。」曾老夫人擺了擺手。「我就是知道你沒生病,所以才特地為你熬這一盅健胃、清腸、顧肝、補腎、強身的養生中藥,沒生病喝遣味更好。」

  一記回馬槍,讓唐老先生反駁不了,氣得他血管快爆掉了。

  「快喝,中藥得趁熱喝才能發揮功效。」曾老夫人不走開,站在一旁催促著,用意很顯然,她要親自監督。

  唐玉璽順從的端起藥盅,一方面是領教過她的脾氣,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好,所以他乖乖就範的把藥喝完。

  唐老先生卻不願合作,故意唱反調的把頭偏向一邊去,擺明了要和她作對。

  「死老頭,你在看哪裹?你的藥盅在桌上,不在天花板上!你眼睛抽搐了是不是?」曾老夫人出其不意的伸出手,硬將他的頭扳正回來。

  唐玉璽嗆了一下,口中的藥汁差點噴出來。

  「臭婆娘!你想謀殺我是不是?」脖子險些被扭斷,唐老先生氣得大吼。

  「喝藥!」曾老夫人以教訓小孩的口氣命令他,「馬上把藥給我喝光!」

  「休想!」唐老先生憤怒的瞪視她。

  曾老夫人態度強硬的瞪回去,如一個禮拜來的固定模式,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直到唐老先生氣勢矮一截瞪輸為止。

  「哼,喝就喝,你不要以為我是怕你,我是剛好口渴。」敗方第N次說法。

  「是唷,口渴。」贏方第N次挪喻。

  「爸爸?」半年窩在金屋裡,未回家半次的唐鵬程,錯愕得認不出父親。

  屈服於淫威下的唐老先生,正心不甘、情不願,不高興的喝著苦藥,同時卻又愉悅的享受著腳底按摩,那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卻又要裝作不喜歡的表情,是唐鵬程所沒見過的。

  因為在他記憶中,他父親永遠只會嚴肅著一張臉,絕不會有任何的表情,更遑論會露出滿足的眼神莫怪他會如此吃驚。

  看見老婦人比乞丐好一點的古怪穿著,唐鵬程嫌惡的皺起眉頭。

  「她是誰?」他問著兒子。

  「曾奶奶。」父親的嫌貧愛富,讓唐玉璽覺得很可恥,「她是菡妮的外祖母,我和爺爺的中醫顧問。」

  「她有中醫師執照嗎?」唐鵬程很懷疑,嗤哼了聲。

  「沒有。」曾老夫人不願再被人代言,親自回答他的問題,「小子,我雖然沒有中醫師執照,但是中醫師該有的知識我都有,中醫師欠缺的常識我也有,少了一張紙,不代表我醫術就比較差,不少具有中醫資格的中醫師,還捧著大把鈔票來求我收為門徒,更別提中醫學院的教授時常來請教我問題。你太小看我了,小子。」

  唐鵬程很訝異,難以置信老婦人的談吐會和穿著成反比。

  「鵬程,你不知道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嗎?」唐老先生很震怒,兒子的以貌取人,令他老臉蒙羞。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會生了一個這樣嫌貧愛富、貪圖享樂、不知羞恥、沒有責任感的兒子!真的是好竹出歹筍!

  奇跡的是,這個敗家子居然能夠生出三個優秀的兒子!簡直不可思議!

  「爸爸,我回來不是來找你吵架的,你能不能有一次不要罵我、念我、教訓我?」價值觀不同,難以相處在同一屋簷下,這就是唐鵬程不愛回家的緣故。

  「行!那你能不能學學你兒子,有榮譽感,負責任、認真工作一回?」唐老先生臉色凝重的看著他,對他改得掉玩世不恭的習性幾乎不抱任何希望。

  一個做父親的,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就算沒出息,也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三天兩頭就讓人上門指控他性騷擾、始亂終棄,逼迫墮胎等,製造了一堆麻煩,還要做父親的替他處理善後。

  他實在想不透,鵬程都已經為人父了,為什麼還不能夠體會他這個老父的心情呢?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不是經商的料,我沒有生意頭腦,我不喜歡看報表,你偏要我念商、進公司、學做生意!」唐鵬程大吼,一直不滿父親總是逼他做他不要做的事。

  「那你告訴我,你是做什麼的料?你有什麼樣的頭腦?你喜歡什麼工作?只要你說得出來,我一定滿足你!」唐老先生回吼,情緒激動到渾身顫抖。

  嘴巴張張閉閉,唐鵬程回答不出來。

  「你除了吃喝玩樂,你還會什麼!」愛之深,責之切,面對不成材的兒子,唐老先生相當痛心。

  「爸!你非得在眾人面前罵我嗎?」顏面無光,唐鵬程咬牙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若不游手好閒,還怕我罵嗎?」不怕外人笑,唐老先生繼續教訓數落。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僵凝的氣氛,父子倆再一次反目成仇。

  眼見衝突愈擴愈大到快不能收拾的地步,許管家趕緊出聲打圓場。

  「先生,你這次是回來長住嗎?」明知不可能,許管家仍指示一名女傭整理房間去。

  「這個家我住得下去嗎?」唐鵬程憤怒的聲音充滿嘲諷。

  「你不回來住,你回來幹什麼?」唐老先生怒臉相向,「是賭輸錢,欠了一大筆債,還是又搞大人家肚子,鬧出醜聞,要我出面替你擺平?」

  唐鵬程十指關節握得劈響,惱羞的快大發雷霆。

  「爸,我說過我今天回來不是來找你吵架的。」他深吸口氣,硬壓下滿腔的怒火,「安娜,來。」

  一個被忽視的中美混血兒美女,一拐一拐的從玄關走出來,年紀雖才二十歲,外表卻成熟得像三十歲。

  「唐爺爺好。」她入境隨俗,禮貌的先問候老人家,標準的中文一點洋腔怪調也沒有。

  唐鵬程很滿意安娜想討好父親的舉動,讚賞的對她點了點頭。

  「爸,安娜是美國國際集團總裁的獨生女,來亞洲旅遊一個月,台灣是她的最後一個旅遊點,昨天我不小心開車撞倒她,造成她膝蓋擦傷、腳踝扭傷,行動有些不便,她一個女孩子住宿在外,沒人照料很難教人放心,能不能讓她住在這,直到她痊癒為止?」唐鵬程話中有話,安娜對她父親有足夠的影響力,唐氏集團得罪不起。

  「說到底,你又闖禍,要把麻煩丟給我處理就對了。」唐老先生無奈的歎了口氣,「問你兒子吧!玉璽答應,我就不反對。」

  唐老先生有諸多的考量,最害怕的莫過於孫子的腦疾,因此凡事全以孫子的意見為主。

  「嗨,你好。」安娜轉頭,笑容可掬的朝唐玉璽打招呼,一看清他的長相,兩眼像是蜜蜂見著蜜,視線再也離不開他英俊的臉。

  唐玉璽客套的頷首,冷漠的態度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對熱情開放的女孩子很反感,尤其是眼睛頻頻放電,笑容寫著邀請,暗示可以和她共度良宵的外國女孩。

  「爺爺作主。」他本想拒絕,卻礙於唐氏集團和國際集團目前尚有生意往來,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使公司白白損失龐大的利益。

  「那就住下吧。」和往昔一樣,白臉由唐老先生來扮,孫子扮黑臉。

  除非客人的言語行為實在令人無法忍受,否則唐玉璽不會不留情面的攆出去。

  「尼克?」安娜突然驚呼一聲,「你是尼克!」

  安娜認出他來了,兩眼發出好幾萬瓦閃亮的光芒盯著唐玉璽瞧,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居然有幸碰到他這個傳奇人物,曾在哈佛轟動一時的外國天才。

  唐玉璽不理會她的興奮,一直留意屋外動靜的他,一看見麥菡妮和她那一輛機車上立刻站了起來。

  「尼克,你還記不記得我爸爸?在你要回國前夕,我爸爸曾經親自到你住處找你,希望你能夠留在美國發展,雖然你拒絕了,不過他到現在還是很欣賞你,仍想網羅你進公司幫他,條件可以隨你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安娜當著唐老先生面前挖角,也不管人家是唐氏集團的負責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耳朵沒聾的人,都可以聽得出她話中的意思,唐氏集團只不過是個小集團,完全無法和全球五十大企業之一的國際集團相比較。

  唐鵬程見苗頭不對,悄悄的溜之大吉。反正燙手山芋已經丟出去了,不關他的事了,他還是早早走人才是最上策。

  唐老先生瞇起老眼,開始後悔答應讓她留下來養傷,倒不擔心孫子會被搶走,就怕到時擺脫不掉她這個麻煩。

  許管家皺了下眉頭,不敢奢望她會安安份份的養完傷就回美國去,只希望她別白目的去招惹少爺,製造出任何風暴就好。

  唐玉璽充耳末聞的往玄關走去,簡直把安娜當成隱形人一樣,注意力全集中在走進屋的麥菡妮身上。

  「尼克?」安娜終於發現到他心不在焉,臉上的表情很不悅。

  唐玉璽照舊對她不理不睬,銳利的兩眼似乎察覺到不對勁,直盯著麥菡妮的右腳瞧。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安娜快氣炸了,從未受過如此冷漠對待的她,難堪得差一點發飆,要不是意識到自己的立場,她早就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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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2: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我回來了。」人未走進屋子,麥菡妮精力充沛的聲音已先傳入。

  「那丫頭終於回來了。」坐立難安的唐老先生,大大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像被困沙洲好幾天,突然看到救兵般的高興。

  聽到麥菡妮的聲音,不只唐老先生有此反應,廳內所有的人全是如釋重負的樣子,讓安娜十分納悶,誰那麼厲害可以左右唐家上下每一個人的情緒,甚至有此本領教唐玉璽牽腸掛肚。

  她非常的好奇。

  唐玉璽堵在玄關口,用意很明顯,他要麥菡妮馬上說明車子故障的原因。「怎麼了?」麥函妮假傻,企圖從他身旁溜走。「你不向我解釋一下,你的新車為何會在半路拋錨?」唐玉璽移動高大的身軀擋住她。

  「我解釋過了,我剛才不是在手機裹告訴你原因了嗎?」麥菡妮矇混的眨了眨眼,並再度想逃走。

  「我沒聽清楚。」唐玉璽一把將她逮回來,「你再說一遍。」

  脫不了身,麥菡妮在心中詛咒了下梁傳宗和林玉蓉。

  「就是我要回來的途中,車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熄火了,不管我怎麼發動就是發動不了,牽到機車行去修理,老闆說是油門阻塞。」不敢直視他精明的雙眸,她眼神四處亂飄。

  「油門阻塞?」唐玉璽挑了挑眉。

  「嘿啊。」她回答得很心虛。

  「新車會油門阻塞?」唐玉璽很懷疑。

  「老闆說可能我一下子加油,一下子回油,所以嗯車子就這樣故障了。」她聳了聳肩,微笑著掩飾臉上不安的神情。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說辭嗎?」唐玉璽一點也沒被說服。

  「呃」她嘿嘿假笑,雖知道自己很瞥腳,卻沒想到這麼肉腳,編出如此差勁的謊言來,簡直離譜得可以。

  唐玉璽為她撥開她臉上一絡髻發塞到耳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你天生直腸子,有話就說,絕不會拐彎抹角?」他能夠很快識破頁相,就因為她的結結巴巴。

  「我就知道。」她咕噥了聲,明知道自己不會說謊,還異想天開的想欺騙他,無疑太不自量力了。

  「下次想向我撒謊最好別再結結巴巴。」他放開她的手臂,「還有看著我的眼睛,不要露出作賊心虛的表情。」

  「下次我一定會敢進。」她蹶著嘴,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

  唐玉璽不認為她做得到。

  「很好。」他優閒的雙手環胸,「你表現的機會來了,說吧,我等著。」

  麥菡妮立刻跳腳。

  「哪有人這樣的?你的」下次「未免太快了吧!」她很不悅的雙手叉腰,大聲抗議他的差勁。

  「氣呼呼也沒用,快說。」他戲弄的戳著她鼓起來的臉頰。

  她不高興的打掉他的手,瞇眼瞪他,嘴巴閉得緊緊的,像是故意要和他作對,一個字也不說。

  「你以為使用拖延戰術對我有用嗎?」他好笑的俯視她,「我的個性你最清楚了,除了你外婆,沒人比我更固執了,你確定要繼續耗下去?」

  他擺明了不放過她。

  麥菡妮一點也不懷疑他的威脅,就算耗到明天,他也會陪她繼續站在玄關,直到她吐實為止。

  「好啦好啦好啦,我認輸啦。」領教過他執拗的脾氣,她不屈服都不行,「車子壞了也是原因之一,但真正的原因是梁傳宗和林玉蓉找我麻煩。」

  她不管了,實話實說。

  「還有呢?」他沒被說服。

  「還有什麼?」她隱瞞不說。

  「你是想裝傻,還是當我是笨蛋,看不出你右腳受傷?」他銳利的目光直盯著她微愕的小臉。

  「你怎麼知道?」她驚呼了聲,圓睜著大眼看他,「我已經掩飾得很好了,你還能看得出來!你有透視能力是不是?」

  「你把重心全放在左腳,這叫掩飾得很好?」他嘲諷的輕扯了下嘴角。

  「有嗎?」她低頭一看,「真的耶。」

  她右腳微彎,左腳挺直,難怪會露餡被捉包。

  「噢。」她挫敗的呻吟了聲,「真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知道就好。」他橫眉瞪了她一眼。

  不曉得是在氣她的瞞騙,還是在氣梁傳宗姊弟找她?,他的表情嚴肅得可怕,她不敢放肆的自動把肩上裝滿書籍的背包卸下來給他提,然後扮了個鬼臉跟在他後頭一拐一拐的跳進大廳。

  「少爺。」不用吩咐,許管家早把毛巾、冰塊、冰袋都準備好了。

  「坐下。」唐玉璽在他專屬的位置前停了下來,「把鞋子脫掉。」

  「喔。」麥菡妮乖乖的坐進單人沙發,先脫掉鞋子,再脫掉襪子,見他不悅的冷著臉,她忍不住嘀咕,「喂,又不是我的錯,你幹麼臭著一張臉,你以為我愛受傷嗎?要不是他們突然惡劣的拉住我的車頭,我也不會滑倒啊!」

  「腳伸出來。」他在她面前蹲下。

  她氣呼呼的伸出有點微腫的右腳,不認為有何不妥的讓他進行冰敷。

  看到這一幕,安娜詫異極了!見唐老先生不吃驚,下人們也不見怪,她不禁開始懷疑麥菡妮的身份,也懷疑她在唐玉璽心中的份量。

  「所以你要怪就怪梁傳宗和他姊姊,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錯,完全不關我的事。」麥菡妮停頓了下,直瞅著他氣壞的俊臉,欲言又止。

  「明天」他抬起頭看她。

  「你不能沒收我的機車!」她急忙忙的打斷他的話,「是他們找我麻煩,我才受傷的,你不能因此就禁止我騎機車!」

  開什麼玩笑!不讓她騎機車,就等於不給她自由了,說什麼她都要力爭到底。

  「明天開始」他已經決定了。

  「我要自己騎機車上下學!」她不讓他把話說完。

  「明天開始我送你上下學!」他的語氣很強硬。

  「不要!」她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氣得差點跳起來,「我們當初的約定不是這樣子的,你不能反悔。」

  「你受傷是事實。」他一手捉著她小腿,一手為她冰敷,不用咆哮,光是嚴厲的眼神就夠叫人心驚。

  「你」理虧辭窮,她無話辯駁,很惱怒的扯了下頭髮,「好,那那我去學開車,等我學會開車了,我要自己開車上下學。」

  人包鐵,危險,鐵包人,總安全了吧?

