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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帶刺薔薇著了魔(虞美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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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貝爾 -【帶刺薔薇著了魔(虞美人之三)】

他是魔界中人盡皆知的風流少主,更是魔王心目中最佳的頭號繼承人,  
想對他自動獻身,請求臨幸的女人不知有幾卡車,  
卻沒想到他竟踢到她這塊大鐵板,讓他在欲火焚身的邊緣狠狠地摔了幾個大跟鬥!  
哼!他就不相信她能抗拒他那無人可及的調情功夫,  
就算是用強的,他也要從她口  聽到那令人顫抖的「呻吟」!  
只是,她「冷感」也就罷了,竟還狠心的咬破他的嘴,  
是何忍,孰不可忍!他若不報復,惹得她饑渴難耐,他就   
然而,他沒料到在伴隨她而來的怒火之中,  
竟藏著令人無法得知、卻又強烈得幾乎將兩人焚燒的愛意!  
哦!他終於如願以償,嘗到了她那如薔薇般的甜美滋味,  
雙雙陷入無法自撥的欲火狂焰中達到情欲的高峰   
但她殘忍的表白又將他從天堂推下地獄,  
原來兩人靈肉合一的結合只是假像,是她要求回人界的籌碼!  
唉!留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何用?他氣得立刻將她遣返人界,  
卻忘了他與她之間糾纏不清的癡愛情狂本就是宿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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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1: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
  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江蘇  百花幽谷

  薔薇抹著額上的汗水,熟練的將菜田上的青菜摘下放入簍中,對於自己辛勞的成果相當滿意,過了二十年這樣自給自足的生活,雖然從早忙到晚,但卻是充實有意義,因為一點一滴都是靠著自己的血汗得來的。

  陽光似秋老虎般照耀大地,由於漸漸步入秋天,早晚的溫差也較大。

  她摘完今天要用的份量,決定將剩餘的青菜奄起來做醬菜,預備冬天的時候食用。她取下綁在頭上的布巾,輕拭頸上的汗珠,然後抱起簍子到水池邊清洗。

  百花幽谷是娘生前取的名字,因為這穀很大,四處栽滿各色的花朵,而且還有一座小水池,終年都有幹凈水供應,省去挖井的麻煩,另外也有好幾棵百年老樹蔽蔭可乘涼,娘見到時便已愛上此地,爹爹才決定在此隱居。

  這裏的確有如世外桃源,各處的小路錯綜復雜,稍一不慎便會迷路,因此甚少有人知道百花幽谷的存在,當年他們能找到此地純粹是運氣,也註定他們要在此長住。她洗完萊拿進廚房,轉身又到後院喂雞,圍著的籬笆內養了約十隻雞,公雞一早便會報曉,母雞更會下蛋,薔薇平均每天會取兩粒蛋食用,其他的再孵成小雞。

  “咕咕咕……”她撒著小米,所有的雞都搶著啄地上的米粒吃。

  一個月中,她還是必須下山兩三次,用水果或青菜到山下的人家換些米及日用品回來。喂完了雞,她有半天的怔忡,想起兩個妹妹的近況不知道如何,有沒有平安無事,對小妹她比較放心,有那個叫單飛的會照顧她,她擔心的是二妹的脾氣,千萬不要惹出什麼事才好,都過了快一個月還不見她回來,真是叫她心神不寧。

  她在爹娘的牌位前雙手合十,祈禱說:“爹、娘,請保佑妹妹們平安無事,無災無難,早日回家。”

  雖然爹臨終前曾說不準她們私自出穀,否則會遭來危險,但是見到小妹有好的歸宿,她怎能狠心破壞它,所以才趕她出門,希望她能體會她的苦心,只要她幸福快樂就夠了。

  或許是稟承了娘的個性,她向來是隨遇而安,在這百花幽谷中,凡事都得靠自己的勞力,吃著粗茶淡飯,穿的是縫著補釘的衣裳,但她卻很知足,也打定主意一生都不離開,要留在這裏陪著爹娘,她的心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喵,喵。”一隻小貓靠在她腳邊用身體摩擦她。

  薔薇蹲下抱起它,“咪咪肚子餓了是不是?咱們去吃飯吧!”那是只才一歲多的小花貓,約雙手巴掌大,是有天小妹百合在附近發現帶回來養,這些日子也幸虧有它在,陪伴她排遣寂寞。

  “喵,喵。”瞇瞇舔著她的手心,逗著她笑。

  “好癢幄!咪咪,你真淘氣,呵……”她撫著它身上的短毛,讓它在桌子底下吃東西。

  她吃飯向來很簡單,尤其現在只剩下她,桌上就只有兩道菜,一頓飯就過了。

  忙完一天的工作,用了晚膳,她習慣性的在樹下的秋千上,手中拿著書,有時看看天上的繁星,享受晚風拂面的清涼與愜意,咪咪就在旁邊玩耍。

  咦?今晚的雲層特別的厚,連一顆星星也沒見到,倒是月亮比往常的月圓還亮了些,而且還透著點詭異的光。

  她盯了好半天才進屋,一切都跟平常一樣,除了風聲蟬鳴,四周靜得像都沉睡了。

  這間屋子是爹花了許多心力才蓋完,她們姊妹各有一間房,分為前後院,另有廚房和茅房,一磚一瓦都是爹親手完成,屋內陳設雖簡陋,卻都帶著溫暖的回憶,依稀還能看到爹娘在世時的情景。

  回到房內,點上燭火,窗外吹進微風,她在臨睡前還在想冬天快到了,有些準備工作要記得做,不然等下了雪就來不及了。

  幾乎就在她剛睡熟沒多久,她被屋外震耳欲聾的雷聲吵醒。

  轟隆!轟隆!

  打雷了?怎麼可能呢?

  她以為聽錯了,披衣出來察看,外頭又響起好幾聲雷擊,在這樣的季節確實少見。薔薇遲遲未見到閃電,照理說會先看到閃電才有雷聲,但卻只聞其聲,她仰望天空,被山坡上一處光亮吸引住。

  那是火光嗎?

  不,不太像,那麼又是什麼,亮得頗為嚇人。

  風勢突然大了,刮在樹梢上,沙沙的聲音像怒吼,讓人有些不寒而慄,活像有人被吵醒,正不悅的發出抗議。

  她拉緊外衣,有些不安,那光究竟是什麼?在眨眼間好像閃過火紅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範圍卻沒有擴大,也沒有移動,應該不是火把。

  明早過去看個究竟好了,免得提心吊膽,不得安寧,她對自己說道。

  合上門,薔薇帶著疑惑回房。

  ☆     ☆     ☆

  翌日晨光乍現。

  霧像輕紗般籠罩在四面八方,要不是從小在山裏長大,她準會迷失在霧裏。

  沿著小徑而走,聽到自己腳步的沙沙聲,她朝著昨晚火光閃動的方位前進。她天未亮就起床,一整晚像有股力量在唆使她,要她盡快找出那道光的所在地,她從未如此急迫過,不等霧散盡便出發了。

  手中的竹子撥弄著兩旁的草叢,這是預防萬一有毒蛇出沒,免得遭到蛇吻。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薔薇不由得吟起娘小時候常吟給她聽的詞,每當有霧時,娘便會吟這首詞哄她睡覺,有些像搖籃曲、兒歌,如今再念它更是倍感親切。

  她走了快一個時辰,最後,終於來到火光出現的地方,霧也慢慢散了,景物變得清晰明白,鼻間吸到濃濃的草香味,由於樹木參天,陽光照不到地面,走在樹下是沁涼而舒服,一掃方才的悶熱。

  “這裏範圍那麼大,該從何找起呢?”她只能大概記得在這附近,但要找出確切地點卻很難。

  在一條天然形成的小路上,陽光從樹葉間的空隙透進來閃動著,倣佛在指引她前進一般,薔薇緩緩穿過林間,走了一會兒,果真找到了。

  她首先看到一處地洞,直徑約有五尺寬,深約六尺,像是被炸開來,從洞的方嚮往上看,樹葉有明顯燒焦的痕跡,實在無法想像是被何種原因造成的,而地洞裏卻躺著一把劍。  

  薔薇蹲在洞口看了一會兒,可以清楚看見劍的形狀,那是把歷史久遠的古劍,表面上覆著一層塵土,她不是沒見過創,爹就有一把,後來一起放入墓中了,但它沒有這把劍來得特殊。

  它至少有兩尺半的長度,劍鞘雕有花紋,得是一隻大手才握得住。她試著提起它,老天,她得用雙手才能圈滿,不只如此,它的重量比一般劍來得重些,薔薇索性進到洞內。

  “我把它拿出來做什麼?總不是想把它帶回家吧!”她納悶自己的舉動,這把劍對她根本沒用,帶回去做什麼呢?

  心裏雖這麼想,但她卻無法抗拒本能的反應,就是想帶它回去了。算了,既然都來了,就把它一起帶走吧!否則丟棄在這裏,早晚會被掩埋在泥土裏,似乎也浪費了點,拿回家當擺飾也不錯。

  她用手巾揮了揮劍上的塵土,才發現劍鞘上雕刻的花紋竟是只奇怪的鳥,蛇頭燕頷,鶴頂雞喙,青首駢翼,活像古代傳說中形容的鳳凰,但細看又不是很像。

  算了,先帶回去再說吧!

  薔薇雙手抱著劍才走沒多久,迎面竟來了幾名行止猥瑣的大漢,一看到她,簡直比撿到黃金還興奮。

  “你們瞧瞧,這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竟藏了個大美人,咱們今兒個有福了。”有人開始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是啊!老大,反正山下有官兵在追咱們,不如找地方躲一陣子,有這娘兒們陪也不寂寞呀!哈……”

  “大美人,別怕,咱們會好生疼借你的,哈……”

  敢情這些人全是在山下犯了法,特地躲到山裏來,看他們的模樣也知道準是幹盡壞事的大惡人。薔薇輕顰著眉,要是這些人認為她好欺負,那可就大錯特錯,應付作姦犯科的人她是不會留情的。

  她冷淡的說:“你們要想活命的話就趕快離開,不然別怪我手下無情。”

  “哈……”眾人聞言大笑不已,仍不知死活。“大美人生氣了,哈……”

  “兄弟們,待會兒不要太粗魯,要懂得憐香惜玉,知道嗎?哈……”

  “老大,咱們知道,可以動手了吧!”其他人已等不及的想來個餓虎撲羊。

  “不過我是老大,大美人我第一個先品嘗,兄弟們,上!”土匪老大一聲令下,嘍羅們張開雙臂就要衝上前。

  薔薇冷哼一聲,迅速抽出劍,霎時寒光乍起,那股氣勢頗為懾人,沒想到此劍有如此的威力,更可見它非平凡之物。

  “想試的人盡管上前來。”她好歹也學過一點劍法,用來自衛綽綽有餘,眼前的敵人她還不放在眼裏。

  土匪老大喝聲道:“還不上!一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全都是些飯桶。”

  “大夥快上啊!”互相吆喝後,才各拿起家夥攻擊。

  薔薇被包圍在中間,土匪們有的拿斧頭,有的用大刀,紛紛向她砍了過來。

  “鏘!鏘!”她美眸微瞇,不留情的舉劍迎上,—一格開對方的兵器。

  不給他們一些教訓,這些人是不會學乖的,往後難保不會再有人受害。

  “全部一起上啊!笨蛋!”土匪老大掛不住面子的吼,居然會奈何不了一個弱女子,他們還想不想混啊!

  “上!”

  爹說過學武之人不能任意用來殺人,但可沒說不能傷人。

  她劍鋒一翻,首當其衝的人第一個掛彩,鮮血從手臂上迸出。

  “啊!”一陣雞貓子喊叫退下陣來。

  其他人駭住,定住身子不敢動,“老大,這娘兒們好厲害,咱們還是走吧!”

  薔薇平舉著劍,直視著他們,這下該知道惹錯了人吧!別以為她外表弱不禁風,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如今可說是踢到鐵板了。

  她太專注在對方身上,以至於沒留意到劍上沾了血後,竟開始透著紅光,由弱轉強,血跡像滲進劍中一般消失。

  “還有誰想試?”她今天要替天行道,懲治這些惡人。

  土匪老大顏面掃地,若再不出手,手下的人哪看得起他。

  “臭娘兒們,讓我來會會你。”他大聲一吼,妄想用聲音壯膽。

  一般江湖敗類絕大多數都是虛張聲勢,其實並沒什麼功夫,只是拿著兵器唬唬人,專挑那些老百姓下手,要是真的碰到高手,先跪地求饒再說,但今天碰到的卻是個女人,真的是跪也不是,打也不是。

  “啊!痛死我了。”他慘叫數聲,敗下陣來。

  “老大,你要不要緊?”其他人連忙將他拖到一旁去。

  土匪老大按著肩頭,吼道:“你沒看我血流那麼多嗎?怎麼會不要緊?你瞎子啊!”他撕下衣擺包紮傷口。

  轟隆!轟隆!

  一瞬間天空響起巨雷,狂風大作,烏雲罩頂。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打雷了?”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望著黑濛濛的天空。

  薔薇卻只是盯著手上的劍,整把劍像染紅了鮮血,綻出詭譎的紅光,令人惡心,她一時間忘了要放開它,恍如被血光吸引住,腦子裏一片空白。

  天空的烏雲形成強大的漩渦,連帶刮起強風,猶如要卷走地面上的東西。

  “哇!快抓住樹木,老大,救我!”

  “叫老大也沒用,我也管不了你們了。”

  “啊——好可怕喔!”

  紅色的光罩住薔薇,當黑色的漩渦掃過後,她已失去蹤影。

  不消多久,一切平靜下來,天空依舊晴朗無比,不見一片馬雲。

  “有鬼,老大,咱們快走吧!這座山怪怪的。”

  “對呀!那女的不見了,會不會是山裏的妖怪變的?”

  “老大,我先走一步了。”

  “等一等,你太不夠意思了,等等我……”

  “不要丟下我——”

  ☆     ☆     ☆

  魔界  黯月城

  黔心殿上歌舞喧嘩,數名衣衫暴露的舞娘正跳著舞,費心的賣弄風情,想引起某人的注意,而那人正是被一群貌美如花的侍妾包圍的男子。

  他有張性格狂野的臉龐,一雙有些冷淡,又有些含帶譏誚的狹長眼眸,漆黑的瞳仁閃著魔性的光澤,令人不寒而慄,此時飽滿性感的嘴角微勾,正享受著美人偎滿懷的溫柔。

  他穿著一襲黑緞長袍,領口微松,露出壯碩的胸肌,黑眼周旋在舞娘裸露的嬌軀上,漸漸綻出欲火,一把勾住身邊寵愛的待妾,湊上唇一陣熱吻。

  玉姬承受他噬人的熱吻後,嬌羞欲滴的笑問:“少主,是否要回寢宮,讓臣妾好好伺候您?”她用半裸的胸脯磨搓著他的手臂,刻意的調情著。

  君煬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執起她的下巴。“怎麼?昨晚我沒有滿足你嗎?那麼急著想回房去?”他向來懂得克制,可不會讓侍妾以為非她不可而恃寵而驕。

  她馬上大發嬌嗔,“少主,臣妾是為您好,怕傷了您的身子才這麼說的,您怎麼反倒怪起人家來了?難道少主要召雲姬來伺候您嗎?您不要玉姬了是不是?”她紅著眼睛,淚水適時的在眼眶中打轉,呈現出楚楚可憐的美態。

  她自認為是魔界第一美女,臉蛋美,身材更是一流,更懂得掌握男人的心,有朝一日,魔界少王妃的位子非她莫屬。她一雙多情眼眸望向心上人,魔王陛下的諸多兒子中,君煬五少主不僅英勇善戰,更是少見的美男子,只消他一個眼神,她便會癱軟在他腳邊,只求他的臨幸寵愛,這樣的男人上哪裏找?

  “臣妾跟雲姬比,誰比較美?”她噘著朱唇問道。

  君煬將手探入她襟內,握住著她高聳的胸乳,輕笑的說:“當然是你了,你是我最寵愛的侍妾不是嗎?”他其實是心口不一,女人還不都一樣喜歡聽好聽話,她聽了後只會更用心的伺候使媚,何樂而不為。

  “臣妾好愛您喔!今晚——”她暗示著拋媚眼,要是臨幸的頻繁,懷了身孕,那可是註定擁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今晚再說吧!”他收回她胸前的大手,女人又不只有她一個,昨晚已經給她表現的機會了。

  玉姬不敢多說,端起酒杯送到他唇邊,“少主,喝口臣妾倒的酒。”

  他就著她的手喝盡,半瞇著眼瞼,任她在肩上按摩。

  舞娘們有的帶著妒意瞪向玉姬,紛紛盼望著自己能取代她的地位,可惜的是想贏得少主的注意可不簡單,首先得有張比玉姬更美的容貌才行。

  玉姬得意的掃過那些嫉妒的眼神,哼!連受寵一時的雲姬都被她打敗了,在這黯月城內還有誰比得上她?這些舞娘太自不量力了。

  既然沒有對手,她大可放心作起少王妃的夢,總有一天會來臨的,只要她的肚子爭氣生下小少主就成了。

  轟隆!轟隆!

  殿外傳來巨響,君煬身軀坐正,這是——

  舞娘們停止舞蹈,面面相覷。

  “全都退下!”君煬大手一揮,舞娘全退出殿外。“你也退下去。”

  玉姬不情願的撩起裙擺離開,通常談正事時,少主是不會允許有女人在旁邊,她們只是具有暖床發洩的功用,至今還沒有女人例外。

  沒多久,殿外進來兩名侍衛,來到他面前單膝跪下。

  “少主。”兩人恭敬的說道。

  “‘血魔劍’終於回來了,方才那聲巨響便是它在召喚,左龍、右虎,立刻帶人去把它找回來。”他威目淩厲的掃過他們,沉聲的下達命令,完全沒有適才慵懶的語調。

  “還有,貼出告示,凡是尋獲‘血魔劍’者,賞黃金一百兩。”

  “屬下立刻去辦。”兩人同時退出殿外,與兩名老者擦身而過。

  “見過少主,聽說‘血魔劍’出現了是不是?”其中一名較矮胖的老人激動的問道。

  “兩位長老也感應到了嗎?等了一百年,總算又有了它的消息。”他想起當年“血魔劍”被竊,從此失去蹤影,他差點為此遭到囚禁的命運,幸而巫師佔蔔過一百年後“血魔劍”會再度出現,這才得到緩刑。

  “血魔劍”是魔界之王親賜的寶物,他和其他的兄弟各贈一種,失去它等於侮辱魔王陛下,一百年前有人潛進殿內偷取了它,雖然後來抓到人,劍已憑空消失,屢次尋找卻不獲,君煬心中十分明白是誰主使,卻又苦無證據證明。

  如今物將歸原主,那人一定會再另想法子除掉他,不過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找回“血魔劍”,再作打算了。

  煌長老皺起滿臉紋路的老臉,忍不住的掉淚。“太好了,‘血魔劍’回來就好,這樣對魔王陛下也有所交代,嗚……”

  另一名身材瘦高的輝長老嫌惡的罵道:“煌老,你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真像個娘兒們,你怎麼不幹脆去當女人算了。”

  “我太高興了嘛!難道這也有錯嗎?你心裏一點都不激動嗎?你才是沒血沒眼淚的冷血動物。”他拿出袖口抹著淚,情緒激昂的反唇相稽。

  “我是冷血動物,虧你還是魔界的人,比人界的人還不如,難怪做事常常感情用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輝長老馬上“吐槽”過去。

  “你是什麼意思?!輝老,你給我說清楚,我哪裏感情用事?說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你——”

  “好了,你們兩人吵了四千多年還沒吵夠嗎?有空吵還不如去幫我把‘血魔劍’找回來,若是沒找回來,你們就等著投胎去當人吧!”君煬倏然站起身,黑色的長袍如羽翼般揚起,真不愧是身上流著魔王的血液,那股氣勢任誰也模倣不來,難怪魔界中人人都說,唯有五少主才有資格接任魔王的位置。

  兩位長老躬身一揖,“是,臣等馬上去辦。”

  君煬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他想到“血魔劍”這一百年來可能被藏在人界,而人界是仙界管轄之地,所以他一直無法派人展開調查,如今“血魔劍”現身,表示它被人類發現了,而且沾了血腥,喚醒了它,這才有力量重回魔界。

  如今“血魔劍”回來了,他倒要看看接下來對方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大哥啊!大哥,你雖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但是只要惹火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     ☆     ☆

  耳邊有好多聲音,有男,有女,老的、年輕的都有。

  她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因此只有將思緒漸漸拉回,這才開始聽懂話的內容。

  “村長,你派人去通知了沒?少主若知道是咱們村子找到‘血魔劍’,一定重重有賞。”一名婦人興奮的問道,女人只要聽到有賞金,比什麼都還高興。

  再來是個較老的聲音回答,“有,我已經叫人去通知了,迎接的人大概快來了吧!但是這人界的姑娘怎麼辦?也要一起讓他們帶進城嗎?”

  “不然怎麼辦?死老頭,你不會動了色心,想把她留下來吧!”說話的婦人尖銳的問。

  原先蒼老的聲音趕忙解釋,“你在說什麼?這姑娘是人類,我可不敢隨便把她留下來,再說,我有你這老婆就
  夠了,沒有本錢討小的。”

  “哼!諒你也不敢!哎!這位姑娘快醒了,姑娘?姑娘?你醒了是不是?”那婦人靠上前去,連聲叫喚著她。

  薔薇奮力的眨動眼皮,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變得清晰。

  “我在哪裏?這裏是什麼地方?”她清清喉嚨問道,最後的印象她記得是刮起一道狂風……烏雲密佈……劍在發光……然後她被風卷起……

  她撐起上身,迷惑的望著床邊的陌生人,會是這些人救了她嗎?“大娘,是你們救了我嗎?這裏是什麼地方?”她問著坐在床沿的婦人,大約四十出頭,看來很和善,身邊同時站著一位差不多歲數的中年人。

  婦人笑說:“咱們村子沒有名字,我是這村子村長的妻子,老頭,過來呀!姑娘,他就是我丈夫,也是這兒的村長,你別緊張,你是第一個來到咱們村子的人類,村民們都很好奇,你可別被嚇到了,他們沒有惡意的。”

  薔薇這才見到房門口偷看的人,一個個用新鮮、好奇的眼神看著她,一時納悶得很,第一個到這裏的人類?什麼意思?

  村長朝觀看的人揮揮手,將他們趕走後說:“姑娘,是你找到‘血魔劍’的是不是?幸虧有你的幫忙,你真是咱們的大恩人。”

  “‘血魔劍’?”她恍然大悟,“你們是說我撿到的那把劍,它是你們的?太好了,我還在想不知道怎麼處置它才好,現在物歸原主。”

  “姑娘,那‘血魔劍’不是咱們的,而是魔王陛下賜給咱們少主的寶物,一百年前被竊,一直下落不明,沒想到卻被你找到,只是沒料到會把姑娘也一起帶來了。”他愈說薔薇愈糊塗,好像在聽說書先生講故事似的。

  “村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誰是魔王陛下?誰又是少主?”一股由心底竄起的寒意讓她打了個冷顫,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發生。

  村長的妻子打了下自己的腦袋,說:“老頭子,瞧咱們說得沒頭沒尾,難怪她聽不懂,小姑娘,我說了你可別害怕,其實這裏是魔界,跟你住的人界不一樣,你是被‘血魔劍’帶來的……姑娘,你聽得懂這意思嗎?”

  薔薇茫然的搖頭,魔界?她從沒聽過有這個地名。

  “老頭子,你來解說好了。”她將問題丟給丈夫。

  村長搔搔頭,想了一下子才說:“簡單的說,這是另一個世界,天地間其實分有四個部分,仙界、人界、魔界和冥界,所謂仙界當然就是那些自稱是神仙住的地方,人界就是你們人類所住的,冥界則是人類死亡以後去的地方,而魔界是具有人類的外表,但卻也擁有長生不死的力量,魔王陛下是魔界的管理者,和少主一樣都有無上的魔力,這樣說你明白嗎?”

  她聽了只有心驚膽戰,很清楚他不是在騙她,如果是事實的話,那她豈不是回不了家了嗎?不,不可能,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

  “不可能,我怎麼會來這裏?村長,求求你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回到我住的地方?我不要留在這裏,請你快告訴我。”這是她活了二十年來第一次感到慌亂,臉色隨著心情起伏而變白。

  老天爺,究竟是怎麼回事?魔界又是怎樣的地方,她該如何自處?

  鎮靜一點,薔薇,你的冷靜呢?

