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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見白頭 -【我眼前的白月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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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6: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10章 白月光10

  何澤生會彈鋼琴這件事,趙安之是知道的,畢竟何澤生怎麼說也是上台表演過的人。趙安之是典型的五音不全,對音樂的鑒賞能力極其有限,對何澤生的鋼琴水平只能給出超棒這樣的評價,要讓她給出一些富有想像力的評價可以說是十分為難了。

  趙安之上樓梯時想著這事,低著頭只能看見上面下來人的校褲,便往左讓了些,偏生那人也往左讓了一步。趙安之一愣,又往右讓了些,那人恰恰好同時也往右走了一步。趙安之抬頭,那姑娘低頭,兩人對上眼後一起笑了出來。

  一中在何澤生那一屆換了校服,所以高三生的校服和高二高一都不一樣,走在學校裡一眼就能看出分別。

  眼前這個姑娘毫無疑問是高三的。

  她真的很漂亮,不艷光四射,卻仍過於奪目的漂亮。鵝蛋臉好像是最出不了錯的臉型,配上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長髮只要簡單地垂下來,便是清爽利落的大美人一個。由於角度問題,趙安之一不小心便分辨出了學姐平胸,但架不住人腿長,更是美的很。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安之覺得自己有點臉紅了,下意識朝人一笑,道:「學姐好。」

  對方沒想到她會開口打招呼,怔了一下,但等反應過來後,也毫不吝嗇地回了她一個笑容。趙安之到了教室後,還沉迷於學姐的美色。腦子裡一下冒出了個無厘頭的想法,何澤生這樣所謂眼光高的人,大概也會喜歡這樣美麗的女孩吧。

  趙安之高中的時候可以說相當自律了,上學的時候從來不把手機帶到學校,就這麼堅持了三年。這對重生回來的趙安之來說,難度大大提升,不過好在手機沒有後世那麼智能,趙安之的依賴程度也沒有那麼深,掙扎了一番還是成功了。

  正因如此,趙安之回家以後才發現,何澤生給她點讚了,還回了關注,這就很新奇了。

  上了大學以後,大家多半再用企鵝和微信聯繫,微博這個半公開性質的空間反而變成了大家私密的存在。

  反正之前趙安之是不知道何澤生的微博的,也不知道他幾年後,是不是仍然叫「六指琴魔」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名字……

  趙安之的微博叫「小小喪女」,只發了那麼一個條漫,也沒有打什麼tag,但不知怎麼被人看見了,點了贊,還給她多添幾名粉絲。何澤生也許是看見有人關注他,好奇地點開看了,因為這條漫也關注了趙安之。

  可這一互相關注,就讓趙安之暴露在何澤生的眼皮子底下,讓她再也不能毫無心理負擔地視奸何澤生的微博,偶爾還和秦晴吐槽他智障一樣的風格。

  趙安之心裡有微妙的愧疚,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坦白吧。

  這個機會來的很快。

  自從趙安之放學也選擇步行之後,在路上看見何澤生的概率就大大增加。趙安之很少上前打擾,只遠遠綴著,在確保不跟丟的情況下,一路上能看見何澤生,她就覺得不那麼孤獨了,並不是一定要和何澤生說上話才好。

  不過今天情況特殊,她只好上前攔了攔。

  跟著何澤生這麼走了許多次,別的不提,趙安之走路速度直線上升,簡直從烏龜變兔子。趙安之一路追到何澤生身後,沒好意思開口叫他,伸手想要去拍何澤生的肩膀,夠不著。趙安之心內著實尷尬了一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往下一滑抓住了何澤生的袖子。

  何澤生回頭,見是她,沒說話,只放緩了走路的速度,放任她跟個小跟班一樣綴在他身邊,等她開口。

  趙安之覺得尬點就尬點吧,果斷開口道:「你給我點讚了。」

  何澤生一臉茫然。

  趙安之可惜自己手機沒在身上,想了想,兩隻手像翅膀一樣扇了扇,暗示那隻小肥啾。

  何澤生更茫然了,看她的眼神裡還有點古怪。

  趙安之覺得自己剛剛那樣可能是有點傻逼,還是直接道:「就是那條貓和小鳥的條漫呀。」

  何澤生道:「你畫的很好看。」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關注他,為什麼又要特地跑來和他說,只是簡簡單單地給出了讚美。

  趙安之笑了笑,一低頭,何澤生就看不見她的臉了,只能看見她的後腦勺。

  趙安之在猶豫,要不要和何澤生提提他微博名的事,她平日裡和秦晴吐槽歸吐槽,對何澤生真沒有多大惡意。也沒有什麼你不喜歡我,我也瞧不上你這傻氣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最多就是一點微妙的平衡感和萌感罷了。

  不過她關注何澤生這段時間,發現他真的很喜歡放一些自己彈的小曲子,也很樂意和人分享他的音樂。不過他的微博和她的一樣,沒多少粉絲,只像是自娛自樂的小號。

  趙安之對自己的微博號是有打算的,她打算慢慢經營,時不時放一點新畫的圖。一來可以監督自己不要太懶惰,二來也可以慢慢吸引來喜歡她畫風的粉絲。創作是一件很複雜的事,一方面它是孤獨的,創作者自己一個人獨立地創造出一整個世界;可另一方面,它又需要很多很多人的欣賞和交流。

  越是孤獨的創作者,越需要這樣的回饋。當沒有人去看,沒有人去聽的時候,創作者就失去了一半的動力。

  「你喜歡音樂嗎?」

  趙安之抬頭問他。

  何澤生並不介意跟她聊這個,趙安之就見他雙眼發亮,說起話來都比平常激動兩個度,談了一大堆她沒有聽過的音樂家,總結了許多特點。趙安之聽完一個都沒有記住,但她確定了,他是真的很喜歡。

  趙安之輕聲道:「所以你會去寫曲子嗎?像你微博上發的那些小片段一樣。那些應該是你即興創作的吧?因為我不是很懂那些古典樂之類的,如果是什麼經典曲目的話,你就當我沒說吧。」

  何澤生微笑了一下,道:「是我隨便彈著玩的,都是些突然有了靈感的小片段,不完整,還稱不上曲目。」

  他的眉角眼梢帶著些微孩子氣般的得意。

  趙安之心中一動。

  何澤生又道:「雖然以後不會單純去做這件事,但是應該會在有空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寫出完整的,屬於自己的曲子吧,做這件事很開心。」

  趙安之道:「那你以後想做什麼?」

  「你要不要猜一猜?」

  趙安之還沒被美色迷昏頭腦,笑道:「我猜?那我猜醫生。」

  何澤生露出了今天第一個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

  趙安之想,作弊了唄。

  「你看起來就很像醫生,而且像是個好醫生。」

  何澤生難得主動解釋道:「我爸媽都是醫生,所以我從很久以前就想好了,我以後也要當個醫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當外科醫生,拿手術刀的那種。」

  趙安之想起了他的手,突然為很久以後的他難過了起來,半晌,才收拾好心情,問道:「你爸媽都是醫生,你看他們那麼忙,還想當醫生啊?」

  既然她能重生,和媽媽的關係也能發生變化,或許也能做些什麼幫助何澤生避免那件事情的發生吧。

  何澤生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道:「他倆都是放射科的。」

  趙安之聽過這個梗,笑了下,才發現這話題繞遠了,她最開始想說的,明明是微博名來著。

  「那個,關於你微博名的事……怎麼說呢,我沒有鄙視你審美的意思,每個人的取向都不同,我完全可以理解。但這樣可能不太利於推廣你那些曲子,你可能也希望更多的人能聽到?」