  「等你畢業再說。」他決定的事不會再更改了。

  並不是他不給她自由,而是他擔心她的安危,梁傳宗姊弟絕對還會再找她麻煩,只要她落單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因為她是他的弱點。

  等她畢業還要三年,廢話講那麼多,他擺明就是不讓她單獨行動就對了。

  「唐玉璽,你知不知道你很霸道?」她忍無可忍了,「你會不會覺得你霸道過頭了,專制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我是為你好。」他大言不慚。

  「為我好?」她嗤哼了聲,「是誰害我被當成箭靶,必須遭受攻擊的?這話虧你說得出口,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你臉皮實在有夠厚,厚得恐怕連子彈都打不穿。」

  唐玉璽斜睨她一眼,不說話,縱容的由她發飆。

  逮到機會,麥菡妮開始數落他過份的行為,壓根忘記他們是主僕關係,很痛快的罵了他一頓。

  無聊的唐老先生邊喝補品、邊附和的點著頭,三不五時也加入教訓行列。

  外孫女扭傷腳踝,曾老夫人立刻進房去搬出她的百寶箱。

  許管家恪遵職責,在一旁待命等候差遣。

  至於完全被遺忘的客人安娜,則氣憤得快發脾氣了。

  「嗯咳」受不了被冷淡,安娜出聲提醒眾人她的存在。

  麥菡妮不悅的數落聲突然中止,兩眼睜得大大的望著混血美女。

  唐老先生像是被嚇著似的嗆了下,許管家馬上上前幫他拍胸順氣。

  「咦?有客人啊?」麥菡妮楞楞的驚呼了聲,然後才傾身小聲詢問牢頭,「喂,她是誰呀?你怎麼沒告訴我,家裡有客人啊!」

  「你終於看見了?」唐玉璽戲譫的揚起嘴角,「我還以為你視而不見的功夫,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這個時候了,你還調侃我。」麥菡妮沒好氣的偷捏他一把,「看我出糢,你很樂嘛。」

  「有腳在我手上,你還敢對我亂來?」向天借膽了,他回敬的加重手勁。

  「噢!啊啊痛、痛、痛啊!好痛啊!」她疼得哇哇大叫,「放手!放手!快放手啦!」

  她想縮回腳,他卻按住不放,還報復的多壓了幾下。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搞小動作。」他露出勝利的微笑。「小人,趁機欺負我。」她齜牙咧嘴的瞪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他若是鱉,她就是龜,別龜笑鱉無尾了。「我自己來!」她搶過藥膏,不讓他再有機會欺負她。「你行嗎?」他把她看得很扁。「當然行!」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從小在藥草堆裡長大,沒有什麼事她辦不到的。

  只不過呃這藥膏怎麼這麼難撕。

  「撕得開嗎?」他明知故問,諷刺的神情很欠揍,「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我快撕開了。」為了撐住面子,她硬是要把藥膏上的薄膜撕開,結果卻樞掉一小截藥膏。

  「你是在撕薄膜,還是在慪藥膏?」他挑了挑眉,嘴角泛著笑意。

  「你管我!」她瞪他,逞強的繼續奮鬥。

  藥膏一小截、一小截的掉,唐玉璽實在看不下去了。

  「給我。」再讓她撕下去,整塊藥膏都會毀在她手裹。

  「好,你行,你來撕。」她惱羞成怒的把藥膏丟回給他。

  「撕不開就說一聲,我又不會笑你。」不用蠻力,靠技巧,唐玉璽一下子就撕掉覆蓋在藥膏上的透明薄膜。

  「是喔,是喔,不會取笑我,只會嘲笑我。」她生氣的把腳丫子往上抬,故意伸到他鼻前。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肚子裹的蛔蟲了?」唐玉璽沒動怒的壓下她的腳,小心翼翼的把藥膏貼到她微腫的腳踝上。

  「唐玉璽!」她忍無可忍的發動另一波偷襲。

  「還來?」打掉她的右手,再擋住她的左手,見她不甘心的踢出左腳,玩心一起,他索性陪她玩。

  小倆口在東側打情罵俏、左撲右閃。

  「死老太婆!你別太過份啊!我已經很勉強的喝完那盅臭得要命的苦藥了,你還想怎麼樣?」

  「死老頭子,。你別不知好歹啊!我已經復有耐性在容忍你的壞脾氣,你再不給我起來活動筋骨,當心我一腳把你給踹下椅!」

  「臭婆娘!想威脅我?我就是不起來,我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死老頭!你以為我沒辦法治你嗎?」

  大倆口在西側舌槍唇戰、東拉西扯。

  許管家消失在廳中,吩咐下人準備晚餐去。

  一直得不到注意力的安娜依然繼續被忽視。「嗶!」起床哨一響,每問房內的睡蟲都心不甘、情不願的閉著眼睛坐起身。怕被巡房的曾老夫人逮著,沒人敢偷懶或摸魚,開始一天的健康操。「叩齒。」集中精神,嘴巴張開,上下牙床互相叩擊上二十六次。「完畢。」「搖天柱。」盤足坐姿,雙手互抱臂,向左右兩邊搖動脊柱上二十六次。「完畢。」「鳴天鼓。」兩手掌蒙住兩耳,食指在中指上,往後腦彈,三十六次。「完畢。」

  「腎俞穴。」雙手摩擦背後腰部腎俞穴,三十六次。「完畢。」

  「白環俞穴。」雙手摩擦尾脊骨兩旁白環俞穴,三十六次。「完畢。」

  「小腹氣海。」雙手互按在小腹上,以圈形柔三十六次。「完畢。」

  「湧泉穴。」手掌在腳心的湧泉穴上摩擦三十六次。「完畢。」

  「最後一項。」雙手攀後頸,雙腳伸直,兩肘彎至兩膝,左右各三十六次。「完畢。」

  文八段錦是健身術之一種,即睡醒時,尚未下床,在床鋪上的運動,又稱之床上八段錦。

  「嗶!」哨聲再度響起,做完文八段錦,唐家主僕陸陸續續走出房門上剛往目的地集合,開始做著武八段錦。

  「提地托天理三焦,左右開弓似射鵰北目後七顛百病消。」武八段錦,相傳是岳武穆當年操練兵隊,藉以鍛煉體魄調和咩吸,養生健身的八段錦。

  沒睡到中午,絕不起床的安娜,被刺耳的哨聲吵醒,火大的拉開房門才要罵人時,卻發現屋內空蕩蕩無一人。

  「太極拳起勢注意,用力不用意,用意不用形」屋外,響起曾老夫人中氣十足的聲音。

  沒睡飽火氣已經很大了,再聽到嘈雜的聲音,任誰都會抓狂。

  安娜氣沖沖的飄下樓,一走出玄關,正要破口大罵,她卻杵在門口楞住了。

  唐家所有的主僕,全排列整齊的集中在前庭,每個人像中邪似的跟著曾老夫人,以慢到快睡著的逮度動手抬腳行為舉止可以說是怪異到極點。

  「尼克,你們在做什麼?」看著他們轉個身,動作可以慢到需要花五秒鐘的時間來做,她覺得離譜的朝他們走了過去。

  眾人凝神貫氣的在打拳,沒人有空理會千金驕女,除了躲在最後頭混水摸魚的麥氏三母女外。

  「安娜小姐,我們正在打拳,你要不要加入我們?」老鳥之一,曾淑女沒隔夜仇的熱心邀她一塊健身。

  「媽媽,你沒睡飽是不是?你忘記她昨天罵你笨蛋,還用難聽的英文污辱了你一頓嗎?」老鳥之二,麥妲琳大聲抗議。

  「麥妲琳,你心胸怎麼如此狹隘,外婆不是教我們做人度量就要大一點嗎?你何必跟化外之民一般見識。」老鳥之三,麥菡妮拐彎損人。

  三隻老鳥吵成一團,沒人注意的菜鳥傻傻的跑到最前頭,和魔鬼教練面對面,與唐氏爺孫並列一排。

  「尼克,我可以加入你們嗎?」就算不感興趣,安娜仍裝作一副非常想學習的模樣。

  「可以,為什麼不可以,只是丫頭啊,你腳受傷,能夠站嗎?」曾老夫人擔心她撐不住,會加重傷勢。

  「沒問題的。」安娜擺了擺手,「我這一點小傷不算什麼,站個半小時、十五分鐘都行。」

  麥菡妮腳踝腫得跟紅龜稞一樣都能夠站了,她為什麼不能?

  「既然如此」曾老夫人瞟了眼她的腳,「好吧!你就跟我們一起打拳健身養生。」

  安娜依樣畫葫蘆,跟著比手劃腳。

  「尼克,我這樣對不對?」安娜藉機攀談想親近他。

  「不對!不對!姿勢錯了!」曾老夫人出聲糾正,「打拳的時候,頭要上頂、頸要豎直、背要拔、腰要立、脊要正、足要穩。」

  「喔。」安娜敷衍的應了聲,「尼克,這是太極拳是不是?」

  「沒錯。」曾老夫人代答,「你現在在打的就是第五式白鶴晾翅。」

  「尼克,我以後早晨可以跟你們一起打拳健身嗎?」第六式左摟膝拗步,安娜一個不穩險些跌個狗吃屎。

  「當然可以。」曾老夫人竭誠歡迎。

  「尼克,這太極拳要打多久?」安娜想和他獨處。

  「現在是第七式,手揮琵琶式,大概還要一個鐘頭。」這是曾老夫人最保守的估計。「」尼克,昨天「安娜咬牙,聲音出現不耐煩。」你的姿勢還是錯了!「曾老夫人打斷她的話,」我做一遍給你看,要像我這樣才行,肩要松、腕要塌、掌要撐、胯要縮、膝要扣。「

  「尼克」安娜的表情像踩中狗屎似的,難看到了極點。

  「打拳要專心,不要說話,不然氣會洩光。」尚曰老夫人斥喝。

  也不知是有意或無意,曾老夫人阻撓不讓她和唐玉璽說話。

  安娜差點發脾氣,要不是為了在唐老先生面前維持好形象,並搏得唐玉璽好感,她早就對曾老夫人破口大罵了。

  「打拳的時候要屏氣凝神,這樣才能達到精、氣、神合一的境界。」面對新生,曾老夫人給予特別的照顧,仔細盯看她每一個動作。

  「曾奶奶。前面太擠了,我到後面去。」打完抱虎歸山式,唐玉璽臉色緊繃的走到麥菡妮身邊,繼續第十八式肘底看捶。

  安娜左側的許管家,像被人點中了穴門,突然靜止不動了幾秒,然後才邊打斜飛式,邊不著痕跡的往旁移了一大步。

  好臭!

  後側的司機老李,可沒那麼幸運能閃躲,倒楣被堵住,只能叫苦連天的邊打拳,邊祈求風大爺能行行好,可憐可憐他,改變風向,不然他就要窒息了。

  安娜的狐臭,真的不是普通噁心的臭!他快吐了!

  「喂,你跑到後頭來幹什麼?」挨不住餓,正在偷吃早餐的麥菡妮,見外婆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安娜身上,索性光明正大吃了起來。

  唐玉璽沒說話,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食物,接著再打第二十四式海底針。

  他無言的表示很明顯,曾淑女、麥妲琳兩個餓死鬼,怕他搶食物,冒著被噎死的風險,狼吞虎嚥的一口吃光自己的份。

  麥菡妮則沒那麼衝動,怕他去告密,她看了看手上的食物,再看了看他,最後決定和他分享食物。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一口,止一下饑?」她猶豫的遞出手中的三明治,「前面我咬過了,有我的口水,你吃後面的。」

  第二十五式扇通臂做到一半,唐玉璽先是瞟了眼曾老夫人,後才接過三明治,不客氣的享用她的三明治。

  「喂!」麥菡妮出聲想阻止,卻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明治被吃掉。

  「嗯,不錯,很好吃。」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唐玉璽滿足的點了點頭。

  「唐玉璽!」麥菡妮為之氣結,「你未免太貪心了吧!我是叫你咬一口,不是叫你全吃光!」

  「你又沒說不能全吃光。」唐玉璽回答得振振有辭。

  「你」麥菡妮死瞪著他,被他的歪理氣得半死。

  「還有沒有?」他拉過她,自然的把手伸進她的褲袋裡,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麥菡妮先是微愕的楞了楞,才一手護著褲袋,一手打著他不規矩的手。「沒有了啦,喂,你不要亂摸,放手啦。」她轉身跑開,他大掌一捉,又把她揪回來。「還說沒有,我摸到飯團了,拿來。」唐王璽像土匪似的,硬是要把飯團搶到手不可。

  「不是啦,那不是飯團啦,你搞錯了啦。」麥菡妮身子東蠕西動得厲害,拚命的閃躲他的魔掌,「走開啦!你別靠近我,喂,叫你不要亂摸了,你還亂摸!」

  唐玉璽不放過她,麥菡妮不願屈服,最後兩人搶成一團,像分不開的麻花繩似的扭在一塊。

  「好險、好險。」曾淑女拍胸。

  「幸好、幸好。」麥妲琳撫肚。

  兩人直呼有先見之明,不管麥菡妮的死活,她們可不敢得罪邪惡的天使。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曾老夫人如雷般,既嚴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旁為女兒、為妹妹加油的曾淑女、麥妲琳「嚇了一大跳,兩人像犯錯被大人逮著的小孩,著急的想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卻不,小心撞在一塊。

  「噢。」一人按胸哀嚎,一人揉臂呻吟。

  怕被逮著偷懶,兩人咬牙忍痛,不敢吭半聲的裝模作樣打著拳。

  而正在搶食物的兩隻鬥牛,則像瞬間被電啞到般,僵硬的呆住了。

  「呃」麥菡妮怯怯的開口,「是這樣的,外婆,因為我那個所以」太過於驚慌,麥菡妮一時之間找不到理由,正急得不知該怎麼辦時,慶幸唐玉璽即時恢復鎮定了。

  「她腳痛。」他順勢摟著她的腰,加強說服力,「我要她休息,她不肯。」

  「哦?是這樣子嗎?」曾老夫人眼微瞇的瞪著兩人。

  攸關生死的節骨眼,麥菡妮不敢輕舉妄動,很配合的讓他扶著,並在他的暗示下,故意裝作一副快站不住的樣子。

  是是啊,外婆,我站太久了,腳的確是有些痛。「在兩道嚴厲的目光注視下,她心虛的幾乎抬不起頭來。

  「曾奶奶,我扶菡妮進去敷藥。」唐玉璽光明正大的偷懶,不做晨間運動了。

  兩人逃出生天,快樂相攬離去,羨煞一干人,尤其是司機老李,他幾乎快哭出來了。至於本來逍遙自在,卻笨到自投羅網的安娜,則悔不當初。走不掉的下場當然只能任由人荼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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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3: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嗚……嗚嗚……嗚……」麥妲琳掩臉泣不成聲。

