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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采霏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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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6: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一)》 作者:采霏

她趙國公主姜桃花莫非是命犯流年,天要亡她?
明明是要嫁到魏國來和親,在京城裡被狼群追趕已經很荒唐,
在逃跑的路上被人強灌媚藥送到丞相床上更過分,
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人吃幹抹淨,不得不從王妃變成相府的第五房姨娘,

雖然丞相大人沈在野簡在帝心,是條值得一抱的大粗腿,
長得還豐神俊朗,簡直就是她的菜,可這男人白天文質彬彬,夜晚禽獸不如,
後院女人一堆,麻煩更是一籮筐,她這根本就是身陷蛇窩啊!

但是憑她在趙國後宮求生存中練出的技能,後宅之爭只不過是小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她太過聰明,早看透了那男人完美外皮底下的陰險心思,
知道他想利用完她後就弄死她,為了保住小命她真是犧牲太大,

自砍一刀都不夠,還要拖著傷體幫他設局陷害皇子,
她已經展現了自己的智慧就是他最大的財富,
可還是逮到機會就飛撲向他求抱抱親親,
因為她真的忍不住,實在好想讓他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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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魏真是一個危險的地方!

    姜桃花一邊抱著喜服的長擺往前狂奔,一邊皺著臉在心裡咆哮,就沒見過哪個大國的國都街上會出現野狼的啊!她是過來和親的,又不是來喂狼的,這國都禁衛還能不能好了?簡直都是飯桶!

    “公主您先走!”青苔焦急地看著後頭狂追上來的狼群,小臉都嚇白了:“奴婢帶護衛們斷後,您去找個安全的地方,最好是高處,躲起來,等會奴婢再帶人去接您。”

    “好勒!”一點沒猶豫,姜桃花跑得飛快,街上百姓四散,辟裡啪啦的全是關門關窗的聲音,她跑累了想去敲門讓人救個命吧,沒人開門。

    真是個人心涼薄的國度啊!

    頭上的金冠死沉死沉的,身上的衣裳也是巨大的障礙,十分不利於逃命,桃花乾脆就將它們一股腦塞進街邊堆著的竹筐堆裡,只著一襲白底紅邊的桃花暗紋裙,輕鬆地繼續往前跑。

    狼嚎聲越來越遠,眼瞧著四周都沒人了,她終於停了步子,靠在一個院落的後門上。剛想喘口氣,背後的門冷不防就打開了,重心失衡之下,姜桃花就以狼狽的滾球姿勢,跌進了人家的院子。

    在一個時辰之前,她還是從趙國來的高貴的公主,儀態萬千地被送上嫁車,即將嫁給魏國的南王。萬萬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後,她就這麼滾泥帶灰地摔進了不知名的鬼地方,眼前全是小星星。

    緩了一會兒抬頭,她還沒來得及看看情況,就見面前的人表情驚愕地瞪著她,隨即朝院子裡大喊:

    “找到啦!這小蹄子在這兒呢!”

    這嚎叫聲穿透力極強,沒一會兒就有幾個人嘩啦啦地跑了過來,完全不給人解釋的機會,一巴掌就拍在了姜桃花的後腦勺上。

    疼啊,這是真疼!可是疼就算了,打的位置不對吧?她沒有眩暈的感覺啊!

    瞧這情況反正也是逃不掉了,為了避免被人補一巴掌,姜桃花乾脆就裝暈,任由他們將自己架起來,往不知道什麼地方帶去。

    路上桃花還想伺機逃跑,然而周圍的人根本沒給她半點機會,推門進了屋子,就有人捏著她的嘴灌了湯藥進來。

    按理說這種效用不明的藥,她是應該吐了的,但是莫名的這湯藥跟銀耳粥一樣甜,落進嘴裡,讓她這個一整天沒吃飯了的人,下意識地就是一咽。

    咕嚕。

    完蛋了。

    後悔地吧砸了一下嘴,姜桃花懊惱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有幾個丫鬟過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還有幾個胖女人在她身邊轉來轉去,火急火燎地喊著:“快點,快點,要來不及了!”

    趕著去投胎啊?

    她很想告訴她們這多半是認錯人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湯藥的原因,四肢都使不上力,想張口都覺得困難。身上的衣裳都被扯了,換了件兒豔俗的大紅綢袍,然後幾個丫鬟就齊心協力將她抬到了一旁的大床上,蓋上了被子。

    門吱呀了兩聲,屋子裡的人魚貫而出,整個世界突然就安靜了。

    姜桃花年芳十八,也算是個嫁人的好年紀,本有青梅竹馬的戀人,奈何緣分不深,被自己的皇姐勾搭走了。趙國皇帝年邁,新後干政,欲立皇長女為帝,以致朝野紛爭不斷,民心惶惶,國力衰退。她和皇弟無依無靠,唯有她遠嫁大魏這一條出路,或許能換得一線生機。

    然而,這一線生機,似乎也在今日被掐滅了。

    屋子裡香氣繚繞,桃花覺得身子裡像是突然乾涸了,從腹部開始,一直蔓延到喉嚨口。努力睜開眼想找點水喝,可是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幅春宮圖!

    “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連枝付與郎。”

    上頭男女交歡,畫面靡靡不堪。能掛這種圖的,除了青樓也沒別的地方了。那她這個樣子被擱在青樓裡,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姜桃花是有點絕望的,雖然貞節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但是,她還沒進南王府的大門就沒了這東西的話,那再想進去,可能就難了。

    這到底是個誤會,還是有人存心要跟她過不去?

    屋子裡有輕微的響動,層層疊疊的紗帳外頭,好像有人來了。

    姜桃花的理智還是在掙扎的,但身子卻誠實得很,像想吸人家陽氣的妖精,期待地看著伸進紗簾裡來的那只手,隨時準備撲上去。

    那真是很好看的一隻手,修長白皙,指腹上好像有薄薄的繭,但絲毫不影響它的美觀。輕輕落在她裸露的肩頭上,冰涼冰涼的,叫她忍不住就側過臉去蹭。

    “還真是難得的美人。”

    低低沉沉的聲音,帶著些她聽不懂的情緒。姜桃花有些茫然地抬頭,朦朦朧朧間只看清了來人的輪廓,像雨後清遠的山,帶著湖上清冽的霧氣。

    “你……是誰?”

    那人坐在了床邊,一隻手隨她蹭著,另一隻手優雅地將衣袍都解開,臉逆著燭光,表情完全看不清楚。

    “我嗎?”他好像輕笑了一聲,然後道:“大概是個恩客吧。”

    姜桃花:“……”

    這回答還真是簡單直接,也讓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堂堂趙國公主,要是在青樓被人給玷污了,等這消息傳回國,叫長玦如何還抬得起頭來?

    不行,她得拒絕!

    這樣想著,姜桃花用盡了全力,想將面前靠過來的人一把推開,誰知手落在人家胸前,竟然變成了拉著人家衣襟往自個兒這邊拽。

    這藥也太不要臉了!竟然這麼烈!

    眼睜睜看著面前這人慢慢壓了下來,姜桃花內心在咆哮,動作也有些僵硬。感覺到這人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脖頸之間,酥酥麻麻的,下意識地就皺眉別開了頭。

    “既然飲了銷魂湯,那就別白費力氣了,那湯藥效很強,沒有女人抗爭得過。”身上的人慢慢將錦被掀開,貼上她的身子,呼吸霎時沉重了不少,語氣裡卻滿是調笑:“聽聞會媚術的人,遇上這銷魂湯,會更加要命呢。”

    瞳孔微縮,感覺到自己滾燙的身子被這人冰涼的身體完全覆蓋,姜桃花倒吸了一口涼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你怎麼知道我會……”

    “噓,別說話。”這人伸手,帶著薄繭的手掌在她的肌膚上游走,聲音放輕了些:“女人話多可不是好事,今夜你只要伺候好我即可。”

    伺候你奶奶個腿兒啊!姜桃花忍不住破口大吼:“你不要命了!本宮是趙國公主……唔。”

    話沒說完,嘴巴就被他給死死捂住了。風從窗戶吹進來,床邊點著的燈突然熄滅,屋子裡頓時一片黑暗。桃花皺眉,只看得見這人一雙微微泛光的眼睛。

    “要聽話才行啊。”他道:“想當活人伺候我,還是想當死人被我佔有,你二選一?”

    體內的燥熱已經是抑制不住,腦子還想多思考一會兒,身體卻已經朝這人貼了上去,滾燙的身子蹭到些清涼,桃花忍不住就呻吟出聲。

    這聲音軟綿綿的,像貓爪子似的撓在人心上。

    身上的人一頓,接著就輕笑了一聲,開始肆意地在她身上流連。

    趙國的女子,無論平民還是皇室,都會自及笄起習媚術,所以姜桃花很懂如何在床笫之間取悅男人。一般人學媚術也就學個皮毛,只求讓日後的夫君滿意。但是桃花不同,她學得深,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能控制男人,為她所用。

    面前這個人是她的第一個獵物。

    但是,情況和她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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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7: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按照師父所教,姜桃花使出了渾身解數,糾纏、引誘、攝魂。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身上的人不僅不為之所動,反而反過來想控制她,叫她按照他的步調走。

    這就讓人不服氣了吧?還有男人能在床上保持理智的?那豈不是說她技術不到家?