  趙安之一邊想著將話說的委婉些,一邊又怕何澤生聽不明白,可何澤生只是微微沉吟便道:「看來我的名字真的很不能讓人接受啊,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趙安之剛鬆一口氣,何澤生便道:「不過你是第一個當面跟我說的。」

  趙安之一口氣沒運好,突然打起嗝來,她連忙摀住嘴,努力壓制,慌張地朝何澤生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何澤生笑了一下。

  「你有什麼建議嗎?雖然我也不太欣賞的來你的名字,感覺陰森森的,但你漲粉比我快,應該比較能戳中大部分人的心理吧。」

  名字審美按道理不應該有高下之分,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生活的壓力已經很大了,看見一些喪的可愛,或者是輕鬆無厘頭的東西的時候,總是更容易引起興趣。相比之下,一些太過正經,或者太過中二的東西,就很難入眼了。

  趙安之早在第一眼看見何澤生的微博時,就有了想法。

  她憋了一會氣,確定不再打嗝後,才小心翼翼開口道:「只改倆字,六隻琴嬤怎麼樣?容嬤嬤的嬤。」

  趙安之發誓,她看見何澤生的嘴角抽了一下,顯然對她的審美接受不能。

  但何澤生還是妥協道:「行吧,我試試。」

  趙安之朝他一笑。

  何澤生心裡奇怪,這麼小的臉,怎麼一笑就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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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6: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章 白月光11

  多日復健之後,趙安之總算開始投稿,她把能找到的稿費還不錯的雜誌都投了一遍,畫了好多張插畫,精疲力盡地進入休眠狀態,許久沒有安撫微博上嗷嗷待哺的小天使們。

  才一個月的時間,趙安之自然沒有火,但也陸陸續續積攢起了幾百個粉絲,追著她的《白貓與飛鳥》。除了第一次是用水彩在紙上畫的,後來幾幅趙安之都是用軟件畫的仿水彩風格。看著粉絲花式賣萌求更新,趙安之有些心癢,可苦於沒有靈感,最後靈機一動,畫起了一部劇的同人。

  這是一部美劇,能拍到七季而未被腰斬,已經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它的質量。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國內出乎意料的沒有人氣,知道的人十分之少。

  這劇講的是刑偵破案,但基本不用過於血腥暴力的鏡頭來營造氛圍,反而另闢蹊徑玩轉人心與思維。男主又皮又賤,女主正直而不流於迂腐,若有若無的感情線鋪了六季方才水到渠成。是戰友、是親人更是愛侶。

  這部劇陪趙安之度過了難熬的高三,陸陸續續看到大學畢業才看完,滿滿都是回憶。趙安之相當喜歡這部劇以及主人公之間的感情走向,但因為劇本身太冷的緣故,身為官配居然也找不到多少糖吃,趙安之只好自食其力。

  金髮男主比起金毛尋回犬,更像是代表狡猾的狐狸,總是因為男主焦頭爛額的女主則是警惕而忠誠的邊牧。帶著耳朵和尾巴的人物形象,既可愛,又突出了人物的性格。女主手裡牽著拴著狐狸的繩,卻總被狐狸帶著到處亂跑。

  正如劇中,男主聰慧過人,善於下套,連帶著女主的一整個團隊總是被他帶著忽悠人,但歸根到底,正是有著這麼個正義又保有溫柔的女主的存在,心懷仇恨又懷有天賦的男主,才沒有迷失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也許是因為熱愛,趙安之靈感源源不斷,幾天內接連更新了五六則,爾後就心滿意足地閉關學習去了。這一陣子畫的太多,接下來要收收心複習,才能迎接期末考的到來。

  趙安之說閉關學習,那就不會開電腦,也不玩手機了,搞的秦晴要找她只能白天到學校來找她。秦晴是大課間來的,還幫她帶了課間餐,同桌推搡了兩下,示意趙安之有人在門口找她的時候,她還埋頭在英語週報上。

  接過秦晴遞過來的飯團,趙安之從口袋裡翻了翻,找到了點零錢,遞給秦晴,秦晴瞪她一眼,倒也沒拒絕。

  趙安之咬了口飯團,香甜的糯米裡夾著一根烤的正好的香腸,雖說油了些,但又有種止不住的香。後來再也沒有吃到過這樣的飯團了。

  「李敘買的啊?」

  秦晴嘻嘻笑,點頭。

  趙安之看著她高興的眼睛都發光的樣子,總是忍不住回想和遲珩在一起的她,那時候的她,也這麼開心嗎?

  如果不的話,是因為初戀過後,再也沒有這樣的純粹的感情,還是因為人不對呢?

  秦晴也在吃飯團,她現在激動的很,可這麼多年下來了,還是習慣吃完東西再說話,天大的事,也要等她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再說。

  然後秦晴就見趙安之望著一個地方出了神,秦晴順著她的目光一轉身,看到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學姐。

  張微瀅是來找人的,正好看見了趙安之。

  趙安之盯著人看被發現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了一步,叫道:「學姐。」

  張微瀅心中覺得有緣,便向她問道:「你能不能幫我叫個人?」

  趙安之頭點的可勤快了,高高興興地就進去幫忙叫人。秦晴在一旁看著,覺得這個套路是分眼熟,當初趙安之就是回回見她都衝她笑,兩人才成了朋友,現在這個節奏明顯不對啊,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個學姐比她還要漂亮許多。秦晴心裡泛了酸,狠狠咬了口飯團。

  等張微瀅走了,秦晴那飯團也吃完了,她半含酸道:「新朋友啊?」

  趙安之搖頭,傻笑,道:「是一個學姐,也不算認識,就是……看見了可能會打招呼的那種吧?」

  秦晴仔細打量了一下,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才嘀咕道:「等我回去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趙安之好笑地看她一眼,倒是沒有表示懷疑。秦晴這種遍地朋友的人才,就特別適合當那種情報頭子,或者是八卦來源。趙安之本來對年段裡的人都不熟,自從和秦晴變好之後,每天都能聽到各種不同的八卦。撞見故事裡的主人公時,趙安之面上八風不動,心裡早把對方十六年的感情史都捋了一遍。

  「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啊?」

  秦晴一跺腳,道:「都怪你沾花惹草,我差點都給忘了!你幾天沒上微博了,你小火了知不知道?」

  趙安之一懵。

  秦晴一看她那樣就無語,繼續道:「我看你漲了小幾千的粉呢,嚇死我了。姐姐我發了這麼多自拍,也才一千多個粉絲,最多算校園紅人,你發了幾張畫,就有幾千粉了,人比人,氣死人啊。」

  趙安之恨不得現在就摸出手機來看看,只可惜她丟家裡了,這些天就沒開過,只好拽著秦晴讓她再說點細節。

  秦晴道:「就你發的那個劇的同人,真的很萌啊,像我這種不愛看刑偵推理的,都被你安利去看了。不過我還是不怎麼看的來那部劇,你們畫家啊心思細膩,我是欣賞不來那種劇。不過好像蠻多人喜歡的,吃了安利以後又回來追你的同人,還有這部劇雖然冷門,但是本身還是有一點受眾的,算是同人自帶熱度吧。」