  「活該,應該啦,早勸過你,你偏不聽,這下自作自受,你怨不得別人了,要怪只能怪你太笨了!」麥菡妮雙手環胸,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嗚……我被人欺負,你不替我打抱不平,還罵我……嗚嗚……」麥妲琳難過得大哭。

  「哭死好了,我早警告過你,梁傳宗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最好不要迷戀他,結果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嗎?沒有!你偷偷的背著我跟他交往,還跟他發生關係,現在被他拋棄了,只能說你咎由自取!」麥菡妮一點也不客氣,把話說得很難聽,「幸好你沒懷孕,還算有腦子懂得做避孕措施!」

  「嗚……」得不到安慰,反被責備,麥妲琳愈哭愈大聲。

  「麥妲琳!我跟你說過了,你要哭別在我面前哭,你給我去別的地方哭!」她走到哪,哭聲就跟到哪,麥菡妮快抓狂了。

  「你……呃……沒有同情心……」麥妲琳哭到打隔,「嗚……你也沒有手足愛,嗚……你好冷血……嗚嗚……」

  「麥妲琳,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再給我哭看看!」麥菡妮臉色開始變了。

  「嗚……」不理會通牒令,麥妲琳依舊傷心的嚎啕大哭。

  砰!麥菡妮再也無法忍受魔音穿腦,發飆的把手中的書本往桌上一扔,突然響起的巨響,有效的嚇阻了麥妲琳的哭泣聲,同時也引來許管家的注意,和其他下人的側目。

  「唔……呼,嚇死人了!嚇死人了!」麥妲琳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菡妮!你發什麼神經呀!幹麼莫名其妙的把書丟到桌上,害我嚇一跳!「

  「不這樣你會停止哭泣?」麥菡妮瞪她。

  麥妲琳嬌嗔回去。

  「菡妮,人家失戀了,你連哭都不讓人家哭一下,你真的很壞心耶!你不知道哭是發洩鬱悶情緒最好的管道之一嗎?」麥妲琳收起眼淚,非常不滿的抱怨。

  「我又沒不准你哭。」被污蔑,麥菡妮十分不爽的白了她一眼。

  「那我可以再哭嗎?」麥妲琳眼睛一亮,期待的眨呀眨的。

  「可以。」麥菡妮一反常態,一副很好商量的說道。

  禁哭令解除了,麥妲琳高興得不得了,眼眶沒幾秒鐘的時間,已經再度蓄滿淚水,準備發動第二波令人聞聲色變的攻擊行動。

  「不過你給我滾到外頭去哭!」麥菡妮馬上再補上這一句,態度十分的強硬。麥妲琳興奮的小臉,當場垮了下來。

  「好嘛,不哭就不哭,那我掉眼淚總行了吧?」她神情哀怨的扁著嘴。

  「行!只要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會管你。」吵得她都不能唸書,麥菡妮真想有一根魔法棒,把她變到外太空去算了。

  麥妲琳氣炸了,「麥菡妮!你的意思是說,你看到我這張臉就心煩?」

  「沒錯!我不只心煩而已,我還頭疼,總歸一句話,你這張臉礙著我的眼了,你給我滾一邊去。」麥菡妮一手抆腰,一手怒指外面,要她去煩別人。

  「麥菡妮!姊妹當了這麼多年,我今天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真的是一個沒血沒淚,無情又無義的人。」中了激將法,麥妲琳柳眉倒豎的衝出客廳。

  噪音製造機,總算走了。雙肩一垂,麥菡妮長吁了一大口氣。

  「麥菡妮!」沒幾秒鐘的時間,麥妲琳再度衝回客廳。

  「你怎麼又回來了?」麥菡妮翻了個大白眼,很無力的跌坐進沙發。

  「你以為我愛回來看你臉色嗎?」麥妲琳撇了撇嘴,「我是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你別費心去找梁傳宗算帳了,因為已經有人替我出氣,好好教訓他一頓了。」來去像一陣疾風,話一說完,麥妲琳沒給麥菡妮發問的機會,人已跑到外面去尋找傾訴的對象了。

  麥菡妮滿臉錯愕,無法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在這個有錢就是老大的社會裡,居然有人不怕死的敢得罪有權又有勢的梁家,是嫌命太長活得不耐煩了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英雄式的作風,還是值得鼓鼓掌的,只是她相當的好奇,對方是誰?頭殼壞掉了嗎?還是有什麼企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幫妲琳?

  一連串的疑問,使她陷入沉思,連唐玉璽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曉得。

  「坐過去。」把西裝外套和公事包丟給許管家後,唐玉璽冷著臉走到她面前。

  「喔。」她無意識的照做,沒發現他的不對勁。

  領帶一拉松後,唐玉璽便在沙發躺了下來,頭很自然的枕上她的雙腿,回過神來的麥菡妮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很難看。

  一看見少爺的姿勢,唐家的下人立刻忙成一團,許管家奔進廚房倒藥汁,打掃的歐巴桑衝進浴室拿毛巾,煮飯的歐尼桑慌急的找著冰枕,其他的下人則如臨大敵般,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祈禱麥菡妮,手指能夠再繼續施展魔法,千萬別讓少爺的瘋病復發,雖說這幾個月來,少爺的瘋症從沒發作過,但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

  「少爺,少爺,藥來了。」許管家端著藥汁,快步走出廚房。

  「冰枕,冰枕。」歐尼桑跟著出來。

  「還有還有毛巾。」歐巳桑喘吁吁的跑在歐尼桑後頭。

  「香精,香精……」

  看著一群人在面前跑過來跑過去,陳秘書傻眼了,抱住一大疊文件、卷宗,目瞪口呆的楞在客廳門口。

  「許管家!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我在午睡嗎?還在那邊大呼小叫,你是怎麼管理下人的?」被吵醒的安娜,怒氣騰騰的下樓來。

  「噢!」

  「安娜小姐!」

  噓聲此起彼落,除了睡著的唐玉璽和呆住的陳秘書外,每個人都伸出食指,放在嘴前,要她噤聲,連忙替唐玉璽疏解頭疼的麥菡妮,都特地空出一隻手來。

  「噓什麼噓!我不能講話是不是?」安娜愈來愈火大。

  眾人一致點頭。

  安娜千金小姐的脾氣終於發作了。

  「你們什麼東西,竟敢叫我閉嘴!」不理會眾人的警告,安娜破口大罵,「我是什麼身份,你們是什麼身份,狗奴才也敢命令我!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通通想滾回家吃自己是不是?」

  噓聲被抽氣聲取代,此起彼落的再度響起,眾人惶恐的睜大眼睛,每個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她的眼神彷彿她是個腦筋不正常,純心想持虎鬚的白癡。

  「我的天啊!」曾淑女小聲驚呼,後悔進屋來。

  「你死定了!」麥妲琳幸災樂禍,不後悔進屋來。

  然後,眾人很有默契的開始東張西望,就近尋找躲藏身子之處,沒幾秒鐘的時間,全消失不見了。

  砰!說時遲,那時快,桌几上的空杯突然騰空飛起,疾速的砸向噪音來源,神准的擊中目標物。

  安娜呆住了,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秘書瞠目,錯愕得猶如不小心撞見謀殺案的目擊者,兩粒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麥菡妮嚇了一大跳,死瞪著躺在她腿上假寐,彷彿不曾起身過的唐玉璽,不敢相信他竟是個神射手,閉著眼睛也能丟中目標!而最令她訝異的是,雖知道他頭疼會有些抓狂的舉動,卻不知道會是這麼的暴力血腥。

  今天她總算是見識到了,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可怕!

  恐怖的氣氛瞬間瀰漫整間房子,時間像是停止不動似的,所有的人全屏息不敢呼吸,每一個人都想拔腿衝到屋外去,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動,就生怕一個細微的聲音驚動了他,讓他再度展開殺戒。

  開什麼玩笑!命只有一條,他們可不想死哩,就算想死,也不想當安娜的替死鬼,成為她的炮灰,那未免死得太不值了!

  「麥妲琳。」眼尖瞟見伸頭出來看情況的第一號膽小鬼,麥菡妮無聲叫喚她,示意她趕緊把安娜帶走。

  麥妲琳拚命搖頭,表示她腦筋沒燒壞,打死她她都不要冒險出去送死。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沒見過唐玉璽發病也聽過他的傳聞,他腦疾一發作,可是會情緒不穩的傷人或是自虐,更可怕的是,他瘋狂起來,絕對會六親不認的攻擊惹怒他的人。

  所以……歹勢啦!這個時候只有隨人顧性命了。

  「媽媽。」麥菡妮氣極了,再度無聲叫喚探腦出來偷觀戰局的第二號膽小鬼。

  曾淑女更絕,眼見警報尚未解除,倏地一下縮回腦袋,根本不管安娜的死活,也假裝沒瞧見小女兒的怒視,繼續躲回去當她的忍者龜。

  接下來陸續現出蹤影的有歐巴桑、歐吉桑……每個人都很無奈的表示自己沒那個膽,就算有那個膽,也沒那個?氣。

  一大群人竟沒一個可以幫得上忙的,麥菡妮氣餒極了。

  「許管家。」最後的希望了,麥菡妮容不得他拒絕,出聲點名。

  啊!梨西爹丫!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歐巴桑朝他比了比抹脖子的動作……。,好像有點落井下石的成份。

  恭喜!恭喜!中了衰尾超級頭獎!歐尼桑無言的抱拳向他道賀……呃,好像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願神保佑你!阿彌陀佛!曾淑女胡亂對他做了個手勢……嗯,好像有點唱衰詛咒他的嫌疑。

  偉大!了不起!麥妲琳豎起大拇指,含淚感激他的犧牲……咦,好像有點催促他赴刑場的意味。

  許管家差點氣爆血管,枉費他平常那麼照顧他們,結果在生死關頭,沒有一個是有情有義的!全是自私自利的傢伙!

  「許管家。」見不到人影,麥菡妮輕聲再叫喚一次。

  仍在作垂死掙扎的許管家,真想仰天哀嚎三聲,為什麼同樣都是領薪水的下人,他就那麼倒楣的被點到名!

  去……怪得了誰?誰教他是管家呀!職責所在啊!

  「安……安娜小姐。」縱使百般不願,許管家還是硬著頭皮上陣,這裡不安全,安娜小姐,你……呃,人不舒服,我先扶你上樓休息。「

  許管家邊說邊注意少爺的舉動,並不時留意他週遭的東西,非常害怕那些燈架、電話、飾品……等等,一些堅硬的東西會朝他砸來。

  驚嚇過度,安娜沒有反應。

  「安娜小姐。」許管家壓低音量催促,「這邊真的太危險了,我們快走吧!」

  安娜依然沒反應。

  「安娜小姐,要命就快走,不然會沒命的。」許管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小心瞥見少爺動了一下,心臟險些停止跳動。

  安娜照舊沒反應。

  「安娜小姐?」許管家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了,「你……沒事吧?安娜小姐?」

  安娜仍是沒反應。

  許管家快休克了。

  代志大條了!安娜小姐被砸癡了!

  「安娜小姐?」許管家先是遲疑了下,後才大膽的伸出手搖晃她。

  「嗯?」被搖回三魂七魄的安娜,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眨了眨眼。

  完了!真的被砸癡了!

  照道理,這種逾矩的行為,以她千金小姐的脾氣,絕對會狂怒大罵敢對她不敬的下人一頓,然而她卻沒有發飆,可見她受傷的程度挺嚴重的。

  這下他們該如何向她的父親交代?

  「安娜小姐,你沒事吧?」許管家憂心仲仲。

  「我很好,頭……好像有點……昏」她想揉太陽穴,卻摸到一片濕濕黏黏的液體,「咦?血?」

  「呃……安娜小姐,那個你……」許管家低垂著頭,吞吞吐吐。

  「我臉上怎麼會有血?」安娜還反應不過來。

  「你的頭……嗯,受了一點小傷。」許管家形容得很含蓄,「所以……咳……正在……。唔,流血。」

  「我頭受傷?」安娜呆呆的重複,下一秒她恢復神智了,變臉的大叫,「我頭受傷了!我頭受傷了!啊|」

  「安娜小姐!」許管家想阻止她,卻來不及了。

  「啊──」難以置信自己破相了,安娜歇斯底理的放聲尖叫。

  唐玉璽臉部肌肉抽動了下,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頭下的冰枕朝安娜丟去。

  在一切毫無預警之下,許管家老歸老,反應仍很快的蹲下身去。

  至於瘋狂尖叫的安娜,依然沒學到教訓,只顧發洩情緒,不注意週遭的事物,讓飛過許管家頭頂上空的冰枕,再度準確無誤的擊中她的頭。

  砰地一聲,她被砸昏了。

  噪音解決了,唐玉璽嘴角噙笑,滿意的躺在麥菡妮懷裡睡著了。

  未料到安娜的下場會如此淒慘,麥菡妮怔住了。

  親眼目睹業務經理發瘋,陳秘書嚇呆了。

  其他人則見怪不怪的分工合作,歐巴桑拿著電話躲到廚房叫救護車,歐尼桑奔出門找唐老先生,許管家、曾淑女、麥妲琳三人躡手躡腳的合力把安娜抬出屋外,其餘下人負責整理案發現場,湮滅所有不利少爺的證據。

  「少爺,你醒了就給我起來。」見他眼皮動了動,麥菡妮馬上知道他睡飽了。

  「別吵我。」頭一轉,唐玉璽將臉埋進她腹部,似乎沒打算要起身。

  對於這樣親匿的行為,麥菡妮第一次會尷尬,第二次會靦?,第三次就……沒感覺,習以為常了。

  「你已經睡兩個小時,夠了,可以起來了。」她動手推他,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放眼天下,非她莫屬。

  「我要再躺一會兒。」他翻身,抱住她。

  「一會兒是多久?十分鐘?二十分鐘?還是半小時?」麥菡呢不讓他睡,怕他睡多了,晚上睡不著覺要她作伴,到時苦的人又是她。

  「十分鐘就好。」他還不太想離開她溫暖的懷抱。

  也不曉得是何時養成的習慣,他喜歡躺在她懷中睡覺,幾乎可以說是上癮了,晚上要是沒有她陪睡,他一定失眠到天亮。

  「一秒鐘都不行。」麥菡妮語氣沒得商量。

  開什麼玩笑,再讓他睡下去,晚上她就甭想睡覺了。

  「你真吵。」唐玉璽咕噥抱怨,然而抱怨歸抱怨,已完全沒有兩小時之前的狠戾。

  如果說兩小時之前的他是凶暴的危險山貓,那麼現在的他則是無害的溫馴小貓,病發前跟病發後,很明顯有著天壤之別。

  「唐玉璽,你到底起不起來?」少爺他躺得舒服,小姐她坐得可辛苦了,連坐兩個小時,她屁股快長痔瘡了。

  「今晚你跟我睡,我就起來。」像賴皮的小孩,唐玉璽要求以條件換條件。

  「這位少爺,你睡糊塗了是不是?我哪一晚沒跟你睡?」人人都欽羨她這個下人好命,麥菡妮卻覺得自己歹命極了。

  除了到學校上課外,其餘的時間,她幾乎可以說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怕他腦疾發作,他走到哪,她就得跟到哪,有時他加班應酬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她就必須等到那時候,等到他睡著後,她才能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更別提有時他下午睡太飽,晚上睡不著覺,硬是要她陪他一起當夜貓子的折磨,那種想睡卻不能睡的痛苦,實在不是筆墨可以形容得了。