    氣憤地鼓了鼓嘴,桃花伸手勾住身上人的脖子,仰頭就想吻上去。

    身上的人一僵,側著臉避開她,頗為嫌棄地道:“休想。”

    “……”

    親吻這種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又不是見誰都可以親的,他這態度是幾個意思啊?!

    渾身的反骨都被激了起來,姜桃花一個翻身就將這人壓在身下,玲瓏的身段被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勾勒得格外動人。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一會兒。

    “好看嗎?”半睜開眼,桃花媚笑道:“既然要我伺候,那不如就好好享受,還要理智做什麼?”

    床上的人眸子冷清地睨著她,伸手捏著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低聲道:“以你這樣的功夫,若是我沒了理智,那命都得交給你了。”

    他又不傻。

    桃花一頓,接著笑:“你覺得親一下就能被沒了魂不成?”

    “不是。”他搖頭。

    “那為什麼躲?”

    “髒。”

    簡單明瞭的一個字,震得姜桃花渾身顫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說她髒?那還主動進這間屋子?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胸口一團火燒上來,比欲火更加旺盛,姜桃花幾乎沒經過思考,直接就拿頭往身下這人的頭上狠狠一撞!

    “啊!”

    衝動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一人一個包在額頭上冉冉升起。桃花尤嫌不過癮,還想再撞,卻被這人狠狠扯了下去,壓進床榻裡,毫不留情地開始蹂躪。

    “疼疼疼……”

    “你還知道疼?”冷哼一聲,那人眯了眯眼,伸腿分開她的雙腿,也不給個提醒,直接霸道地闖了進去。

    “啊!”這回輪到桃花慘叫了,一張小臉瞬間刷白,身子猛地發抖,指甲也掐進了他的肉裡。

    “……”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人像是發現了什麼,動作一僵,然後就沉默了。

    桃花疼得死去活來,一怒之下用盡力氣仰頭,趁這人沒反應過來,狠狠在他唇上一咬!

    一聲悶哼,那人好像真惱了,身體四周散發著侵略和暴怒的氣息,完全不憐香惜玉,動作更加粗暴直接。

    “不……”眼淚嘩啦啦地掉,姜桃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慘了,都說男人遇見她會化成繞指柔,面前這玩意兒哪裡柔了?簡直是個畜生啊!

    等明兒醒過來看清這人的臉,她一定,一定叫人把他給切了!大卸八塊的那種!

    紅被一陣翻滾,歡好之聲先是斷斷續續,接著便是綿綿不絕。窗外月亮初升,遠處還隱隱傳來兩聲狼嚎。

    酉時兩刻,有人來了房間門口,伸手輕輕叩了三叩。床上的男人微微歎息,剛起身想下床,卻被人勾住了腰,重新卷了回去。

    門口的湛盧皺了皺眉,看了看時辰,有些驚疑地喊了聲:“主子?”

    “……嗯。”

    裡頭應了一聲,聲音沙啞低沉,也沒多說什麼,似乎是雲雨又起了,一陣響動聽得外頭的人面紅耳赤。

    抹了把臉,湛盧輕咳一聲,扭頭嚴肅地看著下人道:“再將景王爺拖一會兒。”

    “是!”下人應聲而去。

    把女人推上床是男人的本事,但是讓男人下不了床就是女人的本事了。姜桃花忍著疼痛,使盡渾身解數與這人的自持能力過招。

    先前的歡好之後,她身上的媚毒已經消散,但是,身子既然已經丟了,那就沒有讓人輕易走了的道理。

    糾纏、磨蹭,她眯著眼睛想看清這人的臉,卻被他左手將雙手固定在了頭上,右手一蓋就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

    “你見不得人?”桃花有些微惱。

    “該見面的時候,自然會好好見的。”那人輕笑:“現在這樣,未免太失禮了。”

    桃花:“……”

    都已經苟且……呸,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還管什麼失禮不失禮,這人真的腦子有問題吧?

    還想掙扎,身上的人卻低了頭在她耳邊,帶著微微喘息,開口道:“別總想贏我,你辦不到的。”

    眉頭微皺,姜桃花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他這句話,便又被卷上巫山之巔,再也沒了說話的機會。

    戌時兩刻,門再度被敲響,屋子裡的男人起身,慢條斯理地將衣裳一件件穿好,看了床上一眼,然後便抬腳出去。

    姜桃花累得睜不開眼,已經沒力氣繼續留人了。朦朦朧朧之間就聽得外頭一陣喧嘩,有人好像在大吼什麼錯了,犯大錯了之類,不過只幾聲,外頭就恢復了寧靜。

    翻了個身,她決定先不管了,反正橫豎都已經出大事了,那還是先睡個好覺吧。

    桃花有個優點,那就是一旦睡著了,打雷都不會醒,這樣高品質的睡眠可以讓她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得到良好的休息。當然,壞處就是在睡著的時候被人搬來搬去也不知道。

    比如現在,她被人抬出了和風舞,一路喧嘩,也只是吧砸了一下嘴,繼續熟睡,睡夠了四個時辰才睜開眼。

    “主子!”床邊跪著一大片人,見她一睜眼,為首的青苔就帶著眾人“呯呯呯”地開始磕頭。

    揉了揉眼睛,桃花側身看著她們,茫然了好一陣子:“你們怎麼了?”

    青苔難得地紅著眼睛,抿唇道:“奴婢們護駕不力,還請主子責罰!”

    護駕不力?桃花慢慢坐起身,身下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氣,昨兒發生的事情就通通湧了回來。

    她被人在青樓奪了貞操!

    小臉一白,姜桃花哆嗦了一下,皺眉看著青苔道:“你們昨日為何不來找我?”

    青苔咬牙:“奴婢們趕走狼群之後便去尋主子了,只是遍尋不到……”

    “怎麼會。”桃花道:“我路上不是留了記號麼?”

    一早與她們約好的,要是逃命什麼的,她都會在路上撒彩色的小石子兒,不起眼,也能給人指明方向。

    “奴婢們就是跟著記號找的。”青苔道:“可是記號在一條巷子裡斷了,之後就再無其他提示,奴婢們將那巷子附近的人家找了個遍,也沒能……”

    巷子?桃花挑眉,她昨兒根本沒有進過巷子,也沒往巷子裡丟過石子兒啊,怎麼就會跑巷子裡了?

    有些蹊蹺吧……

    抬頭看了看四周,姜桃花這才發現這地方陌生得很,看起來倒是金碧輝煌,名畫玉器隨意擱置,桌椅板凳和花架都是上好的紅木,顯得貴氣十足。

    “這是哪兒?”

    青苔低頭:“相府。”

    哦,相府。桃花點頭。

    “等等。”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姜桃花伸手就將青苔拎到了自己面前,瞪大了眼睛問:“相府?!”

    青苔沉重地頷首。

    “為什麼會是相府?”先不論昨日發生了什麼,她是趙國送來和親的公主,要嫁的是南王,就算婚事黃了,那也應該是在驛館,跑丞相府來算怎麼回事兒啊?

    長長地歎了口氣,青苔道:“奴婢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您昨晚是被丞相大人找到的,並且說是……已經行了夫妻之禮,為此,沈丞相與景王南王連夜進宮,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哈?”姜桃花傻了,昨天青樓那個人,竟然是大魏的丞相?

    這是什麼情況啊?堂堂丞相,為什麼會跑青樓去,還好死不死地跟她圓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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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雖然我初來乍到不太清楚情況,但是這怎麼有點不對勁呢?”眯了眯眼,桃花摸著下巴問:“這丞相是個什麼樣的人?”

    青苔道:“奴婢已經打聽過了,沈丞相年方二十六,有姬妾無數,卻無子嗣。似乎是深得皇上寵信,位高權重,在朝中勢力不小。”

    眼眸“叮”地一下亮了起來,姜桃花眨了眨眼:“這個丞相比南王勢力還大?”

    “這是肯定的。”青苔點頭:“南王年紀太小,又無權無勢,只是有王爺的名頭,在皇子當中是最不受寵的。”

    也就是說,她錯過了個王爺,卻撈著了個更了不得的丞相?那這買賣也不虧啊!姜桃花立馬精神了,嘿嘿笑了兩聲,就左右打量了一下房間。

    “去給我找根繩子來。”

    “公主?”青苔皺眉:“您要做什麼?”

    “你別緊張。”桃花輕鬆地道:“我上個吊而已。”

    青苔:“……”

    “哎,你別壓著我啊,疼!”瞧這丫頭緊張得立馬撲上來的樣子,姜桃花就哭笑不得。被她死死壓在床上,好不容易才逮著個機會開口:“我沒想死,真的!但是現在這形勢是你家公主我錯嫁了,不上個吊人家會以為我想順水推舟巴結丞相,是個趨炎附勢之人!”

