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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 -【腹黑小倆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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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上門提親慘遭丈母娘打槍

  確定歐陽慕凡沒成親,家中也沒有任何通房之後,舒曼曼第二次點頭同意將自己的終生幸福託付給這個男人,再續兩人前世未了的情緣與姻緣。

  只是上輩子她可以自己決定婚姻大事,這輩子卻不能,還得按部就班的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後合八字、換婚書,先訂親再成親,要是不照做,對男方沒差,對她這個女方就只能落到為妾的下場了。

  兩人雖感到無奈,也只能入境隨俗,一切按照程序來。

  「那麼我先去找個媒人上門提親。」歐陽慕凡迫不及待的道。

  「你去找?這事不該由你父母來做嗎?」舒曼曼疑惑的問。

  之前他們談的多是關於他們兩人或是關於舒家的事,還沒談到關於歐陽家的事,他應該不會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吧?

  「我娘已去世多年,我爹管不著我,繼母更管不著,所以我的婚事可以全權由自己作主,到時候通知他們一聲就行。」歐陽慕凡淡淡的說。

  「看樣子歐陽家也不平靜,你確定我嫁給你真能過上好日子,不會被婆母、小姑們刁難,在家裡舉步維艱?」舒曼曼挑眉問道。

  「我沒和他一塊兒,我們有自己的府邸,以後你只需要在逢年過節時,隨我過去做做樣子就行了,平時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

  「哇啊,之前是誰跟我說這裡是個重視尊卑長幼與孝悌的時空的?」舒曼曼挑眉揶揄道,接著又興匆匆的問:「你那邊又是個什麼情況,快點告訴我。」她一整個就是看好戲的八卦心情。

  「簡單說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男子娶了貴妻忘不了舊愛,哄著貴妻接受他的舊愛,享了齊人之福,之後又掉進美人計成了寵妾滅妻的渣夫,致使貴妻憂鬱成疾,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

  「那個渣夫就是你爹,貴妻就是你娘,舊愛就是你現在的繼母?」

  「婉姨娘是害死我娘是罪魁禍首,想要被扶正還得看我舅舅點不點頭。」歐陽慕凡續道,「現在的繼母是我舅舅發話,我父親後來娶進門的填房,我舅舅這是想藉此讓她挫挫婉姨娘的氣勢,再加上老夫人偏愛她,她自己也有些手段,進門後還連生了兩個兒子,可是把夫人之位坐得穩穩的。」

  「那位婉姨娘沒生兒子?」

  「連生了四個女兒。」

  「唉,這是什麼運氣?」舒曼曼笑得樂不可支。

  「那邊表面上看起來平靜,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湧,咱們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少與他們接蝕。」歐陽慕凡做出結論。

  「說得真簡單。」舒曼曼受不了的瞋他一眼,撇唇道:「你是做兒子的可以不理他們,我可是做人媳婦的能不理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

  「你面子這麼大?」

  「不是我面子大,是我舅舅面子大。」

  「你舅舅?」

  「當今皇上。」

  「噗!」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的舒曼曼瞬間就把嘴裡的水給噴了出來,她壓根顧不得擦,再次確認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舅舅是誰?」

  她想,她一定是聽錯了。

  「皇上,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

  舒曼曼呆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皇上?他竟然有個皇帝舅舅?!所以他的母親是公主?而他是公主之子,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公子王孫?這……這也太誇張了!

  「你的身分也未免太顯赫了,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娶我這個平民百姓嗎?」震驚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問題。

  「舒家可是士農商中排最末的商家,而且我還是個庶子之女,是個喪父之女,和你這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可說是門不當戶不對到了極點,你確定咱們倆的婚事真能成?你那位皇帝舅舅不會加以阻撓,突然來個聖旨賜你個貴女什麼的?」  

  她的表情一垮,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想和別人共事一夫,如果你註定要有什麼正妃、側妃、四大美人啥的,咱們還是趕緊趁現在就斷得乾淨,以後你過你的貴族生活,我過我的百姓生活。」

  歐陽慕凡突然傾身給她一記頭捶,撞她哀叫一聲。

  「你幹麼?」她抬手摀著被他撞疼的額頭,怒聲問道。

  「誰讓你胡說八道,什麼正妃、側妃、四大美人的,我又不是皇子,也沒有封王,哪來的正妃側妃之位啊?」

  「可是皇上是你舅舅耶!」

  「那又怎樣?我那便宜爹在娶公主之前也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娶了公主之後雖一下子就升到了四品吏部侍郎,但隨著公主病逝,他的官位也到頭了,所以說好聽我是皇上的外甥,但實際上我不過是個官家公子罷了,身分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顯貴。」

  「即便如此,皇上若是突然心血來潮,也可能會替你賜婚,不是嗎?」舒曼曼仍感到不安,畢竟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

  「不會。」歐陽慕凡毫不遲疑的回道。

  「你怎能如此肯定?」舒曼曼不知他的信心從何而來。

  「君無戲言,皇上已允我擁有婚姻自主權。」

  她驚喜的瞪大雙眼,「這是真的嗎?」

  「真的。」歐陽慕凡微笑道。

  「你是怎麼做到的」舒曼曼好奇的問。

  「立功,等論功行賞時再伺機要求。」

  「這事沒那麼容易吧?」

  「嗯,但還難不倒我。」歐陽慕凡有些驕傲。

  「所以你才能年屆二十還未婚。」舒曼曼恍然大悟。

  「那倒不是,婚事自主這個賞賜是這次我回京之後才要來 的,至於我到二十還未婚這事,這些年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得以拖延至今。」不然前幾年京城裡又哪會有他癱成了個廢人的謠言出現?

  「你還真的和上輩子一樣寧缺勿濫,寧願一個人孤獨到老也不願將就。」

  「感情的事哪能將就?所以我真的很感謝老天讓你也穿越到這裡來,還安排我又遇見你。」歐陽慕凡說得非常認真,表情甚至可以說是誠懇的。

  以前的他從不信什麼天地神明,可是經歷穿越重生又再次遇見愛人之後,他想不信都不行,因為這一切皆人力不可為。

  他不迷信,但面對世上許多無法解釋的事,他仍是心生敬畏,並不會鐵齒硬著脖子說不信。

  「這倒是實話,我也很感謝老天讓我遇到你,否則攤上極品的舒家,我的日子肯定會過得很精彩,精彩到吐血的程度。」她沒好氣的了翻了翻白眼。

  歐陽慕凡忍不住輕笑出聲,接著言歸正傳,含情脈脈的問道:「所以,我可以找媒人上門來提親了?」

  舒曼曼咧嘴一笑,點頭道:「所求允准。」

*             *             *

  「太太、太太,好消息!有媒婆上門說要來向姑娘提親了,您快到前頭去看看。」李嬤嬤從丫鬟那裡得知後,快步飛奔回後院去向太太稟報這個好消息。

  過一個月就要及笄了,為老爺守孝三年的時間也已經過了,正是議親的好時候,先前太太還在擔憂他們五房凈身出戶的事恐怕早已傳得人盡皆知,姑娘想找到一個好婆家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一來姑娘是個喪父之女,二來又沒有豐厚的嫁收,一般人家光聽到這兩點就會打退堂鼓了,又怎會主動上門提親?

  太太這陣子真的愁到不行,不過最重要的是,太太一直很擔心那位歐陽公子會安然冒出來強搶姑娘做他的小妾,才會這般著急的想趕緊找個人把姑娘的親事定下來。

  這下好了,終於有媒人上門提親了,也不枉費太太這段期間厚著臉皮與人攀親帶故的釋出她家姑娘要找婆家的事,真是老天保佑!

  「嬤嬤,這是真的嗎?知道來的是哪戶人家嗎?」

  「老奴一聽見這個好消息就急忙來向太太報喜了,倒是沒問清哪戶人家。」嬤嬤有些愣住了,但很快的又道:「不過肯定是太太近日聯繫的那幾戶人家,太太不是向舅太太們打聽過了嗎,那些都是不錯的人家,太太先前也說了,只要有一家上門提親就夠了。」

  「你說的對。嬤嬤快點幫我看看,我的頭髮有沒有亂,穿這身出去會不會太不慎重,需不需要更換套衣裳?」李氏摸摸頭上的髮髻,又低頭了看自己身上的穿著,拿不定主意。

  李嬤嬤迅速地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後說道:「太太的頭髮是有些亂了,老奴趕緊替你重新盤個髻,衣裳這身就挺好的,行。」

  主僕倆相互配合,動作迅速替李氏打埋好後,匆匆朝前院的方向走去。

  正堂大廳裡,一個穿著大紅黑邊衣裳,臉上抹著胭紅的水粉,頭上還別著兩朵大紅花,通身都透著喜氣的媒婆正端坐在椅子上等候著。

  李氏帶著李嬤嬤走進廳裡時,一見到這情景,瞬間就對來提親的人家又多喜歡上了幾分。

  見正主來了,劉媒婆立刻站了起來,一臉笑意的上前朝李氏福了福身。「恭喜太太了,老身今日過來是向貴千金提親的。」

  「先坐下來再說。嬤嬤,你也坐。」李氏也是一臉笑意。

  待三人都坐下,丫鬟替李氏和嬤嬤送上茶水,又替媒婆重新換了杯熱茶後,李氏開口問道:「不知怎麼稱呼?」

  「老身夫家姓劉,太太喚我一聲劉媒婆就行。」劉媒婆笑咪咪的回答,給人的感覺就是進退得宜,還充滿了親和力。

  李氏點了點頭,有些期待的問:「不知劉媒婆是替哪戶人家來提親的?」

  「老身是替歐陽家前來向舒五姑娘提親的。」劉媒婆開心的笑道。

  李氏的笑容頓時一僵。

  歐陽家?是那位幫助曼兒,幫助他們家的歐陽公子嗎?

  那傢伙果然別有居心!

  她頓時換上嚴肅的神情,直接拒絕道:「對不起,這門親事我不答應。劉媒婆請回吧。」

  這回換劉媒婆的笑容僵了,她話都還沒開始說呢,怎麼這位就迫不及待的拒絕了?這可不行啊,這門親事是知府夫人親自委託地的,她也打了包票說肯定沒有問題,可不能搞砸啊。

  試想,能讓知府大人出面保媒的能是尋常人嗎?這位舒家五姑娘也不知是了什麼好運,竟讓那位歐陽公子給看上了,這從冀州城舒家分家出來的五房太太知道此事後肯定會高興壞了的,絕不可能拒絕,但是情況怎麼跟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太太,你先別急著拒絕,先聽老身把話說完。」劉媒婆趕緊再道,「這門親事可是知府大人謝大人親自保的媒,知府夫人說了,那位歐陽公子不管是長相、人品,就是身分都是一等一的好,五姑娘能得那位公子的青睞絕對是撞了大運,太太可別毀了五姑娘這麼一個求之不得的好姻緣啊。」

  「什麼好姻緣?我的女兒寧做貧人妻,不做貴人妾!這門親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劉媒婆請回吧。」李氏冷著臉說。

  劉媒婆聞言後呆了一下,急切的解釋道:「等等,什麼貴人妾?歐陽公子求娶五姑娘是要做妻子的,不是什麼妾室,也不是什麼填房,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  

  「你的意思是,那位歐陽公子尚未娶妻?他要求娶我女兒是做他的正妻,而不是小妾?」李氏雙眼圓瞠,難以置信。

  「正是如此。」劉媒婆點頭如搗蒜。

  「不是說他長相、人品、身分都是一等一的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頓,李氏轉而問道:「他年紀多大?」

  「不大不大,今年滿二十,配貴千金完全是天作之合。」

  「二十歲也不小了,至今尚未娶妻不會是身子有什麼問題吧?」李氏疑神疑鬼的,總覺得天底下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

  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她女兒呢?女兒很好,當然也值得好人家,可是出身和家世確實比不上那些嫡出與父母雙全的姑娘們,不能怪她覺得這事有陰謀。

  「太太,這門親事是咱們冀州府謝大人親自保的媒,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呢?」劉婆媒討好的笑道。

  「這事我需要考慮一下。」李氏無法輕易做出決定,她可不想害了女兒一生。

  劉媒婆完全搞不懂這麼好的一門親事,這位舒家五房太太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太太,老身雖沒見過那位歐陽公子,但和知府夫人認識多年,深知夫人的為人,夫人的性子實誠,從不說假話虛話,說好的那就絕對不會有差,夫人對歐陽公子那是讚不絕口,就像恨不得自個兒還有個未嫁的閨女能嫁給這樣的乘龍快婿,太太就算信不過老身,還信不過知府大人與夫人嗎?太太就別考慮了,趕緊點頭答應吧。」

  劉媒婆口惹懸河、舌璨蓮花的遊說著,希望她能改變主意點頭答應,自己也好向知府夫人交差,只可惜李氏始終不為所動。

  最終,劉媒婆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的離開了。

  很快的,歐陽慕凡就得到提親被拒的消息,當晚又摸進了舒曼曼的閨房裡。

  已經坐到床上準備睡覺的舒曼曼,被無聲無息然出現的他嚇了一大跳,抓了個枕頭朝他砸了過去。

  「你這是想嚇死我嗎?」

  歐陽慕凡眼明手快的將枕頭接住,放回床上,再勢往床沿邊一坐,「胡鬧。」

  「到底是誰在鬧?」舒曼曼白他一眼,「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也想早點來,但你身邊一直有丫鬟在。」他的神情和情緒都有些蔫蔫的。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還不知道嗎?」

  舒曼曼被他問得一頭霧水。「知道什麼?」

  「你娘拒絕了我的提親。」歐陽慕凡嘆道。

  「啊?」舒曼曼傻眼,這事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今天下午。」

  「我今天和小舅舅去看成衣作坊,人不在府裡,但是我娘為什麼會拒絕啊?」

  「不知道,一個理由都沒說,就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說她需要考慮。」歐陽慕凡緊皺著眉。

  「娘只說考慮又沒真的拒絕。」舒曼曼鬆了一口氣,覺得他太言過其實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緩聲問道:「你知道你娘最近正在積極的在替你相看對象,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嗎?」

  她難掩震驚,「什麼?可是我娘完全都沒跟我提過,她這是在做什麼?」

  「你娘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為什麼這麼說?」舒曼曼不解的反問。

  「聽媒婆說你娘一開始原本是滿心歡喜的,在聽見求親的人是我之後才突然變了態度,連知府大人的面子都不肯給就趕人。」歐陽慕凡轉述給她聽。

  「知府大人?」

  「為了慎重其事,我請冀州知府替我保媒。」

  「你可真行。」

  「真行的話還會被你娘打槍嗎?」歐陽慕凡苦笑道。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舒曼曼正經的看著他。

  「什麼解釋?」歐陽慕凡著急的追問。

  「我娘比你更行。」說完,她立刻將臉埋進被窩裡,一個人笑得樂不可支。

  「你還笑得出來?你娘這是擺明了不待見我啊,就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對我這麼反感?」他鬱悶極了,完全沒想到原本以為板上釘釘的事兒,會遇上這樣的阻礙。

  「反正咱們倆都還年輕,晩幾年結婚也沒差,正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努力些,我娘早晩會同意的。」舒曼曼躺在被上,笑盈盈的望著他。

  「你以為這裡還是咱們以前生活的世界嗎?這裡女子十五及笄就可議親嫁人,多留一年都是仇,你若想多等兩年我是沒差,反正我只認定你,會耐心等你長大。」歐陽慕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仍有些平坦的胸部上。

  他沒說的是,如果她這幾個月內不能嫁給他的話,等京城歐陽家裡那個老太婆咽氣後,別說是兩年了,他三年也得等啊,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趕緊將她娶進門的原因。

  她發現他的目光落在不對的地方,不客氣的吼道:「你在看哪裡?」

  歐陽慕凡輕咳一聲,續道:「總之,我可以等你,但就怕你娘等不及替你定下親事,將你嫁給一個你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為妻。」

  「你別危言聳聽。」舒曼曼瞪眼道。

  「我沒有危言聳聽,你娘瞞著你替你相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舒曼曼慢慢地蹙起眉頭,無法否認他說的對,就算不對,她也不得不防範萬一。

  「好吧,你說服我了,明天我就去找我娘,開誠佈公的和她談談這個問題。」

  「要不要乾脆帶我一道兒,順便讓我直接過個明路?」歐陽慕凡一臉期待的盯著她。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娶我嗎?」她好笑的揶揄道。

  「當然,我可是從上輩子等到這輩子,都已經等了兩輩子了,你好意思讓我再遙遙無期的等下去嗎?」他將雙手撐在她頭的兩側,居高臨下的威逼著她。

  「不知道剛才是誰說會耐心等我長大的?」舒曼曼用他的話堵他。

  「我收回才說的話,我等不了了。」歐陽慕凡凝視著她嬌美如花的容顏,嗓音突然變得有些沉啞。

  她眉頭輕挑,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就見他緩緩低下頭吻住自己,一如前世那般溫柔深情,令人迷醉。

  她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沉溺其中。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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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5: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心慌

  隔日一早,舒曼曼直接去找母親共進早餐。

  李氏見到女兒非常高興,女兒近日為了與她舅舅合作的生意,每天忙裡忙外的,根本就沒時間好好的和她說話或是吃頓飯。

  「曼兒,來,快過來坐。」她開心的將女兒拉到身邊坐下,緊拉著她的手抱怨道:「你這孩子要過來與娘一起用早膳怎麼不先說一聲呢?這樣娘才好讓廚房準備你愛吃的膳食啊。」

  「娘,女兒和你吃一樣的就行,不需要特別準備。」舒曼曼微笑道。

  「娘是想替你補一補,瞧你這陣子都瘦了。」李氏伸手摸摸女兒的臉,又捏了捏她沒幾兩肉的手。

  「沒有啊,女兒覺得自己身上的肉連一兩都沒有少,反倒還增了不少呢。」舒曼曼捏了捏自己近日圓潤不少的臉頰。

  為了嘗試飯館廚房師傅照著她寫出來的食譜所做出來的菜色是否對味,她近來可是沒少吃東西。

  「唉,哪有增啊,你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就算有增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得再多吃點,多長點肉才行。」做父母的哪會覺得自己的孩子胖,通常都是覺得瘦了,恨不得孩子能多吃點,李氏也不例外。

  「娘是想女兒變成一個胖墩嗎?」舒曼曼有些無奈。

  「什麼胖墩啊?」李氏瞬間就被逗笑了。「你想變胖墩還有得努力,好了,咱們先吃飯,趁熱吃,吃完再說。」

  母女倆一起吃著早餐,舒曼曼發現她娘不斷地夾菜到她碗裡,她還吃沒完之前的,她娘又夾新的來,自己碗裡的食物是愈吃愈多,多到她不得不喊吃不消,她娘這才住了手。

  總之,一頓早餐吃得她差點叫救命,,肚子撐到一個不行。

  「娘,下回女兒再也不敢來你這兒用早飯了,這是要命啊。」舒曼曼癱坐在椅子上,用手撫著吃到凸出來的小肚子抱怨道。

  「口沒遮攔,亂說話!」李氏伸手輕拍了她一下。

  舒曼曼笑了笑,繼輕撫著肚子幫助消化。

  李氏讓丫鬟收拾餐具,再送來兩盞茶後,知女莫若母的她看著女兒開口問道:「曼兒這麼早來找娘是不是有什麼事?」

  「對,聽說昨天有人上門來向女兒提親了?」舒曼曼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害臊啊,竟然直接問娘這事,臉也不紅一下。」李氏有些無奈。

  「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害臊可不行。」舒曼曼說得理所當然,「聽說娘拒絕了對方的提親,女兒可以問為什麼嗎?」

  「你可知道來提親的人是誰?」李氏定定的看著女兒問道。

  「知道,是歐陽公子。」舒曼曼沒有否認。

  果然!而且看女兒的樣子,似乎真對那位歐陽公子有什麼想法,這讓她憂心忡忡。

  「曼兒,既然你知道提親是那位歐陽公子,你就應該知道娘為何不答應這門親事。」她嚴肅的說道。

  舒曼曼有些愣住了。「女兒不明娘的意思。」她當真不理解她娘的心思才會來問的啊!

  「你可知道替那位歐公子保媒的是何人?」李氏沉聲道,不待她回答又徑自說道:「是冀州知府謝大人及其夫人,由此便可知那位歐陽公子的身分絕對不簡單,與咱們家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娘不求你能嫁入高門大戶,但求你能嫁個知冷知熱的夫婿,夫妻倆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舒曼曼覺得心裡暖呼呼的,鼻頭卻有些酸澀,眼眶有些發熱。

  「娘,謝謝你。」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傻孩子。」李氏瞪了她一眼,憐愛的替她理了理落到耳邊的髮絲,一邊柔聲道:「娘在你爹死後,日子一直過得渾渾噩噩,讓你們姊弟倆也差點遭到舒家那些人的毒手,娘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們,所以娘離開舒家那天便發誓,將來一定要讓你嫁對人家,過上幸福的日子,絕不能像娘這樣。」她堅定的看著女兒,輕輕地搖搖頭,「那位歐陽公子不是你的良配。」

  舒曼曼思索一番後,謹慎的道:「娘,你要不要見過人之後再做決定?雖說歐陽家對咱們這種沒有官身的市井小民來說的確是高攀了,但女兒嫁的是人,不是歐陽家,娘是否該以他的人品為考量的準則?」

  「你這傻孩子,怎麼跟娘年輕的時候一樣傻呢?」李氏表情複雜,像陷入回憶般的說:「當年你爹向娘求親被你姥爺回絕,娘也是這用這理由說服你姥爺點頭的,結果呢?你看看娘的下場。」

  「那麼,」舒曼曼深深地看著娘親,緩聲問道:「娘後悔當年嫁給爹了嗎?」

  李氏倏然間怔住,她問自己後悔嗎?案案竟是——「不後悔。」

  五爺待她極好,對她更是從一而終,完全做到了當年她在嫁他之前對她的承諾,她又有什麼理由說後悔給他呢?

  舒曼曼忍不住笑了,「既然娘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都沒後悔當年嫁給爹,女兒又怎麼可能畏懼那些尚未發生,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會發生的事而因此躊躇不前,生生錯失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呢?」

  李氏一聽,心急了起來。「曼兒,你跟娘的情況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娘和你爹是認識在先,了解了你爹的為人之後才決定嫁給你爹的。」

  「巧了,女兒和歐陽公子也是這樣,先認識,在了解了對方的為人之後,才有了想嫁給他的想法。」舒曼曼微笑道。

  「曼兒——」

  曼曼不疾不徐的打斷道:「娘,你別急著否定一切,先見人吧。歐陽公子好歹是們家的恩人,於情於理,娘也應該代表咱們家當面跟他道一聲謝謝吧。」

  李氏無奈的輕嘆道:「娘也想見見那位歐陽公子,但是娘得先知道要上哪兒找人啊。」

  「這還不簡單嗎?」舒曼曼不免失笑。

  「簡單?」李氏不解。

  「娘該不會忘了衛總管是歐陽公子的人吧?要見歐陽公子,你跟衛總管說一聲,他肯定能將你的意思傳達到他主子那裡啊。」

  李氏突然間呆住了。

  衛山的效率超好,李氏才向他透露想見他主子一面的事,半個時辰後,那位神秘的歐陽公子就已登門求見,把李氏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由此可見,他有多麼想娶女兒,才會一聽見娘想見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跑來了。」舒曼曼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李氏被女兒的厚臉皮給震驚到了,忍不住伸手拍打了她一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害臊,連這話都說得出口?」

  她的曼兒好像從離開舒家後性子就變得愈來愈活潑大膽,而且充滿自信,和以前待在舒家的時候判若兩人。

  說真的,她到現在還有些不太習慣,常會被女兒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行為舉止嚇一跳,可是她也知道女兒這些變化都是好的,若是女兒還像以前那樣膽小畏縮,他們一家三口可能還深陷在舒家後院裡任舒家人拿捏。

  「這裡就娘和女兒兩個人,又沒旁人,況且女兒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舒曼曼笑嘻嘻的。

  「看樣子娘根本不該同意讓你隨你小舅舅出門,瞧你現在什麼話都敢說,哪裡還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李氏有些後悔。

  「娘,女兒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會與你這般開玩笑,面對外人時是一絲不苟、端莊秀麗的,你放心。」舒曼曼不以為意,依舊笑咪咪的,「娘,咱們是不是該到前院去了,讓咱們家的大恩人等太久可不太好。」

  「娘沒打算讓你一起去。」李氏說。

  「啊?」舒曼曼趕緊撒嬌道:「娘,就讓女兒跟著一起去嘛。」

  不讓她一起過去,如果娘一意孤行堅持拒絕的話,她要怎麼幫歐陽慕凡說服娘同意他們的婚事?