  村長的妻子忙安撫她,“姑娘,沒什麼好怕的,你是咱們的大恩人,少主絕對不會虧待你,況且你想回人界也得要少主施展魔力才行,咱們幫不上忙。”

  “只要你們的少主同意幫我,我就能回家了是不是?那怎樣才能見到他?”她在村長夫婦的臉上找尋答案。

  村長見她嚇白了臉,於心不忍的說:“應該快了,等城裏派人來,你就可以跟著一起進城去,見到少主的機會就很大了。”

  “是啊!不要著急,咱們少主念在你幫他找回‘血魔劍’,一定會答應幫你的,你就安心等待,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好了,對了,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我姓花,你們就叫我薔薇好了。”她勉強露出微笑,心底卻湧起不祥的預感,只怕她沒那麼容易離開這裏,魔界少主又是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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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芙蓉帳暖渡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從此不早朝。

  玉姬將赤裸的嬌軀又偎上枕邊人,乞求再一次的纏綿。

  君煬冷淡的推開她,掀開紗幔下床,雄壯赤裸的男體立即被等在一旁的待女披上袍子,他接過侍女倒的酒一仰而盡,突然間對這種床第間的性愛感到厭煩,或許該換個女人了。

  “少主,臣妾伺候的不好嗎?”玉姬嗲聲細問,其實心裏慌的很,她才伺候沒幾個月,少主就厭煩她了,這怎麼辦才好?

  她匍匐在他腳邊,玉臂抱住他粗壯的大腿,用豐滿的胸乳刺激他,他是個性欲極強的男人,不能一天缺少女人,沒多久就會受不了而屈服的。

  “你伺候的很好,今晚沒你的事了。”他意興闌珊,面無表情的說。

  玉姬真的著急了,她的魁力減退了嗎?少主已對她生厭了?

  “少主——”她想再使嗲一番,試圖挽回局面。

  “夠了,下去。”他無情的喝道,也不甚明白心中的焦躁從何而來,大概是因為“血魔劍”的關係吧!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這時窗外傳衛回報,“稟少主,已經將‘血魔劍’迎接回來了,此刻正在黔心殿等候。’”

  侍女們熟練的為他更衣,君煬迫不及待的移往黔心殿。

  黔心殿內人人眉開眼笑,左龍、右虎呈上用紅布包裹的“血魔劍”,不辱使命的完成任務。

  君煬取起劍,“唰!”一聲抽出觀看,見它毫發無損,不禁大笑數聲。

  “哈……太好了,‘血魔劍’終於又回到我手裏。”劍柄上的透明水晶石像是聽懂他的話,綻出光在回應他。

  “左龍,發一百兩黃金給發現‘血魔劍’的村子,村長記大功一次。”他向來賞罰分明,絕不徇私。

  “是,屬下立刻去辦。少主,還有一件事屬下要稟報。”

  “說。”他心情大好,凡事好說話。

  右虎接下去,“那位村長發現‘血魔劍’時,是被一名人界女子握在手中,因此屬下也將其帶回,不知少主要如何處理?”

  “一名人類?”魔界不允許人類出入,但既然是她幫他找到“血魔劍”,自然例外。“就將她安排住在‘紅瓦閣’吧!派一名侍女伺候她,算是報答她,過一陣子再送她回人界去。”他沒有心思去管一個人類的事。

  “屬下遵命。”兩人退下,分頭去辦事。

  君煬看著“血魔劍”愛不釋手,要是讓他大哥知道準會氣得跳腳,看來大哥要害他得另想法子了。

  煌、輝兩長老上前道賀,“恭喜少主,‘血魔劍’歸來,對陛下也有個交代,監禁之刑也化解了,真是可喜可賀。”

  他可不認為結束了,恐怕這才剛開始,他的父親魔王是怎樣的人他太瞭解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戰到最後的勝利者才是未來魔王的接班人,他不在乎是誰,只在乎誰最強,也許有一天他們這些兄弟必須互相殘殺,以達到最終的勝利。

  “煌長老,我父王那邊你去通知一聲;輝長老,吩咐那些派在幻魔城的細作,我要確實掌握我親愛的大哥對這件事的反應,不必多久,他便會有所行動,這次我可不再輕易饒過他。”他眼中的殺氣逼人,俊美的臉上卻是冷酷無情的。

  ☆     ☆     ☆

  薔薇打量這座名為“紅瓦閣”的寢宮,難得的是這裏給人感覺十分明亮,不似其他地方的陰沉晦暗,也許真的待她如貴客,遣了一名侍女來服侍她,桌上擺滿各色的美食,又送來布匹衣裳,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

  她按捺住不安的心,或許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家了,如今只有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耐心的等待,不然又能怎麼辦呢?

  唉!也許是老天故意安排這段奇遇吧!

  “小姐,讓奴婢幫你更衣。”侍女名叫環玉,年紀跟小妹百合差不多,長得雖平凡,小嘴卻甜得很。

  “你叫我薔薇就好,我只不過暫住而已,叫小姐反而讓我不自在。”她淺笑的說,但對方卻受寵若驚,連連搖頭。

  “不……小姐,你是咱們少主的客人,怎麼可以直呼名字呢?何況‘血魔劍’也是小姐找到的,算來是咱們的大恩人,萬萬不能無禮,右虎大人吩咐不可怠慢小姐,否則少主怪罪下來,奴婢的小命就沒了。”她惶恐的說道。

  薔薇雖然也很為難,但在她的哀求下只有作罷,想來那名少主的權威可比明朝的皇帝,手握生殺大權,人人畏懼。

  “小姐,你穿這衣裳真的好美喔!簡直比玉姬夫人還美上百倍。”她真心讚美著說,在她四周打轉。

  是嗎?薔薇甚少注意自己的容貌,美麗與否對她沒什麼影響,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身上是一襲倣唐的衣裳,錦繡織品製作的長裙,裙子用錦帶束在胸下,寬大的下擺拖曳在地,上身是一件繡工一絕的肚兜,僅著薄薄的透明紗衣,頸、臂大部分都暴露在外,袖子若隱若現的露出肌膚,難怪唐詩中常雲:“慢束羅裙半露胸”、“粉胸半掩疑暗雪”,十足展現女性的魅力。

  她吶吶的問:“這衣裳太暴露了,我不敢穿,我還是換回原來的衣裳吧!”要她穿這種衣服,她根本不敢踏出房門。

  “小姐,這裏的有錢小姐都這麼穿,不會有人笑你的,你不穿才奇怪哩!你先別動,我幫你梳發。”

  環玉動作快速的替她梳起發髻,插上簪花,接著要幫她塗上胭脂,薔薇實在不習慣,還是拒絕她的好意。

  “我不喜歡擦那些東西,就這樣吧!”她態度堅決的說道,在這裏也沒必要畫那些濃粧,自己看了都不自然。

  “奴婢倒是頭一次見到不愛美的姑娘,不過小姐天生麗質,即使不上粧依舊是很美,哪像玉姬夫人,粉是塗了一層又一層,美是美矣,就是太假了,讓人瞧了就惡心。”她既然已是薔薇的貼身侍女,當然要一心向著她,其他女人都比不上自己的主子。

  薔薇失笑問道:“那位玉姬夫人很討人厭嗎?環玉,我不喜歡背後說人家長短的人,我把你當妹妹看,所以才要提醒你,萬一讓其他人聽見,吃虧的可是你自己,以後要注意。”

  “是的,小姐,我聽你的就是,奴婢伺候過多位主子,就只有你對我那麼親切,人界好玩嗎?你們那邊的人跟咱們魔界的人有什麼不同?”她一直好奇薔薇的身份,原本以為人類長得必定很怪異,但見了才知根本沒兩樣。

  “嗯,怎麼說,大致上沒什麼不同,一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說相同的話啊!”

  “小姐,人家是認真的嘛!”她不依的嚷道。

  “我才剛來也不很清楚,你能不能多告訴我這裏的事,除了‘紅瓦閣’之外,還有哪些地方?你們那位少主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她仍記掛著回去的可能性,畢竟她不屬於這裏。

  環玉斟上茶水,說道:“咱們這座城堡就叫做‘黯月城’,除了這裏以外,還有黔心殿,最主要的是少主的寢宮‘黑雲閣’,少主的寵妾玉姬夫人的寢宮‘春宵閣’,其他侍妾居住的‘秋寒閣’,以及像雲姬夫人所住的‘冷宮’。”

  “冷宮?”通常住在那裏的都是被君王冷落的妃妾,想來這位少主必是姬妾成群,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打碎多少癡情女子的心。

  “雲姬夫人以前是少主寵愛的侍妾,後來玉姬夫人來了她就失寵了,‘春宵閣’也立即換了主人,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少主不只有可能是未來魔王的繼承人,姑娘們見了他都會情不自禁的愛上他,甘願為他付出一切,只求得到少主的憐愛,小姐見了少主一定也會有那種反應。”

  薔薇在心裏嗤笑,她絕不會愛上那樣的男人,不只因為他們屬於不同世界,更因為她不會跟任何一個女人共用一個男人,那是她所不屑的。

  “哦?”她淡淡的應一聲,算是回答,她不會在這裏待太久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之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
  千山暮景,只影為誰去?

  自小目睹爹娘是如何深愛著對方,當娘去世時爹鬱鬱寡歡,終至死前也沒一刻忘記,從那時候她便想原來真愛無非就是如此,當真是直叫人生死相許,而若有人任意踐踏真摯的感情,那人就不配得到愛。

  就拿皇帝來說,可以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但又有誰能真的得到皇帝的真心,只要被厭倦,也只有被打人冷宮的命運,那真是女人最大的悲哀,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悲劇中。

  而這名少主想必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多可悲呀!女人似乎永遠只有被男人欺壓的份,不管經過多少年代都一樣。

  “小姐,你在想什麼?”環玉的聲音喚醒她。

  “沒什麼,說了你也不會懂,我想認識一下附近的環境,你陪我四處走走吧!”她的心定了許多,胸口的鬱悶也化解了些。

  “好哇!奴婢陪你去,‘紅瓦閣’最美的是這兒的花園,有很多在人界看不到的奇花異草。”她小嘴不停的形容著,主子太安靜了,侍女就得想法子讓主子開心。

  “那就有勞你帶路了。”薔薇沉靜的笑說。

  “小姐,您又那麼客氣了。”環玉不滿的抗議聲慢慢變小,兩人步出了“紅瓦閣”。

  ☆     ☆     ☆

  在黯月城內住了三天,薔薇愈發想念原來的生活。

  或許是因為她個性向來恬淡,又安於現狀,更不懂得去跟人家交際應酬的緣故。她常常只是當個旁觀者,用眼睛去觀察這裏的一切,不介入,不參與,就像個局外人。

  “秋寒閣”離“紅瓦閣”不遠,偶爾會在散步時遇見住在裏頭的人,也就是所謂的侍妾,她們就跟皇帝的嬪妃一般,等的就是主子的召喚侍寢,一夜等過一夜,最終難逃打入冷宮的命運。

  她無法說出安慰的話,因為她們多半也滿足於這樣的情況,視之為榮幸,心甘情願的等候,即使將來失寵也毫無怨尤。

  然後她會聽到彼此勾心鬥角的爭寵,互相批評對方的容貌,接著又把矛頭轉向當紅的玉姬夫人,指責她不該霸佔少主的人,讓她們空閨寂寞。

  薔薇只是笑笑,她們可以不必過這樣的日子,偏偏又看不開,硬要往裏頭鑽,怨得了誰呢?愛上一個無法付出真心的男人,那是女人最大的悲哀吧!

  雨露由來一點思,爭能遍佈及千門。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

  與其那樣,不如一開始就保持距離,守住自己的心,也就不會這麼痛苦的終日以淚洗面。

  “糟糕!”身邊的環玉暗叫不妙。

  “什麼糟糕?”她偏過頭問道。

  環玉指著前頭走來的一行人,說:“走在前面的就是玉姬夫人,小姐,咱們還是繞道而行好了。”她最討厭見到的人就是她,瞧那左護右擁的得意狀就惹人厭。

  薔薇感到好笑,“為什麼要繞道?我來了三天,今天才第一次看見她,對她滿好奇的。”對方在她說話當中,漸漸走近了。

  薔薇不否認這位玉姬夫人確實有本錢,那臉蛋和身材的確可以迷倒眾生,酥胸半露,足以使人雙眼發直,好個色傃桃李的美人,難怪其他侍妾會不平,她會得寵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身旁就有四名美婢服侍,昂著下巴招搖過市,讓“秋寒閣”的女子分外眼紅,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撕下她倡狂的笑臉。

  薔薇退到角落靜靜的打量她,由於穿不慣暴露的衣裳,因此挑了些較為樸素,又能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彩裙,和婢女的打扮沒兩樣,但還是讓玉姬注意到了。

  玉姬難掩驚訝的瞪向她,腳步戛然停住。“你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你。”她傲慢的問道。

  驚訝之餘,不覺得心驚肉跳,她向來自視甚高,但見了這陌生的婢女,那清麗絕俗的容顏,雖不施胭脂,仍是奪人心魄,陋衣遮不住那隱藏的光芒,就像蒙塵的珍珠,只消稍作整理便會大放光明。

  腦中不禁心生警惕,不管她是不是婢女,萬萬不能讓少主見到她,否則她的努力全白費了,多可怕啊!

  “大膽婢女,居然還敢直視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她是少主的寵妾,自然身份高人一等,凡是侍妾、婢女見了她都要矮一截,哪能平視她。

  薔薇還待開口,環玉已為主子說話。“玉姬夫人,我家小姐不是婢女,她就是替少主找到‘血魔劍’的薔薇姑娘,也是少主的貴客”

  “原來你就是右虎大人帶回來的人類女子。”她不悅的神情放斂了些,假笑道:“怎麼穿這種下人的衣裳呢?是不是少主沒請專人送衣裳來?明兒個我幫你們少主說說,咱們可不能怠慢了客人,尤其是恩人。”

  她是在向她彰顯她的地位嗎?薔薇在心裏偷笑,她不會是在害怕自己會跟她爭寵吧!她可不認為自己有那份能耐,也不想多事。

  “謝謝,少主有差人送衣來,但我實在穿不慣,我不介意穿這衣裳。”她盈盈一笑,原則上也不想與人為敵,女人的妒意往往很傷人。

  她說話的嗓音平緩柔順,聽在玉姬耳中卻是十分刺耳,少主最近對她開始冷淡,若是讓他有了新的目標,她就是“冷宮”的下任主人,不!絕不!她做了多少努力才得到現在的地位,絕不要拱手讓給其他人,連這人類女子也一樣。

  玉姬裝出熱絡的神情,拉著她的手說:“原來如此,妹妹,以後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姊姊,姊姊一定幫你,就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吧!”

  薔薇不因她的刻意討好而雀躍,仍是平和的說:“我會的,只是希望能趕快回到自己的家,夫人真想幫我的話,能否代我轉告少主,盡快送我回到屬於我的世界,那我就很感激了。”

  “你想回去?”太好了,盡早送她走了才是上策。

  “是的,我家裏還有兩個妹妹,怕她們以為我失蹤了會著急,所以請玉姬夫人幫忙。”

  玉姬笑彎了眼,只要她不在,還有誰的美貌贏得了她。

  “當然,我一定說服少主盡快送你回家,你放心好了。”她施恩的嬌笑,一副煙視媚行的模樣,不過有人實在看不過去,嗤哼一聲,玉姬拉下臉,瞇著眸子問道:“誰那麼大膽,不想活了嗎?”

  “本公主的命你敢拿嗎?”出聲的是一位穿著鮮傃羅裙的少女,嬌俏可人的臉蛋令薔薇想起小妹百合,倍感親切,她隨身只帶一名婢女及一位侍衛,似乎對玉姬也沒啥好感,只見她輕蔑的掃她一眼,紅唇不悅的微抿。

  “原來是小蠻公主駕臨,玉姬有失遠迎,還請公主見諒。”她虛偽的陪著笑臉,唇角有些扭曲,在其他情敵面前讓她下不了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小蠻翻著白眼,最討厭她那嗲聲嗲氣的聲音,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反正本公主又不是來看你的,不需要你迎接。退下去吧!”她每次見到她就不舒服,搞不懂五哥怎會寵愛這種女人,波大無腦,標準的狐狸精。

  玉姬身子因氣憤而顫抖,臭小鬼!等我當上你嫂子,看我怎麼對付你。

  “是,玉姬告辭。”她率領著眾婢女扭腰擺臀的離去。

  “見過公主。”所有人都向她行禮。

  小蠻揮下手,“你們全退下,我要跟咱們的大恩人聊聊。”她也稟退了自己的婢女及侍衛,亮晶晶的眸子落在薔薇那脫俗的面容上。“沒想到恩人長得那麼美,我今兒個真來對了。”

  環玉為主子介紹,“小姐,這位是少主最小的妹妹小蠻公主。”

  薔薇對她微一頷首,“見過公主,公主太誇獎了,薔薇不敢當。”

  對薔薇沒有跟其他人一樣朝她行禮,小蠻並不以為忤。

  “你是受之無愧,可惜你是人類,否則我一定撮合你跟我五哥,讓你當我五嫂不可,來,陪我走走。”她有些專制的強挽著她的手臂,邊走邊聊起天。“前幾天知道‘血魔劍’終於找回來,我真替我五哥高興,這下子我那大哥陷害我五哥不成,八成氣個半死,五哥比他聰明多了。”

  薔薇但笑不語,人家的家務事,她也不便過問。

  小蠻自顧自的說:“咱們這麼多的兄弟姊妹中,我跟我五哥感情比較好,也最喜歡他,但他有點不好,就是太好色了,而且都偏愛那種胸前偉大型的,真怕他哪天會悶死在裏頭。”

  “那位玉姬夫人長得挺美,受寵是應該的。”薔薇中肯的批評。

  “才不美,我跟你打賭,她很快就會失寵,被我五哥打入冷宮,想當我五嫂,哼!她還不夠格。”她驕縱得十分可愛,有意無意的瞟著薔薇,問道:“薔薇姊姊,你猜一猜怎樣的女子適合當我五嫂?”

  “我猜不出。”她發覺這小公主很聰明,偏不上當。

  小蠻無趣的跺腳,“不好玩,連猜都不猜一下、其實答案很簡單,我五哥活了兩千多年,擁有過不少女人;可是就沒真正的動過心,想當我五嫂的女子必須能讓他心動,然後再愛上,那名女子非要十分特殊,獨一無二才有辦法。”

  薔薇被她其中一句話分了心,“公主是說少主活了兩千多年,那豈不是有兩千多歲了?我的天呀!”她忘了他們是“魔”,當然有可能長生不死。

  “哎呀!這沒什麼,我父王都五千多歲了,而我是年紀最小的,才八百多歲而已,你一定會想老麼通常最得寵,那就錯了,我父王只在乎兒子,女兒對他沒什麼用處,所以我樂得輕松,沒有人會管我。”她故作不在意,眼中仍有一絲受傷的痕跡,只是巧妙的掩飾住。

  “不會的,天底下沒有父母是不愛子女的,我爹娘只生三個女兒,疼我們姊妹疼得要命,只是他不善於表達罷了。”薔薇適時的開導她,不管是不是人類,父子間的親情應該是不變的道理。

  小蠻不想說下去,誰叫她的爹是魔界之王,出了名的殘酷無情。

  “算了,不要談我,薔薇姊姊,你先別急著走。留下來陪我一陣子好不好?我一個人真的好孤單喔!好姊姊,好不好嘛?”她心裏打著如意算盤,要是五哥愛上她就好了,等她做了她五嫂,那些狐狸精就只有閃一邊涼快去。

  薔薇看著她就想起小妹百合,也就不忍拒絕。“好吧!但只能再待半個月就得走,家裏沒人在總是不好。”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她成功了,萬歲!

  她打賭她那視女人為玩物的五哥,絕對不會放過這朵空穀幽蘭,而急欲將她採下,不過不會像以前一樣順利,早該給他一次教訓了。

  看來,黯月城將上演一場鳳求凰的好戲了。

  ☆     ☆     ☆

  “少主,臣妾昨見個見到那名人類女子,她跟臣妾說想回人界,不知少主何時要送她走?”玉姬找到機會便趁機詢問,敵人不除,夜不安枕。

  君煬幾乎都忘了這件事,經她提起才想到。“等慶功宴過後我自會安排,怎麼?你何時變得心地那麼好,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他還不瞭解女人貪婪的個性,沒好處她可不會平白無故幫忙的。

  “您冤枉人家了,臣妾也是為了少主著想,人家遠來是客,總要過去打聲招呼嘛!否則還以為咱們魔界的人都沒點人情味。”她噘嘴抗議著,眼底卻沒半點誠意。

  他斜睨著她,“哦?玉姬,你那把戲我還不清楚嗎?沒收任何好處,那就是她惹到你了,我猜得對了嗎?”

  “不來了,少主,您把人家說得好壞喔!”她嬌軀投入他懷裏,好生發嗲一番。君煬不置可否的一笑,女人的伎倆他見太多了,還瞞得過他嗎?

  “少主,吃一顆臣妾剝好的葡萄。”玉姬先將葡萄含住,再湊上唇喂入他嘴中,配上輕紗透明的衣衫,充滿旖旎的風光,春色無邊。

  君煬斜靠在躺椅上,支著頭享受侍妾殷勤的服侍,狹長眼眸淡淡掃過她橫陳的玉體,少了以往激越的欲望,只是有意無意的愛撫,沒有再進一步的行動,看來真的該換女人了。

  玉姬眼看勾引不成,靈巧的十指索性主動上前撫摸他,這兩天正好是受孕的好時機,非把握住不可。玉姬敏感的察覺到少主的冷淡,再下去不用多久,她的利用價值就沒了,豈不是人財兩空。

  “少主——”她膩聲的喚道,指尖由他的胸膛直入下腹,她就不信男人能受得了這種挑逗方式。

  “嗯。”他應了聲,身軀在她的撩撥下已然興奮,大手一抓,靈蛇般的玉體跨上他的腰,調整姿勢,等著承接他的欲望。

  玉姬夾住他的腰,綻起得逞的笑意——

  砰!“五哥,我跟你說——啊!”小蠻衝進黑雲閣,倏地瞪大圓眸煞住腳。

  “該死!誰讓你闖進來的?”君煬粗魯的推開身上的美人,怒視著被他寵壞的妹妹,身體因欲望無從發洩而繃緊,拉上袍子,他可沒興趣在她面前表演。“你最好有要緊的事,否則我會把你丟到城外去。”

  最氣憤的應該是計謀遭到破壞的玉姬,一張傃容氣得發紫,遲早有一天她要讓這臭丫頭受到教訓。

  小蠻竊笑不已,哈!壞了那狐狸精的好事,她選的真是時候。

  “五哥,對不起嘛!人家怎麼知道你在忙,那我待會兒再來好了。”語畢她便要轉頭出去。

  “回來!”君煬坐起身,餘溫猶存,只有這丫頭敢跟他沒大沒小,“有什麼事找我就快說,我就知道有你在一定不得安寧。”雖是氣惱,但仍夾雜著溺愛的成份在,在毫無親情可言的手足間,只有這丫頭老愛巴著他,久而久之產生了感情,在講究權勢勝於一切的魔族中倒是異數。

  “是這裏太死氣沉沉,怎麼能怪人家呢?”她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瞄了下玉姬,“你下去吧!我要跟五哥說話,有你在旁邊礙手礙腳的,看了就討厭。”

  玉姬強笑的唇角抖了兩下,朝君煬嬌聲問道:“少主,臣妾想留下來伺候您,不會打擾到你們談話的。”

  君煬不留情的揚起手,“你下去吧!有需要再傳你。”他的話誰敢反駁,玉姬悻悻的告退。“可以說了吧!叫你來參加慶功宴,可不是要你來搗亂的。”

  “好嘛!下次我進來以前一定讓人先通報,這總可以了吧!五哥,我還以為你對玉姬已經厭倦了,你的女人通常都待不久,這一個倒是例外,她的本事很厲害嗎?”她誠心討教的問道。

  他捏捏她的鼻子,沒好氣的說:“小丫頭,這似乎不關你的事,聽說冥王的兒子在追你是不是?你怎麼會惹上他,我先曾告你,要是那小子敢碰你,我會把他碎屍萬段,即使他爹是冥王也一樣。”

  小蠻耍賴的笑笑,“五哥放心,本公主的眼光很高,才不會喜歡住在那種陰森森的鬼地方,除非他要跟我住在魔界那就例外了……好了,言歸正傳,我來找五哥是為了薔薇姊的事情。”見他一臉不讚同,她識相的轉移話題。

  “誰是薔薇姊?”他莫名其妙的問。

  “五哥,人家是你的恩人,怎麼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實在太失禮了。”她早該想到他會這樣。

  君煬只是大笑,“對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類有必要太多禮嗎?何況我已經夠禮遇她了,邀請她住下來幾天,對一個人類來說,算給足面子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對她卑躬屈膝嗎?”

