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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雲飛風起戀海棠(虞美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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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4: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梅貝爾 -【雲飛風起戀海棠(虞美人之二)】

她從二樓往下跳,口  喊著:「壓死人恕不償命!」  
「砰!」一聲,咦,她的小屁屁怎麼不會痛?  
她睜開美眸一看,原來是一個帥得冒泡的俊男救了她,  
結果瞧他瞧得太入迷,她竟忘了自己正被一群惡狼追,  
理所當然,這個爛攤子得由他來收拾羅!  
還好他不笨,立刻和她合演一齣假相公假娘子,  
在大庭廣眾下,那群混混只能摸摸鼻子走子,  
可惜她急著找尋蹺家的小妹,沒時間與他做「進一步」接觸,  
沒想到他們真是有緣,她才又闖了禍,他立刻現身解圍,  
或許是老天有意撮合他們這對金童玉女吧!  
她不禁暗自竊喜,不是有人說「女追男隔層紗」嗎?  
趁著夜色,她刻意裝出溫柔婉約的模樣釣他這凱子,  
不料,她這大美人出師不利,不但碰壁,還吃了一嘴「香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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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江南好,風景舊音愔,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白居易憶江南)  

  弘治八年蘇州
  
  茶館內,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兩三名夥計周旋在食客問,又是吆喝,又是打揖,忙得不亦樂乎,不愧在蘇州第一大茶館,見他們樓上樓下跑,一刻也不敢懈怠的招呼著上門的財神爺。  

  此刻雖已過午膳,店裏的生意卻未受影響,好得令人咋舌,再瞧瞧附近的幾家門可羅雀的慘狀,不得不得人好奇,究竟這家茶館有何特殊之處,為什麼能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  

  有人會說店家祖上積德,也有人道是店家懂得經商之道,在茶餘飯後時,仍能不計成本的提供娛樂給大眾,或許這就是成功之道。  

  一對像父女的男女在廳前一站,穿著有些寒磣,他們仍保持幹凈的外表,兩人彎身一揖,手抱琵琶的姑娘坐下,略帶憂鬱的臉蛋掛著淺淺的笑,向在場的客人微一頷首。  

  嘈雜聲漸漸靜了下來,只剩下微弱的私語聲。  

  中年人往前一站,道:“各位客官,小女今天準備的曲目是白樂天的詩《琵瑟行》,請多指教。”  

  現場的人有人鼓噪,“又是這個,前天唱過了,聽都聽膩了。”也有不少人附儀。  

  稟持著客人永遠是對的原則,中年人低聲詢問女兒。
  
  “既然各位客官想聽點新鮮的,那小女就來曲《葬花》,請各位多多指教。”  

  掌聲如雷響起,眾人品嘗著茶,聆聽著小曲兒,真可說是人生一大快事。
  
  彈琵琶的姑娘輕拔一段前奏,哀怨的曲子才由她口中軟膩婉轉的唱出。
  
  一首曲子唱得柔腸百轉,蕩人心弦,顯得淒傃而不俗。
  
  唱罷,又是一陣叫好的掌聲,讚許她音色的優美,及唱作具體佳的演出。
  
  父女倆同時答謝回禮,順利完成今天的一場演出,開始一桌桌要著賞銀。
  
  談笑喧嘩聲再度響起,食客來來去去,穿梭不停。
  
  蘇州人講究生活的情調,不管有錢沒錢,人人手上一杯上好的太湖綠茶“碧螺春”,聽聽小曲兒,過得好不愜意。
  
  可是坐在一樓的海棠而言,“愜意”絕不是她目前的心情。  

  出穀已經有半個月了,想找個人猶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而且說不定小妹早就回百花幽谷。不禁要怪自己性子太急,沒有思慮清楚就衝出門,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如趁機遊覽一番,將來好留個回憶也不錯,就這麼辦了。  

  一雙皓腕捧起茶杯,將杯沿湊向紅馨的朱唇吸了口茶,眼角掃到幾位不速之客。  

  這一路行來,要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美貌引起多少愛慕的眼光,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多只是遠觀,沒多大的威脅性,但方才一進這家客棧,就覺得芒刺在背,好幾道淫褻的眼光不時投在她身上,讓她不大舒服。
  
  海堂鳳眼微轉,波光生媚,在不經意間散發嫵媚的風情,看得來人心癢難搔。  

  “這位姑娘,一個人嗎?”三人中推派出的代表誕著臉問道。  

  遇到這種好色之徒.大可以“用力”的教訓他們一頓,不過她心情正好,有時間跟他們玩玩。看開口這個人,全身上下金光閃閃,有錢怕人家不知道嗎?  

  她佯裝羞澀,勾起一絲媚笑,“小女子正感到寂寞,公子是  ……”  

  雖然她才說了幾個字,但噪音嬌慵無著力,聽得人意亂情迷,難以自持,更不用說那三位公子哥兒,人人一副癡呆樣,口水都收不住了。  

  “公子,怎麼不說話呢?”色狼!登徒子!本姑娘今天就替蘇州的婦女同胞們懲戒你們,讓你們曉得女人可不是弱者,花採多了,總會被刺紮到的。
  
  帶頭的公子哥猛咽著口水,兩眼發亮,“姑娘是外地人吧!咱們在蘇州可是大大有名的蘇州三少,我姓楊,木易楊——”  

  “換我說了,姑娘,我姓簡,簡單的簡,不是我自誇,咱們簡家在蘇州——不,在江蘇可算是第一錢莊。”第二名公子哥兒迫不及待的插嘴,不讓他的死黨專美於前,他那兩顆大爆牙,讓海棠噗哧的嬌笑出聲,他還沾沾自喜,以為博得美人笑。“古人雲:‘回眸一笑百媚生’,真是一點都沒錯,大美了!”我笑你的大頭鬼,待會兒讓你哭不出來。  

  “小女子只是平凡之姿,公子謬讚了。”她半垂眼瞼,努力的做出不勝嬌羞的模樣。  

  “該換我了吧!”第三名公子哥兒不堪被冷落,排開兩人,上前道:“姑娘別信他們,論有錢有勢,誰也比不上我王守財,我爹專交朝廷權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們兩個算什麼東西,姑娘,你跟我回去,我會好好疼你的。”  

  “喂!王兄,你說的什麼話?難道我家會比不上你家嗎?”  爆牙公子老羞成怒的質問他,“你爹都要懼怕我爹三分,不信你回去問問看。”  

  “胡說,是你爹怕我爹,上個月還送禮到我家,拜託我爹介紹幾位大人給他認識,少給我裝不知道。”他馬上反唇相稽,輸人不輸陣,要比大家一起比,尤其在美人面前,可丟不起這具臉。
  
  “你才胡說八道王守財,去年是誰來向我爹借一萬兩的?我可有借據做證,不信我回去拿給你看。”爆牙公子不服輸,開始互揭瘡疤。
  
  原先帶頭的楊公子倒是比較聰明,人家鵡蚌相爭,他漁翁得利,準備來個坐享其成,管他什麼蘇州三少誰得到美人,誰就是勝利者。
  
  “姑娘,讓你見笑了,這兩個人姑娘怎麼會看上眼呢?不如跟我回去,包你吃穿不盡,奴婢成群,你覺得如何?”他厚顏無恥的欺近,瞧著她那白潤的肌膚,恨不能咬上一口。  

  海棠稍稍避開他噴下的鼻息,忍住一陣惡心的感,她向來愛幹凈,身上絕不願意沾染上討厭的味道,尤其是厭惡的男人氣味。  

  “公子的盛情,小女子心領了,小女了不忍心破壞你們之間的友誼,還是算了吧!”她婉惜的嘆道。
  
  “什麼友誼,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姑娘就不必顧慮了。”為了面前這大美人,就算和朋友鬧翻了也甘願。  

  “楊志中,你說什麼?!好哇!原來你是這種人,算我看錯你了,這美人我要了!”王守財認清了好友的真面目,想搶人,他也不會輸的。
  
  “哼!你慢慢等,美人我要定了,輪不到你的份。”爆牙公子嘲笑其他同夥道。  

  “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我楊某人要的東西誰敢跟我搶?她是我的。”  

  “你放屁,她是我的。”這下連粗話也籠了。
  
  “我的,她是我的。”  

  三人開始爭奪共有一個根狗骨頭,鬧到不可開交。  

  海棠自顧喝著茶,觀賞著你爭我奪的戲碼,象個旁觀者,而不是肇事者;甚至看到精彩處,還鼓掌叫好。  

  “大好看了,再吵了一點,還不夠刺激,簡公子,那兩人看不起你呢!怎麼你無動於衷?罵回去啊!楊公子,你不是很聰明嗎?這個笨蛋也奈何不了,太沒用了吧?王公子,還是你最行,背後有大官撐腰,可別丟臉喔!”

  她邊喝茶,邊煽著火,善盡她狗骨頭的職責,搶得不夠熱烈,顯示不出她的價值,反正只是動動嘴,何樂而不為。  

  誰說美人不是禍水,尤其像她這種兼具美貌與聰明的女人,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據嗎?看看那三人互咬著對方不放,恨不得反對方咬死的情形,這就是惹上她的下場,只能怨他們自己羅!  

  “三位慢慢聊,不用急,我沒空陪你們了。”海棠看久了,也感到無趣,四周圍觀的也看得不亦樂乎,她的目的也達到了,該走人了。
  
  三位撕破臉的蘇州三少這才警覺的住了口,總算恢復了神智,再看看其他人悶頭大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被一個女人耍了。
  
  “不準走,你敢耍咱們?”這下可好,三人很快的連成一氣,堵住她的去路。  

  海棠無視於擋在前頭的三個門神,嫣然一笑,嬌傃動人。  

  “腳長在我身上,你說不準走,我就得乖乖聽話嗎?說我耍你們,要不是你們心甘情願被耍,我又怎麼耍得動你們呢?公子的話有語病呢!”  

  “臭娘們,沒人敢耍咱們三兄弟,今天你休想走出這間客棧一步。”爆牙公子說得口沫橫飛,暴跳如雷。  

  她挑高一雙柳葉眉,佯不解,“變得可真快,才一轉眼,你們又稱兄道弟起來,忘了剛才自己說了些什麼嗎?”  

  “不要中了她的挑撥離間計,先把她抓起來,帶走再說。”  

  “嘿,嘿,大美人,乖乖的跟咱們走吧!不然有你苦頭吃了,這一身細皮嫩肉要是受了傷,少爺我可會心疼的不得了。”
  
  一旦色欲熏心,就準備用強硬的手段通她就範。
  
  數只魔掌同時探向她,海堂嗔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袖向他們掃去,“啪!啪!啪!”不多也不,剛剛好三聲,一人一個耳刮子,打得他們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好,姑娘打得好。”  

  “這三人該打,再來一個。”有人大叫安可。
  
  看來,這三人在地方上的惡名遠播,早引起共憤,自已不過給他們一個教訓罷了。  

  海棠拍拍衣袖,像怕沾上穢氣般,嫌惡的蹩著眉尖。  

  “這一巴掌算是小上的懲罰,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姑娘不喜歡見血,不然可沒那麼輕易放過你們。”這種包膽包天的小人,沒在他們臉上劃幾道留做紀念,已經是大恩大德了。  

  “你這臭娘們,居然敢出手打人,咱們也不用對她客氣了。”有錢加有勢的王守財吞不下這口怨氣,吆喝道:“各位,只要能幫咱們抓到她,本少爺賞五十兩銀子。”  

  “咱人兩人也各賞五十兩,總共一百五十兩。”其他兩人忙跟進,就不信有錢不能使鬼推磨,何況一百五十兩,尋常人家可以過一年好日子了。
  
  只聽現場一陣桌椅撞聲,好幾名大漢逞匹夫之勇,衝著銀子要試試看,就不信奈何不了一名弱女子。  

  這大騷動引起店家關心,掌櫃的忙來勸阻。  

  “楊少爺,王少爺,簡少爺,求求你們高抬貴手,咱們做小本生意的禁不起各位一鬧,三位行行好,千萬不要鬧事。”
  
  “閃開,有任何損失,本少爺有的是銀子賠,怕什麼?大家還不。快上,一百五十兩不想要了嗎?”王守財推一掌櫃一把,手兩個鼻孔瞪人。  

  “還不給本少爺上,第一個抓到的另有獎賞。”一不做二不休,面子可得討回來才行。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海棠蓮花玉指仔細一數,一、二。三、……六、七、八,喝!整整八名大漢一擁而上,不是她怕不過,要她浪費力氣跟他們對打,弄得香汗淋漓,壞了她完美的形象,多不劃算,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犯不著跟小人一般見識,累死自己。
  
  “慢!”她嬌叱道。  

  所有人在她的指示下止住不動,若不為了面子,誰能狠心對一位美人出手,要是她自動投降是在好不過了。  

  “美人,怕了嗎?沒關係,你只要答應本少爺走,我絕不會為難你的。”自尊總算扳回來,蘇州三少異口同聲的道。  

  她無限柔弱的拍著胸口,嗔怨道:“人家好怕喔!你們幾個大男人就會欺負我這弱女子,羞也不羞!起碼得等人家準備好嘛!”  

  那副醉人的嬌態,看傻了在場的人,只聽見好幾個喉頭的吞咽著,眼珠子既也捨不得眨一下。
  
  “準備什麼,美人?”有人呆呆的問道。
  
  “準備——”海棠輕撩起裙擺,吐出結尾。“跑哇!一群笨蛋。”  

  話聲剛落,她反身奔向窗口,裙擺掀起層層波浪,像一尾美人魚,急於投向大海的懷抱。  

  跨過窗權,朝下喊道:“下麵的人快讓開,壓死恕不償命  ——”  

  “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身後將近十個人黑壓壓的欺過來,害她顧不得樓下有沒有人,縱身躍下。  

  照理說,她的輕功從二樓跳下還綽綽有餘,偏偏底下正好有人經過。  

  “那是誰?。快閃開……啊!”她尖細的大叫,完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她已經提出警告了,閃避不及也怨不了她。“哎”海棠呻吟了一聲,半睜眼,不敢想像目前是什麼情況。  

  慢著!她敏銳的察覺腰扣上著一隻巨掌,斷定是……男人的手,她倒抽口氣,鳳眼上揚,瞅上敢吃她豆腐的男人。
  
  老天!迎面的是一雙足以媲美女人的漂亮的眸子,漾著興味的注視她,探幽不見底的眼珠讓她芳心一悸,再打量他整張俊逸非凡的臉孔,即使潘安再世也該自嘆弗如,劍眉飛鬢,鼻樑挺直,傅唇起優美的弧形,束發,特別在兩側留下長長的鬢發,顯得格外不羈。
  
  他抬頭望一眼二樓的窗口,又低下頭瞧她,眨眨眼睛問道:  “姑娘是在表演跳樓嗎?在下是不是妨礙了姑娘的表演?”
  
  海棠清醒過來,紅暈著雙頰,暗罵自己看個男人也會看呆了。  

  “本姑娘跳樓幹你什麼事?色狼,快放我下去,聽見沒有?放開我——”一串小拳頭捶在他臉上,掙紮著要下來。  

  而那無辜者只好照作,他只是盡救人的本份,怎麼知道人家會那麼兇的回報他,好人難為啊!  

  “本姑娘沒空理你,以後再找你算帳。”誤她逃跑的時間最可恨了  

  而客棧內的一夥人追上大街,帶頭的蘇州三少全青著臉,身後尾隨著領賞銀的人,浩浩蕩蕩的追了過來。  

  海賞一見苗頭不對,這些男人就不懂得什麼叫放棄嗎?  

  “都是你害的,我不管,你負責給我搞定他們。”她抓緊墊背的人,爭取逃亡的時間。  

  “姑娘,究竟發生什麼事?他們又是誰?”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玉笛公子”西門展雲怎樣也料不到會遇上這麼奇怪的姑娘,好心的救了差點摔死的她,現下又被卷人一場紛爭中,不過,要幫忙總得弄清楚狀況才行。  

  她白他一眼,咳道:“這還用問嗎?光瞧他們那麼多人圍攻我一名弱女子,當然是想欺負我,這也要我來說嗎?廢話少說,人家殺過來了,快擺開架式應戰啊!”  

  蘇州三少嫉妒地望著他們,美人和冒出來的男人如一對壁人,男的俊挺,女的嬌美,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小子,本少爺勸你別多管閒事,把你身旁的大美人交出來,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王守財有限不識泰山,沒能認出眼前這美男子的身份。  

  海棠往前一步,挑釁道:“不然怎樣?哼!他是我家官人,當然會保護我到底,才不怕你的威脅,相公,人家說的對不對?”  她一聲“相公”叫得令人雙腳酥軟,眸子還對他猛眨,頻頻暗示著別拆她的臺。  

  “相公?!”眾人驚喊。  

  “相公?我?”西門展雲挑起軒眉,懷疑的望向他的“娘子”。
  
  這名女子是少見的美人胚子,古人雲柳眉挑臉不勝春,薄媚足精神”,比喻在她身上真是貼切,她媚而不妖,不是刻意而是渾然天成,絲毫不矯揉造作,雖然身著尋常的青衫裙,但腰間束上一條帛帶,下裾飄飛,面窈窕,一頭青絲縛成桃心髻簪,已難有幾名女子比得上。
  
  敢情他是在嫌她?要不是事態緊急,她幹嘛委屈自己,還不見他兩下子武功,否則等下輩子吧!  

  “當然是你了,相公,你的愛妻受人欺侮,難不成你還忍得下這口氣嗎?還不幫人家。”她跺著腳,不滿的嗔怪。  

  這樣子就沒人不信她的話了,試問哪個姑娘家敢隨便叫人相公?若不是真的,豈不毀了自己的名節。  

  西門展雲有兩秒的失神,即使他閱過美女無數,連場州名妓沉芊芊都是他的紅粉知已,卻也不像她這樣作風大膽,而又出奇的迷人,一向古井無波的心徹不禁被吹皺了。  

  “是,娘子說的是。”他拱手問道:“請問我家娘子是否得罪了各位?若是的話,在下跟各位陪個不是,請勿為難我家娘子。”他說的彬彬有禮,談吐優雅,正好給那三名好色之徒一個臺階下,畢竟人家已經是羅敷有夫,頓時三人胃口大減,也沒了性趣。  

  海棠樂得做壁上觀,這個墊背的還真有兩下子,三兩下就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女人要懂得凡事不要強出頭,善用有用的人力資源,省去一些麻煩上身才是最要緊的,這道理全在娘身上得到過見證,可不是瞎蒙來的。  

  蘇州三少你看我,我看你,算他們還有點腦子,大街上調戲有夫之女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傳揚出去可難聽了,況且人家給了他們臺階下,笨蛋才不懂得利用。  

  “算了,要不是念在你們初來乍到,不懂得規矩,不然沒那麼輕易放過你們。”王守財揚著倆個鼻孔趾氣揚的說。  

  “沒錯,咱們蘇州三少可沒那麼好惹的,下次眼睛睜亮點。”  其他兩人也幫腔道,喪失一親芳澤的機會雖然可惜,但美人又不只她一個,還是先保住面子再說吧!  

  西門展雲的顏悅色的說:“我謝三位公子給在下一個薄面,在下保證絕不會再犯了。”他往前一站,擋住海棠不服的舉動。
  
  “沒事了,咱們走吧!”蘇州三少見面子保住,不再久留,便率眾離開。
  
  海棠兩手叉著小蠻腰,跺著小腳道:“下次再讓本姑娘撞見,就讓你們好看,別以為女人好欺負,哼!”  

  “娘子別生氣了,人家都走遠,聽不見了。”他對眼前這辣椒美人感到有趣,一時間竟還捨不得下戲。
  
  所謂美人他是見多了,像沉芊芊的媚更是一絕,另外就是他的義妹,“丁香園”的花魁相思姑娘,她出污泥而不染,猶如蓮花般的雅致清而讓人憐惜,而眼前這一位則是擁有顛倒眾生的空顏,個性卻又帶點辛辣味,會讓人上了癮。  

  聽到他一聲“娘子”,海棠緋紅著臉啐道:“誰是你的娘子啊?別隨便亂喊叫的,戲已經演完了,你該下臺一鞠躬了,本姑娘還有事要辦,沒空跟你閒扯談,告辭了,公子。”  

  她柳腰輕擺,婀娜多姿的朝另一頭走去,沒走兩步遠,赫然響起一聲叱喝,夾著木窗震裂聲大作。  

  “西門展雲,往哪裏走!”兩條人影從客棧內射出,一時刀光劍影網向他。  

  街上的驚叫聲不停,霎時只剩下四個人。
  
  西門展雲文風不動,只是抽出腰際的玉笛,輕挑劍眉,鏘鏘兩聲,格去兩把利刃的殺氣,衣衫微擺,然後又飄下原位。  

  “你們不是那賣唱的父女嗎?”海棠難掩臉上的詫異,敢情這對父女是假冒的不成。她識相的退到一邊,人家八成是來尋仇的,自己還是閃遠點,免得遭池魚之殃。
  
  果然那父女一掃在客線內那使人同情的模樣,中年漢子冷笑道:“呵……咱們在這恭候多時,終於還是讓咱們等到‘玉二笛公子’大駕光臨。”
  
  扮演他女兒的姑娘撕下臉上的偽裝,竟是名約三十多歲的美婦,一雙眼珠子在他身上一轉,滿含著意道:“師兄,咱們說好的,藏寶閣歸你,這人可歸我。今1日  見,才知道江湖傳言不假,‘玉笛公子’果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殺了未免可惜,只要你願從我,咱們師兄妹就燒你一命。”
  
  不待西門展雲開口,海某已聽不下去,好歹人家剛幫過他,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而這老女竟在她面前吃她“相公”的豆腐,這口氣她怎麼忍得下?  

  “笑話,憑你也動得了我相公,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紀,起碼也比我家相公老個二十歲,我家相公再怎麼饑不擇食,也不會看上你這老女人,回去照照鏡子再說吧!”海棠小鳥依人般的偎在他身邊,挑明的諷刺她。  

  “你……你說什麼?!江湖上誰不知道西門展雲至今尚未成親,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野女人,敢自稱為他的妻子,我撕了你的嘴。”她雖已過三十,但風韻猶存,沒幾個男人逃得過她的手心,她就不信西門展雲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能躲得過誘惑。  

  中年漢子攔下她,“師妹,藏寶圖要緊,咱們在這窩那麼多天就是為了寶藏,你可別壞了大事。”他投給她警告的眼光,要是她再亂來,為了完成任務他可會翻臉不認人。  

  “好,師兄,那你對付西門展雲,這野女人由我來應付,我要毀了她那張臉蛋不可。”嫉妒的瞪著海棠那無懈可擊的美貌,愈看愈氣。  

  海棠反唇相稽,“你是在說你自己吧!覬覦人家的相公才是野女人,我真替你感到丟臉,沒人要的女人真可憐。”她說的好像人家真是她相公似的。
  
  “娘子,你就少說兩句,到一邊坐著休息,這讓為夫的來解決吧!”西門展雲無奈的說道,但瞧她吃醋的俏模樣,心中竟不覺得一甜。
  
  她埋怨的白他一眼,“怎麼?你嫌我多管閒事嗎?還是你也年看上人家了,好哇!那你去呀!本姑娘才懶得管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去呀!去呀!”她氣不過的捶著他,真是好心被“雷親”了。  

  唉!什麼姦夫淫婦?什麼跟什麼?  

  “好……是我錯了,我不對,娘子別生氣。”他趕緊熄滅她莫名的爐火,真是奇又怪,兩人不過認識不到半個時辰,她這飛醋是從哪裏生起的?委實令人不解。  

  “誰是你的娘子,哼!咱們可半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個過路的,你們要打就快打。”她往石階上一坐,取出手巾試著香汗,活像個沒事人。
  
  美婦瞠大美眸,“不管你是誰,今天不毀了你的臉,我就改姓西門。”
  
  改姓西門?!天底下有那麼好的事?  

  海堂嗤鼻哼道:“喲!你倒真會想,西門是我要的姓,可沒你的份,本姑娘也不屑跟你共事一夫。”  

  啥?西門展雲怪異的瞅著她,她話中的意思真是他想的那樣嗎?  

  情況似乎失控了。
  
  “慢著,在下——”  

  “別什麼在上在下了,有話待會兒再說。”海棠將手巾塞人懷中,輕移蓮步來到他身邊,“有什麼本事應當使出來,別光只會用嘴巴說說而已,相公,好好應戰,我在旁邊幫你助陣。”  說穿了,她只想在一旁搖旗吶喊罷了。  

  “師妹,上!”中年漢子喝道。“等擒住你,不怕不交出藏寶圖。”  

  “在下真的沒有藏寶圖,更不想與兩位為敵。”看來,這種情形會愈來愈多,非想個法子解決不可.否則永無寧日。
  
  美婦嬌叱,“廢話少說,看你是要命還是要藏寶圖,隨你挑。”
  
  “哈!咱們要命也要藏寶圖,你能怎樣?你們還是摸摸鼻了回去吧!別再出來丟人現眼,貽笑大方了。”海棠口齒伶俐的譏笑她,要不是有十足把握這兩位絕不是她“相公”的對手,她早就先落跑了。  

  “我先殺了你。”美婦一劍刺來,專攻致命處。  

  海棠連忙閃躲,嚷道:“喂!人家殺過來了,還站得這麼好看幹嘛?”她都急跳腳了,這人還老神在在的,可別是她看走眼了,這人不是“大俠”而是“大蝦”啊!  