  「不行,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怎能隨便見外男?」李氏表情嚴肅,態度堅定。

  「女兒這陣子隨舅舅們在外行走,見最多的就是外男。」舒曼曼提醒道。

        「那不一樣,那時你身邊還有你舅舅。」李氏說。

  「這會兒我身邊不是還有娘嗎?」舒曼曼繼續撒嬌,但——

  「娘說不行就不行。」李氏毫不客氣的拒絕,揚聲朝門外喚道:「大琳小琳在嗎?過來送姑娘回房。」

  李氏這回的態度實在是太堅持了,舒曼曼可不想在這重要關頭真把娘給惹生氣了,乖乖的隨兩個丫鬟回房,心裡則不斷期盼歐陽慕凡能爭氣點。

  將女兒趕回房後,李氏帶著李嬤嬤去了前院大廳見客。

  在未見到那位歐陽公子之前,她也想像他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年紀不會太大是肯定的,否則不會被喚作公子;有錢是肯定的,否則根本買不起冀州城裡那座宅子,更不會抬手就送十位一等一的下人給女兒使喚;權勢她先前沒想過,但從昨日媒上門提起替歐陽公子保媒的人是冀州知府大人後,她就知道這人肯定還是位有權有勢的公子。

  所以,一個有點紈褲、神情高傲、目光睥睨的公子哥形象的歐陽公子就這麼落在她心中,可是事上真是如此嗎?

  走進正堂大廳,一看到端坐在廳內椅子上悠閒喝茶候著她的人,李氏不禁些呆住了。

  那是一個長相極其俊美的年輕人,皮膚白晳,鼻樑高挺,渾身都透著貴氣與禮教,在感受到她的到來時,他起身朝她行了一個晚輩禮,舉止得宜、氣度非凡,等他再開口與她說話時,沉穩大方、內斂隨和,一點高傲跋扈、高高在上的神情都沒有。

  總而言之就是優秀到一個不行,用四個字形容就是人中龍鳳。

  李氏坐在廳裡,看著眼前這個優秀的年輕人,聽著他含蓄的表明著對她的曼兒的鐘情,與欲求娶之意,李氏真是愈坐愈聽愈心慌。

  這樣一個豐神俊朗、氣度非凡,不管是從外表、出身或是言行舉止來看,都無一不出類拔萃的貴公子,如果曼兒真嫁給他,卻沒能力駕馭這麼優秀的夫君,以後受了什麼委屈需要娘家出面幫她討公道時,他們能幫得了什麼忙呢?

  「不適合,不適合,真的不適合。」她不知不覺將心聲吐露了出來。

  「哪裡不適合,還請伯母賜教。」歐陽慕凡直視她問道。

  李氏有些懊惱,怎麼會不由自主的把心裡話給脫口說出來了呢?罷了,既然如此,不如趁這機會把話給說清楚。

  「以歐陽公子如此龍鳳之姿,又是我舒家的大恩人,照理我不該拒絕這門親事,可是我舒家只是小門小戶,亡夫還是庶出的,小女實在高攀不起歐陽公子您這樣的貴人,還請歐陽公子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歐陽慕凡被氣笑了。

  他在這裡好聲好氣的與她說盡好話,結果卻到這麼一個「請他高抬貴手」的答案?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人了,逼良為娼的惡霸嗎?舒曼這個便宜娘親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也太沒有眼色了!

  「伯母,你覺我是在強人所難,是在逼親嗎?用高抬貴手這四個字似乎是在污辱我。」

  「啊?對不起。」李氏有些誠惶誠恐的趕緊道歉。

  「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既然好聲好氣對她沒用,歐陽慕凡也不想再浪費口舌與她客氣。

  李氏只是原主之母,並不是舒曼真正的母親,他並不是很在意她的同意與否,當然,該有的尊重他還是會給,只是當對方敬酒不吃想吃罰酒時,他也絕不會手軟。

  「歐陽公子……」

  「伯母既然說我是恩人,就該知道我有些權勢,想強娶你女兒是易如反掌之事。」歐陽慕凡打斷了她,「我之所以沒這麼做,而是遵循一切禮俗先請媒婆上門提親,又請了冀州知府大人做為我的保媒人,為的只是要向伯母表示我對這門親事的慎重與認真,換句話說,我對這門親事是勢在必得,不接受拒絕的,伯母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氣勢凜然,完全是居高臨下的姿態,當場就把李氏嚇得面無血色,說不出話來。

  歐陽慕凡看了她一眼,略微緩和了下語氣,「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地對待令嬡,對她一心一意,娶了她之後,我的後院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李氏極為震驚,下意識的脫口問道:「此話當真?」

  「如違此誓,不得好死。」歐陽慕凡直視她的雙眼,毫不猶豫的立下毒誓。

  李氏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猶豫一番後,她問道:「你到底看上了我女兒什麼?」

  「在遇見令嬡之前,我已在夢裡尋她千百度。」歐陽慕凡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李氏卻已聽懂。

  「夢寐以求嗎?」她喃喃低語。

  「明日我會讓媒婆再度上門,我希望婚期能儘快定下來。」歐陽慕凡不由分說的徑自決定。

  李氏呆了一下,趕緊說道:「我們這邊什麼都還沒準備,曼兒的嫁衣……」

  「嫁衣、嫁妝我都會替舒曼準備好。」

  「這不行,不合禮數。」李氏迅速搖頭,壓根就忘了自己根本還沒答應這門婚事。

  「伯母難道不想令媛風光岀嫁,不想讓舒家那些人眼紅,讓他們知道離開了舒家之後,你們的日子是愈過愈好?」

  她當然想,但——

  「最重要的是讓舒家他們知道,除了李家之外,你們母子倆還有個女婿及姊夫可以憑恃,而且這個還是他們舒家完全惹不起的。」歐陽慕凡微瞇起眼,眸光凌厲,語氣滿是對舒家的不屑。

  李氏怔然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是個母親,不僅只有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她的兒子姓舒,即便離開了舒家,仍是舒家人,將來不管做什麼都會受到舒家宗族的掣肘,可是如果毅兒有個連舒家宗族都惹不起的姊夫,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人的心是偏的,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最終總會偏向更在乎的那個,這便是人性。

  至此,李氏終於放棄了抵抗,不再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她告訴自己,既然曼兒也中意這門親事,而且兩人又情投意合,她又何必硬要像個拆散鴛鴦的惡人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或許這就是曼兒的命吧。

  李昌榮來到舒家,向下人問到二姊人在哪兒後,就氣衝衝的衝去找人了。

  見到二姊,他劈頭就質問道:「二姊,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聽說曼曼訂親了,對象是當初幫助你們離開舒家的大恩人,你這是拿女兒的婚姻大事去交易,去報恩嗎?」

  李氏呆了一下,隨即蹙緊眉頭,輕斥道:「小弟,你這話是聽誰說的?別胡說八道!」

  「所以曼曼訂親的事只是謠言?」李昌榮緊盯著她問道。

  李氏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曼曼……」

  她話未說完便被李昌榮聲打斷,「所以這是真的了?二姊,你怎麼能這麼做,這跟賣女求榮有什麼差別?!你就不想想這些日子曼曼為你們這一家人所做的一切嗎?」他憤怒不已,簡直難以置信。  

        李氏被賣女求榮四個字給刺激到,語氣也重了,「小弟,在你眼中我是一個貪慕虛榮而不顧兒女幸福的人嗎?你在指責我之前,可知道歐陽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可知曼兒對這門親事有什麼看法?可知我為何會答應?答應之前又掙扎猶豫了多久?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嗚嗚……」說著說著,她委屈的落下淚來。

  李昌榮被她的眠淚嚇呆了,「二姊,你別哭、別哭,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唉,二姊對不起,你別哭啊,我真的沒怪你,我不是……我沒有……」他手足無措,語無倫次。

  「發生了什麼事?」舒曼曼的聲音如天籟般從門外響起,讓李昌榮瞬間獲得救贖。

  「曼曼,你來得正好,快點過來。」他迅速轉身求救。

  「小舅舅,是你把我娘弄哭的?」舒曼曼走進屋裡,瞪了李昌榮一眼。

  李昌榮尷尬不已。

  「娘,別哭,小舅舅是怎麼把你惹哭的,你告訴女兒,女兒幫你報仇。」舒曼曼走到李氏身邊,輕聲安撫道。

  此話一出,就讓李氏破涕為笑,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仍有些哽咽的道:「沒事,不是你小舅,是娘自個兒的問題。」

  「對不起,二姊。」聞言,李昌榮更加無地自容,但是該問的問題他還是得問,「曼曼,你知道自己訂親了嗎?」

  「知道。小舅舅也聽說了嗎?」舒曼曼點頭道。

  「你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麼人嗎?」李昌榮又問。

  舒曼曼再點頭。

  「那你老實跟小舅舅說,你對這門親事滿不滿意?你別管那個人對你們是否有恩,如果你不中意這門親事,你跟小舅舅說,小舅舅會想辦法幫你退了這門親事,對方的恩情咱們再想其他方式報恩。」

  舒曼曼頓時覺得一顆心暖烘烘的,不僅她娘,連她小舅舅也這般疼她,她真是個幸福的人。

  「小舅舅,這門親事是我自個兒中意的,與報恩無關。」她目光柔和的看著小舅舅,「歐陽公子雖對咱們家有恩,但他並不是一個會挾恩圖報的人,我也不是一個會為了報恩而賠上一輩子幸福的傻瓜,所以小舅舅不必擔心,還有,真的很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說完,她對他咧嘴笑了笑。

  李昌榮緊瞅著她,想透過她表情判斷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舒曼曼坦蕩的迎視他探索的目光,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

  李昌榮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確認她不是在說謊,整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便忍不住埋怨起那個害他產生誤解和誤會的人,「都怪二哥和二嫂沒搞凊楚就亂說話,害我也跟著誤會!」

  「二哥和二嫂?」李氏疑惑的看著小弟。

  「對啊,二哥和二嫂說你託他們替曼曼尋一門好親事,他們動用了好多人情,費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好的人家,也和對方說好了,你卻突然決定將曼曼嫁給你們家的恩人。二哥還說,他們夫倆丟人沒關係,就是可憐曼曼了得成為你報恩的犧牲品。」

  「二哥二嫂怎麼能這樣亂說話?」李氏感到氣憤,沒想到外人沒說什麼,捅自已一刀的卻是自己的二哥、二嫂。「我的確是有託大嫂和二嫂幫忙打聽有沒有適合曼兒的人家,但那也只是打聽而已,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二哥二嫂他們怎能說得好像兩家都已經交換了庚帖一樣?還有,他們從哪裡聽說我將曼兒嫁給歐陽公子是為了報恩?」

  「小舅舅,你知道二舅他們口中那極好的人家是哪家人嗎?」舒曼曼突然問道。

  「聽說是德興城蔣家人。」

  「與李家有生意往來?」舒曼曼若有所思。

  「有。」李昌榮點點頭。

  舒曼曼又問:「如果我真成了蔣家媳婦,獲得到較多好處的是李家還是蔣家?」

  李昌榮呆了一下,接著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對不起,小舅舅,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二舅那無利不早起的性子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故意引你誤會我娘,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有什麼目的?」李昌榮愣了愣神,有些跟不上外甥女的想法。

  他以為曼曼剛才是在告訴他,二哥打算拿她這個外甥女的婚事與蔣家做交易,替李家生意謀得好處,怎麼轉眼又問他二哥有什麼目的呢?

  「曼曼,小舅舅沒你聰明,你可不可以別拐彎抹角的說話,直接把你的懷疑告訴小舅舅?」他苦笑的說。

  「好吧,我懷疑二舅舅的目的是歐陽公子,只是不知道二舅舅在打什麼主意而已。」舒曼曼開門見山道。

  李昌榮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後正色的承諾道:「小舅舅會弄凊楚這件事,給你一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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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5: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悔青了腸子舒家認栽了

  李家人其實大體上都還不錯,除了老二李昌茂有些重利、小器與自私,和李老太太偏心老二之外。但偏偏這兩個人又老愛串在一起搞事,讓原本還不錯的李家頓時就變得有些錯了。

  當然,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舒曼曼絕不會因為這兩個人就討厭李家其他人,尤其是對她極好的另外兩位舅舅。

  小舅舅李昌榮年紀雖不大,辦事能力卻不錯,不過三天時間就已調查出一切始末。

  原來二舅舅真想利用聯姻的手段替李家商行謀福利,卻因歐陽慕凡的橫空出世與橫刀奪愛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因此而得罪了蔣家某些人。

  之後他在得知歐陽慕凡竟能請得動冀州知府大人為他保媒,猜想歐陽慕凡的身分來歷肯定不凡之後,他又打起了歐陽慕凡的主意。

  二舅舅的算盤打得精,一方面想利用歐陽慕凡來壓服被他得罪的蔣家人,另一方面則是想見歐陽慕凡先混個臉熟什麼的,將來才好扯虎皮啥的。

  簡單來說就是二舅舅想攀歐陽慕凡這個權貴來替自個兒謀福利,但又心知大舅舅和小舅舅肯定會反對,這才會弄出先前那些事,企圖藉此引歐陽慕凡上李家現身說法以利他行事。

  小舅舅弄清楚二舅舅的目的後,便將此事告訴大舅舅,兄弟倆便和二舅舅吵了一架,結果當然是偏心的姥姥又出來包庇二舅舅,整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舅舅與她說起這件事時,怒不可遏卻又莫可奈何,誰叫那是他親媽與親二哥。

  舒曼曼也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看著氣怒的小舅舅,她突發奇想的問道:「小舅舅,你至今未成親,該不會就是因為姥姥和二舅舅吧?」有個這麼偏心的婆母,李家媳婦不好做啊。

  李昌榮先是一愣,而後臉色微紅的搖搖頭,「那倒不是。」

  「要不是……」看小舅舅這不自在的模樣,舒曼曼的八卦魂立即燃燒。

  李昌榮白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哪來的好奇心,但還是紅著臉老實的回道:「她還在孝期中,明年才能出孝。」

  「原來小舅舅真有意中人。」她睜大雙眼,繼續探問,「未來小舅母是哪家姑娘?姥姥知道嗎?」

  「自然知道,這門親事就是你姥姥替我定下來的。」李昌榮點頭道。  

        舒曼曼頓時大失所望,「唉,失望,我還為人是小舅舅你自己相中的,打算鬧家庭革命也非卿不娶呢。」

  「你這丫頭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李昌榮哭笑不得。「不說這個了,上回你大舅舅和我要你好想想的事情,你想了沒?」

  「想好了,我的心意不變,照我先前說的,那些和舅舅們合夥做生意的股份都過給娘和廷毅,我就不留了。」

  「你這丫頭怎麼還沒改變主意呢?」李昌榮有些頭疼,「小舅舅知道你孝順,但好歹你也該替自己想一想,歐陽家有權有勢也不差銀子,但你不能什麼都靠他們,得有自己的收入傍身,腰桿才能挺得直,不必求人啊!」

  「小舅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覺得以我的本事,如果真缺銀子,會需要去求人嗎?」

  李昌榮愣了一下,瞬間恍然大悟的笑了,「我明白了,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反正你這個丫頭本事大得很,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幫咱們李家的生意版圖翻了一倍,收益翻了兩倍,將來嫁到京城若是靠做生意賺銀子也難不倒你。」

  「就是這個意思。」舒曼曼一本正經又大言不慚的點頭道。

  甥舅兩人對視一眼,皆忍不住的笑了。

  之後,兩人又對生意上的事詳談了一番。

  飯館的事不需要擔心,給了食譜,再有舅舅們用心經營便成,但成衣坊就不行了,因為關係到設計與推陳出新的問題,少了舒曼曼這個設計者可不行。

  這個問題他們需要好好討論,找到一個永久解決的辦法才行,否則才打開市場剛站穩腳步的成衣坊很快就會廢了。

  當天夜裡,歐陽慕凡再次不請自來的溜進舒曼曼屋裡,開門見山便問道:「需要我教訓一下你那唯利是圖的二舅舅嗎?」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舒曼曼對於他的神出鬼沒已經免疫了。

  「他都算計到我老婆頭上了,我能不靈通嗎?」他氣怒的道。

  「你連這個都知道?你老實說,除了衛山之外,你是不是還在我身邊安排了別的眼線?」她懷疑的問。

  二舅舅意圖插手她婚事的事並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他現在才發作肯定是剛得知這消息。小舅舅或許會向衛山透露與二舅舅的不快,但絕不會拿她的婚事來閒聊,這點她還是有把握的,所以她相信歐陽慕凡的消息來源絕不只衛山一人。

  「不是眼線,是護衛保鑣。」歐陽慕凡絲毫沒有瞞她的意思。

  舒曼曼問道:「誰?」

  「你身邊那兩個丫鬟。」

  「啊,大琳和小琳?」她意外極了。

  聽見她替那兩人取的名字,歐陽慕凡不由得取笑道:「那兩個人可是特地訓練出來保護宮裡貴人有品階的女武官,你竟然連名字都不好好幫人取,隨便用個大小琳就將人打發,你也太懶了吧?」

  「誰知道她們兩個來歷不凡啊。」她這是不知者無罪,「還有,你送我那十個下人不會個個都來歷不凡吧?」

  「沒,我就安排了那兩個人來保護你的安全,只是沒想到你的眼光這麼好,一個不漏的全安排到自己身邊來了。」歐陽慕凡笑道。

  「這下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到我這兒總像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原來除了衛總管,還有那兩個丫頭替你把風。」舒曼曼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不過你讓兩個女官來做我這個老百姓的護衛沒關係嗎?不會大材小用嗎?」

  「有什麼關係?」歐陽慕凡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況且對我而言,你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舅舅既然把人給了我,我派她們來保護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你完全是適得其所,人盡其才。」

  「你就不怕皇上發火?他把人派給你應該是為了要保護你吧?」舒曼曼挑了挑眉,對於他那句「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雖甜在心裡,卻不顯於色。

  「我身邊已有好幾個暗衛,那兩個丫頭是我特地向舅舅要來保護你的,舅舅早知道了又怎會發火?」歐陽慕凡語不驚人死不休。

  舒曼曼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半晌後,才有些艱澀的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

  「嗯啊,你的反應為何這麼大?」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那時候咱們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敢把我曝光,就不怕皇上派人把我這個妄想高攀皇親貴胄的小老百姓給直接暗殺,絕了你丟盡皇家臉面的妄想嗎?」她忍不住苦笑。

  「你以為我這麼笨嗎?當然是有把握才敢這麼做,不然你以為我說「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這句話是說假的啊?」歐陽慕凡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又將她抓到面前狠狠地吻了一頓,以懲罰她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心裡。

  舒曼曼被吻到差點喘不過氣來,只好伸手打了打他,才讓他退開,她喘著氣道:「你要害死我嗎?」

  看著她嫣紅的小臉份外美麗,他情不自禁又低頭吻上。

  過了好半晌,舒曼曼的嘴巴終於重獲自由,人也喘過氣來之後,第一個舉動就是把歐陽慕凡的手抓來狠咬報復。

  歐陽慕凡低笑出聲,隨她咬,一點也不介意她在他身上撒潑,甚至還不要臉的道:「用力點,最好能咬出個傷口,在我身上留下你愛的永恆印吧。」

  聞言,她立即鬆了口,一點也不想順他的心如他的意,她抬起頭來狠瞪他一眼。「你怎麼愈來愈厚臉皮了?!」

  他挑了挑眉,咧嘴笑問:「要聽實話嗎?」

  「廢話!」她再狠瞪他一眼。

  「其實厚臉皮本來就是我的本性,要不然上輩子我是怎麼追到你的?」歐陽慕凡應環抱著她,「至於上輩子你不覺得我臉皮厚,那是因為你的女王氣場太強大了,我可是壓抑得很辛苦,就怕過了那條線你會翻臉不認人的把我給甩了,到時候我哭都沒地方哭,因為我拼不過你那個有錢的老爸啊。可是這輩子拼爹你可是拼不過我,我當然也就肆無忌憚了。」說完,他揚起壞壞的痞笑。

  「所以你上輩子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舒曼曼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我那是能屈能伸才能抱得美人歸。」他笑著糾正她。

  她凝視著他,神情有些微妙。

  「怎麼了?」歐陽慕凡慢慢地斂起笑容,莫名有些不安。

  「我在想,上輩子因我有個富爸爸可以鎮壓你,才讓你謹守分寸,這子我沒了老爸那座靠山,你完全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我,以後你若是變了心,想三妻四妾的話,不就換我哭沒地方哭了?」舒曼曼故作若有所思一番後,又緩緩再道:「我在想,咱們的婚事是不是……」

  他倏地伸手摀住她的小嘴,不讓她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別亂說話,什麼變心三妻四妾的?」他瞪眼道:「我若真這麼容易變心,上輩子就不會在高攀的情況下還苦追了你兩年,這輩子更不會在壓根不知你也會穿越到這個時空的情況下,連續七年完全不近女色,然後在遇見你,確定你就是你後,排除萬難也要娶你為妻。」他露出發狠的表情,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說出讓咱們的婚事就此作罷之類的話,你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說完,他才將手放下來,仍舊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與他對視半晌,舒曼曼說好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說難聽就是卒仔的改口了,「我是說,我在想咱們的婚事日期敲定沒?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嫁給你了。」

  沒辦法,她不慫不行啊,上輩子兩人名份確定之後就有了親密關係,這傢伙在床上的戰鬥力讓她如今回想起來都有些怕怕的,這輩子他雖變成了歐陽慕凡,但不僅變年輕了,身體的素質好像還更上一層樓的感覺,她完全不敢想像他所謂的「收拾」會有多「激烈」。

  歐陽慕凡滿意的笑了,「定了,就在你及笄的十天後,你只需要再耐心等一個月就行了,不必這麼迫不及待。」

  舒曼曼聞言,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

*             *             *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

  這一天,延陽鎮熱鬧到不行。

  不,真要說起來,延陽鎮從十天前舒曼曼姑娘及笄那天起就開始熱鬧了,因邊那天先是冀州知府夫人突然蒞臨延陽鎮,為舒姑娘的及笄禮插簪,隔天緊接著是舒姑娘的訂親日,就見男方的聘禮一抬一抬的抬進舒家大門,多到簡直就是要滿出來,真是羨慕死鎮裡所有家中有女兒的人家了。

  平平都是嫁女兒,聘禮怎麼會差那麼多啊?