  「你那叫作」陪「,不叫作」睡「!」就僅他們目前這樣,他要的不是這種。

  「你的意思是……」她瞇眼揣測,隱約能夠猜出他的意思。

  「就是跟我一起睡。」睜開惺忪雙眼,他毗著她,話仍講得不清不楚,一雙像是會吞噬人靈魂的眼睛,灼爍得教人不敢逼視。

  「和你同床共枕?」彷彿他頭頂長出兩隻角來,她難以置信的瞪他,無法接受他會提出這麼離譜的要求。

  「沒錯。」他專注的凝望她,深邃的黑眸出奇的炯亮。

  「可是我習慣一個人睡。」她的想法很乾淨,完全沒有摻色加料想歪,單純的以為他怕半夜發病,需要她即刻在身旁指壓按麾~舒解疼痛。

  「習慣是可以改的。」他嘴角噙笑,英俊的五官陡然增添某種危險氣息。

  「但是孤男寡女同寢一室,會惹人說閒話的。」他不擔心名聲,她擔心啊。

  「誰敢說閒話!你是為了照顧我才和我睡在一起,何況許管家他們都是自己人,沒人會嚼舌根的。」他向她擔保。

  有道理,但仔細想想,好像又不妥。

  「要是萬一你吃錯藥,突然對我有意思怎麼辦?」她皺眉,「我不就成為甕中鱉,難逃你的魔掌了?」

  「我如果想對你怎麼樣,現在就可以了。」他握住她的手,似在恫嚇,又似在暗示,她已是他的囊中物,這輩子休想逃離。

  說得也對,不過她總覺得怪怪的。

  「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對你怎麼樣。」無奸不成商,為達目的,他不擇手段的說出違心之論,面不改色的將商人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有保證就好說了。」她笑逐顏開,「喔,對了,剛才你爺爺從醫院打電話回來,說安娜已經醒了,吵著要見你,問你要不要去醫院探視她一下?」

  「我又不是醫生,去了能做什麼?」乍聽之下這句話很有道理,卻也彰顯出他無情的個性。

  「喂,你這麼說就太過份了,安娜會受傷完全是你造成的,你不認為在道義上,你有去看她的責任嗎?」討厭安娜是一回事,她被攻擊又是另一回事,兩者不能混為一談,麥菡妮很理智的就事論事。

  「那是她活該,關我什麼事!」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他嗎?

  聰明人,在他犯腦疾時,有多遠就躲多遠,只有她不知死活的怒吼咆哮,吵鬧破壞他的寧靜,砸得她頭破血流已算是仁慈了,要不然照以往的慣例,她非得在醫院住個三、四十天才行。

  「強詞奪理!你砸人就不對!」她大聲指責他的不是,一點也不怕他翻臉。

  「那又如何?」他臭著臉坐起身來,陰沉的表情再加一頭凌亂的頭髮,使他看起來有幾分的野蠻,卻也增添了幾分性感。

  麥菡妮注意到了,她選擇刻意忽視。

  「你必須要去向安娜道歉!」她很堅持。

  古今中外,女人最重視的就是面子問題,雖然拜現在科技發達的醫術所賜,安娜不會有破相的問題存在,但所受到的驚嚇和屈辱,他仍必須要給個交代才行。

  「我不去。」錯又不在他,憑什麼要他低頂。

  「你真的不去道歉?」她瞇眼,怒氣正在凝聚中。

  「不去!」爬了爬凌亂的頭髮,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她快氣炸了,「好!你不去道歉,行!那去探視,總行了吧?」她忍讓退步。

  他得寸進尺。

  「不、去!」他橫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走出客廳。

  「唐玉璽,你真的是太過份了!」她忍無可忍的發飆了,「去道個歉,難道你會掉一塊肉是不是?你砸得人家頭破血流,人家沒告你,只是要你去探視一下,這樣你也不肯,沒想到你這麼差勁,簡直混帳到了極點!」

  唐玉璽沒說話,緊抿著雙唇,不發一言的睥睨她一眼後,轉身上樓去。

  麥菡妮不死心的追上樓。

  「你到底去不去?」她祭出煩功,打算煩得他棄械投降不可,然而她卻忘了,每次和他交手,慘敗的一方都是她。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你求我也沒用。」他一固執起來,十頭午也拉不動他。「唐玉璽!」她火大的跟在他後頭進房間。

  「你叫我的名字也沒用。」拿了換洗衣物,他不理她的走進浴室。

  「怎樣你才肯去?」完全拿他沒辦法,她惱怒的站在浴室門口瞪他。

  「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去。」當她不存在似的,他心情陰霾的開始動手脫衣物。

  「好!你說。」她答應得很阿莎力。

  「我想到再告訴你。」他回答得也很乾脆。

  她楞住了,錯愕的眨了眨眼。

  「你這叫作條件?」她難以置信的大叫。

  「沒錯!」誘騙成功,他臉色不再鐵青,「你已經答應了,來不及反悔了!」解開皮帶,他接著脫襯衫。

  「哪有人這樣的!」她忿忿不平的叫嚷抗議,「你根本就是引誘人上當嘛!」完了,完了!這下她虧大了!糊里糊塗的答應人家三個未知數,她等著被人宰割了。

  「不算,不算啦。」她後悔萬分的跳腳,「我要收回承諾,我要求重新再來過,你能不能再問我一遍?」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以為有這個可能嗎?」狡猾是他的本性,奸詐是他的專屬,卑鄙是他的特權,認識他的人有誰不曉得他是個詭計多端的人。放眼天下,大概只有她了,永遠記取不了教訓。

  「無恥小人!」她惱羞成怒了,「我就知道,你會突然間變得那麼好講話,一定有問題。」

  果然不出她所料,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她氣呼呼的瞪他,嘴巴不停的咒罵他,直到他脫掉長褲,讓不宜觀看的畫面映入眼底,她才停止喋喋不休的護罵聲。

  「你……」她僵住了,兩粒眼珠子睜大到險些掉出來。

  老天啊!他當她是同性,還是當她是隱形人?竟然在她面前表演脫衣秀!

  「啊──」她後知後覺的放聲尖叫,「唐玉璽,你在幹什麼?你居然……居然……」

  也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羞怯尷尬,她結結巴巴到最後卻說不出話來。

  「你沒看見我正在脫衣服嗎?」他光明正大的把內褲一併脫掉。

  喔,我的天呀!她要昏倒了!

  像被人點中穴道,這次她僵硬得更久,兩眼瞪大的直視眼前的裸男,小嘴開開,半天都閉不起來,一張小臉在瞬間漲得通紅。

  「唐王璽!你發什麼神經啊!莫名其妙脫什麼衣服!」她以不悅掩飾不安,儘管心臟受到刺激,卜通、卜通強烈跳著,仍裝作一副沒受到影響的樣子。

  「我要洗澡,當然得脫衣服!洗澡不脫衣服怎麼洗?」他光裸著身子面對她,大方的展現壯碩的體魄,免費讓她一飽眼福。

  「那你幹麼在我面前脫!」從沒見過男人的裸體,她鼻血差一點噴出來。

  「這裡是我的房間、我的浴室,我不在這裡脫,我要在哪裹脫?」他一臉無辜,「何況我又沒逼你來看我脫衣服,是你自已主動跑來的。」

  被說中死穴,無解!她理虧辭窮,無話可反駁。

  「如果礙著你的眼,你也可以選擇轉過身去不要看。」有興趣還裝作沒興趣,唐玉璽戲譫的瞄著她,不放過她臉上忽紅忽綠的豐富表情。

  被調侃,麥菡妮怒視他,小臉愈漲愈紅,不過是被氣紅的。

  「怎麼樣?還滿意嗎?」他瞟了眼自己的下半身,挪覦的對她擠眉弄眼。

  看著她明明對他的重要部位很好奇,又礙於道德理智不敢偷瞄,天人交戰的矜持呆在那,他就感到好笑。

  「你去死啦!」她羞憤的甩上浴室的門。

  捉弄成功,他仰頭狂笑。

  聽見他放肆的大笑聲,麥菡妮氣得咬牙切齒,面紅耳赤的衝回房間,打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永遠不要出來見人了。

  尤其是唐玉璽這個惡質到極點的混帳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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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回來了。」一如往常,麥菡妮從學校回來,走進玄關第一件事就是大聲通知所有人,怪異的是,今天她的聲音卻不如以往那般精力充沛。

  反常的現象,馬上引起許管家高度的注意。

  「菡妮小姐,你沒事吧?」正要通知少爺,告訴他菡妮小姐已回來的許管家,慌張的放下電話,快速趨上前問道。心思縝密的他,發現她不僅聲音虛弱,連人看起來都很虛弱,一副快暈倒的模樣。他緊張了!今早少爺出門前,還特地叮嚀他,要仔細看好她,所謂仔細看好她的定義,一是包括她的行蹤,一是包括她的健康,行蹤好掌握,健康難控制,最令他頭疼的就是這個,然而他千祈求、萬禱告,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她不再鬧失蹤,而是改鬧生病。

  這下出問題了,看他晚上如何向少爺交代,老骨頭不被全拆了再重組才奇怪!「菡妮小姐,你臉色很蒼白,你不要緊吧?」擔心她會昏倒,許管家亦步亦趨跟著她。

  「我沒事。」她無力的擺了下手,按著肚子走進客廳。

  一卸下背包,她立刻側躺進沙發,曲膝抱著腹部蜷縮成一團。

  「菡妮小姐,你真的沒事嗎?」許管家急得團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爺,人在醫院陪安娜﹔少爺,人在桃園談生意。

  曾淑女,送雞湯送到不見了,用膝蓋想也知道,八成趁機逛街購物去了。

  麥妲琳,不用講了,一逮到機會就溜出去談情說愛,貓王沒回來,她這隻老鼠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曾老夫人更甭提了,每次在親人最需要她幫助的時候,一定找不到她的人,不知閒晃到哪去荼毒善良無辜的老百姓了。

  整座宅邸只剩他們這幾個年邁的老下人,要是菡妮小姐在這時候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全部可能得排排站等著被砍頭了。

  「菡妮小姐,你在冒冷汗,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見她微微顫抖,許管家更加肯定她生病了。

  麥菡妮沒說話,蹙眉皺額的咬著下唇,像是在忍受什麼疼痛,一張小臉難過得揪成一團。

  許管家急得胃快抽筋,當機立斷拿起電話。

  「菡妮小姐,你忍耐一下,我馬上請高醫生過來。」半退休的高醫生就住在附近,是唐家的家庭醫生。

  「不要打。」她出聲阻止,「我只是只是生理痛,讓我躺一下就好。」

  轟!彷彿吃了一盤辣椒,許管家老臉瞬間漲得通紅。

  生理痛……算是病嗎?呃……這呃……

  楞了好一會兒,再遲疑了一下,許管家才緩慢的將電話放下。

  「菡妮小姐,你吃過藥了嗎?」尷尬歸尷尬,他仍不避諱的詢問一些隱私,準備吩咐下人到西藥房買止痛藥。

  「吃……過了。」她有氣無力的說道,虛弱得連蠕動雙唇都覺得困難,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要歸天似的。

  許管家心臟差點停止跳動,當場被她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嚇得半死。

  二話不說,他立刻撥打一組緊急的專線,通知在桃園談生意的唐玉璽。

  「菡妮,你怎麼了?」心滿意足逛完街回來的曾淑女,一看見小女兒動也不動的縮成一團窩在沙發裹,提不起勁的走到她面前,一臉倦意的問道。

  「經痛。」她呢喃。

  「喔。」似乎不覺得這是什麼嚴重的事,曾淑女點了點頭,一點也不擔心的揉著僵硬的肩膀,捏著發酸的大腿,離開客廳到廚房覓食去。

  許管家不可思議的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壓根難以相信天底下會有這樣的母親,眼睛脫窗到看不出女兒身體不適,還一臉無所謂的掉頭走人。

  就算「兩光」也至於「兩光」得這麼離譜,真懷疑她是如何養大兩個女兒的。

  隔了半小時,約完會的麥妲琳回來了。

  「菡妮,你怎麼了?」癡癡傻笑走進來的麥妲琳,一臉陶醉的飄到她面前,打算和她分享心事,卻發現平常活力十足的她,沒元氣的倒躺在沙發。

  「經……痛。」麥菡妮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仍勉強的擠出氣若游絲的聲音來。

  「喔。」似乎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麥妲琳點了點頭,一點也不憂心的捧著紅光滿面的小臉,跳著舞步回到房裡繼續和情人熱線纏綿。

  許管家眼珠子愈瞪愈大,無法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單「蠢」的人,耳朵重聽到聽不見手足難過的呻吟聲,還一臉國泰民安的窩回房去。

  他下巴掉了,一棒敲昏他,他都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樣糟糕的母女!簡直失敗得令人匪夷所思!

  麥菡妮能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真的是項奇跡了。

  再隔了半個多小時,一路闖紅燈讓警車追著跑的唐玉璽,以不要命的速度飆回來了。

  「你怎麼了?」他大步走了進來,不理會背後兩名交通警察的叫囂聲。

  許管家見狀,連忙上前為少爺收拾麻煩、處理善後去。

  「許管家在電話中告訴我你不舒服,我問他你哪裡不舒服,他支支吾吾個老半天還是沒說。」從未見過她病厭厭的模樣,他憂心如焚的蹲在沙發前注視她,恨不得能代她痛苦,菡妮,你哪裹不舒服?「

  伸手摸了下她額頭,確定她沒生病發燒,他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眉頭,以為她受傷了,他緊張的檢查她身上每一根骨頭,徹底到連腳指頭都不放過,直到確定她身上連一點瘀青也沒有,他才安心的在她身側坐下,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菡妮,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他溫柔的撥開垂落在她臉頰的髮絲,語氣急切的想知道她哪裡不對勁。

  「走開。」她翻身背對他,想把他趕出客廳,好一個人捱過痛苦。

  「除非你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他扳過她的身,強迫她面對他,固執的要知道她身體哪個部位在疼痛。

  「沒什麼。」她不肯說,「我等一下就好了,你走開。」

  「我該死的才會離開!」他脾氣爆發了,不雅的連咒罵好幾聲,「你自己去照鏡子,你臉色蒼白得像鬼這叫作沒什麼?沒什麼會渾身顫抖又冒冷汗,像蝦子似的抱著腹部蜷縮成一團!」

  他沒有大吼,然而橫眉豎眼的兇惡模樣,非常的令人膽戰心驚。

  麥菡妮看著他,知道他真的生氣了,她把他給惹毛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哪裡不舒服?」他壓抑著怒氣,臉上肌肉緊繃的突然握住她雙肩,強大的手勁暗示著他耐性已告罄。

  她驚愕的睜大眼。

  「不……不……」她想叫他住手,他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說!你究竟哪裹不舒服?」疲憊加煩躁使他抓狂了,忘記她身體不適,他失去理智的猛烈搖晃她,搖得她骨頭險些全散掉。

  麥菡妮眼淚快掉出來了,下體疼痛已夠她難受了,現在又多了頭昏腦脹、眼冒金星、噁心嘔吐,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的話,她一定會殺了唐玉璽這個白癡!