  “五哥,你最起碼該召見她,當面向她道謝呀!這又不會辱沒你的身份,搞不好會有意外的發展也不一定。”她慫恿著說。

  他懷疑的瞥向她,問:“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方才玉姬才要我送她回人界,現在換你要我見她一面,想來那人類女子的手段極高,一下子就籠絡你們的心了,或許我真該見見她。”

  “是啊!五哥,現在就召見她,快點!”她催促個不停,愈發使人懷疑她的企圖。君煬反倒按兵不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小蠻氣炸了。

  他揚起一邊的眉峰,興趣缺缺的說:“等三天後的慶功宴時自然就能見到她了,瞧你急成這樣,她再美也未必合我的胃口,你何時對當紅娘有興趣了?我缺女人還沒有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小蠻跺著腳,被他那狂傲的口氣噎住勸說的話。“算了,五哥以後可別後悔了,恕小妹告退。”

  君煬撫著下巴,多少對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產生些許好奇,找個機會去‘紅瓦閣”一趟,省得那丫頭在耳邊咦叨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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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漠漠清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
  淡煙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寶簾閒掛小銀勾。

  薔薇念著詩詞,想藉以衝淡思家的情懷,她從未曾離開家那麼久過,不過才幾天便已迫不及待想回家去,但想到對小蠻的承諾,又不能言而無信。

  唉!只得再忍耐數日了。

  “孤燈才滅已三更,窗雨無聲雞又鳴。此夜相思不成夢,空懷一夢到天明。”她輕喟一聲,幽然吟道。想家的情緒溢滿胸懷,在這陌生的國度。著實度日如年。

  獨自仁立在夜色中,青絲未綰。直瀉於纖背上,一襲寬松的衫袍搭在肩頭,細細品嘗寂寞滋味、讓不安的心沉澱。

  空氣中突兀的波動,使她意識到自己已非獨自一人。

  薔薇沒有立刻回頭,直覺的感受到對方不是尋常巡邏的侍衛,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到一股壓迫感侵襲過來,周遭的空氣起了極大的變化。

  所以她已約略猜到來人的身份,只是他為什麼在深夜而來?

  君煬本來沒打算到“紅瓦閣”,只是今晚他毫無睡意,便四處走動,在經過“紅瓦閣”門前時,聽見裏面傳出女子的嗓音,不矯揉造作,卻是和緩如春風拂過,在深夜中聆聽,分外有催眠的效果,甚娛他心,方主動踏入閣內。

  等他見到聲音的主人,可惜她搭著寬袍,見不著她身材曲線,但那及腰的青絲卻是光可鑒人,忽然湧起想看清她的面容生得如何的衝動。

  大概是沉默太久,薔薇不得不轉過身去,反正遲早都會見到,早見晚見也沒兩樣。

  她緩緩的轉過身,朝他站的方向望過來,君煬身軀顫動一下,震懾於宛如仙界女子無暇的容貌,淡掃娥眉,雙瞳如沉靜的黑夜,不卑不亢的瞅著他,她不認得他所以才如此鎮定吧!卻見她輕啟櫻唇,吐出他想要的答案。

  “少主深夜造訪,有事嗎?”她沒有行禮,口氣平穩的詢問。

  不過在他從陰影中踏出後,她發現自己的呼吸不順,制不住心頭的浮動,她眼光未曾轉開,直視人那雙散發著魔性的誘惑瞳光,難怪女人心甘情願臣服在他的腳邊,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薔薇找不出形容詞描述他,壓抑住內心的波動和讚嘆,他跟她畢竟是八竿子也打不在一起,她不過是一名過客罷了。

  “你知道我是誰?”他搜尋著她平靜的臉龐,很少女人面對他會如此沉著,而且冷冰冰,他壓下惱怒的念頭,提醒自己不需要對一名人類大動肝火。

  “是的。”她簡潔的說明。

  君煬眉峰攏起,沉聲命令。“上前一步,讓我看看你。”他想仔細的將她的美收進眼底,一絲不漏。

  她猶豫一秒,微微上前走一小步,不多也不少,只因為他是這兒的主人,她是客。

  為什麼她如此與眾不同?通常女人只要有機會接近他,不必他開口,巴不得整個人貼向他,而她卻像是勉為其難的才靠近他,這人類女子太不知好歹。

  “我要你再靠近我,聽到了沒?”他口氣已近不悅,換作別人早就照做,也不敢惹他生氣。

  薔薇聽著他傲慢的語氣,心中卻想皇帝說話是否也跟他一樣,若有人敢反抗,馬上推出午門斬首。在魔界中他的身份大概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是有權利傲慢,但她不是他的臣民,也有權利說不吧!

  她仍是輕聲的說:“少主,男女授受不親,請原諒小女子不敢越禮。”話中含意客氣不失分寸,委婉的拒絕他。

  “在這裏不需要介意那些禮數,過來!”他仍是不死心,抬起手等候她迎上前。

  她在去與不去間徘徊。不定,這男人坐擁佳麗數千,以為女人就該順從他,奉他為天地神祉,但她也有她的傲氣,不要把她當作一名弱不禁風,毫無主見的女子。

  “小女子並非魔界的人,無法摒棄從小被教導的禮教規範,請少主見諒,若沒事的話,小女子告退。”她施了個禮想退回屋中,同時間耳畔颯颯作響,好似衣衫揚動卷起的風勢,接著皓腕一緊,一隻大手扣上她。“啊!你——”

  薔薇震驚的被拖進一具硬實的胸懷,老天!她忘了所謂“魔”的定義就是離經叛道,為所欲為,無關仁義道德,也不能依常理論斷,更不能把熟知的教養算在其中,現在她成了獵物,而這男人則是獵人。

  “放開我,你想做什麼?!”她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懷抱,腰上的手臂箝得她好緊,兩人的身軀緊貼。薔薇猛吸著氣,別慌,一慌心神便會大亂,她賴以為傲的不就是冷靜嗎?一定有法子對付他的。

  君煬放鬆她的手腕,改執起她光潔的下巴,四目相對。“你是第一個敢對我無禮的女人,知道對我無禮的下場嗎?我可以在這地方要了你,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想試試看嗎?”他微瞇的瞳仁閃耀侵掠的火光,拇指撫過她的下唇,察覺到她纖軀的戰栗,她終於知道害怕了嗎?

  “我以為小女子是貴城的客人,少主的行為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她逼著自己不要露出懼意,絕不能屈服在惡勢力之下。

  他不怒反笑,“這裏跟人界可不同,如果說我的待客之道是將你納為侍妾,贈給你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有誰敢反對?或許我真該考慮這項提議,你的確符合我想要的條件。”挑逗的眼睛拂過她纖白的頸項,和掌下觸感美妙的身軀。

  她背脊倏地僵住,提防的說:“我不是你的臣民,你不能那樣對我,若少主沒忘的話,誠如大家所言,小女子還是你的恩人不是嗎?”

  “那又如何?”他賴皮的一笑,性格英挺的五官年輕不少。“我是這兒的主人,只要我想做的事沒人敢說話,何況一名渺小的人類女子,不會有人在意,只有讓人嫉妒罷了。”

  薔薇屏住呼吸,他熾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分散她的思緒,如此跟男人接近,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更是心擂如鼓,面如火燒。

  隨即她又氣惱的甩開遐思,氣自己定力不夠,容易受人影響。

  “以少主的身份,強迫一名不甘願的女子,不怕有失尊嚴嗎?我想少主也不屑這麼做不是嗎?”她氣息不穩,說話帶刺,只想祈求他趕快打消念頭。

  君煬瞪大眼,額上的青筋浮起,這柔弱無骨的女人跟誰借膽,敢這樣對他說話?

  他一根指頭就能要她的命。“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搶著要這個位置?只有你不屑、看不起它,還是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女人嘴裏說不,心裏通常是想得要命,你也是其中之一嗎?”

  無恥!她暗罵一句,男人都像他這般厚臉皮嗎?

  薔薇無懼的迎視他,就算是在他的武力壓迫下,她絕不會低頭求饒,即使是死亡也一樣。“小女子看起來像是在跟少主玩遊戲嗎?對不起,你能不能放開我?你抓得我好痛。”她不必看也猜得到腰上準是一片瘀血,拜他之賜。

  “我可以讓你更痛。”他從齒縫迸出聲音,手臂嵌得更用力,她的拒絕傷害了他的自尊,讓他面子掛不住。“你只是個卑微的人類,竟然敢拒絕我的求愛,你是在找死。”

  他手臂的力道大得驚人,箍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僅用自己的雙手妄想掙開。

  薔薇感到胸口好悶,呼吸一窒,眼看就要缺氧昏倒。

  “放……手,我要……暈……唔……”她無助的輕喊。

  一道清新的空氣灌入唇中,這才使她疼痛稍減,箍住她的禁制也放鬆了些,薔薇大口喘著氣。

  他本想懲罰她的無禮,但見到她痛苦的顰眉呻吟,冷硬的心竟冷不防的軟化,當他掠奪了她的櫻唇,緊繃的身軀因那美好的滋味而鬆懈。

  在她重獲自主呼吸的同時,這才警覺到自己竟被這惡劣的男人冒犯了,他的嘴不容拒絕的封住她的唇。

  “唔……”她纖軀倏然僵硬,又掙紮起來,他的唇輾轉吮吸她,近乎野蠻的要素求她的反應。

  君煬受夠她的抵抗,只不過一個吻,就活像他要強暴她似的,她再動一次,他發誓會讓他成真。“不、準、抗、拒,我、吻、你、是、你、的、光、榮。”他貼在她唇上一字一字的說。

  薔薇的雙手被控制住,任她的頭轉向任何方向,依舊甩不開他的吻,她氣紅了雙頰,感受到唇上烙印了他的味道,那使她覺得受到屈辱。

  他的舌尖侵入她的唇內,經驗老到的知道如何挑起女人的欲望,滑過如編貝般的玉齒,身軀已瀕臨亢奮狀態,想著下一步要抱她進屋徹夜歡愛。

  “喔,你……咬我?!”他松開手,捂住嘴跳開,舌尖嘗到鹹味,這女人居然咬破他的嘴唇,吻過無數女人的他,竟然被個人類女人咬傷嘴,傳出去可成了魔界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

  她閃躲的好遠,猛用袖口擦著嘴,眼瞳帶著戒備的神情。

  “難道少主想以強欺弱?不怕勝之不武?”她只能用話激他,自己想和他比力氣無異是以卵擊石。

  君煬胸膛因怒氣而起伏不定,他氣的不是她咬他,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要他,他的吻有那麼糟嗎?

  他斂起怒容,即使再怎麼想要她,連續被拒的自尊受損,也不願再自討沒趣。

  “你不過是個卑微的人類,真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嗎?我可不想抱個硬邦邦的女人睡覺,你還不夠資格,哼!”說罷便拂袖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確定他真的離開了,薔薇腿一軟,癱坐在地上,腦中全是空白,不只松了口氣,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多可怕的男人,若是他執意要侵犯她,她是無力抵抗的,到時她該怎麼辦?誓死維護貞潔嗎?

  她不敢想,看來要盡早離開才是最安全的事。

  ☆     ☆     ☆

  “春宵閣”內,玉姬掛著魘足的媚笑,輕啄著君煬的肩頭,昨晚少主突然的臨幸使她受寵若驚,不只如此,他像是從沒碰過她一般,索求無度的和她纏綿整夜,更讓她深深以為已抓住他的心。

  雖然已過正午,門外的侍女等著進來服侍更衣,但她可不想那麼早叫醒他,想多擁抱他一會兒。

  君煬清醒後,瞇起眼瞥了下身旁的女人,憶起昨晚發生的經過,不禁又想起那個外表雖柔順,脾氣卻是固執,說話又帶刺的人類女人,然後他衝進“春宵閣”,將欲望發洩在玉姬身上。

  他鬱悶的想吶喊,氣惱自己的情緒不該受制於女人,女人只是用來暖床的對象,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但他還是忘不掉她,兩千多年來,她是第一個敢和他針鋒相對的女人,無畏於他的力量,他的身份,她是真正的在反抗他,絕非裝腔作勢,從她有膽咬破他的嘴就可看出來,那女人寧死也不願讓他碰,這倒真是新鮮了。

  “少主,您醒了?昨晚臣妾服侍得好嗎?”她玉臂纏上他的頸項,朱唇貼向他微抿的唇瓣,香舌輕吐,賣弄著風情。

  君煬淡漠的推開她,喝道:“來人,更衣。”門外的侍女趕忙進來,迅速的將一切打點好,單看他陰鬱的臉色,誰也不敢慢吞吞的。

  玉姬不明就裏,忙問道:“少主,讓臣妾叫人傳膳,就在‘春宵閣’用午膳如何?”她不懂少主怎麼會與昨夜判若兩人,翻臉不認人了。

  “不必了。”穿戴完畢,他頭也不回跨出“春宵閣”的絕情模樣讓她愣住了。

  “少主——”她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出了“春宵閣”,他的雙腳自然有它想去的地方,途中卻被兩位長老攔住,他倆為了大後天慶功宴的事,有事向他報告。

  而在“紅瓦閣”的薔薇則坐在窗邊發呆,環玉叫了半天都沒回應。

  “小姐,你究竟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是病了嗎?還是沒睡好?”她端詳她眼下的黑眼圈直問道。

  “我沒事。”薔薇輕撫過下唇,已經不像昨晚那麼腫,但依稀還聞得到留在上頭的男人氣息。“環玉,你跟公主說我想見她了嗎?”

  “奴婢跟公主的侍女說了,公主應該待會兒就來。小姐,你急著見公主做什麼?”她一早便發覺今天的小姐不太對勁,好像有事情困擾著她,整個人心神不寧,雖然表面上仍跟往常一樣沉靜,卻隱隱有些浮躁。

  薔薇說不出口,或許連環玉也會認為被少主強吻是件光榮的事。

  不論哪個朝代的女子,皆認為能得到皇帝的寵幸,不僅光宗耀祖,未來也有所依靠,卻從未想過後果,除非能當上正宮娘娘,不然等到美人遲暮,還有什麼本錢與人爭寵?終其一生,卻也只能在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的日子中度過。

  “我想家,所以想請公主送我回去。”她簡直是歸心似箭了。

  環玉捨不得的嚷道:“小姐,你再多住些時候,別急著回去嘛!你走了,奴婢又要去‘秋寒閣’伺候那些整天鬥嘴的女人,你不要回去嘛!至少等慶功宴過後才能走,小姐可是宴會上的貴賓,少主不會讓你走的。”

  她知道大後天就要辦慶功宴,但她一點也不想參加,更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對不起,環玉。”她目光歉然的說。

  若是再住下去,萬一……她不以為那人會輕易放過她,男人通常都對得不到的東西感興趣,能抵抗得了一次,下次還逃得過嗎?她不敢冒險。

  “公主到。”外頭有人通報。

  小蠻笑吟吟的推門進來,“薔薇姊,你找我嗎?是不是要我陪你到處逛逛解解悶?”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她身邊,一點公主樣也沒有。

  “不,我想請公主送我回家,除了少主以外,你也有法子不是嗎?能不能請你馬上送我回去?”薔薇握住她的手懇求的說。

  “回去?你不是答應我要多住幾天嗎?薔薇姊,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突然急著要走?”她審視薔薇憂愁的臉龐,長長的羽睫半掩,蓋住蒙上輕霧的瞳仁,肌膚略微蒼白,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連女子見了都心動。

  薔薇搖頭,苦澀的說:“只是想家想念得緊,要是再不回去,只怕真會思念成疾,公主,你願意幫我嗎?”

  “我當然是願意幫忙,只是我不能擅自作主,得要五哥同意才成,這樣吧!我去幫你請示一下我五哥,他如果沒意見,我馬上就送你回家,你說怎麼樣?”小蠻還不至於敢自作主張。

  由公主開口,他應該不會反對才是。“那就有勞公主,希望你將來有機會可以來看我,我竭誠歡迎。”

  想到玩樂,小蠻眼睛一亮。“好哇!我從沒去過人界,等有機會我一定溜去找你玩,魔界我都玩遍了,實在無聊得緊,說不定人界比較有趣。”她撇撇菱形的唇角,想到不開心的事。“現下我五哥不知道醒了沒?聽說昨晚他在‘春宵閣’過夜,我還以為他該厭倦玉姬了,居然整晚都待在她那裏,五哥可別得了失心瘋要立她為妃,那我再也不理他了。”

  小蠻的話像根刺在薔薇的心頭上紮了一下,雖沒有流血,卻已感覺到疼痛,那究竟該歸類為怎樣的心態呢?

  嫉妒?不,昨晚她才算真正的見到他,不可能是嫉妒,她推翻這荒謬的理論。

  那一吻想必對他是毫無意義的,薔薇不由得喉頭梗塞,眼中酸楚,卻又暗罵自己何必去在乎他心裏怎麼想。

  小蠻又東扯西扯一堆,她心思一半已不知飄到何處去,直到小蠻人走了仍舊精神恍惚,不知中了什麼邪。

  ☆     ☆     ☆

  君煬靠在扶手上,手支著下鄂,兩位長老口沫橫飛的在做報告。

  他百般無聊的直視前方,按捺住性子等他們念完。

  “少主,您覺得還有什麼不周到之處?”輝長老行事向來仔細,講究完美,非把事情做到圓滿才肯罷休。

  “很好,長老辦事我一向很放心,辛苦你們了。”即使有不周到之處他也不在乎。“還有其他事嗎?一次把它講完吧!”他快沒耐心了。

  “大少主送來一張請貼,邀少主到‘幻魔城’一敘,少主去是不去?”他奉上黑色請貼問道。

  君煬扯下嘴角,“我跟他有什麼好談的?難不成想說服我拱手將王位給他不成?他是在作白日夢嗎?”

  “少主,依臣之見,還是拒絕的好,其中必定有詐,而在他身邊的昆長老城府極探,我早看他不順眼了,還是別去赴約吧!”煌長老最看不起就是那種只會暗箭傷人的小人。

  “不,我要去,而且非去不可,我跟他之間有一筆舊帳還沒算,如今該一並處理了。輝長老,幫我回封信給我親愛的大哥,告訴他我準時赴約。還有別的事嗎?全部一次講完。”他不想一味的逃避,那會讓其他兄弟看笑話。

  煌長老換張笑咪咪的臉,說:“少主,這次的慶功宴,臣特地派人挑選了十名佳麗,皆是上上之選,少主若滿意當天便可留下。”他的工作是不定時的挑選美女進城,少主也該到擇妃的年紀了。

  “嗯,知道了。”他腦中閃過的是一張不屈服的美顏,那兩片柔嫩的唇瓣,和曾貼在身上弱質纖骨的身軀,她叫薔薇,果然人如其名,花香而美,莖卻長滿了刺,稍不留心便會被紮傷,如今氣消了,滿腦子想的則是如何使她降服於他。

  看主子沒啥反應,煌長老有些納悶,和輝長老對望一眼。

  “五哥——啊!兩位長老也在。“小蠻照樣不經通報的進了“黔心殿”。

  “見過公主。”兩位長老施了禮。

  “不用多禮,你們事情談完了嗎?我有事要找五哥。”她問道。

  君煬沒好氣的橫她一眼,“你又有什麼事情?如果真的太閒了,就去幫長老準備慶功宴的事,少跑來煩我。”

  小蠻見疼她的五哥竟然兇她,吐了吐舌尖,“玉姬昨晚沒把你伺候好,火氣這麼大,我又沒做錯事。”是誰惹惱了她偉大的五哥了?

  “公主。”輝長者在旁邊暗示她說話小心。

  “好嘛!我說完就走,不打擾你們談事情。”她將來愈簡略的說明。“五哥,我來的目的是要跟你說關於薔薇姊姊的事。”

  是她!君煬揚眉,心思因聽見她的名字而攪動。

  “她怎麼了?”他幹咳一聲,佯作不在意的問道。

  “薔薇姊說她很想家,所以要我送她回人界——”小蠻說了一半,卻在見到陡然站起,臉色大變的他時,一時怔愕住。

  “誰準你送她走了?!我警告你,沒有我允許,任何人也不許讓她走。”他幾乎忘了掩飾而對小蠻咆哮起來,她就那麼急著逃離他嗎?

  小蠻驚訝的微張著嘴,問:“五哥,我沒料到你會有那麼大的反彈,按魔界律法,即使是咱們的恩人也不能收留,薔薇姊是個人類耶!你不會忘了吧?”這其中必定有原因,五哥的失控,薔薇姊的憂慮,莫非他們……

  “五哥,難道你跟薔薇姐見過面了?什麼時候見面的,我怎麼會毫不知情?”她可是穿針引線的紅娘,居然被蒙在鼓裏,太不應該了。

  君煬霎時朝白自己反應過度,從未對女人表現出如此強烈的佔有欲,獨獨只有對她。“我……我有說見過她了嗎?她要走至少等慶功宴結束再走也不遲,她可是主角,怎能缺席?”他不會承認已和她見過面,更不會讓人知道曾被那女人拒絕求愛。

  “喔——”小蠻故意拉長語氣,不怎麼相信他。

  此時輝長老上前說道:“少主,如果她想回人界,依臣之見不妨答應,畢竟她是名人類,留她太久恐怕會有人藉題發揮,影響陛下對您的信任。”

  連向來感情豐富的煌長老也同意他的建議,“臣也這麼想過,不過是區區一名人類女子,再美又怎能和少主的前途比?還請少主三思。”

  “夠了,我已經決定這麼做,多說無益,全部都退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君煬大手一揮,跌坐在椅上沉思。

  兩位長老憂心忡忡的走到離“黔心殿”較遠之處,竊竊私語。

  “看來少主對那姑娘動了心,現下該怎麼辦?巫師的預言真的應驗了嗎?咱們要如何阻止?”煌長老像極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你能不能安靜點,走來走去有用嗎?巫師只說少主將會愛上一名不該愛的女子,最後失去所有的魔力變成凡人,但也未必指的就是她。”

  “不是她還有誰?你見過少主為女人生那麼大的氣嗎?當然沒有,咱們看著他長大,還不瞭解他的個性?輝老,我有不好的預感,那姑娘會毀了少主的一切,不能讓她再待下去,非送她走不可。”

  “你有辦法不讓少主知道而送她走嗎?”他諷刺的問道。

  “呃,沒有。”煌老長尷尬的摸摸鬍子笑笑。

  “那就對了,咱們還是見機行事,目前最要緊的是先去看看那位姑娘,摸清她的性子再說,巫師將預言告訴咱們,就是要想法子阻止事情發生。”

  “沒錯,魔界中有誰比得上咱們少主,連君良大少主也差一大截。”他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輝長老懶得聽他在那裏自我陶醉,“走了,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別在那兒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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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2: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紅瓦閣”外的庭院中,薔薇無心欣賞滿園的奇花異草,公主該向少主提了吧!對他而言,自己無異是平凡無奇的人類,對她的興趣也不會太久。

  她急於抹去被冒犯的屈辱,內心卻掀起一股小小的騷動,像是深埋的某種感覺清醒過來。不!她不能被他迷惑住,不能成為他眾多女人之一,薔薇對另一個自己叫嚷,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呀!

  只要她堅持到底,心就不會受傷,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只要她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事情總會過去的。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小姐,你又在說一些奴嬸聽不懂的話了。”環玉跟在她身邊不只一次的反應。

  她回過頭對她一曬,說:“這叫作詩詞,是一位名叫陸遊的人寫的,我從小就愛念這些詩詞,它能抒發自己的情感,表達內心的感覺。”

  “真的嗎?小姐,那你剛才念的是什麼意思?”她覺得很新鮮。

  薔薇思索下,這首“蔔運算元”只是隨口吟來,經她一問,這才發覺果然符合此刻的心境。“它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描述一朵野生的梅花寂寞的開著,黃昏時孤零零的發愁,還要承受風吹雨打,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費心的和百花爭奇鬥傃,不理會百花對它的妒嫉,因為有朝一日,它的花瓣也會飄落泥土,或被車輛碾碎,但它的香味永遠不變。”

  “好可憐喔!”在咱們魔界絕對不會讓花謝掉,所有的人和東西都是長生不死的,我不喜歡這首詩詞。”她無法體會到真正的含意。

  薔薇沒有多作解釋,沉浸在千頭萬緒無從理起的思緒中。

  “啊!奴婢見過少主。”環玉的叫聲如電極般震動了她。

  薔薇猛地面對他,他怎麼又來了?這次他想做什麼?

  白天的他不像昨晚充滿魔幻色彩,但他的身材依然高大,雙眸依然炙人,一件黑色寬袖的外抱在風中輕揚,上頭繡的圖案和劍上雕的圖紋類似,是只形狀像鳥的動物,別開注視的眼,她急吸口氣鎮定住自己。

  “退下。”君煬朝環玉一揮,她匆匆的退開。

  他狹長銳利的眼眸仍定在薔薇身上,一樣是昨晚那襲布衣,寬松的罩在身上,青絲綰成髻。發簪是普通的銀簪,她沒有用他送給她的任何一樣物品,這女子連珠寶都不屑嗎?但是即使如此,她仍是美的清新雅致,美的叫人心魂俱蕩。

  迎接他冗長的注視,她語調平靜,輕緩的說:“薔薇見過少主。”在不明他來意前,還是以禮相待再說。

  “還是這麼勇敢,昨晚睡得好嗎?”兩人相距約五步之遙,各自心中暗潮洶湧。

  “托少主的福,睡得很好。”她根本沒睡,但絕不會讓他知道。

  他懷疑的哼一聲,沉下臉問道:“聽說你求小蠻,請她盡早送你回人界,這可是真的?你想回去了?”她連對他也是一樣不屑一顧,如同那些美服珠寶嗎?