  秦晴雖然面上嫌棄,但還是仔仔細細幫趙安之分析了一遍。

  趙安之抱著她開心地歡呼了一聲。

  經歷過後幾年的人,都會知道「注意力經濟」這個詞,粉絲量總是有用的,現在無疑是個極好的開頭。而就算不是為了賺錢,欣賞她作品的人越來越多,這件事本身也足以讓人興奮了。

  趙安之最近沒怎麼和何澤生交流,兩人都安安分分地經營著自己的小微博,最大的交流就是輪著給對方點讚了。不過因著微博裡點讚過的微博這個功能,兩方都有一部分粉絲爬牆,積累下來不少共同粉絲。

  趙安之還沒等到投稿的回復,便先迎來了期末考。期末考的內容不算太難,趙安之寫完卷子的時候,心裡便有了底。因為考試,大部分人都沒背書包,但何澤生怎麼看都是其中最奇葩的一個。

  趙安之遠遠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提著公文包的時候,心內被各種吐槽瘋狂刷屏,最後還是忍不住趕上他,照慣例拉了袖子。

  何澤生一低頭,趙安之見他還帶著墨鏡,一時有些懷疑人生。

  何澤生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十分自然,好像自己沒有在大冬天戴墨鏡,沒有作為一個高二生提公文包一樣。他甚至還問了句:「你為什麼每次都扯袖子?」

  趙安之會說是因為夠不著嗎?趙安之不會。

  她果斷岔開了話題,道:「你為什麼拿公文包啊?」

  何澤生氣定神閒。

  「因為方便。」

  趙安之那句看起來很奇怪在心裡盤旋了半分鐘,還是沒說。她早該習慣了,何澤生那和他冷靜外表完全不符的,無厘頭的腦回路。

  但她對那副墨鏡還是很在意,最終還是沒忍住道:「不管怎麼樣,這墨鏡也太過分了吧?現在也不是夏天,天陰沉沉的,白天黑的跟下午四五點一樣,你戴著墨鏡做什麼?」

  何澤生沉默了一會兒,居然問她:「好看嗎?」

  趙安之:「……」

  「你是不是被掉包了?」

  何澤生無語了片刻,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摘掉了墨鏡,露出了青腫的右眼。

  趙安之吃了一驚。

  「你被家暴了?」

  何澤生道:「……不是,是打網球的時候,被砸到了。」

  「嚴重嗎?」

  「嚴重倒是不嚴重,但要好可能得花幾天時間了。」

  趙安之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從他神情來看,確實不像有什麼大事,就是面上不太美觀罷了。想到這了,趙安之才回過味來,學霸就是學霸,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去打網球。

  不過趙安之想起從前那一球之仇,笑道:「你看看,你拿球砸我,終究還是要被人拿球砸的。」

  何澤生把墨鏡戴回去,淡定道:「誰說是我砸的了?那次可不是我砸的,我頂多是踢球的時候砸壞過窗戶,可從沒砸過人。」

  趙安之愣了下,畢竟那回兒他一直送她到醫務室,連校服上的血跡都給她洗了,怎麼看都像是罪魁禍首來彌補受害者了。不過他這樣一說,她心裡反倒莫名開心起來。

  趙安之這一愣神的功夫,何澤生又走出了一段距離。趙安之連忙追上去,問道:「你說什麼時候會下雪?」

  「不知道。」

  「你今天考的怎麼樣?」

  「語文沒考好。」

  趙安之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何澤生選擇性回答,就這樣,也一路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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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6: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12章 白月光12

  秦晴牌小雷達在考試一結束就大放光彩。

  考試結束的那天晚上,秦晴給趙安之發了個網址。趙安之點進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人的微博,看相冊,也是個高三的學姐。

  趙安之有些莫名,發了個:「?」

  秦晴回道:「你往下翻一翻,有個視頻。」

  趙安之翻了好久才看到,心想,秦晴也真是有耐心。考試結束後再去學校聽一天試卷講評就放寒假了,趙安之也從苦讀狀態切換出來,點開了那個視頻。

  那個視頻開始有些抖,很快就穩定下來,趙安之看著畫面有些眼熟,但沒想起來是什麼。那像是學校的操場,上面搭了個舞台,斜著放了台鋼琴,有兩個人坐在鋼琴前。

  離觀眾近一些的,是個男孩,趙安之看不太清,只覺得身姿眼熟。很快鏡頭被拉近了拍攝,雖說畫面還是糊的有些令人難受,但趙安之一眼就認出了人。

  那是何澤生。

  這是一個合奏節目。

  音樂聲被廣播放大了,從視頻裡傳出時有些失真,但依然很好聽。可趙安之的全副心神都在何澤生身旁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上,那個身影在何澤生的襯托下要嬌小一些,但披落的烏黑長髮也無法完全遮住她精緻的側臉。

  是張微瀅學姐,那個她第一眼看到,就覺得挑剔如何澤生,也應該會喜歡的張微瀅學姐。趙安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的,她還認真欣賞起了她不怎麼懂的音樂,這音樂前奏偏緩,可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最後宛如狂風暴雨的一段讓她的心弦也跟著提了起來,兩人無一錯漏,最後戛然而止時,趙安之的一口氣也跟著差點斷在了這兒。

  再然後便是如潮掌聲。

  趙安之把電腦放到一旁,自個在床上躺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酸。

  她沒忍住,發了消息給秦晴:「他們倆很熟嗎?」

  秦晴道:「也不是,就我們入學前一年合作了一次節目,好像也是別人牽頭的,他們倆本來不認識。」

  「那這一次合作以後應該也認識了吧?」

  「吃醋啦?」

  這一句話跟當頭棒喝一樣,把趙安之給打醒了,她現在是幹什麼呢?要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多畫幾張畫呢,哪怕有一家錄了她的稿也好,賺到了錢她還能給爸爸媽媽買個禮物。現在做這件事,和以後工作了再做效果還是有些不同的,能讓他們更高興也說不定。

  在趙安之打算跟秦晴說一聲之前,秦晴發了一大段話來:「生氣了?不逗你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熟不熟,你男神的微博真的很清奇,聰慧如我也抓不住他的小尾巴。不過他們應該是不熟的吧,而且張微瀅也有很多人喜歡,搞不好高考一結束就會脫單,你不要那麼擔心啦。」

  趙安之定睛看了一會兒,還是說服自己退掉了微博,專心畫起畫來。

  可能人真是禁不起念叨的,她昨晚被迫念叨了一整夜的何澤生,今天就出現了她眼前。早上剛講了一科語文卷子,只用了一堂課的時間,剩下一堂課連著大課間放了電影。她在電影和課間餐中間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跑下來買課間餐。

  可能是一整個學期下來難得鬆快,大部分老師都準備了電影放給同學看,走廊裡的人出奇的少,往日總要排上很長隊的課間餐也沒什麼人。

  趙安之等了一會兒就輪到了她,秦晴喜歡吃飯團,李敘喜歡吃雞排,趙安之便買了一個飯團和兩個雞排。平常秦晴總讓李敘買課間餐的時候給她捎帶一份,所以趙安之偶爾有來買的時候也會給他們兩人買一份。