    青苔停了動作,眼神古怪地看著她。

    您難道不是想順水推舟巴結丞相,難道不是個趨炎附勢之人嗎?

    讀懂了她的眼神,桃花奸詐地笑了兩聲,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跟著你家公主我學東西的日子還長著呢,想活命,那就得把心裡想的東西藏著點,該做的樣子都得做齊全了,明白嗎?”

    “……奴婢去找繩子。”

    “乖。”

    從床上坐起來,姜桃花立馬進入了狀態,跑到妝台前給自己抹了粉,點了個淒淒慘慘憔悴妝,然後接過青苔找來的繩子就往房梁上一掛。

    “去外頭站著,來人了喊一聲。”

    “是。”青苔應了,不放心地看她一眼:“公主,您這繩子……”

    “放心吧,活扣。”朝她揚了揚,桃花很自信地站上了凳子。

    點點頭,青苔轉身出去,剛一關上門,就聽見有人來通報:“丞相回府了!”

    “啊,這麼快?”嚇了一跳,青苔連忙往屋子裡吼了一聲:“來了!”

    深吸一口氣,姜桃花抓著吊繩,把自己的頭往裡頭一塞,腳下一蹬,直接跟臘肉似的掛在上頭直晃蕩。

    可是,晃蕩了三個來回,她臉都紅了,也不見人推門進來。

    什麼情況?

    掙扎著堅持了一會兒,實在是喘不上氣了,桃花連忙將系扣扯開,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可是好死不死的,偏生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動靜。

    門被推開了。

    姜桃花抽著嘴角抬頭,就跟一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從未見過這張臉,但是她憑直覺就能猜到是誰。

    “沈丞相?”

    面前的人微微挑眉,五官在她眼裡變得清晰起來。眉如劍直,鼻如山挺,一雙瑞鳳眼生而含情,若不是身姿挺拔,倒還挺像個文弱書生,可他氣場極強,雖然臉上帶笑,但看著叫人背脊發涼,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長得俊朗是沒錯,可明顯也不是個好惹的,看他靠近,姜桃花渾身都緊繃了起來,下意識地就往後退。

    “上次見得匆忙狼狽,沒能好好問安,現在終於正式見面了。”他低身下來,溫柔地湊近她面前,眼裡閃爍著不明的光:

    “大魏丞相沈在野,見過公主。”

    沈在野?名字倒是有意思,分明高居廟堂,還偏叫在野。

    桃花勉強笑了笑:“見過沈相爺,您可以先讓我起來嗎?”

    “自然。”他頷首。

    還算有禮貌啊,跟昨晚那禽獸是同一個人麼?姜桃花有些狐疑。

    然而沈在野說完這話,竟然就直接伸手將她抱了起來,一雙眼眸近在咫尺,深深地看著她問:“公主剛剛是在尋短見?”

    心漏跳了一拍,姜桃花別開眼,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情,連忙醞釀了一下情緒,掩面哽咽道:“事到如今,桃花若是苟活,該以何面目對天下人?”

    “昨日之事,實在是誤會。”長長地歎了口氣,沈在野就這麼抱著她在床邊坐下,看了一眼門口伸著腦袋的青苔,後者老實地將門合上了。

    眼簾垂下,沈在野眉頭微皺,看起來頗為懊惱:“在下與景王本是在和風舞喝酒,景王說有美人要獻給在下,在下便順了景王爺好意,卻沒想那人是……唉,昨晚進宮,景王被皇上重罰,並將公主賜給了在下,不知公主可否為趙國忍辱,好生活著?”

    啥?打暈她的那群人,是景王的人?姜桃花皺眉:“不至於吧,景王怎麼會錯把我當美人送給你了?我好歹是公主啊。”

    “公主遇野狼群之後逃走,丟了鳳冠霞帔。”沈在野道:“身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又誤闖和風舞,被錯抓了也算正常。”

    對哦,她跑的時候為了方便,把鳳冠霞帔都丟了的。桃花點頭,可是轉念又想,不對啊!

    “你怎麼知道我把鳳冠霞帔丟了?”

    微微一笑,沈在野伸手將她鬢邊的頭髮別去耳後:“因為下人在找您的時候,找到了您的鳳冠霞帔。”

    好像也能解釋得通,桃花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小了些:“皇上將我給你了,那南王怎麼辦?”

    “南王年方十六,不急立正妃。”沈在野跟摸波斯貓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頭髮,聲音分外蠱惑人心:

    “在下已經稟告聖上,補償了南王不少東西。”

    這麼說來算是皆大歡喜啊,除了景王那個倒楣蛋,其餘人各有所得。桃花點點頭,忖度了一番形勢,果斷抱上了沈在野的大腿!

    “那以後,妾身就是相爺的人了!”

    沈在野挑眉,看了一眼仍舊在房梁上懸著的繩子,再低頭看看腳邊這兩眼放光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好,即日起,公主就是這相府裡的娘子了。”

    “多謝……等等。”感覺有點不對勁,桃花眯了眯眼:“娘子是什麼?若是沒記錯,相爺的正室該是叫夫人。”

    “嗯,正室是稱為夫人沒錯。”沈在野睨著她,道:“可惜在下六年前已有正室,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聖上對在下也是十分理解,故而只能委屈公主,做二等的娘子了。”

    姜桃花:“……”

    她為什麼總感覺面前這人有些陰險呢?雖然瞧著是惋惜的表情,但這語氣叫人聽著……想上去照臉給他糊一巴掌!

    垂了眼眸,她飛快地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形勢。

    其實她這次遠嫁大魏,也算是趙國皇室不要臉的倒貼行為。趙國因為內亂,國力衰退,遠不如前,國主便希望通過和親的方式增進兩國友誼,以免大魏趁虛而入。

    大魏皇帝明顯是不想買這個賬的,無奈她千里狂奔,沒給人家拒絕的機會就到了國都,皇帝一怒之下就指了個年紀比她還小,又不受寵的王爺給她。

    其實就算沒沈在野這一出,她的日子也未必有多好過。現在有機會在相府當二等娘子,實際上也比去給南王當正妃有前途。

    已經沒別的路可以選了。

    “多謝相爺厚愛。”深吸一口氣,姜桃花識趣地起身朝他行了個禮。

    沈在野多看了她兩眼,跟著起身道:“免了,很快會有管事來教公主大魏官邸的規矩,公主跟著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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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7: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妾身明白。”低頭送走這位大爺,桃花站在門口,看著沈在野的背影離開這院落,才一把將青苔拉進屋子,然後鎖上了門。

    “公主?”瞧著自家主子這難看的臉色,青苔好奇極了:“這是怎麼了?不是挺順利的麼?”

    深吸了一口氣,桃花跌坐在床上,呆呆地道:“咱們可能進了什麼圈套了。”

    “圈套?”青苔一愣:“怎麼會?如今的形勢不是對您更有利嗎?”

    丟了南王,得了丞相,只賺不賠來著。

    搖搖頭,姜桃花道:“沈在野這個人給我感覺像一條毒蛇,隨時可能沖你脖子上咬一口的那種,他剛剛撒謊了,我到底為什麼會與他有了肌膚之親,這一切他好像是都知情的。”

    “什麼?!”嚇了一跳,青苔連忙半跪在她旁邊,皺眉望著她:“您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記性好。”桃花眯了眯眼:“就算昨日我身中媚毒,也記得自己說過什麼。當時我就說過自己的身份,企圖嚇唬他,結果他的第一反應,是來捂我的嘴。”

    就算是尋常人聽見她說自己是趙國公主,也應該當做是玩笑,嘲笑一番;而他作為朝中人,知道和親的事情,那怎麼會置之不理,起碼也該停下來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畢竟侵犯和親公主,可是不小的事兒。

    然而沈在野沒有考慮這些,相反,他一聽就捂住了她的嘴,讓她沒能繼續說下去。

    當時只有他們兩人,距離又那麼近,沈在野身上沒有酒味,說明沒醉,那她說的話是一定能讓他聽清的。

    那麼,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方才說的不知情,是景王誤抓了她,這話就是在撒謊。沈在野一早就知道她是趙國公主,儘管如此,還是強要了她。

    為什麼呢?

    渾身有些發涼,姜桃花伸手抓著青苔的手,撇了撇嘴:“我突然覺得,要是當真順利嫁給南王,也挺好的。”

    起碼不會有這種掉進蛇窩的感覺。

    青苔臉都綠了,死死抓著桃花的手,聲音也抖了起來:“這該怎麼辦啊?相爺想害您?”

    “不一定,我只是個不重要的公主,大魏沒幾個人會將我放在眼裡,他堂堂丞相,何必冒著得罪南王的風險來害我?”姜桃花想了想,將青苔給拉起來抖擻直了:“現在只能靠你了,你武藝高強,雖然沒腦子,但是也能幫我做不少事情。”

    情況危急,青苔也就自動忽略了自家主子對自己的負面評價,皺眉問:“主子要奴婢做什麼?”