  薔薇心驚跳一下,說:“是的,還請少主成全,讓我回到屬於我的世界。”

  君煬唇角一揚,那是朵足以使女人怦然心動的微笑,要她降服不能採用武力,昨晚就是失敗的策略,這次他要逐漸軟化她的固執,直到她心甘情願倒在他懷中為止。

  “好歹也要等到慶功宴結束,你可是主角,主角缺席的話,宴會就無意義了,我這小小的請求你願意配合吧?”與其說請求,不如說命令,因為決定權仍舊握在他手上。

  他在玩什麼花樣?一夜之間性格全變了。

  她還無法完全信任他,昨晚他給她的印象太差了,沒理由馬上改變。

  “你能保證慶功宴過後就送我走,絕不會出爾反爾?”她緊盯著他小心詢問,若真是君無戲言她願意相信,就怕他臨時反悔。

  “我保證,這樣你願意留下來了吧!”他走近她,看見她眼眸圓睜,全身的神經像在一瞬間繃緊。“你放心,我不會再像昨晚那樣對你,也不希望你這般小心翼翼,還是我長得奇五無比,讓人生畏?”

  他的嗓音低啞悅耳,加上走近時他身上的熱氣,猶如飲了酒般的令人醺然若醉,令她神智有一剎那的恍惚。

  薔薇下意識的後退,聲音不似原先沉穩。“不,少主何需貶低自己,小女子只是敬畏少主的身份。”

  老天,難不成他想用美男計誘騙她?

  他的笑聲直接從胸腑中蹦出,散發出男性的魔力,換作其他女子聽了準甘心癱軟在其腳邊,乞求他賜予憐愛。

  “我既然答應慶功宴後送你回去,你是不是也該回報一樣東西作為交換?”和她距離如此之近,要不碰她是件困難的事,起碼要再吻她一次,再嘗嘗她的味道。

  “回報?你要什麼?”她不解的問道。

  君煬逼近她,迫使她必須又退後一步。“一個吻,只要一個吻作為報償。”

  她恍然大悟,好個魔鬼!他根本在戲弄她。

  “你休想,你存心欺騙我,你根本不想送我回去對不對?”她昂首怒瞪著他,是她太愚蠢了,居然開始要相信他的話,他只是想佔她便宜罷了。

  他的眼光變得高深莫測,黑不見底,也不見笑意。“就用一個吻來交換你的自由,至於信不信隨便你,你自己考慮。”語畢,就此旋身欲走。

  “等一下。”薔薇在後悔前叫住他,事到如今她已無計可施。“我答應你,就只是一個吻,沒有其他。”她鄭重其事的聲明。

  “不錯,就一個吻。”他的笑增添了些許邪氣,和一種得逞的感覺。

  她不想再多去研究其中的含意,呼吸也急促起來,當他的手掌扶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臂圈住她的腰時,已無法回頭了。

  “我希望能盡快結束。”她顫聲的提議,這樣的親密姿勢讓她無所適從。

  “如你所願。”君煬俯下頭,在沾到唇瓣時先輕啄了兩下,接著重重覆住它,含住兩片嫩唇,熱烈的吮吻起來,舌尖抵開貝齒,長驅直入,攪熱小嘴內溫暖的氣息,激情在片刻間迸發而出。

  全身竄起的電流使她驚駭不已,不行,她要把持住。

  抗拒他,她不能沉迷下去。

  不,承認吧!你心動了,為了這邪惡卻深具魅力的魔界男子。

  體內的理智與感情正在天人交戰,孰輸?孰贏?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心動又該如何?她內心反對的聲浪仍是強過了一切。

  “唔……停……”她的理智終於覺醒,想說出什麼話來阻止他的行為,小手徒勞無功的推擠他。

  在她含糊的吐出一個字時,他吮住她的舌,卷進更熱情的漩渦,打消她要反抗的念頭,在這一刻。他要盡情的享受這吻,任何人不許打擾,連她也一樣。

  天呀!誰來救她?救她脫離這堆亂麻,而不被它勒死。

  就在她這麼想時,他放開她的唇,手臂仍環住她的腰,沉重的喘息發自兩人的口中,薔薇纖手一推,他沒有阻止。

  “你……你……”她該怎麼罵他,是她同意讓他吻的,只是那豈只是一個吻而已,它攪得她心亂如麻,四肢發軟,要是他沒主動停止,會發生什麼事呢?

  君煬刻意的舔過下唇,滿意的笑問:“你該感謝我願意停下來,否則現在你已經躺在我的床上。看來你並不討厭這項交易。”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她暈紅著面頰,死不承認。

  他但笑不語,似在取笑她說謊。

  她頓時老羞成怒,仍倔強的昂著下巴,說:“你要的已經得到了,希望你會信守承諾,恕小女子告退。”她舉起無力的雙腳往屋裏走,提醒自己要撐到最後,不能讓他以為已控制住她了。

  等她一碰到床沿,腳已疲軟而跌坐在床榻上,老天!請給她足夠的勇氣來撐過這幾天。

  “小姐,原來少主真的看上你了,真是太好了。”環玉奔過房嚷嚷著說,活像是得到天大的恩寵,聽得薔薇哭笑不得。

  “我寧願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或許會比較好過。”她有氣無力的倚在床柱上,疲累的說。

  “小姐,你好奇怪喔!能給少主看上,正式的納為妾,不只有好日子過,也有可能成為咱們的少王妃呢!這可是每個女人的夢想。”

  薔薇只是苦笑,要她與眾女爭寵,共事一夫,她萬萬做不到,如果得不到專一真摯的感情,那麼她情願都不要,就算她真的對他動了心又如何?

  只有長痛不如短痛。

  ☆     ☆     ☆

  隔天,“紅瓦閣”來了兩名不速之客,說是不速之客是因為他們看她的眼神滿是研判,顯見他們是為她而來。

  兩人都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極有趣的對比,而其中高瘦的老人目光尤其犀利,像可以穿透人心。

  來者是客,不管所為何來,薔薇客氣有禮的招呼。

  “姑娘,你來了幾天,我倆一直沒時間過來,今天是專程來跟你道謝的。”煌長老掛著招牌笑臉,心裏卻直嚷可惜,她若不是人界的人該多好,瞧她那端莊的氣質,和無人匹敵的美麗,和少主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道謝?又是為了劍的事?其實那不過是碰巧罷了,就連我會到這裏也是巧合,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問題一直在她心裏打個問號。

  煌長老一貫熱心的解說,“姑娘有所不知,‘血魔劍’是魔王陛下用自己的血打造而成,具有無上的力量,但必須時時喂以鮮血,一百年前它被盜以後,便下落不明,直到被姑娘發現,陰錯陽差下讓它沾上血,這才使力量復醒,重回魔界,也把姑娘一並帶回了。”他一口氣說完。

  “我懂了。”她微一頷首。“我之所以會撿到它也是機緣巧合,根本沒幫上什麼忙,長老還特地前來,薔薇實在過意不去。”

  煌長老愈來愈欣賞她,若換成別人,或許會期望得到應有的報償,而不是淡淡的回絕掉,他看向輝長老,想知道他的看法。

  輝長老本身較多疑,認定女人生性貪婪,怎可能輕易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那麼她就不像外表那麼簡單,不可小看。

  “這是應該的,姑娘大可不必客氣,盡可以提出要求,咱們會盡力辦到。”他不相信有人會拒絕誘人的條件。

  薔薇看出他的不信任,只是保持微笑。“如果真的可以,請兩位長老答應小女子一項要求。”他們的身份崇高,或許可以幫她。

  果然沒錯,瞧她已露出狐狸尾巴了。

  輝長老在心裏冷笑,女人就是女人。“姑娘直說無妨,咱們盡力而為。”

  “小女子希望兩位長老在慶功宴過後,能保證送我回到原來的地方,就只有這項要求,還望兩位幫忙。”她的話真的使兩人楞住了,萬萬想不到她提出的要求竟是送她回家。

  兩人半天說不出話來,薔薇有些擔憂,問道:“這要求很難嗎?小女子以為有兩位在,少主絕不會言而無信,必定照約定在宴會完送我回人界。”

  煌長老首先開口,“你這要求是不難,難得的是咱們少主似乎對你有意,你心裏該有數吧!”他不得不探探她的口氣,若不要財富,能抓住少主的心更好,擁有的更多。

  她眼神一黯,吸口氣說:“他對我只是一時新鮮,因為我跟他的女人比是完全不同典型,所以他會對我感興趣,並非真的喜歡我,況且,他也不差我一個。”她不想為了那理由糟蹋自己的感情。

  “呃,似乎不全因為新鮮感,當公主說要送姑娘走時,少主發了很大的脾氣,他從未因一個女人而責罵過公主,由此可知,姑娘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有多大。”煌長老將實情說出,目的是要曉得她的想法。

  輝長老接下去問道:“老實說,今天咱們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想確定姑娘的心意,然後——”

  “也就是你們並不讚成,也不願意少主跟我有任何關係,是嗎?”她平靜的把他的意思說完。

  她的聰敏慧黠再次使他們傻住,這樣一位女子可惜是名人類。

  “不然你們今天是不會來的,不是嗎?以少主的身份,他要收一名侍妾毋需讓兩位長老操心,除非她不是你們讚成的人選。”她失笑的說:“你們放心,小女子雖平凡,卻也不願屈就為一名侍妾,況且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會有交集的,這就是我真正的心意,兩位大可安心。”

  輝長老此刻確認她表裏一致,若她是魔界的人,那他會力舉她為少王妃的候選人,因為她不僅擁有美貌,更有一顆不貪不求,又絕對聰穎的心靈。

  唉!只能說遺憾了。

  “能有姑娘的承諾,咱們也算了卻一任心事。”他的心放下了一半,現在就只剩下最難辦的部分。

  煌長老感動又感激,“唉!你真是個體貼的好姑娘,放心好了,你的要求我跟輝長老絕對會幫你,輝老,你說對不對?”

  “嗯,當然。”他點頭答應。

  有他們的保證,薔薇真的鬆口氣,這樣對大家都好,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不是嗎?就讓一切回到最初吧!

  ☆     ☆     ☆

  君煬帶領一幹得力手下進入“幻魔城”,君良親自出門迎接。

  “別來無恙,大哥。”這“大哥”兩字格外加重語氣。

  “你也一樣,請進。”兩人各懷心事的進入大廳,陰沉的氣氛使眾人備感壓力。

  四周雖然沒有安排許多士兵,君煬依舊感受到被人監視的感覺,可是他無畏的和君良談天說地,以不變應萬變。

  兩方的人各坐兩端,遙遙相對,場面緊張,一觸即發。

  君良端起酒,敬他一杯。“五弟,這杯酒大哥敬你,為一百年前陷害你的事向你賂罪,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小心眼。”

  “你不覺得來得太晚了嗎?當時你在父王面前怎麼挑撥離間,我還記憶猶新,親愛的大哥,小弟的肚量沒那麼大,短時間內還忘不了。”原來約他見面是想先安撫他的情緒,那接下來不就是要勸他放棄競爭了。

  “你當真要記恨下去?”君良憋著氣硬聲問道。

  昆長老馬上附在君良耳畔嘀咕幾句。“少主,忍著點,先不要動怒。”

  君良才深吸口氣,口氣較緩,“那麼你要我怎麼向你陪罪?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盡力辦到。”

  君煬調笑著說:“如果我要你自動放棄王位資格呢?你辦得到嗎?”

  “老五!”他拍桌而起,吼道:“王位是我一個人的,我才是真正的繼承人,任何人都休想得到!”

  “那咱們就沒什麼好談的。”君煬起身作勢打道回府。

  昆長老連忙打圓場,說:“五少主,您先別生氣,有話慢慢說,請先坐下來,喝杯水酒,兄弟間有必要這麼火爆嗎?”

  “那得看他有沒有把我當兄弟。”君煬不客氣的回他,想起君良如何陷害他的經過,這口怨氣哪吞得下。

  “哼!敢跟大哥搶王位,我也不當他是兄弟。”君良瞪著眼忿忿不平的說。“老五,魔界中人人都說你和我力量相當,也有人說我根本不如你,今天我倒要見識一下,到底誰強誰弱?”

  此話一出,兩方人馬立即進入備戰狀態。

  君煬半瞇著眼,嚴陣以待。“很好,是到了該比個高下的時候,左龍、右虎,你們別插手,我要和他一對一較量。”

  另一方面,君良也同樣交代不許任何人動手。

  君煬雙手劃個圓,化成青色光,以閃電姿勢射向殿外。

  君良亦不甘示弱,化為紅焰騰空而起。

  所有人全站在殿外望著被兩種光圈映照的天空,兩人的身軀罩在青光與紅焰當中,火與光的對峙,究竟誰輸誰贏?

  君良嘴裏念著咒語,手掌中的火球一分為十,由不同的方位進攻,來勢洶洶,令人為君煬捏把冷汗。

  下面的人屏息以待,想知道君煬如何應對。

  君煬手劃一圓,青光化成一道防護罩,將火球全數反射回去,火焰的餘燼不斷往地面擊落,所落之處便起熊熊大火,下頭的人駭然的匆匆走避。

  剎那間天搖地動,石破天驚。

  第一回合結束,第二回合由君煬展開。

  躲在柱後的昆長老評估著戰局,看來少主和五少主的實力相當,無法立即取勝,想打贏他恐怕得另想法子。

  兩人的大戰絲毫沒有停歇,正如火如茶的進行。

  君煬狹長的眼眸一瞇,“哼!好戲這才開始,‘水晶魔弓’。”他大喝一聲,左手青光乍現,一把通體透明的巨型弓箭已握在手,右手作拉弓姿勢,頓時數百支綻出青光的箭自動分成東、南、西、北四方位同時攻擊。

  “啊!危險!”“幻魔城”士兵驚叫道。

  “水晶魔弓”所射出的箭,它的厲害之處在於它會自行追蹤目標,除非目標消失才會停止,能躲過的少之又少。

  “別小看我的魔法。”君良沉住氣,不慌不亂。“‘魔身分裂’,變!”

  他念咒一番,竟同時出現上百個分身,而當“水晶魔弓”的箭一一從分身身上穿心而過,便同時消失,正身便在此時重新現身。

  “哇!”目睹的人為這上乘魔法驚嘆不已,簡直是難得一見的魔法秀,平時還真少能見到。

  第二回合仍是雙方不分勝負。

  第三回合——

  第四回合——

  第五回合——

  魔界的天空已如洶湧的黑龍江,連地面都為之震動,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戰得烏雲密佈,難解難分。

  “呼、呼——”君煬不願認輸,雖然已經疲倦不堪,仍努力振作起來。

  “看來咱們這場戰還得繼續打下去。”君良不得不心生佩服,老五的戰鬥力果然名不虛傳,他也一樣努力調整氣息,準備再戰下去。

  君煬也同樣認為他是個好對手,好久沒打得這麼過癮了。

  “不錯,還要繼續打下去。”他雙拳緊握,指關節嘎嘎作響。

  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施展魔法,連向來變化多端的魔界天空也為之閃著駭人聽聞的雷電,讓人忍不住嚇得直打哆嗦。

  “青電雷及!”君煬張口狂喝,使出絕招。

  “來得好,‘只焰陰火’!”君良不讓他專美於前,也使出狠毒招數。

  只見兩大力量在空中碰撞,那撞擊聲震耳欲聾,連鞏固的“幻魔城”也被撼搖的龜裂出一條縫隙。

  君煬被反彈的力道彈開,跌下地面,被左龍、右虎攙扶起。

  他以為輸了,在瞧見相同情形的君良後,才舒了口氣。

  昆長老見情勢不對,再打下去也佔不了便宜,趕緊介入其中。

  “兩位少主都很疲累,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要打下次再約時間,不急在這一時是不是?”他還是另想對策才是。“五少主,今天暫時休兵,下次再戰。”

  左龍、右虎也讚成,怕對方臨時使詐。“少主,咱們先回‘黯月城’吧!”

  “老五,這次就算是平分秋色,下次絕對要比出勝負來。”

  “好,一言為定。”君煬率領所有手下離去。

  君良不滿的責問昆長老,“以後不準你隨便自作主張,我自有主張,不需要你來插手。”

  “少主,再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咱們要對付他必須想其他的方法。”昆長者趕忙解釋道,兵不厭詐,在他的觀念中,只要能獲得勝利,不在乎用何種手段。

  “夠了,我現在不想聽這些,以後不許再隨便替我做決定。”雖然他貴為長老,但他可不想老是受制於他。

  昆長老識時務的說:“是,臣會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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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3: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終於等到慶功宴的來臨,自那天被他索去一吻後,薔薇沒再見到他,也使她認為真的可以回家了。

  環玉在一旁嘮叨著,說:“小姐,你行行好,就穿上這衣裳吧!你再穿那舊衣,萬一少主怪罪下來,奴婢承擔不起呀!”她手上拿的綠衫是件上身幾近袒露的紗衣,在這裏穿或許很平常,但在明朝保守的風氣中,唯有煙花女子才會穿,教她如何接受?這也是她堅持不穿的原因。

  “今天是我待的最後一天,你就讓我這麼穿吧!環玉,我還沒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她溫柔的拉著她的手,離情依依,令人傷懷。

  “小姐,嗚……我也會記得你的。”環玉當人家侍女這麼久,從沒人對她說出感謝的話,薔薇的話自然深深打進她的心中。

  “別哭了,紅著眼睛可不好看,只希望不會請太多客人,我不習慣面對太多的陌生人。”她在珠寶箱中挑了支別致的金步搖,插在發髻上,算是點綴,不讓自己看起來過於寒傖。

  “聽說本來只請八少主和十一少主來,結果二少主不請自來,少主只好邀請他參加。”她又加上一句。“小姐,你得小心二少主這個人,他可是咱們魔界有名的色狼,凡是被他看上的女人,非不擇手段搶到手不可,不像咱們少主,雖然同樣喜歡女人,但絕不使用蠻力。”

  環玉的話讓她笑出聲,好個不使用蠻力,應該說不需要用到蠻力,女人就自動臣服於他了,這也是因為他有本錢,條件比別人優厚吧!

  “我會注意的。”她漾著恬靜的笑承諾。

  “薔薇姊姊,你好了沒?我來接你去黔心殿。”只見小蠻鮮亮的影子愉快的飛進“紅瓦閣”,她總是笑口常開,沒憂沒愁。

  “哎呀!你怎麼穿這樣?好醜喔!”她皺著鼻子批評。

  “不會呀!穿這樣比較舒服,否則我會渾身不對勁。”薔薇聳聳肩回答。

  “算了,只剩咱們還沒到,大家都在等了,走吧!今天我來當你的護花使者,不然會被某只色狼吞掉,連骨頭都不剩。”她挽住薔薇的手,信誓旦旦的說。

  “我聽說了,是你二哥對嗎?”薔薇笑著她嫌惡的嘟起嘴。

  “我真倒楣有那種二哥,好色的一點格調也沒有,丟臉呀!”她大肆批評一番,可不會因手足之情而忍氣吞聲。

  “那麼就麻煩公主了。”薔薇雖不認為會被騷擾,卻也接受她的好感。

  進了黔心殿,映入眼簾的是廳中一群配合音樂跳著熱情舞姿的舞娘,扭動著靈蛇般的腰肢,抓住在場賓客的眼。

  而坐在一邊的男客,每人懷裏擁抱著衣衫暴露的侍女,無視他人般的縱情在酒色中,現場充滿淫逸的氣氛。

  薔薇不由自主的望向坐在正位上的男人,他也不例外,那位玉姬夫人斜躺在他胸前,腳邊偎著另兩位侍妾,好個帝王享受,皇帝也不過如此。

  他像是感應到她的注視,遠遠的凝望向她,就只有短暫的一瞥,小蠻已拉著她走到位置上,隔壁坐著的是兩位長老。

  煌長老見到她很開心,“想吃點什麼,我好叫下人端上來,不要客氣喔!”

  “我不是很想吃,喝茶就好了。”在這樣的氣氛下,她是吃不下東西的。

  他立即命人送一壺茶來,此時舞蹈剛好告一段落,舞娘退出殿外。

  她才啜下口茶,便聽見有人說話,從杯沿看過去,正是坐在她左前方的男子,一雙混濁的眼盯住她,由於五官的相似,她猜測他八成就是那位二少主吧!

  “老五,這小美人就是幫你找回‘血魔劍’的恩人是不是?難怪你不邀請我參加,怕我搶了你的寶貝是嗎?”他棄懷裏的美人不要,端著酒杯,腳步不穩的走過來,“小美人,叫什麼名字?過來陪我坐如何?”

  小蠻從座位上彈起,一把推開他。“你少打薔薇姊的主意,我不會允許的,給我回位子坐好。”她難得有生氣的時候。

  “臭丫頭,你沒資格管我的閒事,走開!”他也回推她一把,力氣大的差點使她摔倒,薔薇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她最痛恨欺負女人的男人,何況還是自己的妹妹。“請不要這麼粗魯,她只是個小女孩。”小蠻就像她的妹妹百合,她不會任她受人欺侮。“二少主,您喝醉了,請回位子上坐好。”

  他變本加厲的傾向前,越過桌面抓住她的手腕,嘿笑幾聲,“那你就跟我回座位去,小美人,我保證好生疼愛你,絕對比我老五讓你更滿意,嘿……”

  那語氣中的暗喻十分明顯,她當然聽得出來,只是依舊冷靜淡漠以對。

  旁邊的兩位長老上前勸解,“二少主,薔薇姑娘是咱們少主的客人,請看在咱們兩老的面子上放過她吧!”

  “滾開!你們算老幾,老五向來允許我和他共用一個女人,這個當然也不例外,是不是,親愛的弟弟?”他嘲弄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君煬,理所當然的問。

  君煬雖維持輕松的姿勢,但肌肉卻是繃緊,臉部的線條也轉為嚴厲,只有身邊的玉姬察覺到他鼻間呼出的怒氣,竟讓她打了個冷顫。

  “二少主,請您自重。”薔薇不是沒有脾氣,只是不想將場面弄擰。

  “別故作清高,女人還不都是一個樣子,少廢話,快過來陪我。”他扯動手臂要將她從桌子後拖出來。

  長老和小蠻欲阻止他的搶奪行為,薔薇朝他們搖頭,這仗她要自己打,可不要小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發威,把她當起病豬來了。

  “我再說一次,請放手。”

  “小美人生氣的模樣就是不一樣,乖乖的過來吧!不要再假裝了——”

  說時遲,那時快,薔薇手握住發髻上的金步搖,眼也沒眨,就筆直的往他的手腕上插去,鮮血如泉湧般噴出,他慘叫一聲跳開。

  “哇——你——敢殺——我?!”他準是第一次被女人殺傷,不只酒意全醒,臉也被嚇白了,色膽馬上縮小。

  現場鴉雀無聲,全被她驚人的舉動嚇傻了。

  她放下沾血的金步搖,冷冷的說:“這是你咎由自取,我容忍並不代表接受你的無禮,二少主,有時女人並不全是弱者,你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啊!快幫我止血,誰幫我止血!”其他兩位弟弟拉他到位子上,催動魔力消除傷口疤痕。“我會讓你好看的,來人!把她綁起來,我要讓她嘗嘗被鞭打的滋味,到時看你求不求饒?”他狼狽的吼道。

  “夠了!”君煬咽下笑聲,她兇悍的一面的確使他大開眼界,吻過她兩次幸好沒遭到她的暗算,好險呀!“她是我的客人,不準你動她。”

  “怎麼,你心疼了嗎?她只是個卑微的人類,不值得你用心。”他可是王位的第二順位人選,怎能栽在人類手上,他要討回面子。

  君煬挑起劍矢般的眉峰,雙唇緊抿,不怒而威。“那是我的事情,如果你想破壞氣氛的話,馬上離開我的城,這兒不歡迎你。”他不會因為他是兄長而有所不同,單單他剛(下缺一頁)

  黔心殿內的景物忽然像全消失了,只剩下君煬和薔薇兩人而已。

  唉!還是被他發現了,有必要這麼生氣嗎?他不是有美人相伴,還留她做什麼?

  她無奈的轉頭,正巧見到他如頭狂獅般,黑袍騰空揚起,如惡魔的雙翅,呼呼的在前後拍打,衝向她的速度可怕的震駭住人。

  在她開口時,纖細的嬌軀被拖近他的胸膛,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她已有心理準備,馬上用兩掌撐在中間,不使兩人過於親近。

  “你想去哪裏?我有允許你走嗎?”他沙 的嘶吼,那是種挫敗而壓抑的聲音,“為什麼那麼討厭跟我在一起?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為他痛楚的表情她的心揪痛下,但卻無法同情他,因為那是她付不起的東西。

  “我……”

  “又在想如何拒絕我嗎?這次我不會讓你有時間去想。”他彎身橫抱起她,在她及眾人的驚叫聲中跨出黔心殿。

  ☆     ☆     ☆

  她這次還能逃得掉嗎?

  此刻冷靜是她唯一能做的事,由於金步搖已遺落在黔心殿上,手邊沒有可供自衛的武器,她贏的勝算極小。  

  再加上大聲叫嚷也無濟於事,所以只能任憑他抱著進“黑雲閣”,直入他的巢穴,到那張不知多少女人躺過的大床。

  他們方進房,所有服侍的人全被他吼出去。

  在她一沾到床榻時,薔薇迅速的翻過身,躲進床的內側,利用少許時間和他進行談判,老天保佑會成功!