  就在全鎮津津樂道談論這兩件事時,舒姑娘成親的日子就到了,也就是今天。

  嫁娶是大事,舒家人口雖少,只有寡母帶著兩個孩子,但李氏的娘家在延陽鎮卻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人丁也挺興旺的,怎麼可能不幫忙大辦呢?

  最主要還是這位舒姑娘明顯是高嫁啊,不看別的,光看十天前那一抬抬綿延到鎮外的聘禮就知道,誰家女兒能尋到這麼一門好親事,不敲鑼打鼓大宴賓客,高調的熱鬧個三天三夜啊?

  唉,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可是想到早逝的舒五爺,大夥那羨慕嫉妒恨的心情瞬間又淡去了。

  像舒五爺那樣的好人,老天肯定是將他的好報回饋在他的女兒身上了,舒姑娘這才能得到這麼好的緣,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啊。

  為此,大夥不免想到身在冀州城裡的那些舒家人,雖不知道那些人的惡報時會來到,但他們此時此刻肯定腸子都悔青了吧?這麼顯貴不凡的親家,如今卻與他們無關,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呵呵。

  咦,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冀州城的舒家人嗎?

  眼尖的延陽鎮民發現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是冀州城舒家人之後,一個個都怒了,紛紛圍了上去。

  「你們這些舒家人來這裡什麼?」人群中有人率先發難,怒聲質問。

  只要有一人起了頭,其他人便也跟著出聲。

  「沒錯,你們來做什麼?又想來害五爺留下的那一對兒女嗎?」

  「你們舒家人的心怎麼那麼黑啊?害死了自己的親兄弟還不夠,連兄弟留下的一對子女都想害,天底下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狠心的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他們不是人,是禽獸,咱們延陽鎮不歡迎禽獸,滾出去!」

  「對,滾出去!」

  「滾出去!滾出去!」

  鎮民們異口同聲的朝他們大喊,舒家人個個臉色難看。

  舒家老大上前一步向延陽鎮民拱手道:「各位延陽鎮的父老兄弟們,我舒家絕不是外傳的那樣,請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沒有根據的謠言。我們今天是特地來參加我們舒家五房家的喜事,請各位讓讓路,別在這裡鬧事,耽誤了我舒家姑娘的喜事,謝謝大家。」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延陽鎮民許多人都被他的倒打一耙給氣笑了,到底是誰鬧事了?還真是不要臉。

  「快,誰去通知李家,讓李家出面趕人,就不信他們還有臉在這裡不滾出咱們延陽鎮。」

  「來了來了,李家三兄弟過來了。」

  人群自動往兩側讓出一條路來,李家三兄弟大步來到舒家人面前。

  舒家人的表情更難看了,也複雜了幾分。

  回想幾個月前,李家老大和老三還曾到冀州城登門拜訪,卻讓他們高高在上的給打發了出去,如今卻換他們腆著臉來這裡攀親戚,果然是風水輪流轉嗎?

  早知如此,他們當初就不該放五房母子三人離開,那麼今天熱鬧的就會是他們舒家,受冀州商道人士吹捧的也會是他們舒家,還有能與冀州知府攀上關係的也是他們舒家,最重要的是,還能與那位身分不明卻貴不可言的歐陽公子成為姻親。

  什麼叫後悔莫及?這就是!

  什麼叫悔青了腸子?這就是,而且是青到都要浸血、吐血了!

  最糟糕的是,以上提到的人幾乎一個個都在針對他們舒家,打壓他們舒家,讓他們家的生意每況愈下,逼得他們今日不得不前來求饒。

  他們知道這一切肯定都是那位歐陽公子的傑作,只有身分顯貴的他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將他們舒家逼到今天這個舉步維艱的地步。

  「三位舅兄弟別來無恙。」舒家老大開口,與三弟弟一起朝李家三兄弟拱了拱手。

  「滾!誰和你們是兄弟?」李昌盛爆脾氣的朝他們吼道。

  「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我李家和延陽鎮不歡迎你們。」李昌茂相對冷靜。

  李昌榮和舒曼曼的感情和關係都最好,知道的事也比其他人多,因而忍不住有些得意的嘲諷道:「他們到這裡來還會做什麼,當然是來求饒的。」

  此話一出,舒家四兄弟不約而同怒不可遏的目光轉向他。

  「幹麼,想打架嗎?」李昌榮挑釁的擼起袖子,即便知道舒家人是來求饒的,他也想狠揍他們一頓。

  舒家老大深吸口氣後,忍著氣道:「我們是帶著真心的祝福來參加五丫頭的婚禮的。」

  「我管你們是真心還是假意,都給我滾!」李昌盛握緊拳頭。

  「李家大舅爺,老身已有許多年未見到親家母了,不知你娘的身子還好嗎?」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馬車車廂裡傳出來,只見馬車車簾一掀,舒家老太太就坐在馬車上。

  舒老太太竟然親自來了?!

  李家三兄弟頓時有些懵了,這下子他們還能趕他們走嗎?

  舒老太太下了馬車,舒家兄弟四人立刻爭先恐後的上前去攙扶。

  「娘小心。」

  「娘,走好。」

  「娘,一會兒到五弟妹家您就能好好休息了,為了來參加孫女的婚禮這樣舟車勞頓,真是辛苦您了。」

  李家三兄弟臉都黑了。有人叫他們來嗎?不請自來的人還在這邊演什麼辛苦,舒家人果然夠不要臉!

  現在該怎麼辦?

  李家三兄弟用眼神交流,都有一種頭大如斗的感覺。他們可以對平輩動手,卻沒辦法對長輩和女流之輩動手,更別提是兩者加乘之人了。

  現場這麼多人,除了舒家自己人外,大概也只有李昌榮知道他們真正的來意。連舒老太婆都親自出馬了,可見舒家近日被他那個外甥女婿逼迫得有多慘,真是活該!

  「大哥,既然舒老太太是來看娘的,你就領他們到咱們李家去吧,吉時就快到了,我去二姊那裡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這裡就交給大哥了。」李昌榮轉頭對大哥說道。  

  「好,你去吧。」李昌盛點頭道。

  「我們一起走吧,三舅爺。」舒老太太再次出聲,「除了看看親家母,我們也是來參加五丫頭婚禮的。」說完,她便叫兒子扶她隨李昌榮走。

  這會兒李昌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想罵人。

  周遭的延陽鎮民也對不要臉的舒家人指指點點的,但無奈人家就是臉皮厚,可以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李家三兄弟能拿他們怎麼辦?總不能真動手又推又拉的將他們攆出鎮吧?舒家人可以不要臉,但他們李家人卻還想要繼續住在延陽鎮裡好嗎!

  無可奈何之下,李氏三兄弟只好將他們置之不理,轉身各自忙去了。吉時快到了,新郎倌就快來了,他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啊。

  然後那一大群攜家帶眷的舒家人就成了婚禮上最特立獨行的一群人,因為根本就沒有要搭理他們,不管是延陽鎮民或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全都對他們置之不理。

  李氏身為舒家媳婦,自然不能不理舒家人,尤其是她的婆母張氏也在那一群人之中,不過她忙啊,大夥又有意瞞著她這件事,待她發現那群人的存在,都到了新娘子準備磕頭拜別的時候了。

  好吧,既然都看到人了,也沒辦法視而不見,李氏雖萬分不願意,還是將婆母和兄嫂請上座,讓他們坐觀一切,直到禮成將新娘子送出門,送上花轎為止。

  期間,新娘子頭蓋紅帕看不見人,自然理都沒理他們,新郎倌來了也沒給他們一個眼神,即便舒家四兄弟一直想辦法往前湊,想找機會開口說話也沒有用。

  最後,舒家沒了辦法,只能由舒老太太出馬,腆著臉拉著五房那對母子上前去認孫女婿。

  歐陽慕凡只是面無表情的朝她點了個頭,便徑自對著自己的岳母和小舅子說話,向他們保證會善待曼曼,並且有時間就會陪她回娘家,他們若想女兒或姊姊,也可以隨時上京城探望,搬去與他們同住都行云云。

  時間有限,雙方雖然只是迅速的說了幾句話而已,但透露出來的訊息卻讓舒老太太的神情愈加嚴峻。

  這位新上任的舒家女婿對其丈母娘和小舅子很不一般啊,由此可見五丫頭在他心中的地位極為重要,老五那賤種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看樣子他們舒家要想恢復昔日在冀州商場上的地位與榮景,除了善待五房這對母子,甚至是討好他們之外,別無他法了。

  雖然不甘心,但她可不能讓舒家百年的基業毀在自己手上,為了兒子與孫子,還有將來的子孫後代,她只能忍氣吞聲。

  罷了,反正都忍了大半輩子了,再忍小半輩子又有何難呢?

  舒老太太催眠自己,終於輸了,而一直以她馬首是瞻的冀城舒家其他人,從此再也沒找過五房與延陽鎮李家的麻煩。

  帶著兒子在延陽鎮落戶的李氏,在有娘家兄弟們的幫扶與照顧下,日子愈過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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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街頭百姓們的熱議與賭局

  舒曼曼從冀州遠嫁到京城,照理來說應該要等到了京城歐陽家拜過堂之後才算禮成,不過這兩個主都不是真正的古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俗禮。

  所以當天晚上兩人就同床共枕的膩在一塊了,身邊的婆子、丫鬟、護衛、小廝雖然有些異議,但身為下人的他們哪裡管得著主子啊,只好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當做沒看到。

  不過這兩個主也不是真沒底線,礙於曼曼才十五歲,年紀真的算小,歐陽慕凡並未將人吃乾抹凈,不過親親抱抱摸摸總是難免的,最後弄到自己慾火焚身苦不堪言,而無良的舒曼曼小姐卻在一旁笑到不行。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再笑下去,小心我把你給辦了。」歐陽慕凡咬牙切齒的放狠話。

  「你辦啊,就怕你捨不得。」她挑釁的嬌笑道,完全有恃無恐。

  他頓時就認輸了,因為他是真的捨不得啊,除了她年紀小身子骨還未長全外,他們現今還在回京城的路上,過夜的地方不是客棧就是民宅,沒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他才不要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樣隨便度過。

  他就只能認命的一路咬牙忍回京城了。

*             *             *

  京城皇宮內。

  皇帝收到暗衛的密信,得知唯一的外甥竟然誰也沒通知就把自個兒的婚事給辦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雖說自上回那小子莫名其妙向他討要婚姻自主權時,他就隱約在猜那小子是不是終於有成親的打算了,可是他完全沒料到那小子這麼胡來,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通知就成親了。

  且最胡來的是,他的婚事才辦了一半,新娘子都還沒迎進家門,還沒與他拜過天地拜過堂,他竟就迫不及待的先與人入洞房了,真是讓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個新娘子。

  從暗衛的報告中得知新娘子的身分低微,是一商戶家的庶子之女,還是個喪父之女,缺乏禮教情有可原,但那小子不可能不知道禮數,他這麼做到底是……

  御書房內,右相張善正見皇上議事議到一半竟走了神,還緊皺眉頭,關心的問道:「皇上眉頭緊蹙,不知為何事心煩?」

  近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邊境亦風平浪靜無戰事,他實在想不出皇上愁眉不展的原因。

  皇帝聞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恍神了,苦笑道:「還不是慕凡那小子讓朕心煩。」

  張善正不由得笑了。「皇上過去提起慕凡公子總是讚賞有加,這還是老臣第一回聽皇上抱怨慕凡公子。」

  「愛卿這話不實在,朕肯定不是第一回抱怨那小子令朕頭疼。」皇帝的語氣充滿無奈。

  張善正的腦袋迅速一轉,便意會的點頭道:「是,老臣想起來了,皇上每回只要想到慕凡公子至今未成親之事,就會感到無奈與頭疼。」

  「那小子成親了。」皇帝冷不防的道。

  張善正呆了一下,驚呼道:「什麼?」

  「朕說慕凡那小子成親了,但一樣讓朕頭疼。」

  「慕凡公子成親了?」張善正著實錯愕,「歐陽家辦喜事娶長媳這麼大的事,老臣怎麼從沒聽人說過呢?」

  「愛卿自然不可能聽人說過,因為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在京裡成的親。」

  「啊?那是在歐陽侍郎的老家成親嗎?」張善正更懵了。「但老臣好像曾聽人說過歐陽家族已舉族遷至京城,早已無人居留在老家。」

  「歐陽家算什麼東西,憑他們也想讓朕的外甥千里迢迢回祖居成親?」皇帝冷哼道,表情立即被不悅所取代。

  「皇上恕罪,是老臣說錯話了。」張善正立即躬身認錯。

  「平身吧。」皇帝揮了揮手,不與他計較這種小事。

  他是個聖明仁德的皇上,只有事關國家百姓之大事他才會對臣子發作,對於餘下之事有一定的忍度,不說別的,就拿歐陽玉泉薄情寡義令胞妺明徽公主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這件事,他雖氣恨歐陽家,但也沒真正對歐陽家下過狠手,便可窺得一二。

  「謝皇上。」  

  「慕凡那小子雖偶爾會令朕頭疼,但大多時候還是令朕滿意的,不像歐陽玉泉那廝,永遠只會讓朕心煩。」皇上說到這兒心情忽然又好了起來,用著戲謔與嘲諷語氣笑道:「朕有點期待想看歐陽玉泉若是知道他的嫡長子不知會一聲就已經成親了,他會是什麼表情。」

  「皇上,慕凡公子真的成親了嗎」張善正再次確認的問道,他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當然是真的,愛卿怎麼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因為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張善正苦笑道,「不瞞皇上,老臣先前甚至還有想把孫女嫁給慕凡公子的想法,可是如今……」他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

  「愛卿這打算怎麼不早說呢?」皇帝也有些扼腕,「朕聽聞愛卿府裡的姑娘個個知書達禮,色藝無雙,若是愛卿早點透露有此打算,說不定那小子今日娶的就愛卿的孫女,而不是一個身分低微的商家庶子之女了。」

  張善正錯愕的看著皇上。「這……是不是弄錯了?以慕凡公子的身分,怎麼可能會娶一個商家出身的庶子之女?」

  「朕也搞不那小子在想什麼,多少名門貴女、千金嫡女讓他選,他卻誰也不要,反倒選了這樣一個女子。」

  張善正也捉摸不透歐陽慕凡的想法,只能沉默。

  皇帝繼續發嘮叨,「你說他這麼做該不會只是為了要氣死歐陽玉泉那廝吧?可是拿終身大事來賭氣又不像那小子會幹的蠢事,朕是真的想不通啊!」就是因為始終想不通,他才覺得頭疼。

  「其實這事皇上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等慕凡公子回京後再問清楚就行了。」張善正只能這麼勸道。

  皇上嘆了口氣,「唉,也只能這樣了。」

  張善正不是個愛與人嚼舌根之人,因而關於歐陽慕凡已成親這事,他只對其夫人感嘆的提了一回。

  他們夫妻倆都曾希望歐陽慕凡能成為孫女婿,如今既已得知對方成親了,他得交代髮妻趁早安排家中已屆婚齡的孫女們嫁人,免得耽誤了孩子。

  他的想法簡單,卻小看了京城貴婦圈八卦的功力。

  不到三天時間,歐陽慕凡已經成親的消息便在京城內傳開,還傳得沸沸揚場,成了酒肆、飯館內最熱門的論戰議題。

  慕凡公子已成親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光是這個簡單的問題便足以讓兩方人馬辯論不休。

  支持是真的人,言之鑿鑿說這消息是右相夫人傳出來的,右相夫人的消息來源自是右相大人,右相大人這麼大的官沒必要撒謊,最重要的是,右相大人的消息從何而來?肯定是宮裡。若是宮裡,消息來源自是不需要多說,那位說的話還會有假嗎?

  支持是假的人則緊咬著兩點不鬆口,其一便是這件事連歐陽家的人,包括歐陽侍郎都不知道的事,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其二則是聽說那個女人是個商戶出身的庶子之女,這樣一個身分低賤的女人是不可能配得上高貴,又長得有如謫仙的俊美的慕凡公子,所以這消息絕對是假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結果就是賭坊開設不少賭局來賭真假,而賭局從假賠一到真賠三、四、五的皆有之。

  由此可見,相信此消息為假者居多。

  一處二品官宅內,一名穿著華麗、長相嬌俏可人的少女正與其丫鬟說著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小姐,押傳言是真的人很少,大多人都認為這消息是假的,聽說還有好幾間賭坊為了吸引人押真,還特別提高了賠率,但仍是鮮少有人敢押真賭一把。

  「那你有照著我的話做嗎?」

  「有,奴婢按照姑娘的交代,將五十兩全押在消息是假的上頭了。」

  「那就好。」

  類似的對話內容在京城中許多深宅內院裡也都曾經發生過,又或者還未發生,但不久之後就會發生。

  誰也想不到參與賭局賭真假者,竟以內宅裡的女人佔大多數,她們大多不願相信這個傳言,因而不約而同全押了假,她們賭的不是錢而是希望,只是她們不知道自己的希望註定只能失望。

*             *             *

  半個月後,臨近午時,東城門外駛來兩輛馬車。這兩輛馬車外觀樸素,但明眼人還是能從優良的馬匹與木造材質看出其價值不菲。

  守城門的兵士知道兩輛馬車裡載的是什麼人,連攔都沒攔就肅然的抬手放行,讓馬車緩緩地駛進城門。

  馬車過去後,有菜鳥土兵不解的指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問老鳥,「陳哥,那兩輛馬車怎麼不用檢查就放行?」

  「那是慕凡公子的馬車,檢查什麼?」老鳥白了菜鳥一眼。

  「慕凡公子?」菜鳥呆愣了一下,隨即雙眼發亮的脫口道:「所以城裡賭坊裡的賭局終於要揭曉了?」

  「你這小子也去賭了?幾賠幾的?」老鳥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問道,全部的賭局裡只有賠一是賭假,其餘賠率皆為賭真,所以人們問起這事都不再問賭真假,而是直接問賠率。

  「賠五的,最近手頭有些緊,想賭一把碰碰運氣。」菜鳥搓了搓手。

  「好膽!」老鳥立即朝菜鳥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這傢伙這回賺大了,得請客。」

  「陳哥的意思是……」菜鳥驚喜的瞪圓了雙眼。

  「我在這裡守城門也守了幾年了,見過慕凡公子搭馬車進出這座城門無數次,可是今天的情況明顯不同。」老鳥摸了摸下巴的鬍子,故意吊人胃口。

  「哪裡不同?陳哥你快說啊!」菜鳥遏制不住激動。

  老鳥慢悠悠的看了菜鳥一眼,嘆道:「你這樣不行,城門守備怎麼可以連這麼點觀察力都沒有?」

  「陳哥,我的親大哥,拜託你快點說重點好嗎?」菜鳥快急死了。

  「你告訴我剛才過去了幾輛馬車。」老鳥撇唇問道。

  「兩輛啊。」菜鳥答道。

  「那你覺得慕凡公子若是一個人回京,會需要坐到兩輛馬車嗎?」

  「啊!」菜鳥恍然大悟的大叫一聲,終於弄明白了。

  城門口周圍的百姓在聽見他們提到慕凡公子時就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耳朵偷聽,至此也一個個的瞭然,接著大夥迅速轉身,奔相走告的去傳遞這個足以讓大半個京城人士吐血的消息。

  其中有些人還是不輕易相信,決定親眼證實,因而想也不想便筆直的朝前公主府狂奔而去,他們要去確定剛才進入城門的那兩輛馬車是否真載了慕凡公子與他的新娘子。

  馬車在熙攘熱鬧大街上走得緩慢,一下子就被急起直追的百姓趕上,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等馬車終於抵達目的地停下來時,不管是馬車外或是宅門口,皆站滿了前來尋找答案與看熱鬧的百姓們,人滿為患。

  「準備好了沒?」馬車裡,歐陽慕凡開口問舒曼曼。

  消息靈通的他早知道京城百姓拿他的親事來下注,更知道賭不信他已成親之人佔大多數,可是從今天起,他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歐陽慕凡在意的從來就不是身分,他的妻子即便出身低微,那也是他心尖上的人,誰都別想輕視他所愛的人,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舒曼曼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挑眉反問:「需要準備什麼?」

  他並未隱瞞她京城裡發生的事,因而對於百姓們瞧不起她的出身,覺得她配不起歐陽慕凡她都知情,但那又如何?只要她不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覺得便行。

  歐陽慕凡微愣下,隨即跟著輕笑起來,這點陣仗對舒曼大小姐來說的確有些不夠看,況且——

  「你的確不需要準備什麼,因為一切有我。」驕傲的瞅著她,「起來,到家了。」

  舒曼曼對他點點頭,他便掀開車簾,率先跳下馬車,再轉過身來將手伸向她。

  舒曼曼移到車門邊,將手放進他掌心中,正準備在他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時,怎知他卻先她一步伸出另外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輕輕鬆鬆便將她抱了下來,讓她貼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地站到地上。

  四周吵雜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全都安靜下來。

  舒曼曼轉頭看向周圍猶如被瞬間點穴的人們,不免覺得好笑,忍不住嫣然笑開,這笑逐顏開的絕美姿容驚愕了所有人,也晃花了所有人的雙眼,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有一個算一個的全看直了眼。

  歐陽慕凡滿心不悅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原本打算將人抱下馬車就鬆開的雙手,立即又收緊,直接摟著人轉身就走。

  舒曼曼並不覺得被他這麼環著腰身摟著走路有什麼不對,畢竟這樣的舉動他上輩也常做,她早已習慣成自然了。

  可是她習慣,四周的百姓們不習慣啊,眾人又紛紛騷動起來,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指指點點的,其中有些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人派來混淆視聽的,還故意不遮不掩,大聲的議論——

  「看見沒?我就說傳言是假的吧,那女的雖然長得美,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正經人家的姑娘哪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對?」

  「你見過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摟摟抱抱?只有那種地方的姑娘才會。」

  「哪種地方的姑娘?」

  「煙花地。」

  這三個字一出,就見摟著舒曼曼往大門方向走去的歐陽慕凡腳步一頓,低聲命令道:「衛風,掌嘴。」

  話聲一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竄進人群之中,然後啪啪兩聲令人聞之便感疼痛瑟縮的巴掌聲乍響。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剛才說出「煙花地」那三個字的傢伙失去平衡歪倒在地,當他茫然又震驚的抬起頭時,就見他的雙頰已紅腫帶青,嘴角還緩緩流一道刺目的鮮血。

  歐陽慕凡轉身將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個人的臉上,又緩緩在聚集的民眾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才開口,「我歐陽慕凡的夫人豈是可以隨便任人評論置喙的?這只是個小小的警告,以後若是再讓我聽見什麼污言穢語,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他的聲音平緩,卻聽得大夥兒一個個不由自主打起寒顫,因為他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慕凡公子雖然沒有官階在身,卻有一把皇上御賜能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想斬人頭那絕對是抬抬手的事。

  想到這兒,一些膽子小的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這些人有什麼想法或反應歐陽慕凡根本不在乎,說完他要說的話之後,便徑自帶著始終一臉盈盈笑意的新婚夫人進了府邸。

  硃紅色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前來看熱鬧與尋答案的百姓們這才如夢初醒。

  沒多久,有人弱弱地開口,「聽見沒?慕凡公子說那是他的夫人。」

  「聽見了。」有人喃喃地回道。

  「所以慕凡公子真的成親了?」又有人喃喃地說。

  四周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然後——

  「啊!」

  一聲慘叫聲突然從人群中響起,接著便是接二連三、此起彼落的慘叫與哀嚎聲,他們叫喊的內容都差不多——

  「啊——我的銀子啊啊啊——」

*             *             *

  歐陽慕凡帶著新婚夫人回京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不過半天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與深宅內院。

  大街小巷裡人們的反應大多是欲哭無淚,只有少數賭贏的人感到狂喜。

  至於深宅內院裡的反應也分成兩種,一種是做娘做長輩的反應,他們大多是沉默或搖頭嘆息,另一種則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的反應,她們大多傷心難過、憤恨不平,有一些甚至還升起了妄想與歹心,認為歐陽慕凡肯定中了什麼圈套,她一定要想辦法救慕凡公子,將那個惡毒又無恥的女人除去。

  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怎麼想或是有什麼反應,歐陽慕凡和舒曼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只要那些人別真的付諸行動來煩他們就行。

  不過夫妻們可以不理會任何人的想法與反應,卻無法對歐陽家的反應置之不理,歐陽慕凡還是想給舒曼曼一個比較完整的婚禮,用以杜絕百姓們的悠悠之口。

  休息了一晚上,隔天早上用完早膳後,歐陽慕凡招來四大護衛之一的衛林,詢問歐陽家那邊對於他的回歸有何反應。

  「老爺在書房裡關了一晚;老夫人很生氣;夫人一貫明面上柔聲勸慰,暗地裡搧風點火。」

  「我爹關在書房裡一晚都在作什麼?」

  「坐著發呆或是看著公主的畫像發呆。」

  歐陽慕凡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讓衛山派人去通我爹,三日後我會帶媳婦回去被拜堂成親,問他需要準備什麼,如果覺得時間太趕人手不夠用,就讓他們府裡的下人過去幫忙。」

  補拜堂成親?