  食堂的雞排裹了特別多麵粉,沒有多少肉,可不知道為什麼,吃起來特別香。趙安之偶爾嫌它油膩,但偶爾又特別饞這一口。

  趙安之轉身時一個腦抽筋,提起袋子聞了一口,一睜眼發現自己後面一個就是何澤生。趙安之嘴微張,站在原地不知走還是不走。

  何澤生一下就買好了,看了看她手中那麼多東西,又看向她的臉,問道:「不走嗎?」

  趙安之連忙動了起來,有些鬱悶道:「我幫別人一起買的。」

  何澤生漫不經心「嗯」了一聲,他也沒覺得她會吃那麼多。

  趙安之看了看飯團,又看了看金燦燦的雞排,想了想還是道:「我來買飯團,給兩個同學各帶了份雞排。」

  何澤生自然不懂女孩微妙的心思,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這,只敷衍地應了聲,眼神一直看著遠處的某個地方。

  趙安之開始沒發現,畢竟她一不好意思就習慣性低著頭,而何澤生那個永遠目視前方的傢伙,她不仰著腦袋是看不見他的臉的。

  可趙安之連說了幾句話,也沒見他回個字的時候,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才發現他似乎在看什麼,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趙安之有輕微的近視,不算太嚴重,下來的時候沒戴眼鏡,看遠處只能看見小樹林裡有兩個人,卻不大看得清臉。

  她發現這不是回教室的路,但忍不住就跟著何澤生又往那小樹林裡進了點。這邊有點靠近倒垃圾的地方,趙安之平常很少來,倒是不知道這裡還有個亭子。那兩人進了亭子,腳步一停,趙安之兩人總算能更接近一些了。

  那個女孩子留著黑長直,男孩子燙了頭髮,像是個不良少年,兩人都穿著高三的校服。這個組合讓趙安之忍不住想起了秦晴和李敘,不過李敘現在可乖了,連頭髮都推成了寸頭。

  女孩子靠在了男孩子的肩上,雖說沒有摟摟抱抱,但戀愛時又甜蜜又青澀的感覺已經滿滿地溢了出來,男孩說了一句什麼,女孩害羞地閉上了眼,似乎在等待親吻。趙安之不知道何澤生偷看別人談戀愛做什麼,但現在又有些太近了,若不是兩個人都背對著他們,趙安之這個小近視都能看清他們的臉了。

  趙安之拉了拉何澤生的袖子,小聲道:「太近了。」

  何澤生猛地停住了腳步,似是才注意到她還在一邊。趙安之被他這眼看的有些氣悶,仗著他一心看著前面,兩手抓著他的袖子來回拉扯,擺弄了幾番。

  何澤生卻猛然轉身,將她唬了一跳。

  趙安之剛想發問,便見他俯下身來,一張臉陡然靠近。趙安之在那一刻被抽空了思緒,轉而塞進了許多別的有的沒的。

  原來在這個角度、這個距離,再好看的人的臉看起來也是不美的。也不是說變了形,變醜了,只是人的眼睛或許不習慣欣賞放大成這樣的事物,難以去分辨所謂的美醜。

  趙安之也不像平常,能說出他的鼻子山根有多麼好看,鳳眼又多有韻味,非逼她說,大概也只能說:這是眼睛,這是鼻子,這是嘴……

  何澤生沒有讓她的腦子繼續運轉很久,他一隻手扶住趙安之的後腦勺,親了她。可能是男孩子不愛用唇膏的原因,他的嘴唇有些乾燥,壓在趙安之的嘴上時有些刺的疼。這是一個很純情的吻,甚至不帶一點摩挲,但可能是對方太生澀的緣故,有些太用力了,趙安之有點受不住。比起這個莫名其妙的吻,她居然覺得對方的鼻子蹭著她的鼻子這點讓她更覺過分親暱。

  「別看了,快走。」

  這是那男孩的聲音,雖然已經刻意放輕了,但到底還是粗重了些,再加上兩人跑走的聲音,趙安之一下就勾勒出了剛剛的畫面。

  那兩人中不知道是誰,可能突然回了頭,驚著了何澤生,促使他轉了身,做出了這樣半遮掩半賭氣的舉動……

  何澤生鬆開了她,直起了身,別開臉去。

  「……對不起。」

  趙安之冷靜的不得了,還有閒心問:「你喜歡那個學姐?」

  所以在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跟失了智一樣跟了過來,在差點以最窘迫的姿態被人發現的時候,腦子一熱地給了自己一個體面點的姿態。

  一個也是在談戀愛而已的男孩。

  而不是一個盯著別人談情的可悲暗戀者。

  趙安之覺得自己一下能想這麼多,不畫漫畫真的可惜了。

  何澤生沒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

  趙安之有點惱火,她喜歡幾年後的何澤生不假,可她仍然不願意自己的初吻是這樣送出去的,她冷冷靜靜同他道:「你這是欺負我,我該打你的。」

  何澤生低頭看向她的臉。

  趙安之把袋子都挪到左手,舉起了右手,發現自己夠不著。剛剛何澤生退了一步,兩人離了一點距離,她就碰不著他的臉了,若是要她此刻特地湊上前再打,又更丟人了。

  在趙安之惱羞成怒之前,何澤生只懵懂了一瞬,竟乖乖地俯下了身。

  趙安之手都到他臉頰邊了,還是硬生生地停了一瞬,只不輕不重地拍了上去。趙安之給自己鼓了鼓氣,雖說不疼,好歹聽了個響。

  把何澤生丟在這兒,自己一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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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月光13

  趙安之這夜沒有睡好,睡到後頭,嗓子眼干的要命,頭也昏昏沉沉,渾身好像火燒一樣難耐。

  她依稀感覺天亮了,但卻睜不開眼睛,感覺有人來摸自己的額頭,趙安之好不容易才張開嘴發出了點聲音:「爸,幫我請個假,我難受。」

  說話的卻是個女聲。

  「安安,你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趙安之陡然一清醒,睜開了眼,面前的秦晴眼角有一點細紋,頭髮也燙成了嫵媚的大波浪,斷不是還在上高一的秦晴。

  原來那些,都只是一場夢?

  趙安之突然覺得冷,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迷迷糊糊道:「我換衣服。」

  秦晴給她拿了一套衣服,趙安之軟著手腳換上了,管不了打結的頭髮,只勉強洗漱了一下。趁著這段時間,秦晴叫來了遲珩,她怕趙安之半路昏倒,她一個人可沒法把她扛到醫院去。

  等一切都安頓好了,趙安之身上的熱度往下降了些,她才意識才漸漸清晰起來。秦晴坐在她旁邊給她切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不知道哪來的盒子裡。

  見趙安之要起身,秦晴給她後背放好了枕頭,她便軟綿綿地靠在上面。

  趙安之的扁桃體發炎,疼的不想說話。

  秦晴道:「蘋果、粥、熱水,都在這裡了,想要哪一個?」

  趙安之喝了點粥,她其實沒什麼胃口,但越是生病,她就越習慣去保證自己三餐正常。

  秦晴埋怨道:「你昨天晚上說有點著涼的時候我就說去給你買藥了,你非說早上起來再買,要不是我看你遲遲不起,你就躺床上燒吧。」

  趙安之只記得同學會那天晚上她們都有點醉了,她還哭了,倒是不記得著涼這回事,一時有些摸不清狀況,只能聽著。

  倒是秦晴繼續道:「對了,醫生說這水要掛兩天,明天還得來,我看你是回不了家了,記得打電話跟你媽說一下。」

  趙安之沒忍住開口道:「回家?」

  秦晴有些擔心地看她一眼,懷疑她真把腦子給燒壞了。

  「你不是說小長假要回家嗎?先回你媽媽家,再回你爸爸家。最後再趕回來,見你老男神。把時間表排的喲,以為自己是女超人?」

  趙安之隱隱約約察覺到什麼,有些失聲。

  難道這個夢從自己回家之前就開始了?