  “你答應過不碰我的!”她指控著他食言而肥。

  君煬站在床頭,悠閒的卸下外袍,目前為止他居於優勢,不怕她溜掉。

  “我有嗎?”他勾起壞壞的嘴角,打算賴賬到底。

  “你有,兩天前你要我用一吻交換自由,是你答應我會送我回去,君無戲言,你不能反悔。”她完了,若他真的死不認賬,那該怎麼辦?跟一個魔鬼談交易,風險一定比常人高,是她太天真了。

  “我只說過會送你回去,可沒同意不碰你,另外你也別想有人會救你,只要你順從我,我保證絕不會傷害你。”他也不想用強迫的手段,難道委身於他那麼困難嗎?

  他用著比平時多一份的耐心和柔情哄誘她。

  薔薇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說只要我順從你,你會遵守約定送我走?”她心頭一片紊亂,若真要失去貞節才能獲得自由,她會用它交換嗎?

  他怒飛了眉,喝道:“不會,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讓你走,但是你的身子我照樣要得到,懂了嗎?”他狂怒的丟下脫去的衣衫,赤裸著胸膛,只剩長褲在身上,一腳跨上床,健臂一探,將她抓進懷抱,“我不會允許你再逃離我,永遠不許,聽清楚了嗎?”

  “啊!”她驚呼,整個人躍進他懷中,“住手——你——做什麼?!住手——”

  他扯開她的衣襟,露出貼身的褻農,和雪白如絲的肌膚,制住她反抗的雙手,將臉孔埋進她的頸側,鼻間嗅著那女性幽香,吮吸的嘴唇滑向肩窩,留下纏綿過的痕跡,他的腦子混沌,只充斥著無止盡的渴望。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要——”她晃著頭顱抗拒,喉頭因恐懼而沙 哽咽,緊閉著溼濡的雙眸,即使淚已滿腮。

  她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與一個男人如此的親密,在她的觀念中,雲雨之歡只有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將身心獻給心愛的人,而不是被某人強取豪奪,即使——即使對他有些心動,她也不願這樣交出自己。

  “薇,天知道——我多想要你,薇——薇——我要你——”他激狂的呼喊,喚她時的柔情蜜意,像巨浪般淹沒她。

  娘,告訴我該怎麼辦?這場戰爭她打得好辛苦,好怕自己就這樣棄械投降,屈服在他的熱情中,再讓後悔留待往後品嘗。

  君煬將她壓進軟榻上時,這才瞧見她蒼白如紙的臉龐,滿布著無助的淚水,不禁欲火大減,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她可以伶牙俐齒和他對抗,冷靜、勇敢、無畏無懼,甚至在黔心殿上兇悍的對待他二哥,但絕不是此刻這般柔弱。

  她別開臉低聲飲泣,顫著下唇忍耐他野蠻的行為。

  該死!他何曾如此惹人厭?竟需要用忍耐來應付他?也唯有她有辦法使他備感挫折。

  “薔薇,看著我,張開眼睛看著我。”他扳正她的下巴,沉聲命令道。

  她抖著綴著淚珠的羽睫,好不容易才在霧氣中看清他的表情,有些訝異在他眼底會看見一抹疼惜,然而他的聲音仍是獨裁而專制的

  “這次我放了你,但是——”他加強語氣。“但是從今天起,你必須每晚跟著我睡在這裏——”

  她瞠目結舌。“不——你不能——”

  “你很明白我能,我要你睡在我身邊,但在你願意之前我不會碰你,不過我會不斷嘗試誘惑你,直到你願意交出自己為止。”

  為什麼?她的眼睛一定這樣問,所以他主動接下去說完。

  “我的女人向來是心甘情願的,所以我不想在你身上破例。”天知道自己發哪門子的善心,竟然管起女人願不願意。“到時我不要你在掉一滴眼淚下把自己給我。”

  薔薇困惑不解,“萬一到最後我仍然不願意呢?你還是會強迫我嗎?”要是哪一天他獸性大發,還不是一樣的結果,她怎能期望他會守信。“我被你騙過一次,還能再信你一次嗎?”

  君煬扯扯嘴角,“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薔薇姑娘,如何?敢不敢跟我賭?你可以盡量說服我,直到我願意讓你走。”他有信心能夠徵服她。

  她咬著下唇,沒好氣的低語,“誠如你所言,我並沒有選擇的機會不是嗎?”

  他輕笑著將重量挪開她身上,幫她把衣襟拉攏,薔薇連忙閃得遠遠的,又跟他保持距離。

  “不錯,你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甚至連長老也幫不了你。”他曉得他們之間的協議。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原本還抱一絲希望。

  “在這裏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所以你不要想靠長老的力量,他們仍然必須聽從我的命令,誰勸我也沒用,你死心吧!”他早將事情涓滴不漏地全掌握在手心,一旦決定的事,誰說情也只是浪費唇舌。

  那麼她真是孤立無援了,在這陌生的世界,遇到一位專橫霸道的男人,愈是抗拒,兩人的吸引力倣佛愈強。

  “為什麼非要我不可?只因為想證明你是這裏的主人,任何人必須服從你嗎?還是因為我的拒絕惹怒你,才勾起你的佔有欲?”她分析著他的心態,為自己感到悲哀,若是她一開始投懷送抱,或許就不會有這些麻煩。

  君煬愣了一下,從沒有女人問過他這問題,也不曾記得自己曾處心積慮地想要一個女人,更不認為女人除了身體外,還有一顆聰明的頭腦,但在她身上卻找到別的女人沒有的優點,他可以單單為了跟她拌嘴鬥智而樂此不疲。他真的上癮了,不只是想要她的身子,連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佔為己有。

  “不,我發覺——你值得我追求,兩千多年來你是第一個。”他不排斥為她破例,為一位如此特殊的女子是值得的。“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即使得不到你的身子也不讓你走。”

  薔薇朝他苦笑,眼光仍定在他臉上,不敢看向他的裸胸。“小女子該為這理由而額手稱慶嗎?少主,你的要求無非是在為難我,你要我只是因為我特別,可曾為我設想過,女子的貞潔只能獻給自己的丈夫,當我把它給了你,那麼將來如何對我丈夫解釋?”

  “你打算回去後要嫁人?”他陰沉著臉問,想像著另一個男人擁著她就難以忍受,他的女人誰也不能碰。

  “也許吧!”她知道自己不會嫁人,一輩子住在百花幽谷到老死,但不必對他說。“女人總是要嫁人的不是嗎?”她還是沒有放棄打消他的念頭。

  “你以為我會讓你嫁給別人?能碰你的男人只有我。”他的眼又射出侵驚的光芒,不過沒有採取實際行動。“你想說服我放了你,恐怕要換另一種方式了。”

  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放棄?非一次又一次的惹得他暴跳如雷才甘心。

  他下床穿戴好原來的衣物,說:“慶功宴還沒結束,我會叫人來伺候你,等我回來時,希望你還留在這裏,你哪裏都去不了。”

  她沒有說話,麻木的看他出門,自由的希望就此破滅了嗎?

  該怎麼讓他知道,離開他對雙方都好呢?

  ☆     ☆     ☆

  從派來伺候她的環玉口中,薔薇得知當所有的侍妾聽說她將被安排住“黑雲閣”後,每個人嘴裏說的一些酸話,無非是諷刺她欲迎還拒的高明手段,方才擄獲少主的心,在歷任的寵妾中,有誰進駐過“黑雲閣”?絕大多數都是住在“春宵閣”,頂多到“黑雲閣”侍寢罷了。但她打破了慣例。

  她們氣的是竟被一名人類女子捷足先登,不需搔首弄姿,擠眉弄眼,撒嬌討好,便坐享其成,能夠夜夜與少主同床共枕,幸運的話,還有機會懷下小少主,登上少王妃寶座。

  當真是後宮佳麗三千人,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她幸運嗎?只有天知道了。

  “小姐,你怎麼都不生氣?她們說的話好氣人,奴婢好幾次都想替小姐辯解,臭罵她們一頓。”她為主子喊冤。

  薔薇不在意她們在背後的批評,同樣身為女人,她只有同情她們,何來氣可生?當有一天自己也是一樣的下場時,誰來可憐她呢?

  “隨她們說吧!不用去理會它。”她行動的範圍被限制住,只能在“黑雲閣”內走動,他是怕她逃嗎?說實在的,她又能逃去哪裏?還是他怕她找人協助逃亡?

  不過倒有個人沒人敢攔,也攔不住。

  小蠻的出現使她開心,也終於有了笑容。“薔薇姊,我總算見到你了,真不知道五哥在想什麼,居然不準我來見你,有夠霸道。”

  “她是怕你私放我逃走。我還以為公主已經離開了。”她早想到這原因了。

  “沒跟你談之前,我怎麼放心離開呢?”現在的她一臉正經,不像稚氣的小姑娘。“薔薇姊,你瘦了,我五哥待你不好嗎?我從沒聽過他會虐待女人。”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薔薇有所感觸的念道。”

  “什麼?”

  “沒什麼,我一直都是這樣子,哪裏瘦了?你太多心了,公主想問我什麼事?”

  小蠻遣退了在旁伺候的環玉,漫步在花徑間,沉默一會兒才道:“薔薇姊,聽我五哥說,你們雖然睡在一起,但你一直拒絕他,所以他還沒有碰過你是不是?”

  她的直言讓薔薇有些尷尬,“他真的這樣跟你說嗎?”

  “嗯,昨晚他在喝得半醉時告訴我的,我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我五哥真的很喜歡你,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他?”她認真的問道。

  薔薇看著她,苦澀的堆起笑,“我喜歡他,也許比喜歡還喜歡吧!沒有女人會討厭他。”她承認了對他的感情。

  小蠻驚詫的反問。“那我就不懂了,既然你喜歡我五哥,為什麼還要拒絕他?他會珍惜你的感情,絕不會虧待你的。”

  “我知道他會,問題是多久?他會珍惜多久?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然後他會再找下一個女人來填補我的位子,公主,你也很明白他不是個忠於一個女人的男人,當他厭煩了我,我以後的命運就跟其他的侍妾一樣。”

  她說的連心都在隱隱作痛,光憑想像就已疼痛難當,真的面臨時又是怎番的情境?既知如此,何苦作繭自縛?唯有將真心仔細收藏好,才能解救自己。

  她此時的心境正合白居易的“後宮詞”——

  淚盡羅中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可是——可是我五哥很重視你,要是你能當上少王妃,就沒人能搶得走你的位子了,我會讓五哥立你為妃的——”小蠻仍是一廂情願的要幫他們牽紅線。

  薔薇打斷她的話,她怎能期望她懂呢?“公主,對不起,我並不奢求少王妃的寶座,我要的不過是一份專一和忠誠,平凡長久的愛情,執子之手,白頭偕老,就這麼簡單而已。”

  她無言以對,要一名握有魔兵千萬,擁有無上魔力與權勢,甚至有可能繼承下任魔王之位的男人,捨棄全魔界的美人,而去忠於一個人類女子,不只要求過高,更是奢望。

  小蠻的反應全在她預料中,她幽幽的說:“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我是個平凡人,會生死病死,再過幾年,當花容已憔悴,他的身邊永遠有年輕貌美的女子,還會珍愛我嗎?公主,就保持這樣子吧!等過一陣子他厭煩了,一切就會恢復原先的模樣,不會有人痛苦,時間會讓人遺忘。”

  “薔薇姊,五哥不會真那麼絕情的。”她聽了好難過喔!

  “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命令我不得離開房間一步,我還是趕緊回去的好,免得他又以為我逃了。”他的霸道和佔有欲有時真讓她喘不過氣來。

  在寢居門口,環玉慌張的衝出門。“小姐,你回來了——少主沒見到你,正在發脾氣呢!”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過去就好。”她不想拖個人當炮灰,有她就夠了。

  腳剛跨進門檻,人還沒站穩,就被攬過一雙鐵臂中,耳畔響起的是他心焦如焚的嗓音。

  “你去哪裏?小蠻找你做什麼?你又要請她送你走是不是?我不準,聽到了沒有?我——不——準。”他說的那麼用力,整個胸膛都因而劇烈震動。

  薔薇沒有反抗,臉龐埋在他胸前,連溫暖的懷抱都會引誘人沉淪。

  “我能走去哪裏?公主只是來探望我,你連她都不信?”她告訴自己再待一下子,以供日後回憶用。

  君煬箍得更緊,真想將她融入體內,化為自己的一部分,語氣充斥著暴躁和不滿,“為什麼大家都要我放你走?!人界的人又怎麼樣?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是我的,誰也不準從我手中搶走你,薇,答應我,別再想逃開我了——我那麼渴望你,渴望得連心都疼了,薇,你好殘忍——好殘忍——薇——”最後幾句話幾乎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唇尋找到她的,就像在沙漠中尋到綠洲,饑渴而絕望,用盡全部的熱情投注而下,故意吻痛了她的唇瓣,像在懲罰她的不順從。

  千萬不能回吻他,不能,她殘餘的理智提出忠告。

  “薇——我是多麼——多麼——愛你,我愛我——愛你——”他加深這個吻,在她唇中呢哺。“天知道——我有多愛你。”

  但聽到他的告白後,她如何能再無動於衷?天呀!她壓抑的好苦、好苦,再也扮不起冷若冰霜的表情,頭腦再也冷靜不了,胸口冰封已久的愛意,正從裂縫中流洩出。

  “別——氣我——”在熱吻的間歇處,她顫抖著吐出內心話,字字道盡她的無奈,想愛又不敢放縱去愛。

  君煬呼喊一聲,捧住她的臉,沉醉在那瑩亮而充滿情意的雙瞳內,紅潤欲滴的櫻唇微啟,他的心猛跳幾下,無法置信的瞅著她。

  “薇,我怎麼會氣你?要不是長老執意力諫,非要我送你走,讓我正視自己的感情,我愛你,薇,我愛你,長久以來,在魔界‘愛情’是不存在的東西,我根本沒想過會有愛上人的一天,直到你來了——感謝‘血魔劍’把你帶來給我,沒有人能將你帶走,我發誓。”

  “你愛我?”她聽了又心酸又感動。

  “你不相信?”沒人敢懷疑他的話。

  “我信。”她安撫他的不悅,滿眼柔情似水,“謝謝,謝謝你愛我。”

  “我不要你的感謝,答應我,永遠留在我身邊,不要再回去了,好嗎?”他放下身段請求她,愛得來不及,雖醒悟的太慢,但他絕不會再讓它從指間溜掉。

  她遲疑一下,仍是搖頭。“不行,我不屬於這裏。”

  他扣住她肩頭的手勁加重,讓她瑟縮一下。“只要有我在,你就屬於這裏,薇,你愛我嗎?愛嗎?”他為自己的不確定而心慌。

  “是的,我愛你。”何時起一顆芳心便已係在他身上,卻又得百般克制,不使真情流露,必須要承受多少內心煎熬。

  他雙眼一亮,又不甚服氣的哼道:“既然愛我就該跟我在一起,薇,讓我立你為妃,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魔界,不會再有人反對。”

  對呀!他怎麼忘了這辦法,就連長老也無法幹涉他立妃。

  薔薇驚恐的輕嚷,“不,我不要——少主,求你不要立我為妃——”

  “你——”他沉喝一聲,湊近她的臉。“你就是不願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莫非連愛我也只是在敷衍我,目的是要我放你走,對不對?”

  她淒然的瞅著他,鼻間酸楚,凝噎無語。

  見她不回答,他一時怒火填膺,吼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你這一生永遠都是我的人。”說罷又像龍卷風掃過般衝出門去。

  該死!全都該死!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得到她的心?

  要怎樣才能讓她投入自己懷中?

  為什麼要一再的推開他?

  “少主?!”正愁見不到他的玉姬,見他進“春宵閣”,嬌媚的迎上前,想來那人類女人無法使他滿足。“臣妾好想您喔!還以為——還以為您不要臣妾了。”她掩鼻低泣,豐潤的身軀挨近他懷內。

  他忿忿的坐下,一手勾著她的腰,悶悶不語。

  “少主,一定是那位薔薇姑娘沒伺候好您,讓您發那麼大的火,真是該死!還是讓臣妾來吧!”她玉指微微挑動,衣襟便敞開來,讓它順勢滑進。

  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對她的挑逗也沒反應。

  “你們女人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玉姬,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要搞清楚不可,他可以給她任何想要的東西。

  “臣妾當然想要少主的這一顆心羅?”她指著他的心口,媚勁十足的哄道。

  他的心?難道他說愛她還不夠嗎?

  女人,永遠猜不透她們到底在想什麼?

  “少主,臣妾好愛您喔!您是不是只愛我一個?”紅唇不停的往他臉上猛親著,想燃起他的性欲。

  他倏地靈機一動,想到某件事可以使她開心。

  君煬將玉姬抱下大腿,衣衫款擺,丟下一臉惜愕的玉姬。

  她漲紅著臉,這算什麼?她是魔界第一美女,絕不容許被人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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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他揚手摒退房內伺候的人,輕手輕腳的坐在床前。

  凝視她熟睡的美顏,溫柔的撥開頰邊的一縷青絲,印上細碎的吻。

  “薇,醒醒,我的睡美人,快醒醒。”他在她頸間呼著熱氣,輕聲喚醒她。

  “嗯,什麼?”她迷迷糊糊的喃道。

  那不設限度的神情惹人愛憐,只有此時對他才沒有任何防備,脆弱的想讓人一口吞下。他吻著她的唇角,“再不醒來,我就要對你為所欲為了喔!”

  她眼眸猛然睜大,人已從榻上彈起,可見得是被嚇醒的。

  君煬自我解嘲的想,用這招讓人起床還真管用。

  “醒了?”嬉笑看她擁著被,退到另一邊。

  她點頭,一臉戒備。“你要睡了嗎?”

  “還沒,我要帶你去看一樣東西,跟我走。”他找來一件披風等在床頭。

  “現在嗎?”她不解的問,但還是順從的下了床,讓他披上披風。“這麼晚了要看什麼?”

  他索著她的柔荑走出“黑雲閣”,穿過花園,走向城的深處。

  薔薇偷偷打量他興奮的表情,滿腦子疑惑,看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兮兮?

  當他們走進一座院落,驚訝梗在喉頭,她看到的是幻影嗎?還是她在作夢?

  那熟悉的景物就在眼前,居住的屋捨、爹爹親手圍的籬笆、小水池……一草一木對她而言是那麼親切,這……到底是……

  她奔進屋內,一桌一椅全都一模一樣,倣佛回到了家一般。

  “少主,這……是怎麼回事?”她激動的淚眼汪汪。猶似見到了親人,不時的摸摸這兒,摸摸那兒。

  君煬由後圈住她的腰,吻著她的太陽穴,說:“喜歡嗎?我只是略施點法力,將這裏變成和你住的地方一樣,我知道你想家,你可以隨時來這裏,不許再說要回去的事了,懂嗎?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留住你。”

  “喵!喵!”一隻小花貓跳進她臂中。

  “咪咪?你也把它帶來了?”她摟住小貓,又親又吻。

  “快樂嗎?”他深情的問。

  “是的,喔!是的……”她連著喊出好幾聲。

  她咬著下唇,忍住喉間的嗚咽,矜持與冷靜霎間潰不成軍,終告瓦解。

  “為……什麼?你不需……需要……這樣對我?”每顆淚滴皆帶濃情密意而墜落,要她如何不愛她?

  “因為我愛你。我要你快樂。”他吮著她頸上的肌膚,掌心搓揉著她披風內的曲線,那單薄的衣料抵不住他的熱情,幾乎燃燒起來。“我要你愛我,薇——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

  “少主——”她淒迷的凝望他,他的眉、眼都在訴說對她的愛。

  “叫我的名字——叫我君煬,叫我!”他粗嗄的命令。

  他的愛撫愈來愈放肆,數日的禁欲一發不可收拾,在他強大的攻勢中,薔薇眼波迷離,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湧來,只記得他灼焰般的吮吻,沒著濃密的羽睫,粉白的玉頸,直燒至胸口,輾轉——焚燒——吻得兩人血脈憤張。

  “君——君煬,老天!”她承受不住的低叫,如烈火的吞熨燙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深烙進心口。

  他橫抱起她,跨開大步回到“黑雲閣”。

  當意識到她被按入軟榻時,她再也無力阻止即將發生的事,他的吻重新落下,著火般的落在她已裸裎的纖軀,她羞澀的嬌喘輕吟,因陌生的撫觸輕額不已,回不了頭了,她拱起身子迎向火焰。

  寢居內的燭火雖然已減,卻擋不住暖帳中萬種風情,纏綿緋側的愛語呢響……

  君煬翻下身,將她攬在胸口,大手仍依戀的遊移在她汗溼的香軀上,眸光半抬,因欲望得到滿足而困盹。

  反倒是薔薇沒了睡意,聽著他漸趨平穩的心跳,輕嘆口氣。

  事實已經造成,後海也是枉然。

  渭城朝雨溼輕晨,客捨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敵人。

  當曲終人散時,他仍會讓得她這位故人嗎?

  “在想什麼?”他依然暗啞的嗓子帶著性感的慵懶。

  “沒有。”她吞下嘴邊的嘆息。

  “你是我的人了。”他再宣告一次。

  “是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神經放鬆下來,收緊鐵臂擁她入眠。

  ☆     ☆     ☆

  幻魔城。

  “少主,據報最近五少主沉迷於一名人界女子,還有意立她為妃,這倒是對咱們很有利,不妨針對這地方下手,在陛下面前參他一本,公然違反魔界律法,相信陛下也不會袒護他。”昆長老摸摸上唇的白胡,在主子耳邊獻計。

  君良冷笑,“昆長老,我父王的個性你還了瞭解嗎?這種事他才懶得管,我要的是實際行動,老五威脅到我的地位,的確是我最可怕的對手。”

  “是,臣倒有一個對策。”

  “什麼對策?”

  “咱們不如從那人界的女子身上下手,若五少主像傳聞中真的心儀那女子的話,有她在手上,還怕他不妥協嗎?”昆長老眼中的狡獪使君良瞇起眼。

  “你除了會想出這種小人計倆外,還會些什麼?昆長老,一百年前那件事我還沒跟你算,現在居然又想重施故技,我看你從沒把我的話當真。”

  “少主,臣完全是為了您的江山著想呀!那次私下派人潛伏進‘黯月城’偷出‘血魔劍’就是想永除後患,一勞永逸,臣是忠於少主一人的。”

  君良支著下巴,斜視著他,“要不是念在你忠心的份上,早把你踢出‘幻魔城’,我警告你,魔王寶座我是不會輕易放棄,但是絕對要用我的雙手奪過來,得到魔界所有人的尊敬,你敢亂來,別怪我拿你開刀。”

  “少主——”尊敬有啥用?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方式。

  “等你有好計策再來見我,下去吧!”君良不耐煩的摒退他。

  “是,臣告退。”昆長老只好先行告退,卻沒有因此而中斷他的計畫。

  “幻姬。”昆長老出口喚道。

  一位年輕女子應聲而出,朝他行禮,“義父,您叫我?”

  “嗯,你的幻術既然學成。我有個任務要交代給你,跟我進來。”他引那叫“幻姬”的女子走進寶庫內,找出一隻鑲滿珠寶的箱子。

  “義父,這不是——“她驚詫的叫道。

  昆長老從箱內取出一隻薄如蟬翼的手套,“不錯,這就是陛下送給少主,用一萬多隻魔蟲吐的絲織成,陛下再行施下魔咒,花了一千年才完成,幻姬,我要你設法潛進‘黯月城’,伺機接近五少主,以你的幻術可變幻成任何人,應該不成問題,然後用這只手套取五少主的命。”

  幻姬吞咽下口水,卻也不敢反駁。

  “你怕嗎?我收養你就是為了這一刻,只要少主當上魔王,我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幻姬,義父的願望全寄託在你身上。”

  “想要接近五少主不是容易的事。”她從心底開始發寒,雖說昆長老對她有恩,可是想到這一去萬一失敗——她只有自盡謝罪——

  昆長老陰森的笑,“就是因為難才要你學幻術,少主突然改變想法。想和五少主公平決鬥,這得花去多少時間,我已經等不了了,幻姬,別忘了你的命是屬於我的,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只要你完成這次任務。以後你就自由了。”

  “幻姬知道,幻姬會努力完成任務。”如果她不聽從,同樣是死路一條。

  “是,義父。”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     ☆     ☆

  薔薇在得知原本住在‘秋寒閣’內的侍妾,全被賜給一些功臣將領,實在不能說不驚訝。

  他那麼做是為了她嗎?

  “小姐,少主對你真好,連玉姬夫人那兒都好幾天沒去,奴婢看用不了多久便會立小姐為妃的。”她現在也沾了主子的光,成了其他婢女爭相巴結的對象。

  “少主呢?”

  “正在黔心殿,好象在講著小蠻公主的婚事,對方聽說是冥界的少主。咱們少主反對這門親事,所以兩邊的人
  便爭吵起來,小姐要去瞧瞧嗎?”