  衛林額角一跳,不自覺瞄了一眼同樣在書房裡,正坐在窗前上看書的少奶奶,見她一臉如常毫無反應,這才鬆了口氣,同時感嘆這對夫妻果然是天生一對,竟能如此平靜又理所當然的說出和做出這種事。

  「屬下遵命。」

  衛林離開書房後,舒曼曼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歐陽慕凡,發表她對補拜堂成親的意見,「其實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

  「我得讓你名正言順,不能讓人拿這事做文章,說你的閒話。」歐陽慕凡走到她身邊,坐到椅榻上後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關於我的閒話肯定多得是,也沒差這一、兩個。」舒曼曼向後靠進他懷裡,不以為意的說道。

  「其他事我可以不介意,但名份很重要。」歐陽慕凡嚴肅的道。「成親拜堂上祖譜就跟登記結婚一樣,只有這樣你才能名正言順的行使一切身為我夫人的權利,然後理直氣壯的叫那些質疑你的人閉上嘴巴。」

  「做你的老婆原來還有叫人閉上嘴巴的權利?」她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你忘了我是西蘭國鼎有名的慕凡公子,手握尚方寶劍可斬一切貪官污吏與惡徒,敢對我夫人出言不敬者,個個都是惡徒,死不足惜。」歐陽慕凡似是在開玩笑,但語氣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與無情。

  「你到這世界後殺過人?」舒曼曼輕聲問道。

  他抱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答道:「殺過,而且還殺過不少,怕嗎?」 

        「不怕。」她毫不猶豫的回道,然後意外發現自己說的是真的,而且一點都不勉強,她略微一想就知道原因,她伸手握住他圈在她腰上的大手,堅定的道:「你這個人向來喜歡講道理,能出口絕對不會出手,讓你大動肝火到親自動手的事向來少之又少,咱們都來自一個尊重生命與自由的世界,了解生命的寶貴與價值,這樣的你卻還動手殺人的理由只有一個,便是那些人是真的該死,死不足惜。」

  歐陽慕凡將額頭輕抵在她肩上,嗓音有些沙啞的道:「謝謝。」

  舒曼曼的心突然軟到不行。「你是不是一直在為自己殺人這件事自責不已?」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們都是生命,有父母,有妻兒,有時候我還會夢見那些人睜著灰白無神的雙眼問我為什麼要殺他們,夢見他們的父母妻兒哭喊著要我還他們兒子、相公、爹來的惡夢。」

  「你真是個傻瓜,幹麼要為殺了該死之人而感到良心不安?你又不是吃飽閒著拿殺人當做消食運動。」她憤憤不平的說,瞬間就把歐陽慕凡給逗得悶笑出來。

  舒曼曼在他懷裡轉身面向他,伸手捧起他帶笑的臉,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比較適合義無反勇往直前,不適合鑽牛角尖。」她認真的告訴他。

  歐陽慕凡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迎上她堅定不懼的眼神,還有隱藏在眼底的淡淡擔憂,感覺近年來一直包圍著他、啃咬著他良心的罪惡感,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了。「謹遵夫人之命。」他加深笑意,用更為熱情的吻回應她對他的信任與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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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京城水深想獨善其身太難

  將三日後要拜堂成親的事宜丟給歐陽家去準備後,歐陽慕凡回到京城第一個要拜見的人自然是在宮裡的皇上舅舅。

  他其實也想要帶舒曼曼去讓舅舅看看,無奈皇宮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自由進出的,還得等宣召才行。

  至於他自己是擁有能自由進出皇宮的權利的,若回京不主動點進宮面聖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將愛妻留在府裡,自個兒先進宮一趟。

  「臣拜見皇上。」

  「免禮免禮。」皇帝不耐的擺手道,又朝他身後看了看,隨即皺眉問道:「你這小子怎麼一個人進宮,你的新娘子呢?怎麼不帶進宮裡來給舅舅瞧瞧?」

  「皇上舅舅,你這裡可是皇宮大院,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宅院,沒有宣召或手諭,慕凡怎敢隨便私自帶人進宮?」

  皇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連私定終身,不聲不響就娶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做媳婦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歐陽慕凡搖頭晃腦的答道。

  「一樣都是讓人想狠狠教訓你一頓的事,有什麼不同的?」皇帝不滿的哼了一聲。「站在那裡做什麼?坐下來說話!」

  「謝皇上舅舅。」歐陽慕凡咧嘴一笑,接著又換上不服氣的表情,為自己辯解道:「皇上舅舅,慕凡又沒錯事,幹麼要被教訓?擁有可以選擇媳婦的權利不就是皇上舅舅給慕凡的嗎?慕凡不過是從善如流。況且當初慕凡都說了,慕凡娶媳婦是憑感覺的,家世好壞不管,只管喜歡。這會兒人都娶了,皇上舅舅怎麼又跟慕凡說什麼門當戶對了?」

  「那是因為朕壓根兒就沒想到你這小子真會選擇這麼一個人啊!」皇帝惱怒的道。

  「舒曼有什麼不好的?」歐陽慕凡立即維護愛人,「她清麗脫俗、秀外慧中、聰明伶俐,又與慕凡兩情相悅,我們註定就是天生一對,缺了誰都不完整,這也解釋了為何過去二十年來,慕凡連一次都沒心動過,原來是沒有遇見她。」

  皇帝實在拿他沒轍,「朕才不過說一句話而已,你就回了這麼大一串,真像是被鬼迷了心竅。」

  「皇上舅舅是天子,周身都充滿了高貴又霸道的帝王之氣,慕凡身邊即便有什麼妖魔鬼怪或魑魅魍魎,也早被舅舅的天子正氣給嚇跑或消滅了,哪裡還近得慕凡的身側?」歐陽慕凡不著痕跡的捧了皇上一把。

  皇帝果然龍顏大悅,笑了一會兒才又問道:「聽說三日後你要帶新娘子回歐陽家拜堂成親?」

  歐陽慕凡一點也不意外皇上的消息靈通,畢竟他身邊的護衛都是皇上派給他的,在忠心於他的時候,也不可能背叛皇命。

  「拜堂成親、敬茶認親還有祭祖和入祖譜,慕凡打算把該進行的儀式一併補足,免得日後有人拿這些事來碎嘴,惹得舒曼心煩。」

  「你這小子到底把成親當成什麼了,是公事還是兒戲?」皇帝好笑的問道。

  「皇上舅舅也知道慕凡和那邊的關係,若非不想舒曼將來因此事讓人非議或質疑,慕凡壓根兒就不會多此一舉,」歐陽慕凡不以為然的撇唇道,頓了一下後,又針對皇上的問題,認真到有點虔誠的回答道:「成親對慕凡來說既不是公事也不是兒戲,而是兩個人、兩顆心的事。」

  皇帝一愣,不由自主的低喃重複他的話,「兩個人、兩顆心……」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聽過類似的話,那是一個看似天真,但卻心性堅定的少女,她說她要的是兩個人、兩顆心的相互依偎與扶持,日子過得再苦也不怕。

  後來她果然選擇了她要的,只是幸福的日子卻不長久,男人變了心的納了妾,兩個人變成三個人,兩顆心變成三顆心——不,或許還是兩顆心,因為已經沒有了她的心。

  聽說她死時瘦骨如柴,有如一名四、五十的老嫗,而那年她不過才二十八歲,應該風華正茂,卻落到這樣一個下場,不知她在死前是否後悔過當年的選擇?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歐陽慕凡不知道皇上為何會突然出神,但他也不會傻得去打擾,便也自顧自的發起呆,想起老婆來。

  不知道舒曼現在在幹什麼?

  早上他忙著處理如山的公事,也沒時間帶她在府裡轉轉,熟悉環境,認認下人,以她的個性應該會在他出門之後自己在府裡亂轉探險吧?希望府裡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奴僕會衝撞到她。

  不過話說回來,有大琳和小琳在她身邊護著,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哎,常聽人說什麼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他現在好像就是這樣,不過才離開她一會兒,竟就這般想念,這般莫名其妙的擔心,真是太沒用了。

  「唉……」

  「唉……」

  舅甥倆同嘆息,在靜極的書房裡顯得更加清晰可聞。

  皇帝呆了一下,或許是為了調整心情,他故意指著他笑罵道:「你這小子嘆什麼氣?不是如願以償的抱得美人歸嗎,怎麼,這麼快就後悔啦?」

  「皇上舅舅哪隻眼睛看見慕凡後悔了?慕凡這是在擔心。」歐陽慕凡有氣無力的嘆道。

  「擔心什麼?」皇帝不解的問。  

  「擔心這些年微臣替皇上斬了不少貪官污吏,他們雖然大多是地方官,但京城裡若是沒人包庇,是不可能隻手遮天這麼久的,微臣斬了那些貪官污吏就是斷了幕後黑手的財路,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可是深仇大恨。過去微臣一個人無牽無掛自然無懼,如今一想到那些人會不會對愛妻下手,微臣就擔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寢,唉……」

  歐陽慕凡凝重的表情在皇帝看來,根本就是演得太過了,他命令道:「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歐陽慕凡精神一振,立刻從善如流的道:「皇上舅舅,您再多給慕凡幾個武功高強的暗衛吧。」

  「你以為暗衛這麼好訓練啊?每個皇子身邊也不過三、四個暗衛而已,你原先身邊就有四個,前陣子又從朕這裡騙走了兩個女暗衛,這樣還不夠?」皇帝沒好氣的瞪眼,「沒有!」

  「舅舅知道慕凡與皇子們的情況不同,皇子們又沒四處斷人財路樹敵無數,不像慕凡……」

  「好了,好了。」皇帝受不了的打斷他,「朕就是知道你的情況才配了好幾名暗衛保護你,否則就只給你兩個普通侍衛了。總之,要多的暗衛沒有,侍衛倒是可安排一些。」

  「那好吧,聊勝於無。」歐陽慕凡勉為其難的應了。

  「你還給朕露出一臉委屈的樣子?」皇帝被他給氣笑了,再也受不了他那委屈的嘴臉,揮手趕人。「走走走,朕見到你就頭疼。你回去等著接旨吧,拜堂成親後再領你的媳婦進宮謝恩。」

  「臣遵旨,臣告退。」

*             *             *

  三天的時間轉眼就到,歐陽慕凡帶著舒曼曼到歐陽家補拜堂成親。

  歐陽家不願承認也不願接受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長媳,即便三天前家主歐陽玉泉發話要替長子準備拜堂成親事宜,歐陽家裡的其他人在老夫人田氏的支持下也拒絕幫這個忙。

  可惜他們的硬氣只維持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當天下午,皇上身邊最得力的總管太監親自帶人送了賞賜去給舒曼曼,聽說賞賜有皇上給的,也有皇后娘娘賞的,這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已承認歐陽慕凡越過父母之言的替自己選娶的妻子,歐陽家即便不滿也沒用,因為他們沒辦法與皇上作對。

  也因此即便滿腹怨言與不願,歐陽家上下還是立刻全動員起來,張燈結綵的替歐陽慕凡補辦這一場喜事。

  兩天的準備時間著實不夠,但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倒是足夠了,反正他們並不打算要大宴賓客。

  可是當天不請自來賀喜之人差點沒擠破歐陽家的大門,讓歐陽家裡所有人為招待那些身分一個比一個高貴的賓客們疲於奔命。

  歐陽慕凡和舒曼曼是完全不管這些事的,他們該辦的事情辦完就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往後也不會再和歐陽家的人有所往來,至於那些前來送賀禮的人,反正賀禮也不是他們的,自然更不需要他們忙活了。

  不過說是這麼說,其中有幾個來人卻是歐陽慕凡想置之不理都不行的,那便是四位皇子派來的人。

  歐陽慕凡雖與皇上舅舅關係親密,卻與那幾位表兄弟皇子沒什麼太深厚的交情,一來是因為他不想蹚那灘渾水,二來是懶得與這些皇子們玩虛與委蛇、表裡不一的遊戲。

  想想看啊,如果你老子對你整天板著一張臉,還對你挑三揀四的訓個不停,卻對你表弟讚不絕口,有什麼好的都不忘給你表弟一份,疼你表弟比疼親生兒子還多,你會喜歡你那個表弟,面對你那個表弟還笑得出來、親愛得起來嗎?

  所以將心比心,他覺得自己還是離那些皇子們遠一點比好,免得哪天被那幾個笑面虎一口咬斷脖子,他連哭都來不及。

  當晚,舒曼曼問及歐陽慕凡為何特別親自接受那幾個人的賀禮與賀詞時,歐陽慕凡這才對她說明原因。

  「皇上屬意哪個做他的繼承人你也不知道嗎?」舒曼曼好奇的問。

  歐陽慕凡搖頭,「我從不與皇上談論這個話題。」

  「可是即便不談論,以你和皇上的關係,應該多少能夠看出皇上的心意吧?」她附耳過去,小聲的說:「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你怎麼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她的反應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是感興趣,就是覺得你與其誰都不理,還不如支持皇上中意的。你只是忠君,將來不管誰上位都不能說你有錯。」

  「你錯了,所謂成王敗寇,如果皇上中意的沒上位,那麼咱們過去的支持就會成為新皇眼中的叛軍,一樣難逃罪責。」他比她早穿來七年,對於歷代王朝更迭、奪嫡歷史要了解得多,也更為透徹。

  「難道不站隊就肯定不會有錯嗎?沒能力之人也就罷了,但你偏偏不是啊,這就叫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舒曼曼很聰明,想的自然也更深入些。

  「所以啊……」歐陽慕凡抱著她,笑著低頭吻了她一下。

  她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下,問道:「所以什麼啊?你可不可以別賣關子。」

  他輕笑一聲,把她摟緊了些,分析道:「咱們姑且不論將來坐上那位置的人是誰,你覺得我現在不站隊,不接受任何人遞過來的橄欖枝,就真能獨善其身,沒有得罪任何一個皇子嗎?」

  「你當然得罪了,光是不接受他們的善意就罪無可赦,小心哪天他們哪個上位後對你秋後算帳。」舒曼曼以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說道,好像忘了夫妻一體,他若被秋後算帳,她肯定也得不到一個好字。

  「所以啊,上位的絕對不能是一個睚眥必報、心胸狹窄的。有報復心、知錯不改的都不可能是個好君王,皇上得睜大眼睛看清楚才行。」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舒曼曼有聽沒有懂。

  歐陽慕凡無奈,只好說得更明白些,「皇上賜了我一把尚方寶劍。」

  「這我知道啊。」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用那把劍斬了不少地方上的貪官污吏,你覺得他們在京城裡沒有靠山嗎?所貪的銀子真的只是為了要中飽私囊這麼簡單嗎?」

  舒曼曼馬上就領會他的言下之意,迅速轉身望著他。「那些地方貪官是皇子的爪牙,是為皇子剝削百姓的?」

  「對。」歐陽慕凡輕應一聲。

  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一二三四中的哪一個?」她無法想像如果讓這種為一己之私便不顧百姓生死的人坐上皇位,將來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知道,我並沒有真正的追根究底。我不能管這事也不願意管,否則後患無窮。」

  舒曼曼理解他的顧慮,但還是有著疑問,「那你怎麼知道幕後黑手肯定在那幾位皇子之中?」

  「曾經有人對我動過手卻沒有成功,後來這個案子交由皇城司與大理寺共同調查審理,但最後卻弄出一個代罪羔羊來結案,能夠同時影響皇城司和大理寺辦案的人並不多,排除皇上,大概就剩下那四個人和皇后了,但我與皇后並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舒曼曼卻聽得眉頭緊蹙,雙手不自覺揪緊了他的衣裳。

  「你的處境很危險?」她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的人身安全。

  歐陽慕凡輕輕撥開她的手,拉到嘴邊在她的手背上分別落下一個輕吻,才認真地凝望著她的雙眼回道:「不到很危險的地步,但是有點危險是真的。不過你放心,我身邊一直有暗衛跟隨保護,不會出事的。」隨即他咧嘴一笑,故意曖昧的道:「我不容易才娶到你,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出事呢?況且我都還沒進洞房呢。」

  「你這個色狼,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討論這事兒,你別開玩笑。」舒曼曼蹙眉道。

  「我也很認真啊,你要多吃點,快快長大,免得我等你等到我心痛。」歐陽慕凡還搞笑的做出了捧心狀。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哼道:「除了沒進行那最後一步,你自己說,我身上有哪個地方是你沒碰過、沒親過的?你就是個超級大色狼!」

  「錯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深愛你的超級大色狼。」他一臉正經的糾正她。

  「你真是讓我無言以對。」

  「那正好,不說話,咱們來做別的事。」歐陽慕凡雙眼一亮,下一秒便將她推倒,傾身壓在她身上。

  「別鬧,咱們的正事還沒說完呢!」舒曼曼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推了推他。

  「美女老婆在懷,說的又是洞房之事,我若還能想別的就不是個男人了。」歐陽慕凡輕輕咬著她的唇瓣,輕聲笑道。

  她捧住他的臉,將他推離一些,兇悍的瞪著他說:「你怕我擔心,不想說你現今所面臨的危險處境沒關係,但是醜話我可是說在前頭,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為你守節,肯定會找到一個比你帥氣、比你年輕、比你體力好的小鮮肉一起過日子。」

  「你敢?」歐陽慕凡危險的微瞇起眼。

  「我當然敢。」舒曼曼挑釁的抬高下巴。

  他與她對視了半晌,突然邪氣的勾起唇。「看來你還挺滿意我現在的長相和年紀的,不然也不會拿我做標準,至於體力嘛,嘿嘿嘿……」他傾身貼在她特別敏感的右耳輕輕吐氣。

  「你就是一個小色女。」

  舒曼曼頓感身子一陣酥麻,轉頭略微往後縮了一下,將自己敏感的耳朵從他唇下解救出來,嬌嗔道:「你這個人真的是……」無賴,色狼、不正經、厚臉皮……總而言之就是讓她想狠狠咬他一口。

  她還真的咬了,就咬在他的唇上,但瞬間被他反攻。

  他的唇柔軟,舌靈活,技術高超,完全就是個接吻高手。

  舒曼曼即便被他吻過無數次,依然不是他的對手,不一會兒便嬌喘連連,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而且每次等她稍微能自制的從他熾熱的吻中回神時,就會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多已不翼而飛,而他的雙手早已佔據她還在發育、有些敏感刺痛的胸部,還有雙腿間。

  「你果然就是大色狼!」她在喘息間不忘低聲指控。

  「我若是個大色狼,你就是個大色女。」他輕咬著她柔軟的唇,沙啞的回嘴。

  「你……小心引火自焚……」她低喘著警告他,身體卻難以抑制的抵著他扭動著。

  「你這個魔女……」

  她聽見他咬牙低吼,她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只能將責任推到他頭上。「是你先惹我的……」她的身子極盡所能的貼著他,但還是覺得不夠。「英凜……」她不自覺喊出他前世的名字,沙啞的求道:「你要了我吧。」

  她有些忍不住了。如果上輩子她不曾與他歡愛過,她或許能忍得住,可是現在……

  「你還小。」他的話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額際也冒出薄汗,他忍得比她更痛苦。

  「那你就不要動不動就撩撥我!」她生氣的推打他,欲求不滿真的會讓人很抓狂。

  他沒應聲,將她整個人壓在床上再度狠吻住她的唇,同時加快加劇撩撥她的動作,讓她再也無心抱怨,只能任由他鬧騰。

  兩人二度的洞房之夜依舊不算是真正的洞房,但卻一樣火熱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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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6: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危險逼近舒曼曼身陷囹圄

  隔日,舒曼曼隨歐陽慕凡進宮拜見皇上與皇后,帝后對她的態度都還挺熱情的,一點也沒有她想像的那種高高在上到令人畏懼瑟縮的程度。

  歐陽慕凡聽了她皇宮半日遊的心得後,中肯的評斷道:「那是因為你膽子本就比一般人大,加上又知道我與皇上的關係密切,下意識將他們視若家人,這才會少了些畏懼之心。」

  「是這樣嗎?不過不管如何,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她開心一笑。

  「你三天內得到兩回宮裡的賞賜,其中還有不少的真金白銀,讓你成了一個小富婆,你又怎會覺得不好?」歐陽慕凡寵溺的伸手刮了刮她柔嫩的臉蛋,調侃道:「真是奇怪,我以前怎麼從沒發現你還是個財迷啊?」他所謂的以前是指上輩子。

  「以前我生在金窩裡,最不缺的就是錢,我需要迷什麼財啊?」舒曼曼有些往日不堪回首的惆悵感。

  「你現在很缺錢嗎?」歐陽慕凡哭笑不得。「為夫應該沒餓著娘子或冷著娘子吧?」

  「我這是在舒家時窮怕的。」舒曼曼幽幽的道。

  「那時你有餓著冷著嗎?呃,被關柴房那兩天不算,那時我不確定你是你,也未與舒家人有所交集,沒法插手。」

  「我知道,我說的是後來離開舒家之後發現你回了京城,原本所有想與你合作的賺錢大計頓時落空,不得不重想新的賺錢法子,卻發現資金匱乏,寸步難行,那過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錢的重要性。」她嘆息道。

  「那麼現在呢?應該不缺錢用了吧,怎麼還這麼愛錢?」歐陽慕凡將她擁進懷裡,有些心疼的輕聲問道。

  從不把錢當錢的富家千金落到捉襟見肘的境地,她當時的心情肯定很鬱悶難受吧?如果他當時沒離開冀州就好了,只可惜那時他也是身不由己,皇命難違啊。

  「也不是真愛錢啦,就是希望手邊能有些做生意的資本。」舒曼曼有點不好意思。

  「你想做什麼生意?要資本怎麼不跟我說呢?」歐陽慕凡皺著眉頭輕斥,不喜歡她將他排除在外的感覺。

  「也不是不跟你說,就是怕你為難,增加你的負擔。」

  「這是什麼話?還有為難和增加負擔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望著她,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不可置信的又問:「你該不會以為我沒錢吧?」

  舒曼曼沒有否認,只道:「我聽帳房的管事說,咱們家的開支來源主要是靠城裡兩間鋪子和城外一處別莊的收入,雖然每個月都會有餘裕,但也不是太多。」

  「那個帳房管事管的只是咱們府裡的帳,又不是我個人的帳。」歐陽慕凡一聽就知道她的誤會從何而來。

  「你個人的帳?」舒曼曼一時沒能搞清楚他的意思。

  「這座宅子和那兩間鋪子、一處別莊都是屬於我那公主娘的,也是皇家的東西,因為皇上的偏愛,讓我得以坐享其成這一切,可是如果哪天那個位置換了人坐,皇上突然決定要收回這座府邸什麼的,到時候這帳要怎麼算?為了以防萬一,我覺得帳還是分清點比較,皇家的歸皇家的,我的歸我的。」  

  「府裡的帳房並不知道你還有私產?」

  「知道也管不著啊。」

  舒曼曼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明明這個家就只有他一個主子,一切是屬於他的卻還要公私分明到這個地步,真是怪異極了。

  「所以你的私產有很多?」她問他。

  歐陽慕凡摸著下巴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才道。 「嗯……好像還滿多的。」

  「你這不確定的語氣是怎麼一回事?」她疑惑的瞅著他。

  「我不知道你所謂多的定義啊。」

  「那後來又怎麼確定了?」

  「還是不確定啊,但是可以比較。西蘭國是個豐饒的國度,雖說商是四民之末,但行商者依舊多如牛毛,富商更多,這才會有積善榜的出現,要那些富到流油的商人們多多散財助民強國。」歐陽慕凡侃侃而談,「我剛才便是與傳說中的西蘭十大鉅富比較了一下我現今所擁有的財富。」

  「然後呢?」舒曼非常非常好奇。

  「應該能夠勉強擠進前五。」

  「你在開玩笑吧?」她立刻雙眼瞪大。

  據她所知,舒家在冀州商界的地位雖數一數二,但在西蘭國境內根本就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商戶,西蘭國史長,行商風氣又盛,傳承百年的商戶比比皆是,世代累積下來的財富自是龐大可觀。

  可是他竟然說他的財富能排進傳說中的十大富豪前五名?!這叫她怎能不驚到瞠目結舌?