  「不要搖我!王八蛋!我好難過!」她受不了的朝他大叫。唐玉璽立刻清醒過來,發覺自已做了什麼,臉色頂時陰沉得不能再陰沉。急促的喘著氣,火大歸火大,他仍小心翼翼的扶她重新躺好。「你哪裡不舒服?」抹了抹臉,他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煩躁後,才再度開口。

  「我……」她望著他,嘴巴張張闔闔好半晌,還是難以敢齒。

  這叫她怎麼說?她彆扭的咬著下唇,閉眼呻吟。

  「好,你不說是不是?那我們就到醫院,由醫生來診斷!」他站起身,堅決的表情嚴肅的可怕。

  「我的月事來了。」一陣疼痛襲來,難受得令她顧不得尷尬與否的說了出來,「它從來沒這麼痛過。」

  她很少在經期時感到不適,而且不曾這樣糟過,疼得她咬牙切齒想罵人,更想在地上翻滾。

  一開始,她試著專心上課,藉由漠視來紆解痛苦,但沒多久她就放棄了,不得不到保健室的床上去躺著,護理人員給了她止痛藥,還故意和她天南地北的東聊西談,雖成功的轉移她的注意力,卻絲毫無助於紆解痛苦,最後她乾脆請病假回來休息。

  唐玉璽注視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客廳。

  麥菡妮楞楞的盯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居然棄她於不顧。

  這個笨蛋!她叫他走,他真的給她走人!他難道不知道女人是口是心非的騙子嗎?嘴巴說的不見得是真心話,虧他那麼聰明,卻不懂得反向思考,男人,真的是蠢得可以的豬頭!

  「沒同情心的傢伙!」她抱著肚子呻吟。

  嘴巴雖嚷著叫他走開,其實心裹卻矛盾的希望他能留下來陪她,女人,真的是言不由衷的呆子!

  五分鐘過後,她身側的沙發陷了下去,感覺有人坐下,她驚訝的睜開眼,發現他去而復返,手上端著一杯東西。

  「喝下去,這可以減輕你的疼痛,能夠讓你舒服點。」他扶起她,將杯子遞到她唇邊。

  背靠著他胸膛,她望著面前顏色奇怪的水,頗懷疑的轉頭看了他一眼。

  咕嚕。她死馬當活馬醫的淺嘗一口,隨即被嗆著了。

  「咳……我……」她張大嘴,拚命的哈著氣,「那是什麼?」

  天啊!又辣又苦,她是不是喝到加辣椒水的苦茶了?

  唐玉璽聳了聳肩,「你外婆的偏方,一些藥草,再加許多蘭姆酒,她說有鎮痛的效果。」

  一通電話,他輕易的找到她外婆,她正在高醫生家做客,或許該說找確比較貼切,頑固的要高醫生承認中醫比西醫強,兩人從早上唇槍舌戰到現在完全沒有任何停止爭辯的跡象。

  「我不要喝。」她打了個冷顫,拒絕的搖了搖頭,抿緊嘴爬離他懷抱。

  「把它喝完。」唐玉璽長臂一伸,大掌一抓,硬是將逃開的她揪回來。

  「不要。」她緊閉雙唇,拚命的搖頭,說什麼也不肯再喝半口。

  「喝。」他語氣嚴厲的命令她,被她病態的模樣嚇壞了,堅持要她喝下加酒的藥汁。

  「唔唔唔。」她頭搖如博浪鼓,死也不張開嘴巴。

  「麥菡妮!」他瞇起凌厲的雙眼,薄唇抿成一直線,冷酷的表情很駭人。

  「我不要喝啦。」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那味道好恐怖,真的很難喝。」

  「你要我灌你喝嗎?」軟性勸說無效,他要採取高壓手段了。

  他絕對說得到,做得到。

  嗚嗚嗚……欺負病人啦!今天要不是她經痛,身體虛弱無力反抗,她一定和他理論到底,哪容得他威脅她。

  「喝就喝。」她屈服了,捏著鼻子將藥汁灌進嘴巴裹。

  雖然味道很可怕,但喝下去總比說服他容易多了。

  「唔……」她皺眉,「好苦……」

  「快喝光。」不理會她的叫苦連天,他板著一張嚴肅的臉監督著。

  長苦不如短苦。現在不喝,等一下也要喝,早喝晚喝都要喝。好!咕嚕、咕嚕、咕嚕……她一口氣灌光藥汁。

  「哈、哈、哈……好苦好苦好苦!」終於喝光最後一滴藥汁,她再也受不了的吐舌直哈氣,拚命的用手煽風。

  果然是她外婆的藥方苦番天了,差一點要了她的老命。

  斜睨她一眼,唐玉璽拿走她手上的空杯,扶她躺回沙發。

  「閉上眼睛。」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他細心的為她蓋好。

  「我不睏。」一睡若能除百痛,她就不會痛到現在了。

  「等一下蘭姆酒發揮效用,你就會困了。」他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抽走她腦下的靠枕,改讓她的頭枕著他大腿。

  「你在幹麼?」她困惑的望著他,被他的舉動搞糊塗了。

  「陪你一起休息。」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咦?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或是天在落紅雨,不然冷漠無情的他,怎麼會突然轉性了?

  「你不回公司了?」她被他的體貼感動了。

  「不了。」他梛覦的調侃她,「免得有人在我背後罵我是沒同情心的傢伙。」

  他聽到了?!錯愕的眨了下眼,她臉頰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尷尬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唐玉璽讓她側躺著,開始為她按摩背部,沿著她的脊椎,輕柔的來回往返按摩著。

  麥菡妮舒服的呢喃了聲。

  難怪他會上癮,太久沒被人按摩了,久到她都快忘記被人按摩的陶醉滋味了,舒適得她好想一輩子躺在他懷裹。

  「菡妮。」他低喃叫喚她的名字。

  「嗯。」她含糊應了聲。

  蘭姆酒在她體內起作用了,她的頭逐漸感到強烈的暈眩,眼皮沉重得使她再也無法睜開。

  唐玉璽在她耳旁說了句話,凝視她容顏的目光,專注且溫柔。

  「嗯……」她下意識的應了聲,幾乎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在陷入夢鄉之前,她只知道她外婆的藥有效,他的碰觸令她昏昏欲睡。

  半小時後,安娜出院回來了。

  「怎麼回事?」和兩名交警擦身而過,唐老先生直覺反應是兒子又闖禍了,「是不是那個不孝子又在外面給我惹事生非了?這一回是酒醉肇事,還是開車撞人,讓警察親自登門逮人?」

  聞言,送走兩位交警的許管家立刻快步蜇回。

  「老爺,不是先生,是少爺。」握著罰單,他趕緊把誤會解釋清楚。

  「玉璽?」唐老先生怔住。

  安娜停下腳步。

  「是這樣的,少爺從桃園飆車回台北,一路超速、闖紅燈又不理會鳴笛警告,所以交警才追上門來。」許管家趕緊再把話說明白,免得他們以為少爺犯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

  「尼克在家?」安娜很吃驚,「他不是晚上才會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唐老先生很訝異,「什麼事讓他這麼著急,急得不顧生命安全,非得火速趕回來不可?」

  能夠讓他失常的原因只有一個,難道是……她?唐老先生心中有譜了。

  「呃」許管家瞄了瞄安娜,難以散齒。

  唐老先生心知肚明和那丫頭有關,瞭解的點了下頭,不再追問下去。

  許管家鬆了一口氣,還真怕主人繼續追問下去,他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尼克!」忘記所有的不愉快,安娜小跑步奔進屋內。

  「噓,安娜小姐,他正在休息,你別吵醒他。」聽到她的叫喊聲,怕她重蹈覆轍,曾淑女邊吃著蚵仔麵線邊走出廚房,好心警告她唐玉璽在小憩。

  只要別在他頭疼時和睡覺時吵他,保證天下一定太平。

  切膚之痛猶存,安娜記取教訓,腳步放輕的走進客廳。

  「尼……」她打算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想到他先給他一個驚嚇,她的笑容瞬間凍結住。

  她僵硬的站在那,完全呆住了,眼前的景象嫉妒得讓她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目皆欲裂的死瞪著依偎在他懷中睡覺的麥菡妮。

  「尼克,你抱著她做什麼?」像逮到丈夫出軌的妻子,安娜火冒三丈,「你給我解釋清楚,你為什麼抱著她?」

  閉目養神的唐玉璽,很不悅的皺了下眉頭,睜開眼怒視她。

  「你小聲點!我好不容易才哄她入睡,別吵醒她!」他的音量不高,語氣卻十分的嚴厲。

  看見他親密的摟著麥菡妮,心中已是很不是滋味了,再聽見他為了麥菡妮而斥責她,安娜氣得柳眉倒豎,拳頭握起,一副恨不得抓花麥菡妮安詳的睡臉。

  「她怎麼了?」壓下滿腔的憤怒和醋意,她咬牙切齒的問道。

  「經痛。」他低頭注視著麥菡妮,臉上的神情是任誰也沒見過的溫柔。

  安娜發飆了。

  「經痛?!」她大叫,再也忍不住的發火了,「你不要命的飆車回來,丟下數千萬的生意不談,就只因為她經痛?!」

  她無法接受事實,一個算不上生病的生理痛,居然能夠讓他憂心如焚的放下公事,著急的從桃園趕回來!而她被他砸得頭破血流,他非但沒去醫院看她一眼,就連一通關心她的電話也沒有!

  她情何以堪!

  麥菡妮算什麼東西?她憑什麼得到他的呵護和關愛?

  「好吵……。」咕噥了聲,麥菡妮翻個身,換個較舒適的姿勢後,繼續再睡。

  拉起滑落的西裝外套,細心為她蓋好,唐玉璽瞇眼瞪了安娜一眼,警告意味十分的濃厚。

  氣昏頭的安娜,哪理會他的威脅。

  「經痛會死人嗎?會比腦震盪嚴重嗎?」她受辱的朝他大吼,「她經痛,你馬上從桃園趕回來,我住院,為何你就對我不聞不問?」

  「你憑什麼跟她比?」唐玉璽目光如刃,視線銳利的射向她。

  這句話可詮釋為,麥菡妮在他心中是個無價之寶,而她是個比破鞋還不如的廢物,沒有比這句話更能羞辱人了,安娜鐵青的臉孔霎時扭曲成一團。「憑我是個集團總裁的千金,而她是個低賤的下人!」安娜極盡所能的反擊回「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窮人,她是什麼東西?她有什麼資格跟我比?」唐玉璽臉色丕變,目光瞬間冷到極點,憤怒的表情像要將她撕裂般的恐怖。

  「有膽你再說一次。」他容不得任何人拿麥菡妮的身世開玩笑。

  唐玉璽的立場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腦袋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他在袒護誰。

  先前的冷漠,後來的無情,剛才的侮辱,現在的怒斥,新仇舊恨全在這一刻爆發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安娜沒退縮也沒眨眼,站在原地用充滿恨意的藍眸瞪著他,「我說她是個不要臉的窮人,身份低賤的下人,專門勾引男人的賤貨!我還有更不堪入耳的字眼可以形容她,你要繼續聽我就繼續說!」

  唐玉璽要殺人了,額上青筋暴露,渾身肌肉緊繃,眼神凶狠的怒視她,陰沉的的面色彷彿來到地獄的閰王,冷酷冰冷得要置人於死地。

  面對安娜純心的挑釁,唐老先生感到頭疼的在附近矮櫃坐下來,束手無策的長吁短歎。

  許管家心臟漏跳了半拍,害怕這回真的會出事,嚴陣以待的準備冒險衝上前去,打算死拖活拉也要把安娜扯離少爺的視線,免得鬧出人命來。

  歐巴桑拿著無線電話,評估著這次是要叫救護車,還是直接通知殯葬業來處理。

  歐尼桑邊做菜邊探腦,客廳、廚房兩地來回奔波著,想知道安娜這次會不會命大僥倖再逃過一劫。

  曾淑女咻地一口解決剩餘的麵線,兩眼瞄東又瞄西的尋找堅硬器物,古道熱腸的想要助許管家一把,把煩人的安娜敲昏。

  嗅著火藥味,麥妲琳結束熱線,拎著棒球棍衝出房間,快步穿越過暴風中心,躡手躡腳的來到母親身邊,有義氣的向許管家表示,她非常樂意為他效勞。

  明眼人都曉得她的企圖,安娜因為嫉妒她的美貌,一有機會就刁難她,千方百計欺侮她,讓她這段時間吃盡苦頭、受盡委屈,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光明正大的報仇,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棄的。

  「嘿嘿嘿……」她發出奸笑的聲音,一步一步靠近安娜。

  眾人沒阻止她。

  腹背受敵,安娜這只七月半鴨還不知死活的以尖酸刻薄的言語,繼續辱罵麥菡妮,刺激唐主璽。

  走到打擊地點,擺好打擊姿勢,瞄準打擊目標,麥妲琳一捧揮了出去。

  砰!全疊打!安娜昏倒了。

  上回若沒腦震盪,這回八成會有了。

  「唔……」麥菡妮被吵醒了,「什麼聲音?這麼吵!」

  「沒什麼,是一隻聒噪的麻雀飛了進來。」拎著棒球棍,麥妲琳睥睨了眼昏倒在腳旁的麻雀,「不過我已經解決了。」

  揉了揉眼睛,麥菡妮從唐玉璽的懷中爬了起來。

  「麻雀啊……」她不淑女的打了個哈欠意識不是很清醒,「怎麼會有麻……咦?那不是安娜嗎?」

  「如假包換。」麥妲琳偷偷踢了安娜兩腳。

  「她出院啦?」眨了眨矇矓的雙眼,麥菡妮感到困惑,「她不是後天才能出院嗎?怎麼提早回來了?」

  「誰知道。」麥妲琳聳聳肩,趁機再踢了安娜一下。

  「她怎麼躺在那裡?」麥菡妮掩嘴再打了個哈欠,還迷迷糊糊的。好一會兒沒人回答,只見唐玉璽臭著臉,麥妲琳笑咪咪的,其他人全心虛的垂下眼瞼。

  「我敲暈的。」半晌過後,麥妲琳才高抬下巴開口說道,完全不後悔。

  她老早就想給這目中無人的洋人顏色瞧瞧了,否則還當中國人好欺負,她麥妲琳軟弱不會反擊的任人宰割。

  搞不清楚狀況,禮讓並不代表懼怕,也不想想現在站在誰的地盤上,強龍不壓地頭蛇,敢這麼囂張跋扈,簡直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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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每年寒暑假都被抓到公司來當工讀生的麥菡妮,今年暑假也不例外,替唐玉璽跑腿的把東西送下樓來。