  “不,你去忙你的,我要想些事情。”

  “是。”環玉留下她在亭子內。

  她該接受他立自己為妃嗎?無疑的,他是對她有情,女人就是這樣,有了肌膚之親後便會死心塌地的跟隨對方,無怨無尤,然後慢慢承受往後的空閨寂寞?這就是她要的嗎?

  “沙!沙!”身後傳來腳步聲。

  “環玉,我想一個人——’她說到一半打住。

  “你去死吧!”一道身影撲過來,手上握住刀刃刺向她。

  薔薇沒來及閃避,手腕被劃了一刀,她踉蹌一下,退到角落。

  “你——你是玉姬?”她認出打扮成侍女的玉姬,驚叫道。

  玉姬緊握著滲著血的刀,笑道:“人類就是這麼脆弱,殺個幾刀就足以失血身亡,我也要毀了你的臉,讓你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刻死去。”

  她按住傷口,自衛的能力還有,不想因此招來侍衛,否則玉姬必死無疑。

  “玉姬夫人,有話好說—一你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她嘶叫的笑聲是恐怖的。“為了你,少主居然要把我給人,我是魔界第一美女,少主竟然——竟然這樣無情,我恨,我好恨你——今天要跟你——同——歸——於——盡。”

  她又撲上前,這次薔薇有提防,並沒讓她得手。

  “玉姬夫人,你何苦如此?你快走吧!我不會說是你下的手的,你快走,要是讓人發現就糟了。”薔薇試圖奪下她的刀,但玉姬已進入瘋狂狀態,刀子在半空中猛揮舞著。

  女人由妒生恨,是相當可怕又可憐的。

  “我要你死——”她尖叫著猛攻向薔薇。

  “啊——來人呀!有刺客——有刺客——”環玉的叫嚷使整個“黑雲閣”沸騰起來。

  “環玉,不要叫!”薔薇想阻止為時已晚。“玉姬夫人,你快走吧!”她仍想救地。

  數名侍衛衝進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制住玉姬,她仍然不斷的叫囂。

  “我要殺了你!你這可惡的人類女人,你不配得到少主,少主愛的是我,是我——”

  玉姬淒厲的叫聲回蕩在她耳邊,她的心像被捶子猛捶了好幾下。

  她也會有這一天嗎?當失去了君煬的愛,也會因為妒恨而想殺了奪走丈夫的女人嗎?由腳底竄起的涼意使她全身顫抖。

  “小姐,你要不要緊?奴婢扶你回房。”她挽著薔薇回寢居內,取溼布拭去血跡,“已經有人去通知少主,少主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才這麼說,外頭已響起疾步奔跑聲。

  “薇,傷得怎麼樣?”君煬眼中的驚恐是她頭一次看到,那份深情使她動容。“別怕,有我在,任何人也傷不了你的。”小蠻也聞訊而來。

  他聲音中濃烈的情感,消弭了她的不安與不確定,她該如何放棄他?怎麼走得了?那是多麼困難的抉擇啊!

  “我沒事,只是皮肉之傷。”她撫著他微白的俊臉,輕偎在他胸前。

  小蠻看傷熱不重,才放下心。“薔薇姐,你別擔心,這點傷我五哥馬上幫你醫好,還你完好如初的肌膚。”

  君煬輕按著傷口,掌中發出光,傷處奇跡般的恢復原

  他執起她的皓腕,放在唇邊一吻。“幸好及時發現,你該在她欲行刺你時大叫,而不是一個去對付她。”

  “我可以保護自己。”她已經習慣自己處理事情而不假手他人。

  “這就是保護自己的結果嗎?”他略帶責備的斥喝,“要不是被人發現,你還要一個人應付多久?看著我說話。”

  他還是愛用命令的語氣,她嘆口氣,一手放在他胸前平復他的怒氣。“””

  “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了,好嗎?”她柔聲的說道。

  他的唇親吻她的鬢角,小蠻示意屋內的人全退下。

  “你愛我嗎?”他也同樣為抓不住她的心而不安。

  “我愛你。”她眸光含情的回答。

  “那麼我要你做我的妃子,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不接受‘不’的答案。”他專制的困緊她,倣佛她會飛起似的。

  她仰頭凝向他,獻上一吻。“好,我十分願意。”

  “真的?”他喜出望外的問。

  薔薇低笑,“現在換你不信了,要不要再考慮?”她好笑的反問。

  君煬咧開嘴大笑,“不,不必再考慮了,我要你當我的妃子,要你為我生養一群兒女,薇,我從不知道‘愛’竟然會如此令人快樂,這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他的快樂也是她的。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休。

  她想起韋壯的詞,便做下決定,即使將來被他冷落休棄,也要留在他身旁。“君煬,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說。”他解著她的衣帶,將她按在軟榻上,忙碌的索吻。

  她躲著他壓下的吻,“我要你別殺玉姬夫人。”

  “什麼?”他抬起頭,“不,她非死不可,這件事沒得商量,我知道你善良,但是例不可開,否則難以服眾。”

  “可是——她愛你。”

  “我只要你的愛就夠了。”他趁機堵住她的嘴。

  ☆     ☆     ☆

  “少主,臣反對。”

  “臣也反對。”兩位長老雖早預料到,但事到臨頭不免也慌了手腳。

  君煬獨排眾議,“我決定立薔薇為妃,誰也阻止不了,不要再跟我說那套她是人界女子的事,魔界律法並沒說不準娶人界女子為妻這條規定。”

  “臣相信陛下絕對會反對少主立人界女子為妃,自古以來,魔界王族重視血統,絕不允許生下非魔族的後代,昨日少主在黔心殿上不也跟冥界少主如是說嗎?少主忘了嗎?”事到如今,軍長老也豁出去了。

  “放肆!”君煬氣不可遏,只能怒目相對。

  “少主,這是實情,請三思。”軍長老仍不改其色。

  煌長老稍和緩氣氛,說:“不主,薔薇姑娘的確是難得的好姑娘,但是她是人界的女子是不爭的事實,您又何必非立她為妃不可。”

  “以前是你們拼命遊說我立妃,如今也是你們反對,我心意已決,不用多言,一個月後下令舉行立妃儀式。”

  “少主——”兩人同時開口。

  “退下。”他嚴肅的斥退兩人。

  煌、軍兩長老黯然的退出殿處,怎樣也料想不到,當情場浪子回頭時,竟會是這般情深意重,凝情款款。

  看來事情真的大條了。

  “哎!軍老,你說說話,接下來怎麼辦?”煌長老已經欲哭無淚,想到栽培成人的少主,就要因為一個女人而自毀前程,教他如何受得了。

  “我正在想,煌老,當時巫師是怎麼跟咱們說的?少主會為一名女子失去魔力變成平凡的人類,是這樣的嗎?”

  “是呀!按照現在情形看來,那名女子就是薔薇姑娘了,完了!少主為了她甘願捨棄其他的侍妾,可見得她在慘了,要是陛下發怒,收回少主的魔力,將他貶為凡人,那——”想到這可能性,他已經語無倫次了。

  “巫師提醒咱們恐怕就是這個,看來咱們只好再去見薔薇姑娘,對她曉以大義,請她離開少主。”

  “要是她不願意呢?”煌長老問道。

  “那麼咱們只好拼著一死。也要把她送走,絕不讓她留在魔界。”

  “只好這樣了”

  ☆     ☆     ☆

  “兩位長老約我見面,有事嗎?”薔薇私下來到約定的地點,沒讓任何人知道。煌、軍長老一見她來,二話不說就對她跪下。“

  “你們……你們怎麼了?快起來,有什麼事盡管說,薔薇擔待不起。”她伸手扶起兩人,見他們神色凝重,心思一轉,有些明白。

  “事情是這樣子。呃——軍老,讓你來說吧!”他實在說不出口,壞人的角色還是讓給別人做吧!

  軍長老正色說道:“今天咱們約姑娘出來的目的,是想請姑娘拒絕少主立你為妃,望姑娘成全。”

  “因為我是人界的人嗎?”她沒多大驚訝,聲音持平的問。

  “實不相瞞,魔界律法雖沒規定不許與他族通婚但少主的身份和別人不同,立妃的對象自然要慎重其事。”

  “那麼是薔薇不夠資格了。”他們的來意已表明了。

  煌長老連連搖手,“不——你真的很好,上次見面的時候,咱們就在想若姑娘是魔界的人該多好,咱們兩老一定會全力支持少主的決定,但是——唉!咱們也不想做得如此絕情啊!”

  “敢問姑娘一句話,你愛少主嗎?”軍長老突兀的問。

  她面容微紅,點下頭,“是的,我愛君煬,雖然一直抗拒對他的感情,所以才想盡快離開這裏,因為我曉得他不可能只愛我一個,就算留下來,當他厭倦了我,會是怎樣淒涼的下場,直到他向我表白愛意,再加上這些天的表現,證明他對我是真心的,我下定決心,不管將來如何,我再也不離開他,這是我唯一能回應他感情的方法,請長老成全。”

  軍長老看著她,這件事愈來愈棘手,卻又不能不狠下心徹底解決。

  “姑娘,不是咱們不願意成全,而是為了少主好,咱們不能不堅持反對到底,如果讓陛下知曉少主將迎娶一名人界女子,會引起怎樣大的風波?魔界律法雖未規定不許與他族通婚,但少主身份不同,他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魔王人選,再加上陛下向來不喜歡人界的人,萬一少主堅持已見惹陛下發火,後果不堪設想。”

  薔薇踉蹌的倒退,臉色倏地刷白,愈聽愈心驚,滿懷復雜難解的情緒。

  天呀!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嗎?

  為什麼當她放下一切防備,投向心上人的懷抱時,卻發現有個最大的障礙擋在前面?事到如今,她該怎麼辦呢?

  煌長老同情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少主好,姑娘若是真愛少主,一定希望他得到最好的不是嗎?魔王之位是何等崇高,也只有少主有資格得到它,姑娘——”

  “別說了,我都瞭解了。”她肝腸寸斷的打斷他的話。

  “少主個性太固執,所以咱們只好來求你,希望姑娘能配合,我和軍長老會感激不盡。”

  她眨掉眼眶內的淚水,猛吸著氣,努力平復揪心之痛。

  她和君煬的緣份或許就這麼短,如果真是如此,又為什麼要安排她來這一遭?如果從來不識情滋味,也許她還是原來的她,而今她該從何找回自己?

  “好,我答應你們。”她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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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3: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深院靜,小庭空,斷續寒砧斷續風。
  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龍。

  摒退了侍女,薔薇坐在鏡前,取來象牙梳子無意識的梳理一頭青絲。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今晚將是他們相處的最後時光。

  聽得腳步聲到來,她強扮起笑顏侍之。

  “怎麼不先睡?在等我嗎?”君煬從身後抱住她,下圖聲輕摩娑著她的發頂。

  她從鏡中看著他狹長眸中的情意,心就在淌血,珍惜的多看幾眼,好牢牢烙印在心版上,往後的數十年就靠它來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我在等你。”她流轉美眸,露出醉人的波光。

  他的眼霎時轉為暗黑,將她攬入懷,低啞道:“真的?想我嗎?”他輕咬她尖尖的下巴,鼻息更熱。

  薔薇迷蒙的瞅著他,纖手移向他的腰帶,大膽的為他寬農解帶。

  “我想你,想了整天。”她吐氣如蘭,引發他更狂野的欲望,卻仍挺直站好,任她解去外衫,盡管有些笨拙不在行,她依舊紅嫣著頰做完。

  他撫著她細嫩的面容,當衣物全卸下,再也禁不住的往她胸口控去,扯開她的衣襟,直接深觸她滑膩的肌膚,滿足的嘆口氣。

  “薇——”他喚著她,雙手在她身上搓揉著,下著一道道的魔咒。

  她主動的獻上櫻唇,攀上他的頸項,以全部的熱情投向他。

  將她唇內的嬌吟低喘含入口中,如凝如狂的吮吻,數日的煩躁在一吻中盡消。

  一滴情淚沿著吹彈可破的面頰滑入唇內,梗住喉間的嗚咽,強忍體內蝕骨般的劇痛,她不能掉眼淚,今晚該是美麗的。

  他嘗到唇內的鹹味,揚起頭,“你哭了?我太粗魯了嗎?”憐惜的口吻惹得她淚眼汪汪。

  “不,君煬,愛我。”她淚雨交織,偎進他懇求道。

  他再度吻住她,血氣翻騰的攔腰將她抱起,走向披著紗幔的大床。

  迅速放下紗幔,掩上兩人翻滾在榻上交疊的裸軀……

  良久,良久,熒熒的燭火已燃了大半。

  薔薇撐起有些酸疼的身子,披上內衫下了床榻。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他納悶的跟隨她的行動問道。

  她深深看他一眼,不發一語,堅決的在床頭跪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坐正身軀,問道:“起來,你跪著做什麼?”

  “少主,我有一事相求。”她不再喚他名字。

  君煬察覺到了,套上地上撿起的衣衫,攢著眉峰。

  “請少主送我回人界。”她垂著螓首,字字說得清楚。

  他從榻上彈起,一把將她從地上拉高,四目相對。

  “再給我說一遍,說!”他震怒的模樣令她瑟縮一下。

  勇敢一點!你辦得到的。

  她昂著下巴忍著手腕上的疼痛,說:“請少主送我回——啊!”另一隻手腕也被他扣住,他指尖的力量令她痛入心扉。

  他的怒氣發揮到極限,太陽穴的青筋明顯可見,由齒縫中迸出話。

  “你居然敢這樣要求我?!你答應我要留下來的,你——說——過——的。”

  他的怒咆啣哮在在使她心碎,宛如刀割,看在她眼,痛在她心呀!

  “少主也曾答應過我,只要我交出自己,你便會放我走的,難道少主想食言?”她面無表情的問,臉色跟他一樣的蒼白。

  君煬倏地放開她,使她傾下身子。“你是在告訴我,這些日子你的表現完全是想要我放你走才做的,是不是?說,我要你老實說。”

  她握緊小拳頭,指甲刺進掌心,“是的,你說對了,為了離開你,我才把自己給你,現在明白了吧!”

  他急促喘著氣,渾身打顫,雙目圓睜,嘶啞的問:“那麼——你說愛我也是騙我的,是嗎?在你心裏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你給我說清楚!”他抓住她柔弱不堪一擊的香肩,猛烈的搖晃,搖得她頭暈目眩。

  “是,是,是,都是騙你的,我不愛你,不愛,不愛,不愛!”淚水撲簌簌的淌下,內心受盡無比的煎熬,她硬逼自己說出絕情的話語。

  她的淚沾溼了他的指尖,兩人徵忡了半晌,君煬定定的凝視她,“為什麼哭?這眼淚是為何而流?是可憐自己還是同情我?”

  她緊抿雙唇,悵惘無語,悄悄退出他的掌握。

  “剛才的投懷送抱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嗎?”他殘忍的問道。

  薔薇閉上會透露心情的雙瞳,等於默認了。

  “哈——”他忽然仰天長笑,眼中閃著淚光,“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哈——居然栽在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界女子手上,哈——可笑,太可笑了,哈——”

  他的滿腔情意猶如被澆了盆冷水,倏地煙消雲散,這是他愛上人界女子的報應嗎?他註定與“愛”絕緣嗎?

  笑聲方歇,他冷著面孔,封鎖住心房,為了保住他殘存的自尊心。

  “很好,明天我會按照約定送你離開,你不必再委曲求全的伺候我,女人還怕沒有嗎?只要我一聲令下,多的是比你美又善於伺候的女人。”他本能的用言語攻擊她,冷酷的笑道:“你放心,有許多女人等待接替你的位子,我的床不會因為你空下來。”

  她心寒的摟住雙臂,被他打擊得無力抗衡。“我——只知道,少主何時能放我走?”

  “明天一早你就可以走了,反正你從來沒喜歡過這裏,留你無益。”’他維持著傲慢的姿勢,不由分說的衝出黑雲閣,迫切的想要立即大醉一場。

  薔薇追到門口停住,她無奈的卸下面具,啜泣的直到癱倒在門檻邊。

  “君煬,對不起,對不起——”迭聲的道歉,隨著淚雨墜下,消失在泥地上。

  你恨我也罷,我永遠會在心中默默祝福你。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而桌案上蠟燭若真有心,也只能替人垂淚到天明。

  ☆     ☆     ☆

  黑雲閣外的樑柱後,一雙眼睛目睹一切情景。

  真是天助她也,等待了數日,終於有機可趁。

  月色中,她唇上的笑意更加使人膽寒心顫。

  幻姬決定孤注一擲,沒有多少時間思考成功的機率。

  明天。

  就等天一亮。

  ☆     ☆     ☆

  環玉進房後就見到薔薇哭腫的眸子,呆坐在床前,驚問道:“小姐,出了什麼事?是——少主讓你傷心嗎?”見少主不在房內,小姐又一夜無眠的樣子,只有這可能性了。

  “天亮了?”她回過神,才見到天已大亮。

  “小姐,究竟出了什麼事?少主呢?昨夜他沒在黑雲閣安寢嗎?”她焦急萬狀的問,“小姐,你真把奴婢急死了。”

  “一切都結束了,我也該走了。”她幽然嘆道,美眸定在遠方,無神的望著。

  “走?小姐要走哪裏?”環玉是一頭霧水,摸不清她的意思。

  薔薇朝她一曬,並未回她的話,只道:“環玉,幫我取那件舊衣來,好嗎?”

  “喔!”既問不出個所以然,她只好先去取那件原來的衣裳,幫她梳粧打扮。

  “砰!”房門被推開來,“薔薇姐,你跟我五哥是怎麼回事?他居然要我送你回人界去,發生什麼事了?”來人正是小蠻。

  “公主就別問了,好嗎?”薔薇已筋疲力竭,無力再多作解釋。

  “不問怎麼行,你不是答應要嫁給我五哥了,為什麼又反悔?我費了千辛萬苦才撮合你們,怎麼可以說分就分,太過份了。”她一古胸兒的將氣發洩出來。

  唉!畢竟是小孩心性,做事總不思前想後,若她得知君煬娶了她,將會失去一切,不知還會如此氣憤難平嗎?

  “公主,這事我不想多說,既然少主要你送我回去,那就有勞公主了。”

  “不行,你非說不可,五哥昨晚在黔心殿大鬧,又喝酒喝到天亮,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問他什麼都不說,只說要我今天送你走,你總該給我個理由吧:為什麼?你不是愛我五哥嗎?”

  薔薇搖頭,“就算我愛他,我還是得走,公主,為了他好,你還是照他的意思送我回到屬於我的世界吧!”

  “到底發生什麼事,愈說我愈糊徐,既然相愛就該在一起,薔薇姐,其中一定有誤會,你再跟我五哥見一面,把誤會解釋清楚比較好。”

  “沒什麼好解釋,公主,拜託你別問了。”

  “哎呀!你們兩個人是怎麼搞的?把我頭都弄昏了,算了,你不說我也沒辦法,還以為你可以當我五嫂,這紅娘真不好當。”她埋怨的撇撇唇角,不曉得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謝謝你,公主,我永遠會記得你的。”這次是真的要分離了,再見之日遙遙無期。“環玉,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多保重。”

  “小姐你也是。”環玉噙著淚說。

  小蠻握住薔薇的手,手一揚,白光從手中漫開,撒出滿天的光點。

  轉瞬間兩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朦朧——

  薇!薔薇倣佛聽到君煬的呼喊。

  倏地兩人又回到原地,小蠻納悶的問道:“怎麼回事?”

  “你五哥出事了。”薔薇丟下一句話,人已直奔黔心殿。

  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

  君煬一杯接一杯的黃酒下肚,急煞身旁的人。

  “少主,您已經喝一整晚了,別再喝了。”左龍屢勸他,卻被當成耳邊風。

  “羅唆,走開!”他抓起酒,整壺的灌。

  右虎伸手要搶,“不要再喝了,公主現在大概已經送薔薇姑娘走了。”身為他的隨身侍衛,當然明白他的心情。

  他停頓了下,隨即大吼,“她走了最好,我一點——都不稀罕,走了最好——我再也不——不要見到她了,該死的女人——全都該死!”

  任誰也聽得出話中賭氣的成分,就是因為愛得太深,恨也更深。

  “可惡!我對她還——還不夠好嗎?為什麼還要離開我?我——我不會再求她了,嘔!”他打個酒嗝,醉眼惺松的說道:“女人多的可以——讓我挑,她——算什麼東西,走了最好。”。

  “少主,您醉了,屬下扶您回房休息吧!”兩人各站一邊要挽起他。

  君煬掙開他們,身體東倒西歪。“不要管我——連你們——也要管我,全給我滾開——讓我安靜一下,聽見了沒?給我出去!”

  他腳步不穩的跌坐在地,頭痛欲裂,但又十分歡迎這種感覺,提醒他會被女人欺騙過,會以為將擁有此生的最愛,結果竟只是她使的手段。

  呵——報應嗎?他的真情被人踩在地上,任人踐踏,早已遍體鱗傷,只能以表像來維持尊嚴。

  “少主。”左龍、右虎忙要拉他起身,被他用力推開。

  “出去,聽見了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聽了?”他不要讓人瞧見現在落魄的模樣,可笑得連他自己都看不起。

  兩人無奈的退出黔心殿,以目前的狀況,少主是不會聽人勸的。

  心不死情結,自是煩惱生。

  愛是什麼?情又是什麼?都是虛話,都是騙人的。

  他不會再相信世上真有“愛情”存在,絕不再為莫虛有的東西痛苦煩惱。

  多麼愚笨的自己啊!

  他發誓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君煬抹著疲備的臉,眼角掃向門口,熟悉的纖影娉婷而立。

  是他眼花了嗎?她早該離開了,怎麼會出現在眼前?

  他揉著酸澀、紅絲滿布的眼眸,凝望了好久,始終不敢確信。

  “君煬。”那聲呼喚令他渾身通上電流。

  “薇,真的是你?”他貪婪的眼專注的盯著他,怕她一眨眼就消失。

  薔薇朝他奔來,在距離三步遠的位置站定。

  “是的,是我。”她的美眸,憐惜的回視他。

  他俊臉微變,換上一張冷漠的神情,冷冰冰的說:“你來做什麼?還想耍什麼手段?我不會再受騙了。”

  “不,不是這樣的。”她熱淚盈眶,捂住唇止住啜泣聲。

  不要看她!天曉得她的眼淚對他有多大的殺傷力。

  你被騙過一次了,還不曉得學乖嗎?

  “夠了,我不要聽你的解釋,你走!”他這次絕不要輕易的原諒她,不能再受女人擺布。

  “君煬,我是被逼的,不是我想離開你,都是長老逼我非走不可,我是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她掩面哭泣,纖弱的身子倣佛隨時會倒。

  她的話貫入耳中,猶如五雷轟頂。

  “你說什麼?!是長老逼你離開我,是真的嗎?薇,告訴我,全都是真的嗎?不是你自願要離開我?”他的決心動搖了。

  薔薇撲進他懷中,哭喊道:“我不要走——君煬,別讓我離開你——我愛你,我好想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

  “薇,薇,我也是,我不會讓你走的,誰也不準趕你走。”能再次擁抱她的感覺真是太好了,他永遠不會再讓她走了。

  “君煬。”她在他懷中仰起小臉,眼中卻閃著兩簇危險的光芒。

  “我愛你。”他動情的喊,“薇,我愛——你!”

  他錯愕、不信的瞪大黑眸,視線從她臉龐移到自己的胸口。

  “你不是!”

  她的手掌穿透他的胸口,電光火石間便已明瞭了一切,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薔薇,他可以猜想到是誰派來的。

  “啊!”他五官因劇痛而扭曲,心口活生生的被揪住,魔國中除了那只由魔鬼蟲吐絲織成的手套,它的魔力是來自於魔王本身,曾聽過它的危險性,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自嘗到它的滋味。

  醉意擾亂了他的警覺性,否則他早該感受到此女的身份。

  “沒錯,我不是她,但已經太遲了。”幻姬解除幻術之際,一顆發光的圓球物體自他體內攝出,那便是魔界中人支援生命的原動力。“沒有它,你死定了。”

  君煬發出垂死前的嘶吼,震動整座黔心殿,他瘋了般的翻倒桌椅,失去了生命動力,死亡的陰影已迫在眉睫。

  血柱從胸膛迸出,四周染遍整個血紅色,簡直像在地獄一般。

  “你——你——”他惡狠狠的騰視她,強撐著身軀一步步逼進,不甘心就此倒下,伸出五爪要抓牢她。

  幻姬嚇得頻頻閃躲,冷汗直冒,失去生命珠竟還能撐這麼久,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換作別人,早在取出的那一剎那死去。

  不行,趁沒人發現前,趕快離開這兒。

  她掉頭就跑,不敢再回頭看。

  “薇!”他在喪失意識前,大聲叫喚著心上人。

  永別了,薇。

  不久,殿外傳來匆促的腳步聲,一行人奔進黔心殿,,乍見到氣絕而亡的君煬全身已呈僵硬、冰冷的狀態。

  “不——君煬。”薔薇抱著他的上身,熱淚紛紛撲落。“不——你沒有死——你在嚇我是不是?你——怎麼可能——會死?”