  「我幹麼要跟你開玩笑?」

  「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問你。」

  歐陽慕凡不禁失笑,「我沒騙你,知道「晶銀樓」吧?」

  舒曼曼點頭,冀州城裡就有一家,裡頭賣的珠寶飾品簡直貴到爆。

  「我開的。」歐陽慕凡平平淡淡的道。

  她的雙眼又睜大了幾分,然而這只是開始。

  「「癮茶坊」聽過吧?我開的。「醉酒樓」聽過吧?我開的。「儷人坊」聽過吧?我開的。「富錢莊」聽過吧?我開的。」

  他所說的每一個商行都是近幾年開遍西蘭國各大州城府城的名店,亦是該行業然橫空出世的黑馬。

  沒有人知道那些鋪子的幕後大老闆是誰,更沒有人會將這些橫跨各行各業商鋪中的佼佼者的金主想成同一個人,而舒曼曼更沒有想到這些鋪子居然全都是他開的。

  她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暈眩,如果他這麼有錢,那她何必還想著要做生意賺錢?完全可以跟上輩子一樣不把錢當錢看,只是上輩子靠的是富爸爸,這輩子靠的是富相公。

  「皇上知道這些鋪子都是你的嗎?」

  「自然知道。」

  「皇上難道沒有任何意見嗎?」

  「皇上舅舅的小金庫大半都是我孝敬他的,他怎麼可能會有意見。」

  切,算她白擔心了。

  「所以以後你需要多少銀子可以直接找我或找衛山要,知道嗎?小傻瓜。」歐陽慕凡捏了下她的俏鼻。

  舒曼曼拍開他的手又瞪他一眼,「現在不需要了。」

  「為什麼?」他不懂她的態度怎麼前後差這麼多。

  她朝他翻了個白眼,「你賺的錢都花不完了,就跟上輩子我老爸一樣,我幹麼還要浪費時間與精力去做生意賺錢啊?使勁花你們賺的錢就夠了啊。」

  「有道理。」

  雖然不再需要舒曼曼轉腦袋想辦法開店賺錢養家,但沒事找事的舒大小姐——不是,是歐陽大少奶奶還是找到機會就會帶著大琳和小琳兩個護衛兼丫鬟上街壓馬路,想看看大街上有沒有適合的鋪子讓她開間小店。

  上輩子的她還挺喜歡抱枕玩偶之類的玩意,但在這個世界裡卻一個也看不見,這讓她很想開間抱枕或玩偶專賣店。

  她真的很喜歡胖胖的龍貓啊,雖然這世界的人不認識牠,但龍貓她可以留給自己抱,做些胖貓、胖狗、胖兔子、胖老虎之類的賣啊。

  當然,不一定要全是胖的,可愛的、漂亮的、讓人愛不釋手的都行。

  她就是覺得這也是一種商機,既可以滿足自己的喜好又可以賺錢,她幹麼不做?最重要的是她閒著也是閒著,不找點事做太浪費她身為穿越女所擁有的金手指了。

  瞧她老公與她同是穿越人,他就如魚得水的把金手指發揮得淋漓盡致,幾乎把最容易賺大錢的行業都一網打盡了,她和他比起來還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你和我的情況不同,不能這樣比較。」老公這樣安慰她。

  「哪裡不同?」她還是有些心理不平。

  「一,在這世界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內,我占性別優勢;二,我穿到這裡比你多了這麼多年;三,身分高低的不同註定所能運用的資源也不同。」

  她完全被安慰到了,不過她的玩偶抱枕店還是要開,不然每回歐陽慕凡有事出門,她就一個人閒得發慌。

  以前看電視連續劇或小說裡那些女人整天鬥來鬥去的,她覺得她們就是吃飽太閒了,如今身歷其境才知道,原來那些女人真的是吃飽太閒沒事找事做啊,像她若是家裡有個可鬥的對象……

  啊呸!若真到那個地步,她肯定會先把歐陽慕凡那傢伙給掐死,還和別的女人鬥啥啊?

  歐陽慕凡也知道她閒不住,便也由著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私底下不免多安排些護衛暗中保護她的安全,大琳和小琳這兩個護衛兼丫鬟更被耳提面命的要寸步不離的守護。

  於是,京城大街上三不五時就會見到歐陽大少奶奶帶著兩個丫鬟逛大街的身影,今天也是如此。

  「少奶奶,前頭街口的那間鋪子就是張牙儈說的那間。」小琳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間鋪面。

  舒曼曼抬眼望去,神情有些困惑。

  小琳見狀,邊笑邊補充道:「就是那間鋪主明明託了牙行要賣鋪子,結果每回牙儈帶人去看鋪子,鋪主都不賣,還古里古怪的說要等什麼有緣人,幾乎把整個牙行裡的牙儈都得罪了一遍。」

  小琳雖然是暗衛,但因為年紀還小,心性還不定,在舒曼曼身邊待了半年之後,被舒曼曼不拘小節又活得奔放所影響,活潑的本性逐漸顯現岀來,相比之下,大琳倒是沉穩許多,但本性裡的溫柔也慢慢地流露出來。

  「少奶奶,那是一間茶坊,你也走了許久,要不要去歇一歇腳?」大琳柔聲問道。

  「我正有此意。」舒曼曼笑著點頭。

  茶坊位在繁華大街的中後段,雖然鋪子小了一點,但勝在位於兩街交會的轉角處,迎客的鋪面很適合展示商品,吸引路人的目光。

  之前舒曼曼聽張牙儈說有間鋪子很符合她的要求,只是鋪主性子太過古怪,能夠交易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時,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畢竟她又不急,慢慢挑慢慢看慢慢來,何必硬要去跟一個怪老頭死磕。

  所以她轉身就把這間鋪子拋到腦後,再也沒想起過它了,不料今日竟會湊巧走到這裡來,還一眼就相中了這間鋪面。

  唉,看樣子她是註定要跟那個怪老頭死磕到底了。

  舒曼曼帶著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無奈的心情走進茶坊裡,在夥計的招呼下選擇了雅間的座位。  

  既然心中已有了決定,她走進這間茶坊就不再是單純的喝茶了,一會兒還得找鋪主談買鋪子的事,所以坐在開放的大廳位置並不合適。

  大琳和小琳對於坐大廳或坐雅間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她們只要能寸步不離的跟隨在少奶奶身邊,保護少奶奶的安全就足夠了。

  主僕三人在夥計的招呼下走進茶坊的一間雅間裡,一待就是一個時辰。

  待暗中跟隨她們的護衛終於察覺不對勁,硬闖進雅間,這才驚覺雅間內早已空無一人。

*             *             *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歐陽慕凡死盯著衛山,想確認剛才的話真是衛山親口說出來的,還是他出現了幻聽,抑或是他聽錯了。

  「公子,少奶奶不見了。」衛山再次說道,不太敢與公子對視。

  這件事雖錯不在他,但公子瞬間冷凝的目光還是讓他感到緊繃與怯意。

  歐陽慕凡一個激動,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不見的意思就是失蹤了,舒曼絕對不可能閒極無聊突然想和大夥玩捉迷藏才躲起來,她會不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被人擄走了。

  可是在有眾多護衛暗中守護,以及大琳與小琳寸步不離的貼身保護的情況下,是誰有這樣的本事?是臨時起意,還是預謀犯案?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目標是原本就是舒曼,或者是他?

  歐陽慕凡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他怒不可遏又驚懼不已,想立刻將那些失職的護衛一個個處死,又想立刻衝出門去,動用一切特權與手段將那些可疑的對象捉起來嚴刑逼供,讓他們交出人來。

  可是他也知曉自己不能這麼做,這裡是皇城,容不得他如此放肆,最重要的是,這樣做不一定能找得到人,甚至還可能打草驚蛇,逼得對方狗急跳牆。

  他得冷靜下來,必須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在哪裡發生的,之後那些護衛又做了些什麼,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疑點,甚至是幕後黑手,成功救人。

  「衛山,去把今天負責護衛少奶奶的人全都叫過來,我要知道事情經過。」他冷冽的命令道。

  「是。」衛山立即應聲而去。

  舒曼曼醒來時只覺得頭暈沉沉的,就好像吃了藥,藥效還沒退,人卻硬被喚醒過來一樣,難受得讓她忍不住逸出呻吟。

  「少奶奶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舒曼曼睜開眼睛,眨了眨眼,卻發現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她伸手在空中摸了一下,再往身邊的位置探了一下,終於摸到待在她身邊的人。

  「小琳?」她出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奴婢在。」小琳趕緊應聲,趕緊握住她的手,好讓她安心。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這麼黑?咱們怎麼會在這裡?大琳呢?」舒曼曼心急的問道。

  「少奶奶,奴婢在這兒。」黑暗中傳來大琳的聲音,正好在她的一側。

  舒曼曼時鬆了口氣,幸好她們三個人還在一起,沒有被分開。

  她掙扎的想坐起來,小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動作,幫忙扶了一把。

  坐起來後,舒曼曼再次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奴婢們也不知道,似乎有點像是地窖,又或者是密道之類的,咱們是在那茶坊裡著了道了,那茶水裡下了藥,奴婢一時不察才會讓少奶奶落入險境,奴婢罪該萬死。」回答的是大琳。

  「奴婢罪該萬死。」小琳也跟著說道。

  「先不提這個,咱們有辦法離開嗎?」舒曼曼問重點。

  「奴婢四周都摸索過了,找不到出口。」小琳悶悶的道。

  舒曼曼沉默了一下又問:「你們知道從咱們被抓後過了多久的時間嗎?」

  「奴婢不確定,但應已過了晚膳時間,因為奴婢已有餓的感覺。」大琳回道。

  舒曼曼摸了摸自己餓扁的肚子,在黑暗中點了點頭。「有道理。」

  「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會拚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絲毫傷害的。」大琳語氣疑重的發誓道。

  「奴婢也是。」小琳接腔,語氣裡一樣有著視死如歸之意。

  舒曼曼緊緊地抓著小琳的手,嚴正交代,「除非情況嚴峻到不得不拚命的地步,否則我希望你們能盡量隱忍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有活著留在我身邊,才能真正的保護到我。」

  兩個丫鬟皆是一頓,接著異口同聲的應道:「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好。」舒曼曼鬆了口氣,她真的很擔心這兩個丫頭犯傻,不顧一切盡為了救她,她可不希望她們出事。

  說到救她,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歐陽慕凡現在肯定要急瘋了吧?

  到底是什麼人會想到要對她動手呢?她現在若再猜想不到那間茶鋪子是專門為她挖的陷阱,那她就真是個大傻瓜了,只是不知道抓她的到底有什麼目的,竟會這樣大費周章的設計一切,還耐心的等她自投羅網。

  在有心算計之下,也不能怪她笨得中計了。

  她現在只希望慕凡不要為她而亂了方寸,任人威脅迫害,做出什麼束手就擒的傻事。

  別看那傢伙平日總是運籌帷幄、冷靜自若,真觸及到他的逆鱗,他不是犯傻就是會瘋魔殺人的。

  而她——雖然這麼說有些大言不慚,可是她真的就是他在這世上不可碰觸的逆鱗與心肝寶貝,她不僅是他的妻,更是他失而復得的愛與兩世合而為一的羈絆,一如他對她而言也是如此。

  「少奶奶,你別害怕,公子現在一定正動用所有力量在找咱們,很快就能把咱們救出去的。」她的沉默讓小琳以為她是在害怕,趕緊出聲安撫。

  「我不怕,只是有點擔心你家公子。」

  「呃?」小琳被她這句話搞暈頭了。「奴婢不懂。」被擄被囚禁的人明明是她們,怎麼少奶奶卻反過來擔心公子呢?

  「我擔心他發起狂來六親不認,會不小心得罪了皇上。」舒曼曼忍不住嘆了口氣。

  「少奶奶的意思是,這件事與……那幾位有關?」大琳的反應較小琳快些,在黑暗中輕聲問道。

  「就算沒有直接關係,肯定也有間接關係。」舒曼曼回道,「敢在天子腳下設下圈套擄走我,整個京城裡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膽子?」

  聞言,大琳和小琳的心跟著一凜。

  舒曼曼突然輕笑一聲,化解凝重的氣氛。「不過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或許咱們真遇到一個笨蛋白痴,不知道我是慕凡的妻子,又著迷於本少奶奶的美色,一時色向膽邊生,就把咱們給擄來了也說不定。」

  大琳和小琳同時露出苦笑,心想少奶奶還真愛開玩笑,以近來公子只要有空就會帶著少奶奶上街玩耍,就上酒樓吃飯,或遊河、逛街、聽曲什麼的,京城裡還會有哪個笨蛋白痴會不認得少奶奶啊?

  這麼一想,兩人的心情又更加沉重了,因為這證明了少奶奶剛才的猜測並非胡思亂想,可能性極高。

  皇上共有四位皇子,個個優秀傑出、卓爾不群,但皆非皇后所出,又各有各的擁護者,致使皇上至今還猶豫不決,遲遲未立太子。 
 
     四位皇子表面上兄友弟恭,私底下卻是勾心鬥角、暗潮洶湧,一個個都曾對受皇上器重與寵愛的公子示好,只是公子卻從未理會過他們任何一人,那會不會就是埋下今日之禍的原因呢?

  可是問題是公子不是只拒絕其中一位皇子,而是四位皇子都拒絕了,今日朝她們動手的人又會是四位皇子中的哪一位呢?

  大琳小琳愈想愈頭疼,根本理不出一個有用的線索,索性不想了。

  反正她們只需要知道一點,不管她們的敵人是誰,要想傷害少奶奶就得從她們的屍體上踏過,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因為她們的使命就是保護主子,死亦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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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6: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情牽兩世我真的懂你的心

  四更天,萬籟俱寂,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見一絲月光或星光。

  前公主府,現今的慕凡公子府裡,黑影重重。

  歐陽慕凡獨坐在只點了盞燈的書房裡,像是睡著一般,動也不動,但當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進入書房的瞬間,他立即睜開雙眼,準確無誤的看向來人。

  來人朝他低聲稟報道:「公子,查出來了。」

  「說。」

  「那間茶坊在一個月內已換過三次東家,第一個新東家是李尚書家的大公子,第二個新東家是王中書令的妻舅……」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歐陽慕凡危險的微瞇眼喃喃低語,接著問道:「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是魏將軍的三女婿。」

  「這回輪到四皇子嗎?好,很好。」歐陽慕凡面色冷峻,渾身散發出一股冰涼狠絕的氣息,「剩下那位呢?三缺一似乎有些美中不足啊。」

  「至今未尋到與那位有關的人事物。」來人搖頭道。

  「皇子我動不了,難道他們下面的人我也動不了嗎?」歐陽慕凡冷笑道。「你去將此事告證衛山,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是。」來人點頭應道,隨即如來時那般又悄無聲息的離去。

  「衛風。」歐陽慕凡喚道。

  「屬下在。」暗衛衛風由屋樑上一躍而下。

  「衛火和衛林至今還是沒消息嗎?」

  衛風正要回答,突然聽見書房外面傳來動靜,他的耳朵迅速動了一下,立即分辨出來者何人,而且來得正是時候。

  「公子,衛林回來了。」

  他話聲剛落,衛林已迅速閃進書房,迫不及待的向歐陽慕凡稟報道:「公子,發現少奶奶可能被囚禁的地方了。」

  「確定嗎?」歐陽慕凡不自覺站了起來。

  「有八成的機率。」

  「走。」歐陽慕凡立即舉步往外走。

  衛林迅速點頭,領先帶路而行。

  三人身快如閃電,急如星火的在黑夜中飛檐走壁,以最快速度奔向可能囚禁著舒曼曼的地方。

  那是一處位在外城的房子,外表看起來與普通百姓的住房無異,可是裡頭的人個個身懷武藝。

  歐陽慕凡三人趕到與衛火會合時,東方天空已露出了晴光,天就快要亮了。

  「公子。」衛火上前喚道。

  「情況怎麼樣?少奶奶被關在哪裡知道嗎?」歐陽慕凡迅速問道。

  「屬下還無法確定被關押在這間宅子裡的人是否為少奶奶,只能確定少奶奶她們曾被送到這裡來過,以及這裡的確關了人。」衛火謹慎回答,說法比衛林保守許多。

  歐陽慕凡隱忍著似火山快要爆發的脾氣,再問:「宅子裡現在有多少人?現在動手是否可人將他們一一拿下而會不會波及到被囚禁之人?」

  「對方一共有七個人,屬下三人各對付兩個人應該沒問題,餘下一人……」

  「那個人交給我。行動。」歐陽慕凡直接打斷他的話。

  救人如救火,他沒時間浪費在猜測上,只有將人救出來才能確定他們是否救對了人,如果這裡關的人不是舒曼,他得趕緊去下一個可能的地方尋人才行,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臉,甚至有可能是多一分的折磨。

  他發誓,只要舒曼身上少一根寒毛,他絕對會讓主謀者與執行者生不如死。

  風火林三暗衛的武功奇高,一對二不在話下,歐陽慕凡的身手雖及不上他們,但在多年勤練武藝之下,身手亦是不凡,一對一也還行,尤其他們還是採取偷襲的方式攻堅,很快便得手。

  「人被關在哪裡?」歐陽慕凡質問手下敗將。

  那人轉過頭去,硬骨頭的一聲不吭。

  歐陽慕凡壓抑了一整天的怒火瞬間爆發,一腳將人踹倒,狠狠地踩在那人吐血的臉上,有如閻羅般的再次問道:「人被關在哪裡?」

  那人依舊硬撐著氣不回話。

  怒極的歐陽慕凡沒給他第三次機會,將腳往下移了幾寸,使勁踩向那人的頸椎,那人瞬間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秒又被歐陽慕凡一腳踢飛,重摔到地後就沒了聲音,生死不明。

  歐陽慕凡面無表情的走向第二名俘虜,又問了同樣的的問題,「人被關在哪裡?」

  第二名俘虜也一樣硬氣不回答,這回他甚至連第二次機會都沒有,便落得和先前那人一樣的下場。

  第三名俘虜——

  「我說!我說!」

  他早已被眼前這個長相如金童,手段卻如閻羅的歐陽慕凡嚇破了膽,如倒豆子般的將密室所在之地,以及如何開啟密室的方法都說了出來,只來一個好死。

  死並不可怕,被踩斷頸椎,半生不死的感覺才可怕,尤其是骨斷的聲音還不是一聲就結束,而是一聲接著一聲,讓人毛骨悚然。

  這位慕凡公子真的太殘忍也太可怕了。

  餘下幾名俘虜皆心驚膽顫的有著共同的心聲。

  歐陽慕凡才不管那些人怎麼想,心急如焚的朝那方急速掠了過去,衛風、衛火緊隨其後,衛林則在原地處置餘下那幾個俘虜。

  「公子,讓屬下來。」

  衛風在歐陽慕凡要動手開啟密室時,先一步擋到了前方,就怕此處設有機關傷害到主子。

  歐陽慕凡勉強壓抑住心急,朝衛風輕點了下頭。

  衛風與衛火對視一眼,一人負責上前開啟密室,另一人則繃緊神經謹慎的護在公子身邊以防有暗箭。

  密室的機關一啟動,牆壁內立刻傳來喀嚓聲響,不一會兒,一面書牆緩緩側移,滑出一個可容兩人並肩的入口,並未有什麼暗箭從裡面射出來,不過風火兩護衛仍不敢掉以輕心,「屬下先進去看看,公子稍待。」衛風說完,率先閃進密道之中。

  歐陽慕凡恨不得能立即進去找人,但他強行忍住了,他不是怕受傷,也不是怕陷入什麼陷阱被擒,就怕他有個萬一,沒人去救舒曼,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公子,找到少奶奶了!」密道內突然傳來衛風激動的喊聲。

  歐陽慕凡身形一閃,迅速竄入密道,速度快得連衛火都跟不上。

  密道內堆滿了許多金銀珠寶,歐陽慕凡連看都沒看一眼,筆直的衝到密道最後方的一扇石門之內,那裡囚著三名女子,由於空氣稀薄,都已陷入昏厥。

  歐陽慕凡雙目猩紅,二話不說抱起舒曼曼轉身衝出密道,衛風和衛火則分別抱起大琳和小琳緊隨其後。 

  處理完俘虜的衛林一趕過來就見到他們各抱著一名暈厥之人從密道裡奔出,公子的臉色極為難看,讓他的心不由得咯了一下。

  「公子,少奶奶她們……」

  「沒有中毒的跡象,應該只是單純的暈過去而已。」身懷醫術的衛風迅速說道。

  發現少奶奶她們時,他就已迅速為三人把過脈,只是還來不及向公子稟報。

  衛林立即鬆了一口氣,看向殺氣與戾氣頓時褪去幾分的公子,等候接下來的命令。

  「把這宅子的一切包括密道裡那些東西的來源查清,一併交給皇上。」歐陽慕凡冷峻的說完,抱著愛妻往外走。

  風火林三暗衛快速對視一眼,皆明白公子這回是真怒了,決定不冷眼旁觀皇子們的勾心鬥角,亦不再替皇子們遮掩他們的所作所為,打算一五一十的向皇上稟報。

  雖然他們還不確定這次的綁架事件是哪位皇子所為,又有多少人牽扯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的好日子都要結束了,誰叫他們誰不好惹,偏偏要來惹火公子呢?