    “去繼續打聽消息,最好去丞相府外頭。”桃花道:“將景王、南王和沈在野這三個人的背景關係都弄清楚回來稟我。”

    “奴婢明白了。”青苔點頭,麻利地就換了衣裳找機會溜出去。

    喘了兩口氣,姜桃花立馬找人進來更衣,好生梳妝了一番。

    先前青苔就說過,這沈在野姬妾甚多,她現在又不是老大,初來乍到的,怎麼也得先夾著尾巴摸清情況。

    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找正室請安。

    沒嫁人的時候,姜桃花總將自己打扮得跟桃花樹似的,但是這一進宅院,她立馬就換上了不合身的肥大錦袍,素面朝天,選的首飾也甚為老氣。

    “公主。”丫鬟花燈皺眉道:“您雖是天生麗質,但何苦如此糟踐自己?”

    “這不是糟踐,這叫保護。”整理了一番,桃花帶著她就往外走:“你家公主太好看了,在男人那兒有用,在女人這兒不僅沒用,還是禍害,所以咱侍寢的時候可以要多嬌媚有多嬌媚,見正室就要多醜有多醜。”

    花燈撇嘴:“這也太狡猾了。”

    伸手就敲了她一記,姜桃花白眼直翻:“傻孩子會不會說話啊?這叫狡猾嗎?這叫聰慧,懂不懂?”

    捂著腦門,花燈乾笑著點頭,心裡卻想,用聰慧來形容她真的是太寡淡了,就該配上狡猾二字。不過二九年華的女子,也不知道這些年經歷了什麼,怎麼會從小時候端莊文雅的公主變成了現在這樣……

    “老奴徐氏見過娘子。”

    一行人還沒走過回廊,迎面就來了個穿著褐色上襖配著灰白下裙的婆子,臉上皺紋密佈,從鼻翼下來到嘴角兩邊的紋路極深,形成一個大大的“八”字,一雙眼睛帶著些淩厲,嘴裡請著安,卻是已經將桃花上下打量了個遍。

    “免禮,這位就是相爺說的管事麼?”桃花笑眯眯地問:“我正要去向夫人請安,有什麼要注意的,徐管事不妨現在就說說?”

    “是。”徐管事頷首,轉身就跟在她旁邊,開始說這相府中的規矩。

    “魏國尊卑分明,上至皇宮,下至尋常百姓家,有多妻妾者,院內都是有位份的。咱們相爺乃朝廷重臣,府中姬妾良多,位份有四。夫人乃正室,梅氏獨尊一位,其下便是娘子,除了您以外,還有四位娘子。娘子之下是侍衣,共六位。侍衣之下是暖帳,暖帳與尋常丫鬟無異,只是偶爾被爺寵倖,共八位。”

    邊聽邊微笑頷首,姜桃花心裡暗想,這麼多女人,沈在野為什麼還沒死在床上?還能那麼活蹦亂跳地忽悠人?

    太不可思議了。

    “您現在去向夫人請安,只要按照下見上的規矩,行屈膝禮即可。咱們夫人性子溫和,不會為難娘子,只是……若有秦娘子在,您便小心些。”

    秦娘子?桃花來了興趣:“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嗎?”

    徐管事皺眉,張了張口,卻又止住了,低頭道:“這府裡下人哪能說主子是非,您去見過便知。”

    好吧,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桃花也就自己留了個心眼,拎著裙擺繼續往前走。

    梅夫人住在淩寒院,別聽名字清雅,裡頭可是金馬玉堂,紅木的雕花門精緻華貴,四扇大開,院落兩邊一溜排的首案紅牡丹,貴氣又熱鬧,充分顯示了主人在這相府裡獨一份的地位。

    “公主來了?”

    剛走到主屋門口,就有幾個人簇擁著一個女子迎了出來。那女子五官端正,不見得有多美豔,卻是溫和端莊。鳳眼含笑,素口瓊鼻,下巴上有一顆小巧的紅痣,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

    也沒多瞧別的,桃花沖著她衣裳上正紅色的繡邊兒就行了禮:“見過夫人。”

    梅淨雪進府已經六年,府裡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見過了,深知沈在野的喜好,向來是對美人偏愛不已。所以聽聞趙國公主姿容絕美的時候,她就準備好好見一見了。

    但是,眼前這姑娘,怎麼好像跟傳聞中的不大一樣啊?

    疑惑地上下打量一番,梅淨雪直歎氣:“公主昨兒想必是被折騰得夠嗆吧?瞧這臉色憔悴得,衣裳也不合身。來人啊,快去把府裡新做的幾套頭面都拿來,給公主選一套。”

    對於這種一上來就送她東西的好人,姜桃花是很喜歡的,目光也就溫和了不少。

    可是,還沒等她偷著樂一會兒呢,旁邊扶著梅淨雪右手的女子就笑眯眯地開口了:“夫人大方,讓新妹妹一來就有頭面選。可是如今這新妹妹進了咱們相府,也只是與妾身同等的娘子,夫人就不必再稱公主了吧?”

    這話說得也沒什麼不對,姜桃花趙國公主的身份在這大魏丞相府裡著實沒什麼份量,也不可能擺架子什麼的。但是話這麼說,聽著怎麼都讓人心裡不舒坦。

    桃花抬眼就看了看那說話的人。

    眉心點著菱花痣,一雙桃花眼也算是勾人,此女子比正室夫人嬌媚不少,身著妃色海棠長袍,裡襯淺褐錦繡,頭上還插著兩支孔雀步搖,一看就是得寵的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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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想了想方才徐管事說的話,桃花恍然:“這位姐姐便是秦娘子?”

    秦解語挑眉,看了一眼後頭站著的徐管事,輕笑道:“新妹妹初來乍到,做的功課倒是不少,一來就記住我了?可是有人說我的壞話,叫你小心些?”

    “怎麼會。”桃花平視她,微笑道:“都說秦姐姐美豔非常,妹妹自然一見便知。”

    “哦?”秦解語樂了:“你的意思是,夫人不如我美豔?”

    梅淨雪抿唇,垂眸整理起自己的衣袖來。

    徐管事提醒得沒錯,這秦娘子還真是個需要小心的,張口閉口都在挑事兒,生怕她今兒好過了一樣。

    然而說話的門道,姜桃花是很久以前就摸清了,同一句話用不同的法子說出來,結果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人情來往,高手過招,比的也不過是誰更不要臉而已。

    “海棠有海棠的豔麗,梅花有梅花的清雅。”笑了笑,桃花道:“姐姐總不能拿梅花與海棠比豔,也不能拿海棠與梅花比雅,各自有各自開花的好時候。相爺這院子裡,也不會只有一季花開、一種花香。既然都是爺喜歡的,那又有什麼好比的呢?”

    秦解語一愣,轉頭看向梅淨雪。後者微微一笑,眼露讚賞:“姜妹妹是個會說話的,看樣子也懂事,倒是能讓我省不少的心。別在這門口站著了,進去說話吧。”

    “是。”桃花頷首,跟著踩上臺階。

    “這府裡人多,平時請安也就不必每日都來。”坐在主位上,梅淨雪溫和地道:“每三日來請一次即可,若是平時有事,遣丫鬟來知會一聲便是。”

    這麼輕鬆?姜桃花連忙點頭。

    剛才還擔心萬一遇見個心狠手辣的主母,那她日子就難過了,沒想到這麼幸運!

    “府裡別的規矩都不嚴,就只一點,希望你好生遵守。”梅淨雪看著她道:“關於侍寢,府中是有專門的安排的,不可故意打亂,以免引起後院紛爭。”

    這是自然的,姜桃花乖乖點頭。一大院子女人,卻只有一個男人,那就跟餓狼搶食似的,與其爭個頭破血流,不如一早定下規矩平等分配,那對誰都好。

    只是,堂堂丞相,會按照安排去寵倖後院的女人麼?

    像是察覺到她的疑惑,秦娘子撫弄著指甲開口:“咱們爺也是向來不喜歡女人爭搶的,所以只要不是有人使手段,那爺就會按照規矩施恩。”

    “明白了。”桃花點頭,接過丫鬟遞來的侍寢名單看了看。

    一月共三十天,府中加上她,除暖帳那種沒地位的之外,一共十二人。夫人占三日恩寵,娘子占兩日,侍衣占一日,剩下的時日歸沈在野自己安排,看是選幸哪個暖帳,還是自己在書房過了。

    掐指一算這需要耕耘的天數,姜桃花覺得現在沈在野最缺的肯定就是牛鞭湯,要是以後需要討好,那一定得熬給他喝喝,不然縱欲而死了,她就跟著沒好日子過了。

    暗暗握拳,桃花與梅秦二人又客套了一個時辰,躲避著秦娘子的挑釁,打探了不少府裡的情況,然後才告退準備回自己的院子。

    結果剛走到花園裡,迎面就撞上了沈在野。

    “……妾身見過相爺。”

    沈在野本來是沒注意她的,聽見聲音才停下來盯著她看了半晌:“公主?”