  “五哥——”小蠻發慌的摸向他的心口,“生命珠不見了,怎麼會?怎麼會?長老,怎麼會這樣?”沒有了生命珠,再做任何補救也無效。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根本沒有知道怎麼發生。

  薔薇胸口劇痛,串串淚滴沾了他滿臉,撫著他的面頰,只觸到一片冰涼。

  當耳邊響起呼喚她的名字叫聲,她本能的知道出事了。

  難怪她的心會狂跳不止,那是不祥的預感。

  現場哀戚一片,正陷進愁雲慘霧當中。

  ☆     ☆     ☆

  一身素衣的薔薇,始終執著他的手偎在頰進,默默落淚。

  躺在床榻上的君煬,魂魄不知飛向何方,徒留下眾人的悲慟。

  她猶自不願相信,即使是憤怒的吼聲也好。

  老天爺!這裏雖非你所管,但請聽小女子一言,救救君煬吧!我願付出任何代價挽救他的生命。

  “君煬,活過來,求你活過來吧!”她嘴裏直吟著,全心全意的祈禱。“你不能丟下我不管,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醒過來吧!”

  我的千呼萬喚也喚不回你的魂魄,你好狠心呀!真忍心棄我於不顧啊!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貞婦貴殉夫,捨生亦如此。

  既然你已無法復活,那麼就讓我去陪你吧!即使是陰曹地府也有我與你相伴,你不會寂寞的。

  薔薇親吻下他的涼唇,伏在他胸膛前低喃。

  君煬,你要等我,我就去陪你了。

  來世咱們就當對平凡的夫妻,不再有所顧忌.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她從袖內取出刀子,那是玉姬夫人行刺她時,被她收藏起來,沒想到最後仍要死在它手上。

  橫過刀口,正要往脖子抹去——

  “住手!”小蠻剛進房就因她自刎的舉動而駭然大叫,背後的人全一擁而進。

  “你瘋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小蠻驚問,趕忙要奪下她的刀。

  兩位長老深受感動,也為自己曾要拆散他們而內疚。

  “薔薇姑娘,你用不著如此。”他們深感無地自容,厭惡自己,和她相比,他們簡直是自私的老頑固。

  反倒薔薇自己十分冷靜,她仍將刀架在玉頸上,淡淡一笑,道:“請讓我去找他,這次我不想再離開他了。公主,等我死了以後,請將和我君煬葬在一塊,這樣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小蠻抓住她的手腕,“等一等,薔薇姐,事情還不到那麼糟,五哥還是有機會復活,先把刀放下,聽長老說完。”

  她笑得淒美絕傃,縱然沒有流下一滴淚,依然讓人感受到心中沉痛悲慟,哀莫大於心死,就像這般吧!

  “不用安慰我,你說過失去體內那顆生命珠,不可能再度復活,如今怎麼可能有機會?你不過想阻止我跟他去罷了。”

  “是真的,薔薇姐,我沒有騙你,難道你不希望五哥還有機會復活嗎?”她目不轉睛在那把刀上,深怕她一不留神劃過,那就全完了。

  煌長老急得頭發快掉光了,加入勸說行列,“姑娘,是真的,這事怎麼能用騙的的呢?不信你問軍長老,他可不會誆你。”

  軍長老頷首道:“沒錯,雖然很困難,但好歹可以一試。”

  薔薇信了,緩緩放下刀,問道:“生命珠雖然失去了,但是如果在二十四個時辰內拿到新的替補,五哥便有救了,我正準備親自跑一趟。”

  “我去,公主,告訴我怎麼做,讓我去。”薔薇堅毅的表情神採奕奕,臉龐因希望而發光。

  “不成,太危險了,一旦進入‘魔霧森林’有可能迷失在裏面,永遠找不到出路,沒有人救得了你,你不是魔界的人,我絕不能讓你冒險。”

  “我不怕,那是我自願的,公主,為了君煬,我一定會成功的,請讓我去吧!”

  她認真的望著她,堅決的眼神使人轉移不了眼睛。

  “我——這——”小蠻躊躇不決,彷徨的下不了決定。

  “公主,就成全她好了,或許薔薇姑娘的誠心能感動湖的看守者也不一定。”軍長老轉向薔薇說:“在行經死亡之河的某一段,會經過一座魔霧森林,那座森林終年罩著濃霧,稍一不慎,便會迷失在霧中,不只如此,沿途更會出現許多恐怖的邪靈,讓人心生懾怕,進而退卻,所以通過的人必須要冷靜沉著,不能半途而廢,最重要的一點是,想通過魔霧森林的人還得具備絕佳的運氣,不然仍舊過不了森林。”

  “通過了魔霧森林會見到一座湖泊,那就是‘曛月湖’,湖面下孕育著成千上萬的生命珠,凡魔界有嬰兒誕生,湖的看守者便會賜下一顆,就連陛下的權力都無法觸及,只要能說服湖的看守者,再賜給一顆生命珠,少主就能活過來了。”

  小蠻不想讓她單獨涉險,說:“薔薇姐,聽說湖的看守者是個極為難纏的人,很久以前曾有人到過曛月湖,也如願見到看守者,但任憑他又跪又求的,仍然沒有達到的,最後只有悵然而歸,我看我和你一起去,說服力較
  強。”

  她立即拒絕了,“就讓我一個人去吧!你放心,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會說服他將生命珠給我的,別說了,時間不多了,就這麼決定。”

  薔薇親親他的額頭,也鼓舞自己。

  再忍耐一會兒,君煬,我會趕回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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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3: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陰冷的死亡之河,湍湍的黑水盡頭即是冥府所在。

  死亡的幽魂便是由此河進入冥界。

  河上停泊著一艘船,一名穿著蓑衣的擺渡者正等候她的來臨。

  呼嚕呼嚕的水流聲與她的心跳聲相呼應。

  小蠻送她到船邊,說:“船會送你到魔霧森林的入口,薔薇姐,安全要緊,若真的無法前進,就趕快回頭,我不想要你送命。”

  “我會小心的。”薔薇跨上船坐好,強顏歡笑的向她揮手。

  “薔薇姐,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一定要回來喔!”她揮舞著手目送她走。

  船在水流的帶領下,行進的非常快速,船身卻穩如泰山,不動不晃。

  她從未搭過船,不免有些緊張,想找樣東西分散注意力,這才看到那名沉默的擺渡者的廬山真面目。

  蓑笠下的臉孔竟是沒有血肉的骷髏頭,眼睛部份是兩個黑洞,持槳的手也只剩下骨頭,她下意識的往後挪,吞咽著唾液。

  不能怕,前面還會遇到更困難的,絕不能退縮。

  擺渡者劃著槳,不消多久,船靠岸了。

  薔薇下了船,施了一禮,船又繼續它的航程。

  在她面前果真是名副其實的魔霧森林,黑森林的樹木錯綜的伸展枝幹,遮天蓋地,不見天日。

  愈朝裏走,霧氣愈重,幸虧她在山中長大,在濃霧中分辨方向不是難事。

  由於無法觀星象辨識方位,因此她每走一步都格外謹慎。

  不能慌,她不斷提醒自己,為了自己也為了君煬,不管多難都要成功。

  咻!

  “喝!”她驚跳起來,按著“怦怦!”直跳的心口。

  是風聲吧!

  “哈——”一聲鬼嘯聲,近得恍如就在身側。

  “呀!”她捂住耳雜,拼命吐氣、呼氣鎮定心神。

  那兩聲不過是前奏,接下來數十種鬼哭神嚎從四面八方襲來,忽前忽後,忽左忽右,足以使人神經錯亂。

  “不要再叫了!她蹲下身子,像墜入五裏霧中,心跳如擂,咚咚地跳得又急又快。

  “回去!回去!”鬼叫聲尖銳得刺進她腦內,如魔音穿腦般,令人幾欲發狂,直想拔腿就跑。“回去!回去!”

  “我!我不走,誰也趕不走我。”薔薇捂著耳叫道,意圖壓過那些恐怖的聲音。我不能輸,不能就這樣退縮了。

  驀然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她的喘息聲,除了霧外看不到任何東西。

  她通過考驗了嗎?是不是快到曛月湖了?

  “呼——”又開始了?等她發覺一個黑色物體穿過霧直衝向她時,閃避已太遲。

  “啊!”一個劇烈的撞擊將她撞倒在地,兩只手肘全遭擦傷,痛得讓她掉下淚,一時手臂也整個變得麻痺。

  “哈——”嘲笑聲此起彼落,倣佛圍著許多人正取笑她的窘境。

  往前走,時間不多了,她不能停留太久。

  她強忍著肉體的痛楚,仍舊往前行進,由不得她去思索方向是否正確,只有朝正面直走。

  “咻!”這一次採取左右夾攻,兩面受襲,右臂及左大腿皆被利器劃過。

  她悶哼一聲不支跪下,手心所到之外滿是潮溼的鮮血。

  撕下裙擺包紮好傷口,她咬住牙根,對樹間回蕩的笑聲充耳不聞,又開始走。

  笑聲倏地遠離,她仍是拖著受傷的腳,一步,再一步,通往直前。

  當她覺得快昏倒時,霧卻突然散了。

  “好亮喔!”她揚手遮住刺眼的光線。

  待適應後,一座大湖便呈現眼前,湖如其名,湖面染上薄薄一層太陽落下的餘光,像黃澄色的錦緞,柔美而縹緲,似幻似真。

  “這一定就是曛月湖了,我終於找到了。”她不禁狂喜,所有的辛苦全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這才赫然發現腿傷竟已自動全愈,連疤痕都沒有。

  “想不到一個人界女子竟有辦法穿過魔霧森林,令人刮目相看。”一名身材嬌小的婦人站在湖畔,平滑年輕的五官,卻有一頭銀白的發絲,讓人猜不透實際年齡,雙手背在後頭。而她竟是雙眼失明,兩眼空洞的望向她。

  “前輩是這湖的看守者嗎?”薔薇客氣的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婦嘲諷的回答。

  “晚輩知道生命珠的可貴,斷不可能隨意給人,只要您將一生命珠贈予晚輩,要晚輩做什麼都可以,求前輩成全。”說罷,她便誠心的跪下懇求。

  老婦哼一聲,“哼,好對癡男怨女,就算你救活了他,也改變不了命運,他終究難逃一死,數十年後依舊要墜入輪回,何必多此一舉。”

  “晚輩不懂前輩的意思。”

  “你回去吧!跪再久都沒用,我不會把生命珠給你。”她作勢走開。

  “前輩,求求您,如果真要有一個人死的話,那就用晚輩的命代替吧!求求您高抬貴手,救救他,晚輩會記得您的大恩大德的,求求您!”她早就抱定一死的決心,只要能救心上人的命,即使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也在所不惜。

  老婦嘆道:“他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值得你犧牲自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她以兩句詞代答,證明她對君煬至死不悔的感情。

  “唉!情之一物,真是害人非淺啊!”老婦感嘆道:“罷了,天命難違,小姑娘,生命珠是可以給你,不過有個條件。”她態度軟化了。

  “前輩盡管直說。”

  “我要你那對美麗的眼睛。”她有些試探的說。

  “我的眼睛?”薔薇呆住了。

  “不錯,你的眼睛,願意嗎?現在後悔也來得及,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變成瞎子,那可是件憾事,你還是走吧!。

  “前輩——”她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前輩,我願意用眼睛跟您交換。”

  老婦流露出佩服的神色,沒想到人界中竟有如此果斷勇敢的出色女子。

  “你不後悔?一輩子再也看不到迷人的風光,看不到心上人的長相,你真的願意?小姑娘,魔界的五少主可是有名的風流種,你不怕他見異思遷,到時嫌棄你,將你拋棄了?還是多考慮一下,為了那樣的男人,不值得呀!”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前輩,晚輩不後悔。”她豁達的一笑。

  老婦雖瞎,薔薇仍感受到她的注視,久久才轉身面向曛月湖。

  口中喃喃有聲,手一揚,湖底升起一顆發光的圓珠,老婦掌心向上,生命珠飄移過來,落到她手掌心。

  “拿去吧!”圓珠飄至薔薇合攏的掌心中。

  “謝謝您,前輩,請動手吧!”她深吸口氣,緊抱著用雙眼換來的生命珠。

  君煬有救了,那麼她的犧牲就值得了,她欣慰的思忖。

  老婦手心發出萬丈白光,刺痛她的眸子。

  “啊——”

  ☆     ☆     ☆

  無錫

  畫航悠然自得的在河面上行進,沿岸古城毗連,山水映照,江南美景盡在不言中,經過悠閒的農村,穿過熱鬧的市鎮,水鄉風光一覽無遺。

  不過有人卻喝了滿肚子的醋,正在大發嬌嗔。

  “說,你還有多少女人我還沒見過?一次把它說完,不然我就跳船!說話的大美人氣噘著朱唇,一手指著禍首,鴨霸的質問道。

  船內另一名乘客嘆了第一百零八次氣,婉轉的說:“我的好娘子,真的沒有了,我有了你,怎麼還會有那些庸脂俗粉呢?在我眼裏你是最美的,過來,別再跟我嘔氣了。”那白衫男子容著她的胡鬧,眼中有著嬌龐。

  海棠跺著蓮足過去,往他大腿上一坐,“人家才不是存心跟你嘔氣,只是聽是一回事,當真看到那麼多女人垂涎你,我就火冒三丈,誰敢跟我搶老公,我就要她好看。”

  那可憐的白衫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玉笛公子”西門颶雲,自從一頭栽進大美人所布的情網當中,已改邪歸正,不再四處留情。

  “她們垂涎她們的,咱們不必去理會嘛!”他安撫著醋勁大發的未婚妻,唉!誰教他雞婆要帶她去遊秦淮河,順便探望義妹,誰知道會引來軒然大波。

  話說他們一到秦淮河畔,沿河的各家酒店、青樓便已傳遍地來的消息,所有的姑娘們全過來打招呼,當場未婚妻臉色大變,他就猜到皮要繃緊點,大美人發飆給他看了。

  唉!他真是冤枉的,誰教自己風頭太健,其實那些姑娘他根本沒見過,做那一行的都很擅長拉關係,他能怎麼辦?

  海棠習慣性的論起小拳頭,往他胸口猛捶,“好啊!敢情你很享受她們垂涎你羅!是我破壞了氣氛,是不是?你這沒良心的男人,打死你好了。”

  西門颶雲吻住她叨念不休的紅唇,這一招層試不爽,能吻得她頭昏昏、腦鈍鈍。

  “你好壞,每次都來這套。”她白了他一眼。

  “我的辣椒娘子,再打下去真的要得內傷了,為夫投降了。”他俊美的臉皺得像個苦瓜,直討饒道。

  “哼!以後不許你再到那些花街柳巷,否則我也如法炮製,去找一個公子哥兒來氣死你,看誰有本事。”

  身為未婚夫者誰受得了堂還沒拜,就得慘遭綠雲蓋頂,那還有天理嗎?

  他往她的玉臂拍了一下,“誰敢碰我西門颶雲的老婆?要是你敢到外招蜂引蝶,我就讓你下不了床,更沒機會出門。”比醋勁他可不輸人,要不是風度好,早挖出每一雙偷偷突擊大美人的賊眼了。

  “威協我?你要把我綁起來不成?”她脾脫著有綁匪嫌疑的未婚夫。

  西門颶雲吻下她的唇,開始上下其手,“不,我會跟你一起綁在床上,三天三夜都不出房門,等把你的肚子弄大,以後就不怕有人瞧著你直流口水。”

  兩抹紅潮蔓延至耳根,她羞得推拒他得寸進尺的手嚷道:“你臭美,誰要幫你生孩子?雲郎,別這樣,這裏是船上耶!船夫就在外面,別——”她的話尾結束在他的吻中。

  場合的確不適合,西門颶雲吻了她許久,聊勝於無嘛!

  “我看你也是個大醋桶,還以為你神經麻痺,無知無覺呢!”她竊喜的說,雖是抱怨的口吻,心裏卻是在偷笑。

  他嘆口大氣,紓解少許憂悶.“不然怎麼辦?把那些男人抓來痛揍一頓嗎?唉!誰教我老婆秀色可餐,自己得忍耐點,不過誰敢當街調戲你,那我可手下不留情。”

  這沿途不知有幾次這樣的情形,只要他一不在她身邊,便有人上前向她搭訕,意圖非禮,前前後後加起來的次數,足夠使他不敢再離開她片刻。

  海棠摟著他的脖子,親親他攏起的眉峰,“好嘛!別氣了,生氣容易老喔!對了,應該快到目的地了吧!你三弟真的會帶我小妹來跟咱們會合嗎?”

  “嗯。”他聽見船夫在外頭知他的船靠岸了,“已經到了,咱們走吧!”他扶起大美人,一雙麗人下了船,照例引來無數注目的眼光。

  ☆     ☆     ☆

  “笨丫頭,走快點行不行?磨磨蹭贈的要到何時才會到?”單飛娃娃臉上溢滿不耐,不時的回頭吼著身後的小姑娘。

  百合流連在一攤又一攤賣雜貨的攤販上,經他一吼,這才小碎步的趕上,無辜的道歉。“對不起,人家好久沒逛市集了,所以看的都出神了。

  他實在拿她沒轍,過來牽住她的小手,“別羅唆了,再不走快點,趕不上和我二哥約定的時間了。”沒拖著她,以她的牛步非走到天黑不可。

  “西門大哥信上說有意中人了,不曉得是怎樣的姑娘?”百合幾乎是用小跑步的跟著他,兩人果真是絕配,一個急驚風,遇上另一個慢郎中。

  單飛橫她一眼,“你問我,我問難呀?二哥信上也沒講清楚,只說會讓咱們大吃一驚,搞不好是個奇五無比的的姑娘。”

  “可能嗎?西門大哥長的那麼俊,應該配一位美美的姑娘才對。”她發表著自己的想法。

  他迷起眼睛,喝道:“笨丫頭,你敢在我面前稱讚別的男人長得俊,不想活了是不是?意思是我長得醜,配不上你羅!”

  百合吶吶的說:“可——可是他是你二哥呀!又不是別人。”她真的好冤枉,莫名其妙又被炮轟一頓。

  “就算是我二哥也不行,除了我以處,不許你稱讚別的男人。”

  她望著他的側臉,小心翼翼的問:“大飛,你是不是在吃醋?”

  就見他黝黑的臉頰漲個通紅,硬是不吭氣,百合恍然大悟的笑說:“你真的在吃醋,我好高興,吃醋是在表示你很在意我?”

  他辯白的低吼,“我會吃醋才有鬼,快走啦!羅裏羅唆個沒完。”他死也不承認會為女人爭風吃醋,那是幼稚的行為。

  單飛步伐跨得更大,害百合跑得更吃力,才跑沒多久就氣喘吁吁。

  “人家跑不動了,好累喔!”她停下腳步,捧著心口喘個不停。

  “你真麻煩耶!時辰快到了,哪有時間讓你休息?再撐一會好不好?待會兒讓你休息個夠。”

  百合索性蹲下來,賴著不走,“人家真的走不動了,大飛,你背我好不好嘛?”

  “我背你?!笨丫頭,你快給我站起來喔!否則我就丟下你不管了。”他瞪大眼睛,叫他在大庭廣眾下背著她走,不被人家笑死才怪,氣得他根本忘了她有不弱的輕功。

  她仰著小臉蛋,一雙烏眸又黑又亮,一副可憐樣,低低的乞求,“拜託嘛!人家真的再也走不動了,要不然你先走好了,我休息夠了再去。”

  “你——氣死我了。”敗給她了!他可不想把她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曉得會冒出什麼樣的人來。

  單飛轉過身蹲下,露出寬闊的背部。“上來吧!我先說明,只準一次。下不為例,下次再敢要我背你,我就用扛了,看誰丟臉。”

  “嗯,我保證。”她跳上他的背,吐吐小吞頭,掩嘴笑得好開心,幸好他沒瞧見,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受騙了,可會老羞成怒,真的甩下她不管了。

  他故意不去在意路人打量的眼光,哼!他背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幹卿底事?犯不著不好意思。

  路的另一端,西門颶雲偕同大美人正朝這邊過來,他眼尖的瞧見這有趣的畫面,忍不住大笑出聲。

  “天呀!你那小妹也真是馭夫有術,把我三弟馴得服服財貼,居然能讓他當街背著她招搖過市,佩服之至。”

  海棠危險的媚笑,“閣下想體驗一下,本姑娘也願意奉陪。”

  “哎!我的好娘子,你不會這樣對待我吧!為夫的已經臣服在娘子的石榴裙下,百依百順,用不著來這種懲罰吧!”他趕緊諂媚幾句,深怕真的要他照做。

  “是嗎?”她挑挑柳眉。

  “是、是、是,千真萬確。”他是小生怕怕。

  單飛乍見他們,臉紅的像關公,忙放下背上的百合,“二哥,你也到了呀!真是巧,這位姑娘就是——”

  “二姐?!”百合越過他,撲向海棠的懷裏。“我不是在作夢吧!真的是你,二姐,我好想你喔!”

  “我也想你呀!嗯,看起來你真的長大不少,不是小孩子了。”她摸摸她俏麗的臉蛋,疼愛的說。

  “二……二姐?二哥,這……是怎麼回事?”單飛結巴的問道。

  四人走進了附近的茶館,西門颶雲才為彼此介紹。

  “真想不到會有這麼巧的事。”單飛聽完後有感而發。

  “未來的小叔,聽說你非常照顧我小妹,真是有勞你管教了。”海棠說得十分客氣有禮,瞭解她的人卻聽得出話中有話。

  “咳!咳!”西門颶雲幹咳兩聲,猜到她想興師問罪,忙替三弟解圍。

  “怎麼?喉嚨不舒服嗎?”她斜視他,大有“你敢包庇他就試試看”的意思。

  “沒——什麼。”唉!玉笛公子敗下陣來。

  單飛心生警惕,連聰明過人的二哥也被她吃得死死的,自己不能小看她。

  “管教不敢當,二嫂太客氣了。”

  一聲“二嫂”雖然讓她高興了一下下,但公私分明,敢欺負她乖巧的小妹就該付出代價。

  “敢情是咱們家教不好,還要勞駕你管教,百合,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二姐幫你挑個更好的。”

  百合扯著她的衣袖,“二姐,大飛是兇了點,但是對我真的很好,你別生氣好不好?”

  “喂!別以為你是我二嫂就可以管我和她的事,百合,過來我身邊坐。”單飛可不要她接近這麼潑辣的女人。

  海棠按住小妹,“我不只是你二嫂,更是她的二姐,所以這件事我管定了。”

  “二哥,管好你的老婆。”

  “你吼他做什麼?”

  兩人互相瞪著對方兒看誰瞪得久。

  西門颶雲出來打圓場,“海棠,他好歹是你未來的小叔,就別為難地了。”

  “二姐,你們別吵嘛!”百合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以後他敢期負你,告訴二姐,我一定剝了他的皮。”海棠不甘示弱的說。

  單飛總算將未婚妻拉到身邊,他發誓以後要離海棠遠一點,這女人真是惟恐天下不亂,天曉得二哥看上她哪一點。

  受害者之一的西門颶雲好話說盡,才逗笑了大美人,真是丈夫難為喔!

  “咱們上百花幽谷接了海棠的大姐後,就回淮南一趟,我姐說要連大哥的婚事一起辦,家裏熱鬧熱鬧。”

  “大哥也要成親了嗎?”單飛意外的問,還真不是普通的巧。

  “是呀!我接到家中送來的信,大哥的婚事在兩個月後,趕得及的話,就連咱們一塊辦。”

  百合說道:“可是大姐會同意嗎?上次回家時,她很不高興,還不準我再回家,二姐,要是大姐反對怎麼辦?”

  海棠聳聳肩,看著在座的兩位未來新郎官,說:“這不用咱們擔心,要煩惱的是他們才對,想娶咱們就得負責說服大姐,你和我在一旁就看好了。”

  單飛反唇相譏,“我看你根本不想嫁給我二哥,才說得那麼輕松。”

  “是呀!天下男人這麼多,隨便一抓就一把,多得是人讓我挑,怎麼樣?”

  西門颶雲使出殺手 ,慢條斯理的說:“沒錯,反正我娶不到她,還有那麼多紅粉知己可以挑選,還怕娶不到老婆嗎?”

  “你說什麼?!你敢去找那些女人,我就跟你沒完沒了,纏你纏到死,下輩子也不放過你。”海棠衝著他又踢又打。

  他摟住她,哄道:“跟你開玩笑的,她們哪比得上你萬分之一,來,親一下,不氣。”

  那麼多人在這兒,你羞不羞?”她避開他湊過來的嘴,小鳥依人的偎在他懷裏,完全沒有方才的潑辣味。

  西門颶雲朝其他兩人眨眨眼,表示一切搞定。

  他們這才張大嘴,頓悟到其實最厲害的應該是他才對。

  ☆     ☆     ☆

  魔界黯月城

  “黑雲閣”外圍滿了人,大家都在等待少主復活的消息。

  薔薇坐立不安的問道:“怎麼樣?現在情況如何?”