  「妲琳,這份資料是大脾廣告公司紀副總的,他開完會忘記帶走,馬上會回來拿,等一下你交給他。」她遞出一包裝滿文件的黃皮紙袋。

  「好,我知道了。」麥妲琳頭抬也沒抬的說道,雙手快速的把桌面上的東西掃成一堆。「順便轉告他……」她不對勁的行為引起麥菡妮的注意,「嘎?呃、啊、沒……沒什麼。」麥妲琳心虛的朝她一笑,「你在幹麼?」「我桌子太亂了,我在整理……東西。」

  「哦?」麥菡妮一臉懷疑,好奇的踞高腳尖,「我看看。」

  「不用看了,菡妮,沒什麼好看的。」麥妲琳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站起身,故意阻擋住她的視線,似乎在隱瞞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既然沒什麼,你幹麼怕我看。」擺明心裹有鬼,麥菡妮更想一窺她桌上的乾坤。

  上半身越不過櫃檯,伸頭探腦也瞄不到什麼東西,她乾脆繞過櫃檯,直截了當的走到她身邊。

  「菡妮,真的沒什麼東西啦。」麥妲琳哀求的望著她,語氣幾近討饒,後仰的身子愈垂愈低,簡直快覆蓋到桌面上去。

  「咦?這是什麼?」瞥見地上有反光,麥菡妮蹲下身去,撿起一張照片。

  麥妲琳睜大眼,呆了呆,沒料到會有漏網之魚。

  麥菡妮瞪大眼,楞了楞,沒料到會被人驚嚇到。「這是……」她錯愕得快說不出話來了,「這是……你……同事?」

  麥妲琳搖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喔,我知道了,這是你……朋友?普通的朋友?」心中有譜的麥菡妮,鴕鳥心態的特別強調他們純友誼的關係。

  麥妲琳還是搖頭,只是這會兒笑容有些僵。

  麥菡妮看著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別告訴我,」她深呼吸了下,「這是你男朋友?」

  她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仍不敵事實的打擊。

  麥妲琳點頭,既然東窗事發了,她也不再刻意隱瞞,索性大方承認。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麥菡妮下巴掉了,差點昏倒。

  「你……」驚嚇過度,她兩粒眼珠子凸了出來,嘴巴張張開開好一段時間,半晌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麥妲琳低垂著頭,羞赧的絞著雙手,一副早已陷入愛河多時的模樣。

  「他姓黑,名道,大家都叫他黑道大哥。」不必逼問,麥妲琳主動的將男朋友的家世、背景交代的一清二楚。

  「咳……你……說什麼?」麥菡妮一個不小心,被口水嗆著了。

  「雖然他真的做過黑道大哥,不過他三年前已經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了,現在是一家上櫃公司的老闆。」麥妲琳誇張的眨了下眼,「你不相信嗎?我可以以生命擔保,他經營的絕對是正派的公司,沒有從事任何非法的勾當。」

  麥妲琳的語氣完全掩不住得意,能夠讓一個黑道大哥放下屠刀,退出江湖,可不是一般普通人辦得到的,這都是她的功勞。

  砰!麥菡妮一個不小心,手肘撞到了。

  「嗯……那個……我們……」麥妲琳吞吞吐吐的,「我們已經……交往三年多了。」

  咚!麥菡妮一個沒站穩,腳扭到了。

  「你……」誰來一棒敲暈她,麥菡妮瞪著她,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長相好看的男人,成千上萬供她挑選,她什麼人不挑,偏偏挑中這個不用擺姿勢裝酷,開口威脅人,就可以嚇哭三歲小孩,比恐龍還要恐怖的男人。

  她到底吃錯什麼藥?離譜到遣種程度,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菡妮,你怎麼了?」麥妲琳明知故問,「你看起來好像受到打擊,一副很吃驚的樣子,我們的事嚇著你了啦?」

  「妲琳,你確定你眼睛沒毛病?」要不是知道她沒近視,麥菡妮會懷疑她近視幾千度,老眼昏花的把醜男看成俊男。

  麥妲琳撇了撇嘴,「我眼睛若有毛病,唐玉璽八成也有。」

  「我看你可能是腦筋燒壞了。」麥菡妮得到結論了,不然怎麼解釋美女願意與野獸交往,更誇張的是那還是一隻此酷斯拉還醜,丑到無法用丑字形容的野獸。

  「情人眼裡出西施嘛。」麥妲琳抽走她手上的照片,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跟你家唐玉璽學的。」

  「什麼我家、你家的,唐玉璽不也是你家主子。」見她露出呆癡的傻笑,麥菡妮受不了的?了她一眼。

  「不一樣啦,哎呀,你沒談過戀愛,跟你解釋再多,你也聽不懂啦。」麥妲琳癡癡的凝視著照片中的情人,迷戀的神情噁心得教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妲琳,戀愛是什麼感覺?」麥菡妮沉默的瞅著她瞧,片刻後才開口問道。

  「戀愛呀」麥妲琳想了一下,「感覺是很難形容的,我沒辦法給你明確的答案,因為這必須要自己親身去體驗,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她有說等於沒說,不過麥菡妮反常的很仔細的聆聽著,表情若有所思。

  麥妲琳愈說愈小聲,愈說愈覺得不對勁。

  「菡妮,別告訴我,你從未談過戀愛。」都二十二歲了,有這個可能性嗎?很懷疑喔。

  「我的確沒談過戀愛。」麥菡妮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麥妲琳錯愕的睜大雙眼,瞪視她的眼神彷彿她是個瀕臨絕種的動物。

  「我沒聽錯吧?你一次都沒談過?」麥妲琳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一次都沒有。」麥菡妮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麥妲琳難以置信的直搖頭,「我不相信沒男孩子追求你。」

  同一個娘胎出來的,面貌能差到哪去,一個炙手可熱,另一個怎麼可能會乏人問津,鐵定是菡妮眼光太挑剔了,所以才交不到男朋友,對,沒錯,一定是這個原因沒錯。

  「有五個。」麥菡妮屈指算了下。

  從她上大學至今,一共有五個男孩子追求過她,其中三個約她看電影,卻都放她鴿子,然後莫名其妙的在校園消失了,怎麼都找不到人,另外兩個是今天向她表白,隔天跟她說是開玩笑的,接著就不曾再在她面前出現過。

  總而言之,她的被追求都是曇花一現,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她根本無法體驗被追求的感覺是什麼。

  「然後呢?」麥妲琳等著她的下文。

  「然後個頭啦,都沒有開始了,還會有然後。」麥菡妮絞盡腦汁也想不透,她又不是醜八怪,為什麼會交不到男朋友,奇怪。

  麥妲琳困惑的眨眨眼,突然憶起去年曾有個男孩子到宅邸找菡妮,結果唐玉璽得知消息後,搶在菡妮出現前去見那男孩子,也不曉得跟那男孩子講什麼,嚇得那男孩子立刻逃之夭夭,她豁然開朗了。

  「啊!我懂了,是唐玉璽在搞鬼!」她的語氣十分的肯定。

  「關他什麼事?」麥菡妮疑惑的瞅著她,「八竿子打不著的兩碼事,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糊塗?」麥妲琳被她打敗了。

  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唐玉璽對她的感情,只有她本人沒感覺,真不曉得天之驕子的唐玉璽,怎麼會眼睛脫窗看中她。

  「你的意思是說……」麥菡妮眼微瞇,「他交不到女朋友,也不准我交男朋友,所以故意從中搞破壞?」

  如今回想起來,一切的懷疑全合理化了,難怪她會覺得離譜又詭異,她長得又不差,異性緣又好,怎麼會沒人追求,就算有人追求,也不至於通通無疾而終,原來就是見不得她好的唐玉璽在搞鬼!太可惡了!

  「你要這麼解釋也行啦。」麥妲琳翻了下白眼,不知道她這麼遲鈍。

  「唐玉璽這個王八蛋!就遣麼見不得我好?」麥菡妮氣炸了,「實在太惡劣了,我找他算帳去!」

  砰!沒注意迎面有人走來,她和來者撞得正著,被撞的人,穩若泰山,屹立不搖的站在原地,撞人的人,像小石塊擊中鋼牆似的,咚地往後彈,連退好幾步。

  「噢!好痛、好痛、好痛啊」她彎著腰,捂著腫脹的額頭,齜牙咧嘴的猛對地板喊痛。

  「咦?你怎麼來了?」麥妲琳驚訝的繞出櫃檯。

  撞得眼冒金星,麥菡妮沒空道歉,繼續哀嚎呻吟。

  「我到附近辦事,順路繞過來看你。」男人的聲音像磨沙紙刮著玻璃,粗啞難聽得會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半秒鐘都無法忍受。

  麥菡妮一怔,按著額頭,慢慢的直起身,然後她額頭不疼了,腦袋不昏了,傻眼了。

  「菡妮,他就是黑道。」麥妲琳羞赧的依偎在他身旁,為兩人介紹,「黑道,她就是我妹妹菡妮。」

  「你好。」衣角被拉了下,黑道百般不情願的開口打招呼。

  本人比照片更駭人!

  麥菡妮沒反應,嚴重被驚嚇到,呆住了,兩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張散的小嘴幾乎塞得下一粒鵪鶉蛋。

  天啊!她生眼睛、長眉毛,從未見過如此醜得嚇人的男人!四方型的國字臉,配上大得不像話的闊嘴,和超難看的朝天鼻,真的只能用一個丑字來形容,若是再加上皮膚黝黑,高大壯碩的身材,以及如利刃般冰冷的眼神,組合起來完全像是山中凶狠野蠻的醜猩猩!

  不,他比丑猩猩還難看上百倍!

  妲琳到底是去哪惹到這尊煞神,不僅人長得不堪入目,連聲音也不堪入耳,幾乎集全世界的缺點於一身。「菡妮,你怎麼那麼沒禮貌!」麥妲琳不悅的跑過去搖她,「人家在跟你打招呼,你至少也要回應一下。」

  「他」麥菡妮站不住腳,身子往下滑,眼看就要出糢跌坐在地。

  接獲另一名櫃檯小姐通報,下樓來的唐玉璽,及時扶住她。

  「你表現得太大驚小怪了。」摟著她的腰,承受她的重量,唐玉璽喃喃私語的提醒她,她失禮了。

  「我……」麥菡妮抬頭望著他,發現自己還是喜歡看美的事物,譬如他這張賞心悅目的英俊臉孔。

  不是她有歧視之心,只是她看慣了一張張漂亮的容貌,突然間看見了一張醜臉,難免會適應不良,如果給她時間適應,她相信自己應該會習慣黑道那張難看又嚇人的醜臉。

  做好心理建設,說服自己沒什麼好可怕的,麥菡妮?敢的抬起頭面對黑道。

  黑道抿著嘴,兩道濃眉皺在一塊,目光凌厲的瞪視她。

  「呃……」麥菡妮勇氣頓時失去大半,不自主的垂下眼瞼,身子更往唐玉璽靠去。

  低頭跟麥妲琳說了幾句話,黑道也不和唐玉璽客套寒暄,領著秘書就離去。

  「呼,終於走了。」憋氣不敢喘息的麥菡妮,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還說她表現得很失禮,黑道不也表現得很無禮,但管他有禮無禮,總之壓迫感不見了,她就認為有禮了。

  她的如釋重負,引來麥妲琳一記怒瞪。

  「菡妮,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竟然以貌取人,你太差勁了!」眼神若是可以瞪死人,麥妲琳真想瞪死她。

  「麥妲琳,請你不要隨便污蔑我,我哪裹有以貌取人了,我只是……只是太震驚了!」任誰見著黑道那副尊容,不被嚇壞才奇怪。

  「是喔,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也震驚得呆傻住,還差一點昏倒喔。」麥妲琳嘲諷的譏笑她。

  「沒辦法,誰叫他長得那麼醜!」麥菡妮下意識反唇相稽。

  「麥菡妮!」麥妲琳生氣的大叫,「就算這是事實,你也沒必要說出來!」

  事實是傷人的,麥菡妮又忘記這一點,率直得脫口而出,再度得罪人。

  「江山易移,本性難改。」唐玉璽不抱任何希望了,她這個壞習慣,這輩子是很難改得掉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說風涼話,麥菡妮很不高興的斜睨他一眼,才咕噥的向妲琳道歉。

  「你若是故意的,我早掐死你了!」情人耳裹聽不下半句詆謾話,麥妲琳憤怒得柳眉倒豎。

  「妲琳,你什麼時候帶他去見媽媽?」再怎麼醜的女婿,也得見岳母,當下之意,麥菡妮不反對黑道成為她姊夫。

  奇跡了,麥妲琳神情有所戒備的瞅著她瞧。

  就她記憶而言,她交往過的男朋友,菡妮沒有一個不是從頭嫌到尾,批評得人家體無完膚,連黑道也不例外,但為何眾多條件不錯的姊夫人選,她沒有一個滿意,唯獨滿意……嗯……條件稍微差一點的黑道,說不過去嘛。

  「你問這做什麼?」怒火未消,麥妲琳仍沒給她好臉色看。

  「能做什麼?當然是叫媽媽先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她被黑道嚇昏。」麥菡妮故態復萌,直腸子的個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麥妲琳眼微瞇,氣得咬牙切齒。

  「媽媽年紀大了,心臟不知道禁不禁得起刺激,所以還是小心一點好。」她這個年輕人都受不了打擊了,何況是她年邁的娘親,因此謹慎點此較妥當。

  「你……」怒火攻心,麥妲琳快被她氣死了。

  「現在醫術這麼發達,要不然你勸他去整型一下,再帶他去見媽媽。」這個方法最好了,麥菡妮頻頻點頭,很滿意自己的提議。

  「你……」麥妲琳目皆欲裂,臉色一片鐵青。

  「我看……」麥菡妮沉思了下。

  「我看先掐死你算了!」麥妲琳火大的接下她的話。

  麥菡妮訝異的抬起頭,立刻迎上她冒火的視線,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已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呃……」她絞著手,很勉強的笑了下。

  麥妲琳以殺光的目光怒瞪她,眼裹怒火四射,抓狂得幾乎恨不得能將她燒個千瘡百孔。

  「嗯」自知理虧,麥菡妮縮了縮脖子,隨手便把唐玉璽往前推,「喂,你木頭人啊!沒見我快被人砍了,還不快幫我說幾句好聽的話安撫她。」

  總是在需要他時,她才會想起他的存在。

  唐玉璽挑了挑眉,回頭睥睨她一眼,似乎對她選擇性的失憶感到難以理解,他懷疑她一直都知道他對她的感情。

  「你盯著我看幹什麼?快幫我解圍啦。」她伸出小手戳了兩下他的腰部,示意他妲琳快衝上來找她打架了。

  「白做工的事,我可不會做。」他雙手環胸,「我有什麼好處?」

  他嘴角微揚,露出很不含蓄的奸詐表情,等著她自願要求被勒索,這一次,他決定不再放過她了,要她正視他對她的感情,不容許她再裝傻。

  「有沒有搞錯呀?你連這一點小事也要和我談條件!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啊?朋友是這樣當的嗎?什麼事都要斤斤計較?」世間上最不吃虧的人,非他唐玉璽莫屬了。