  要驗證是不是夢,或許也不難。趙安之看向秦晴,問道:「秦晴,你的初戀,是李敘嗎?」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秦晴竟然沒有想起來是誰,頗有些恍如隔世的樣子。秦晴臉上沒什麼表情,道:「當然是他,怎麼了,好端端突然提起他來?」

  秦晴一點也不奇怪她知道李敘。

  看來不是夢啊……

  而是一場短暫的重生。

  雖然趙安之的時間線被攪的亂七八糟,但那些事情能真真切切發生過,真是太好了。

  「遲珩呢?」趙安之突然想到。

  「嗯?」

  上下文一連接,秦晴一時沒理解趙安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趙安之也回過味來,問道:「遲珩還在嗎?我記得,他好像和你一起送我來的?」

  秦晴道:「他有一個認識的人也住院了,看你這邊沒什麼大問題,他就說去看看熟人。」

  秦晴臉上的表情非常冷淡,一點也不像談到了男朋友的朋友,趙安之心生狐疑,但此刻沒有心思細察這個。她見慣了秦晴和李敘在一起的時候甜的要化開的樣子,再想想秦晴和遲珩在一起時,三天兩頭的爭吵、冷戰和生悶氣,實在是忍不住多這一句嘴。

  「晴晴,你真的愛遲珩嗎?」

  秦晴覺得趙安之今天莫名其妙的,先是提起了八百年沒見過的人,又這樣問她愛不愛遲珩,但是病人嘛,總是可以多得一些優待的。

  趙安之緊緊地盯著秦晴的臉,看她一笑,大方磊落的樣子,與當時坦白和李敘戀情時眉角眼梢都透出的春風得意大相逕庭。

  「追了那麼久,你說我愛不愛他?」

  趙安之剛想開口,便聽秦晴道:「可能明年會結婚哦。」

  秦晴朝她一笑,眨了眨眼睛。

  趙安之那句話又嚥回了肚子裡。她有什麼權力去決定別人的真愛是什麼樣子?或許成年以後的愛情和年少時的戀情,便是如此不同吧?

  秦晴和遲珩,是天生的冤家也說不好。

  趙安之想起來了,秦晴說小長假要和遲珩來個四五天的自駕游來著。

  「我記得你要和遲珩出去玩,我現在好多了,你們別耽擱了。」

  秦晴本想拒絕,但看趙安之小臉瘦的,兩隻眼睛又水潤潤地看著她,就不想讓她負疚了,轉而道:「行吧,你找個人來替我。」

  秦晴兩手交叉在胸前,儼然一副等她打電話的樣子。

  趙安之盤算了一下能找誰。

  張文鈺讀了八年,現在畢業了成了實習醫生,更是忙的腳不沾地,聽說國慶也得先值兩天班,趙安之是不好意思麻煩她的。

  就在趙安之苦惱的時候,手機震動了起來。趙安之一看,是趙淼淼。

  趙安之依稀記得,趙淼淼上回也給她打了電話,但聽說她在回家的車上,就匆匆掛了電話,連來意都不曾表明。

  趙安之接了電話,小聲道:「哥?」

  可能是病房比動車上安靜很多的緣故,趙安之這一回接電話,發現趙淼淼的聲音有些奇怪,像是哭過。

  「安安,你在哪?」

  趙安之道:「我在醫院呢。」

  趙淼淼那邊也不撕心裂肺難過了,跟從哪跳起來了一樣。

  「啥?你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去找你!」

  趙安之報了醫院名字,這邊抬眼看秦晴道:「我哥過來陪我,晴晴你快去玩吧。」

  秦晴在旁邊聽了全程,此刻點點頭,把東西都給趙安之放在床頭,自個出去了。趙安之看了眼吊瓶,裡面還剩大半瓶的藥,要滴完還要好久。

  趙安之給爸媽解釋了一下,只說自己臨時要加班回不去了,沒說生病的事,省得兩人瞎操心。趙安之又給自己定了個鬧鐘,怕現下這瓶掛完的時候血倒流,打算趁差不多的時候找護士換個藥,這才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再被叫醒的時候,天都黑了,小護士要給她拆針頭。秦晴跟她說要掛兩瓶水,沒想到她睡了過去,現在兩瓶都掛完了。趙安之打開手機,果真是燒昏了頭,竟設成明天凌晨的鬧鐘了。

  有人走近來探她的額頭,趙安之抬頭,發現是張文鈺。

  「文鈺,你怎麼在這?」

  張文鈺在她床邊坐下,兩條長腿一架,道:「你不知道自己在我實習的醫院呀?」

  趙安之還真不知道,事情都是秦晴給她操辦的。

  張文鈺道:「我今天的班值完了,守著你。」

  趙安之知道她明天還要值班,連忙道:「我沒什麼事,而且我哥來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說到這個,趙淼淼呢?

  張文鈺冷哼了一聲,倒是沒問,顯然是碰見過趙淼淼了。趙安之偷看她一眼,怎麼看都覺得只怕這個碰見不是太友好。

  趙安之去摸張文鈺的手,道:「怎麼啦?淼淼他得罪你啦?」

  張文鈺奇道:「他叫淼淼?」

  趙安之也覺奇怪:「你們不認識?」

  趙淼淼就是這時候進來的,張文鈺說醫院的食堂不好吃,他跑老遠才找到一家粥鋪,買了熬得濃濃的白粥,還給張文鈺也買了一份晚飯。

  張文鈺一改剛剛提起趙淼淼時略帶薄怒的樣子,竟朝他笑了下。

  「淼淼,你好。」

  若說五官,張文鈺和秦晴、趙安之走的不是一個好看的路子,她眉眼鬆散,顯得溫和平庸了些,但腰細腿長,氣場強大,便帶出些又冷又艷的風情萬種來。

  趙淼淼因這笑一愣,又很快因為那滿滿嘲笑意味的淼淼二字炸了毛,眼看就到三十大關的男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幼稚起來。

  趙安之看的目瞪口呆。

  趙安之最後回了趙淼淼的家,她本來是想回自己和秦晴合租的房子,但張文鈺和趙淼淼都覺得她身邊要有人幫忙照看。趙淼淼又不好去她那,趙安之只好妥協。張文鈺說等她值完班開始放假了,就接她回家。

  趙安之覺得自己這一病,把這些親近的人都麻煩了一遍,但心裡負疚的同時,又感到了久違的甜意。

  白天睡了一天,趙安之到了晚上才有了點精力,看趙淼淼鬍子拉碴的模樣,又想到他兩世打來的電話,拉著他的手問道:「哥,你怎麼啦?」

  趙淼淼順勢又摸了摸她額頭,還是很燙。

  「等你好了再說。」

  趙安之道:「我現在睡不著了,又沒精力做別的事,你就跟我說說。」

  他們三個從小一塊玩到大,跟親兄妹一樣,小時候趙安之因為自己的名字和他們不一樣還哭過。一向對自己名字女孩子氣很敏感的趙淼淼,也跟著趙瓊瓊來哄她,說他們是趙家三姐妹:趙淼淼、趙瓊瓊、趙安安。

  趙淼淼不太擅長應對妹妹的撒嬌,歎口氣便全交代了:「你哥我被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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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7:26 |顯示全部樓層
第14章 白月光14