  “快出招,哇!左邊——小心右邊———”  

  他邊對付眼前的師兄妹,邊不慌不忙的道:“娘子,你這樣是在混淆視聽,不是在幫我,你靜靜的看就夠了。”  

  她瞪眼噘唇道:“我是在幫你耶!我作別人,本姑娘可沒那麼多閒工作,你還敢嫌?算我雞婆好了。”
  
  大街上人人走避,一時石破天驚,塵土齊飛。  

  西門展雲力抗雙刀,他向來只用一支玉笛對敵,面對如此強悍的兵器仍一派閒適,只聽得鏘鏘作響,兵刃交鋒,對方卯足全力,勢在必得。
  
  等十招一過,雙方仍分不出勝負。
  
  中年漢子見情勢不利於自己,西門展雲根本只使了五成功力對付他們,再戰下去也不會贏,他朝師妹使了個眼色,美婦一接收到,螓首一點。  

  美婦刀鋒一轉,直攻向一邊納涼的海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喝!”她飛身縱去,眼看就要手到擒來。
  
  “啊!”海棠從未有對敵的經驗,一下嚇呆了。  

  西門展雲心臟一縮,眼中寒氣一閃,也顧不得向來不傷人的作風。
  
  他手掌一翻,看似綿軟無力的掌力往他胸前一擊,當場令中年漢子口吐鮮血,若他能以退化解掌風便不至於傷得太重,可惜過於好強,硬生生吃一下掌,頓時五臟六腑作移了位。  

  西門展雲足尖朝他刀上一踢,筆直打掉美婦手上的刀。
  
  “鏘!”刀應聲掉下地,美婦難以置信短短數秒間,他能一下子完成所有的動作,江湖傳聞他是平凡老人的得意門生,盡得他的真傳,看來傳言不假。
  
  “你……”兵器既丟,勝負已分。美婦扭曲著的美麗的五官。  

  “西門展雲,咱們師兄妹今天敗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便你,不過,會有人替咱們報仇的。”中年漢子運氣護住心脈道。  

  “你們走吧!在下不會為難你們的。”西門展雲收起王笛,於一攤,示意他們自由離開。  

  中年漢子勉強撐著身體,灰白的臉道:“這筆帳咱們師兄妹記下了,但是一天沒得到藏寶圖,咱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師妹,咱們走!”在美婦的挽扶下,兩人緩緩的走了。
  
  “你心地真好,又放人家走啦!等下次死在人家手裏,看你後不後悔。”海棠看得很不爽的說。  

  “得饒處且饒人,江湖上行走,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有益而無一害。”他手撚鬢發,臉上仍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哦?那得看人家當不當你是朋友,我爹說江湖險惡,凡中都謹慎而行,否則等惹上殺身之禍就來不及了,我看你也是涉世未深,才那麼容易相信人,幸好你武功不茍,不然會吃更大的虧,搞不好連命也沒了。”  

  西門展雲門笑,抱拳道:“姑娘教訓的是,在下以後會多加注意,絕對小心行事,多謝姑娘關心。”  

  她清清喉頭,火速降下頰上沁紅的溫度。  

  “既然沒事了,海棠告辭了。”她嬌軀微擺,就此分道揚鏢。
  
  叫住我呀!快叫住我呀!她在心底嚷道。
  
  西門展雲想開口喚住她,隨即一想,兩人素昧平生,未免太過唐突,叫住她做什麼?難不成自己對她動了心?  

  怎麼可能呢?他流浪江湖多年,曾幾何時真正對一名女子動過心?她不過是特殊一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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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最常逛的地方,除了販賣胭脂花粉的店外,應屬絲綢莊為第一選擇,海棠也不例外,當然不會放過一飽眼福的機會。  

  中國三大名錦包括南京雲錦、蘇州宋錦和成都蜀錦緞被列為三大絲綢名產之一,織造工藝獨特,色澤華麗,精美絕倫。  

  蘇州人有一句話,買布到“錦紋莊”,吃飯到“採芝齋”,喝茶到“姑蘇樓”,可見得蘇州人十分講究生活的品質,也顯示孝宗皇帝雖在位只有短短的十八年,至少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海棠站在錦紋莊前,反正進去看看又不用銀子,店家總不會趕人吧!  

  她跨進門檻,瞧見這麼大間鋪子裏少說擺了上百種布料,看得人眼花撩亂,綢、緞、縷、羅、錦、帛、絨、葛、紡、絹等十幾大類,不愧是第一大布莊。  

  “姑娘,你要什麼樣的布應有盡有,慢慢看。”夥計過來招呼這。“需不需要幫你介紹幾塊?”  

  “不用了,我先看看。”她搖頭笑笑,夥計才又去招呼進門的客人。
  
  她摸著那柔軟的布料,要是能買一塊回去送給大姐就好了,打小開始,大姐總把好衣裳讓給她和小妹,自己老穿那幾件舊衣,心底實在過意不去,可是出來時帶的銀子又不夠,買了布就全用光了,唉!想來只有純欣賞的份了。
  
  海棠眼尖瞧見一塊像湛藍湖水般色澤的布料,不禁伸手要去觸摸它,一隻穎白親手也剛好伸過來,兩人的手指碰在一塊。
  
  “咱們的眼光真好,都看上同一塊布。”海棠縮回手,巧笑盈盈。  

  面前站著一名雖非絕色,卻也稱得是沉魚落雁的清秀性人,年紀與她相倣,照她的穿著打扮,該是出身富貴之家。  

  “姑娘喜歡的話,你先選無妨,我再看其他的沒關係。”對方談吐氣質乃是大家閨秀的風範,毫無半絲嬌氣,海棠對她增加了幾分好感。  

  “那怎麼成,我根本就買不起,只是想摸一摸幹過癮而已。”她壓低嗓子說道:“我怕說出來,夥計會趕我出去。”
  
  香凝掩嘴笑道:“不會的,錦紋莊做生意絕對不會這樣子,姑娘盡管自己看,要是姑娘真喜歡這塊布,我請夥計打個折給你。”  

  “你做人真好,可惜我還是買不起。姑娘跟這裏的人很熟嗎?”  

  “嗯,姑娘看起來應該不是附近的人吧!我從沒見過比姑娘還美的女子,不然一定傳遍了整個蘇州了。”她真誠的讚美道。  

  海棠謙虛道:“哪裏,你也一樣,還不知道姑娘貴姓?”  

  “我姓傅,你叫我香凝就好,姑娘呢?”
  
  “你叫我海棠吧!我雖然也是江蘇人,倒是頭一回到蘇州來.所以想趁機四處走走,見識見識世面,你可是我在這裏認識的第一位朋友。”  

  “真的嗎?那不如我家住幾天.我可以帶你到處逛逛,我是獨生女,一直就想有個伴,你來了正好,可以跟我作伴。”香凝覺得和她一見如故,熱心的邀請道。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咱們才剛認識,何況你家裏的人  ——”她難免有所顧慮。
  
  香凝倒是不擔心,“我爹很少在家,我娘一定很歡迎你,也會喜歡你的,海棠,你就答應我吧!你一個單身姑娘住客棧總不太好,住我家又安全,我還可以介紹朋友讓你認識。”  

  這時一名丫環上前,“小姐,你要的東西都交代好了,整理好明天就會送到府裏頭了。”  

  “襄兒,來見過海棠,她要跟咱們回府裏住段日子;這是伺候我的丫環,如果你有需要什麼可以跟她說,她會幫助處理。”  

  襄兒施個禮,“襄兒見過海棠姑娘。”  

  “不必多紮。香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到府上叨擾一陣子了。”  

  “說什麼叨擾,咱們已經是朋友了,朋友本來就要互相幫助,就像我跟紫屏一樣——她來了,我來替你們介紹。”她挽著她的手走向大門口,進來的是一位年紀略小,一看就是開朗活潑,不識愁滋味的女娃。  

  “香凝姐,沒讓你等很久吧?”紫屏笑逐顏開的說。
  
  “沒有,紫屏,這位是我剛認識的朋友海棠姑娘,往後咱們又多了閨中知已,不怕沒人可以陪咱們了;海棠,這位就是錦紋莊的小姐絡紫屏。”
  
  紫屏熱情的拉著她,“海棠姐姐,你叫我紫屏就好了,你長得好美喔!我沒見過你更美的姑娘,只怕讓我大哥瞧見你都會被你迷住。”  

  她說得天真爛漫,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香凝臉上閃過一絲惆悵,隨即又恢復過來。  

  “海棠,咱們陪你回客棧拿東西,再一起到我家喝茶聊天如何?”  

  “好哇!香凝姐,咱們走吧!不然待會兒又讓我大哥逮回家,我想出來就難了,快走了。”紫屏一手挽住一個,興奮的往外走。  

  錦紋莊的夥計追上來喊道:“小姐,你上哪兒去?少爺回來怎麼辦?小姐——”  

  紫屏哪管得著那麼多,還是先溜要緊,要是讓她大哥當場抓到,又得被禁足好幾天了。  
   
  ◇◇◇  

  “你們到對面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海棠匆匆的進客錢收拾包袱。
  
  香凝和紫屏就坐在供人乘涼的亭子休息。
  
  “香凝姐,你要讓海棠姐住你家,那我怎麼辦?我大哥管我管得緊,一定不讓我老往你家跑的,不如讓她住我家好了,你可以來我家玩,也可以籍機會常來找我大哥嘛!”她眨眨大眼暗示道。
  
  香凝害臊的低下臉,“紫屏,你別胡說,我跟駱大哥只是  ——只是——”  

  “只是什麼?你可別說壓根不喜歡我大哥,其實我爹娘早已經屬意你是咱們駱家未來的媳婦兒,就是我那呆頭大哥,死腦筋想不通你對他的心意,所以有精力全放在布莊的生意上,也不曉得要讓你等多久,你們不急,可把我和我爹娘急壞了。”  

  她就是想不透她大哥的心態,放著香凝這樣才德兼備的女子不要,究竟想挑什麼樣的妻子?一邊是閨中好友,一邊是至親大哥,若是能有個美滿的結果,將來在大哥面前就有人撐腰,幫她說話了。  

  “也許駱大哥只是把我當妹妹看待吧!感情的事豈能強求。”香凝只有這樣安慰自己,縱然早已芳心暗許,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是枉然。  

  紫屏激動的說:“怎麼可能?你跟大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就不信大哥只把你當妹妹,若真是,那就是他沒眼光,像你這麼好的妻子不娶,還要挑什麼?”
  
  “別這麼說你大哥,大概是我還不夠好吧!所以他才什麼都不向我表白,我又能怎麼樣呢?算了。”她是認命了,就算心如刀割,也不想強逼他娶自己,只能默默的忍受痛苦。
  
  “現在你還幫他說話,像他那麼無情無意,真想替你好好教訓他一頓。我怎麼會有這種大哥?”紫屏氣得跺腳,為好友打抱不平。  

  一旁的襄兒最是瞭解小姐的心意,幫腔道:“那就要多麻煩駱小妞幫幫我家小姐,盡快促成這門親事。”  

  “襄兒,貧嘴,不準多話。”香凝臉紅耳熱的嗔罵。  

  “小姐,襄兒也希望小姐有個好歸宿,而能與小姐相配的也只有駱少爺了。”  

  “還說。”她白了襄兒一眼。  

  襄兒機靈的閉上小嘴,不敢再多話。  

  紫屏不以為意,勸道:“香凝姐,襄兒說的沒錯,我大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要是他不珍惜,我第一個不饒他;倒是香凝姐有時要主動點,我那呆頭大哥是不點不亮,老實的過了頭,你要放下矜持主動去找才能抓住他的心。”  
  香凝蹙著娥眉,沉吟道:“可是——我做不來這種事,萬一駱大哥誤會我是個隨便的女子,豈不弄巧成拙。”
  
  “不會的,有我幫你,俗語道:‘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假以時日,你一定當得了我大嫂的,我向你保證。”紫屏拍胸脯說道。  

  “若是這椿婚事能成該有多好”她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嫁給駱郎,從她牙牙學語開始,一天一天,一年年的長大成人,在心裏早認定了他是今生唯一愛的人,要是不能嫁予他為妻,她寧可永伴青燈。
  
  “謝謝你,紫屏。”  

  “等你進門以後可謝也不遲,大嫂。”紫屏頑皮的調侃道。  

  “討厭。”她喚罵道,隨即兩人相視一笑。  

  襄兒也陪著小組高興;忽然臉色一變,張口結舌道:“小  ……小姐,糟了!你們看是誰來了。”  

  早看準目標而來的一行人,帶頭的是一位拎鳥籠的公子哥;身穿衣服,頭戴平定四方巾,氣派十足,身後跟隨幾位官府的護衛。  

  “哎呀!真倒楣,怎麼會遇見他?香凝姐,咱們還是躲一下比較好,免得被那急色鬼糾纏不清,偏又不能得罪。”紫屏厭惡的撇撇紅唇道。
  
  香凝當然不反對,她實在不想看見他.仗著是巡撫大人之子屢次來騷擾她,真是煩不勝煩。  

  “咱們先避開再說。”三人步下了臺階,卻晚了一步。
  
  喬桓將鳥籠丟給後頭的人,輕揮紙扇迎過為。
  
  “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在這裏碰到你,證明咱們真是有緣不是嗎?傅小姐。”  

  香凝頻頻回避他有色的眼光,不知該如何是好。  

  紫屏擋在她面前,她可是她未來的大嫂,怎麼可以被這色鬼欺負呢?她這小姑可得保護她。  

  “喬少爺,有事嗎?咱們正要回府去了,恕不奉陪。”她拉著香凝要走。
  
  “慢著!”喬桓一個箭步攔下兩人,“你這丫頭片子敢對本少爺無禮,難道你不怕我爹嗎?駱家就算是第一大商家,在我爹眼裏可中不值一文,你該懂我的意思吧!”  

  “你這是要脅。”紫屏氣得小臉漲紅。  

  “不是要脅,是警告,要是你敢再多管閒事,本少爺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他見效果達到,轉向香凝道:“傅小姐,我有好多話想對你傾訴,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一番癡心。”
  
  他忽然抓住她的一雙柔荑,按在胸口,嚇得香凝險些昏倒。  

  “快放手,喬少爺——放開我!”她失聲驚叫。  

  喬桓更想再進一步,毫無預警的一團東西塞進懷裏,他愣了一下抱住它。
  
  他憤怒的丟下那團東西,是誰敢破壞他的好事?誰向天借了膽?  

  “誰?有種給我出來?”他左右張望,想找出罪魁禍首。
  
  “是我。”耳畔響起嬌嫩的嗓音。  

  定睛一看,他猶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珠子,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冒出一位讓人看了眼睛都會閃到的在美人,光憑那雙蕩人魂魄的秋波,如櫻桃般紅潤的唇瓣,腰肢款擺到他跟前站定,他渾然不覺口水流了滿地,一副色迷迷的想用眼睛吃了她。  

  海棠先禮後兵的施個禮,“小女子給公子請安,公子萬福。”
  
  老天,和她比起來,傅香凝又算什麼,比妖比媚,這美人可是天下少見的尤物。  

  “免禮,免禮。”他喉嚨上下滾動幾下道:“大美人,你是  ……”  

  她投給兩位朋友稍安勿躁的眼神,哼!這色鬼瞎了,她的朋友也敢欺負,看她給他點厲害瞧瞧。  

  “這兩位姑娘是小女子的朋友,多有得罪之處尚請原諒。”  她清傃絕俗的臉蛋帶著淡淡的歉意,有哪個男人忍心拒絕她。
  
  “好……原諒,當然原諒,你說怎樣就怎樣,本少爺沒有意見。”要是能把她收為妾,還用上勾欄院嗎?那裏的姑娘怎麼能跟她比。  

  海棠揚著美好的唇角,道:“那咱們就告辭了,公子。”  

  “不行,你們不能走。”他可不笨,到手的鴨子怎麼能讓它飛了?  

  紫屏氣不過的罵道:“喬桓,別以為每個人都怕你爹,他不過是小小的巡撫,就敢這麼器張,你不怕咱們一狀告到京城,讓你爹去官嗎?”  

  “哈……我怕什麼?有本事你就告啊!看是你們駱家遭殃;還是我爹先丟官,反正如今聖上寵愛的妃子與本少爺有親戚關係,她得叫我爹一聲表姑舅,到頭來,吃虧的絕對不是我,去告啊!”他有恃無恐的大笑,得意張狂至極。
  
  海棠黛眉一揚,問道:“紫屏,巡撫這個官位很大嗎?真的沒人敢惹他嗎?”  

  “哼!要是我大哥在,看他還能這麼狂妄嗎?真是狗仗人勢,若不是他爹靠裙關係做了官,蘇州城的人都不必受他的氣的。”紫屏鄙夷的嗤鼻道。
  
  “原來如此,公子,這就是你不對了,有句話不知道公子聽過沒有?”她咪起鳳眼,藏起引燃的火欲。  

  喬桓不知死活的問道:“什麼話,說來聽聽?”  

  “那句話公子一定聽過,就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公子聽過吧?”她搖拽生姿的走近。  

  “哈……色字頭上一把刀,本少爺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還在那邊自鳴得意。  

  “是嗎?公子。”她斂起笑靨,冷著傃容瞪著他。  

  “當然……你……做什麼?!這……來人!”不知何時脖子上已架著一把匕首,冰冰涼涼的貼著他的皮膚,他瞠目結舌的顫聲大叫。  

  “閉上你的嘴,刀子可是不長眼的,一個不留神,連小命都會飛了喔!本姑娘什麼本事都沒有,刀子耍得倒不錯,只要一劃,公子的腦袋可就和身體分家了,我相信公子一定不想吧!”  她說得輕言軟語,但每說一句,喬桓的臉色就更白幾分。
  
  “你……們別動……我……沒事。”他從頭抖到腳,牙齒猛打顫。“姑娘……饒命啊!我……下次不……敢了……”  

  紫屏拍手叫好。“海棠姐,你好厲害膽!看他下次還敢不敢打香凝姐的歪主意。”  

  香凝卻擔憂將來他會報復,忙道:“快放了他吧!我想他下次不會再這麼做了,咱們不要再為難他了。”  

  “香凝姐,你幹嘛替他說話?這種人就是要受點教訓才會記住,放了他豈不便宜了他,不成!”紫屏哪想得那麼遠,見惡人得到報應正大呼痛快。
  
  “海棠,放了他,咱們走吧!”香凝她爹雖也在朝為官,卻也只是翰林院學士,官居巡撫之下,要是鬧僵了,對爹恐有不利。  

  海棠俐落的收起匕首,“公子,得罪了!失陪了。”衣角一揚,便走了開來。  

  喬桓顏面盡喪,老羞成怒的吼道:“想走?!來人,把她們全都抓起來,一個也不準放過!臭娘們,給臉你不要臉,本少爺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統統抓起來,聽到沒有?!”
  
  “這位公子,大白天的你想搶人不成?”海棠柳眉倒豎,看來不動手真的不行了,管他爹是幹什麼的,做官又怎麼樣,就能強搶民女嗎?她可不會看朋友有難而坐視不管。  

  “我就是要搶人,怎麼樣?”他重整碎落一地的尊嚴,昂頭挺胸道。  

  “不怎麼樣,能搶到就算你贏,如果搶不到,你就給本姑娘跪下求饒,做得到嗎?”就憑那幾個人想抓她,簡直笑死人了。  

  喬桓吸口氣,喝道:“你敢要本來少爺下跪,今天本少爺沒給你一個教訓,我應當不姓——”他的語聲忽然中斷,一對鬥雞眼瞪著她。  

  “怎麼不說了?”剛才不是很神氣嗎?舌頭被貓吃掉啦!”  她一手叉著小蠻腰,一手潑辣的指向對方的鼻子,標準的“茶壺”狀。“喂!你被點穴了嗎?哼!本姑娘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原來不過是裝腔作勢唬唬人罷了。”
  
  真沒意思,她無聊的想打呵欠,好不容易想動動筋骨,不料這色狼卻打了退堂鼓,打也打不起來,亂無趣的。  

  也罷,算他識時務,省得她浪費力氣。  

  既然沒戲可唱,海棠轉身要走——  

  “砰!”  

  “哎呀!我的鼻……”她揉差點撞扁的鼻頭,莫名其妙的注視前方。
  
  一堵白色的墻?什麼時候搬來的?  

  不,更正,是白色的肉墻。  

  “又見面了,姑娘,在下似乎老是在救你。”  

  發頂響起戲濾的嗓音,好耳熟!莫非是……  

  “又是你!”是他!海棠既驚又喜,他不出心中是怎樣的情緒。  

  但不能否認自己是高興見到他。  

  這人的確就是咱們有名的武林帥哥“玉笛公子”西門展雲,他黑亮的俊目滿是嘲弄的笑意,故意嘆口長氣,道:“唉!姑娘,難道是在下前世欠你的債,這輩子要來還?”  

  海棠窘困的嬌嚷,“我又沒請你救,是你自己愛管閒事不說,別把責任推到本姑娘身上來,恕本姑娘拒收。”  

  她也不想讓他見到自己兇悍的模樣,但現在就算想表現女子柔弱的一面,只怕也來不及了。想來就嘔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選這時候蹦出來,存心看她笑話嘛!  

  “那只有算在下倒楣了,這次又是什麼事?”他語氣有著無奈,卻又隱藏著幾絲嬌寵和包容。
  
  “雲哥!雲哥!”紫屏奔過來,扯著他的袖子,又笑又叫,  “真的是你,雲哥,我沒認錯你,真的是你。”  

  西門展雲望著她,不解道:“你是……屏兒?小屏兒?你長大了,差點讓雲哥從不出來了,當真是女大十八變,當年的小女娃已長大成人了。”他依稀從她的輪廓認出她是摯友駱起新的妹妹絡紫屏。
  
  “雲哥,你還記得我?太好了。”紫屏眼中閃爍著對他的傾慕之情,滿腔的少女情懷此刻終於得以宣洩。  

  “當然記得,你可是雲哥疼愛的小妹妹。”他拍拍她的肩,把她當妹妹一般。  

  她不要當他的妹妹,她不要!紫屏待要反駁,喬桓加入他們的敘舊,換了張臉,大有逢迎拍馬屁的意味。  

  “原來是西門展雲,家父不知您已來到此,不然定派人迎接您。”  

  “喲!什麼時候來了條狗,怎麼沒人發現?”海棠酸溜溜的說,這姓西門的是什麼來頭?連官府的人都要禮讓他三分?  