  “再等一下子,沒那麼快有反應。”小蠻心情也很緊張。

  “是嗎?”她在桌面上摸索一下,才捧起茶杯啜口茶,眼睛瞎了,什麼事都得經過別人告知。

  煌、軍兩長老愧疚在心,尤其見到她回來時,雙眼俱盲,簡直慚愧極了。

  “姑娘,咱們不知該如何感激你才好。”

  “長老不需要跟我道謝,是我自願的。”就算當時要的是她的命,她也照給不誤,何況只是一雙眼睛。

  “啊!成功了,他活過來了,他真的復活了,薔薇姐,你快過來。”小蠻引導她來到床前,讓她感覺到他的身體恢復溫度。

  “君煬,謝天謝地,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她握住他的手,感覺到手指反握她的力量,一時悲從中來。“你沒事就好,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

  “五哥活過來了,薔薇姐,等他醒來,我要告訴他多虧有你,用一雙眼睛救回他一條命,五哥絕不會再讓你走的。”

  “不,公主,你不能告訴他,答應我,絕對不要告訴他是我救了他,你一定要答應我。”她慌忙的伸長手探向小蠻,“為了他好,你千萬不能說,答應我。”

  “為什麼?你為他犧牲這麼多,眼睛現在又看不見了,沒人照顧怎麼行?我五哥知道了無論如何也不地再送你走,你愛我五哥,連命都可以不要,為什麼不能說?”在她心中早就認定薔薇就是她五嫂了。

  軍長老回答她的疑問,“公主有所不知,不久前巫師曾經告訴我和煌長老,少主將會為了一名女子而失去所有魔力,變成一個凡人,他的預言一向神準,若少主執意立薔薇姑娘為妃,不僅壞了魔界律法,也有可能惹惱陛下,屆時有可能廢去少主的身份,收回所有的力量,公主真的願意眼睜睜的看事發生嗎?”

  “我可以求你玉成全五哥,從小只有五哥對我最好,我只想要他娶喜歡的人為妻。”她沒想到有這麼嚴重。

  “陛下的脾氣公主該很清楚,他不會認任何人破壞他立的律法,即使是少主也一樣,求也是沒用的。”

  “那不立薔薇姐為妃,讓她留在這兒應該無妨吧!”

  “公主,我要回去,你不要再留我了,這裏畢竟不是屬於我的世界,而且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瞎了的樣子。”曾經吸引他的美貌,如今雙眼已失明,他還會珍愛她嗎?她不要他因為虧欠而勉強愛她。

  “相信我,五哥不會嫌棄你的,你會失明也是為了他呀!”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能留下來,公主,什麼都別跟他說,就算我求你好嗎?看在咱們相交一場,答應我這個請求。”

  小蠻兩相權衡之下,不得不妥協。

  “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他們兄妹欠她太多了。

  “請說。”

  “就讓環玉跟在你身邊照顧你,你看不見,行動不方便,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我從小在那裏長大,對附近的環境又很熟悉,不需要人照顧。”不再和這裏的人有接觸,就不會再想他。

  小蠻這次相當堅持,“你不同意,那我也不會答應你的請求。”

  薔薇也只有同意她的條件。“好,你也別忘了對我的承諾,在君煬面前千萬不要再提起我,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了我的,相信這是最好的安排。”

  她掛著虛脫的笑容,未來該怎麼辦呢?

  盡管失明帶給她無盡的恐怖,她也只能埋在心中,絕不洩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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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8 00:14: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數日後。

  小蠻一進“黑雲閣”,便瞧見榻上躺著兩名前衫半褪的美人,才沒幾天,她五哥居然已經看上別的女人,而且在床上斯混了,不可原諒。

  “嗯,哼,咳,五哥,我有事找你。”

  君煬從美人的胸前抬起頭,狹長的黑眸結了一層霜,不見暖意。

  “我很忙,不要來打擾我。”他的聲音沒了感情。

  “我說完馬上就走。”她可不想再留在這兒被活活氣死。“我明天就要回父王那裏了,先來跟你說一聲,我走了。”

  他坐起身,用緞被遮住下身。“等一下,在這裏住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走?你這幾天怪怪的,怎麼回事?”

  “哼!怪的人不是我,你有這些美人作伴,樂不思蜀我在不在都無所謂,所以還賴在這兒做什麼?”她總算明白男人都是喜新厭舊,薔薇姐才走沒幾天,他已經忘得幹幹凈凈。

  他聽出她話中的諷刺,“你到底想說什麼?就算是你替我去‘魔霧森林’取回一顆生命珠救了我,也沒資格對我這樣冷嘲熱諷,我虧待你了嗎?你要的東西我哪一樣沒給你?”

  “是,你沒有虧待我,小妹很感激,行了吧?”她怕自己沉不住氣,把事情都吐出來,所以還是眼不見為凈的好。

  君煬寒著臉,叱喝道:“你跟誰學得這樣伶牙俐齒?或許我該幫你找個丈夫來管束你。”他在小蠻臉上看到的是另一張面孔,一張他寧願忘記的美麗容顏。

  “要是男人都像五哥這樣無情無義,我永遠都不要嫁人,免得以後丈夫移情別戀,倒楣的是自己。”

  只要他說出所愛的人是薔薇,她會覺得自己真的做對了。

  “你太放肆了,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到底我哪裏讓你不順眼了?”他被激得口氣也很衝。

  “你自己心裏明白。”小蠻懶得解釋,丟下一句話就跑了。

  “該死!全都給我滾!”他咆哮的將兩個美人趕出“黑雲閣”,本想借著其他女人使自己分心的心思也打消了。

  他就像上了癮,腦中除了想要的那名女子外,再也裝不下任何女人。

  他終日痛徹心扉,夜夜輾轉難眠。他是無藥可救了,只有任自己掉進深淵,無可自拔。

  等他回過神時,已經站在紅瓦閣的庭院中,那是他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如今睹物思人,更增添想念的情懷。

  她好嗎?可曾像他想念她般的思念他?

  向來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從不必費心去爭取,如今為了一名人界女子,飽嘗想要卻得不到的挫折感,這還是頭一回。

  難怪父王常說,要成為統治者就必須做到無心無情的地步,否則只是自討苦吃。

  現在他嘗到了,她的倩影盈滿整個思緒,連要去扳倒那想置他於死地的大哥,都已興趣缺缺。

  搜尋著寢居內的用具,想像著她的身影會在此走動,竟也想得癡了。

  ☆     ☆     ☆

  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
  香閣掩,眉斂,月將沉,爭忍不相尋?怨孤衾。
  換你心,為我心,始終相憶深。

  薔薇摸索到大樹下的秋千後坐下,試想今晚的夜色,涼風襲來,她拉下披在肩頭的外衫,雙睛無神的直視前方。

  在白日裏,她可以用忙碌來減輕思念,重新熟悉周遭的環境,但夜晚一到,擾人的回憶蜂擁而至,攪得她五臟六腑都揉成一團。

  習慣了偎在他懷中,聽著他沉靜的心跳聲入睡,夜晚的到來無非是痛苦的折磨,不只孤枕難眠,即使睡著了,也會在睡夢中流著淚醒來。

  不該再想他了,再想又人何用?會以為自己能夠應付得很好,只靠腦中的回憶過日子,而今才知竟是如此艱難,嘗遍了相思苦,這才明白太高估自己的能耐。

  “小姐,你還沒睡呀?”環玉打著呵欠走過來,可能是睡到一半醒來,聲音盡是睡意。

  “環玉,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我還是叫你小姐比較習慣。”她還是不肯改口。

  “你實在不必留在這裏伺候我,我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這是奴婢願意的,對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來說,到哪裏都一樣,反而來這裏還比較輕松自在,奴婢不後悔,倒是替小姐難過,明明可以跟少主共結連理,怎麼又節外生枝?”她的心完全袒護在她這邊。

  薔薇笑笑,若再讓她選擇一次,還是會決定這麼做,她不要讓君煬為了她而失去一切,那對他是不公平的。

  “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對方過得好,目前的情況何嘗不是最好的安排?我不曾後悔過,也相信這對所有人都好,我從剛開始到現在一直抱著這種想法,沒有改變。”

  “小姐就是太會為別人著想,就算心裏有苦也不會說出來。”她終於慢慢體會出薔薇的用心。“小姐對未來有何打算?”

  “沒有打算,我早就發過誓,這一輩子將住在這百花幽谷中,和我爹娘作伴,哪兒也不去。”

  “不想嫁人嗎?”埋沒這深山野嶺中,實在是太可惜了。

  “嫁人?”’薔薇莞爾一笑,“我不會嫁人,這一生我唯一的男人只有他,不會再有別人進得了我的心,直到化為塵土。”

  是的,除了他,不會再愛別人。

  ☆     ☆     ☆

  黔心殿。

  少主半個月不近女色,著實使人憂心。

  兩位長老趁人還沒到,私下進行討論,研究其中的原因。

  “少主會不會仍對薔薇姑娘舊情難忘,所以對其他女人失去胃口?”煌長老近日煩惱的連身材都消瘦不少。

  軍長老膘他一眼,“你別又在少主面前提到她的名字,相信再過一陣子就會回復正常的,倒是你嘴巴縫牢點,不要讓少主瞧出破綻,心生懷疑就好了。”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那麼大嘴巴的人嗎?這麼嚴重的事,我哪敢隨便開玩笑,你盡管安心,我不會吐露出半個字來的。

  “我相信你一次,要是出了事,咱們倆都要以死謝罪。”這事非同小可,需步步為營。

  兩人抬槓當中,君煬的出現使他們及時打住話尾。

  “有什麼事快說吧!”他語氣中有隱藏不住的無力感。

  煌長老試圖勾起他興致的說:“少主,臣挑選了多位難得一見的佳麗,正在殿外候旨,相信不會讓您失望。”

  “就為了這事要見我?”他意興闌珊的問,失去了以往的霸氣,取代的是被思念擊垮的落魄臉孔,下巴的胡碴,只更彰顯他的落落寡歡。

  失去至愛的女子,他的心像被掏空了般,浮名權勢再也不重要了,如今的他只是個飽受痛苦折騰的男子。

  “少主,請您要振作起來,您這樣子讓臣看了心痛也心酸,請您盡快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吧!少主,這是大家一致的心願。”軍長老正色的勸說,他們全部的希望全寄託在他身上,如今見他意志消沉,鬥志全消,內心如何不沉痛。

  “我很好,如果這是你們關心的。”他客氣疏遠的回答,拒絕所有人的關懷,將自己的心丟在陰暗的角落,鎖住僅餘的感官和知覺,不再去感受什麼。

  煌長老心腸軟,見少主愁眉不展,真是苦不堪言。

  “少主,臣——”他差點說溜了嘴,好幾次話都快到嘴邊,卻又疑於萬一說出真相,少主必執意接她回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君煬揉揉眉心,困倦的說:“我沒事,想補個眠,有事晚點再談。”不等他們再說什麼,已往紅瓦閣而去,近來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那裏,那裏一草一木都會讓他想到佳人,伴他度過漫漫長夜。

  前頭傳來幾名侍女聊天的片段,沒人留意到他的到來。

  “最近怎麼都沒看到環玉?他該不會被趕出城了吧?”

  “不知道耶!打從那位薔薇姑娘走了以後,好像就沒看到她了。”

  “說也奇怪,那天少主在黔心殿出事的時候,雖然殿外都被侍衛封鎖住,我剛好在殿後打掃,還偷瞄了一眼——”

  “你瞧見什麼了,快說呀!”

  “我瞧見薔薇姑娘抱著少主,哭得好傷心喔!”

  “你會不會看錯,當時她應該走了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黔心殿?”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君煬霍然的現身,嚇壞了那幾位聚集聊天的侍女,頓時三魂七魄跑了一半。

  “見……過少少……少主。”一個個臉色惶恐,全身直打顫。

  “把剛才的話再說清楚,當天你在黔心殿看見誰了?說!”他威目一凜,寒光四射,足以凍死人,甭說是她們,沒當場暈倒就不錯了。

  那侍女據實稟報,“奴婢當時確實看到薔薇姑娘和公主他們衝進殿裏,她一直叫著少主的名字,哭得心都碎了,就只看到這樣。”

  她當時也在場,為什麼沒人告訴他?為什麼要隱瞞他?

  “你們都退下。”他非查清楚不可,薔薇為了他掉眼淚,如果對他無情,為什麼要哭?她又是為何回來?“左龍、右虎,你們也在現場,她——當時也在,是不是?老實說。”他們兩人始終跟隨在側,不曾遠離。

  兩名貼身侍衛有默契的跪下,“少主,屬下奉命不能說。”

  “奉誰的命?公主?還是長老?全都給我說清楚。”他神色陰沉著大吼起來,沒有人跟他說老實話,一個個瞞著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左龍頓了頓,由於茲事體大,連他們也無法作主。

  “屬下不能說。”他寧可死,也不能說出真相。

  “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君煬一張俊臉氣得通紅,黑眸燃起兩簇熊熊火焰,幾欲置眼前的人於死地。

  他最忠心的部屬居然敢反抗他,宛如被利器戳痛了四肢百骸,究竟是什麼因素造成的?

  右虎也抱著誓死如歸的態度,說:“為了少主的將來,屬下鬥膽,請您將那名人界女子忘了吧!”

  “連你們也這麼想嗎?要我忘了她?”他腦子飛快的旋轉,一定還有什麼事發生,否則毋需對他隱瞞。“她是不是出事了?所以你們都不敢讓我知道,對不對?說,我要你們說!”他揪起一人的前襟,懊惱自己沒早些發覺。

  左龍直諫道:“少主,您是未來王位最有可能的繼承者,絕不能因為一名人界的女子而喪失權利,不值得呀!巫師曾預言,如果少主執意要愛薔薇姑娘,最後有可能失去一切,當凡人,望少主三思而行。”

  君煬渾身緊繃,一時忘了呼吸。原來這就是真相,因為巫師的預言,這才讓每個人都反對他立薔薇為妃。

  在魔界,巫師的權威與魔王不相上下,他能預蔔未來,是三界的溝通者,神通廣大,他會這麼說必然有其根據。

  “你們早該告訴我的,沒有人有權利替我決定。”他忿而轉身,寬大的袖口揚高沙沙作聲,瞳仁中閃耀著不容忽視的神採。“那麼薔薇的離去,有可能並非她自願的是不是?”

  “少主,您要上哪去?”長期伺候主子培養了極好的默契,馬上就猜到他接下來將做的事。

  他回眸森冷的一笑,“既然你們不說,我只好自己去尋找答案,等我回來,再考慮如何處置你們。”

  “少主,您不能去人界。”他們試圖阻止他的行動。“少主——”

  沒有人阻止得了他,夾著雷霆萬鈞之勢,進入另一個世界。

  他要當面再問一次,這次他要聽到她的真心話。

  百花幽谷。

  環玉將洗好的衣裳披好在竹竿上,揮去額上的汗,活動下筋骨。

  “終於都弄完了,接著是提水。”她用木桶舀了水池的水,正準備提進屋去打掃。

  她眼睛仍看著地面,直到一塊黑影遮住她的去路,她以為是薔薇,微笑的揚起臉,“小姐,你要不要——”後面的話在看清來人時,卡在喉頭進退不得,嘴巴一張一合,甚為滑稽。

  猶如天降神兵般而來的君煬,瞇起眸光,乍然認出她的身份,換作其他人也許不認得,只因為她是服侍過薔薇的人。

  “你為什麼在這裏?!”他的聲音透著危險,活像她若撒謊便殺無赦。

  “砰!”環玉手一松,木桶摔落在地,水整個噴濺出來。

  完了!她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兩個字,莫非事情曝光了?

  “少——少主。”她心虛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有事情瞞著他,君煬直覺的猜想。

  “誰讓你留在這裏的?說!”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究竟有多少事瞞著他。

  環玉“咚!”一聲跪下,“是——公主,她——要奴婢來——照顧小姐。”怎麼辦?

  兩人就要碰面,眼看場面一觸即發,會發生什麼事呢?

  君煬四處張望,急切的想見到人。“她人呢?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要你說,你敢騙我,立刻要你死。”他的威協可不是唬人的,說到做到。

  “少主,奴婢——不敢,小——姐在——”她的嘴巴抖個不停,說個話都打結了。“她——在——”

  “我在這裏。”清幽的嗓音適時的插入。

  薔薇在屋內聽見他的聲音,有一剎那以為在作夢,曾經以為不會再見到的人,又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君煬旋身面對朝思暮想的人兒,她穿著一身粗衣倚在門邊,臉龐一逕冷冷淡淡,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好的。

  “你沒事?”她不歡迎他。那是他第一個感覺,是他在自作多情嗎?她根本不想念他。

  薔薇內心十分緊張,千萬可別露出破綻,以她對附近環境的瞭解,絕對可以騙得過他,她必須要非常非常的小心,不然便功虧一饋。

  她略垂下眼瞼,藏起那雙再也看不見他的眸子。

  “如你所見,我很好,多謝少主關心。”她扯扯優美的唇角,和他保持距離,幸好她的聽覺滿敏銳的,不至於馬上穿幫,該可以撐段時間。

  環玉來到身旁,低聲叫“小姐——”

  “什麼都別說,配合我。”她神色不變的說。“少主遠道而來,本該請你進屋坐坐,但屋裏很亂恐怕不宜待客,不介意在外面談吧?環玉,幫少主端張椅子出來好嗎?”

  她巧妙的轉動角度,不讓他能直視她,以免讓他瞧出異狀,他為什麼會來?照目前看起來,不像是知道事情經過。

  “是。”環玉進屋取來一把椅凳,說:‘少主,您就坐在小姐右手邊好了,這樣可以欣賞到夕陽西下的美景。”

  “不用了,我只是來找一個答案。”

  薔薇心怦怦跳得好急,力持鎮定,“你想找什麼?有我幫得上忙的嗎?”

  他走近她,不必用眼睛看,薔薇已能感受到他貼近時引發的灼焰,全身的細胞因他的親近而活絡,肌膚也緊張的泛著一層水氣。

  “你離開我是受了別人指使的嗎?他們告訴你,如果我立你為妃,我則會失去一切,是不是這樣?老實告訴我,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他執起她的下巴,被她別開臉躲過。

  “我離開你是因為我不愛你,要我說幾次才相信,少主,你應該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也有被拒絕的膽量吧!”她每根神經都在哭泣,卻不得不裝出諷誚的面孔,用冰冷的話語刺傷他。

  君煬深受打擊,灰敗的臉龐,已無力作還擊,他簡直是來自取其辱的,還以為她終究對他有情,看來是他在癡人說夢吧!

  “這就是你的答案?”他暗啞的問,是因為不死心嗎?所以一問再問?

  她看著地面,用果決的口吻道:“是的,這就是我的答案。”

  “不……不是這樣的。”環玉啜泣不止的叫,她再也受不了了,小姐這麼可憐,還故意說出殘忍的話,心一定都粉碎了。

  “環玉!”薔薇輕叱道。

  “少主,奴婢告訴您——”環玉轉向君煬。

  “不準說!聽見沒有?”薔薇厲聲的嬌斥,語氣中恐怖的成份較多。

  君煬扣住環玉的手臂,節節逼近,“說!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他哪聽不出她在害怕,真的有事。

  薔薇失聲驚喊,“不要說!不要——”她不由分說的往屋裏跑,只想逃開他。“啊!”

  她忘了剛才在打掃屋子。椅子放的位置和平常不同,有一把擋在路中,正巧絆倒她,整個人趴跌在地上,掌心因擦傷而破皮。

  “薇,有沒有跌傷?讓我看看。”他環住她的身子,想檢查她身上有無擦傷。

  “不——我沒事——對不起,我——不舒服,想休——息。”她蒼白的小臉上沁著冷汗,雙手頻頻揮開他的撫觸。

  她的態度使人生疑,令他更想查清楚,如果就這麼走了,心裏永遠有個結。

  “你在怕什麼?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在逃避我的眼神,為什麼不敢直視我?你究竟在害怕什麼?”抓住她的皓腕,他就要硬逼著她不再閃躲。

  她腦中轟轟作響,心亂如麻,只一味的想要逃走。“我有什麼好怕的?少主,請你離開,這裏不歡迎你。”

  “那麼就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受夠你連看都不看我的樣子。”他霸道的吼道,長臂一振,要將她固定在專屬她的懷抱內,不論她如何掙紮抗拒,也抵抗不過他的力氣,“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

  “不要!放了我吧!為什麼不放我——”盈盈淚珠受盡了委屈,奮不顧身的奪眶而出,籟籟的順頰而下,她仍是倔強的緊閉明眸,埋起串串癡心,也不要他因感激、憐憫而愛她。

  他何嘗不痛苦,望著她的淚,心如刀絞還不足以形容於萬一,愛他真那麼難嗎?

  為什麼吝嗇到連一點愛都不願分給他?

  “因為我愛你呀!薇,如果真要我選擇,我願意用一切來跟你交換,只求你愛我,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他饑渴的吻去玉頰上的晶淚,聲聲的將深情一一告白,為了她,他願意放棄所有的東西。

  “君煬——”她情不自禁的脫口喚道。

  “我等你叫我等了好久好久,再也等不下去了。”她的唇和著她的淚,一並吻住她的櫻唇,連同兩人的心都貼在一塊。

  薔薇為這一吻而心馳神醉,主動的回應地,君煬更加深彼此的吻,他可以確信她剛才說的話都是在騙他。

  “別再欺騙自己,跟我回去吧!”他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感覺到她身子的降服,像汪春水癱在胸前,收緊臂圍,將她納得更緊。

  他的話慢了半拍的貫穿她的腦子,一旦聽明白,她身子倏地僵直。

  “不——”她尖聲大叫的推開他,腳步踉蹌的倒退,老天爺,她在幹什麼?

  “薇,小心,別再退。”他出聲警告,她再退後就會撞到桌角。

  薔薇腰後抵住尖銳的桌角,她傾下身子,出於本能的用雙手扶住,摸索著旁邊的景物,忘了那舉動只會引起他懷疑。

  他屏住呼吸,一殺那間明白了。“你——看不見?你的眼睛看不見,是不是?為什麼你的眼睛會瞎了?”

  他知道了?!她捂住嘴,惴惴不安的想,怎麼辦?她該如何自圓其說?

  “說呀!我要你說,為什麼會瞎了?”他捧住她的臉龐,雙手卻顫抖不已,心疼的幾乎要了他的命。“這些日子出了什麼事?你的眼睛——你這幾天怎麼活下去的?”

  不能讓他挖出真相,她只有這個念頭。

  她拉下他的手,囁嚅的說:‘有環玉照顧我,我過得很好。”

  那曾經明亮明媚的黑色瞳仁,如今像是失去靈魂般,無神的找不到焦距,教他怎麼相信她會過得好?一輩子將生活在黑暗中,不是常人忍受得了。

  “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回事?為什麼怕讓我知道?”他可不笨,沒那麼簡單讓她過關,況且他也善於舉一反三。“那天我在黔心殿被暗算時,你也在場對不對?當時你早該走了,為什麼又回來?”

  聽他漸漸說到重點,薔薇頭搖得象波浪鼓,慌忙的找理由搪塞。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被人暗算——的事,有人——認錯了。”

  “不,你在騙我,左龍、右虎都承認你也在場。”他靈光一閃,答案呼之欲出,聲音同時降低了幾度。“我知道了,是你到魔霧森林幫我求回一顆生命珠,救了我的命,我說的對不對?不是小蠻,而是你是不是?”

  薔薇全身血液涼了一半,死命的搖頭。“不是!是公主,是她救你的,求求你別再問了——別問了。”

  “我原本很懷疑,曛月湖的看守者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將生命珠給她,小蠻只是推說全是魔王的面子,我猜對了,是不是?”他從她刷白的臉色上證實了猜測,“你為了救我,寧願一輩子當個瞎子,你的小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麼?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

  他發洩般的將屋內的桌椅全數推倒,將椅子用力往地上砸,摔得七零八落,木悄飛揚,聲音大得駭人。

  “君煬,別這樣子,君煬——”她試著走近他,但地上的障礙物阻擾了她的前進。“君煬,你在哪裏?我看不見你。”

  他耗盡了怒氣,逗自籠罩在自我嫌惡的情緒中,聽見她驚疑的聲,才稍微喚回神智。“我在這裏,小心,你站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去。”

  跨過被他損毀的桌椅,碰到她的身子後,薔薇投入他懷抱,摟住他的腰。

  “我無法眼睜睜看你死,我得救你呀!”她伏在他胸膛上嗚咽,聲音斷斷續續,“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

  她的尾音被他的唇截去,所有的掙紮、誤會、為難再也不存在了。

  “為什麼不早說?薇,你受苦了。”’這一次的相聚,使他更加珍惜,幸好他來了,不然將永遠錯過她。

  她的淚水象無止盡般,編織成一張情網,密密的網住他。

  君煬橫抱起她,“你的房間是哪一間?”

  “右邊第一間,做什麼?”她看不見他眼的盛滿的情意。

  “我想愛你。”他細啄著她的玉頸,腳一踢,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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