    “爺以後叫妾身桃花便是。”姜桃花低著頭道:“進了相府,就沒什麼公主了。”

    微微挑眉,沈在野轉過身子來,目光幽深:“你倒是挺適應。”

    “自然,妾身還想好好過日子呢。”

    不適應環境,難不成等著環境來適應她啊?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事。

    “你能這樣想,我也寬心不少。”嘴裡這麼說著,沈在野卻是惆悵地歎了口氣,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似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姜桃花垂眸,眼觀鼻,口觀心,悶頭不接話。

    她不傻,沈在野明顯是有話想說,可偏生不直接說,反而要她來問,她要是真問了,那不跟顆傻白菜似的又跟著他的節奏走了麼?萬一被帶什麼坑裡了,哭都沒地兒哭!還不如裝個不懂眼色的傻大姐,都比湊蛇嘴邊兒去安全。

    不是她防備心重,要怪就怪沈在野一開始沈在野就騙了她,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已經蕩然無存,那就不能怨她不配合了。

    “今天天氣不錯啊。”沉默了半晌,桃花抬頭,看著春日明媚的陽光,傻笑了兩聲:“相爺要是沒別的事,妾身就先回去了。”

    沈在野挑眉,對她這樣的反應感到意外,盯著她略微思忖片刻之後道:“既然你這麼急著回去,那我便陪你去那爭春閣坐坐吧。”

    啥?桃花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悄悄將侍寢單子扒拉出來瞥了瞥。

    沒記錯的話,今天他要寵倖的應該是顧娘子,去她那兒幹啥?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時候尚早,怎麼可能一去就寵倖她,沈在野又不是發情期,是她想多了,人家興許只是想過去跟她說點事情而已。

    腦子這麼一轉,姜桃花立馬就換上了熱情的笑容,朝沈在野屈膝行禮:“好的,爺這邊請。”

    沈在野勾唇頷首,轉身之時眉頭卻皺了一瞬。

    女子多愚昧,聰明的也多半隻會在男人身上動心思,局限於一室之中。所以他一直覺得,女人是最好掌握的東西。

    然而有那麼一瞬間,他在這姜桃花身上嗅到些異常,這人好似在他手心裡,卻又像隨時會溜走一樣。

    心下生疑,他便若無其事地開口問:“看你從淩寒院的方向來,可是見過夫人了?”

    “是。”桃花規規矩矩地回答:“夫人告知了一些規矩,妾身必將銘記於心。”

    “嗯,秦氏可也在那院子裡?”

    “秦姐姐在呢,也教了妾身不少東西。”低頭答著,桃花還是拿眼角餘光偷偷瞥著旁邊這人。

    你說這長得人模人樣的公子哥兒,怎麼就心思這麼深沉呢?害她都不能好好沉迷在這無邊男色裡,只能繃緊身子小心翼翼地提防著。

    “你覺得秦氏此人如何?”沈在野問。

    桃花想了想,一臉天真地道:“容貌上乘。”

    他問的是為人,誰要她答容貌了?沈在野停了步子,皺眉看著她:“說起容貌,公主這一番打扮,倒還不如早晨毫無點綴來得好看。”

    “這是自然。”姜桃花下意識地就說溜了嘴:“男人眼裡不穿衣服的女人才是最好看的。”

    話一落音,身後跟著的家奴丫鬟全傻了。

    沈在野震驚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垂了眼眸:“桃花。”

    “妾身知錯!”麻溜兒地往地上一跪,桃花一臉慌張:“妾身自小在趙國長大,有些言語難免不當,規矩還沒完全學會,請爺寬恕!”

    瞧她這緊張兮兮眼珠子亂晃的模樣,沈在野反而覺得心裡一輕,伸手將她扶了起來:“趙國風氣開放我倒是一直有耳聞,卻不知竟然開放至此。”

    “您不知道的還多呢,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妾身就是了。”桃花抬臉就沖他傻笑,一副沒心眼的樣子:“不過妾身只知道些底層的事情,皇宮裡頭的事情,是不太知道的。”

    “嗯?”沈在野挑眉:“你是堂堂趙國公主,怎會知低不知高?”

    “相爺有所不知。”姜桃花下意識地捋了捋袖口,開始半真半假地忽悠人了:“妾身雖是公主,卻是個身份極為尷尬的公主。母后早逝,新後不喜我與皇弟,為了讓皇長女素蘅將來繼位趙國,便將我與皇弟安置在宮城最邊上的宮殿裡,生活與普通宮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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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8: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趙國皇子可繼位,皇女也可繼位,這個沈在野是知道的,跟趙國的歷史有關。雖然在大魏是行不通,但也尊重別國的習慣。

    “如此說來,公主遠嫁,是想改變生活狀況?”

    姜桃花一點也不遮掩地點頭承認:“自然,遠嫁大魏,怎麼也比在那宮牆下頭生活得好。”

    “那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有啊有啊。”桃花眼睛放光:“妾身想要吃得飽穿得暖。”

    沈在野:“……”

    這話聽得他都有點不忍心了,雖說如今趙國在大魏眼裡也就是個窮鄉僻壤,但堂堂公主的願望竟然只是吃飽穿暖,這也太心酸了。

    眼簾微抬,他放柔了聲音道:“在這相府裡,你自然是能吃飽穿暖的,不僅如此,若是能幫我兩個忙,我還可以幫你找人帶禮物回趙國,送給令弟。”

    這麼好?桃花心裡的算盤啪啪一陣亂響,然後傻笑著試探:“什麼忙啊?”

    “因為你的緣故,我與景王和南王之間都有了嫌隙。”沈在野低頭看著她,很是溫柔地一笑:“所以第一個忙,便要請你在明日南王上府之時,告訴他你是自願跟了我的。”

    眨眨眼,桃花問:“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自然是景王那邊,後日我與他相約北門亭,你將昨日發生的誤會都解釋給他聽即可。”

    沈在野半垂著眼簾的時候實在是太好看了,尤其是從桃花的角度看過去,簡直溫柔得要把人給化了,換個女人來,不管他要什麼,恐怕都得答應。

    但是姜桃花好歹是學過媚術的人,要是自個兒沒使出來,還被別人迷惑了,傳回去豈不是砸師父的招牌麼?

    於是稍微定了定心神之後,桃花有些為難地看著他:“我如今只是相府的妾室,隨意與王爺搭話,沒關係麼?”

    “沒關係,不會有別人看見。”沈在野道:“這些我自然會安排,你肯幫忙便可。”

    聽他這麼說,如今的麻煩好像是她導致的,要是不知道先前他撒了謊,姜桃花肯定會覺得內疚想補償。

    然而,面前這人是在騙她的,雖然不知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絕對不是要對她好。

    “爺。”桃花一臉愁苦地道:“不是妾身不肯幫忙,只是從昨兒起身子就不太舒坦,明日怕是要起不來床了。”

    “哦?”沈在野眯眼,低頭看著她:“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等回了爭春閣請大夫來便是。”她坦蕩地道:“若是明日無大礙,可以起身,那妾身就幫爺的忙,若是實在無力……爺就想想別的辦法吧,如何?”

    看樣子竟然是真的不舒服?沈在野有些驚訝了,這時機也太巧了些,南王可不是隨意就能上相府來的,若是明日找不到機會說,以那老實孩子的性子,肯定要跟他強起來了。

    可是看姜桃花這雙眼裡滿是誠懇,也不像是撒謊,他總不能讓人帶病去見南王,終歸是不妥。

    “既然如此,那你便別回爭春閣了。”停下步子,沈在野道:“這乍暖還寒的天氣,爭春閣裡甚為冰冷,今日就在臨武院過吧,這樣明日興許你便好了。”

    啥?桃花腦袋立馬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夫人剛剛才說過,這府裡有規矩,非侍寢之日,不得爭寵。”

    輕笑一聲,沈在野道:“今日我該去懷柔的溫清閣,所以才將屋子讓給你睡,這又算什麼爭寵?”

    哦,人不在啊,那也行。桃花松了口氣,反正病也是要裝的,在哪兒睡都一樣。

    “多謝相爺。”

    點了點頭,一行人便轉了方向,往臨武院去了。

    將她安置在院子裡,沈在野便有事去了書房,姜桃花瞥了瞥自己身邊跟著的陌生丫鬟,也沒敢亂動,就老老實實地呆著,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

    傍晚的時候,青苔回來了,一路摸到臨武院,氣喘吁吁地問:“主子可要奴婢伺候沐浴?”

    “要的要的。”桃花連忙朝旁邊的丫鬟吩咐:“讓人抬點水進來吧。”

    “是。”丫鬟應聲而去,沒一會兒屏風後頭的浴桶裡就倒滿了熱水。

    “行了,我沐浴的時候只要青苔伺候。”桃花看著其他下人道:“你們都在門外守著吧。”

    前頭一個丫鬟恭敬地應了,不過出去的時候卻是隨手將箱櫃都給上了鎖。

    夠謹慎的啊!