  把趙淼淼甩掉的前女友,光是趙安之知道的,就有兩個了。

  趙安之把手背貼在眼睛上,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感歎道:「你怎麼又被甩了啊?」

  趙淼淼不開心道:「都跟你解釋多少遍了,之前那個是和平分手,不是我單方面被甩。」

  趙安之知道,趙淼淼這個人看起來脾氣壞,嘴上不饒人,但其實天性裡帶點溫柔體恤,他是不可能主動提分手的,同樣地,在對方提出分開的時候,他也做不出死纏爛打的挽留。不吵不鬧,理性分手,像是給彼此最後的體面。

  趙安之拉著趙淼淼的手,道:「那這個是怎麼回事?」

  趙淼淼如今二十有九,被催婚催的厲害,也沒見他把女朋友帶回家,趙安之當時就有點擔心,但想著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就沒多問。

  沒想到趙淼淼的緣法,便是又分了一個。

  趙淼淼苦笑一下,道:「她是不婚主義,我沒法放棄結婚的想法,就分了唄。」

  不婚主義不是什麼太稀奇的東西,但趙安之還是有些吃驚。

  趙淼淼道:「別這麼看我,我只比你早知道那麼一個月。我可不是那種明知對方不婚主義,還要湊上前去感化對方的人。」

  趙安之拍拍趙淼淼的頭,趙淼淼眼皮子一撩,沒發作,他現在是真的有些喪過頭。

  趙安之道:「她沒有早告訴你,是她不好。」

  趙淼淼道:「我能拿她怎麼樣?真心喜歡過的人,連埋怨都沒有力氣。本來打算找你哭一場,收拾好心情就去相親,爭取給你找個嫂子,好好過日子。」

  趙安之笑道:「等我病好了,我陪你喝酒。」

  趙淼淼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然後趙安之就失了言。準確地說,是被迫失言。雖說掛了兩天的水之後,趙安之已經沒有再發燒了,但是有張文鈺在,趙安之被明確下了禁酒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淼淼被張文鈺拉走。

  所以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趙安之一臉懵逼地看著張文鈺轉過頭朝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以後再解釋。

  秦晴和遲珩還在旅遊中,每天發許多次朋友圈,張文鈺又拉著趙淼淼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趙安之一閒下來,便開始整理自己重生的那幾個月,到底改變了什麼。

  手上的手機已經換過不知道幾次了,很多記錄已經消失,但一些公開發佈的東西卻不會變。趙安之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把自己的微博、微信和企鵝上能找到的東西都看了一遍。

  趙安之雖然不知道老天爺這是個什麼操作法,但好像她回到二十六歲後,十六歲時間點上的她就重新變成原來的她,沒有之後的記憶,像一個真正的高中少女一樣,偶爾也發表些很中二的言論,令二十六歲的趙安之不忍直視。

  爸爸媽媽像重生記憶裡一樣在她高一那年離婚,但大家的關係比前世密切許多。趙瓊瓊沒有像前世一樣,上大學以後便抓緊一切機會出國交流,畢業後直接留在了國外。這一世的趙瓊瓊,是個正常戀家的姑娘,一有假期便往家裡跑,雖說最後還是出了國,但卻是在家庭會議下共同決定的。

  而趙安之發現自己仍是出了國,看到這裡時,心便提了起來。

  她之前一直耿耿於懷的一點,便是自己出國留學時,繼父出了一大筆錢,這錢讓她在嚴子安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當年陳少芳帶著趙安之再婚,一起住的房子是嚴家的,趙安之一直有種寄人籬下之感。更不用說嚴子安一直很討厭她們母女,在陳少芳面前還收斂一些,但在只有他和趙安之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要找趙安之的麻煩。

  很長一段時間裡,趙安之對他是又恨又怕。直到上了大學,離嚴子安遠遠的以後,她才覺得不那麼怕他了。趙安之在大學裡的成績不再頂尖,拚死拚活也只有中上,要想出國的話,幾乎申請不到獎學金,自己負擔的話,又是相當可觀的一筆數目。趙安之曾經思考過很久,最後還是掐斷了這個念頭。

  可陳少芳不願意,她想送她出國,因為趙岷把趙瓊瓊給送出去了。陳少芳不想讓趙家人覺得,老小砸她手上了,趙岷能把趙瓊瓊送出國,她便是咬碎了牙,也要把趙安之的書給供下去。

  趙安之是出國以後才知道,陳少芳因為之前另買了一套房子,付了首付以後手上的錢暫時難以支撐她出國的費用,是繼父幫她填上了這個窟窿。

  那時候,嚴子安在她耳朵邊咬著字:「你媽媽真厲害,給你買套房攢嫁妝還不夠,變著法的讓我爸也給你出了這麼一大筆嫁妝。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去的,看看你的婚禮盛大不盛大。」

  趙安之此生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卻連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口。可能在陳少芳看來,她和繼父到底是夫妻,只要最後把這筆錢還上,便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可趙安之在嚴子安面前,算是丟掉了最後的尊嚴。

  她工作以後,每個月都給嚴子安打錢,幻想著算是每個月打的一個小耳光,等把錢還清的那一天,她就真的去給他一個耳光,算是對他這麼多年欺凌的一個謝禮。

  可到底只是想想而已,她的工資在別人看來頗為可觀,但扣去生活費和最基礎的存款,每個月還那點錢給嚴子安,怕是還要還上幾年。趙安之的那點念想也就淡了。

  在發現這一世陳少芳雖然再婚,但沒有逼她和趙瓊瓊見嚴家人以後,趙安之欣喜過一陣,結果就發現陳少芳還是買了房,她也還是出了國,那中間差的這一筆錢是誰出的就不言而喻了,畢竟供了一個趙瓊瓊以後,很難說趙岷還能拿出多少錢。

  這一世陳少芳沒有強求趙安之姐妹倆見她的再婚對象,趙安之和嚴子安也素不相識,但她到底還是欠著他那一大筆錢,趙安之一想到這個,便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趙安之躺在床上一頓亂滾,把頭髮都揉的亂糟糟的以後,還是決定打起精神。這一次趙安之不能每個月給嚴子安轉賬了,那就把錢攢好以後一次性還給他吧,至於那點報復的想法也算了,畢竟這一世,他也沒有機會欺負她,反倒是她,始終欠著嚴家的錢。

  趙安之一感到焦躁,就容易衝動行事,她頭腦一熱,便約了章程說話。

  趙安之自己去裁縫店取了那條改過腰身的裙子。

  已經知道同學會上是個什麼情況的趙安之,這一次自然是不會去了,這條特意買來的裙子,如果直接扔進衣櫃未免明珠蒙塵,倒不如趁天還沒那麼冷的時候多穿兩回。

  打定主意以後,趙安之便穿了那條裙子去見章程。這天的天氣比同學會那天好多了,太陽又大,又沒有風。趙安之只穿了件薄外套,光著腿,露出纖細的腰身和又白又細的小腿。

  章程見了她,眼前一亮,又露出頗為八卦的微笑。

  這笑容趙安之在秦晴臉上不知道見過多少回,心裡驀地打起鼓來。

  兩人點了些喝的,聊了聊近況,章程便猛地打了直球:「你找我是不是想問何師兄的事?」

  趙安之一口燕麥牛奶嗆在了喉管裡,猛地咳嗽起來。章程一看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也有些尷尬,連忙抽了幾張紙給趙安之,趙安之一邊咳嗽一邊朝他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最後好不容易停下來了,臉上的妝也花了。因為連著病了幾天,趙安之看自己氣色不好,出門前還特地上了個妝,沒想到反添尷尬。趙安之小聲說了下要去廁所,章程連忙點頭。