  麥菡妮不高興的瞪視他,她活了二十二年,結交過的朋友,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小氣、沒義氣又愛趁火打劫,彷彿當勒索她是一件樂趣,真是個差勁的傢伙。

  「要,不要,一句話。」算準她不敢搖頭說不,唐玉璽態度很強硬,擺明吃定她了。

  「好啦好啦,隨便你啦。」時間緊迫,麥菡妮不屈服都不行。

  「記住你說過的話。」唐玉璽目光突然變得很嚴肅,他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麥菡妮揮了揮手,再推了他一把,要他快點將眼前的麻煩事先處理掉。

  金口一開,果然不同凡響,一句話,麥妲琳立刻乖乖的回到工作崗位,離去前,她敢怒不敢言的狠狠瞪了躲在靠山背後的麥菡妮一眼。

  「我沒有聽錯吧?」麥菡妮傻眼的從他背後走出來,「你剛才說什麼?」

  「我命令她回去工作,有什麼不對?」他喜歡快速又有效率的方式,直截了當的指令就是最佳的方式之一。

  仗著身份和職權,唐玉璽高傲的睥睨著她,理直氣壯的表情顯示著,於公,他是上司,於私,他是主子,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有權使喚麥妲琳,包括她在內。老闆說一,下屬哪敢說二。

  「沒什麼不對。」麥菡妮搖頭。「你是老闆,你高興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你還有什麼問題?」唐玉璽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處理得太過草率又不妥當,反正事不關己,死道友又不死貧道。

  「當然有問題!」麥菡妮不滿的抗議,「你不是在幫我解決事情,你是在幫我製造麻煩!」

  「你想賴帳是不是?」唐玉璽眼神突然變得很銳利的威脅她。

  「當然不是!」麥菡妮急忙忙的否認,雖然……呃……有點想。

  「那好,你要我處理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現在換你實現諾言。」他準備向她索取代價。

  「可是……」她有意見,不放過任何可以不遵守承諾的可能性。

  唐玉璽瞇起眼。

  「你處理得……」她緊咬住他的缺失。

  唐玉璽嘴唇抿成一直線。

  「又不完美。」在兩道凌厲的目光注視下,她抱怨的嘀咕聲小到最後已經聽不見了。心知肚明,事情處理得不完美,終究是解決了,理虧,她無言了。「跟我上樓。」不容她再找理由推托,唐玉璽轉身走人。縱使百般不情願,麥菡妮仍慢吞吞的跟著他走進主管專用電梯。「說吧!」受不了弔詭的氣氛,她開口打破沉默,「這次是要我假冒你女朋友,陪你去參加慈善晚會,還是客串你未婚妻,同你出席慶生壽宴?」

  唐玉璽沒說話,按下鍵鈕,電梯開始迅速的往十五樓爬升。

  「喂,你該不會又要叫我當你練習的對象吧?」愈想愈有這個可能性,她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她寶貴的初吻就是因為這樣被他奪走的,而這種事通常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沒完沒了。

  實在不能怪她懷疑他居心叵測,誰叫沒經驗的他,最愛找她當試驗品了,一逮到機會,便毫不客氣的要求她,陪他練習接吻,不要都不行,他會軟硬兼施逼她到點頭答應為止。

  「我若是要,你拒絕得了嗎?」唐玉璽兩眼炯亮的盯著她瞧,表情諱莫如深,無法得知他的打算。

  「當然拒絕不了。」麥菡妮撇了撇嘴,「你是老大嘛。」「有自知自明就好。」他雙手環胸,微笑的望著她,左側上揚的嘴角,形成一道傲慢的彎弧。

  最討厭他露出這種表情,麥菡妮馬上伸出小手,不客氣的將他嘴角拉回原位。

  「奇怪了,外面一大群女孩子追著你跑,你隨便挑一個都比我有經驗,幹麼老愛找我練習。」她沒經驗又沒技術,青澀笨拙得可以,想不透他為何總是要找她切磋吻功。

  「我有潔癖!」唐玉璽慍怒的瞪她,縱使滿腔不悅,仍由著她搓圓捏扁。

  咦?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嫌人家嘴巴骯髒污穢,會傳染細菌病毒是不是?怯!口水交流能衛生到哪去!

  「那你怎麼不嫌我?難不成我比較乾淨?」她白了他一眼。

  個性孤僻就算了,沒想到連親吻都有潔癖,「僻」上加「癖」,糟糕到這種程度,他這輩子是休想交得到女朋友了。

  「你例外。」他眼神灼灼的凝視她,專注的目光盛載一份強烈的感情。

  變相的告白,麥菡妮不知道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神經大條到聽不出端倪,一直將他的感情當成友情在看待。「真多謝你的厚愛喔。」她嘲諷的揚了揚眉,「我是不是該感激的跟你道謝啊?」

  她受不了的對他翻了個大白眼。

  當地一聲,電梯到達十五樓,十五樓這一層,主要只有兩間寬敞的辦公室,一間是較大的總經理辦公室,一間是略小的副總經理辦公室。

  唐玉璽沒說話,看了她一眼,領先走出電梯,經過秘書室時,向陳秘書交代不許任何人打擾他後,便示意她跟他進副總經理辦公室。

  「怎麼了?」一路隨唐玉璽陞遷的陳秘書,無聲的偷偷詢問她。

  看慣了上司各種複雜的表情,就數這種表情他從未見過,不自主的會令人寒毛直豎,外加膽戰心驚,比要發病的模樣,還要來得可怕。

  「不知道。」麥菡妮聳了聳肩,一點憂患意識也沒有的跟了進去。

  喀地一聲,門在她背後關上的同時也上了鎖。

  她訝異的回過頭,他高大的身子立刻移動擋在門前方,似乎在防止她奪門而出,幾秒鐘過後,確定她不會那麼做,他才離開門邊,走向辦公桌。

  「你鎖門做什麼?」她皺眉蹙額,沒將他與危險兩字聯想在一塊。

  「我不希望有人進來打擾我們。」他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給她。

  「什麼東西?」她伸手接過的同時,隨口問道。

  「合約。」他嘴角往兩邊咧開,吐出的話,如平地響雷,驚嚇到她了。

  麥菡妮倏地將手縮回來,猶如合約是一塊燒燙的木炭。

  「你在開什麼玩笑!」她瞪他,「我頭殼壞了才會再和你續約簽賣身契!」

  只剩兩年,五年的合約期限就到了,說什麼她都要恢復自由之身,絕不再為奴、為婢、為僕的看人臉色過日子,雖然呃……他對她好得不像話,一切任她予取予求,但她就是不要再當下人了。

  即使是有名無實的下人也不要!

  唐玉璽沉默的站起身,離開辦公桌,走到她面前,不說話反倒撥開她臉上幾根頭髮,奇怪的是,把頭髮塞到她耳後這麼簡單的動作,卻比他曾經有過的任何舉動都要來得親匿,她開始感到侷促不安。

  「菡妮,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的三個條件?」輕撫著她臉頰,唐玉璽奸詐狡猾的笑容,使得他原先迷人的俊臉霎時變得十分的刺目。

  「我……」麥菡妮搖頭想裝糊塗。

  看出她的企圖,唐玉璽瞇眼警告她,在他毛骨悚然的注視下,迫於無奈,她點頭點得咬牙切齒。

  「記、得!」刻骨銘心的恥辱,她沒忘記自己是如何白癡的上他的當。

  「很好。」他把她拉到他的位置上,「三個條件換三份合約,簽名。」

  麥菡妮差點一頭栽下座椅,今天她總算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慘痛的代價,真的是連皮帶骨失血大虧本!

  「快簽!」將筆塞進她手裹,唐玉璽催促著。

  第一份合約,結婚同意書。細節一大堆,重點是毀約一輩子無條件當下人供他差遣。

  麥菡妮眼睛凸了出來,驚愕的抬起頭,以為他在惡作劇鬧她,正開口要罵他時,卻迎上他嚴肅的眼神。

  「我不是在開玩笑。」他認真的看著她,指著已經蓋好她印章的地方,要她簽上大名。

  瞟見麥菡妮三個大篆紅字體,麥菡妮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居然偷拿她的印章胡亂來!

  一切謎底昭然揭曉,他早已計畫多時,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是有預謀的!

  怎麼辦?簽,也不是,不簽,也不是,她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眼神瞟東又瞟西,最後落在門把上。

  感覺出她有拔腿想跑的念頭,唐玉璽伸出手接住她肩膀,硬是將起身的她壓回座椅去。

  「簽名。」他以先天具有的條件,高大的身材恐嚇她,佐以後天培養的威嚴,強悍的氣勢逼迫她,不容她拒絕的命令她。

  「卑鄙小人,。」逃不掉,這下不簽不行了。

  第二份合約,離婚同意書。細節一大堆,重點是毀約財產、孩子全歸他所有,外加必須付他贍養費一億,未來十年工作所得歸他所有,二十年內若沒保持單身,一經發現同居或發生關係,一輩子無條件當下人供他差遣。

  看清內容後,麥菡妮下巴掉了,這無疑是要斷了她生路。

  「無情的傢伙!」擺明不讓她離婚,她邊簽邊罵。

  第三份合約,保證同意書。細節一大堆,重點是得承諾愛他一生一世,不離不棄,毀約的話,一輩子無條件當下人供他差遣。

  麥菡妮嗤哼出聲,未來是個不知數,誰曉得以後的變化會是如何,更何況感情的事是最無法控制的,要是真的變心的話,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狡猾的奸詐鬼!」不准她移情別戀,她氣呼呼的簽下完全不利於她的合約。

  「很好。」唐玉璽滿意的點點頭,將合約全收進保險櫃內。「最後|」

  「還有!」她大叫,火大的丟下筆站起來,一副敢再坑她,她就要跟他拚了。

  「你忘記剛才在樓下承諾的事?」唐玉璽優閒的步回到她面前,和緊張的她形成強烈的對比。

  「沒、忘、記!」又要任人宰割了,這一刻,麥菡妮痛恨死他的腦袋了,沒事記憶那麼好幹麼。

  「沒忘記最好。」唐玉璽嘴角噙笑的走到角落,拉出一張招待、休憩兩用的多功能沙發床,「過來。」

  「不要。」她搖頭拒絕,「你先說你要做什麼,我再過去。」

  羊入虎口,已經很笨了,再死得不明不白,她就是天下第一號白癡了。

  「你是要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捉你?」唐玉璽給她機會選擇,看似民主,實則專制。

  橫豎死定了,她豁出去了,反正割地賠款的賣身契她都敢簽了,還有什麼事她不敢做的。

  「好啦,要殺要刖隨便你啦。」她無懼的走到他面前。

  「那我就不客氣了。」唐玉璽伸手將她拉倒在沙發床,反身壓住她。

  「啊!」她嚇了一跳,驚叫了聲,「唐玉璽,。你發什麼瘋呀!你拉我做什麼?起來啦!不要壓我,你重死了,快點起來啦!」

  「最後的條件。」他沒將話說完,隱藏情慾的目光已說明一切。

  他要提早過新婚之夜!

  麥菡妮瞪著他,開始掙扎。「我不……唔唔唔……唔……」封住她抗議的小嘴,唐玉璽這回下定決心,不容許她再逃避他的感情。抵擋不住他的侵略,麥菡妮無法再裝傻,只好棄械投降,回應他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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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 00:23: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菡妮,你覺得這對對戒好看,還是這對好看?」每對鑽石婚戒,麥妲琳都愛不釋手,難以抉擇的詢問她,「你認為我應該選擇哪一對比較好?」

  麥菡妮大約看了一下,才正要開口給予建議,背後突然響起譏誚聲。

  「你買得起嗎?」不速之客的嘲諷音量很大聲,馬上引起週遭其他看珠寶客人的側目。

  麥菡妮一怔,麥妲琳微愕,兩姊妹不用回頭也猜得出她是誰。真的是冤家路窄!有夠倒楣的!居然在這家珠寶店遇見仇人!

  麥菡妮抿唇咕噥了聲,麥妲琳咬牙低咒了聲,然後兩姊妹才掛著虛偽的笑容轉過身和敵人打招呼。

  「安娜小姐,好久不見了,又來台灣玩嗎?」麥妲琳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好巧喔!安娜小姐。」麥菡妮佯裝訝異,「你也是來看珠寶的嗎?」

  「你以為我像你們是來看的嗎?」安娜走到她們身旁,隨手拿起一隻鑽戒,

  「我是來買的!」

  耳朵沒聾的人都聽得出她話中的弦外之音,站在展示櫃內招待麥妲琳的門市小姐,看了看隱忍怒氣的麥妲琳,再望了望盛氣凌人的安娜,聰明的保持沉默,並維持親切的笑容,兩邊都不得罪的靜觀其變。

  「這對不錯,我很喜歡。」安娜相中麥妲琳手上拿的鑽戒,「把這個給我包起來,我要了。」

  「呃」門市小姐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這個……嗯……」

  門市小姐頭疼了,不知該如何拒絕安娜無禮的要求。

  「拿去。」不想為難門市小姐,麥妲琳交出手中的鑽戒,「這對太老氣了,不適合我,她要就給她吧。」

  門市小姐鬆了一口氣,感激涕零的以眼神向麥妲琳道謝,干她這一行的,除了害怕搶劫外,最害怕的莫過於客人同時看中珠寶,因為賣給甲也不是,賣給乙也不是,如何解決這樣棘手的問題,已經被珠寶業者列為最高深的學問。

  「這個我也要了。」似乎故意要與麥妲琳作對,安娜又相中她套在手指中欣賞的鑽戒。

  「這對設計的樣式太俗氣了,我不喜歡,她要還是給她吧。」麥妲琳很爽快的遞出手中的鑽戒。

  「這個也給我包起來。」安娜第三度看中她手中的鑽戒。

  為了表現出自己擁有揮霍不盡的財富,她故意亮出白金卡。

  「偌。」麥妲琳無所謂的拔下鑽戒交給門市小姐,很難得這次沒當場發飆和她槓上,「安娜小姐,這串南洋粉紅珍珠挺適合你的,不如一起包起來吧。」目前市價值六十萬!