  西門展雲仍是恬淡的一笑,“令尊是……”  

  “家父喬松,乃是江蘇巡撫,兩年前曾和西門公子有一面之緣,家父心中非常昂仰西門公子的風採,希望有機會再見到您。”他爹早告訴過他,西門展雲雖是江湖人,但他交遊廣闊,誰人不知他與當今三王爺“雍王”朱佑豪是生死至交,若能巴結上他,將來升官發財還怕沒機會嗎?他要抓牢機會,將來高官厚祿不再是夢。  

  “在下想起來了,原來是喬公子,失禮了,這幾位是在下的朋友,不知哪裏得罪了喬公子,想必其中有誤會?”西門展雲曾聽說這位喬公子曾因某妓女不從,竟命人活活打死,找了名替死鬼交差,賠了一筆銀子,當真令他印象深刻。  

  喬桓知曉不能得罪他,女人可以再找,機會一失就沒了,權衡之下便知輕重。  

  “誤會,一場誤會,我是見三位姑娘無人陪伴,好心想護送她們回府,不料引起誤會,正想澄清解釋,碰巧西門公子來了,其中完全是誤會。”  

  紫屏指著他的鼻子罵,“誤會?明明是你——”  

  “屏兒。”西門展雲出聲警告,朝喬桓拱手道:“有勞喬公子關心,她們就由在下護送回府,不敢勞煩你。”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放心了,不知西門公子明日有沒有空?讓小弟做個東,盡心地方之誼。”他做的官一定要比巡撫大,到時還有什麼得不到的。  

  西門展雲應付自如的說:“不敢,喬公子盛情在下心領,因有要事纏身無法久留此地,改日事情辦妥再登門拜訪。”他一番措辭給對方面子,讓對方強求不了。  

  喬桓幹笑幾聲,掩飾怒氣。“那小弟也不勉強,告辭了。”  

  遙望喬桓一行人離去,海棠悻悻的拾起丟在地上的包袱,這人準是她的剋星,凡事到他手中都很快的迎刃而解,好像沒事難得倒他。比起來自己倒成了惹禍精,走到哪兒麻煩就跟到哪兒,他一定覺得她很討人厭,完全沒有女子的溫婉氣質。  

  她耳邊聽見紫屏攔著他問東同西,心裏更不是滋味,以他的條件來說,哪個女子不愛俊俏兒郎,他若沒個紅粉滿天下,也相差不遠了。  

  “香凝,咱們走。”她才不要看見他們打情罵俏的樣子,勾著香凝就走。  
  紫屏卻又跑來說:“香凝姐,先上我家去嘛!大哥知道我又不聽話,準叫我閉門思過,你好歹幫我說說好話,你是我未來的大嫂,怎麼可以不幫小姑呢?”多找些人幫忙勸說,諒大哥也不敢處罰她。  

  香凝羞赦的說:“紫屏,你好壞,讓駱大哥聽見,多羞人  呀!”“那你是去羅!太好了。”紫屏奔回西門展雲身邊,笑得  好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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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6: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駱起軒在布莊一聽說發生的事,刻不容緩的衝回家。  

  他方進門見到妹妹,劈頭就罵,“屏兒,不是叫你不準亂跑嗎?你居然跑去惹那姓喬的,我警告你多少次——”  

  “大哥,又不是我的錯,是那色鬼先惹咱們的,你怎麼能怪我?”紫屏就氣他老把她當小孩子。“要不是雲哥,我和香凝姐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他這才看見她身旁的人,再道:“展雲,是你?!我還以為你忘了我這朋友了,沒音沒訊的,上哪兒去逍遙,從實招來。”
  
  兩人互握住手,久別生逢的喜悅盈滿於胸。  

  “起軒,別來無恙,你是愈來愈有生意人的架式了,近來好嗎?”西門展雲想起過去與他那一段年少輕狂,不由得感慨萬千。  

  “還不錯,人長大了總是會有煩惱的事,你呢?還是事副  ‘我本楚狂人,狂歌笑孔丘,’是否仍過著那‘煙籠寒水月籠妙,夜泊秦淮近酒家’的日子?”他打趣的笑問。  

  “哈……知我者起軒也,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西門展雲仰頭大笑數聲。
  
  紫屏嘟起嘴,她不喜歡聽見所愛的雲哥與一些青樓名妓的風流的事,那些女子有什麼好,竟能讓他如此著迷?她駱紫屏可不會輸她們。  

  “大哥,不要談那些了,你瞧誰來了。”她想撮合他和香凝的婚事,經她一提,駱起軒朝她指的方向望去。  

  任何一位女子站在海棠身邊,都會被她搶盡光芒,她就像一顆閃亮的明星,發出璀璨的光澤,遮蓋住其他的發光體。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她欺霜賽雪的容顏令他忘了呼吸,那柔媚多情的眼眸,曲線玲戲的身段,此刻方知何為銷魂滋味。駱起軒暗自讚嘆不已,好個絕代佳人,幾番尋尋又覓覓,這盡千帆皆不是,揀盡寒枝不肯棲,如今意中人就在眼前,反倒猶如在夢中。
  
  “這位姑娘是——”好久他才找到聲音開口。
  
  他的眼中根本沒有她,香凝臉色黯淡,低垂著頭,暗自心傷。  

  紫房沒發覺香凝的異樣,為大哥介紹。“這位是海棠姑娘,是我和香凝姐的朋友,今天碰到那姓喬的色鬼多虧有海棠姐在,不然香凝姐早被他欺負了。”  

  海常打量面前的男子,同樣器宇軒昂,斯文儒雅,但卻激不起心中半絲漣漪。  

  “海棠見過駱公子。”她微啟朱唇,不經意間仍流露出風情萬種。  

  “令妹一向莽撞,讓姑娘費心了。”他由衷感激上天安排此一良緣。
  
  “駱公子太客氣了。”他炙熱的眼光緊盯著她不放,害她心虛的不也多瞧他。  

  “大哥,你要好好安慰香凝姐,她今天受了驚嚇,差點昏了。”紫屏已經注意到香凝落落寡歡的神情,忙轉移他的目標。  

  起軒這才見到在一旁沉默的人兒,用關切的語氣問道:“你沒事吧?以後出門要小心,多帶些人跟著,知道嗎?”  

  香凝螓首一點,聽見他對自己依然關心,已經滿足了,她也不再強求什麼。
  
  “展雲,咱們好不容易相聚,說什麼你都得留下來多住幾天,哎!別拒絕我,我馬上要下人將客房整理一下,你跟海棠姑娘都是我駱起軒的客人。”他已經做下決定,要想個法子留住佳人,擄獲芳心。  

  香凝聞言,勉強展開笑顏道:“駱大哥,我想請海棠到家裏住幾天,爹不在,我跟娘好有個伴。”  

  紫屏怎知她的心思,以她自己的想法想替兩人牽紅線。  

  “香凝姐,反正我爹娘去探親不在家,海棠姐住我家比較方便,你可以每天到家裏來走動,大哥,你說對不對?”
  
  他卻是高興妹妹幫他的忙,若海棠住進傅家,那他怎麼有機會在佳人獻殷勤。“對,香凝,就讓海棠姑娘住在這裏,歡迎你每天來找屏兒,省得她老到處亂跑。”  

  “大哥,不要在雲哥面前說人家壞話嘛!雲哥會以為我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紫屏不依的跺腳,纏著西門展雲道:“雲哥,不要聽我大哥亂說,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  

  西門展雲好笑的揉揉她的發,說:“是,屏兒是個大姑娘了,趕明兒個就可以嫁人了,對不對?”  

  “討厭,雲哥笑人家,雲哥就愛取笑人了。”她發誓要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她要當雲哥的妻子,陪著他邀遊四海,浪跡江湖,做一對鴛鴦俠侶。
  
  西門展雲若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就不是悠遊於脂粉堆中的  “玉笛公子”了,只是紫屏對他來說,是小妹妹,絕沒有一絲男女之情,所以他只能繼續裝糊塗了。  
  
    ◇◇◇  

  晚風徐徐,明日照人。  

  “展雲,這杯敬你,敬你——早日尋得有緣人,好影成雙,不再形單影只。”起軒說完一飲而盡。
  
  西門展雲也一口喝幹,笑說:“你還是多關心自己吧!伯父、伯母最操心的是你的婚事,咱們雖同年,你卻是獨子,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話我奉還給你,誤解你早日覓得佳人,好了卻伯父伯母的心事。”  

  起軒再為兩人倒杯酒,神秘一笑。“展雲,其實我已經找到了,你的願望實現了。”  

  “哦?是哪家的小姐?莫非是傅小姐?”傅香凝雖是官家小姐,但舉止得宜,毫無官家氣息,不失為最佳人選。  

  “香凝?怎麼可能?我從小看她長大,也只當她是我的親人,若對她有意,就不會遲遲不上門求親了。”他又怎會明白凝今晚的心境,看著心上人癡迷的目光,對象卻是另一位女子,那失望像利刃插在胸口上,痛人心肺。
  
  “那麼是誰?想必十分出色。”  西門展雲為好友關心,“這杯喜酒我可是喝定了,快說,是哪家的小姐,我好先準備厚禮。”  

  “不急,我還不知道她對我的感覺,你也見過了,就是那位海棠姑娘,什麼‘繡幕芙蓉一笑開,斜偎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又‘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都無法描述她的美麗,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不怕你見笑,我連怎麼呼吸都忘了,這應該說是一見鐘情吧!”起軒沉迷的訴說著,想起意中人的一犁一笑更加心醉。  

  “是她。”西門展雲沉吟的說,或者他早該清到了,她就像個光體,吸引住異性全然的目光,起軒會愛上她也是正常的。  

  他不去想自己有什麼感覺,縱使曾為她心動又如何,對他而言,友情比感情重要,他絕不會介入其中。  

  “展雲,你認為我有幾分把握?我並不瞭解她,以前從沒主動追求過姑娘,不曉得該怎麼辦?你得幫幫我,該從何處著手才能讓她明瞭我的心意?”他是真的急了,急得抓住一隻花蝴蝶,深怕她飛了。  

  西門展雲揮去紛亂情緒,換上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面貌。  

  “這有何難?女子向來愛美,尤其是像她這般美傃無雙更不例外,你‘錦紋莊’內有多少現成的材料,選上一塊襯她膚色的好布命人裁成衣裳,再對她讚美有加,試問有哪位姑娘不喜歡?”  

  “對,我怎麼沒想到?展雲,原來你那引起紅粉知己是這樣得來的,唉!連我都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我這二十多年是白活了。”起軒喜形於色的笑道。

  “這不過是其中一招,你還有的學呢!只要你真心待她,對方一定能感受你的心意,這杯敬你,祝心想事成,馬到成功。”
  
  “幹杯!哈……”兩人又連飲數杯,直到有了醉意。  

  月色低垂,起軒打了幾個酒嗝,醉眼迷蒙。  

  “夜深了,起軒,你先回房去睡吧!”西門展雲扶著站立不穩的友人說。
  
  “那……你呢?”他隨著眼強打精神,漸漸不勝酒力。

  “我再坐一會兒想些事情,你先進去吧!不然明日宿醉會很難受的。”  

  “好吧!我……進去了,晚安!他搖晃著身軀,慢慢走進內堂,留下西門展雲在花園中沉思。  

  他重新人座,斟上酒,杯中水酒何時變得苦澀難飲?不禁吟道:“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暉發。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白兔搗藥秋復春,娥孤棲與誰鄰?今人不進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緣如此。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常照金樽裏。”
  
  此時此刻他怎麼會感到寂寞呢?闖蕩江湖近十載,向來獨來獨往,連到至親好友也牽絆不住他流浪的腳步,這情緒生得莫名其妙,令人費解。  

  大概真是喝多了,他只能如此解釋,自圓其說。  

  西門展雲自懷中取出一張紙條,上頭寫著:“洞門閉石扇,地底興風雷。登高見圓月,想像淚花臺。”  

  這四句詩有何旨意呢?寶藏的藏匿處就在這詩句當中嗎?
  
  老哥哥啊!你可真替小弟惹來個大麻煩,不管究竟有沒有寶藏,那群貪心之輩是不會簡單放過我的,就怕愈鬧愈大,弄到不收拾的地步。
  
  他將紙條引燃了火,燃燒成灰,不論是什麼,就此讓它消失吧!  

  取出腰間的玉笛,隨意吹奏一曲,音韻幽揚,蕩人回腸。  

  午夜夢回,深情跡遍,如綿綿流水,滴水穿石,連頑石也會動容。
  
  一面是他的好友,一面讓他又怕又愛的女子,當真是左右為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從起軒口中探之,他對海棠已是用情極深,論人品、家世,皆是上上之選,不像他行蹤不定,起軒一定是位好丈夫。  

  一曲方歇,對月空嘆息。  

  “沒想到這笛子吹那麼好,我還以為只是擺好看的。”嬌脆的話語隨著腳步聲跨入花園內,語氣中有此挖苦意味。  

  西門展雲心一動,月光下她吹彈可破的嬌膚呈現透明顏色,猶如月下仙下凡塵,他需用自製力沒走向她。  

  “姑娘這麼晚了還沒睡?”他有禮的問,  

  海常目光須臾不離他豐神俊美的臉孔,深怕讓人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她提醒自己多學香凝,哪個男子不喜歡溫婉的女子,可別把他嚇跑了。
  
  “睡不著,可能是剛到一個新環境吧!公子呢?月下獨酌,好大的興致。”她看見桌上杯盤狼藉,卻只剩他一人。  

  “今晚月色大好,正適合賞月,姑娘不認為嗎?”他顧左右而言他,佯作不解風情。“如果姑娘不介意,天色已晚,在下也該回房了。”  

  “等一等,怎麼我一來你就要回房了?我有那麼討人厭嗎?讓你那麼急著想避開?”她也是有自尊的,人家擺明不想和她多說一句話,這大大傷了她的心。  

  西門展雲深幽的望她,瞬間一變,改用略微輕浮的笑容瞅著她,道:“你不怕讓人瞧見誤會嗎?在下的名聲是無所謂,反正江湖上大家都知道我西門展雲就愛流連風月場所,而肯與我孤男女共處的只有那些風塵女子,難道姑娘不怕受人誤解?”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她就是知道,從第一次見到開始,海棠從不認為他是個輕薄之人,而是位深富正義感,有膽能擔當的偉岸男子,雖然表面上她可以嘴硬而否認,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早在第一眼她便已傾心於他。
  
  “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在乎。”她氣憤的回他。
  
  “哈……好,既然姑娘不在乎,在下又何必多事?難得今晚興致好,來,咱們喝酒,別浪費這良辰美景,來個不醉不歸。”  他斟了杯酒給她,自己先幹為敬。“姑娘,幹杯呀!你不是要我陪你喝酒嗎?怎麼反而不喝了,快喝啊!來,我再敬你一杯。”他兀自又斟上一杯酒。  

  “你……如果你討厭我可以說出來,何必裝瘋賣傻?”她為之氣結。
  
  他調笑般的挨近她,“我怎麼……會討……厭你?嗝!幹杯呀!你不喝,我喝,幹杯!”他狀似輕佻的態度激怒了她。  

  海棠羞憤的也喝下杯另酒,花海棠,你何必在這自取其辱?人家根本對你無動於衷,還把你跟那些妓女相比,你這是何苦來哉?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我在自作多情,不管是跟香凝或紫屏比,我既潑辣又愛惹事生非,也不是你好友的妹妹,能夠賴在你身邊盡情撒嬌,我只是個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還妄想跟她們相比,是我不自量力,你放心,本姑娘絕不會再自討沒趣了,多謝閣下這杯酒,夜真的深了,恕我不奉陪。”
  
  她放下酒杯,僵硬著背脊返身走回剛來的小徑。  

  “哎!怎麼走了?咱們再喝一杯——”他的醉態在她的身影消失後使消逝了,眼底那飽含痛苦的視線卻久久收不回。  

  這是他演過最困難的一場戲,他真的對她動了心了。  

  西門展雲,她是你好友心儀的女子,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是你多年的好友,你別再自尋煩惱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辦呢!  

  殷勤花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  

  美人不同斂蛾眉。  

  我亦多情,無奈酒閒時。  

  他腦中浮起一闕詞,頗適合此刻的心境。  

  晚風拂面,衣快飄然,又添幾許惆悵。  
   
  ◇◇◇  

  晨光剛起,遠處仍能聽見雞啼聲。  

  起軒起了大早,守候在“望月居”外,仍有些宿醉的徵兆,也無法阻止他的決心。  

  過了約一刻鐘,“望月居”的門開了,正是令他魂縈夢牽的女子走出房來。  

  海棠一夜無眠,雙眸微腫,神情落寞。
  
  “真巧,姑娘起得真早,昨夜睡得好嗎?”他裝作巧遇的上前,關懷備至的問。  

  她綻放笑靨,決定不讓昨夜的事影響到自己。  “很好,多謝駱公子關心,‘望月居’清幽雅靜,昨夜一覺到天亮,好多天沒睡好麼好了,還要感激駱公子。”  

  “姑娘太客氣了,如果喜歡,不妨多住些時候,蘇州好玩的地方很多,讓我盡盡地方之誼,招待姑娘四處遊玩,你一定會愛上這裏的一切,我可以保證,沒有一處能與蘇州相提並論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園中走著,駱府不愧為第一商家,園中共分中、東、西、北四部分,位元於中區的正廳是整個精華所在,富麗堂皇,廳前有水池,池上有長長的曲廊迂回,東區的  “鴛鴦館”擺設著歷代名家的詩詞畫作,屬古典建築。西園  “望月居”遍植竹、杏、李樹,頗具田園風味。北區“蓬萊園”  的假山這個間風景。冶人,為整座園區的最高點。  

  “公子盛情,海棠先行謝過。”她並不羨慕這樣的富貴生活,書上雲“庭院深深深幾許”,可想而知,住在這種地方行動必定受到限制,就像拘禁在囚牢之中。“只是這次離家主要找人,不能停留太久。”
  
  起軒義不容辭的問道:“姑娘要找什麼人,我可以派人幫忙打聽,可節省一些時間也說不定。”  

  “不用了,不敢麻煩駱公子。”她禮貌的回絕。  

  “不麻煩,海棠姑娘,我對你……”他靦腆的打住,說:  “只要是姑娘的事,我是在所不辭,不論多困難都會為你辦妥。”  

  他專注且興奮的表情看得她心頭大驚,不會吧!怎麼可能?他……言下之意是在向她示愛嗎?  

  老天!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喜歡的人家不喜歡她,她無意的偏偏人家對她有意,月老是在開她玩笑嗎?這紅線未免牽得太可笑了。  

  “駱公子,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好。”她慌忙的說,他可是香凝喜歡的人,怎麼喜歡她?“要是香凝知道,她會誤會的。”  

  他誤解她的意思,“你是為了香凝才拒絕我嗎?海棠姑娘,我和香凝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又是世交,但我只把她當親人般看待,這二十多年來,唯一讓我心動的女子只有你一個——”  他恨不能對她掏心掏肺,讓她明白他的心。  
  “駱公子,你並不瞭解我,咱們認識不到一天,等過一陣子你就會知道我比不上香凝的溫順賢良,對不起,我要去看紫屏起來了沒有,恕不多陪。”她不等他開口,倉皇的離去。  

  “海棠姑娘……”他不會放棄的,他要全力爭取她的感情,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回報他的。  

  海棠微喘的穿過曲廊,一時心亂如麻。  

  如今她終於能體會美貌帶來的麻煩,當年娘的容貌曾使許多人為了能得到她而反目成仇,要是駱起軒執意愛上她,豈不是傷害了香凝。
  
  她該怎麼辦才好?或許這是離開比較好。
  
  曲廊的另一頭站著兩道人影,正是紫屏與西門展雲,海常見到她拉扯著他的寬袖,仰著小臉崇拜的盯著他,孩子氣的嚷道:“雲哥,你要去哪裏?我要跟你去嘛!人家好不容易盼到你來,怎麼一下子又要出門了?不行,我不讓你走。”  

  “屏兒,乖,雲哥有事要辦,傍晚就會回來,你好好待在家中,再說,你大哥不會答應讓你出門的。”西門展雲一直想抽回手臂,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們再親也要避嫌。  

  “誰說的?我大哥若知道我是跟你一起,他一定很放心讓我跟著,不信的話咱現在就去問他。”她挽得更緊,拉他就要走。  

  西門展雲本要開口嚴斥他,卻瞥見海棠窈窕的身影正朝他們走來。  

  他遂換張寵溺的笑臉,捏捏她的鼻子,道:“好,你要跟就跟吧!算我怕了你了,今天雲哥帶你上街走走如何?”  

  “真的,雲哥最好了,等用過早膳,你可得陪我一天喔!說話可要算活。”紫屏孩子氣的又叫又笑,街上是沒啥好逛,但若身邊的人是心愛的雲哥,到哪裏都像到了世外桃源。  

  “那當然,你都這麼大了還愛撒嬌,小心海棠姑娘看了笑話。”他就足故意讓她見到,果然看到她悄臉變白。  

  紫屏滿面潮紅,嚷道:“雲哥真壞,海棠姐才不會笑人家,對不對?”
  
  海棠打起精神,咽下滿腹的酸意,嬌笑道:“紫屏,西門公子可是人中之龍,世間少有,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別讓他飛了。”  

  “討厭,連海棠姐也笑人家,人家不來了。”她紅透了小臉,忸怩的輕嚷。  

  “好,不說了,咱們到飯廳用膳吧!我跟香凝約好今天要上她家去,你大概不可能陪我去了吧?”海棠酸澀的問,其實答案她早聽見了。  

  紫屏作夢般的說:“雲哥答應我要帶我出去走走,不如這樣,香凝姐家剛好有經過,這兒的路你又不熟,咱們順道送你去,免得你迷路了。”  

  “不用啦!紫屏,我會問清楚,不會迷路的,你們好好去玩,我會找得到地方的,不然請你大哥找人帶我去也可以,你不用操心。”要她一路上看著他們卿卿我我,她不瘋掉才怪。  

  西門展雲卻開口道:“反正順路,海棠姑娘不必客氣。”  

  照她惹事的本領,天曉得又會發生什麼事,他實在放心不下,要想做到漠不關心實在太難了。  

  “多謝西門公子的好意,我向來獨立慣了,相信這點小事難不倒我,就算有什麼事,也不勞閣下操心。”海棠臉龐上雖掛著甜媚的笑,語氣卻是冰冷的。少給本姑娘貓哭耗子假慈悲,她花海棠不稀罕。
  
  “你……”西門展雲為之語塞。  

  “海棠姐,你好像很討厭雲哥是不是?”就算紫屏再天真,也聽得出海棠口氣不佳,不解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海棠昂起美麗的下巴,斜睨向他,半似譏諷的說;“有嗎?紫房,你聽錯了,我跟他才認識又不熟,談不上討厭不討厭,是你多心了,走,咱們去用早膳吧!”  

  “好,雲哥,你不能偷跑掉喔!我很快就吃完了。”紫屏不忘回頭叮嚀。
  
  西門展雲點了下頭,眉峰深皺,他該拿這既美麗雙驕蠻的女子怎麼辦?

  古人雲“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他這凡夫俗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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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6: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海棠欣賞著香凝的閨房,難掩心中的羨慕,讚嘆屋裏的陳設典雅而女性化。  

  白色的繡床上的憂套、床被,上面的繡工全來自香凝親手一針一線所繡,正是蘇州有名的雙面繡,主要布料以絲綢為主,兩面繡上圖案,也不留下線頭,通過一次操作,而繡也正反兩面,連墻上的仕女畫都一樣,作工之精細,連繡工師父都自嘆弗如。  

  “原來小姐的房間就是這樣子。”海棠喃喃自語,在家裏一切從簡,連房間也沒什麼擺設,頂多一張床,配一桌一椅。  

  丫環襄兒送上茶水和點心,然後站到香凝身後。  

  香凝仍是熱請的招呼,說:“海棠,請用茶,昨晚睡得還習慣嗎?紫屏還像個孩子,我擔心她招待不周。”  

  “我睡得很好,倒是對你很不好意思,最後會變成那樣子,香凝,你不會怪我吧?”她過意不去的問。  

  “怎麼會呢?”香凝本性太過善良,又不懂得跟人爭,只有默默承受悲傷。“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們是朋友,有什麼好計較的,對了,今天你想上哪裏去玩?是遊湖?還是到寺裏拜拜?”  

  襄兒插嘴道:“小姐,襄兒建議帶海棠姑娘到寺裏上香。”  

  “為什麼?”  

  “小姐可以順便請求菩薩早日讓小姐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快樂。”  

  “襄兒,貧嘴。”香凝喚道。
  
  “我是真心為小姐著想,若是小姐能得到幸福,咱們做丫頭的也替主子高興,海棠姑娘,我說得對不對?”畢竟是貼身丫頭,心向主子,昨天的場面她可瞧得一清二楚,要是駱家少爺喜歡上別的姑娘,那她家小姐該怎麼辦呢?”  

  海棠點頭,很是稱讚。“你說得沒錯,香凝,咱們今天就去上香吧!祈求菩薩早日讓你和駱公子好事成雙,結成連理。”
  
  香凝半垂著頭,幽幽的道:“怕只怕強求不得,連菩薩也幫不了這個忙,駱大哥心中一直沒有我,不,該說不把我當一位可追求的女子,拜託任何人也沒有用。”  

  她自始至終都明白,在以前她總抱持著一線希望,等待他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一天,如今她還能再這麼想嗎?海棠的絕色容顏令人驚傃,已奪走駱大哥所有的心神,他還有回頭的可能性嗎?  