    桃花嘖嘖了兩聲,等大門合上,才將青苔拉到屏風後頭問:“怎麼樣?”

    青苔小聲道:“先說景王吧,景王是如今最得寵的皇子,雖然不是嫡出,但卻是目前的皇子裡最有出息的,在朝中也頗有威望,只是有一眾老臣一直不服他,沒有歸順,以至於景王一直想拉攏沈丞相。”

    “再說沈丞相,先前打聽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他在朝中沒有黨派,聲望卻極高,有眾人擁護,但是在民間的名聲極差,據說是工於心計,草菅人命之人。”

    倒吸一口涼氣,姜桃花瞪大了眼:“還真是這種人啊?他那張臉倒是不像壞人,還挺……挺好看的。”

    青苔連連搖頭:“人心隔肚皮,主子還是小心些。最後再說南王,南王年方十六,實在是天真不諳世事,據說是拜在大魏黔夫子門下,習的都是恭仁禮讓。母妃早逝,不得聖寵,倒也安居一隅,不爭不搶。他小時候似乎與他母妃一起被送去吳國當過質子,所以也挺喜歡吳國的禮儀,只是因此更惹皇帝不悅。”

    桃花點頭:“總結來說,這就是個很不錯但是很不得寵的小王爺。”

    “是。”

    “既然不得寵,那沈在野為什麼會讓我特意去給他解釋呢?”摸了摸下巴,桃花想不明白了:“他難不成對個小孩子有什麼想法?”

    青苔臉一黑,連忙搖頭:“外間有傳言,說相爺與南王相見的機會不多,但憐愛有加,把他當弟弟一般看待。屢次有人想將南王扯進紛爭,都被相爺給擋住了。他還曾評價南王,說‘世間難得此璞玉,豈能未琢而被污泥所染’,看起來就是單純地想護他一二,兩人並無血緣和其他交情。”

    是這樣啊,桃花點頭:“奸詐的人也是有人性的,這南王能在沈在野心裡留一片淨土,那就可能真是個好孩子,可是明日最好還是別見了,以防萬一。”

    “好……不對,您為什麼要見南王?”青苔瞪大了眼:“您與南王有婚約在先,毀約錯嫁在後,再見豈不尷尬?”

    “是相爺讓我幫忙,可能是因為我的事情,與南王有了嫌隙,所以用我來讓他們之間冰釋,以免不好繼續相處吧。”桃花道:“但是我已經說了,明日會病得起不來身,正好躲過一劫。”

    病得起不來身?青苔皺眉,看了看旁邊已經改逐漸開始變冷的洗澡水:“您認真的?”

    “自然,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沒別的路可選了。”伸手試了試水溫,桃花笑眯眯地看著她道:“明日記得好好照顧我唷,我要吃南瓜粥。”

    青苔:“……”

    趙國就只有兩個公主。長公主是慣常對別人狠,所以宮裡人人都怕她。而這二公主是出了名的對自己狠,別人不怕,她倒是打心眼裡佩服了。

    等了許久,門外丫鬟已經開始問要不要加熱水了。青苔出去把熱水都提進來放在一邊,然後就看著自家公主脫了外袍,只著單衣,泡進了已經冰冷的水裡。

    這天氣,晚上風從視窗吹進來,還是有些令人發寒的,然而姜桃花是一臉堅定不移的表情,泡在水裡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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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8: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要多久?”青苔有些擔憂。

    “再三柱香即可,久了也該惹人懷疑了。”嘴唇有些發紫,桃花深吸一口氣,直接將整個腦袋埋進了水裡。

    溫清閣。

    沈在野看著窗外的月亮,手裡把玩著一枚扳指,眼神幽深。

    “爺。”顧清影笑著靠過來:“時辰不早了,咱們該休息了。”

    “嗯。”應了一聲,沈在野轉頭,唇角微抬,順著她的手朝床邊走。

    顧清影以前是這院子裡最嬌俏的,慣常會在床上討他歡心,所以進府不過一年,就成了娘子。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如今再看她媚笑,沈在野皺了眉。

    媚笑不是她這樣誇張的,分明該是細眉微挑,眼裡含著無盡情意和誘惑,微微發光。嘴角的弧度不大,卻跟個小銀鉤似的看得人心裡癢癢。

    這麼一想,姜桃花那被月光映著的五官就浮現在了腦海裡。清如芙蓉去雕飾,媚人入骨不自知。

    微微一怔,沈在野皺眉,下意識地起身,抬手擋住了顧氏上前的動作,轉身就往門口走。

    “爺?!”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顧清影慌了手腳,連忙伸手攔住他:“可是妾身哪裡伺候不周了麼?您怎麼要走?”

    今日是該她侍寢的日子啊,若是爺就這樣走了,那她明日該以何顏面見人?

    “你先睡吧,爺等會就回來。”沈在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有東西放在落在院子裡忘記拿了。”

    顧清影:“……”

    怔愣地看著他遠去,她忍不住皺眉呢喃:“什麼東西這麼重要啊?越桃,你跟去看看。”

    “是。”旁邊的小丫鬟應了,提溜著裙子就跟了上去。

    見著差不多了,姜桃花便從冷水裡起身,換了一身幹衣裳,讓青苔把剩下的東西處置了,自己頭昏腦漲地坐在床邊擦頭髮。

    風從大開的門外吹進來,桃花只覺得眼前一陣花白,喉嚨疼得難受。這樣的程度,明兒怎麼也該發個高熱吧。

    “還沒睡?”沈在野的聲音陡然響起,嚇得姜桃花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就打了個大噴嚏:“啊嚏——”

    這噴嚏來得突然,以至於她沒來得及捂住口鼻,唾沫星子愉快地撲了來人滿臉滿身。

    沈在野閉著眼,眉毛擰得能打個蝴蝶結了。

    “抱歉!”看清了人,姜桃花連忙起身拿手帕給他擦:“妾身不知道相爺來了……等等,你怎麼來了?!”

    不是該在溫清閣嗎!

    “……我回來拿東西。”睜眼就看見眼前這人瞪大眼跟見了鬼似的看著他,沈在野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就算不是回來拿東西,這也是我的院子,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不是不是,您別生氣。”桃花連忙解釋:“府中規矩森嚴,妾身只不過怕犯錯而已。”

    “府裡最大的規矩,是我。”接過她手裡的帕子,沈在野慢條斯理地擦起自己身上的唾沫:“規矩是我定的,你明白嗎?”

    “妾身明白,爺高興就好!”桃花抬臉,沖著他一陣傻笑。

    抿了抿唇,沈在野聞了聞自己的衣裳,嫌棄的意味溢於言表。姜桃花作為一個有眼力見兒的人,立馬就去叫丫鬟拿換的衣裳來。

    “妾身替爺更衣吧?”

    掃一眼她諂媚這的模樣,跟在和風舞那晚上的臉怎麼也對不上號。沈在野長歎了口氣,輕輕敲了敲自己的眉心,然後張開雙手,一副大爺等著伺候的模樣。

    桃花麻利地就將他的外袍給脫了,不過似乎是動作太大,一方手帕掉了下來。

    像沈在野這樣姬妾眾多的男人,有一塊女人的繡花手帕在身上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但是桃花剛低身撿起來,竟然被他很緊張地一把搶了去。

    有沒有風度了?不能溫柔點麼?捂了捂自己被抓疼的手,桃花斜了那手帕一眼,看沈在野當個寶貝似的塞進衣袖,也沒多問,應該是哪個他中意的女人的吧。

    伺候大爺更了衣,大爺還不滿意地掃了她一眼,伸手就將她抱起來丟進了被窩。

    “你手太涼了,今晚上蓋嚴實些睡。”

    “多謝爺關心。”桃花笑道:“爺路上也請小心,夜路易滑。”

    “嗯。”沈在野點頭,目光打量她須臾,轉身就往外走。

    青苔在門外候著,看著他離開了,才溜進屋子裡去:“主子?”

    “沒事,你去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吧。”咳嗽了兩聲,桃花將被子都掀開,然後閉眼躺好:“明日早些來伺候。”

    “是。”有些遲疑地看了她這單薄的身子,青苔歎了口氣,終究是沒說什麼,反正就算她勸,這位主子也不會聽的,那還是省省力氣吧。

    不過,剛剛丞相爺到底是過來幹什麼的?

    夜路果真是有些滑的,沈在野漫不經心地走著,眼裡盛著半片月光,溫柔又有些陰暗。像一條雪白的毒蛇,在黑暗裡優雅地吐著信子。

    “主子,北門亭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要是薑氏後日還未痊癒,便按第二個計畫進行。”湛盧走在他身後,輕聲說了一句。

    眸光微動,沈在野側頭看他:“你覺得薑氏這病,是真的,還是假的?”