  公子一怒,連他們都覺得害怕啊。

*             *             *

  舒曼曼慢慢恢復意識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見眼前一片明亮,一時間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她在暈過去之前,明明還處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地,難道她在暈過去之後又被帶到其他地方了嗎?那這裡又是哪裡?

  她轉頭,在看見熟悉的景象後倏然呆住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在作夢嗎?

  她掙扎的從床上坐起來,感覺四肢有些無力,頭還有點暈,而且肚子很餓。

  她略微猶豫了下,出聲喚道:「有人在嗎?」

  守在外室的兩個丫鬟如珠與似玉立刻進入內窒,面露欣喜的朝她躬身道:「少奶奶,你終於醒過來了。」

  見到熟悉的人,舒曼曼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得救了。「是誰救了我,將我送回府的?」

  「自然是公子,少奶奶。」如珠笑著回道。

  聞言,舒曼曼覺得自己真是問了一個笨問題。「公子呢?」

  「公子將少奶奶救回來之後便一直守在少奶奶身邊寸步不離,直到一刻鐘前,衛總管說有要事稟報,公子才去了書房。奴婢這就派人去通知公子。」如珠答道。

  「不用,等慕凡處理完該處理的事,自然會回來。」舒曼曼阻止道,「如珠,你先叫廚房送點吃的過來,再準備些熱水,我一會兒想沐浴。」

  「是,奴這就去。」如珠應聲而去。

  「似玉,大琳和小琳是否也一起被救回來了?」舒曼曼問另一名丫鬟。

  「是,兩位琳姊姊是和少奶奶一起被送回府的。」似玉回道。

  「她們現在的情況怎樣?有受傷嗎?」舒曼曼關心的問。

  那兩個丫鬟從冀州便跟著她,又是陪伴她又是保護她的,在心中早已將兩人視作好朋友與好姊妹了。

  「沒有受傷,兩位姊姊比少奶奶早半個時辰醒來,已領了公子的吩咐出府辦事去了。」似玉趕緊回道。

  雖然她和如珠與兩位琳姊姊是少奶奶身邊一等的大丫鬟,但她心知肚明自己與兩位琳姊姊,不僅在少奶奶心中,在整個公子府裡的地位是不同的,所以她一點想要爭寵或吃醋的感覺都沒有。

  「沒事就行了。」舒曼曼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如珠領著幾個丫鬟送來一桌的吃食。

  舒曼曼是真餓了,拿起碗筷低頭就吃了起來,直到吃了個九分飽,又摸了摸已經凸起來的肚子,這才放下碗筷。

  剛吃進肚子裡的食物沒那麼快消化,因此她仍覺得有些手腳無力,便懶洋洋的躺在窗前的貴妃椅上休息了好一會兒,直到力氣逐漸恢復,肚子也沒那麼撐後,這才吩咐如珠似玉要沐浴。

  這座府本是公主府,有不少奢華的建築,用白玉砌成的浴池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舒曼曼最欣賞喜歡的。

  穿到這世界都已經一年多了,舒曼曼早已習慣這裡的一切,只除了洗澡時有人服侍這一點。

  服侍她的丫鬟也知道她的習慣,替她備妥一切所需之後,便安靜地退到浴室外等候。

  浴室裡熱氣蒸騰,白玉池裡盛滿了熱水,水上飄著無數的花瓣,隨著熱氣飄散著淡淡馨香,這畫面光是用看的便覺得享受。

  舒曼曼迫不及待的脫下衣物,光腳踩著大理石地板走到池邊,蹲下身來,一下子便滑進水中,當身體被溫熱的池水包圍住的瞬間,她不禁舒服得喟嘆一聲。

  她閉上眼晴,全身放鬆的靠坐在池邊,讓水流輕輕地從她周身流過,慢慢地帶去她身上的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浴室外傳來歐陽慕凡與似玉說話的聲音,她倏然睜開眼睛,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聽見腳步聲傳來,接著便看見他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進來了?我再一會兒就好了,你要不要到外面等我?」舒曼曼有些不自在,畢竟此時的她一絲不掛。

  歐陽慕凡沒有應聲,只是定定的凝視著她,接著伸手脫去自己的衣裳,走向她,滑進水中後,從後方把她緊緊地抱進懷中。

  直到落入他懷中,舒曼曼才驚覺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發抖,她心疼的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歐陽慕凡緊抱著她,啞聲道。

  「我也差點把自己嚇死了,尤其是發現囚禁我們的地方空氣愈來愈稀薄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再也見不到你了。」她仍是心有餘悸。

  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再晚個一、兩個時辰才找到她,說不定她真會死在那個密室裡,他就驚懼不已。

  「以後除了我陪在你身邊,不准你隨便出府!」他收緊雙臂,強勢的命令道。

  「好。」舒曼曼柔聲應道。

  夫妻倆緊緊相依,好像只有這樣真實的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呼吸與體溫,才能令他們感到安心。

  心定了,慾望便隨之升騰。

  ……
 
  舒曼曼的身子還太嬌嫩,在承受過某人禁慾過度後的熾烈激情後,便累得昏睡過去,歐陽慕凡前一天為擔憂她、尋找她,也是一夜沒闔眼,因而夫妻在歡愛過後就直接窩在房間裡交頸而眠。

  不知睡了多久,歐陽慕凡率先醒來,發現天色一片漆黑,外室也已掌燈了。

  他低下頭,借著微光看向緊倚在他身側熟睡的妻子,她的睡顏更顯轎柔稚氣,讓他的心軟成一片。

  他傾身在她額上落下輕吻,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套上衣物後走到外室。

  「公子。」

  見他出來,衛風立即如鬼魅的出現在他面前,看樣子是等了他許久,有要事要向他稟報。

  「小聲些,少奶奶還在睡。」歐陽慕凡先壓低聲音提醒,這才問道:「什麼事?」

  「查到那間宅子的主子了。」衛風小聲回道。

  歐陽慕身上的氣息變得冷冽肅殺,「誰?」

  衛風的心不由自主顫了一下。「二皇子。」  

        「很好,果然不負我所望,沒有三缺一,這個借刀殺人之計使得還真好。」歐陽慕凡冷笑道。

  他真是沒想到那位在他看來最具帝王相,有手段、有智謀也有仁慈心的二皇子魏敬軒,實際上是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主。舒曼礙著他什麼了?那傢伙竟然一點底線都沒有,對無辜的她下手。

  看來老虎不發威,還真被當成病貓了,一個一個的算計到他們夫妻倆頭上來。

  歐陽慕凡愈是氣怒,笑容就愈是燦爛。

  「密道裡那些東西的來源可查出來了?」會藏在那種隱密地方的東西多是見不得光的,歐陽慕凡相信那些東西肯定都沾了不少血仇與怨氣。「結果呢?」

  「正如公子所言,查出來的那些都和過去一些冤案和血案有關,其中有幾起甚至是令人髮指。」衛風老實稟報,一頓後又忍不住說:「屬下真的作夢都沒想過那些事會與二皇子扯上關係。」

  他的語氣難得流岀個人情緒,有義憤填膺也有濃濃的惋惜,還有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歐陽慕凡冷冷的道。

  魏敬軒是四個皇子之中最平易近人的一個,且文質彬彬,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偽善。

  歐陽慕凡敢打包票,因魏敬軒而死的無辜之人絕對不會少於其他三位皇子,甚至還可能更多,因為魏敬軒實在太會裝了,連他都差點被騙過去。

  「公子,那些冤案和血案的關係人大多都死絕了,少數活著的也早已不知去向,屬下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追查下去,如果要更深入的調查,可能會遇到不少困難,也需要花不少時間。」衛風有些為難。他們的調查遇到瓶頸了,有些無所適從,才會前來請示公子。

  「不必再查了,只需要有足夠的跡象指向一個方向,讓明眼人心裡有數就行了。」那位明眼人自然就是皇上舅舅,他可從來不是個糊塗之人。

  「公子的意思是?」

  「我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不管查出多少,我要你們將一切鉅細靡遺的呈給皇上。」歐陽慕凡吩咐道。

  「公子所指的一切是……」衛風有些不確定。

  「從少奶奶在茶坊失蹤開始的一切經過,不管牽扯到什麼事,或者牽扯到多少事,全部呈上。」

  「屬下領命。」

  此時,舒曼曼也已醒過來,聽見歐陽慕凡與衛風之間的談話,不禁脫口問道:「你是決定要選邊站了,是不是?」

  衛風聞言,知道夫妻倆將要交心詳談,於是躬身一揖便退下。

  歐陽慕凡轉頭看向她,眼神帶著一抹寵溺,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問:「你醒了?」這件事情他並不打算瞞著她,「我並沒有這樣打算。」

  「可是你剛剛……」

  「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歐陽慕凡伸手輕壓在她嘴巴上,「我並不打算幫哪個皇子奪嫡,只是剛好和其他三個人有仇而已。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快意恩仇,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所以等我向那三個人報仇之後,結果不就正好幫了大皇子上位嗎?這和參與奪嫡完全是兩回事。」

  舒曼曼將他的手拉下來,又問道:「你和那三個人有什麼仇?」

  歐陽慕凡只是看著她沒有回話。

  「是因為我的事情嗎?」她雖是這麼問,但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他眼底過一抹冷厲,「他們要怎麼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甚至為一己之私慾荼毒百姓我都懶得管,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把毒手伸向你。」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舒曼曼依偎著他柔聲道。

  「那是因為我及時找到了你,要是我晚了一步……」歐陽慕凡地收緊抱著她的雙臂,根本不敢想像那個可怕的後果。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緊緊回抱住他,安靜地依偎在他懷裡,因為她懂他的心。

  他對沒保護好她感到極為自責愧疚,對差點失去她感到恐懼害怕,對膽敢讓他們夫妻經歷這一切的人更是充滿了怒火與仇恨,這些情緒他要發泄出來,不然他會一直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因為懂他,所以她明白他真的太愛她了。

  因為懂他,所以如果真有個什麼萬一惹怒了龍顏,她也會陪他一起承受皇上的怒火,因為她也愛他,一如他對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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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6: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公子震怒朝廷百官皆驚惶

  最近朝廷的氣氛有些詭異,不管是宮人們或是文武百官,甚至是皇子皇孫們,一個個都輕手輕腳、輕聲輕語的,不敢做出任何放肆或輕率的舉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官員們一個個都搞不清楚況,紛紛向有資格上早朝或是近來有機會面聖的同僚們打聽情況。

  「不曉得,只知道皇上近來心情很不好。」

  「皇上心情不好,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皇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心情不好,總管太監可有說什麼?」

  「他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要我好自為之。」

  「這是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

  官員打探來打探去都沒得到一個答案,有人問:「有沒有人去請教慕凡公子?」

  大家都知道歐陽慕凡和皇上的關係比父子還要親,皇上心情不好的原因,從歐陽慕凡那兒可能可以探得幾分。

  「慕凡公子近來閉不見客,聽說連二皇子和四皇子親自上門了都吃閉門羹。」

  「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看全西蘭國除了皇上之外,也只有那位公子敢給皇子吃閉門羹了。」

  「這事不太對勁。」比較敏感之人從中看出了端倪,「慕凡公子雖從未與任何一位皇子交好,但也不到交惡的程度,怎會突然如此不給情面?你說皇上的怒氣該不會與皇子們有關,慕凡公子這才率先與皇子劃清界線?」

  「這……皇子們近來有做了什麼事惹怒了皇上?」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頭霧水,只有少數人眼神閃爍,神情深思。

  不久之後,皇上在生皇子們的氣的謠言便在朝中流傳開來,四位皇子聽聞之後,臉色頓時都難看了起來,因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前些日子他們都做了些什麼,其中又以魏敬軒的臉色最為難看。

  魏敬軒府裡的書房內,一群幕僚們娶在一起,個個神情嚴峻。

  坐在上位的魏敬軒在一陣靜默後,看著眾幕僚道:「說說,這事你們怎麼看?」

  幕僚們面面相覷,他們對這事當然都有看法,只是歸納出來的結果都不太好,說出來極可能會觸怒二皇子,他們在猶豫該不該說實話。

  「怎麼,諸位先生難道都沒有什麼看法嗎?」魏敬軒瞇了瞇眼,用著溫和的語氣問道。

  但慕僚們跟著二皇子也夠久了,又怎會不知道這是二皇子要發怒的模樣呢?

  終於,有位慕僚鼓起勇氣開口了,「二皇子,皇上的怒氣從何而來又是針對著誰,只要皇上不發難,任何揣測出來的謠言都成不了真,屬下認為咱們最好還是先靜觀其變,別自亂陣腳比較好。」  

  「屬下也這麼認為。」另一位幕僚附和道。「皇上至今仍未有所表示,代表皇上還在思考猶豫,也許有轉圜的餘地,咱們現在不宜有什麼大動作,否則弄不好就成了不打自招。」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怒火到底是針對何人,咱們都還弄不清楚,或許不是針對二皇子也說不定。」又有一名幕僚說道。

  魏敬軒看向未開口的幾人。「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未開口的有三人,那三人性子都比較實誠,說不出反話,只能沉默以對。

  「本皇子要你們說話。」

  魏敬軒的語氣依舊溫和,卻讓那三人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三人中年紀最長、兩鬢已斑白的慕僚見其餘兩人皆閉著嘴,只能在心裡輕嘆了口氣,當這個出頭鳥了。

  「屬下和公孫先生他們三人的看法略有不同。」他謹慎的說。

  「喔?那麼張先生有何看法?」魏敬軒輕蹙了下眉關。

  張姓慕僚表情嚴肅,略微遲疑才又道:「屬下認為皇上的怒氣有五成的可能性是針對二皇子,理由有兩個,一是為舒氏的事,二是為密室裡堆放的那些東西。」

  「你的言下之意是,歐陽慕凡可能已經知道那件事是本皇子所為,私底下還在父皇面前參了本皇子一本?」魏敬軒沉聲質問。

  「慕凡公子的本事加上他對其夫人舒氏的寵愛,屬下覺得不無可能。」張姓幕僚見二皇子臉色森然,急忙又補充道:「但這也是屬下個人的推論,而且還是設想了最壞的情況,實際上不一定是這樣。」

  「不。」魏敬軒冷聲道,「張先生的推論很有道理,這個可能性不只五成,可能有八成,這也解釋了歐陽慕凡那傢伙上回為何會讓本皇子吃閉門羹。」

  「那麼為何慕凡公子也將四皇子拒於門外呢?」有慕僚提出疑問。

  「四皇子是那間茶坊背後的主子,恐怕也被慕凡公子查出來了吧。」有人低聲應道。

  此話一出,書房裡所有人全都噤了聲,連帶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這一刻大夥兒都非常後悔當初為何沒阻止二皇子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們明明都知道歐陽慕凡的能耐,也知道那個人並不好惹,為什麼還要贊成二皇子去招惹他呢?

  如果皇上的怒氣真是那位挑起來的,情況也如他們所推論那樣,別說首當其衝的二皇子會遭殃,恐怕這些年來所有擁護二皇子的官員都會遭受波及,尤其是那些暗地裡為二皇子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的官員們,要是那些人為了保命而選擇背叛……

  「二皇子,屬下覺得該是考慮斷尾求生的時候了。」一名幕僚忍不住輕聲開口。

  魏敬軒抬眼,目光如劍的射向那人。

  那人頓感一陣惡寒從腳底冒了上來,渾身僵硬,就在他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時,魏敬軒終於將銳利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冷漠無情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斬草除根吧。」

  那人突地渾身一顫,背後滲出冷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二皇子果真是好狠的心啊……

  其餘三位皇子先後也都和其幕僚討論過這件事,進而做出決議,向各自屬下與擁護者釋出不少暗示與指示,不過他們都不像二皇子這般狠絕。

  一夕之間,朝廷陷入一種詭譎,甚至可以說是風聲鶴唳的氣氛之中,所有皇子覺皆人人自危,那些替皇子辦過事,尤其還是一些不法之事者,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官員們太過憂心驚恐,竟開始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而突然暴斃或是自我了斷,京城官員們的家門掛起了治喪的白布,一家、兩家、三家、四家……

*             *             *

  一隻釉色瑩潤外圍有鎏金裝飾的茶盞被怒不可遏的皇帝摔在地上,碎片飛濺,嚇得在御書房裡服侍的幾個內侍,除了總管太監外,一個個雙腿發軟,全都趴跪在地。

  總管太監服侍皇上多年,深知皇上的性情並不暴虐,相反的還是一位仁君,這樣生氣還是第一回,但他也不曉得皇上究竟是為了何事而怒,只此時不宜多話,於是他低眉斂目,垂手站著,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命令道:「去,傳朕的旨意,宣歐陽慕凡覲見。」

  「喳。」總管太監躬身退出御書房,臨走前不忘用眼神示意那些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們趕緊收拾,小心服侍皇上。

  慕凡公子府裡,歐陽慕凡正愜意的陪著愛妻在府內蓮花池畔賞花兼享用蓮花大餐。

  上回的綁架事件讓兩夫妻一個憤怒至極,一個心有餘悸,所以兩人近來沒事總縮在家裡過兩人世界,倒也浪漫又悠閒,至於外頭的風風雨雨全都與他們無關,即便攪動這次京城朝廷風雨的主謀人就是歐陽慕凡。

  近來舒曼曼因為不能出府忙她的開店大業,只好窩在家裡畫畫設計圖,再找幾個會女紅的下人先嘗試性的做一些可愛的抱枕自娛,不過一直做同一件事也是會煩的,她又從吃喝玩樂上來變花樣找樂子。

  上輩子身為富家女的她做起這事來完全就是駕輕就熟、揮金如土,還每天不重複的,上輩子她有個寵她的富老爸,這個輩子有個寵她的富相公,除了殺人放火犯法之事,有什麼是她想做卻不能做的?

  於是她今天放風箏明天划船,後天玩投壺比射箭;她又花了三天的時間研究蓮花食譜,弄了個蓮花大餐;花了七天的時間學釀酒,還弄了一個酒窖;甚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大興土木,用玉石砌了一座奢華游泳戲水池。

  總之,即便舒曼曼已經有整整三個月沒踏出府門一步,她的生活也是多采多姿,最讓她心滿意足的是,這段時間歐陽慕凡留在府裡的時間居多。

  吃了一口涼拌蓮藕,舒曼曼隨意問道:「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好像很閒卻又很忙?」

  閒是因為他天天都窩在府裡,不像剛回京那陣子經常要出門;忙則是因為即便他天天窩在府裡沒出門,每天入夜之後都得進書房處理事情,一待就是四、五個小時,而且這段期間眾多下屬暗來暗去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很矛盾嗎?什麼叫很閒又很忙?」歐陽慕凡不禁失笑。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幹麼還雞蛋裡挑骨頭?」舒曼曼白他一眼。

  「我在幫皇上舅舅做事。」他老實回道。

  「呃,你在幫皇上做事?」舒曼曼不由得呆愣住。「我還以為你失寵了,所以皇上這段日子才都沒召見你,你也才會一直窩在家裡不用進宮。」

  「我若真的失寵,是不可能有閒情逸緻陪你在這風花雪月的。」歐陽慕凡直言道,伸手將她拉進懷裡,「我的身分說好聽是個貴族,甚至是皇族,但實際上就是個沒有任何官職與權力的閒散公子,少了皇上這座靠山的加持,就什麼都不是了。為了能夠好好的保護你,以及咱們這個家,皇上的寵愛咱們是萬萬不能失去的。」

  舒曼曼知道他的顧慮,卻還是忍不住嘆道:「但皇上也不可能真活到萬歲啊,我們遲早還是會失了這個倚仗。」

  「嗯,但幸好皇上的身體不錯,再活個十來年也不是什麼難事,咱們還有時間做準備,如果下一任皇帝真不待見咱們的話,咱們至少還有退路。」

  「退路?能退去哪兒?」她突然想到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咱們有錢能夠遠走高飛,天高皇帝遠,哪裡不能去?」歐陽慕凡並不覺得這事有何困難。

  「不會最後真要四海為家吧?」舒曼曼從沒想過要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而且老實說,在這個寬廣舒適的宅子裡住久了,她還真喜歡上這座宅子了,要離開可捨不得。

  「如果你不想離開這裡,那咱們就在這裡住一輩子。」歐陽慕凡看穿她的想法,立即改口。

  「你剛才不是還說要準備退路嗎,怎麼又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了?」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他。

  「要在這裡住上一輩子其實也不難,只要讓下一任皇帝也少不了我這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就行了。」他解釋道。

  「既然不難,又為何要準備退路?」他說話怎麼老是自己打臉,這樣她怎麼知道該信哪一句?