  “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香凝,我相信駱公子總有一天會體會到你才是最適合他的女子,不要灰心。”海棠由衷的希望駱起軒早點發覺香凝和他才是最相配的。  

  襄兒衝口而出,“就怕駱公子又愛上別的姑娘,我家小姐就要出家為尼了。”那明顯的敵意完全針對海棠。  

  “襄兒,你話太多了!海棠,你不要介意,這丫頭都是讓我寵壞了,才會如此放肆,別見怪。”她投給她警告的一瞥,襄兒才委屈的垂下頭,不敢再多說。  

  海棠臉寵微微燥熱,襄兒說得一點也不假,自己的確不該介入他們之間,斷了一段,原來應該會很圓滿的姻緣。  

  “香凝,你放心,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你可別胡思亂想跑去出家為尼,答應我好嗎?”她鄭重其事的說,若香凝真的削發出家,豈不是她造成的罪孽。  

  香凝聞言後,憂喜參半。“海棠,我答應你,可是……駱大哥他……”  

  “我是你的朋友,當然會幫你,在蘇州這段時間,我和紫屏都會支持你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海棠,謝謝你。”’香凝心中即使有那麼一點怨懟,也在這一刻消失了。  

  “道什麼謝嘛!傅小姐,現在吶們可以走了嗎?我等不及要去欣賞蘇州的面貌了。”海棠打趣的笑道。  

  香凝被她糗得又羞又窘,兩人嘻笑一陣,她這才差人備轎。  
   
    ☆☆☆  

  當傅府的轎子送海棠回來,在門口與剛進門的起軒相遇。  

  “海棠姑娘,今天玩得慚快嗎?”他快步迎上前,急著將滿腹的柔情傾訴於她。  

  “嗯,我和香凝今天到報恩寺上香,遊賞附近的風光,蘇州果然是個很迷人的地方,難怪那以多騷人墨客喜歡描述它。”  

  “不錯,蘇州城外有八座城門圍繞,城內河街相鄰,水陸平行,呈棋盤式格局,才有《家家門外泊舟航》的詩情畫意,而且蘇州最有名的是林園設計,處處的美景,讓人看了目不暇給。”他費心的想將蘇州美好的一面表達出來,就是要讓她愛上這裏的一切。  

  “這從駱公子府上就可窺之一二,我從小就跟爹娘隱居山中,過著純樸的生活,倒是頭一次住在如此豪華的房子裏。”  兩人邊談邊走,海棠指著周遭華麗的建築物,嘆為觀止。
  
  “如果你喜歡的話,你受住多久都可以,海棠姑娘,我對你是真心的,從第一眼見到你,便已註定這輩子在我心中只有你,直到開荒地老,海枯石爛,你要相信我——”起軒握住她的手,那眼神真摯的讓她既感動又害怕。  

  海棠拼命的想抽回手,急道:“不要,駱公子,讓人瞧見了不太好,請你冷靜一點好嗎?你先放開我,駱公子,你這樣子我怎麼跟你說話?放手,聽見沒有?”她柳眉輕皺,一臉溫意的斥道。  

  起軒漲紅著臉,松開她的柔荑,吶吶道:“對不起,都是我太急躁了,海棠,求你別生氣,我只是怕過些時候你就是離開了,我等不及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駱公子,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想,我還是離開比較好。”她不能害他愈陷愈深。
  
  “不,你不能走,海棠,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我是太衝動了些,那也是因為我太害怕了,你若走了,我又該到何處去尋你呢?不要走,好嗎?”他幾乎是用乞求的口吻,這讓她更加心驚肉跳,他對自己的感情竟已那麼深了。  

  她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說起。
  
  “大哥,海棠姐,你們在聊什麼?”紫屏不明所以的奔過來,臉上回跑步而微紅,而西門展雲也尾隨她來到,瞧見他修長挺拔的身形,海棠意志又動搖了。
  
  起軒瞪了妹妹一眼,似在怪她為得不是時候。  

  “你們回來了,展雲,辛苦你了,我這妹妹很纏人的。”  

  “大哥,我今天很乖的,不然你問雲哥,咦?海棠姐,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你生病了嗎?”她沒瞧出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  

  “可能是太累了吧!你們聊,我先回房休息。”海棠輕咬下唇,薄噴微怒的掃了西門展雲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開,要是她回頭,便會發現他關切的眼神。  

  唉!“愛情”這玩意兒實在磨煞人,令人無所適從。  

  花海棠,你這笨蛋,傻子,人家都對你不理不睬,視若無睹,你還在想他做什麼?不要想了!她巴不得患了記憶喪失症,忘了曾經認識這樣一個人,真道是“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晚膳時,起軒見海棠沒來,便差下人來請,她謊稱身體不適而婉拒。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海棠反側了一夜,終是無法成眠。  

  海棠推門而出,地上映著她孤寂的影子,尤其在這夜闌人靜時,更顯寂寥。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浮動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吟罷,她嘆口氣,不禁又想起那無情的人。  

  似乎在回應著她,一聲輕嘆傳人她耳際。  

  “誰?是誰?”會是他嗎?會嗎?  

  四周除了風吹樹梢有沙沙聲,連個人影也沒也到。  

  “不會是他,他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又怎麼會來這裏呢?我真是癡人說夢,不可能會是他。”她自我解嘲的說。  

  想到有人避她如蛇蠍,一股怨就難消,她有那麼可怕嗎?  

  倏然間,空氣間的異樣使她有所警覺,來人輕功極好,但仍暴露了行蹤。同時三四個黑影竄出,海棠閃進門後,端詳門外蒙面的不速之客。
  
  “西門展雲武功高強,大家千萬得小心,別低估他。”她聽見其中一人低沉的說道。  

  “是。”其餘三人恭敬的應道。  

  “咱們見機行事,二宮主有令,要活捉西門展雲,逼他交出藏寶圖,阻礙者殺無赦。”來人眼中泛著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的目標又是西門展雲,就她所知,這是第二次有人向他要什麼藏寶圖了,不行,她非阻止不可,萬一讓他們傷了府裏的人就糟了。  

  “各位大爺晚安,光臨寒捨,不知有何指教?”她重施故技,雲鬢微亂,卻是儀態萬千,楚楚動人。  

  四人同時愣住,他們沒想到會碰這樣一位大美人,美傃不可方物不說,單看她那一舉手一投足的媚態就令人醉了。  

  只要是男人,若見美人絲毫反應都沒有,那他鐵定不是男的,耍不就是斷袖之僻。  

  “四位大爺是要找人嗎?怎麼大門不走,編要翻墻進來,實在是小人行徑,這樣吧!各位再重來一次,女子這就去開大門迎接各位,大爺意下如何?”哼!先把他們騙出去,再喊人來抓賊。  

  定力差的,早三魂七魄全飄走了。  

  為首的蒙面人在恍惚間,猛然想起他的任務,喝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給殺了她,你們忘了二宮主的交代嗎?凡阻礙著殺無赦,快把這妖女殺了!”  

  “去你的,誰是妖女啊!你別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本姑娘警告你們,你們要敢動府裏的人一根寒毛,我不會饒過你們的。”她眼珠子一轉,現在怎麼辦?府裏那麼大,“望月居”又比較偏僻,只怕沒人聽見出事了。  

  “你們還發什麼呆?還不快動手,要是西門展雲跑了,咱們一個也活不了了,上!”他一聲令下,四人採攻擊姿勢。  

  海棠大驚失色,嬌嚷:“不公平,有本事一對一,四人打一個,不公平——哇!西門展雲,我會被你害死,都是你,我死了做鬼也不饒過你。”
  
  她慌亂的使著匕首抵擋,冷汗直冒,真是糗態比露。  

  “哎呀!”她慘叫一聲.手一麻,花容變色的瞧見袖子全染上血,初時不覺得痛,一會兒後疼得咬牙,連刀也握不住了。  

  完了!她這次真的死定了,那麼她希望臨死前還能再見到他一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倣佛聽見她的呼喚,一道白影如白雕展翅從天而降,解了她的危機。  

  “西門展雲,你終於出現了。”四人排開陣勢,封住他的去路。  

  西門展雲抱拳道:“在下與諸位無冤無仇,各位出手傷人,豈不欺人太甚。”他在見到海棠衣裳沾上了血,一時心如刀絞,如傷已身。  

  “你傷了二宮主,這筆帳“償情宮”非討回來不可,這不過是小小的警告,只要把藏寶圖交出來就一筆勾消,否則……”  

  “‘償情宮’?我以為耿前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了。”有  “情聖劍手”之稱的耿競虹二十年前與兩位師兄妹創立了“償請宮”,為武林一神秘組織,行事介於黑白兩道之間,後來傳說他已不管事,全交由兩位元師兄妹代理。“原來四位是‘償情宮’的四大護法,不知在下何時傷了貴宮二宮主?”  

  “廢話少說,記住抓活的,天刀地網陣”他喝道。  

  四人各取出一把特製武器,刀柄上嵌有兩把刀,四人總共八把,鋒利無比。  

  “上!”語畢,拋出刀刃。  

  只聽見嗡嗡聲,四把刀在空中盤旋,交織成網狀,來來去去,防不勝防。
  
  海棠心驚膽戰,見西門展雲,被團團包圍住,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悠哉樣,先被他氣個半死,也多少抱些希望,或許他有法子脫困也說不定。  

  西門展雲眼觀鼻,界觀心,仔細傾聽,每一種武功都會有漏洞,只要找出,便能化險為夷;他若有似無的移動步伐,半垂眼瞼,凝思不語。  

  “咻!咻!”聲不斷,刀鋒劃過他飄飛的衣擺,險象環生。  

  他還杵在那裏做什麼?還手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有了,就是這地方。  

  西門展雲迅雷不及掩耳的躍起數尺,縱人陣勢中,尋到空隙,以倒掛鉤之勢,擊下其中一把,其他三把便失去功用,應聲而落。  

  “退!”一人喊道。  

  四人匆匆抬起刀,退人深鬱的林中。  

  “喂!不打聲招呼就走,真沒禮貌。”海棠不客氣的罵道。  

  一旦,情緒鬆懈後,臂上的傷口讓她呻吟出聲,被砍的滋味可真不好過。
  
  “你傷得怎麼樣?讓我看看。”西門展雲早把要遠離她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  

  她板起小臉,不屑接受他的同情。  

  “不用麻煩,我死不了的,多謝你的好心。”她避開他的審視,就是不讓他瞧一眼。“這點小傷算什麼?我沒那麼脆弱。”  

  他看著那整只袖子全染著血漬,氣急攻心的說:“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先讓我幫你止血再說。”  

  “我無理取鬧?對,我就是無理取鬧,你可以不用理會我,反正我的死活又跟你無關,我不稀罕你的憐憫,把你的憐憫用到紫屏身上好了,我已經不在乎了,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她淚盈眶,一手捂住傷口,手痛心更痛。  

  西門展雲莫可奈何,擰著眉峰道:“等我替你止好血,我保證走得遠遠的,你就是想瞧也瞧不見,可以了吧!”  

  “你……你現在就給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走開,我恨你,我恨你——”她洩恨般用力捶著他的胸口,點點相思淚盡襟前。  

  任憑再鐵石心腸的男子,在此時此刻,便有如那千年寒冰遇火,化為涓涓流水。  

  他健臂一振,將她抱個滿懷,美人在懷,竟也心猿意馬,心跳如雷。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不好。”他迭聲的責罵自己,好聲好氣的說。  

  海棠依偎著他,小手還是沒停,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  

  “都怪你,要不是你,人家為什麼要殺我?全是你害的,花心大羅蔔、負心漢、色狼,打死你,打死你,偷了人家的心,又害人家難過傷心,我打你,打你……”  

  “咚!咚!”她一拳拳的往他身上打。  

  西門展雲哭笑不得,包住她的小手,說:“流了那麼多血,你打人還那麼痛,海棠,先讓我止血吧!要怎麼打我,待會兒再繼續好不好?”  

  “哼!你現在可得意了,又一個小呆子被你騙了對不對?”  他敢笑她,她非揍扁他不可。  

  “不敢,在下怎麼敢呢?蒙姑娘垂青,是在下三生有幸,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敢笑你呢?好了吧!出完氣,回房我幫你上藥包紮,萬一留下傷痕可醜了。”他曉得姑娘家愛美的天性,有疤痕可是不得了。  

  海常噘唇瞪眼,“我高興有疤痕怎麼樣?將來又不是要給你看,你操什麼心?哼!”  

  遇上這小辣椒,不投降也不行。  

  “你不心疼,我可心疼了,你忘了我可是你相公,不給我看,給誰看?要看還得我答應才行,你說是不是,娘子?”他沒正經的笑說。  

  海棠臉蛋升起兩朵紅霞,嬌傃欲滴,再也潑辣不起來,只能將紅透的臉埋入他胸懷中。  
   
    ◇◇◇  

  西門展雲屏住氣息,目不斜視的為她上藥,但那晶瑩的玉臂仍在他指頭下輕顫,害他必須更專注,才不至於想人非非。  

  “痛嗎?忍耐點,馬上就好”他粗嘎的噪音顯示他內心的波動。
  
  海棠別開臉,輕點下頭,一手抓胸前的衣衫,臊紅由臉遍至玉頸。
  
  老天,多羞我呀!我簡直快無地自容了。  

  “好了,你先整整衣裳。”西門展雲一待包紮好,便離開床榻,背過身去,讓她穿戴好。  

  經過方才的天人交戰,他才醒悟以往高估自己的自製力,在她面前,他可是不堪一擊。  

  “你這傷口幸好不深,不出五天即可痊癒,不過這幾天盡量別使力。”他可以聽見沙沙的穿衣聲,深吸幾口氣,壓住翻騰的欲望。
  
  “謝謝。”她聲若蚊納。  

  海棠已整裝完畢,想到他的擁抱,情不自禁凝視他高大的背影發愣。
  
  半晌,西門展雲沒聽到聲音,微側過頭,見她已著好裝,坐在床上想事情想得出神,便問:“在想什麼?你不說話我反倒不習慣了。”  

  “你……我不跟你說話了,原來你還是嫌我,你走好了,去找你的紅顏知己,去找那溫柔的女人陪你,不要理我這潑婦好了,”她硬是要推他出門,氣得眼眶又紅了,早知是這樣,幹嘛剛才對她那樣溫柔,太殘忍了。
  
  “海棠,娘子,我沒有嫌你呀!你冤枉我了,聽我說嘛!”  他伸臂圈住她的嬌軀,直到她順服下來。  

  她萬分委屈的說:“你不喜歡我的話就老實說,我不會死纏著你,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人家患得患失,難受極了,你說,趁早表明態度也好,我花海棠說得到做得到,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為難你。”  

  “瞧你說得那麼可憐,真的捨得下我嗎?”他點下她的小鼻尖,嘲笑的問。  

  “你還取笑人家,你壞死了,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她氣紅著臉推拒他,自己滿腔的情意被他這條戲弄,教她如何不難堪。  

  西門展雲沒放開她,暗暗嘆迄,如今他可確定一件事,她果真是他的情劫,遇上她,任他有七十二變也逃不開她的手掌心。  

  “別氣,跟你開玩笑的,是我捨不下你,可以了吧!當初莫名其妙的救了你,怎麼針對知道你的影子就此烙印在腦中,揮之不去,海棠,我的娘子,這答案滿意了嗎?還是要我對天立誓詛咒才相信?”他審視她的嬌容問道。
  
  海棠紅著眼,“當真?你不嫌我不像大家閨秀般的溫柔婉約,又膽大妄為,又無理取鬧?”她是很想相信,但仍有疑慮待解。  

  “唉!可是你真像大家閨秀一般,我也許我就不會多瞧你一眼,就因為你特別這才吸引住我便就愛的大膽,你的無理取鬧,讓我不知該揍你還是愛你。”他垂頭喪氣,像被打鴨子上架的新郎倌。  

  “那你為什麼要說那些氣人的話?害人家傷了一晚的心,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為什麼?”她怨怒的指向他的鼻子,非逼問出原因不可。  

  提起那晚的情形,接著便想到起軒,這事該如何了結?  

  西門展雲皺緊眉頭,由於兩家三代有經商往來,與起軒又談得來,結成莫逆之交是自然的事,實在不想因為其他因素而毀了這份情誼。  

  “怎麼不說話?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她疑心又起。

  “不,不是這樣的。”他辯道。
  
  “那是什麼原因?你說呀!”她咄咄逼人的問。  

  “我說了你別生氣,那是因為起軒的原故,他曾經向我坦白承認對你的一片深情,所以我發誓不介人你們之間,可惜這還是守不住誓言。”夾在友情愛情之間,該如何兩者兼顧,就連他也迷惘了。  

  海棠抽口氣,震驚的推開他,“你就為了朋友,寧願把我讓給他,你究竟有沒有替我想過我喜不喜歡他?你太過份了,我在你眼中是說讓就可以讓的東西嗎?”說到最後,聲音也埂咽了。  

  “海棠,聽我解釋——”他見到她受傷的表情而感到內疚。  

  “我不要聽!我既然在你眼中這樣不值,那我幹脆答應駱公子的求婚,至少他對我是真心的,不會隨隨便便把我讓給別人,你也不必擔心為了我,壞了你們的友誼,我現在就去找他。”她用袖口抹著淚,就要朝門口走。
  
  “不準去,我不準你嫁給他。”他一把將她揣進懷裏,正色道。  

  她酸楚的瞅著他,一邊吸泣,一邊斷斷續續的道:“既然  ……你要成……全好友,又不準……我嫁給他,……你究竟  ……要我怎麼辦?難道要……我把身子……給他,心卻……留給你嗎?”  

  他捧起白玉般的臉龐,激狂的覆上她的唇,在她香氣四溢的唇內喊道:“不,你的身子……你的心……全是我的,我絕不會讓……給別人,別想……誰也休想……”一代遊俠終也難逃被擄獲的一天。  

  那傾注熱情的吻使兩人忘卻一切,全心全意都在彼此身上。
  
  他經驗純熟的誘導她,聽著她櫻嚀嬌喘,酥軟無力的癱倒在他身上,他雙手遊移在她圓滿的腰肢上,全憑最後一絲自製力,沒有侵犯到她其他部分,卻已足夠銷魂了。  

  海棠忘了今夕是何夕,除了攀緊他外,腦中早已不會思考,這就是愛嗎?就像爹娘之間那刻骨銘心的愛戀,即使娘死後,爹仍念念不忘,鬱鬱而終,就算上究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娘再續前緣。  

  一吻過去,空氣中只剩兩人的喘息聲,和相互凝視產生的火花。  

  她伏在他胸膛上,甜蜜的微笑著,他的心意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西門展雲吻著她的發,“你別再跟我作對了,我這自命蕭灑的“玉笛公子”碰上你,可是一點都瀟灑不起來,你一定是上天派來克我的,我不投降也不行了。”  

  “你是在埋怨我?”她嘟起嘴。  

  “不敢,起軒那邊我會找機會跟他談,請求他的諒解,而你呢?就不要再給我惹事了。知道那群人來意不善,還故意去惹你們,你呀!真是不知死活,要不是我趕到,你這條小命就不保了。”他為她的任意妄為捏把冷汗。
  
  “我是怕他們傷了府裏的人,心想先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再說嘛!你又是怎麼這麼巧及時起來呢?你住的地方跟“望月居”  可有段距離,我不信你有順風耳,還能聽得見。”
  
  他一曬,扶她同時坐下,說:“其實早在那些人到之前我就來了,本想就此離去,走到半途又折回來,不過是沒來得及救你,讓你挨了一刀。”
  
  她恍然大語,說:“那麼不是我聽錯,那聲嘆息真是你發出的。”  

  “沒錯,就在你吟了李清照那闕《武陵春》,我早已站在屋外有一會兒了,只是不便待太久;見你出來就要離開了。”  

  “哼!看到人家那麼煩惱,你連一句話都不說,轉頭就走!這麼說來,我倒要感謝那些人,沒有他們來搗亂,只怕你要一直當個君子,成全駱公子之美。”她不忘奚落他一番。  

  “女人家就是愛記很。”他笑著搖頭,問:“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你姓花,我應該沒聽錯吧?”  

  “是呀!我是姓花,有什麼奇怪的嗎?”她不解的問。  

  西門展雲失笑問:“你該不會正好住在百花幽谷,上有一位姐姐,下有一位叫百合的妹妹?”天底下有那麼巧的事嗎?姐妹都讓他們兩兄弟碰到了。
  
  “沒錯,你怎麼會那麼清楚?難道說……”她驚喜道。
  
  於是他將結識百合的經過仔細說一迫,聽得海棠一愣一愣,嘖嘖稱奇。
  
  “你說的真是我那小妹妹百合嗎?那個乖巧、心地善良又可愛的妹妹?”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事。  

  “不錯,正是她,她現在該是我弟妹了,只是她早已經回百花山谷,你不用再四處尋她了。”  

  “她沒事就好,真是太意外了,百合那丫頭真有本事,這我都佩服極了,不過,你三弟想娶百合,還得通過我大姐那一關才行,人家說長姐如母,別看我大姐弱不禁風的樣子,她可是朵帶刺的薔薇,很不好說話的。”要是大姐執意將百合留下也不算違背爹爹的,可是大姐會同意嗎?  

  “這事不需咱們操心,我三弟的個性絕對會力爭到底,就快天亮了,我不能再久留,萬一讓下人撞見不好,你受了傷要多休息,明天我再來幫你換藥。”他細心的關懷道,人已往門口走去。  

  海棠送他到門外,依依難捨。“雲郎,我擔心——”  

  他在她唇上又印一吻,說:“一切交給我辦,你什麼都不要去想,知道嗎?好好休息,明天我要看到你恢復紅潤,而不是這張蒼白的臉蛋。”  

  “是,我能說不嗎?”她噘起紅傃如火的唇嗔道。  

  西門展雲倍受誘惑的又低頭封住它,溫存了好久,才匆忙的離去,深怕自己改變主意,名分未定就佔了她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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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8: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桌上擺著府裏的丫頭剛送來,據說是駱起軒找師父特地幫她縫制的衣裳,海棠一時間不曉得該不該收下。  

  那正是她在“錦紋莊”看中的水藍色的緞料,如今裁成最新的款式,還附上一支銀簪子,及一把蘇州有名的檀香扇,檀香芬芳馥鬱,製成扇子,給人清涼幽香之感,這是一份沉重的禮物,卻又推不掉。  

  “海棠姐,你準備好了沒有?”紫屏推門而入,嚷道:“香凝姐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再不出門,咱們就遊不了湖。”  

  今天她們決定搭船遊太湖,最興奮的算是紫屏,雖然蘇州船運發達,可是小姐們沒人陪伴是不能隨便搭船遊玩的。  

  “咦?這是什麼?好美的衣裳呢!海棠姐,這是你的嗎?”  她拿起衣裳打量又問:“可是好像在哪裏看過這布料?”  

  海棠扯扯唇角,“這是……你大哥托人做好送給我的。”  

  紫屏不疑有他,滿腦只是想到玩。“那你趕快穿上,時候不早了,我大哥既然請人幫你做,你不穿豈不浪費,我來幫你忙,快點嘛!”  

  海棠被拖進屏風後,有口難言,總不能告訴她這衣裳所代表的意義吧!  

  雲郎到底在忙什麼?這幾天都不見人影,也不早跟駱公子說清楚,害她老是躲著他也不是辦法。  

  “好美喔!我大哥眼光真好,居然選上這布料,正好適合你的膚色。”紫屏單純的讚美道:“我想連古代有名的美人像西施、貂蟬都比不上你來得美。”  

  她怎知西施、貂蟬卻是歷史上有名的紅顏禍水,海棠一聽,臉色乍變。  

  “紫屏,我還是穿回原來的衣裳好了,要是弄臟了豈不可惜。”萬一駱公子誤會,以為她終究接受他的感情,那不全玩完了。  

  “來不及了,咱們快走吧!我大哥和香凝姐正在大廳等呢!”紫屏不由分說的拉她出門。  

  “你大哥也要去?!”她這才知這起軒也要陪她們一起遊湖,原以為他只派家丁陪同而已。  

  西門展雲,你究竟跑哪裏去了?她在心底哀嚎。  

  起軒大概是等得太久,正要過來看個究竟,遙見她已經換上他差人送去的衣裳,那稠纖合度的嬌軀,令他愛慕之情燃燒至最高點。  

  “我就知道這衣裳絕對適合你,也只有你能把它的美襯托出來,海棠,你願意接受我的禮物,是不是代表也接受我的感情?”當他走近她們,他再也顧不得旁邊有人,眼底心底只有她。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紫屏眨眨眼,迷糊了。

  海棠辯道:“你大哥沒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念在我和你是朋友,才特別請人做這件衣裳,你別誤會了。”  

  “不,我是真心的,為什麼你還不瞭解?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接受我對你的愛?”起軒痛苦的吶喊,喊出他的心聲,她也傷透了癡立他身後的人兒的心。
  
  一聲淒絕的嗚咽聲出自香凝的口中,她總算該死心了不是嗎?她早該明白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嗎?是她一直在逃避,結果早已昭然若揭。  

  “香凝姐!”紫屏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大哥,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你怎麼可以背叛香凝姐?”  

  她的指控震問了海棠,她慌忙解釋道:“香凝,你別誤會,駱公子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不,香凝,我必須向你坦白,我只把你當親人看待,其實我愛的人是海棠,只有她一個。”起軒此話如火上添油般,香凝慘白著素臉。  

  海棠氣他說話太莽撞,朝他嬌吼道:“駱起軒,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根本就不愛你,你怎能一廂情願的認定我,香凝那麼愛你,你怎忍心傷害地?”  

  “我……可是……”他被她一吼;頓時慌了手腳。  

  香凝再也待不下去,轉身飛奔離開。  

  “香凝姐,你聽我大哥解釋,一定是誤會……香凝姐……”  紫屏緊迫在後喊著,她也不曉得事情會變成這種局面,真是一團亂。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安慰香凝,她對你的心意你難道一點都不感動嗎?你說你愛我,你愛我什麼?愛我這張臉嗎?香凝比我美幾百倍,單憑她對你的心就夠你用一輩子來愛她了。”她再不跟他說明白,只怕所有人都因而受苦。  

  起軒不願就此死心,“我知道香凝對我的心意,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以她的條件,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歸宿,你為什麼就非要我和她扯在一起呢?”  