    湛盧一愣,皺眉道:“府裡大夫已經看過了,說是的確有些不舒坦,可能是初到大魏不太適應,加上最近天氣變化,病了也是正常。”

    “是麼。”輕笑了一聲,沈在野繼續往前走:“這薑氏看起來有點傻氣,但是傻氣當中,又好像帶了點精明。一時半會,我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兔子還是老虎。”

    湛盧有些意外:“主子在意姜氏?”

    “沒有。”沈在野搖頭:“我只是怕後天會有什麼變數。”

    雖然薑氏媚人的功夫了得,但是他不吃那一套。她存在的意義就是拉開一場大戰的帷幕罷了,只要順利拉開,她的生死就都與他無關了。

    “這個主子可以放心。”湛盧拱手道:“您的計畫周密,下頭的人也是萬分謹慎,絕對不會出半點差錯!”

    “嗯。”垂了眼,沈在野道:“後日既然安排好了,那明日就看情況吧。若是薑氏病未能好,便越過南王,直接等著見景王。”

    “小的明白。”

    月亮高掛,熟睡中的桃花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經被人惦記上了,她的夢裡有趙國的大好山河,有從宮牆下流過的清澈的溪水,一整夜都覺得心裡分外寧靜。

    這一覺睡得極好,以至於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渾身都暖洋洋的。

    “主子。”青苔一直站在床邊,看她醒了,長長地歎了口氣。

    桃花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再摸摸自己溫度正常的額頭,當即就坐了起來,橫眉看著青苔:“你怎麼來給我蓋被子了?”

    青苔沉默了片刻,道:“被子是您自己裹上的,奴婢扯了三回了,也沒能扯過您。”

    姜桃花:“……”

    好吧,她是會本能的扯被子來著,要怪就怪昨兒晚上沒將被子給藏櫃子裡,導致冷水白泡了。

    “現在賄賂大夫還來得及嗎?”桃花絕望地問。

    青苔搖頭:“人生地不熟,不能貿然收買。”

    那就是沒退路咯?跌回床上,桃花歎了口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既然掙扎沒用,那就去見見南王吧,按照你打聽到的情況來看,南王年幼天真,應該不會為難我。”

    “是,主子先更衣吧。”青苔應著,轉身拿了個大斗篷來。

    她們還在沈在野的院子裡,昨兒過來的時候一直風平浪靜,那就是沒什麼人注意,趁著現在天還沒大亮,還是趕快溜回去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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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8: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裹著斗篷帶著青苔一路狂奔,姜桃花跨出臨武院大門的時候,也就沒注意旁邊躲著的兩個小丫鬟。

    “跟上她,我去找越桃姐姐。”

    “好。”

    蹲守了一夜的小丫鬟麻利地去了溫清閣,逮著越桃一陣嘀咕。越桃扭頭,又對著自家主子顧懷柔一陣嘀咕。

    “我就覺得昨日爺有些奇怪,果然那院子裡有么蛾子。”顧懷柔冷哼了一聲:“讓人繼續盯著,看是哪個不懂規矩的要跟咱們溫清閣過不去。”

    “是。”

    丞相府的後院看似祥和平靜,公平無爭,但也是有不少人想打破這平靜,為自己多爭一杯羹的,就看是哪個倒楣蛋來開這個頭了。

    薑倒楣蛋還什麼都不知道地在打扮。

    因為南王年紀小,所以她也不能用太媚俗的妝,就洗了把臉,稍微擦點粉,整張臉顯得乾乾淨淨的即可。

    選了套合適相府姬妾身份的衣裙,再挑兩支素淨的發簪。姜桃花對著鏡子,十分慈祥地笑了笑。

    “主子。”青苔有點看不下去了:“您是要把南王當小孩兒對待嗎?”

    “他才十六歲,不是小孩兒是什麼?”桃花莫名其妙地道:“就跟長玦一樣大啊。”

    “是跟三皇子一樣大沒錯。”青苔看了她一眼:“可是您也才十八歲。”

    大人家兩歲而已啊!這一副長輩的表情是要幹什麼?

    姜桃花皺眉,低頭認真想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我才十八歲。”

    這一年又一年的,她還以為自己一早三十多歲了呢。

    青苔哭笑不得:“您這是還沒睡醒不成?”

    “沒事,我只是習慣把長玦當小孩子了。”歎了口氣,桃花道:“希望南王別像長玦一樣難搞就好。”

    這是一個發自內心的願望,趙國三皇子姜長玦,簡直是個二愣子,一旦認定的事情,撞著南牆了都不回頭。有彎路不會走,還非拉著她走什麼正義大道,結果往往是兩個人一起吃虧。

    為了教育自家弟弟通人情,知世故,姜桃花沒少費心思,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遇上這種油鹽不進,死腦筋的人,她是最沒有辦法的。

    “姜娘子。”

    外頭有個丫鬟進來了,打量了桃花一眼。見她臉色正常,便松了口氣:“您身子既然好了,那就快些去花園裡準備吧,相爺說,客人用過早膳便會登門。”

    “知道了。”青苔應了一聲,眉頭微皺,正想說自家主子的早膳還沒吃呢,結果就見妝台前的人十分自然地站起來,領著她就往外走。

    “主子。”她有些心疼:“您不餓嗎?”

    “相爺讓咱們立刻去花園,哪裡還能說餓?”桃花一臉大義凜然地跨出了門。

    “可是……”跟在後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走的方向,青苔神情古怪地道:“府裡的花園在另一邊。”

    “我知道,相府的地圖我也看了。”

    “那您往這邊走幹什麼?”

    桃花回頭,白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說你傻你還真傻,樣子是做給別人看的,肚子可是自己的。現在還早,順路就去廚房撈點吃的啊!”

    青苔:“……”不是說立刻去花園嗎?

    她家主子果然是不用人操心的,這心裡的小算盤可能比她的頭髮絲兒都多。

    廚房裡的人正在慌慌忙忙地準備早點,張廚子剛把一碟奶黃包放在灶臺上,結果轉身拿個食盒的功夫,碟子竟然空了!

    發生什麼了?張廚子很茫然,看了看四周,拿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那盤子。

    青苔將奶黃包與桃花一起分著吃,邊吃邊往花園走。

    “這府裡廚子手藝還不錯。”姜桃花滿意地道:“以後有口福了。”

    一共四個奶黃包,兩人每人吃了倆,吃完的時候就已經到了花園門口了。

    “姜娘子。”花園月門處站著的丫鬟朝她微微屈膝:“相爺吩咐,您去亭子裡候著便是。”

    “知道了。”桃花頷首,左右打量了一番,帶著青苔往裡走。

    花園裡已經有不少丫鬟來來往往,亭子裡也備了很多好吃的,看起來沈在野還真是很喜歡這個小王爺,雖然小王爺不得皇帝寵愛,但在這裡竟然享受的是貴賓待遇。

    在石桌邊坐下,姜桃花忍不住就摸著下巴低聲道:“青苔,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這小王爺其實是相爺的私生子?”

    青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瞪眼看著她:“主子,十六年前相爺才十歲。”

    這想法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哦,這樣啊……”桃花點頭:“那就是我多想了。可是我不明白,沈在野這種位高權重心思深沉的人,當真會因為喜愛而對一個王爺無條件地好嗎?”

    青苔想了想,道:“也不是太好,兩人平時都不怎麼見面的,興許是因為南王爺沒什麼勢力,相爺覺得與他交往比較輕鬆,所以才會這樣對待吧。”

    她去外頭打聽的時候,也沒多少人覺得相爺偏愛南王,只是對南王不似其他人冷漠罷了。

    姜桃花眯了眯眼,摸著下巴沉默了。

    “你當真沒有騙我?”

    有些青澀的少年之聲乍然在月門之外響起,桃花耳朵尖聽見了,連忙伸長脖子往那頭看。

    沈在野先跨了進來,一身黛色織錦長袍,豐神俊朗。臉上帶著讓人看不透的笑意,低著頭道:“微臣何時騙過王爺?”

    旁邊的人跟著他繞進月門,白底青邊的錦袍配著細羅的攏袖,讓桃花眼前一亮。

    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啊!說是不得寵之輩,卻無半點卑畏怯懦之意,背脊挺直,一身正氣。眉如長舟劃浪,眼含碧波晴日。鼻樑高挺,輪廓清秀,就是那小嘴兒抿得緊緊的。

    “你騙我的時候,難道還少了嗎?”穆無暇頗為惱恨:“就是手段高明,叫本王抓不著把柄罷了!”

    這氣急敗壞的樣子,像是被欺負慘了,看得桃花心裡一陣好奇。

    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個關係啊?當真是要好,南王怎麼會對沈在野這個態度?要是不好,沈在野又為什麼這麼在意南王?

    “人就在前頭,王爺不信微臣,就自己去問問吧。”沈在野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過頭來看向亭子裡。

    姜桃花連忙收斂了表情,朝他們微微一笑。

    穆無暇跟著看了她一眼,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戒備地看向沈在野道:“她如今已經被父皇賜給你了,在你的府裡,怎麼可能說真話?”