  瞧著趙安之裊裊的背影,章程福至心靈,拍了一張,發給了何澤生。

  「你初吻對象的腰真的好看。」

  章程這話不單純是為了調戲何澤生說的,趙安之的腰是真的好看,不只是單純的細。

  大部分人的腰身是扁平的,正面看寬,側面看只有一點點。趙安之不是,她的腰立體的多,更偏向柱體許多,同樣的腰圍,她的看起來便要細許多,趴在桌上的時候有種動人的力量感。當年住寢室的時候,張文鈺這個開車狂魔就總喜歡摸她的腰,嘴裡還要帶上兩句葷話,把人逗得面紅耳赤了才罷休。

  趙安之在衛生間裡補著妝,補著補著就停了下來,她有些不明白章程怎麼會一口叫破,畢竟上一世,同學會的時候他可能看出了點端倪,但同學會之前,他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趙安之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只好通通歸結於蝴蝶效應。要不是她和何澤生的微博上實在發現不了什麼,她也不至於當面和章程談,這種會把自己小心思都暴露在別人眼皮子低下的事,讓趙安之很不自在。

  另一邊章程終於收到了何澤生的回復。

  「滾蛋。」

  章程嘻嘻一笑,好不容易挖出來的秘密,當然要多多調侃幾次才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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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月光15

  看著章程嬉皮笑臉的樣子,趙安之隱約覺得自己和何澤生的關係,可能不像上一世那麼疏離。趙安之想到那個吻和那個巴掌,思緒一斷。

  最後還是問到了何澤生和那個學姐的事。

  趙安之的心情挺微妙,她其實沒有很想知道,但又不好直接問起何澤生的手。

  章程臉上的笑總算是收了下去,顯得有些尷尬,年輕的幾屆裡,他算是和何澤生最熟的了,但有時候也不太懂何澤生在想什麼。

  「師兄和微瀅學姐那是一團亂麻啊,我也不懂師兄在想什麼,你說他喜歡人家吧,但好像也沒那麼喜歡,說不喜歡吧,人家一分手就巴巴地湊上前……」

  章程說的時候一直盯著趙安之的表情,想著她的表情若是不對了,他便轉一轉話頭。

  趙安之果然皺眉了,道:「你說微瀅學姐……?學姐是姓張嗎?」

  章程卡殼了一下,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問,道:「你和微瀅學姐不是關係還挺好的嗎?」

  所以他經常性地替何澤生感到尷尬。

  趙安之懵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在高一的時候就認識了張微瀅,還很喜歡她,那在後來成為朋友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再仔細想想,其實她早在重生前的同學會上就聽過了這個名字,只是當時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何澤生的手上,才沒有記清。所以重生時認識張微瀅後,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章程不確定何澤生到底喜不喜歡張微瀅,可在趙安之看來,卻再明顯不過了。怎麼不喜歡?怕是從高中開始就喜歡了,能一直堅持到大五,趙安之以己度人,那怎麼會是不喜歡呢?

  趙安之現在的心情真是複雜的不得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決定關心關心何澤生的手,便打斷了不知道在問些什麼的章程。

  「那個……師兄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章程瞟了她一眼,道:「就是他們分手那天,微瀅學姐請師兄在外面吃了一頓飯,回來的時候碰到了一夥喝醉酒的小流氓。本來破點財就沒事了,師兄也沒打算節外生枝。可那夥人喝大了,有幾個去抱微瀅學姐,就算是分了手的前女友,師兄也不能不管啊。結果就見了血,那夥人應該也沒想到,跑的一個比一個快。除了手,師兄也沒別的事。」

  說到何澤生的手時,章程語氣頗為低落,但卻沒像上一世那麼低沉。

  趙安之想,情況是不是比上一世好上一些?

  「他的手,有多嚴重?」

  章程猶豫了一下是要幫何澤生賣賣慘,還是實話實說,但看見趙安之眉角眼梢透露出來的愁意時,覺得還是不要吊著她的心了,道:「師兄的手傷不至於影響正常生活,但不太適合去做那些精細的手術了。不過他自己想的開啊,雖然現在選擇的範圍變小了,但仍然還可以做醫生。而且你也知道他業餘在玩音樂創作,不當外科醫生起碼時間還多一些。」

  趙安之想起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那應該是一雙拿手術刀的手,也應該是一雙在琴鍵上肆意遊走的手。

  「可師兄還能彈鋼琴嗎?」

  章程撐著臉道:「難度太高的曲子對他來說是一種負荷,但你知道的吧,對於他來說,創作比單純彈琴這件事本身更重要。雖然手傷了麻煩些,但沒有阻斷這條路,對他來說就不算太糟。師兄比你想的樂觀很多。」

  「那微瀅學姐呢?」

  某種意義上,何澤生是為了張微瀅受傷的,女孩子碰到這種事,心軟也好,愧疚也罷亦或是感動,多半是會回頭的。

  章程連忙道:「他倆真分了,分的一乾二淨。師兄當時一做完手術就說了,說好分手就是分手,不用因為這件事改變什麼。」

  章程自以為是解釋清楚了,趙安之卻歎了一口氣。何澤生這個人吃虧就吃虧在冷冰冰的皮子上,便是體貼別人說了違心話,旁人也看不出來。他多半是不想微瀅學姐為難,畢竟對方心有所屬,強求又有什麼意思呢?

  趙安之把事情都問清楚了,心中那點執念也就散了,何澤生雖然還是傷了手,但生活也還算輕快。雖說對方的愛情已成一團悲劇,但這個趙安之也幫不上忙。

  「今天謝謝你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章程攔了一下,道:「你想不想見見師兄?」

  趙安之記得,上一世他也問了這個問題。那時候她心裡想的是,想。

  趙安之朝章程笑了笑,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他?」

  章程沒有料到被趙安之打了個直球,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什麼。

  趙安之長舒一口氣,那種被看透的感覺讓她不自在,但自己說出來以後,反倒舒服了。

  「我以前確實喜歡他,喜歡了很久,但現在不喜歡了。所以不用見了。」

  趙安之想說的話,想做的告白,已經在那幾個月的重生裡陰差陽錯地完成。認識了從前那個卸下男神光環的何澤生,他在她心裡退化成了一個普通少年,雖然仍然比別人過分可愛。

  想放下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便是得到他。

  趙安之沒有真真切切地得到過何澤生,但有那一個吻也就夠了。

  章程目瞪口呆地看著趙安之揚長而去,不過幾分鐘,便有另一個人行色匆匆地走進來。

  何澤生頭髮有些亂,黑眼圈也重,好在他的臉和身高撐得起來,帶點帥氣的頹廢感。

  章程先是嫉妒了一下師兄好看的皮囊,爾後幸災樂禍道:「你初吻對像說她不喜歡你了,幾分鐘前剛走,你是見不著了。」

  何澤生怔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

  章程道:「你幹嗎?」

  何澤生道:「回家睡覺,不然在這裡陪你喝茶嗎?」

  然後就冷酷無情地轉身走了,一秒鐘都不停留。

  章程無話可說。

  ***

  秦晴這一次比上一次回來的晚,晚上同學會,她上午才回來,中午趴了沒一會兒,便爬起來鼓搗自己。她頗為可惜趙安之不去,還納悶不過幾天時間趙安之怎麼就轉了性,連何澤生也不喜歡了。