  海棠被他的執拋激怒了,說:“你不是說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嗎?為什麼又要苦苦的逼我?駱公子,真的很抱歉,我已經有意中人了,不可能再接受你的感情,你的心意我很感激,卻不能接受。”  

  “你在騙我!你是為了香凝才拒絕我的,根本沒有什麼意中人對不對?你騙我的。”他抓住她的肩喊道。  

  海棠真想對他老實說,不過又怕把事情弄得更糟。  

  “信不信由你,我很抱歉,我要去看看香凝。”她越過他,留下他一人呆立在原地。  

  清晨人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主人心。  
  萬籟此俱寂,惟聞鐘聲音。  

  姑蘇城外的寒山寺,外墻以梨黃為底,黑條鑲邊,山門上書“寒山寺”綠色大字,外觀平淡肅穆,宏偉蒼偉,寺院主要建築有大雄寶殿、底殿、藏經樓、碑廊、鐘樓、楓紅樓等。  

  藏紅樓環壁嵌著宋代張行家書寫的金剛經石刻,為寺中國寶之一,登上花籃樓遠眺,可欣賞楓橋鎮風光。  
  西門展雲在一名小僧的引領下,往寺後僻靜的禪房而去。

  兩天前,他接到“雍王”朱佑豪派人送來的親筆信函,要他今日到寒山寺一敘,有要事相談,便馬上啟程赴約,三王爺如此慎重其事,必要事。  

  屋內有兩人,一坐一站,坐的人無庸置疑則是“雍王”朱信豪,他雖做儒生扮相,渾身卻激發一股無人可比的貴氣與威儀,方頭大耳,目光如電;身後的男子太陽穴鼓起,一看即知乃武術高深之人。  

  “草民見過王爺。”西門展雲說罷便要屈膝下跪。  

  朱伯家含笑扶起他,“展雲,才數月不見,你就如此見外,此地又非宮中,我只是平民百姓,何須行此大禮呢?快起來好說話。”  

  “那展雲就不客氣了。”他抱拳回禮道。  

  “咱們是兄弟,還分什麼呢?展雲,你真讓我失望。”朱佑家佯怒道。  

  西門展雲可沒被騙倒,笑說:“只怪王爺威儀逼人,展雲是身不由已,王爺也得負些責任才行,怎全怪在我身上呢?”  
  “哈……”朱佑豪爽的大笑,說:“說得好,說得妙,我是該些責任,幸好我不是皇帝,不然負的責任就更大了,哈  ……”語氣中頗有自我調侃的味道。  
  “王爺這次怎麼出得了宮呢?聽說皇上正為你的婚事頭疼,想幫你婚配一名門閨秀,展雲正慶幸王爺終於想定下來了,怎麼會突然到蘇州來了呢?”他坐在他對面,挑著眉興趣盎然的問道。  
  朱伯豪愁眉苦臉道:“甭提了,什麼名門閨秀?簡直是無趣極了,一個個爭奪門傃,爭風吃醋,煩得我快跳樓算了,你說我還待得下嗎?幸虧皇兄英明,最終還是放了我,不然他可真的少一位可以談心的兄弟了。”  
  “有那麼淒慘嗎?八成是王爺眼光太高,看不入眼吧”西門展雲猜中他的心事。  
  “據說江南多美女,若不看盡天下美女,絕不罷休,此次江南之行,非再遊秦淮河不可,好久不見你那義妹,這次要多留些時候,好好享受溫柔鄉滋味。”人不風流枉少年,他當然也不例外。  
  西門展雲看一眼他身後的人一臉苦瓜相,同情道:“有你這主子,服侍你的人可累了,王爺是何等身份,還是多加小心為妙。”  
  朱佑豪聳聳肩,算是回答。  
  他向來就討厭宮中的繁文得節,這才常常出宮透氣,心裏真的欣羨好友四海任我邀遊的閒情,倘若有天他也能如此,該有多好!  
  “王爺此次找我,還另有事?”西門展雲切人正題。  
  朱伯豪神色一變,換上嚴肅的表情,手一抬,“席俊,你出去守著,不得讓人靠近一步。”  
  “是。”身後之人走禪房帶上門。  
  “展雲,最近在宮內聽到一件消息,雖未傳到皇兄耳邊,不過卻是早晚的事,而主人翁竟是你這名江湖遊俠,連我聽到都嚇一跳。”  
  “我?展雲做了什麼事驚動了朝廷?”他微一詫異,隨即明白了。“敢情是為了傳說中“洞庭湖寶藏”?莫非連朝廷也對尋寶有興趣?”  
  “這一點都不好笑,展雲,我不管是真是假,若真有那筆寶藏,而且就像聞所言富可敵口,你就要小心,我的人查到近來錦衣衛調派深子往江南而來,恐怕就是想查出真偽,錦衣衛向來出手狠毒,不能等閒視之。”  
  “錦衣衛是日子太清閒了嗎?連江湖傳聞都要插上一腳,莫非擔心展雲造反不成?”他依舊那副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懶散狀,品茗山中泉水衝泡的好茶。“那未免太不瞭解我了,皇帝的位子不是人人想坐,連王爺都不看在眼底,我這老百姓又有何資格。”  
  “我就猜你會跟我打馬虎眼,別小看錦衣衛的勢力,連我都必須小心應付,何況你這毫無朝廷法紀的江湖份子,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便安個罪名給你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他們還是有本事把你找出來的。”  
  “我沒想到的是王爺會如此忌憚他們。”語氣中沒有嘲笑,只有關心。  
  朱佑豪冷笑,“在宮裏太多人不滿棉衣衛囂張跋扈的作風,不過只是敢怒不敢言,為了將來的計劃,我也只有暫時忍耐,以免壞了大計。”  
  西門展雲挑眉道:“已經決定了?不後悔?”  
  “一旦決定的事就不用考慮會不會後悔,父皇、母後均已不在人世。我己經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拋去俗世物,還我真本色才是當務之急,展雲,你會幫我吧!”他一雙睛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信心十足。  
  “那還用說,就等你一句話。”他幹脆的說。  
  “好,展雲,不愧為我的生死之交,好兄弟。”朱佑豪大有展翅高飛之勢。  
  兩人以茶代酒,相談甚歡,好不痛快。  
  
  ◇◇◇  

  海棠走回“望月居”,心情煩燥到極點。  
  香凝的避不見面,紫屏的不諒解,起軒的苦苦糾纏,使她疲於應付。  
  明天她非再去找香凝解釋,無論如何也不要因為她而壞了一段好姻緣。  
  “海棠。”起軒在回廊那頭出現,他的癡情寫在眼底眉梢,她卻毫無雀躍之感,只覺得負擔更重。  
  她想躲也躲不開,只好面對他。  
  “駱公子。”她施了禮。“我正準備去找香凝,不陪你了。”  
  “你還是不放棄撮合我和香凝?明知我愛的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的感情呢?我自認為能帶給你幸福的,請你給我一次機會。”他誠摯的語氣略微焦急的訴說著縷縷情愫,意圖網住她的一片芳心。  
  “‘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駱公子,你該珍惜的是香凝對你的愛,海棠並不適合你,你對我也不過一時迷惑罷了。駱公子,你是個好人,但感情真的不能勉強,請你不要再逼我了。”她已經計究了,真不曉得當年娘是怎樣拒絕那些瘋狂愛著她的男子,不過,當時至少還有爹爹在旁,而西門展雲呢?說要出門幾天,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真會被他害慘了,等他回來,有得他受了。  
  “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屢次拒絕我的原因我都無法接受,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的,我可以等,要我等多人都可以,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我都願意等,只要你給我機會,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他相信以自身的條件,放眼整個江蘇無人能及,總有一天能等到她。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從前對於婚姻大事不熱中是因為遇不到足以心動的女子,如今她的出現,如神仙下凡,抓住他所有的感官視線,再也離不開她。  
  海棠跺腳,惱火的道:“你要我說幾次才行?駱公子,我真的已經有意中人了,你對我的癡情我很感動,但我萬萬不能接受。”  
  “是誰?他是誰?你若能說出一個能讓我信服的人,我——  願意成全你們,祝福你們。”他還是不信真有其人,認為只是她的推託之詞。  
  “是——西門展雲,對不起,我喜歡的人是西門展雲。”她隱瞞不下去了。  
  如一聲閃雷敲在他頭上,耳際仍隆隆作響。起軒吃驚的瞪著她,是他!他居然沒猜到會是他,展雲,他的好友,那俊美不凡的面容與身影,有哪位姑娘不愛?  
  “是他……我居然……沒想到會是他……他自言自語念著,像受了很大的打擊似的。  
  “我知道這答案太傷人,但是你別怪他,他原本也是為了你而故意疏遠我,他不想破壞你們之間的友情,真的,你要相信我,他真的不想傷害你。”她為心上人早辯。  
  起軒盛怒的吼:“他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竟然還從我手上搶走你,西門展雲,你太過分了,虧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這麼對我,我駱起軒哪裏對不起你,我不會原諒你的!”  
  “你莫名其妙,胡說八道,我不是你的,他怎麼從你手中把我搶走,我不要再跟你說話了。”她可是很維護心上人的名譽,說什麼也不準別人亂說。  
  他橫在她面前,一把抓牢她,雙眼因妒意而發紅。  
  “為什麼?我哪裏比不上他,為什麼你不能愛上我?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海棠,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你幹什麼?放開我,駱公子,駱起軒,你再不放手,我對你不客氣了。”她死命的想掙脫他的乎,奈何他已然失去理性,一心只想奪回屬於他的東西。  
  “啪!”輕脆的巴掌聲驚醒了他,起軒難堪的松開,猶如鬥敗的公雞。  
  “對不起。”她道完歉就走了開來。只等西門展雲一回來,自己便離開,免得多生枝節。  
  起軒麻木的望著池水,怎想過一生一次的初戀竟換來如此傷感的結局。  
  他是雖敗猶榮,誰教西門展雲是他的好友,理智告訴他,為了一名女子犧牲十多年的友情太不值得了。  
  唉!或許是真的跟她無緣吧!  
  駱起軒,堂堂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想開些吧!  
  就當它“金鳳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真誠付出過,總比從沒受過好,如此一想,他心裏好過多了。  
   
    ◇◇◇  

  紫屏從傅家回來,就見到她大哥在池邊發愣,她愈看愈氣,只有他不懂得好好把握香凝姐這麼好的姑娘,連她這妹妹都看不過去。  
  “大哥,你去看看香凝姐嘛!香凝姐這幾天非常傷心,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圈,看得人家好心疼,說不定你去看她,她病會好是快些。”  
  起軒默不吭聲,凝眸不語。  
  “大哥,你真的那麼喜歡海棠姐嗎?我承認她真的長得很美,要不然這樣,你可以跟海棠姐說等娶香凝過門後,再娶她當偏房,兩女共事一夫,我想香凝姐不會反對才是。”  
  “屏兒,她喜歡的根本不是我,就算我要娶她當正室,她也不會答應的,你還小,不會懂的。”他愁眉不展的哀聲嘆氣。  
  “原來是海棠姐早有心上人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她純粹只是好奇的問道。  
  “她喜歡的人就是展雲。”他仰天長嘆,已頗能體會西門展雲在當時的心情定也是經過一番掙紮才放棄的。  
  紫屏張大眼珠,慘遭到電擊般啞然失聲,全身因氣而打顫。  
  起軒雖然愛護妹妹,終究不懂少女的心思,一心以為她對西門展雲只是兄妹之情,沒注意到他的話簡直是宣告她的死刑,粉碎她的幻想。  
  “胡說……大哥是胡說的對不對?”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定是她自作多情纏著雲哥,對,一定是這樣,雲哥不會喜歡她的。”  
  “屏兒,大哥也希望不是真的,不過我已經想開了,展雲和她確是很合適的一對,我會真心祝福他們。”他在這裏站了很久,他想通了很多事,勉強得來的的姻緣,只會造成更多的悲劇,他該有器量來成全他們才對。  
  “不!我不信,我不信雲哥會喜歡她,一定是她亂說的,我要去問她,我非去個明白不可。”紫房嚷叫的奔向“望月居”,一臉失魂落魄。  
  “屏兒!”此刻起軒才領悟到她對西門展雲的感情,看來,他們兄妹註定要當一對失意人。  
  “望月居”已在望,紫房連門也沒敲就衝進屋內。  
  海棠微吃驚,再見到她神色不對,莫非是香凝出事了。  
  “紫屏,是不是香凝出了什麼事?你今天見到她,她說了什麼?”她連聲的問。  
  紫屏卻只是用充滿妒意的眸子瞪著她,小臉一白一紅的問:“我問你,我大哥說你喜歡的人是雲哥,是不是真的?”  
  “我——紫屏,你先聽我說——”她早看出紫屏對西門展雲有很強的佔有欲,再加上兩家的關係,紫屏更加篤定西門展雲的妻子人選非自己莫屬,如今她這個程咬金出現,搞亂一切,難怪她會恨她。  
  “你不要臉,雲哥喜歡的人是我,你居然還不害臊的到處說,先勾引了我大哥,毀了大哥和香凝姐的姻緣,現在居然還有臉說雲哥喜歡你,你不要臉!雲哥不會看上你的,你是只狐狸精。”她口不擇言的罵道。  
  “紫屏,我沒有勾引你大哥,香凝姐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害她?你要相信我,唉,要我怎麼說嘛!我跟雲郎——”  
  “雲郎?!”紫屏怒陷更漲,妒與恨寫滿在她臉上,她沒有她大哥的器量與風度,只要思及自己愛的人就要被搶走了,什麼與顧不得了。“不要臉,虧我好心把你接到家裏住,原來是引狼入室,你這狐狸精,我不會把雲哥讓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雲哥要娶的人是我,我從小就愛他,愛他好久好久了,你是狐狸精,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海棠難過得承受她的辱罵,不禁也後悔接受她們的幫助,才會鬧到這般地步。莫非紅顏真是禍水,當年爹爹才叮嚀她們,不讓她們出谷一步,就是怕她們的美貌帶來麻煩,如今果然成真。  
  “紫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她無奈的說。  
  紫屏氣憤難平,她不能讓她留在家裏,趁雲哥還沒回來,非趕她走不可。  
  “我不要再看到你,我家也不歡迎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你走”紫屏指著房門喊,只要她一走,雲哥會回心轉意,只對她一人好的。  
  海棠遲疑一下,簡單收拾下行李。“我先去跟你大哥告辭,馬上就走。”  
  “不必了,我大哥不會想見到你的,你走吧!”紫房不會再那麼天真了要是讓大哥知道,絕不會讓她走,她不會再當傻瓜了。  
  海棠被趕出駱家,她不懂為什麼她什麼都沒做,卻得不到諒解。  
  她又是難過,又是委屈,茫茫然不知道該可去何從。  
  唯今之計只有等西門展雲,算算日子,他該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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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8: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西門展雲離開七日,約正午才回到駱家,迎接他的是神色各異的兄妹倆。  

  “你們兄妹是怎麼了,臉色都那麼難看?出了什麼事?”他想從他們臉上找出答案。  

  紫屏噙著淚哭道:“雲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根本不喜歡那狐狸精的對不對?全都是她胡說的對不對?你說呀!你說呀!”  

  “屏兒,不準你這麼說她!”起軒制止她對海棠的人身攻擊。  

  “她本來就是,大哥,你不要護著她了,她是狐狸精,她是,她不僅勾引你,害香凝姐傷心,連雲哥也不放過,不是狐狸是什麼?雲哥,你別被她騙了,她只是個來歷不明的狐狸精。”她急得想抓住心上人的心,雲哥是她的,她等了好多年才盼到他來,怎麼能讓給別的女人。  

  西門展雲頓時都明白了,他坦蕩蕩的面對好友,說:“是為了海棠的事嗎?起軒,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在這幾天,大概發生了不少事,是該好好把問題攤開來說了。  

  起軒頷首,說:“好,是該談談了,到我的書齋去吧!”
  
  “雲哥,大哥,你們為什麼都要袒護她?她有什麼好?你們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紫屏不甘心的嚷道。  

  西門展雲走向她,正色道:“屏兒,你還小,不懂得真正的感情,等有一天你碰到了一位值得託付終身的男子時,你就會明白這道理,她沒有騙我什麼,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怪她。”  

  “不,我永遠不會原諒她,為什麼她要搶走你?我以為雲哥喜歡我。”她哭得滿頰都是淚痕,抽抽噎噎的道。  

  “雲哥當然喜歡你,你永遠是雲哥的小妹妹呀!”他的話引來她更多的淚水。紫屏捂著臉,再也受不住的跑走了。  

  不久,兩人來到起軒的書齋,起軒突然揪住西門展雲的衣襟,質問道:“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喜歡她,如果你早說,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你以為把她讓給我,我就會感激你嗎?展雲,你把我看成什麼人?”  

  “起軒,當時我只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她,能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所以才鼓勵你追求她,直到那一夜我見她受傷,壓抑的感情這才決堤而出——”他把那晚蒙面人潛入的情景說一遍,只省略兩人溫存的那一段。“你可以罵我小人,畢竟我只是個凡人,有人追求自己所愛的女人,我無法視若無睹,即使那人是你也一樣。”  

  起軒松開他的衣襟,望進他眼中的坦白不諱,再多的怨總也散了。  

  “如果我不原諒你呢?”起軒故意刁難道。  

  西門展雲不逃避的說:“起軒,你我相交多年,你也明白我一向珍惜咱們的情誼,不管為了誰,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不會有改變,如果你不願意原諒我,那將是我一生的遺憾。”  

  “哈……好,展雲,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要是你早說明白,我也會同樣這麼跟你說,不管為了誰,沒有人能改變咱們多年的感情。”起軒釋懷的說。  

  一段友誼終於重新抬回,使兩人更加珍惜萬分。  

  “對了,有件事你千萬要原諒屏兒,她實在太不懂事了,那天竟然把海棠趕出門,我已經派家丁到各客棧去找,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西門展雲反而神情輕松,還能笑得出來。  “她暫時不會有事,你放心,我很快就會找到她的,”  以海棠的性子,他該擔心的是惹上她的人。  
  
    ◇◇◇  

  要找人說難不難,但要找個像海棠那樣的絕色女子,可是簡單得很,美人走到哪時總是引人側目的。  

  不到兩個時辰,西門展雲便打聽到她的落腳處。  

  當他才進客棧,使瞧見她端坐的背影,及她嬌軟的嚷叫。  

  “看什麼看?再看一眼,本姑娘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喂狗吃。”海棠氣惱的道。一雙鳳眼冷的可以冰凍人,她快受不了四周的投來的眼光,現在的她倒希望自己長得很普通點,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原本欣賞她容貌的人全嚇得閃的老遠,低著頭猛吃東西,再也不敢冒險看她一眼。  

  海棠有氣無處發,只得朝桌上的肉發洩。  

  手上的筷子往上面又插人刺,嘴裏叨念著,說:“死西門展雲,臭西門展雲,還不給人家回來,準又到哪裏風流去了,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再也不要相信他了。花花公子、色狼、人面獸心、沒心沒肺的大笨蛋,插死你,插死你。”  

  “哎喲!好病,我的心、我的肺,怎麼那麼痛?”西門展雲撫著胸口,彎著腰,疼痛難當的叫。  

  海棠回頭一看,“雲郎,你怎麼了?你受傷了嗎?”她壓根忘了問他怎麼會在這裏,以為他受了傷,心早先疼死了。  

  他嘴裏叫疼,眼裏卻充滿笑意,“娘子,你在這裏詛咒為夫的,為夫的心當然會痛,就可憐盤內的那塊肉,成了代罪羔羊,哇!真慘,已經修不忍睹了。”  

  她看他一臉促狹,這才明白她被耍了,羞惱的推開他。  

  “你疼死好了,與我何幹?”她嫣紅不禁又升上她的臉頰,嬌美可人。
  
  西門展雲看癡了,逗弄著她道:“咱們是夫妻,你不心疼誰心疼?啊!對了,還有別人會心疼,譬如我那們屏兒妹妹,還有那些數不清的紅顏知已,好久沒去享受那醉臥美人鄉的滋味,可真懷念得緊。”他幽然神往的眼神讓她醋意更濃。  

  “哼!那你去找她們好了。”她蠻腰一扭,轉身往內走回房。
  
  走過穿廊,不爭氣的淚水又在眼眶打轉,再也不想搭理他。  

  “海棠,別生氣,娘子——”他苦笑的將玉笛插入腰帶,雙手分別由後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碰我——”最後一個字已有了哭音。  

  他收起玩笑,扳過她的臉蛋,一滴淚正巧落下。“你哭了?不要掉眼淚,我回來了太晚,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放你一個人的。”  

  “走開,我再也不信你了。”她掙開他的手,飛奔進房,用力的要關上房門。  

  西門展雲快她一步的伸腳頂住門,“海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事情不能怪你,我都懂,我已經跟起軒談過了,也得到他的諒解了。”  

  海棠索性打開門,衝著他又是陣捶打。  

  “都是你,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香凝不原諒我,紫屏也討厭我?我不是狐狸精,我沒有要傷害她們,為什麼她們都不相信我?他要喜歡我,我也沒有辦法嘛!我已經盡量避著他了,我——還能怎麼辦?”她氣自己被冤枉,每個人都怪她。  

  她只是不斷訴說著心中的委屈,沒留意西門展雲已經登堂入室,自己則被攬在他厚實的懷中。  

  “找瞭解,我的辣椒娘子受委屈了,不要哭了,為夫的心都被你哭疼了。”他用拇指試著她的淚,盡管她平時表現的潑辣又驕蠻,但終究從小生長在山上,單純的生活十幾年,而外而  的世界復雜多變,一下想適應過來也不容易。
  
  “都怪你不好,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跑到哪裏去了?你說呀!你去的你的紅粉知已了對不對?你說話呀!”她捶得更用力,語氣酸溜溜的。  

  “沒有,我哪敢?有了你以後,我再也沒有其他女人了,什麼紅粉知已,早間到一邊涼快去了,我的眼中只容得下你,別的女人跟你一比,都成了烏鴉和風凰,而她們當然就是烏鴉羅!”

  “哼!你口蜜腹劍,我爹爹說男人嘴巴太甜,老愛說好聽話都不是什麼好人,都是騙女人的心的壞蛋。”
  
  西門展雲沒好氣的說:“我就不信你爹從來不跟你娘娘說好聽話,哄你娘開心。”  

  “我爹很愛我娘,可是他都用行動表示,把她從眾多追求者手中搶走;小時候我好羨慕我娘,因為我爹爹對我娘實在太好了,所以我娘死了以後,他才會了無生氣,看透了人世,不久就去找我娘了。”她哀戚的回憶著幼時的情景。  

  “用行動表示,是嗎?”他笑得讓人毛毛的,然後了乎意橫抱起她,不由分說的往床榻走。  

  “啊!你幹什麼?”她驚呼一聲,發覺他的意圖,俏顏紅似朝陽。  

  “為夫的也學你爹用行動示愛啊!難道不對嗎,娘子?”他隨著她躺下,半壓住她圓潤的嬌軀,情欲澎湃,燒灼的眼神在她姣美的五官上移動。  

  海棠羞嚷,“人家不是說這種嘛!雲郎,讓人家起來,雲郎——”  

  他挑開她的發髻,任它散在榻上,那紅傃的唇因心慌而顫  抖,高聳的胸脯也隨之起伏,瞧得他已血脈憤張,呼吸濃濁。  

    “再叫一遍。”他的嗓音低沉,眼神變深。  

  她身子火燙,柔媚欲醉的喚:“雲郎,雲——”  

  “郎”字還未出口,他的唇已蓋上她的,舌尖長驅直人,纏住她的丁香舌。  

  他徹底投降了,擁著她軟玉溫香的身子,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輾轉輕吟,使他的手扯開她的前,深入衣內,握住一隻玉乳,感受到掌心中的蓓蕾硬挺,滿意她熱情的反應。  

  “雲——郎——”偷得一絲空隙,她嬌喘咻咻的喚道。  

  西門展雲啄下她的唇,露出要她安心的笑容,降下身子,用唇代替他的手,攫住那粉紅的花苞,輕咬吮吸。  

  海棠在枕上婉轉吟哦,激情的紅暈充斥全身。  

  難怪有人形容女人是水做的,現在的她正化成一灘水,融化在他的懷裏。  

  “雲郎,我——受不了了,求——你——”她嚶嚀的低吟。  

  “噓!沒事了,一會兒就好了。”他順手拉攏她的衣衫,免得春光外洩,他再度受到誘惑。  

  “你好壞,你欺負人,你好壞了。”她又以小拳伺候。  

  “誰都娘子秀色可餐呢?氣消了吧?不要再跟我嘔氣了,等我事情辦完,就帶你回淮南見我娘,早早把你娶進門,不然怕我哪天獸性大發,把你給吞吃入腹了。”他偷親她紅紅的臉頰。  

  “我又沒說要嫁給你。”她矯情的說。  

  “不嫁我嫁誰,你已經算是我的了,誰敢跟我搶?”他大言不慚地笑說。
  
  “喲!你這“玉笛公子”那麼可怕嗎?江湖上人人都怕你不成?我才不信。”她嗤之以鼻道。  

  西門展雲大笑將她拉起身來,偎靠著自己。  

  “我是不可怕,不過是人緣好罷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仇人。”  

  海棠斜睨他,“你沒有仇人?那天晚上的蒙面人如果不是你  的仇人,我就不曉得什麼叫仇人了,不要當我是三歲小孩。”  

  他扯扯嘴角,“那些人不過是為了藏寶而來,和我其實也是無冤無仇的人,唉!這事說來話長——”  於是他將和洞庭王嚴霸天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道出,包括短短的詩句,並從發束中取出一把鑰匙。
  
  她打量那把看似平常的鑰匙,找不出特別的地方。
  
  “那首詩的意思你瞭解嗎?真的有什麼“洞庭湖寶藏”嗎?”真有點像爹爹小時候說的故事。  

  “不管有沒有那都與我無關,只是被人盯的感覺很不喜歡罷了,看來,得想小辦法甩開他們不可。”他又將鑰匙藏回發束內,沒有人猜到他會將鑰匙藏在頭發中。  

  此刻,他腦中已有一計,只等餌上鉤。  
    
    ◇◇◇  

  太湖畔,“玉笛公子”西門展雲摟著佳人遊湖,羨煞沿路的人們。  

  只見他英姿煥發,俊逸出群的面貌帶著懶懶的笑意,頻頻指點著湖邊宜人的景致給身旁的佳人欣賞;而她傃麗無雙的容顏巧笑嫣然,令人屏住呼吸,直喘不過氣來,給人直道是古畫中的美人化成人形。
  
  海棠猜不出他葫蘆裏賣什麼藥,揚起一邊柳眉納悶的多看他幾眼。  

  他不是說要擺脫跟蹤嗎?還拉著她在這種公共場合露面,憑他在江湖上的高知名度,說不定早被盯上了。  

  她下意識的東瞧西看,萬一真洩了行蹤,豈不是沒個安寧的日子?  