  「因為我又不欠未來坐上龍椅那傢伙什麼,幹麼要幫他?」歐陽慕凡沒好氣的道,「不過你如果想在京城定居,我只好勉為其難的留下來輔助他了。」

  「你這樣真是太拽了,人家又沒求你幫。」舒曼曼調笑道。

  「他求我我都不屑。」歐陽慕凡撇唇道。

  「你就這麼自信自己無可取代?」她眸光帶笑的瞅著他。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他們隨隨便便就能遇到一個即便在現代也是出類拔萃、高人一等的精英穿越者?」他挑眉,非常驕傲的稱讚自己。

  舒曼曼被他那句「精英穿越者」逗得樂不可支。

  夫妻倆坐在蓮花池畔竹亭內說說笑笑之際,就見衛山急行而來。

  衛山進入竹亭後,躬身喚道:「公子。」

  「什麼事?」歐陽慕凡看向他。

  「宮裡來人傳召,皇上要公子即刻入宮覲見。」

  「知道了。」歐陽慕凡轉頭對舒曼曼說:「親愛的,我去去就回。」

  「不會有事吧?」舒曼曼難掩擔憂。

  「沒事。」歐陽慕凡輕鬆一笑,傾身吻了她一下之後才起身離去。

*             *             *

  御書房裡的氣氛凝窒,雖說皇上已恢復冷靜,但卻像座活火山般燒著,下一波更劇烈的爆發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皇上,慕凡公子求見。」

  「宣。」

  歐陽慕凡大步走進御書房,神態自若,一如往常,「臣拜見皇上。」

  然而不同以往的是,皇上並沒有立即賜他免禮,要他平身,反倒靜默不語的任由他持續躬著身。

  歐陽慕凡知道皇上心氣不順的原因,做父母的總是偏疼自己的孩子,即便自己的孩子再不爭氣、再壞、再心狠手辣,做父母的依舊不願看見別人指責自己的孩子,將自己的孩子所犯的過錯,一件件一條條的列在他面前。

  皇上也是人,也是為人父母,逃脫不了這樣的人之常情,他完全能夠理解。

  他會願意承受皇上這樣的怒氣,也是因為知道皇上是個明君,縱使再生氣,也不會被蒙蔽了心智,最終仍會做出明智的抉擇,不然別說是承受了,他當初根本不可能接受皇上指派要他去調查皇子們的任務,更不可能將調查結果一五一十的上報,因為這擺明了就是找死的行為,而他又不是活膩了。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緩聲開口道:「歐陽慕凡,你的膽子真的很大。」語氣裡有著明顯壓抑的怒火。

  歐陽慕凡一動也不動,亦沒有應聲,反正這也不是疑問句,皇上並沒有要他回答,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他的膽子的確很大,他承認。

  「你知道你送來給朕的是什麼東西嗎?」皇帝問道。

  這回明顯是問句,歐陽慕凡恭敬的答道:「回皇上,臣自是知道,臣送來的是皇上託付臣調查之事的結果。」

  皇帝聽了沒有應聲。

  歐陽慕凡仍是躬身行禮的姿勢,也看不見皇上是何表情,因此對於接下來他想說的話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稟皇上,報告內容據臣所知全數屬實,所有參與調查之人與其官階臣皆詳細名列於報告之中,皇上若對報告內容有所質疑,可另外派人審問那些人,若皇上想掩蓋一切,也可派人將那些人盡數除去……」

  「大膽!」皇帝怒不可遏的大聲喝道。

  歐陽慕凡才上嘴巴,但一點懼怕驚惶的感覺都沒有,讓原本怒不可抑的皇帝看著看著,不由自主的洩了氣。

  「你真的大膽。」皇帝再次說道,但這回的語氣卻是無奈中帶著濃濃的疲憊與感傷,「平身吧。」

  歐陽慕凡直起身來抬頭看向皇上,卻在下一秒呆愣住。

  剛才他進入御書房時,皇上是背對他而立,他並未見到皇上的面容,可現在……

  他完全無法遏制自己焦慮的舉動,幾個箭步來到皇帝身邊,震驚又著急的衝口道:「皇上舅舅,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腿,可有請御醫替你診脈,御醫是怎麼說的?你生病了怎麼不派人來告訴慕凡一聲啊?」

  他和皇上舅舅不過三個月沒見,怎麼皇上舅舅的面容如此憔悴,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皇帝怔然的看著他臉上的真誠與關切,鬱結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也露出了許久沒展現的笑容,「朕沒事。」

  歐陽慕凡眉頭緊蹙,仍舊不放心。「有沒有事得由御醫來說才行。」他轉頭對站在一旁的總管太監道:「總管太監,煩請你派人去請郭太醫過來。」

  郭太醫是首席御醫,也是皇上的專屬太醫。

  總管太監沒有應聲,而是看向皇上。

  皇帝輕點了下頭,接受了外甥的關心。

  「奴才這就去。」總管太監立刻應聲,躬身退出御書房。

  「來,坐下來陪朕說說話。」皇帝對歐陽慕凡擺了擺手道。

  歐陽慕凡在皇上先落坐後,這才坐到自己常坐的那張椅子上,等著皇上率先開口,因為他並不知道皇上想與他說什麼,是政事,還是閒話家常?

  「聽說過去這段時間你天天都窩在你的公子府裡,和舒氏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皇上開啟的這個話題讓歐陽慕凡大感意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呃?」

  鮮少見到聰明的外甥露出說不出話來的呆滯神情,皇帝忍不住打趣道:「難得見到你無言以對的模樣,還挺有趣。」

  「皇上舅舅……」歐陽慕凡有些不自在。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舒氏?真不打算納幾個美人進府?」皇帝的笑意驀地一斂的,認真問道。

  雖然不知道皇上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歐陽慕凡還是點了點頭,態度堅定的回道:「真沒這樣的打算。」

  「你應該知道朝中有些大臣仍屬意你這個乘龍快婿,願意將女兒嫁給你做妾,你就沒想過要接受嗎?和一些大臣結為親家能讓你在京城裡擁有更大的影響力與更大的權力。」皇上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

     「皇上舅舅,慕凡又不需要升官發財,要影響力和權力做什麼?」歐陽慕凡有些不以為然。

  「你這小子別給朕裝傻,你知道朕的意思。」皇帝嚴肅的低斥道。

  歐陽慕凡見狀,表情也跟著一凝,不疾不徐的道:「皇上舅舅是在擔心什麼?慕凡無官、無權亦無結黨營私,除了偶爾受命替皇上舅舅跑腿辦點事之外,對朝廷之事無絲毫興趣,也從未多管朝中的任何人事物,這樣閒逸的慕凡又為何需要影響力或權力?」

  「你應該知道,這次你替朕做的事不僅得罪了你那四位表哥皇子,也得罪了朕未來的繼承人,也就是未來的皇帝,你就不害怕嗎?」皇帝沉聲問道。

  歐陽慕凡老實回道:「怕,但君要臣死,臣又要如何違抗君命呢?」一頓,他又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想也罷。」

  皇帝不死心的又問:「你就沒想過可以替皇子們掩蓋罪行,向皇子們示好,將來你也能得個好?」

  歐陽慕凡搖搖頭。「皇上舅舅將此事獨交給慕凡來辦,不就是相信慕凡能夠秉公無私嗎?既然如此,慕凡又怎能辜負皇上舅舅的信任?」

  皇帝神色複雜的瞅著他好一會兒,這才搖頭嘆息道:「朕一直以為你這小子是個聰明的,沒想到竟是個傻瓜。」

  「皇上舅舅,慕凡盡心儘力完成你交代的任務,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就得到一個傻瓜的評語?」歐陽慕凡故作有些委屈的道。

  「因為你就是個傻小子。」皇帝說得再肯定不過。

  歐陽慕凡沒有再多說什麼,但他看得出來皇上的心情好多了,這樣他也能夠放心了。

  「來,陪朕下盤棋。」皇帝朝他招手道。

  「好。」歐陽慕凡起身上前,一如以往與皇上面對面的坐著。

  兩人邊下邊聊天,聊的都是歐陽慕凡過去幾年行走在外的見聞與地區風俗民情,絲毫未談及政事。

  期間要太醫領旨前來,棋局暫且擱置。

  歐陽慕凡請太醫仔細的替皇上把脈,確定皇上真沒患什麼大病,消瘦只因思慮太重,加上近來又經常寢食難安之故,歐陽慕凡聽了之後只覺得無奈,因為這事他真幫不上忙啊,幫了就是越權、就是干政。

  所以歐陽慕凡唯一能做的只有和郭太醫討論是否有什麼藥膳食補,又或者有什麼按摩、針炙、養生拳之類的方法可幫皇上緩解現況。

  他問得專心認真,郭太醫回答得仔細詳盡,而皇上就坐在一旁微微笑著、聽著、看著,絲毫沒有打岔的意思。

  總管太監垂手而立在一旁,默默視察著這一切,深深覺得可惜了,若慕凡公子也是皇子,那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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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愛妻有身孕公子憂喜參半

  歐陽慕凡進宮面聖後的三天,朝廷迎來第二波大震蕩,十數名朝廷命官被捕入獄,且罪證確鑿,極短的時間內便被判了抄家滅族,斬立決。

  這一波的清洗並沒有波及到皇子們,至少明面上沒有,可是皇子們都知曉,這完全是針對他們而來的,那些被判斬立決之人,都是他們見不得光的手下。

  為此,皇子們個個惴惴不安,其中又以魏敬軒為最,因為被斬首之人中有一半是他的人馬。

  而朝廷官員們更是人人自危,家家驚慌。

  果然很快的又一撥官員鋃鐺入獄,魏敬軒的妻族赫然在列,還有不少與皇子們交好的近臣,簡而言之就是皇子黨們。

  這兩次的政局波動嚇壞了很多人,也讓許多官員被革職、降職或外調,致使朝廷重新洗牌,同時也讓皇子們經年累月、處心積慮的佈局整個瓦解。

  皇帝終究還是沒有對皇子下手,畢竟虎毒不食子,況且皇子們的所作所為也還不到大逆不道的地步。

  「對皇上而言,只要沒有逼宮謀逆便可以原諒,什麼皇子犯法與庶人同罪其實根本就是個屁!」歐陽慕凡結論道。

  聞言,舒曼曼不由得笑了。「你似乎對皇上最終的處置很不滿意?」

  「當然,不處置二皇子那個心狠手辣的,我看遲早他都會把這次陰溝裡翻船的帳算在我頭上。」他撇唇道。

  「只有二皇子會找咱們算帳嗎?我看另外三位也不會放過咱們吧。」舒曼曼嘆了口氣,接著又有些不滿的抱怨道:「皇上當初召你進宮,根本就是把你當靶子亮在大家面前替他吸仇恨值啊。」

  「皇上應該有他的想法。」

  「不管有什麼想法,皇上都是在利用你。」對此她很是不滿,她知道歐陽慕凡真把皇上當成最親近的家人,可是皇上卻這樣利用他,若是換作是她,她肯定直接翻臉。

  「想被皇上利用也需要有被利用的價值啊,可見你老公的價值有多高。」歐陽慕凡咧嘴。

  「你的心還真大,竟然一點都不計較。」舒曼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這是個君主制的封建社會,天下之大也大不過皇上,咱們既然生存在這裡,自然得入境隨俗,隨遇而安,總不能跟皇上對著幹吧?」歐陽慕凡完全是能屈能伸,對這事看得還挺開的。「其實能被皇上利用咱們要謝恩,因為這也是一種聖寵。」

  「你要謝自己去謝吧,這種口是心非的話我可說不出來。」她撇了撇唇。

  他笑睨她一眼,又捏了捏她的手,轉移話題的問道:「肚子餓了沒?剛才看你吃得不多。」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覺得沒什麼食慾。」舒曼曼搖頭道。

  「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歐陽慕凡立刻皺起了眉頭,最近他事多常出府,陪她用餐的時間不多,並不知道她的胃口不好。

  「沒有啊,就是懶懶的不太想動,可能是因為這樣,沒消耗什麼體力,才不覺得餓吧。」

  「你又不是大夫,哪能自己診斷?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才對。」歐陽慕凡有些責怪的看她一眼,然後喚來丫鬟吩咐道:「拿我腰牌進宮請太醫過來一趟。」

  「不用這麼誇張吧?我真的沒有不舒服。」舒曼曼覺得他有點小題大作了。

  「小心無大錯。」就算她沒有生病,當做做個身體檢查也好,他可容不得她有絲毫閃失。

  事實證明還好有他的嚴肅謹慎,因為——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少奶奶這是喜脈啊,已經有兩個月了。」溫太醫細細地為舒曼曼把了脈之後,滿臉喜色的站起來道。

  歐陽慕凡瞬間呆住了,舒曼曼也有些懵,雖說他們成親都一年多了,有房事的時間也超過了半年,可是她年紀還小,他們一直都很小心謹慎,靠著上輩子的知識做著避孕措施,想緩個幾年再來考慮生孩子的事,沒想到竟然還是中獎了。

  歐陽慕終於回過神來,再次確的問道:「這是真的嗎?」

  見兩人神情都有些沉重,懂得看臉色的溫太醫也收起了笑意,謹慎的答道:「少奶奶的脈象的確是喜脈。」

  歐陽慕凡呆呆的看著愛妻的肚子,好一陣子沒再說話。

  溫太醫有些如坐針氈,完全搞不懂這對夫妻的反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傳言都說慕凡公子極為寵愛夫人舒氏,夫妻倆如膠似漆、鶼鰈情深的,怎麼舒氏懷了身孕,卻不見慕凡公子臉上有一絲笑容呢?難道傳言是假的嗎?

  「慕凡,溫太醫還在這兒,你沒有問題要請教溫太醫嗎?」舒曼曼出聲,終於將呆若木雞的歐陽慕凡給喚回神來。

  「有有有,我有一堆問題想問。」歐陽慕凡立即點頭搗蒜的看向溫太醫。「溫太醫,我夫人年紀還小,這麼小就懷有身孕,對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今後她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您也好好的跟我說一說,還有,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以後每隔三天你就能過府來為夫人診一回脈,如溫太醫真不得空閒無法勝任這個差事,也請你幫忙推薦一位婦科醫術精湛的大去,真的麻煩你了。」

  歐陽慕凡連珠炮似的說完,慎重的對溫太醫行了一個鞠躬禮,把溫太醫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公子這樣可是折煞老夫啊。」溫太醫有些惶恐的趕緊避過他這個禮,「老夫能得公子的信任是老夫的榮幸,萬不敢說麻煩啊。」

  「還是有勞溫太醫了。」歐陽慕凡拱手道。

  「不敢不敢。」溫太醫趕緊回禮。

  雖然慕凡公子沒有官階在身,但他深受帝寵,已讓他成了無冕之王,更別提前些日子搞得整個京城風聲鶴唳的朝廷大清流,聽說幕後推手就是這一位主子,他又怎敢在此擺什麼太醫架子呢?

  「既然如此,那請老太醫移駕書房一會兒。」歐陽慕凡微笑道,招來下人領溫太醫去外書房等他,至於他,當然是有話要與親愛的老婆說才留下來。

  舒曼曼與他有著同樣的心思,一見下人將溫太醫領出去之後,立即先開口道:「這個孩子雖然來得突然,但也是老天送給咱們的禮物,你可別給我來自責那一套,說什麼對不起或孩子不該這麼早來之類的話。」

  她雙手放在仍舊平坦的小腹上,朝他擰眉瞪眼,完全就是一副護犢子的神情,讓歐陽慕凡看了真是好笑又感動。

  他知道她對突然懷孕這事肯定也是心慌意亂的,況且她的生理年齡的不過才十六歲多,孕育孩子實在太早了,可是為了寬他的心,不讓他自責,她卻特意這麼說,叫他怎能不感動?

  她心疼他,一如他心疼她一樣。

  他坐到她身後,張開雙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卻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環抱她許久許久,直到她的聲音再度響起——

  「溫太醫還在外書房等著你過去呢,別讓人家等太久。」舒曼曼柔聲提醒道。

  「好。」歐陽慕凡應了一聲,卻仍捨不得鬆手離開。

  她拍了拍他環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在他稍微鬆開手後,這才在他懷裡轉身,捧起他藏不住憂心忡忡的臉,傾身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準爸爸別想太多,咱們福大命大、吉人天相,要不然也不會在車禍後雙雙穿越到這裡來,還能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相認、相守,再續前世緣。所以啊,你就放心準備當爸爸就行了,因為咱們註定是攜手白頭到老的,懷孕生子不過是人生必經之路而已,出不了什麼麼麼蛾子的。」她安撫道。

  歐陽慕凡再度將她擁進懷裡,將下巴靠在她肩上,輕聲嘆道:「真的太早了。」

  「嗯。」她其實也這麼認為,

  「既然孩子都來了,咱們就該欣然歡迎他的到來,這可是咱們倆愛的結晶,也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

  「我並沒有不歡迎他,只是擔心你。」他憂心得又是一嘆。「你的年紀還這麼小……」

  「在這個世界十五、六歲成親生子的女子比比皆是,我並不算特別,況且憑咱們倆前世的知識,再加上多聽太醫的話,這樣雙管齊下,根本不需要擔心太多。」舒曼曼拍了拍他的背。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歐陽慕凡驀然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溫柔地吻了她一下,與她額頭相抵。「對不起,還有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傻瓜。」舒曼曼甜甜的笑了,柔情萬千的凝視著他說:「快去外書房吧,別讓溫太醫等得不耐煩了。」

  「好。」歐陽慕凡又再次低下頭來溫柔繾綣的吻了她許久,這才依依不捨的起身而去。

*             *             *

  溫太醫不是個長舌之人,加之對歐陽慕凡這個無冕之王有著敬畏之心,因而關於舒曼曼懷孕這個消息並未被傳開,不過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例如皇上,又例如諸位皇子。

  前些日子朝廷的大清洗剪除了皇子們半數以上的人脈與羽翼,讓皇子們一個個氣得差點沒吐血,其中又以原本實力最為堅強的二皇子為最。

  也因此,現今二皇子只要一提到歐陽慕凡,臉上除了咬牙切齒的恨意外,沒有第二種表情,然而今天卻出現了例外。

  「諸位先生可聽說歐陽慕凡就快要做爹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魏敬軒暢快的大笑,好像要做爹的人是他似的。

  書房裡的眾幕僚見狀,卻只覺得膽顫心驚,不寒而慄。

  在場無人不知二皇子對歐陽慕凡恨極了,絕對不可能會為了慕凡公子家有喜事而心情愉悅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敬軒笑盈盈的看著眾幕僚,目光卻極為冰冷狠毒。「你們誰有將歐陽慕凡調離京城幾天的辦法?」

  眾幕僚心裡發虛,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調虎離山這四個字……

  就在差不多時間,其他幾位皇子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三皇子府裡——

  魏敬梓問下屬,「有身孕了?消息正確嗎?」

  「是,屬下已經確認過了。」

  「那個傢伙肯定很開心吧?」魏敬梓哼道,「這麼一想,他的命其實也沒有多好,母親早死,與其父親乃至整個家族成陌路。與他同年的人,孩子都四、五個了,他卻直到現在才第一次感受到當爹的滋味,本皇子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是啊,慕凡公子對這個孩子一定充滿了期待。」

  「聽說那傢伙很寵愛其夫人,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掉,他夫人懷了身子,他不每天亦步亦趨、緊張兮兮的貼身守護?」魏敬梓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說。

  「正是如此。」

  「十月懷胎啊,這時間可不短,又有誰知道這段時間大會發生什麼事,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來呢,你說是不是?」魏敬梓笑得深意,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四皇子府裡——

  「有身孕了?這還真是個好消息。」魏敬齊撫掌而笑。

  「主子是在替慕凡公子高興嗎?」

  「本皇子替他高興個屁!」魏敬齊忍不住爆粗口,「本皇子是想那個傢伙這麼寶貝他夫人,這回他夫人有了身孕,他就沒時間狐假虎威的暗地裡找咱們麻煩了,這不是好消息,什麼才是好消息?」

  「主子說的對,主子英明。」

  「別拍馬屁了,快派人去盯著我那三個哥哥有何舉動,本皇子總覺得好像會有好戲可看,咱們可別錯過了。」 

        大皇子府裡——

  魏敬毅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認真的吩咐道:「如果消息屬實,就叫下面的人準備一份厚禮送過去。記住了,別送吃的,免得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是。不過咱們這麼做是在向慕凡公子示好嗎?」

  魏敬毅再次沉默許久才開口,「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傢伙的確是厲害,咱們明查暗訪追蹤調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查出來的事,他卻好像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查到了,難怪父皇對他多加倚重。」

  停頓了一下,魏敬毅忽然有感而發的嘆息道:「本皇子有時候在想,如果那傢伙是父皇的兒子的話,皇位哪裡還有我們這幾個人的份?」

  「大皇子這話可不能亂話啊!」下屬們誠惶誠恐的提醒道。

  「本皇子就隨口一說而已,並不是在懷疑,只是感嘆。」隨即魏敬毅神色一凝,嚴肅的交代道:「慕凡表弟的確是個能人,咱們就算無法與之交好,也千萬不能得罪他,聽懂了嗎?」

  「是。」

*             *             *

  舒曼曼有了身孕之後,歐陽慕凡待在府裡的時間更長了,主要工作就是每天盯著老婆吃飯,除了三餐還得加點心與宵夜,一天一共五餐,餐餐不落的,彷彿是怕他老婆會把肚子裡的孩子餓到似的。

  舒曼曼為此感到無言,也曾抗議過,無奈他一句話就把她的抗議給駁回了。

  「你不趁現在還未孕吐之前趕緊吃,難道要等孕吐到了之後才吃嗎?」

  他的話讓舒曼曼無法不回想上輩子所見過那些被孕吐折騰到不成人形的孕婦,只能乖乖的認命的繼續讓他把自己當豬養。

  也因此她不過懷孕三個多月,整個人就已經胖了一大圈,而且重點是她的孕吐期一直都沒出現!

  「來,多吃點。」

  「夠了!」舒曼曼將手放在自己的碗上方,成功攔阻了歐陽慕凡將一顆翠玉丸子往她碗裡夾的動作,她瞪著他警告道:「你再把東西往我碗裡來,我就要翻臉了。」

  「怎麼了?這翠玉丸子不是你最愛吃的嗎?」歐陽慕凡不解的問道。

  「吃吃吃,我看我雙下巴都出來了,都快要胖死了,你還一直叫我吃!」她懊惱的摸了摸自己的雙下巴,怒火燒得更猛烈了。

  「親愛的,你現在懷孕了,當然會胖,哪有不胖的孕婦?」他柔聲安撫道。

  「問題是我才懷孕三個多月而已,又不是要生了。」舒曼曼生氣的道,「都是你害的啦!若不是你恐嚇我說孕吐一到就會吃什麼吐什麼,現在不多吃點累積點本錢來吐,很快就會瘦成皮包骨,我也不會吃這麼多。你說,我的孕吐期什麼時候會出現?」

  一般的孕吐期在懷孕五到十二週發生,若以舒曼曼最後一次來經的日期來算,她懷孕都已經進入第十四週要邁向十五週了,卻沒有任何孕吐的跡象,可見她應是屬於幸運不會孕吐的那一群。

  「沒有孕吐期不好嗎?這可是別的孕婦求都求不來的好運,況且胖一點也不錯啊,手感好,抱起來也舒服。」歐陽慕凡咧嘴笑道,還曖昧的朝老婆挑了挑眉頭,瞄了瞄她愈發渾圓飽滿的胸部。

  「你這個大色狼!」舒曼曼氣惱的捶了他一下。

  「只對自個兒老婆的色不叫色,叫作真愛。」歐陽慕凡糾正道。

  「那要叫厚臉皮才對。」她立即嗆了回去。

  他哈哈大笑,樂得不行,笑了好一會兒,他才溫柔的凝望著她說:「親愛的,我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你胖一些,你和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

  「你當真不介意我生完孩子之後變成個大肥婆?」舒曼曼挑眉睨著他,還故意加重了大這個字的語氣。

  歐陽慕凡搖頭失笑,「這個假設根本就不可能成立,以你的性子,你是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變成一個肥婆的,更別提還是大肥婆?我估計大概一出月子,你就會開始進行各種魔鬼減肥運動吧。」

  她不由得笑逐顏開,「老公,你還真是了解我啊。」

  「你是我老婆,我心愛的人,我當然了解。」歐陽慕凡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還真是會說話。」舒曼曼笑睨他一眼。

  「這全是我的肺腑之言,可不是什麼話術。」歐陽慕凡說得正經。

  「是是是,真是失禮了。」她敷衍道。

  「你這是言不由衷。」他有些不滿意她的態度。

  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挑釁道:「你咬我啊。」

  歐陽慕凡雙眼發亮,立刻放下手上筷子,伸手一勾就將人給抓過來又啃又咬又吻一番。天知道這段期間他忍得有多辛苦,吃不了肉,喝喝湯也行啊。

  舒曼曼被他吻得嬌喘連連,癱在他懷裡好半晌才有力氣直起身來瞋他一眼。

  這一眼當真是風情萬種,媚眼如絲,勾得歐陽慕凡一個忍不住又再度低下頭來吻住她,讓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的舒曼曼欲哭無淚。

  話說回來,歐陽慕凡每天都窩在府裡和愛妻在一起,卻不代表他完全不管窗外事,事實上正好相反。

  自從得知愛妻懷孕的那一刻起,他便提高警戒,尤其與四位皇子相關之事更是特別的上心,他太了解那四位有多麼仇恨他了,他相信皇子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打擊到也,甚至會導致他痛不欲生、一蹶不振的機會,而他有孕的妻子絕對是個很好打擊他的目標,歐陽慕凡並不想將人性想得如此狠毒,卻又不得不以防萬一,因為他真的輸不起。如果曼曼或是孩子真出了什麼事,他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現今看似一切風平浪靜,但歐陽慕凡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到了晚上,衛山便前來向他稟報。