  安娜沒反對,只是拽得二五八萬的嘴臉蒙上一股怒氣,沒料到羞辱她不成,反被她當凱子整回來。

  好不容易完成四筆大交易,怕顧客反悔,門市小姐趕緊拿著白金卡,捧著鑽戒珠寶結帳去。

  「安娜小姐,你出手真大方!」痛宰了她一頂,麥妲琳樂不可支的呵呵笑。

  「麥小姐,聽說你要結婚了?」在簽帳單上簽下姓名後,安娜突然轉頭看向一直未語的麥菡妮。

  「我?」正在把玩和間珠煉和緬甸玉鐲的麥菡妮,聞言為之一楞。

  「安娜小姐,你搞錯了,要結婚的人是我,不是菡妮啦。」麥妲琳喜孜孜的宣佈喜訊,「怎麼?你要送我鑽戒呀?」

  「你?」安娜嗤之以鼻,瞧不起人的表情彷彿在說她是當情婦的命,這輩子不可能有成為正室妻子的一天。

  「嗯嗯嗯,就是我。」麥妲琳點點頭,比比她身後,「我未婚夫來了。」

  順著她的手勢人衣娜不以為意的轉過身,隨即大大倒抽了一口氣,兩粒眼珠子凸了出來,下巴掉了下來,嘴巴大張得可以塞進一粒雞蛋。

  「我的天啊!」安娜萬分震驚,作夢也料想不到麥妲琳會如此糟蹋自己,真的是跌破她的眼鏡。

  兩人站在一起,猶如一隻是天鵝,一隻是癩蝦蟆,天壤懸隔的差別,沒審美觀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是多麼的不相配。

  男的,真的是醜得不能再醜,醜得沒詞可以形容。

  「麥妲琳,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奇特了?」安娜冷嘲熱諷的奚落著,完全沒注意到黑道渾身已開始散發出肅殺之氣。

  手足有難,麥菡妮立刻出言相救。

  「安娜小姐,選丈夫不比挑金飾,好看就好,重要的是要有內涵、修養和人品,否則光有出眾亮眼的外表有什麼用,不實用擺在角落都嫌他礙眼,你認為我說得有沒有道理?安娜小姐。」

  「有!但也沒必要挑這麼醜的男人吧?」安娜鄙視的斜睨了黑道一眼,卻被黑道殺人的眸光瞪回來,顫時嚇了一大跳。

  「安娜小姐,請小心你的用字遣詞,否則我敢保證你一走出這個大門,絕對會慘死街頭。」麥菡妮很好心的給予忠告,至於聽不聽就隨便她了。

  「你是在恫嚇我嗎?」安娜冷哼了聲,「台灣不是講求法治的國家嗎?光天化日之下,他敢對我怎麼樣?打我?槍殺我?還是拿硫酸潑我?」

  「安娜小姐,我忘記跟你提一件事了,我未來的姊夫就是黑道大哥,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了,不過影響力還是有的,連現任的大哥都還要尊敬他三分,所以我勸你講話最好三思。」瞟見林玉蓉走進來,麥菡妮看向她身後,「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問她。」

  林玉蓉最知道得罪黑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三年前,梁傳宗玩弄麥妲琳的感情,被黑道狠狠揍了一頓,足足在醫院躺了半個月,要不是她向黑道下跪苦苦哀求,黑道根本不打算饒了梁傅宗。

  盼了三年,終於逮到機會可以向唐玉璽報仇,特地飛來台灣與梁氏集團策略聯盟的安娜,半信半疑的望了黑道一眼,才以眼神詢問林玉蓉。

  林玉蓉朝她點了點頭,黑道的大名在道上不僅是出了名的響亮,尊容更是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要錯認他是百分之百的不可能。

  他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

  黑道,絕對不是她們招惹得起的!

  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

  安娜將麥菡妮的話聽進耳,囂張跋扈的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盛氣凌人的表情也在剎那消失殆盡,不敢再目中無人。

  黑道冷酷的冰臉。簡直可媲美閻羅王,陰沉恐怖的嚇人,安娜被瞪視得頭皮發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居然有?氣敢譏誚他是醜八怪。

  她活得不耐煩了!

  怕命喪珠寶店,安娜吭也不敢吭半聲,趕緊拿了東西走人。

  怕再得罪黑道,林玉蓉馬上尾隨安娜後頭快步離去,準備回去通知弟弟,她終於知道唐玉璽背後的強大靠山是誰了。

  難怪這三年來沒人敢找唐氏集團麻煩,連股東會職業股東都不敢耍流氓,趁機勒索或是鬧場,原來就是黑道在罩他,所以才沒人敢動他一根寒毛。

  「未來的姊夫,你來得正好,妲琳正猶豫不決要挑哪一對鑽戒,你陪她慢慢挑,我有點事,我要先離開。」鴿子出籠,真正自由了。

  「菡妮,你要去哪?」麥妲琳緊張的拉住她,不讓她走。

  開什麼玩笑,她能夠擁有一天完全的自由假期,可是和唐玉璽交換條件來的,條件就是替他看好菡妮,別讓她離開視線,四處亂跑,招惹麻煩,攬禍上身。

  「我到附近走走逛逛。」麥菡妮說得很心虛。

  「等一下我再陪你逛,你先陪我挑鑽戒。」看穿她想藉黑道擺脫掉自己,麥妲琳手愈捉愈緊,不讓她離開。

  「妲琳,你不介意我當你們的電燈泡,可是我不想妨礙你們相處的時間。」麥菡妮向黑道求救。

  黑道不理她,甚至擺出冷漠的表情,要她知道他是聽令於麥妲琳。

  「你放心,你一點都不會妨礙到我們。」黑道的表現,讓麥妲琳得意極了。

  被愛果然是幸福的,縱使大多數的人都反對她的選擇,她卻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甚至覺得黑道是她送一生最明智、最成功的選擇。

  「妲琳,你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不行。」

  「通融一下也不行?」

  「不行。」

  「我保證我會準時回去,絕不會被他逮到?」

  「不行!」

  「奇怪了,你不是常常陽奉陰違嗎?為什麼這一次你就那麼乖的遵守他的命令?」麥菡妮納悶不解。

  「我不想腦袋搬家。」麥妲琳對她擠眉弄眼,頻頻暗示她,她的牢頭回來了。

  麥菡妮當她眉毛抽搐、眼睛抽筋,沒聯想太多。

  「他南下高雄晚上才會回來,如果你不告密,他根本不會曉得我這段時間在做什麼。」難得自由,麥菡妮已經呼朋引伴好了,準備好好的大玩特玩一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是嗎?」低沉的嗓音從她背後響起。

  千算萬算,不如天算。

  「呃……」麥函妮吃驚得險些被口水噎到,「咳……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公事處理完了,不回來,難道要在高雄定居?」他走到她身側,無害的笑容看起來比黑道的怒容還可怕。

  「我不反對。」麥菡妮咕噥道。

  「你說什麼?」唐玉璽瞇眼瞪她,表情有些猙獰。

  「沒……沒有啦。」她裝糊塗的傻笑。

  笨蛋才會承認她說了什麼。

  古里古怪的斜睇他一眼,她絞盡腦汁仍然想不透,男人放牛吃草,不是都會偷腥,打野食,采路邊野花嗎?為什麼他偏偏不會?

  是沒時間偷腥,還是沒興趣打野食,或是嫌路邊野花難看?

  難不成……她的視線往下移,最後停在他的下半身……嗯,這個嫌疑最大,他有某方面的隱疾?

  可是也不對,她用過無次數了,功能她敢拍胸擔保,保證沒問題,那麼究竟是哪裡出問題呢?

  啊!她知道了!他的腦袋啦!妲琳不是常常在說他眼睛有毛病嗎?腦袋既然會影響眼睛,相對的也會影響言行和思想,何況他的腦袋本來就有問題。

  嗯,這就說得通,為何他總是看不見其他的女人,眼裹永遠只有她一個人。

  他是個腦筋秀逗的天才!

  知道她小腦袋瓜在胡思亂想什麼,唐玉璽兇惡的橫了她一眼。

  麥菡妮吐了吐舌頭,嘻皮笑臉的面對他的怒容。

  話又說回來,男人如此忠心於一個女人實屬罕見了。

  她撿到寶了!

  「你喜歡哪一對?」唐玉璽看中五對對戒,朝門市小姐點點頭,門市小姐立刻機伶的全拿出來擺在安全玻璃櫃上。

  「這一對。」麥菡妮比了比中間那對樣式典雅高貴的對戒。

  唐玉璽拿起女戒,執起她的左手,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出乎意料的完全符合她手指的寬度,不松也不緊,剛剛好。

  麥菡妮楞楞的看著他把戒指套進自已的手指,再呆呆的看著他把另一隻男戒套進他自己的手指,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你送我戒指做什麼?」她訝異極了。

  彷彿她問了個蠢得不能再蠢的白癡問題,唐玉璽洋溢喜悅的微笑俊容立刻陰沉了起來,一副考慮要先勒死她再回答她的問題,還是先回答她的問題後再勒死她的模樣。

  「你再給我裝傻看看。」他威脅的瞇起眼。

  「問一下也不行嗎?」沒浪漫細胞的傢伙,她抱怨的嘀咕了聲。

  只要一天沒結婚,唐玉璽就一天無法安心,即使她已經簽下不平等條約,他仍舊不放心,害怕她會突然鬧失蹤,像十五年前那樣消失不見。

  「這是訂婚鑽戒。」他決定速戰速決,一切從簡無所謂,即便是去簽個字,公證結婚也沒關係。

  「咦?」望著門市小姐再拿出五對對戒擺在她面前,麥菡妮不解的抬起頭,

  「這是……。」

  「結婚鑽戒。」唐玉璽考慮和黑道同時舉行婚禮,「挑一對。」

  「你沒搞錯吧?」她驚叫,「要結婚的人是妲琳,又不是我,我為什麼要挑結婚鑽戒?」她搖著頭,說什麼也不肯挑。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只有想不開的人才會這麼做,她腦筋沒燒壞,才不願這麼早結束單身生活。

  唐玉璽臉色剎那變得很難看,把她的推托詮釋成她想毀婚。

  「你不結婚?」他憤怒的盯著她,目光凌厲得像想將她大卸八塊。

  「我哪有說我不結婚。」胡亂被扣上大帽子,麥菡妮很不高興。

  「那你就挑一對,證明給我看。」她的遲疑加深了他心中的不安,更加確定她有隨時跑掉的可能性。

  啊,。死定了,鴨子被趕上架了,這下不挑不行了。

  不挑的話,他會懷疑她想毀婚,挑的話,她便無法自在的再逍遙下去。

  怎麼辦?

  涼拌炒雞蛋,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這些款式我不喜歡。」她隨便瞄了下,敷衍意味很濃厚。

  唐玉璽銳利的視線馬上掃過來。

  麥菡妮趕緊再補充說明。

  「你不會覺得這些價錢太貴了嗎?」言下之意,她要幫他省錢。

  唐玉璽緊繃的身子開始迸射出危險氣息。

  「還有你不會覺得這些鑽石面切得不夠漂亮嗎?」言下之意,她要就要最好的,次等的不要。

  唐玉璽鐵青的面容瞬間加添了幾分寒意。

  「重點是,你幹麼這麼著急?」意思是她要繼續拖下去。

  「你廢話說道麼多,目的就是不想結婚?」唐玉璽表情陰沉得嚇死人,可怕得會令人哆嗦打冷顫。

  「我沒有不結婚。」感受到他的怒氣,她縮起脖子,囁嚅的解釋著,「我只是只是想晚一點結婚,因為……因為我還在唸書。」

  唐玉璽沉默不語,心情陰霾,雙眼噴火,嘴唇抿成一直線,眉頭微皺的怒瞪著她。

  種種跡象顯示,他的腦疾發作了。

  麥妲琳倒抽一口氣,拉著黑道就跑。

  評估事情的嚴重性,麥菡妮不敢再堅持下去,害伯他在珠寶店發瘋,馬上豎起白旗投降。

  「好啦,好啦,你別生氣,我挑就是了。」她咬牙切齒的屈服了,「每次都來這招,有夠卑鄙的。」

  她邊挑邊罵,雖挑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仍挑出一對她滿意的男女鑲鑽對戒來。

  「明年你一畢業,我們立刻就結婚。」他最多只能容忍一年。

  唐玉璽可取之處就在這,雖有大男人主義,但還不至於專制到完全都不讓步的程度。

  「你說的喔,不能反悔?」怕他變掛,她再三確認,要他的承諾。

  「我不擔心你,你反倒擔心起我來?」唐玉璽眉毛嘲諷的往上揚。

  「誰叫你前科纍纍,毫無信用可言。」老是出爾反爾的人,可是唐少爺他老兄,搞不清楚狀況。

  「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唐玉璽冷笑的面孔,恐嚇的湊到她面前。

  一年的變數太多了,他防不勝防,唯有採取威脅手段,先慎重的警告她。

  「你才最好給我遵守諾言。」她不客氣的一把將他推開。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接下來會使出什麼賤招,敢讓她奉子成婚,大家走著瞧,她一定跟他沒完沒了。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了,我不耽擱你寶貴的時間了,你去忙吧。」她搖搖手,臉上堆著笑,想把他趕離身邊,好快樂的遊玩去。

  一天到晚纏著她,他不覺得厭,她都覺得煩了。

  「我不回公司了。」他看了看手錶,「你要回去,我跟你一起回去。」

  麥菡妮笑容僵住了。

  「誰……誰說我要回去了?」這牛皮糖,還真是甩不掉。

  「你要去哪?」他眸光閃了閃,「逛百貨公司?還是看電影,或是去KTV?我陪你去。」

  麥菡妮一點都不懷疑,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陪她去,目的就是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太久。

  真搞不懂他在怕什麼,怕她移情別戀嗎?難道他就這麼對自己迷人的魅力沒信心?

  虧他認識她這麼久,她麥菡妮是個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人嗎?

  怯!該擔心的人,應該是她好不好。她都不擔心他會被狐狸精誘拐走了,他還怕她會被風流男哄騙走?

  「我要跟同學去逛街。」她把話講清楚,三個女同學,就是上次到宅邸找我去參觀畫展的那三個女同學,你見過的。「

  唐玉璽點了點頭,表示他有印象。

  「我可以單獨和她們出去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兩眼期待的鰍著他。

  唐玉璽沒馬上回應她,沉默的凝視她好一會兒後,才開口給了她一個氣餒到家的回答。

  「我陪你去。」他不改初衷。

  麥菡妮充滿希望的小臉,頓時像洩氣的皮球,軟趴趴的垮了下來,蹶著嘴向他投以哀怨的眼神。

  隔沒幾秒,小臉迅速恢復元氣,一改被擊敗的頹樣,懷著無比的信心,精神抖擻的再度展開奮鬥。

  哼哼哼,就不相信打不倒他!

  「你確定你要去?」她瞄了瞄他的穿著,意有所指他穿西裝、打領帶,陪著她們這幾個打扮隨意的女孩,逛路邊攤、買廉價貨,會很突兀。

  他不會覺得奇怪,她會感到不自在。

  她勸他三思。

  他心意已決。

  完全拿他沒轍,麥菡妮斜瞪著他,苦惱的咬著下唇,挫敗的差點朝他大叫。

  「那個……你南下高雄談生意,應該累了一天?」她很含蓄的婉拒他,不讓他跟。

  「沒錯。」他點頭,似笑非笑的凝視她。

  「舟車勞頓,你一定覺得很疲憊對不對?」她不讓他跟的意思更明顯了。

  「所以?」他嘴角往上揚,露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笑容來。

  「呃……」她吞了吞口水,「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冒著被瞪死的危險,她仍然不死心的想把他打發走。

  可惜屢戰屢敗!

  唐玉璽要是有這麼好打發的話,她就不用每次都無奈的臭著臉,氣悶的帶著他這個超級大號的拖油瓶去赴同學的約。

  三年來,她不屈不撓的結果都是輸,也就是說她從來沒成功過一次。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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