  “海棠,你瞧;那就是洞庭東山,島上環境優美,山花野果飄香不斷,有“江南花果山”之稱,碧螺春茶就產生在那裏。”他還悠閒的為她介紹風景。  

  “那嚴霸天佔山為寇的地方又在哪裏?”她想瞧瞧山寨長什麼樣子。  

  西門展雲指著遠處的島山,說:“那說是洞庭西山,在太湖最大的島山,因為上山洞極多,容易藏匿,形勢特殊,我想若真有寶藏,或許就藏在某個洞中。”他聲音不高不低,但卻足夠讓那些想聽的人聽見。  

  “那一個個找要找到什麼時候?有誰有那種閒工夫,吃飽沒事做啊”她雖然想知道寶藏的秘密,不過打死她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挖洞上面,天曉得島上有幾處洞穴。  

  “無妨,我身上有一張藏寶圖嗎?咱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再說。”
  
  “你不是說——”什麼時候跑出一張藏寶圖來了?西門展雲握緊她的柔荑,海棠及時住嘴,默契十足的介面。“原來你真的有藏寶圖,好呀!你居然不讓我知道,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好娘子,小聲點,讓人聽見就完了,咱們觀察一下地形,等晚上研究地圖後就容易多了,走吧!咱們找船家過去。”他說話的當口,已迅速注意到窺探的人有了行動。今晚鐵定熱鬧極了。
  
  驚訝揉合著苦澀、愉悅,數種情緒閃過眼底,只為了那雙二十年來魂夢相依的風眼。  

  耿競虹眼眶溼潤,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呆若水雞。  

  綾妹,你可曾想過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思念與日俱增,從沒一天停止過,如果你知道我對你情之堅,愛之篤,當年是否還會選擇離我而去,嫁與他人?  
  綾妹,那麼多年了,你好嗎?在你心裏的一角,可還有我耿竟虹這個人?或者你早已忘了還有我這癡心人在等你回頭。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說得瀟灑,做卻是難上加難,綾妹,你教教我,這一生該如何忘記你?  

  船愈行愈遠,他頻頻眺望著,只求再看一眼也滿足了。  

  “主人,該回去了。”將一切看在眼底的老僕不得不叫醒他。  

  “耿宗,你說那姑娘像不像綾妹?”他不回答他的話,眼光還停在遠處。  
  “同樣有一雙鳳眼的姑娘多得是,不過是碰巧罷了,她不可能跟稜姑娘有關係的。”耿宗知道主人又想起那位綾姑娘了。

  耿競虹嘆著氣,說:“是啊!她不可能和綾妹有任何關係,瞧她不過十八、九歲——可是如果綾妹有了孩子,年紀應該和她相倣佛,也許——”
  
  “主人,天底下沒有那麼巧的事,況且當年綾姑娘失蹤,至今也二十多年,沒人知道他們到哪裏去。”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中仍相思無盡處”,這相思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了?”他眼前已一片迷朦,聲音轉為哽咽。
  
  “主人——”耿宗感染了他的情緒,哀嘆那段毫無結果的戀情。  

  “就算她不是綾妹,但若能再看一眼我願足已,即使她不是——”說到最後聲音梗在喉頭,再也出不來。  

  耿宗見主人難以忘懷,也同掬一把淚,暗暗下了決定,要幫主人完成心願,只要能還給他往昔的意氣風發,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夜幕低垂。  

  海棠沐浴完,帶著滿身的香氣走出了浴間。
  
  突然一雙健臂由後摟住她,她先一驚,熟悉的懷抱隨即讓她大發嬌嗔。  

  “嚇了人家一跳,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她作勢抗拒幾下,還是掙不開,只得任他摟抱。  

  西門展雲嗅著她頸間的幽香,故作陶醉狀。“娘子身上是抹上什麼,為什麼這麼香呢?嗯,真的好看,讓我忍不住想……”  

  “討厭,別那麼不正經嘛!”她羞得想從他大腿上跳起來。
  
  他摟著不放,嘻皮笑臉道:“我哪有不正經,我的意思是說忍不住昏昏欲睡,這話有不正經嗎?”  

  “好呀!你居然取笑我,我打你,看你還睡不睡得著,打死你,看你還會不會昏昏欲睡,打死你……”她再度使出拿手的武器,在他肩頭、胸口又捶又打。  

  “哈……好娘子,別打了,我怕你的拳頭行不行?再打就出人命了,你不想還沒進門就當寡婦吧!算我說錯話了,別消氣,嗯!”他啄著她的唇瓣半哄半開玩笑的說。  

  海棠鳳眼含情的白他一眼,噘著唇道:“要人家消氣可以,不過要讓瞧瞧藏寶圖長什麼模樣才行。”  

  西門展雲爽聲大笑,“哈……那有何問題,娘子的命令為夫哪敢不從?不過咱們還是得小心點,當時洞庭湖王臨終前將圖交給我,囑咐我要謹慎收藏,萬一落信不肖之徒手中,用在非正途上,豈不枉費洞庭湖王的善意,這筆寶藏我想用來幫助貧苦人家,也算是他積陰德。”  

  語罷,他從懷內取出一張紙,上面詳盡繪著洞庭西山的地理環境,無一遺漏,包括島上幾個較大的洞口。  

  “你瞧一瞧,上而記載的相當仔細,就從這個洞……到那邊……咦?你看,這記號是什麼?難道真的是有藏寶地點?”
  
  “雲郎,你想寶藏會藏得那麼明顯嗎?”她端詳著那“假”藏寶圖,跟他一搭一唱。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誰也猜不到會藏的這麼明顯,洞庭湖王果然老謀深算,早預料到這圖會引起軒  然大波,而將它交給我,要我用它來行善,助他洗去生前種種罪孽。”  

  “原來如此,那咱們找個日子偷偷去把寶藏找出來,省得夜長夢多。”  

  “娘子說的是……誰?!”他倏然大喝出聲,窗外黑影見事跡幾乎露,馬上採取攻勢。  

  西門展雲探手欲收回桌上的藏寶圖,只聽見“涮!”  一聲,黑影破窗而人,並射出暗器射向他的對面,他摟住海棠往後傾倒避開,卻喪失奪回藏圖的時機。  

  “糟了!”他大喊,放下佳人,急起直追。  

  連著幾名黑衣人竄進,阻擋他的去路,那搶到藏寶圖的黑衣人,在奪門而出時,門外又有另一幫黑衣人守株待兔,以逸待勞,想坐收漁翁之利。  

  一下子有兩批人馬互搶,西門展雲加入混戰,周旋在兩方之間。
  
  海棠照著原訂計劃,隔山觀虎鬥,只出一張嘴。  

  “雲郎,藏寶閣在那黑衣人身上,快把它搶回來,不要讓他拿走。”  

  “啊!他要跑了——快攔住他!”  

  屋頂上又來了另一隊人馬,皆穿黑色勁裝,蒙面,而且出手更狠毒。  

  西門展雲認出他們的身分,魚已經上鉤了,目的也達到了。  

  “把藏寶圖還來!”他沉聲喝道。  

  第三批人馬皆抬招狠毒,步步逼人,一副勢在必得。  

  西門展雲在有意無意間幫獲得藏寶圖的黑衣人打退敵人,讓他們全身而退,最後還故意讓人劃了一刀,十多條黑影撥空飛起,翻過墻,將目標鎖定在擁有藏寶圖的黑衣人身上。  

  方才的紛擾剎那間那平靜下下。其他客房被驚醒的人都躲在門縫裏偷窺。
  
  “雲郎——”海棠奔上前,滿心焦灼不安。  

  “噓!”他示意她別出聲,傾聽半晌,確定沒人後才說:“看來這招“移花接木”之計生郊了,終於換來幾天清靜的日子。”

  “我管你什麼計,你幹麼故意去挨人家一刀?你身體又不是鐵打的,還是太久沒嘗嘗挨刀的滋味了是不是?人家擔心的要命,你還去管那張爛圖,我——我被你氣死了。”她氣極的嚷道,不明白自己是為誰辛苦為誰忙,瞧他那表情好像流血的不是他,反倒自己嚇白了臉。  

  他窩心的攬她人懷,在她臉頰上香一口。“不氣,不氣,你氣死了我可沒老婆了,咱們進屋裏去,讓你幫我包紮總行!”  

  海棠拉他在床沿坐下,找來藥箱,幫他上藥裏上繃帶,幸好傷口很淺,可見得他是刻意受傷;只傷到表皮。  

  “沒想到會引來那麼多人搶,真是可怕。”她心有餘悸的說,“尤其是後來出現的蒙面黑衣人,武功又高又狠,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我沒看錯的話,他們應該是錦衣衛的密探,從那天遊完湖起,我們身旁早被多組人馬監視,我就猜到最近必有一場好戲上演,為了讓他們相互爭奪,只好畫張假的藏寶圖,果然有人先等不及下手。”
  
  “暫時還不會,因為我早已事行埋了一些東西在裏頭,雖算不上什麼無價之寶,至少是稀世奇珍,滿值錢的,不至於讓他們太失望。”他可以預見當他挖出那批“寶藏”時,臉上錯愕的表情,笑說:“沒魚蝦也好,我總沒讓他們白忙一場,算是仁至義盡了。”  

  “說的也是,那接下來你做何打算?”  

  西門展雲輕撫她的發,道:“我帶你上金陵,到秦淮河畔見一個人,不過離開前,得先去向起軒辭行,免得引他掛懷。”  

  海棠點頭同意,只希望能得到他們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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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咦?那不是香凝身邊的丫整襄兒嗎?”海棠認出慌慌張張的從藥鋪中出來的丫頭,手中還了幾包藥。  

  誰生病了?會是香凝嗎?  

  她攔住襄兒,問道:“襄兒,是你家小姐生病了嗎?”  

  “是你。”襄兒為小姐叫屈,因為對她不給好臉色看。“我很忙,沒空理你,請你開,要不你,我家小姐就不會就變成這樣了。”
  
  海棠心一縮,緊張的又問:“她怎麼樣了?你快說呀!不要吞吞吐吐的,你家小姐到底怎麼了,真是急死人了。”  

  襄兒嗚咽起來,說:“小姐她……差點……懸梁自……盡……死。”  

  海棠只覺得腦袋“轟”一聲,如果青天霹靂般,“天呀!香凝她——她——”她實在是震驚得不能言語。  

  都是她害的,如果她早點讓起軒死心,香凝也不會尋短見。  

  西門展雲攙扶住她,瞭解她此刻的想法,鎮定的問道:“這是何是發生的事?你家小姐為什麼在尋短見?老實的說。”  

  “還不是那個姓喬的,他居然想請皇上賜婚,將我家小姐許配給他,西門公子,你說是上的旨意有誰敢違抗,於是昨晚小姐她……一時想不開就……懸梁自盡,幸好奴婢發現得早,不然……嗚……”  

  “姓喬?你是說那個叫喬桓的色鬼?”海棠想到了,不就是那仗勢欺人的巡撫之子嗎?一時怒火填膺,咬牙切齒道:“好啊!上次饒了他一條狗命,沒想到還不懂得收斂,反倒變本加  厲,如今再犯到本姑娘手裏,我就讓他絕子絕孫永除後患,看他還怎麼逞能。”說罷,便跺著蓮足要去找那禍首算帳。  

  “海棠。”“相公”這廂說話了。  

  她猛回頭,嬌吼道:“幹嘛?我要去砍了那個畜生,讓他當太監。”
  
  西門展雲翻翻白眼,這像姑娘家說的話嗎?簡直大膽的可以嚇壞人。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意思很明顯,她這“娘子”鼻子摸摸又回平常。
  
  “人家不能見死不救,何況香凝跟我交情不同,當然得有人替她出頭了。”她很有理地說。
  
  “那也輪不到你,別再給我惹事。”他警告的意味深重,要是犯了戒,他這“相公”也不是當假的,到時可要家法伺候。“你先去探探傅小姐的病情,我去辦點事再來跟你會合。”  

  “你要去辦什麼事?”她帶是想親手教訓那色鬼才甘願。  

  “解鈴還係係鈴人,我想發生這種事,起軒不會坐視不管,袖手旁觀的。”  瞭解好友的個性,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變。  

  海棠眼睛一亮,“你是說——”如果因此撮合兩人的婚事,倒也是意外收獲。  

  “目前還不曉得,你就在傅家等我消息,別亂跑。”  

  “是,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由衷的對天禱告,但願好事能成。  
  
  
  “滴……答……”  

  什麼聲音?好像是雨聲?  

  怎麼回中?她的頭好昏、好沉,好像掉人很深的地方,到處黑漆漆的。  

  她在那裏?雲郎,你在哪裏?  

  她費力的想睜開眼睛,抓住腦海裏放後一段記憶。  

  對了,她正要去香凝家,然後……路上遇到一位老伯……  

  那老伯身體不舒服,於是……她叫襄兒先回去,而她先送老伯去大夫,接著,她不記得了……  

  “滴……答……”  

  雨聲愈來愈大,她的眼皮也不再沉重了。  

  她慢慢睜開眸子,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警覺到自己躺在一處陌生的房間,海棠跳起來,下意識的檢查身上的衣著,還好,並沒有任何異狀。  

  頭還是有些昏眩,她揉揉太陽穴,疑惑的審視目前的所在地。  

  她可以確信這是間女子的寢室,瑩白透明的紗曼自個個壁角垂落,連床榻的四周也一樣,地上鋪著柔細的皮毛,桌案上的花瓶插著銀白色的薄雪草,那是種盛產在山上,全身長滿白色棉毛,倣佛益著一層霧的小花,她之所以會認識這種花,是因為它是娘生前最愛的,爹爹常上山專門採回來給她。  

  她雙足放在地上,穿上鞋,走到一扇窗前。  

  窗外下著細雨,綿綿不斷,空氣中沁著溼意,海棠情不自禁的伸出窗外,沾溼了皓白玉手,她從小就喜歡下雨天,這也是被娘傳染的,打小開始,每一下起雨來,她便抱著她站在窗前,像這樣感覺雨落在掌中的滋味。
  
  “奇怪,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她望望天空,納悶的自言自語。  

  “那不是雨。”背後有人說話了。  

  湖案修地轉身,輕蹙柳眉,打量面前的兩位陌生人。  

  方才開口的是一位年約四十出頭的青衣男子.長得不惡,看似成熟穩重,特別是他才正值壯年,卻已兩鬢飛霜,他望向她的服有種難以言喻的深情,不!她重新更正,該說是透過她的眼睛,心裏想著另一個人。  

  接著她看到那青衣男子身後的老人,竟是那位老伯,海棠扳起臉,問道:“原來真是你把我抓來的,為什麼要抓我?我又不認識你們,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最好趕快把我放了,否則我相公不會放過你們的。”“玉笛公子”名聲響亮,搬出他的名號準沒錯。  

  耿競虹抱拳道:“我是這‘聽雨閣’的主人,敝姓耿,他是服侍我多年的忠僕,因為某些原因,自作主張把姑娘擄來,我在此向姑娘道歉,請姑娘見諒。”  

  “什麼原囚?我又不認識你們。”雖然他們是綁匪,可是她卻能感受他們並不是壞人,一個眼中深含感情的人絕對不是作惡多端之人。  

  “因為姑娘的容貌與我一位故人神似,一時心情激動,我這忠僕為了讓我再多瞧一服,便私自將姑娘帶來;耿宗,還不道歉。”  

  耿宗一揖道:“對不起,姑娘要怪就怪我,跟主人完全無關。”  

  “並不完全,只是你和她都有一雙鳳眼,二十多年不見,那日一見,竟恍如見到真人,難以自己,這才有今天的事發生。”耿競虹仔細的凝望她嬌美的俏顏,比綾妹添了幾許媚,少了一些柔美。  

  “你所說的她是你的心上人嗎?”能讓一個男人癡狂二十多年,可見得一定是位傾國紅顏。  

  耿競虹略帶憂傷的嘆氣,說:“過去的事提也沒用,她已嫁他人,也許兒女早已成群,我這般癡等又有何用?罷了,不提也好。”
  
  海棠被他的真情感動了,除了爹爹外,他是天下第二位癡心人,古人雲“情到深處無怨尤”,大概就是這般吧!  

  她換了話題,問道:“你剛才說窗外的不是雨,那麼是什麼?”  

  “是從山上流下的泉水,‘聽雨閣’是沿山壁而建,屋頂正好接著石壁,無時無刻都有水,宛如下雨一般,因為她最愛雨天,而這‘聽雨閣’也是為她而建,屋時的擺設全是她喜歡的,連這薄雪草也是她的最愛,這裏什麼都不缺,就獨缺它的女主人。”  

  海棠愈聽愈驚,太巧了吧!雨天、薄雪草,是娘最愛的兩項東西,難道……這一思量,原先要問的已問不出口了。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耿競虹對她有股親切感。  

  “大叔叫我海棠就好。”如果他的心上人就是娘,叫他大叔也不為過。
  
  “海棠,好名字,你住在哪裏?家裏還有些什麼人?”他到底在想什麼?她不可能和綾妹有關的。  

  “我爹娘很早就過世了,家裏還有姊姊和妹妹。”她盡量老實說,就是沒說出爹娘的名字,若知道娘早就仙逝,他會什麼做呢?  

  耿競虹點點頭,心有所感的說:“咱們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對你有份特殊的感覺,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一種對待子侄輩子感覺,不知道你能否多住些日子,陪陪我這老人。”  

  “大叔一點都不老。”她也撒起嬌來,把他當成自己的長輩。  

  “呵……人雖不老,心卻已老了,你願意嗎?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但是我保證絕對沒有其他企圖,我只是想讓‘聽雨閣’不再空空蕩蕩,了無生氣。”  

  海棠不忍拒絕,說:“好吧!但是大叔能否能我通知一個人?他叫西門展雲,是我的未婚夫,你認識他吧!”  

  “‘玉笛公子’西門展雲,我當然認識,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是未婚夫妻。頗讓人意外。”耿競虹微微訝異說:“這樣吧!你寫封信.我讓人送去給他,言明七日後再與他會合,要他別擔心。”
  
  他命耿宗鋪好文房四寶,海棠便寫下事情經過,寫妥後收入信封中。  

  “那就麻煩你了,大叔,這信就交給你了。”  

  “哪裏,是我應該謝你。你稍作休息,我差一名丫鬟來伺候你,晚些再帶你到四處走走。”  

  耿競虹跨出房門,將信交給身邊的耿宗。  

  “把這封信燒了,不要讓她知道咱們沒送出去。”  

  “是。”耿宗接過信走開。  

  耿競虹明知不該這般做,但仍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思想,若是真把信交給西門展雲.他絕對不會等那七日,非立即把她帶走不可。  

  他想將她留在身邊,就像以往一樣,只要有女子某個神韻像極了綾妹,便將她留下以慰相思之苦,這次也不例外。  
   
    ☆★☆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個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起軒來到中庭,見好友攢眉不語,完全失去往日灑脫的模樣,椰榆道:“換作以前,打死我也不相信鼎鼎大名的‘玉笛公子’也會情所困,不過瞧你這樣子,不信也難。”  

  西門展雲雙手背在腰後,不理他的調侃,說:“我沒心情聽你說笑,都已經過了兩天,海棠不可能不跟我聯絡,她雖然有時候任性些,但絕對不會故意讓我擔心,難道她出了事?”  

  “她是位聰明的姑娘,應該懂得保護自己,況且你不是說過她那麼兇不好惹嗎?”他安慰著好友說。  

  “可是她畢竟初入江湖,不瞭解江湖險惡,萬一中了圈套……”擁有一位美得令人覬覦的未婚妻就是有這點壞處。“你上傅家問的怎麼樣?襄兒還有想到其他事嗎?”“沒有,我照她的樣子找人。畫了圖,四處都找遍了,就沒人見過那老人。你先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壞,說不定那老人真的病得很重,她忙著照顧他,無暇差人來跟你說一聲。”  

  “若相真是這樣,等她回來,我非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每次都害人操心,唉!誰教我愛上她呢”西門展雲自我解嘲一番,“對了,起軒,傅小姐的病好多了嗎?”他沒忘記他本來的目的。  

  起軒憂心仲忡,道:“不好,聽說喬家正積極準備上奏賜婚的事,香凝整日以淚洗面,不言不語,大夫說是心病,再好的藥也沒用,唉!就算是我想幫她,也不知該從何幫起。”  

  “等聖旨一下,就算想幫也來不及了,以傅小姐的性子,只怕更是不想活了。”西門展雲加強語氣,道出嚴重性。  

  “那該怎麼辦?展雲,你幫我想想辦法,啊!對了,你不是認識當今的三王爺嗎?只要求三王爺或許可以拒絕這件婚事,他是皇上的親弟弟,又是最得寵愛的人,一定有辦法的。”  

  西門展雲不慌不忙地:“遠水救不了近火,三王爺如今不在宮中,而他的行蹤向來成迷,除非他找我,否則連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等咱們通知到他,只怕木已成舟,悲劇也造成了。”  

  “那該怎麼辦?連你也無法可想,我交往的對象又全是商家,從不與官府有來往,現在去哪裏找在朝中有勢力的人?唉!這該如何是好?”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寢食難安。  

  “我倒有一計,不過恐怕也難辦。”西門展雲將他的緊張關懷著在眼裏。  
  起軒扯住他,像溺水者抓到僅有的浮木。“不管是什麼辦法,總要試一試才知道,現在已經沒時間考慮了,你快說吧!”“我想以傅小姐的條件,在蘇州必定是許多名門公子追求愛慕的對象,只要有人願意在最短的時間內迎娶她進門,總好過她嫁進喬家,只要她成了親,斷無再嫁之理,喬家又奈何得了她。”  

  “你是說——”起軒怔住了,“只要有人趕在聖旨下來之前迎娶香凝,那這椿婚事就無效了?可是臨進了要找個能真心待她的對象談何容易,總不能隨便的一個充數,婚姻不是兒戲呀!”  

  西門展雲瞧他還沒想通,故點醒他,說:“是啊!還得確定那人會給她幸福,而且傅小姐又願意嫁他,這才是重點,不然那就跟嫁進喬家沒啥兩樣;起軒,你跟她自小一起長大,應該對她比較瞭解,傅小姐曾透露對誰有意嗎?”
  