  「終於按捺不住了嗎?」他冷笑道:「誰的人馬?」

  衛山伸出兩根手指頭。

  「那位近來還真是從沒讓我失望過。」他嘲諷道。

  「要現在動手除掉嗎?」

  歐陽慕凡眼底閃過一抹銳色,冰冷而無情。「不用,派人盯緊點,別打草驚蛇,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如此一來,也順便讓皇上看清當斷不斷的後果,若這樣皇上還姑息不願出手,他那把尚方寶劍可不是用來裝飾的,敢動他妻兒,即便是皇子他也敢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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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2 00:07: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帝賜免死金牌許一世安穩

  舒曼曼的孕吐期終究還是來了,只是人家是吐前三個月,她卻是從第五個月肚子都大起來之後才開始吐,而且這一吐就是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這兩個月裡,她吃什麼吐什麼,等她終於熬過孕吐期,也把前五個月長在自己身上的肥肉全吐光了,她若不是有顆凸出來的肚子,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孕婦,身材纖瘦得跟個少女似的。

  這兩個月舒曼曼真的過得很辛苦,寸步不離守著她的歐陽慕凡也跟著瘦了一大圈。

  得知此事之人無一不羨慕或感嘆舒曼曼的好命與好運,竟得慕凡公子如此專一又深情的對待。

  舒曼曼現今已懷孕七個月了,不再需要擔心身材走樣,反倒比較擔心腹中的孩子營養是否足夠,不過負責看顧她身體的溫太醫一再向她保證無礙,讓她著實放心不少。 

  為了愛妻突如其來的孕吐期,歐陽慕凡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但也沒因此放鬆對那幾位皇子的防範。

  這段期間裡,除了魏敬毅沒朝他公子府伸出爪子,餘下三位皇子都陸陸續續往他府裡安插了眼線,魏敬軒安排了三個,魏敬梓兩個,魏敬齊一個。

  撇開魏敬齊所安排那個三天才來府上送一回柴禾的眼線不提,因為魏敬齊那個一看就知道只是為了湊熱鬧而無歹意,另外兩位皇子的眼線就明顯是帶著任務與不懷好意而來的,都說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句話用在魏敬軒及其屬下身上再適合不過,魏敬軒的隱忍功夫一流,作戲功夫一流,其屬下亦同,就拿第一個混進公子府裡,在針線房做個繡娘的那個女奸細來說,入府都快四個月了,竟還能天天循機蹈矩、按兵不動,真的很厲害,但也因此而更讓人覺得寒顫。

  魏敬梓的眼線沒那麼沉穩,進府不到一個月就動作不斷,不過挑事有實質陰謀迫害無,所以歐陽慕凡也睜隻眼閉隻眼,耐心等著看他想幹麼。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魏敬毅的心思比較正,雖然也有些小算盤,但為了謀劃皇位這是難免的。

  魏敬齊聰明有餘卻機智不足,魄力也不夠,皇位對他來講挑戰性太大,成事機率等於零。

  魏敬梓有謀略有巧計卻沒耐心,總會忍不住衝動行事,致使原本該成功的事總落得功敗垂成的下場,這樣的人絕對做不了領頭羊,更別提是一國之君了。

  至於魏敬軒嘛,真是個人物,他有聰明才智、有手段謀略、有膽識魄力,唯獨缺乏的就是仁德仁義仁慈之心。

  這樣的人比較適合做個順他者生逆他者亡的梟雄,卻不是當明君的料,缺了仁道便會荼毒無辜,西蘭國若有這麼一位君主,絕非百姓之福。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歐陽慕凡已將四位皇子的品性與為人看得七七八八,他相信以他活了兩世,又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商場裡打滾了這麼多年,也差不多看遍百態人生了,眼光應該還算精準,就是不知道皇上又看懂了幾分。

  不管如何,他已經決定魏敬軒是絕對不能坐上龍椅的,如果皇上始終不處置那傢伙,甚至打算讓他憑本事上位的話,即便要他破誓捲入奪嫡之爭,亦在所不惜。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等這整件事有了結果,看皇上有何反應之後再來做打算也不遲。

  總而言之,現在就是等了,靜觀其變到有人耐不住性子動手為止,然後讓他捉了個現成,可以人贓俱獲的一狀告到皇上那裡,這齣戲這才有辦法繼續演下去。

  隨著懷孕周期增加,舒曼曼的肚子也愈來愈大。

  這天午飯過後,屬下有事稟報,歐陽慕凡照例去了書房處理,而舒曼曼則是肚飽眼皮鬆的正準備睡個午覺,就見下人興匆匆的來稟報。

  「少奶奶,好消息,冀州鎮的太太來看你了,同行前來的還有廷毅少爺和李家三舅老爺。」

  「這是真的嗎?」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舒曼曼驚喜不已。

  「是真的,人已經到大門口了,公子正親自站在大門口迎接呢。」下人笑著點頭如搗蒜。

  一聽,舒曼曼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傢伙早知道她娘他們要來的消息,卻一直瞞著她,看來方才說要去書房處理公事也只是藉口,完全就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真是太討人厭了。她雖然將他埋怨了一番,可是心裡是甜滋滋的,臉上也是笑靨如花。

  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叫道:「大琳、小琳,你們快過來扶我到前去,我都快兩年沒見到我娘他們了。」

  「少奶奶你先別急,公子既然親自到大門去接人,就一定會把娘家太太領過來你這兒的,少奶奶不需要多走這麼一趟,只需要待在這兒等人過來就行了。」大琳安撫道。

  「可是除了娘之外,我也想看看廷毅和小舅舅啊,他們應該不適合到後院裡來吧?還是我出去見他們比較方便。」舒曼曼迅速說道。

  「哪裡有什麼不方便的?我這後院裡除了夫人你之外又沒有其他女眷。」歐陽慕凡的聲音突然從房門外頭響起。

  舒曼曼愕然抬頭看去,就見他走進房裡,身後跟著她娘、弟弟和小舅舅。

  「娘!廷毅!小舅舅!」舒曼曼見到來人,立刻驚喜的叫道。

  這三個人都是在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真心待她與關心她的家人,也是在這世界少數讓她割捨不了的親情。

  「曼兒!」

  「姊!」

  「丫頭!」

  李氏等三人見到她也同樣激動開心不已。

  李氏見女兒被養得細皮嫩肉的,雖然以孕婦而言是瘦了點,但氣色卻是白裡透紅,比在冀州時更好,這一年多來忐忑不安的心頓時都定了下來。

  舒廷毅見到姊姊,單純就是開心,沒其他的想法。

  李昌榮則是有很多話想跟外甥女說,尤其在進京之後得知他這個外甥女婿的真實身分有多麼顯赫,又有多麼手眼通天之後,他那些個念頭便遏制不住,開始蠢蠢欲動了。不過他不會衝動行事,能不能成,還是得與外甥女婿商量之後決定。

  一陣相見歡後,歐陽慕凡這回是真有事去了書房,舒曼曼則與李氏他們互訴這段日子各自所發生的事。

  聽說冀州城舒家的生意大不如前,兄弟們正在上演鬩牆的戲碼。

  聽說大舅做了爺爺,二舅嫁了女兒,姥姥依舊偏心到沒邊。

  聽說她當初與舅舅合作的生意興隆,不過成衣坊多了一些抄襲他們衣服樣式的對手,生意有些受影響。

  總之,大事沒有,小事不斷,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閒話家常告一段落後,舒曼曼這才想到有個問題還沒問。「娘,你們怎麼會突然來京城?」

  李氏有些狐疑的反問:「曼兒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舒曼曼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這丫頭還真是掉進福窩裡了都不知道。」一旁的李昌榮忍不住感嘆的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舒曼曼不懂他們怎麼一個個都對她露出了無言以對的表情。

  「曼兒,你當真不知道?」李氏再次問道。

  「娘,到底是什麼事啊?」舒曼曼真的是一頭霧水。

  「你小舅舅說的沒錯,你是掉進福窩了。」李氏失笑搖頭,心裡滿滿的都是替女兒高興與欣慰之情,「娘這回會來京城,是因為接到女婿的來信。」

  「慕凡?」舒曼曼呆愣了一下。

  「沒錯。」李氏微笑的點頭道:「女婿在信中說你臨盆在即,身邊沒長輩照顧他不放心,請娘務必要到京城來陪你待產,幫你坐月子,他又想到娘可能不放心將你弟弟獨自留在冀州,他甚至連你弟弟在京城就讀的學堂都打點好了,所以廷毅這回才會跟娘一塊來京城。」

  「他完全沒有跟我提過這事兒。」舒曼曼有些怔然的低喃道。

  「你這孩子可真是個有福氣的。」李氏伸手替女兒理了理耳邊的髮絲,輕聲笑嘆道:「自從你出嫁後,娘每回想到你嫁到京城這麼遠的地方,如果受了委屈該如何是好,總是擔心不已,但是現在娘可以完全放心了。」

  舒曼曼覺得心裡暖呼呼的,她握住娘親的手,真心的道:「嗯,娘不需要擔心,慕凡真的對女兒很好,女兒很幸福!」

  「只要你覺得幸福娘就放心了。」李氏微笑著點頭。

  「姊,我的外甥什麼時候會出來和我見面啊?」舒廷毅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期待的問。

  「你怎麼知道是外甥?也許是個女孩兒,是外甥女呢。」舒曼曼好笑的問他。

  「姊要先生兒子再生女兒,這做哥哥的才能夠照妹妹。」舒廷毅說得認真。他對於自己身為弟弟得被姊姊照顧這一點至今還介懷著,他覺得男人就應該照顧女人才對。

  「生男生女哪是咱們能決定的,得看天意。」舒曼曼覺得好笑:「不過你姊夫倒是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孩兒,他想先要個女兒。」

  「這是真的嗎?」李氏有些不可置信。

  「嗯,因為他實在太喜歡我了,所以愛屋及烏。」

  舒曼曼大言不慚,惹得李氏忍不住笑罵了她一句,「你這孩子怎麼還是這麼不害臊?」

  「害臊又不能當飯吃,幹麼要害臊?」舒曼曼調皮的笑道。

  「看樣子女婿真的很寵你,快要把你給寵壞了。」李氏輕打了下她的手,有種教訓的意味。

  舒曼曼笑得更甜更開心了。

  「丫頭,你覺得小舅舅留在京城做生意如何?」李昌榮突然開口問道。

  「不好。」舒曼曼想也不想便否決了。

  李昌榮呆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澆他一桶冷水,「為什麼?」

  舒曼曼換上嚴肅的表情,「京城的水太深,不是布衣李家可以應付得來的。」

  「有外甥女婿當靠山也不行嗎?」

  「小舅舅,你覺得慕凡是什麼身分?」舒曼曼不答反問。

  「他不是公主的兒子,皇上的外甥嗎?」李昌榮有些不確定的道,他是聽人這麼說的,但並未確認過。難道並非如此嗎?

  「公主的兒子、皇上的外甥這是官職嗎?還是它們讓慕凡擁有了什麼實質的權力?」舒曼曼又問。

  「呃……難道沒有嗎?」李昌榮根本就不懂這些。

  「沒有,就算有,小舅舅認為這樣的身分能大得過皇子嗎?當今聖上有四個兒子,不巧慕凡每個都得罪過,如果皇子們想找慕凡的麻煩,並選擇從李家下手,小舅舅覺得慕凡救得了李家嗎?」

  李昌榮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他先前只看見利的一面,從未考慮過弊的那一面。有一利必有一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小舅舅明白你的意思了,丫頭。」他慎重的點頭道,打消了到京城發展的念頭。

  「曼兒,你才說女婿得罪過皇子,這是怎麼一回事?」李氏驚惶的問。

  「娘別擔心,沒事。」

  「你都不讓你小舅舅到京城來發展了,怎麼還說沒事?」李氏眉頭緊蹙,面色顯得有些蒼白。

  「不讓舅舅他們來,是不想讓李家無辜成為皇子的出氣筒,受無妄之災,至於我們夫妻倆倒是不必擔心這些,因為有皇上在,皇子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我們。」舒曼曼解釋完,忍不住在心裡加了一句,他們只敢暗來暗去而己。

  「你們真的不會有危險?」李氏凝視著女兒,想聽到她的保證。

  「嗯。」舒曼曼用力點頭,堅定的道:「娘,你放心,你的女婿可不是吃素的,我們一家三口絕對不會有事。」說完,她伸手撫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神情肅然不可侵犯,也有身為母性的光輝,非常迷人。

  「你這丫頭真的像個母親了,以後再也不能叫你丫頭了。」李昌榮有感而發。

  舒曼曼笑看他一眼,接著問道:「小舅舅呢?你什麼時候準備當個父親?」

  在她和娘往來的書信中,娘提過小舅舅已在半年前成親了,娶的自然是終於出了孝期的未婚妻。

  李昌榮頓時咧嘴一笑,得意的道:「再五個月。」

  「啊?小舅母有身孕了?」舒曼曼驚喜得雙眼圓瞠。

  小舅舅成親不是才成親半年而已嗎?竟然再五個月就能當爹了,這也太強了吧!

  「對。」李昌榮笑容滿面。

  「這真是個好消息,恭喜你了,小舅舅。」舒曼曼真心替他高興。「那麼小舅舅是不是沒打算在京城待太久?」

  「嗯,最多待個十天吧。」李昌榮道:「原本我是帶著任務來的,想著是不是能在京城裡也開家鋪子什麼的,但聽你剛才這麼一說,我已經打消念頭了。既然留在這裡沒事,我想早點回去,你小舅母現在懷著身孕,放她一個人在家我可不放心。」

  舒曼曼朝他豎起大拇指,贊道:「會憐惜孕妻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小舅母嫁對人了。」

  「那是。」李昌榮立刻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得意道。

  大夥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屋裡一片歡樂。

  相較於此,書房裡卻是一片肅殺之氣,讓早已習慣了殺人、從暗衛營裡出來的衛山,都忍不住有些發怵。

  歐陽慕凡沉默許久之後,冰冷的開口問道:「確認過了嗎?」

  「是,已讓溫太醫看過那幾味藥材了,的確都動了手腳。」衛山一頓後,又猶豫的補充道:「溫太醫說,那炮製藥物的手法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所以又是那幾個皇子的手筆嗎?」歐陽慕凡緊繃著臉。

  衛山呼吸一窒,謹慎的回答,「屬下還未找到確切的證據,不敢斷言。」

  說是這麼說,但事實上溫太醫已經確定炮製害人藥材的秘法只有在後宮裡看得見,能接觸到後宮弄到這種害人法子的人,除了與公子有嫌隙的幾位皇子之外,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

  衛山默然以對。

  「知道那些藥是中途被調包的,還是一開始就有問題?」歐陽慕凡又問。

  「據車夫所言,那些東西在冀州上了馬車後就未再動過,直到這裡才卸下來,中途調包的機會微乎其微。屬下也讓人詢問過其他下人,確定車夫沒說謊。」衛山據實以報。

  「既然如此,咱們留在冀州的人為何事先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歐陽慕凡對此非常的不滿。

  如果不是他夠小心謹慎,讓人仔細徹查一切隨岳母他們而來的東西,要是岳母將那毒藥當成補藥熬煮給舒曼吃,後果不堪設想,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懷疑李氏會毒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公子,屬下懷疑咱們留在冀州的人可能已經凶多吉少。」衛山說。

  「林鐵應該沒那麼不濟事。」歐陽慕凡皺眉想了一下,又道:「你讓衛風親自走一趟冀州,我要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究竟是何人所為。」他臉上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衛山領命而去,不到一刻鐘又匆匆地踅了回來。

  「公子,林鐵有消息了,剛收到他的求救信,他似乎正被人追殺,負傷極重,衛風已帶人前去救援。」他一臉凝重的迅速報道。

  公子先前說的果然沒錯,林鐵沒這麼不濟事,果然殺出重圍的活著回京城來了,只是情況明顯不妙。

  「怎麼回事?」歐陽慕凡沉聲問,「知道誰在追殺他嗎?」

  「目前還不清楚。」衛山搖頭道:「林鐵送來求救信上有簡單的暗號,詳細情況還要等衛風將人給救回來才知道。」

  「送信來的是什麼人?」

  「是一個小山村裡的老獵手,林鐵向他承諾,只要他能順利將信送達目的地,他兒子的醫藥費便會有著落。」

  「按林鐵給他的承諾支付報酬。」歐陽慕凡點點頭。

  「屬下已經這麼做了。」衛山想到了什麼,蹙眉疑惑的問道:「公子,林鐵的身手雖及不上我與衛風他們,卻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到底是什麼人能將他逼得如此狼狽?」

  「這個問題你還需要懷疑嗎?」歐陽慕凡冷笑,「除了與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怪物之外,又有幾個人會是林鐵的對手?」

  衛山很想說他不是怪物,但也知道公子現在沒心情和他閒扯,只能摸摸鼻子認了這個怪物的說法,不過……

  「公子,林鐵雖不是我們這些人的對手,但是當他拚命相搏時,還是能夠將我擊傷,而且傷勢也絕對不會是小傷而已。」

  歐陽慕凡頓時雙眼發亮。「換句話說,誰身邊的暗衛受了重傷,誰便是這次事件的幕後主謀?」

  「林鐵一定知道對方傷在何處,這是鐵證。」衛山說。

  「你說的沒錯,這是鐵證。有林鐵作證,我一定要讓他們百口莫辯,讓皇上再也包庇不了他們的罪行!」歐陽慕凡信誓旦旦的說,眼底過一抹戾氣,「倘若皇上這回還想繼續粉飾太平的話,我想也許該是我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下定什麼決定?」衛山直覺問道。

  歐陽慕凡沒有應聲,表情冷漠而決然。

*             *             *

  當今聖上是個明君,脾氣在西蘭國歷代皇上中也算是好的,雖說也會動怒、也會砍人頭、也會抄家滅族,卻鮮少有對著眾臣們破口大罵或是摔奏摺之類的舉動。

  然而如此喜怒不形於色的皇上這回卻罕見的在一年之內連摔了兩回東西,而且力道之猛,把御書房的地板都摔岀了一小個缺角,讓服侍了皇上一輩子的總管太監都快要嚇破膽了。

  為此,總管太監對惹得龍顏震怒,自個兒卻面不改色,平靜如常又鎮定如斯的站在御書房裡的慕凡公子,真真正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總管太監想著,上回皇上摔東西之後朝廷迎來一波人人自危的大清洗,也不知這回摔東西之後朝廷又會迎來怎樣的大震蕩?

  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瞄了慕凡公子一眼,真的打從心裡佩服這位公子,明明只是個無權夫勢的朝廷貴公子,卻能輕易的左右朝廷百官的命運,無怪乎百官們私底下總稱這位為無冕之王。

  「你們下去。」皇帝倏地命令道。

  總管太監立即朝書房裡的內侍們使了眼神,待御書房裡的內侍們都退下後,自己也靜悄悄地退出去,親自將房門送上,寸步不離的守在外頭。

  御書房裡,皇帝深深地看了歐陽慕凡半晌之後,重重嘆了一口氣,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要朕怎麼做?」

  「慕凡不敢替皇上舅舅做決定。」歐陽慕凡躬身答道。

  「你將這些事捅到朕面前,不就是要朕處置皇子們嗎?」皇帝沉聲反問。

  「不是。」歐陽慕凡直起身來,肅然回道。

  「不是?」皇帝並不相信。

  「慕凡只是想讓皇上舅舅知道慕凡現今的處境,以及皇子哥哥們對待慕凡的態度。」歐陽慕凡表情有著苦澀和擔憂。「過去慕凡只有一個人,可以不介意任何人對慕凡耍陰謀詭計,甚至是刀劍相向,可是現在慕凡有妻,再過不久也會有子女,慕凡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與安全,卻不能不顧慮妻小。」

  皇帝臉色深沉,雖然他早預料到兒子們肯定會將上回朝廷大清洗之仇算在這孩子身上,會對這個表弟又惱又懼,可是他沒料到的是在他的兒子中竟會有如此下手狠毒,不顧念血緣親情又執迷不悟,甚至可以說是不將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的。

  上回的大清洗,滿朝文武百官誰會看不出那是他這皇上的主意,又有幾個人會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他最終沒對幾個皇子下狠手,不是心軟,而是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考核幾個兒子的心性與品格,只是沒想到終究還令他失望了。

  老二那孩子原是他最看好的,如果那孩子有顆仁德之心,以他的資質,絕對會是下任儲君的不二人選,可惜那孩子不僅不知悔改,還心狠手辣的打算一路走到黑。

  這樣的心性……唉,罷了,罷了。

  「朕可以告訴你,老二已經徹底失去坐上龍位的資格了,這樣你是不是能夠放心了?」皇帝心裡再次興起了不能對人言的感嘆,如果眼前這孩子是自己的兒子就好了,他也不會為了太子之位懸而未決煩惱至今。

  歐陽慕凡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道:「慕凡想離開京城,移居到冀州或是離京城更遠的地方,請皇上舅舅允准。」

  「朕不准!」皇帝臉色難看,一口否決。

  「皇上舅舅……」

  「朕都向你保證老二未來絕對威脅不到你了,你還在與朕耍什麼性子?」皇帝生氣的打斷他的話。

  「皇上舅舅,慕凡得罪的並非只有二皇子一人,而是每位皇子都得罪了。今日出手的雖然只有二皇子,但沒人能保證餘下三位是不是在等待機會發難,慕凡無法再拿妻兒的性命來冒險。」

  「有朕在,他們不敢!」

  歐陽慕凡不自覺露出嘲諷的神情,他低下頭,木然開口,「皇上,請恕慕凡直言,您現在也龍體安康的健在啊,但二皇子可有不敢之處?」

  皇帝抿緊了唇瓣,脖子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歐陽慕凡低著頭繼續說:「皇上舅舅,慕凡真的不敢賭也賭不起,請皇上舅舅看在過去慕凡為您鞠躬盡瘁的份上,就憐惜慕凡一回,允准慕凡攜妻小離開京城避居他鄉吧?」說完,他雙膝一曲,跪了下來。

  皇帝沒有應聲,不答應的原因除了割捨不下多年的甥舅之情外,更重要的是這個外甥有著誰也無法取代的富國之才,他和西蘭朝廷真的離不開這個孩子的賺錢能力啊。

  歐陽慕凡動也不動,大有皇上不答應他就不起來的態勢。

  御書房裡一片沉靜,甥舅們就這麼僵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突然極為深沉又無奈的嘆了一大口氣,幽幽的道:「倘若朕賜你免死金牌,保你一家三代一世安穩呢?」

  歐陽慕凡愕然抬頭,頓時感到驚喜萬分,接著立刻心甘情願的磕頭謝恩。「慕凡叩謝聖恩,慕凡叩謝皇上舅舅憐惜。」

  君無戲言啊,這下子真的安穩了,帝賜免死金牌許一世——不,是許三代的一世安穩啊!

  妥了,妥了,適用三代的免死金牌啊,這下不只他們夫妻倆能得保一世安穩,連同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孫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待在京城,這回真是賺到了!

  皇上舅舅真是太聖明了,聖恩浩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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