    “那王爺要如何才肯相信微臣?”

    “很簡單,你別在這裡,本王單獨問她。”穆無暇抿唇,目光堅決地道:“你不許作弊!”

    桃花聽著,默默翻了個白眼。小孩子就是天真,人家作弊都是在背後提前做的,怎麼可能當面說什麼。

    “微臣遵命。”沈在野微微頷首,轉頭溫柔地對著亭子這邊道:“桃花,記得好好照顧王爺。”

    話是溫柔的,眼神卻帶著警告的意味。姜桃花打了個寒戰,扯著嘴角應下:“妾身明白。”

    不就是要幫他騙小孩子而已嗎?這南王這麼天真,那根本就費不了多大力氣,他瞎緊張個什麼勁兒。

    穆無暇站在原地看著沈在野離開,確定他走遠了之後,才轉過身來,神情嚴肅地進了亭子,站到桃花面前。

    “王爺請坐。”桃花笑眯眯地看著他:“先喝點茶吧。”

    瞧她這平靜的樣子,穆無暇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公主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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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4:38: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嗯?”桃花一愣。

    “沒能嫁給我,倒是嫁給了沈丞相,你看起來很高興。”他眼神微沉:“看來丞相也的確沒騙我,公主自願留在這丞相府,沒有半點委屈。”

    這南王年紀小,心思卻很細膩,也很敏感啊。姜桃花眨眨眼,隨即就反應過來,手在桌子下頭死命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裡迅速躥上了淚花兒。

    “是啊,妾身如今有什麼覺得委屈的呢?”聲音裡滿是哽咽,她扯著嘴角勉強笑道:“人人都在說呢,妾身如今算是因禍得福了。”

    說掉眼淚就掉眼淚,上一刻還笑語盈盈的人,須臾之間竟然就傷心成了這樣?穆無暇看傻了眼,呆愣了片刻之後,立馬慌了。

    “你別哭啊,本王說錯話了,本王認錯。”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找手帕,他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你該是委屈難過的,本王知道,所以今日才會來這麼一趟。”

    真是個耿直的孩子,這麼容易被騙,反倒是讓桃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了,連忙收斂了些,朝他頷首:“王爺真是個好人。”

    “也沒什麼好的,他們背後都罵本王傻,總是得罪人。”穆無暇撇嘴:“今日也是,府上的人都勸本王不要來,可本王坐不住,總要來問問你才安心——你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半路改嫁給沈丞相的?”

    “心甘情願?”桃花瞪大了眼,張口就想否認。雖然她是想踩著人往上爬來著,但也不是一開始就願意嫁給沈在野的啊,是那禽獸強要了她,讓她不得不改嫁的!

    不過,話到嘴邊,她還是想起了自己今日的任務,只能硬生生咽下一口氣,抬眼,淚汪汪地看著穆無暇:

    “此事,由不得妾身做主的。妾身一個女人,千里迢迢嫁過來,無依也無靠。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又在丞相府的屋簷下……您這樣問妾身,妾身當真無法回答。”

    “怎麼會無法回答?”穆無暇皺眉:“願意就是願意的,不願意就是不願意的啊。”

    輕輕歎了一口氣,桃花道:“世上的事情不是都可以用願意和不願意來回答的。”

    比如現在,她要是回答是自己願意的,那就是得罪死了這小王爺,以後就少了一條退路。可要是回答不是自己願意的,那就是明擺著逆了沈在野的意,往後在這相府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又不蠢,沈在野挖個坑,還就傻不愣登往裡跳哇?

    “為什麼?”小王爺強起來了,眉目間重新帶上了戒備:“你也想糊弄本王?”

    “不是。”被這眼神嚇了一跳,桃花扁了扁嘴:“請王爺設身處地為妾身想一想!妾身突遭橫禍,根本身不由已,如今大局已定,妾身背負不潔與趨炎附勢等眾多罪名,自盡未遂,忍辱偷生。如今這境地,豈是區區願意或不願意這幾個字能概括的?”

    穆無暇一愣,表情又柔軟了下來。看著桃花臉上這嘩啦啦的眼淚兒,覺得不忍心了,終於從胸口掏出一張帕子來遞給她:“你手帕都哭濕了。”

    “多謝王爺。”桃花嚶嚶嚶地接過,拿自己的手帕擤了鼻涕扔了,然後繼續捏著南王的手帕擦眼淚。

    “既然你說你是身不由己,那可能跟本王說說前日的事情經過?”他問。

    桃花乖巧地點頭:“前日送親的隊伍被野狼攔在了半路,護衛四散,街上跑得沒了人,妾身的丫鬟帶著人斷後,讓妾身先走,於是妾身就逃了一路。結果不知為何誤闖了青樓後院,被人打暈灌藥……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成這樣了。”

    “野狼?”穆無暇皺眉:“專門來攔你的送親隊伍?”

    “……”桃花垂眸,心想難不成我還提著裙子去問野狼一句“你們是不是專門來攔我的”?

    “妾身不知野狼從何而來,也不知為何會突然出現。”

    小王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國都裡前些日子就鬧進了野狼,怎麼可能這麼久了都沒有捕獲,偏生還在你我大婚之日出了亂子?”

    桃花抿唇:“這個沒人能控制吧,誰能操縱野狼呢……”

    “有人能。”穆無暇眼裡隱隱起了怒火,側頭看向相府四周:“丞相府上就有門客名秦升,擅長馴狼。”

    什麼?!

    姜桃花臉上不動神色,心裡卻是一沉。

    街上遇見的野狼不是偶然嗎?難不成是沈在野的人在背後控制?

    這也太可怕了吧,為什麼啊?她嫁不成南王,對沈在野有什麼好處?這麼處心積慮來害她,難不成她上輩子挖了他家祖墳?!

    又氣又怕,桃花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現在的事實就是她鬥不過沈在野,已經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了,那就只能做他想要她做的事情,暫時保住小命,剩下的事情慢慢查。當下首先要做的,還是穩住南王爺。

    “王爺怕是想多了。”桌下的手捏得死緊,桃花臉上卻還是萬分鎮定:“當時的情況有些混亂,那些野狼不像是被人操控的,就是餓極了黃昏出來覓食,正好遇上送親隊伍而已。”

    穆無暇眉頭未松:“這也能看得出來?公主當時不是顧著逃跑嗎?”

    當然是看不出來的啊,不過答應了人的事,打落牙齒和血吞也得做到啊!桃花深吸了一口氣,裝作認真回憶的樣子道:

    “雖然是在逃跑,但妾身也看了兩眼,場面混亂。野狼若是有人控制,該直接來咬妾身才是,可是它們沒有。妾身也是自己亂跑才跑到青樓後院的,怪不得別人。”

    穆無暇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公主是到了青樓後院,被景王的人當成歌妓打暈,送給了沈丞相?”

    “是的。”桃花頷首道:“一進院子就被打暈了,後來的事情妾身就都不知道了。”

    就是知道也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說那些啊!

    小王爺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嘴唇抿著,下頷的弧線也是緊繃,好像在思考什麼嚴重的問題。良久之後,才道:“本王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了,此事與你無關,也許是命運捉弄,也許是景王哥哥從中作梗,你只是受害者。”

    “您不怪妾身了麼?”桃花眼巴巴地問。

    “這樣的情況下,本王若是還怪你,豈不是太過分了?”歎了口氣,穆無暇道:“也許是你我今世沒有夫妻的緣分吧。”

    雖然這小王爺身姿已經甚為挺拔,模樣也清秀,但畢竟比她小。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桃花還是有些尷尬的,只能拿帕子掩著眼睛歎氣。正想說點什麼呢,對面的人卻是一驚:

    “手帕拿錯了,公主可否還給本王?”

    啥?桃花一愣,拿下手帕來看了看。這帕子是普通的白色絹帕,只是上頭繡了一朵花,層層疊疊,五顏六色,不知是何品種。

    這花手帕,好像在哪裡見過啊……

    抿了抿唇,桃花看著穆無暇問:“這帕子對您來說很特別嗎?”

    穆無暇猶豫了一番,看了看站得很遠的隨從,低聲道:“這是吳國的一種風俗,在春日之時將百春花繡帕貼身攜帶,可以祈求春神娘娘保佑家宅和睦,國家興盛,百姓安康。”

    “只是,父皇不喜我崇尚吳國風俗,這東西也只能偷偷帶著了。”

    眼波流轉,姜桃花細細地打量了這手帕,慢慢遞回南王面前:“是這樣啊,皇上既然不喜歡,王爺又何必這麼執著呢?”

    “別的習俗規矩本王都沒再推崇了,只這迎春禮,是吳國最重要的禮節,吳國男兒不管在哪兒,都是要遵守的。”穆無暇小聲說著,像是很心虛,接了帕子就塞回袖子裡:“本王雖然是大魏子民,但到底也在吳國長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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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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