  “啊!”他猛然大叫。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事情已迫在眉睫,除了他還有誰能救得了她?明知喬桓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無法眼睜睜見香凝嫁進喬家,兩人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厚,而今他未娶,她未嫁,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火花產生,卻能如細木長流,直到白頭偕老,不也是兩全齊美嗎?這或許就叫做緣份,該他的逃不掉,不該也的強求也沒用。  

  “怎麼?你想到誰了嗎?”西門展雲明知故問,起軒,你的腦袋總算開竅了。  

  起軒忐忑不安的心沉澱下來,已做下決定。  

  “不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展雲,謝謝你,明天我就上傅家提親,盡快迎娶香凝進門,我想,爹娘一定會很高興聽到這消息。”他心裏不是不明白兩位老人家的期待,能有這種轉變,最感欣慰的是他們。  

  “那你呢?婚姻不是兒戲,你要三思而後行。”西門展雲不希望他後悔。
  
  “我既然決定了,自然會好好待她,你放心吧!現在的我心情反倒整個定下來,也許我對香凝的感情比自己想像的深。好了,這消息我該第一個通知屏兒,讓她開開心。”  

  西門展雲於心不忍,說:“屏兒的事我很抱歉,到現在她還不肯原諒我。”  

  “你別放在心上,屏兒年紀小,有些事人不是用說的就能明白,等她再大些就懂了。俗語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經過這件事後,她才會真的長大,對她不嘗不是件好事,不必去理她。”  

  “希望如此。”就是因為太重感情,才會導致這種結果,他真的不想傷害到任何人。“起軒,海棠的事我自己處理,明天開始你去忙你的婚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說不定能趕上喝你的喜酒。”  

  “一言為定。”   
  
  ☆☆☆  

  聽雨閣。  

  耿競虹關懷備至問:“你住的還習慣嗎?還需要些什麼盡管說,我會叫人幫你備妥,不要跟耿叔客氣。”  

  “不用了,耿叔,我什麼都不缺,那封信幫我送出去了嗎?他有沒有說什麼?”  

  海棠穿著一襲水湖綠的緞衫長裙,腰間做出數十條細折,行動起來如水紋粼粼,浮光泛彩,腳上一雙弓鞋更墜著珠寶,頭上的桃尖頂鬃以寶石製成的花朵做裝飾,一看也知所費不貨,更襯得她耀眼奪目。  

  他看她愈久,愈從她臉上找出和綾妹相似之處,有時竟恍他到她們看成同一個人。  

  “耿叔,耿叔,你在想什麼?”她知道他又想起娘了。  

  “喔,沒什麼,你剛才問什麼?”他勸咳一下,振作起精神。  

  “我是問西門展雲接到信時有沒有說什麼?他有說什麼話要轉告我嗎?”  她想確定他心中是否有她,如果他拒絕她待下,表示他在乎她。  

  耿競虹搖頭,“他只說七日再來接你,要你安心住在這裏。”他根本沒將信交給他,經過兩天的相處,愈發捨不得讓她離開。  

  海棠聞言,再也坐不住,直跺腳的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點都不關心我……現在可好,我不在他身邊,他大可又去找那些紅顏知己。豈有此理,西門展雲,你這個大笨蛋…  不行!我才不要便宜了他,等我人贓俱獲,看他還有什麼話說。”她一副原配夫人趕著去“抓姦”  的氣勢,怒發衝冠的就要奔出門。  

  “海棠,你別胡思亂想,在他眼中還有誰比得上你呢?他也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你安心住下,再等五天你們就可以見面了,這樣也等不及嗎?”他取笑的睨著她,害她不好意思起來。  

  “人家才不是想他,耿叔,你怎麼能笑話人家嘛!”她嘟起嘴半嗔道,服波卻閃著濃濃的愛意。  

  耿競虹再度回憶起曾經見過這樣的眼神,那是在他們即將訂親前,有一回他去探望綾妹,她隨口提起認識一位少年俠士,當她眼瞳中閃爍著燦爛的光芒時,他內心又驚又駭,綾妹從未那樣看過他,那光芒讓他六神無主,頓悟到自己即將失去她;等他想補救時,她卻跟她男子不顧眾人的反對消失無蹤,這一走便過了二十多年,漫長的歲月只有使他加深對她的想念與愛意,但伊人如今在何方?  

  “耿叔哪敢笑你,我帶你到後山走走解解悶,免得你那顆小腦袋又亂想,如何?”他渴望從她身上找到綾妹的影子,聊慰多年寂寞幹枯的心靈。
  
  海棠甜甜一笑,“好哇!這世上除了爹爹外,就屬耿叔對我最好了。”她萬萬想不到耿競虹心裏的打算,他壓根不想放她走。  

  “那你爹一定很疼你。”  

  “當然,不過,他最疼的應該是我娘,我從沒見過比他們還相愛的夫妻,雖然家裏環境不是很好,但是我爹爹從沒讓我娘吃過苦,所以我娘在時候會說爹有四個女兒,包括她在內。”  海棠的本意是慢慢讓他淡忘掉娘,最後再告訴他其實自己就是白綾的女兒,而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耿競虹聽過就算,並不在意,他始終相信白綾還在人間,這才讓他有活下去的希望,盼望有再見之日。  

  他伴隨著海棠走向山中小徑,兩旁花木扶疏,證明全是人為精心設計,一顆大樹下垂掛著秋千,海棠終於能體會他對娘執著不悔的愛情,因為百花幽谷也有這樣的秋千,那是,爹爹特地親手搭上的,是她平日的休閒娛樂。  

  “這是——”她指著它,動容地問。  

  耿競虹撫著秋千,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幽遠地說:“綾妹喜歡蕩秋千,總愛蕩得老高,倣佛可以抓住天上的星星——至今我還能聽見她的笑聲,她開懷的笑靨——”  

  “耿叔,忘了她吧!她都嫁人了,你想她又有何用?更何況她早已——”她及吞下後面的話。  

  “我忘不了,就算她嫁人,我也可以等,等她再回到我身邊,總有那一天,她會回來的。”他像在對自己說話,又像在說服自己。  

  海棠為他悲哀,教她如何告訴他實情呢?  

  娘,女兒該怎麼幫他呢?  

  天未老,情難絕。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西門展雲矗立在破廟前,明月雖美,他卻已無心欣賞。  

  為什麼翻遍整個蘇州城卻遍尋不到海棠的蹤影,莫非她已離開蘇州?  

  不,她不會不通知他就走的。  

  那為什麼至今沒有消息?若真的遭人綁架,也就是有目的而為,怎會全然無聲無息,像是平空蒸發了似的。  

  一陣雜遝的腳步聲傳來,七、八名乞丐在他面前站定,為首的中年乞丐朝他抱拳,說:“丐幫蘇州分舵舵主童光見過西門公子。”身後的人也同時施禮。  

  西門展雲還禮物:“童舵主客氣了,展雲深夜拜訪,是有一事想請童舵主幫忙,我想以丐幫弟子之人,找個人理當不難。”  

  “不錯,不知西門公子要找的何人?若是有畫像更好,我可以調派所有的弟子全力協助尋找。”  

  他取出卷上圖像遞給他,“這老人是個關鍵人物,只要找到她,一切迷題就揭曉了。”畫上的人正是耿宗。  

  童光又問:“不知西門公子找這老人做什麼?”  

  “我懷疑他綁架海棠姑娘,那位姑娘是下在的未婚妻,她已失蹤快三天了,在下急於找到她。”  

  童光雖吃驚,卻沒表現出來,只道:“西門公子放心,童光一定全力以赴,找出這名老人來。  

  “那就有勞撞童舵主了。”  

  “哪裏的話,幫主曾經下令,只要是西門公子有事來助丐幫,不管再困難都要盡力完成,童光只是遵照幫主指示罷了。”  他不清楚幫主和“玉笛公子”  的交情,不過從這點看來,絕對不是簡單兩個字。  

  “那展雲先行謝過。在下目前住在‘錦紋莊’駱家,如有消息,請派人通知我。”  

  “好,那童光告辭。”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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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9: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今天耿競虹派來說有事外出,不能來陪她聊天。海棠這才更加感到度日如年,飽嘗相思之苦,她想念西門展雲,他出同樣思念她嗎?她倣惶不定的思忖著。  

  從別後,憶相逢,幾度魂夢與君同。  

  當兩人分開時,才能真正領悟到彼此的思念有多深。  

  她真想馬上就見他,投人他的懷抱裏,享受他的輕憐蜜愛。
  
  雲郎,你要等我,可不能被其他女子拐走了。  

  “唉!”她支著下顎嘆了今天以來第三十口氣。
  
  “小姐嫌無聊是不是?主人說你可四處走走,除了書房之外,其他地方都沒關係,要不要奴婢陪你去?”伺候她的丫餐熱心的建議。  

  海棠百般無趣的搖頭,“聽雨閣”她差不多都逛遍了,再也不稀奇了。
  
  “那奴婢去廚房端甜點給小姐吃好了,今天是紅棗蓮子湯,對身體很補的呢!奴婢去去就來。”不等她反對,丫鬢急急的出門了。  

  “唉!早知道就縮短時間好了,還有三天該怎麼煞呢?”隨性所至的走到寢室外,沿著曲廊散心,打發時間。  

  當她來到書齋前,想起耿競虹特別囑咐不許人進去,她免不了好奇的想窺一眼。  

  推開一條門縫,海棠小心的往裏頭瞄瞄,只是一間普通的書齋,幹嘛那麼小氣不讓人看呢?趁沒人在,她索性大大方方的進屋裏去。  

  這間書齋說大不大,書架架滿書籍,想來耿叔平常用看書來排遣寂寞。
  
  然後她在墻上看見懸掛一幅用布簾覆蓋的畫,信手一掀  ——  

  “這是——娘,沒錯,這是娘的畫像。”她認為畫中那位不似人間女子的姑娘,正是她死去多年的娘——白綾。  

  她坐在秋千上,一身淡綠衣衫,大概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她遺傳與娘相同的單鳳眼,但大姊薔薇卻和她相像,有八分的神似。  

  海棠想向畫的末端,上頭題了一闕詞。  

  薄裘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  

  輾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  

  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也擬待動回轡.又爭奈已成行計。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  

  係我一生心,負君千行淚。  

  綾字  

  係我一生心,負君千行淚,這幅畫應該是娘臨別時送給耿叔的,也道盡了她心中的愧疚,這一生她心有所屬,只有辜負他了。  

  “娘,耿叔到今天還對您念念不忘,女兒就在該怎麼勸他呢?唉!想來太過癡情也不是件好事。”她對著畫像喃喃自語。  

  “娘?!你說那畫上的女人是你娘?”忽然一個尖銳的女子嗓音打破沉寂,聲音夾著嗅得出的恨意。  

  海棠不悅有人打把她和娘的對話,蹙著眉頭轉身,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  

  那是位約二十八、九歲的少女,面貌十分眼熟,端目一瞧,竟然也擁有一雙鳳眼,和畫中人有五分相似,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聽雨閣”住著一位和娘長的如此相像的人?  

  “你說話呀!白綾真的是你娘?”少婦逼近她質問,無禮的上下打量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是誰?”她那副惡劣的態度,海棠理都懶得理,幹嘛好心回答她。  

  少女昂著下顎,高傲的說:“我是‘聽雨閣’的女主人,你不是競虹最近才納的妾對不地?有我季芹在,你休想坐上女主人的位置,就算你真是白綾的女兒也一樣,我不會讓他美夢成真的。”
  
  “你這瘋女人有病呀!誰是耿叔的妾,你敢亂說,我一巴掌打得你滿地找牙,不信試試看。”她也往前一步,揚手欲甩她一耳光,管她什麼來頭,敢污蔑她和耿叔的清白,非給她點苦吃不可。  

  季芹笑得狠毒,說:“哈……我亂說?不相信你可去問你的  ‘耿叔’,他正準備帶你遠走高飛,為了你,他居然狠下心拋棄我,我跟了他十年,沒有正式名份也就算了,昨天他竟然要打發我走,你現在還會相信他對你沒有邪念嗎?小姑娘,你太單純了。”  

  “你說謊,耿叔說七日後就會讓我走,我才不信你的謊言。”海棠一直對耿競虹深信不疑,因為他是娘的朋友,不會是壞人。  

  “呵……”她掩嘴笑得花枝亂顫,說:“你一點都不瞭解他,自從白綾離開他以後,他萬念俱灰,生不如死,他對白綾用情太深,已經不可自拔,所以他蓋了這‘聽雨閣’,幻想著有一天白綾會回到他身邊,這些年來,他只要遇見長得和她相像的女子,便將她佔為已有,看到十年有見到我……”她頓了頓。  “你瞧,我是不是長得跟白綾有些神似?”  

  她摸著自己臉龐,面露酸楚的說:“他要我穿上白綾喜歡穿的衣裳,說話、舉止都要學她的樣子,連他抱我的時候,他口口聲聲都喚著白綾妹、綾妹,你想像得到我心是如何的痛嗎?他每一句呼喚就像針紮在我心坎上,慢慢地滴著血,滴著、滴著——”  

  “你騙人!耿叔一點都不像你說的那樣。”她開始感到額頭冒出汗來,一絲涼意湧上心頭,一定是她編出的謊言,耿叔絕不是那種人。  

  季芹可笑的望著她,“是嗎?為什麼不去向他求證,你以為他今天去哪裏?他去安排離開蘇州的事,不用等到七日,他便會帶到你離開這裏,到一處沒人找得到的地方,你一輩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住口!”一句暴吼震動了這間書齋。  

  耿競虹衝進門,朝她摑了一掌,力道之大,將她打攤在地上。  

  “耿叔!”海棠第一次見到他發怒的威力,這些天,她總把當成一位性情溫和的長者,眼前的他的確嚇到她了。  

  季芹抹去嘴角的血絲,不怒反笑,“你看見了沒有?這就是他的真面目,你已經逃不掉了,呵……以後你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住口!季芹,你敢再說一個字,別怪我不念舊情殺了你。”他出聲喝阻。  

  “競虹,這十年來.我的心裏只有你一人,求你帶我一起走吧!就算你要我做牛做馬,我都心甘情願,只求你別趕我走,競虹,我求你。”她趴在他腳邊哀求著,死抱著他的腿。  

  “我不是說過不準你再來‘聽雨閣’嗎?你竟然不聽我的命令,馬上給我離開這裏!耿宗,送她走。”  他語氣無情冰冷,無視於她的懇求。  

  “競虹,為什麼?我愛了你十年,難道要求這一點回報你也不願付出嗎?競虹——我不在乎你把我當作準,我願意——我願意一輩子當白綾的替身,只求你不要拋棄我,競虹——”她淚如雨下,哭到肝腸寸斷,只盼望能留住他少許的愛。  

  耿競虹心如鐵般,說:“耿宗,還不帶她走,要我親自動手嗎?”  

  “是,芹夫人,走吧!”耿宗用力的要將她的手從主人腿上扳開。
  
  季芹不斷扭動身體,又哭又叫,發狂般的叫罵過:“不,我不走,耿——競——虹,我不會讓你如願的,你休想——你休想帶白綾的女兒遠走高飛,耿夫人的位子是我的,是我的。”  

  “你說什麼?!”耿競虹抓住她的手腕,雙眼大睜,厲聲問過:“你再給我說一遍,你說她是綾妹的女兒?真的嗎?她說的是真的嗎?海棠,你是綾妹的女兒,你是她的孩子?”  

  他如顛如狂般的走向她,海棠嚇白了臉,節節後退,全身直打顫。  

  “我……沒錯,我是她的女兒。”她不能慌,一定要找機會逃去。“耿叔,我知道你很愛我娘,你不……不會傷害我的。”
  
  耿競虹這才信了,他眼中閃著淚光瞅著她.“你真是綾妹的孩子?天啊!我等得好苦,終於有她的下落了,你娘呢?你娘在哪裏?快告訴我!”  

  海棠手握著匕首背在身後以防萬一,怯生生地說:“我娘  ……我娘早就過世了,她已經……不在人間了。”  

  死了?綾妹死了?  

  不!他不信,綾妹怎麼會死?不會的,不會的。  

  “她死了,她死了,老天爺!你太殘忍了,為什麼要帶走她?為什麼要帶走她?為什麼你毀了我最後的希望,為什麼?”  他瘋狂般吶喊著,像頭受傷的野獸對天長嘯,臉上的青筋因聲嘶力竭而凸起。老天爺!你毀了我最後的希望,我該怎麼辦才好?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綾妹,你聽見我在呼喚你了嗎?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人夢。  

  你死了那麼多年,為什麼從不人我的夢?我在你心裏又算什麼呢?  

  你好殘忍,好殘忍!  

  “綾妹——”他哀嚎的聲音聞者淒側。  

  “哈……死得好,死得太好了!耿競虹,你要找她到陰曹地府去見她好了,哈……”季芹笑聲夾著哭咽,多大的諷刺啊!老天爺,跟一位活人已爭不出什麼,如今跟個死人又能怎麼爭寵?  

  耿競虹神情驀然一變,回復本來溫和的面貌,兩眼汪視著海棠。“你錯了,綾妹並沒有死,她還活著,她沒死。”  

  “我娘死了,我娘已經死了,耿叔,你……想做什麼?”海棠見他鎮定了反而愈害怕,他的眼神不對,難道他把她當成娘了?“我是海棠,我不是我娘,耿叔,我是海棠。”  

  他好溫柔的一笑,說:“我知道,你是海棠也是綾妹,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再也沒人能搶走你,再也沒有人。”  

  海棠舉起匕首,出其不意的向他刺去。  

  耿黨虹不猶吹灰之力的打掉她的匕首,手指俐落地點上她的昏穴,她身軀一軟,人已陷人昏迷,被他攔腰抱起。  

  李芹失聲叫道:“耿競虹,你想千什麼?!難道……”  

  他低頭望著海棠的睡顏,說:“我會讓她永遠不離開我,一輩子都跟著我,再也不會拋下我離去。”他邊跨出書來邊念著。  

  “競虹——不要丟下我,我恨你,我好恨你,競虹——”  

  任憑她如何哭喊,卻深深明白,她是徹底失去他了,雖然白綾死了,但他現在擁有流有她一半血液的女兒,那比什麼都真實,而她連當個替身都不配了。  

  不,她等了十年,盼他真的愛上她,她絕不能接受這種結果,絕不能,她要他搶回來,這輩子是生是死都跟定他了。  
  
   
  ◇◇◇  

  償情宮  

  季芹浮腫重一邊的臉頰,撲上了些粉,仍有些狼狽的進了儀事廳。  

  “芹姊你的臉怎麼了?誰那麼大膽子敢打咱們宮主的愛妾了?”莫嫣紅幸災樂祝的斜睨著她,傃唇上掛著冷著。  

  “嫣紅,隨你愛怎麼笑都行,楚英呢?他在不在,我找他有事。”她們兩向來話不投機,互看對方不順眼。  

  “我師兄在練功房,有事跟我說也一樣。”莫嫣紅輕啜著茶架子擺得可高了,平時仗著她是大師兄最得寵的妾,對她諸多忍讓,不過,近來聽說她失寵了,那她莫嫣紅大可不必怕她了。  

  “我是來告訴你們一件事,相信你們一定有興趣聽的。”若不是為了耿競虹,她也不會擺這種低姿態。  

  “哼!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有興趣?季芹,該不會是宮主把你轟出‘聽雨閣’,你想趁機報復他吧!好歹他也是我的大師兄,咱們可不笨,會受你利用。”莫嫣紅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  

  “沒關係,讓她說。”廳外進來一位中年漢子,這對男女正是當初扮賣唱父女的人,原來他們是耿競虹的師弟妹,也是  “償情宮”的二、三宮主楚英、莫嫣紅。  

  “師兄,你的傷全好啦?”莫嫣紅上前問道。  

  “差不多了,季芹,你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坐下來說。”  他向來不放過各種有利於自己的訊息。  

  季芹把心一橫,說:“我聽說你們一直在找‘玉笛公子’西門展雲,為是就是他身上的一張藏寶圖,是不是?”她已經豁出去了。  

  師兄妹相顧一眼,楚英不動聲色地說;“或許你沒聽說那張藏寶圖早被搶走,而所謂的‘洞庭寶藏’,不過是一些的普通的玉石珠寶,根本沒多大價值,我再找他做什麼?”  

  “我知道你壓根不相信那些真的就是‘洞庭湖寶藏’,也懷疑是西門展雲從中搞鬼,所以,一直在等待機會逼他把真的藏寶圖文出來,對不對?”季芹一針見血,說中他們的心事。  

  “如果你說得沒錯,那麼你想供什麼消息呢?”他仍舊謹慎的問,還不太肯定她是敵亦友。  

  “楚英,你想不想知道,現在陪在宮主身邊的姑娘是誰?只要你抓到她,西門展雲絕對會乖乖地把藏寶圖交出來。”她賣關子的說。  

  “她是誰?”莫嫣紅注意聽了。  

  前幾天,他們聽說大師兄又有一位新歡,卻也沒去注意,如今聽來,那位新歡大有來頭。  

  “她叫海棠,是耿競虹心上人的女兒,也是西門展雲的未婚妻,你們說,江湖上有哪位姑娘能擄獲‘玉笛公子’的心,可見得她在西門展雲心目中的份量,如果抓住她來交換藏寶圖,準萬無一失。”  

  楚英拍案叫絕,“對,只要有她在手,就不怕西門展雲要詐,非交出藏寶圖不可,我也可能報一掌之仇。”  

  “可是,大師兄那邊怎麼辦?他一定不會把她交出來的,咱們又打不過他。”莫嫣紅仍不表樂觀,以他們的武功,即使聯手也未必打得過大師兄。
  
  “對付大師兄當然不能力敵,只能智取,藏寶圖我是勢在必得,非並以手不可,我可不想一輩子守著這‘償情宮’,有了財富在手,不怕沒有官做;而有了權勢,盡可以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
  
  季芹點頭說:“只要能把她從競紅手中帶走,我會盡力幫你們。你們想怎麼對付他?”  

  楚英思索半晌,“你們過來,咱們先這麼做……”  

  三個密談著所有可能的方法,各為所圖。  
  
    
  “滴……滴……”  

  又是同樣的情形,海棠努力睜開眼,她還是在這幾在居住的“聽雨閣。”  

  白色紗帽在微中輕晃,她什麼時候躺在床上的?  

  對了!書齋,還有那叫季芹的女人,然後是……  

  海棠的臉色慘白如紙,一骨碌坐起來,機械般的低下頭。  

  不!她瞪著被下赤裸的身軀……  

  “不,不,不……不會的……”她臉上的血色盡褪,渾身打顫的低語,“不……可能,不會的……”  

  為什麼她身上的衣裳都不見了?一定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一定不是,他不會這樣對她的。  

  “小姐.你醒了。”伺候她的丫鬟見她醒來,取了一套衣裳過來。“這是主人要奴婢幫小姐穿上的衣袋……”  

  “我的衣裳是誰幫我脫的?快告訴我,是誰?你快說!”她淒聲的喊。  

  丫鬟嚇得退後一步,吶吶地說:“是……主人,他昨晚……  昨晚……在這裏……”她不敢再說下去。  

  海棠喉頭梗塞,淚水在眼眶中打滾,“說呀!他昨晚……昨晚做了什麼?你說,你老實說出來!”  

  “主人……主人昨晚在這裏……在這裏過夜,小姐已經……  已經是主人……的人了。”她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  

  “胡說!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海棠猛烈的搖頭,長發披散在肩上,粘在她潮溼的臉頰,淚花狼籍。  

    丫鬟小聲的說:“小姐不信的話.可以……可以看看你腿上的……落紅……”  

  落紅!海棠掀開被褥,乍見大腿上的斑斑血跡,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
  
  “不——”她痛徹心扉的哭喊出來,“不——不——”  

  天呀!天呀!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小姐,你別激動,只要你跟著主人,他會好好對你的。”  丫鬟鼓足勇氣上前勸說。  

  “走開!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能夠?嗚……雲郎,雲郎……你在哪裏?嗚……”她完了,她的清白被沾汙了,她最珍貴的東西被毀了,教她如何面對雲郎?  

  “小姐…”  

  “滾開!我恨你們這些人,我好恨!”海棠咬著牙,滿腔悲憤,向欲就此昏死過去,“把衣裳給我,給我!”她搶過丫鬟手上的衣物,倉促的穿上。
  
  她不要再待在這裏,這裏已經變成可怕的煉獄,囚禁她的牢寵。  

  發也來不及梳,她把衣裳套上後,只想盡快逃離此處。  

  “小姐,你不能走!小姐——”  丫鬟緊抓住她。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殺了你。”現在的海棠已無法思考,只要能讓她離開這裏,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海棠使力推開丫鬟,兩三步衝到房門前,門正巧被打開了。耿競虹仍是平靜溫柔的表情,說:“我以為你還在休息,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叫了人幫你準備去。”
  
  “為什麼?為什麼?”海棠除了這句話外,再也不知道要問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怎麼了?綾妹,你哭了。”他伸手要試去她的淚水。  

  海棠退了幾步,東倒西歪的站不住腳,朝他怒吼道:“我不是我娘,我不是我娘,你聽清楚了沒有?我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  

  耿競虹像是清楚過來,笑說:“我又忘了,你當然不是綾妹,你是綾妹的孩子海棠對不對?不過,對我都一樣,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好好愛你的。”  

  “不!我不要你照顧我,我不要你愛我……哇……”流不盡的淚水也洗不去她身上的屈辱和汙穢。“你怎麼能……怎麼對我做出那麼……那麼骯臟的事。”

  “我知道你生氣傷心,但是我會負責的,這一輩子,我只愛你一個。”他深情的眼神再也無法讓她感動,他病了,他早就病入膏盲了。
  
  海棠忿忿的說:“我不要你的愛,我只想趕快離開這裏,再也不要看到你!我以為在你對我做了這種事後,我就得從命的跟著你嗎?你錯了,我就是死也不想再看到你,我寧願死也不要跟著你。”  

  耿競虹只是淡淡一笑,說:“你還想去找你的未婚夫西門展雲嗎?你以為他現在還會要你嗎?”  

  一句話把她打人地獄,雲郎還會要她嗎?自己已非清白之身,他還會再像以前一樣愛她嗎?  

  海棠只覺得雙腿無力,頹然坐倒在地上,茫茫然的直視前方。  

  雲郎,你還會愛我嗎?會嗎?  

  呵……她是在自欺欺人,世間上,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曾遭人砧汙?就算他真的心胸寬大到願意接受她,那她呢?她用什麼臉接受他?  

  她不能再去見他了,這輩子再也不能見他了。  

  “跟我走吧!我會像愛你娘一樣愛你。”他的手才要碰到她,海棠像被燙到般跳離開他。  

  “不要碰我!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馬上咬舌自盡,我現在已是生不如死,活著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她心神俱碎的瞪視他,那眼神就像看一位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耿競虹堅決的說:“要我不碰你可以,只要你跟我走,難道我對你的心還不夠明白嗎?我用整個生命在愛你,愛了你二十多年還不夠嗎?綾妹——”  

  “住口!住口!你這個瘋子,我要說幾次你才會明白?我不是我娘——我不是,我不是,哇!”她放聲大哭,娘,娘,我該怎麼辦?您告訴女兒,我該怎麼辦?  

  他心疼的皺著眉說:“不要哭,你要我叫你海棠,我就那樣叫你,只要你別哭,海棠,我會比以前更愛你,我可以對天發誓。”  

  海棠淚眼婆婆,淒然的笑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愛啊!而你……卻是毀掉我幸福的禽獸,你得不到我娘,你……也得不到我……”語畢,她翩然躍起,猶如一只粉蝶往墻上拉去。  

  “啊!”一旁的丫頭嚇得尖叫。  

  恥競虹輕功一使,早她一步的到達,從墻邊救下她。  

  “讓我死……放開我……讓我死……”她啞聲無助的哭叫,死命的要掙脫他的桎告。  

  他有力的抱住她,喝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你敢自盡,我就把你失身於我的事告訴西門展雲,你不會希望他知道吧?”  

  她忘記了掙紮,哀痛的瞪著他。  

  “不!不能讓他知道;我不要他知道我已經是……”是什麼呢?殘花敗柳?  

  “不,我不要他知道……不要……”她寧願在他心中留下原來的花海棠,也不願破壞它。
  
  “那你就跟著我,等一切準備就緒,咱們就離開這裏,這一生再也不會分開了,好嗎?”他滿意的撫著她的秀發,轉向呆立在旁的丫鬟道:“過來幫小姐整理一下,我待會兒再過來,好生伺候,聽見沒有?”  

  “是,奴婢知道。”  丫鬟戰戰兢兢的答道。  

  耿競虹跨出房外,丫接扶著失魂落魄的海棠到梳粧臺前坐下,為她梳發、理理發裳,取毛巾為她擦試掉眼淚。  

  “小姐,你餓了吧?我去端吃的來,你在這兒等奴婢一下。”她問著斂眉無語的海棠,帶著同情的眼光,欲言又止,  “小姐,你……別難過……我……唉!”她不敢說,她不能說,要是讓主人知道,她的命休矣!她只是個小小的丫鬟,除了做好主人交代的事外,其餘的事都不是她該管的。  

  算了,還是別多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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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09: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城外破廟。  

  “童舵主,你是說有人見到那人出人‘償情宮’附近?”西門展雲接到消息後趕到破廟,得到這意外的結果。  

  童光十分肯定的點頭,“不錯,有弟子發現畫上的老人,見他通行無阻的進人‘償情宮’的人口,他一定是宮內的人沒錯。”  

  “償情宮”為什麼要綁架海棠?如果志在藏寶圖,又為什麼都不出面找他?他百思不得其解,海棠的失蹤讓他方寸大亂,腦海中總像是聽見她呼喚他名字的聲音,更使他心思紊亂。  

  不過,既然有了消息,總比音訊全無得好。  

  “西門公子,還需要童某幫忙嗎?”他終於打聽到為什麼幫主對他如此禮遇了,原來三年前幫主遇襲,湊巧他經過管了閒事,才結下這緣分;幫主對他的救命之恩耿耿於懷,才下令弟子一定要報恩。  

  西門展雲抱拳道:“童舵主已幫在下不少忙了,其他的事,展雲可自己處理。還請童舵主代替展雲向貴幫主問候一聲,這人情展雲記下了。”  

  “西門公子太客氣,那童某告辭了。”
  
  “不送。”送走了童光一行人,他想,是該親自上“償情宮”討人了。  
   
  ☆★☆  

  他才踏進“償情宮”外數裏,便被人發現  

  “來者何人?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近十名的大漢團團將他圍住,看來,警戒相當嚴密,水洩不通。  

  西門展雲並不把這些放在眼裏,玉笛在指間輕轉。  

  “啊!他是‘玉笛公子’西門展雲!”有人識出他的身份後大叫。  

  “玉笛公子?!”
  
  “小心應付,快去通知二宮主。”  

  眾人七嘴八舌的叫嚷,在原地的人無不小心戒備,不敢小覷他。  

  江湖上,人盡皆知“玉笛公子”西門展雲乃武林怪傑平凡老的愛徒,功夫高深,放眼武林,能與之為敵者寥寥可數,再加上他行蹤飄忽不定,因此更增加他神秘的色彩,如今這些人一聽說他便是西門展雲,頓時陣腳大亂。  

  西門展雲江沒有硬闖“償情宮”救人,而是以逸待勞,漂亮的眸子半掩,待等真正的主角上場。  

  不久,隨著腳步聲到來,他雙眸徒然射出精光,直射來到面前的人。  

  “原來你們是‘償情宮’的兩位宮主,真是失敬。”他一眼就認也他們正是那對假扮賣唱父女的人,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莫嫣紅嬌聲幾聲,“西門展雲,數日不見,閣下仍是英挺瀟灑如昔,咱們師兄妹若知道你要來,一定先在此恭候大駕。”  

  “三宮主太謙虛了,想必在下的來意兩位心裏有數?”他微微一曬,態度悠閒,目光卻高度警戒,小心的觀察他們臉部的表情。  

  楚英不帶笑意的說:“既然挑明瞭,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想要你未婚妻的命,就把藏寶圖交出來,咱們可以保證她毫發無傷。”
  
  “難道二宮主沒聽說嗎?藏寶圖被搶,寶藏早已被挖一空,此刻再說這些,又有何用?”他斂起輕松的神色,嚴陣以待。  

  楚英聽後大笑,“哈……西門展雲,不要把所有人都當傻瓜。我跟你動過手,以你的功夫怎麼可能讓藏寶圖被搶,這不過是你的障眼法,我可不會被你蒙騙了!我再說一次,想要你未婚妻的命,就把真的藏寶圖交出來,拖得愈久,她活命的機會就愈少,我相信,你不希望得到一具屍體吧?”  

  西門展雲眉峰一皺,那也不過是一眨眼,立即恢復玩世不恭的笑容。  

  “看來,在下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不過,在我交出藏寶圖之前,在下要見到她的人,只要確事實上她完好如初,立刻將藏寶圖奉上,如何?”  

  楚英沉吟一下,同意說:“好,就這麼說定,三天後,這個時間在這裏交換,希望你別耍花招、不然她的命就不保了。”  

  “那當然,在下向來不耍花招,就那麼一言為定,三日後,在下會準時赴約,告辭。”他衣衫款擺,漸行漸遠。  

  莫嫣紅瞧著他的背影,掩不住心中的傾慕,從十六歲出道江湖,多少英雄好漢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有他對她不屑一顧,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令她氣惱。  

  “師妹,別看了,他不會看上你這大姊的。”楚英諷刺的說。  

  “什麼大姊,我不過大他兩歲,人家不是說‘娶某大姊,坐金交椅’,我就不信憑我的姿色迷不倒他。等將藏寶圖弄到手,我才不會讓那女人活命,西門展雲是我的,沒有搶得走。”她妖饒的搔首弄姿。  

  楚英在回宮途中繼續說:“在這三天之內,咱們一定要設法對付大師兄,他武功比咱們高,要對付他只有出其不意。”  

  “難道你想……”她驚呼。  

  “他活著跟死了對我而言都一樣,只要他妨礙了我的計劃,我就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你是要幫他還是幫我?”  他眼一瞇,冷肅地問道。  

  莫嫣紅拋了媚眼,“那還用說,當然是幫你羅!咱們是互相幫忙,各取所需嘛!就只怕等你擁了那些寶藏,早把人家忘得一幹二凈,過河拆橋了,那我豈不虧大了。”  

  “只要你好好助我一臂之力,寶藏也有你一份,你不是一直希望能蓋一座後宮,將你想要的人並入其中,享受無盡的歡樂嗎?”  

  “啊……真不愧是師兄,人家的心思你都一清二楚,好吧!念在你還有良心的份上,我幫你,至於大帥兄嘛!我可就顧不了了!”  

  “好,既然有了共識,咱們得合計合計,想個絕佳的好計”他已勢在必得,這次絕對要得到真正的藏寶圖。  
  
 
  ◇◇◇  

  耀眼的陽光灑落一地,卻無法消除她內心的寒意。  

  海棠坐在秋千上,輕晃著身軀,時有時無的蕩著,隨口吟道:“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在。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她想起從前娘教她背這首詩時,根本無從瞭解其中的感受,而今方才體會出含意,但她寧可一輩子都不懂。  

  雲郎,七日之約將到,若是沒見到我,你會焦急的找尋我嗎?  

  “小姐,你又在難過了?”  丫鬟守候在旁,見她愁眉深鎖,寡言少樂,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海棠不答,現在的她,只是一個行屍走向,任人擺布罷了。
  
  “小姐,這兩天咱們就要離開蘇州了,你就開心一點,主人很擔心你的身子撐不住。”她還一味幫耿競虹說好話。  

  海棠心裏想笑,如果耿競虹真的關心她,就不會用那種卑鄙的手段佔有她,毀去她的清白,如今才來裝腔作勢,豈不可笑。  

  “我想靜一靜。”海棠淡漠的說,不想聽到耿競虹的名字。  

  海棠晃著秋千,腦中的記憶之輪在運轉,想起第一次和雲郎見面的情景,不禁笑了,想到自己的潑辣,還口口聲聲叫他相公,當時一定嚇到他.試問有哪位閨女像她一樣不知羞恥?沒辦法,誰教自己見了他後,便對他一見鐘情。
  
  第二次相逢,又是他替她解危,沒想會再見到他,自己一顆心就此淪陷,還嫉妒所有他身邊的女人;那一夜,互相坦承彼此的感情,纏綿的吻讓兩人的心結合,再也分不開。
  
  原想就此能長相廝守;巡遊江湖,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遊俠夫妻……  

  她甩甩頭,再想也沒用了,終究和他無緣吧!不要再想他了。
  
  “主人。”  

  一聲叫喚聲打斷了她的沉思,海棠毫無感情的瞥向耿競虹。  

  “海棠,明天咱們就要離開蘇州了,我要帶你遊歷各處名勝古跡,然後找一處世外桃源住下,你說好不好?”他依舊是很有耐心,不管她如何對待他。  

  “我有權利說不好嗎?你不是早安排好一切了,又何必問我呢?”她冷淡的回應他的熱情。  

  耿競虹不以為杵,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感情,慢慢的愛上我,我從來不想傷害你,請你相信我。”  

  “太可笑了,你不想傷害我?耿競虹,你早就傷害我了,而且徹底殺了我,即使你擁有我的人,卻別想擁有我的心,我很慶幸我娘當初沒嫁給你而選擇了我爹爹,我爹爹比你好上千百倍,你再怎麼對我好也沒有用。”  

  “你!”所有的熱情被她用冷水潑醒,他強控下怒氣地說:“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說服你;我等了二十幾年,不在乎再多等個二十年。”  

  海棠別開臉;不願再多看他,她再怎麼解釋也於事無補,耿競虹早把她的娘混淆了,分不清誰是誰,要她如何和一個瘋子講理呢?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她厭惡的說。  

  “好吧!我晚一點再來看你。”他沒有堅持的走開。  

  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忠僕耿宗問道:“主人,那一夜您為什麼要那麼做?您大可真實的擁有她,二十多年來,您等的不就是這一天的來臨嗎?”  

  耿競虹只是笑笑,“我之所以讓她誤解,主要目的是要她心甘情願的跟我走,她是綾妹的女兒,我狠不下心用那種手段得到她,我可以等,等到她真的愛上我,將自己交給我的那一天。”  

  “可是她目前對主人只有恨,要等到何時才能實現態願望呢?”  

  “無所謂,只要我肯等,總有實現的一在,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感動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絕對會有那一天。”  

  耿宗伺候主人將近二十天,深深瞭解他對感情的執著,為了一名女子,他放棄了武林霸業,將“償情宮”交給師弟管理,只為找尋佳人芳蹤;而今佳人芳魂已逝,所有的愛欲一古腦的轉向佳人的後代,一位遺傳其美貌的女子,覓到可抒發的對象,再也無人能阻攔。他雖然曉得主人的精神狀態,有時清醒,有時混亂,依舊忠心不二的守在身旁,數十年如一日。  
  
  
    ☆☆☆  

  耿宗進人書齋,說:“主人,芹夫人想見您。”  

  “我不想見她。”耿競虹謹慎的將墻上折畫像卷起,收進木匣中。
  
  “芹夫人說想在主人走以前再見您一面,見到後就會離開。”耿宗又說道。  

  耿競虹考慮一下說:“讓她進來吧!你去忙明天該準備的事。”

  耿宗退出門外,讓等待的季芹進門。  

  “競虹。”她依戀的喚著,想勾起他往日的情意。
  
  他平淡的說:“有什麼事?我已經要耿宗準備了一筆錢交給你,夠你用一輩子,我曾經說過,就算將來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會虧待你的。”  

  “競虹,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銀子,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絲毫感情嗎?”她仰著臉望著他,“十年來,我無怨無悔的奉獻,難道你真狠得下心丟下我?”  

  想當初被他帶回“聽雨閣”,他對她深情款款,縱使後來知曉她是因為像極了他的初戀情人,這才獲得他的憐愛,但她早已愛上他,即使為妾也甘願,只盼有一天他會以真情相待。  

  怎料事與願違,雖然他的初戀情人死了,卻冒出了流有血液的女兒,所有的希望都泡湯了,他居然還想丟下她,教她情何以堪?  

  耿競虹俯視她,卻無留戀之意。“季芹,我早說過,我這一生只愛綾妹一個人,沒有人能代替她,你也不能,這話我不想再重復了。”  

  “你的綾妹早已經死了,她早死了啊!”她揪著心叫道。  

  他臉帶溫意的說:“綾妹沒死,季芹,不準你胡說,綾妹就住在‘聽雨閣’,我的夢想終於成真了,她怎麼可能會死?你再胡言亂語,馬上給我滾出去。”  

  “她不是你的綾妹,你清楚一點好不好?”她抱住他,急欲喚醒他的神智,“競虹,她不是你的綾妹呀!”  

  “誰說不是?她就是我的綾妹,滾開!你可以走了。”他無情的推開她,繼續收拾其他東西。  

  “競虹!”眼見他的殘忍無情,驀地,恨意佔滿她的腦子。  

  她無法忍受有人取代她的位置,要是那女的死了該有多好,他的心又會回到她身上了,也只剩下她能撫他殘缺的心靈。  

  看來,只有在明天以前,找機會殺了她才行。  
  
  
    
  翌日。  

  “聽雨閣”的正廳上,楚英和莫嫣紅趕來送行。  

  “大師兄,你要把‘償情宮’宮主之位交給我.交在讓我受寵若驚。”楚英假意推卻的說。  

  耿競虹不疑道:“這些年都是你們在管理宮中事務,交給你們是理所當然的,希望你們能有一番作為,也不枉費我的苦心。”  

  “大師兄,你們要上哪兒去?總是時時梢封信回來,好讓我和二師兄放心。”莫嫣紅更是嬌嗲的說。  

  “我會的,你們也要保重。”耿競虹還待講什麼,耿宗領著海棠進來。“你來了,這兩位是我的師弟楚英和師妹嫣紅。”  

  海棠覺得他們好眼熟,好像曾經見過。  

  倒是莫嫣紅最先記起,對於比她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可是想忘也忘不掉。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迷得我大師兄神魂顛倒,呵……想不到你會變成我大師嫂,太有趣了。”  

    “是你!”海棠也想到了,聽到她那句“大師嫂”,叫得她  胸口一幀。  
    “你們認識?”耿競虹問道。  

  “一面之緣罷了,大師兄,你眼光真好,為咱們找了這麼一  位美麗的大師嫂,想來會傷了多少人的心呀!”莫嫣紅意有所  指的嘲笑。  

  海棠聞言氣極顫抖著,咬著牙說:“多少人為我傷心也好過沒有人注意的好,你說不是嗎?”  

  莫嫣紅漲紅了臉,叱道:“你……你說什麼?!哼!沒關係,我莫嫣紅好生幫你安慰他們,縫補他們破碎的心,怎麼樣,你心疼了嗎?”  

  海棠死瞪著她,雲郎才不會沒眼光看你,你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楚英掌控現場,說:“大師兄,咱們敬你一杯,祝你們一路順風,平平安安,和師嫂幸福快樂。”  

  “幹杯!”楚英和莫嫣紅別有含意的相視一笑,幹下杯中酒。  

  耿宗進廳報告說:“主人,馬車都準備好了,可以起程了。”  

  耿競虹頷首,說:“我知道了,楚英、嫣紅,宮裏就拜託你們了。海棠,咱們走吧!”他過去要牽撫她。  

  “很抱歉,恐怕我暫時不能讓你帶她走,她對我還是有其他用途。”楚英出其不意的撂下話,耿競虹頓時愣住,不明所以的望向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耿競紅怎曉得兩人包藏禍心,滿腦子是算計。
  
  莫嫣紅銀鈴般的笑說:“大師兄,二師兄的意思是說請你把她留下,咱們還有別的地方要用她,所以她不能走。”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楚英,把話說清楚。”耿競虹沉聲怒喝,開始有所警覺。  

  “大師兄,你不防運氣看看就明白了。”楚英故布疑陣的說。  

  耿競虹一驚,當真運起氣,頓時體內氣血翻騰,果然身中巨毒。  

  “你們……竟然……”他噴出一口鮮血,“你們下……下了什麼毒?為什麼……要這麼做?”  

  “主人,您怎麼樣?”耿宗驚慌道:“我這就去幫你拿解藥去。”  

  他還跑不到廳口,莫嫣紅袖中射出暗器,直插進他的背脊,只聽他慘叫一聲,馬上倒地不起。  

  “耿宗!”親眼見忠僕被殺,耿競虹克制不住的大叫。  

  楚英嘴角一撇,“為了我的計劃,死一兩個人又有可惜?你身中劇毒,內力大減,已非我的對手,把人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多活些時候,何苦為了一名女子葬送掉自己命呢?”  

  “休想!”耿競虹用身軀護衛著海棠,“她和咱們的恩怨無關,我死也不會你們傷害她……海棠,趁我……絆住他們……你趕快跑出去……聽見了嗎?”毒性發作了,他只能勉強用剩餘的力氣抑制。  

  “我……那你怎麼辦?”縱然再恨他,可是見他拼死保護她的樣子,她又怎麼忍心棄他不顧。  

  他聽出她語氣中流露的關懷,滿足的一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快走……別管我,走呀!”  

  海棠只好照他的話,迅速的奔向門口。  

  “哼!你以為你走得了嗎?”莫嫣紅追上去,兩人大打出手。
  
  耿競虹正欲衝上前救她,楚英揮出鐵拳,直撲向他。  

  “看來留你不得,大師兄,你去死吧!”  

  “你——啊——”“砰!砰!”一連兩掌震得他心脈全裂,耿競虹撐著剩下的一口氣躺在地上,卻仍不服輸的支起身軀怒視他。  

  “哈……最後一掌送你上西天。”楚英提掌欲下殺手。  

  “等一等!”這時,季芹持劍奔出阻止他。“把他留給我,我要親手殺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好,看在你報訊的份上,這最後一擊由你來。”楚英退到一邊,欣賞著眼前的一幕。“大師兄,你沒想到會死在自己寵愛的妾手上吧!哈……”  

  季芹掉著淚,劍尖指著他說:“競虹,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我那麼愛你,什麼都不保留的全給了你,你怎能……怎能這樣對我?但最傻的人還是我,明知你愛的不是我,仍然沒辦法……看你死……”
  
  她語音未歇,手腕一轉,劍尖竟然掉頭沒人楚英的心臟處。  

  “二師兄”莫嫣紅微一分神,海棠抽出匕首,很快的插進她的胸口。“哇!你……”  

  海棠撥起匕首再刺一刀,她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殺人,當她發現莫嫣紅瞪著大眼癱死去。呆滯的看著沾血的匕首,半天都不動。  

  而另一邊的楚英雙眼凸起,嘶吼道:“你這……賤女人……你怎麼可……以殺我?你居然……”  

  他在手拔出劍,右手隨即一撐過去,當場將季芹打飛在半空中,“砰!”一聲,她撞擊在地面上,立即氣絕身亡。  

  耿競虹支起身體,淌著淚,他如此愚昧,一點也沒有體會出她對自己的深情,直到她為自己而死時才今領悟,老天!他是天底下也不值得愛的混帳,他不值得啊!  

  “季芹……季芹……”他後悔的呼喊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楚英捂住傷口,嘶叫:“我不……能死,我……不會死,寶藏是……我一個人的……我的寶……藏……都是你……我殺了你。”  

  同時,廳外銀光一閃,一把利劍騰空飛入,不偏不斜的射向楚英。  

  “哇——”他大叫,劍勢驚人的將他連人帶起,活活的插在墻上,他含恨的前廳瞧去。“你……西門……”後面兩個字已沒機會說,臉歪向一邊斷了氣。白影掠進屋內,西門展雲一把挽住海棠,深怕來得太晚了。  

  “海棠,你受傷了嗎?”他小心的檢查她的四肢,直到確定她沒事。
  
  海常嬌顏蒼白,茫然的盯著他。
  
  “雲郎,真是你!”看了半天,她才認出他是誰。  

  “是我,你嚇到我了,我來晚了是嗎?幸好你平安無事。”他重獲至寶的摟她進懷中,氣象得好緊。  

  “哇!”瞬間她像是開了問的洪水大哭了起來,再見到他,真比如隔世。“你……怎麼會……來?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咱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一早就心神不寧,所以只好硬闖進來,幸虧還來得及,太好了。”他嗅著她的發香,放鬆緊繃的心情。  

  一息尚存的耿競虹出聲叫道:“海……棠,海棠……你……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你。”  

  西門展雲聽見他的說話聲,忙扶起他,說:“你是耿前輩吧!你先別說話,我幫你運動療傷。”  

  “不……沒用了,海棠……海……棠你……來。”他要將事實告訴她,免得他死不瞑目。“你……過來……快……”  

  海棠咬著下唇,淒槍地望著他,好半天才蹲在他身邊。  

  他大口喘息著,還不能死,他還不能死。  

  “海棠……你……我”他把手伸向她,吃力的想抓住某樣東西。
  
  “前輩,你想說什麼?”西門展雲在他眼中看到濃濃的歉意和深沉和悲哀。  

  耿競虹眼睛凈得老大,老天爺!再給我一點時間,否則我死也不會瞑目。
  
  “海……棠……你沒……沒”他呼吸一室,沒來得及將實話說出為,便已斷氣,兩眼仍像銅般著。  

  “耿前輩!”西門展雲幫他合上了雙眼,不勝啼噓,他臨死前究竟想說什麼話呢?恐怕已成了迷。  

  海棠沒有任何感覺的看著他,這個毀去她清白的人已經死了,但是她呢?她又如該何去何從?  

  “償情宮”所有的徒眾見三位宮主皆已身亡,一哄而散,只留下偌大的屋宇,再也不是原來的景況。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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