  趙安之也納悶,怎麼兜兜轉轉自己總是喜歡上何澤生吶。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又亂又多,趙安之頭都大了,把自己埋在被窩裡,催著秦晴快弄好出去,別在這裡逗弄她。

  這一世的秦晴和遲珩沒吵架,兩個人這幾天玩的很是開心。趙安之腦子裡秦晴、李敘、遲珩三人的臉來回閃現,她痛苦地呻吟一聲,覺得重生的副作用太大了,索性放空腦子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過了下午、晚上,直接到了快午夜,趙安之被電話吵醒。

  「喂?」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連來電顯示都沒看,便接了起來。

  電話那邊沒有聲響,趙安之又應了一聲。

  這才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女聲,似乎在催促打電話的人。

  趙安之有點清醒了,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趙淼淼。

  「哥,你怎麼了?」

  「安安,是我。」

  那個女聲接過了電話。

  趙安之分辨了下,有些驚訝:「文鈺?」

  張文鈺應了一聲,也覺得有些羞於啟齒,但看了眼慫頭慫腦的趙淼淼,還是開口道:「我把你哥睡了。」

  趙安之:「……!」

  張文鈺繼續道:「感覺還不錯。」

  趙安之:「……」

  她知道張文鈺愛跟她開車,但沒想到這時候了,她還要皮這一下。

  趙安之都想問了,皮這一下,你真的快樂嗎?

  張文鈺深吸一口氣道:「我們打算結婚。」

  趙安之已經被這過山車一樣的發展顛暈了。

  張文鈺道:「還要請你幫個忙。」

  趙安之道:「……你說。」

  「你奶奶他們還不知道你哥已經和前女友分手了,也沒見過前女友,所以,我打算裝作是和他交往了兩年的那一位。」

  「你瘋了嗎?就算沒見過面也知道名字的啊。」

  「我問過了,你哥只提過小名,就當作是我的小名好了。不然的話只認識半個月就結婚,聽起來太瘋狂了,家長可能不會同意。」

  趙安之終於忍不住吐槽道:「你也知道這件事太瘋狂了嗎?你們到底怎麼想的啊?」

  張文鈺停了一會兒,詭異道:「成年男女的事,你這個小可愛是不會懂的。」

  然後果斷掛了電話。

  趙安之:「!」

  趙安之心累。

  改天一定要和張文鈺好好談談,怎麼能這樣胡鬧呢?

  電話又響了。

  趙安之接起,無奈道:「成年男女的事我是不懂,你們不要衝動,明天下班以後我去找你,我們談談好嗎?」

  電話裡沉默了一瞬。

  趙安之感覺不太對,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

  對方打斷道:「好,你什麼時候下班?」

  那個男聲帶著一點點沙啞,但遮掩不了它曾經的樣子。趙安之在幾天之前,還和聲音的主人談天說地,她幾乎是立刻就認了出來。

  「……何澤生?」

  「是我。」

  她想問問他,他們兩個有什麼好談的呢?可眼皮子突然感到詭異的沉重,眼前彩色的一切驀地全黑下來,世界又重歸於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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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7: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6章 白飯粒1

  趙安之只感覺這一覺睡的太長,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務室一樣的地方。

  這回兒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了,心裡反而有了隱隱猜測。

  趙安之坐起身時,發現自己穿著軍訓的衣服。一旁的醫務室老師也注意到她醒了,拿了個小蛋糕,倒了杯水給她。

  「你有點低血糖,今早吃飯了嗎?」

  趙安之哪知道啊,只好糊弄過去。

  「時間來不及,就沒吃早飯。」

  老師不贊同地看向她,道:「暈倒這種事可大可小,軍訓體能消耗大,以後訓練之前一定要吃東西,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教官打報告。」

  每年軍訓的時候總有許多人被送到醫務室來,大部分都只是暫時的不舒服,但也不是沒有意外發生,醫務室老師在這種時候便格外嚴肅起來。

  趙安之乖巧點頭。

  看身上的衣服,她現在應該是大一軍訓的時候。趙安之現在的心情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她有點被這亂七八糟的時間線沖昏頭腦,更不用說,她還好奇著何澤生的下句話,他打那個電話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正所謂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道鬼。

  趙安之正想著何澤生,何澤生便出現在她眼前,她眼皮子一張,見到那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

  醫務室老師趕緊過來看了一眼,然後略帶譴責地看了她一眼。

  趙安之連連道歉,又因為被嚇著了,忍不住想要打嗝,雖說忍住了聲音,身子卻免不了一抖一抖的。

  何澤生打量了她幾眼,一下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道:「你還是老樣子。」

  緊張了或是被嚇著了便想打嗝。

  何澤生看床頭放著一杯水,拿到手裡捂了一下,是熱的,遞給趙安之,指導道:「一口水分七次嚥下。」

  趙安之半信半疑,但還是接過來照做了,嚥下第七次後,趙安之停了一會兒,發現果然不再打嗝了,才敢開口說話:「你怎麼在這裡?」

  何澤生避而不答道:「過半個小時應該操場那就要放了,我現在先帶你去吃飯吧。」

  軍訓的時候大家的各種作息時間都被擠到了一起,根本沒法錯開高峰,趙安之對此記憶猶新,聽見何澤生這麼說,立馬便忘了先前要問他什麼,和何澤生去了食堂。

  平江大學的食堂可以說是非常良心了,食堂多,口味還各有側重,份量大,價格也便宜。趙安之上大學的時候,還經常和舍友一起抱怨食堂總是翻來覆去的幾道菜,重油又重鹽。但後來在外面吃多了沒什麼味道也沒什麼油水,價格還死貴的外賣以後,又忍不住開始懷念學生時期。

  何澤生帶著趙安之去了二期食堂,二期離趙安之的宿舍很近,趙安之以前最常去的便是二期。吃了四年的食堂,趙安之在這裡沒有任何拘謹之感,如魚得水一般打完了菜。何澤生就跟在她旁邊打完飯菜,見她還輕車熟路地點了個燉罐,忍不住道:「我還以為你會不熟悉這裡,沒想到已經都摸清楚了。」

  趙安之一頓,鎮定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道:「吃的東西,當然要弄清楚了。」

  何澤生在她對面坐下,看了看她盤子裡的葷菜、瓦罐湯和水果,道:「你挺能吃。」

  趙安之下意識鼓了鼓嘴,何澤生這個人,實話實說的樣子最討人厭了。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說話的習慣,便沉默了下來。但好像彼此之間都很熟悉這種沉默,倒也不顯得尷尬。

  何澤生的飯菜份量比趙安之大多了,可還是吃的比趙安之快。他吃完了也不玩手機,就坐在那裡盯著趙安之吃,趙安之這下不自在了起來,生怕自己吃的時候露出不好的儀態,有些惱了:「你別看我。」

  何澤生頓了頓,便抬起頭,將視線水平。

  趙安之感覺被高個子欺負了。

  她氣鼓鼓地吃完飯,喝完湯,按著順序準備開始吃餐後水果。

  何澤生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暈嗎?」

  吃水果的時候不像吃飯那麼講究,趙安之嚥下嘴裡的聖女果便答道:「不暈,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暈倒?」

  何澤生道:「我把你送到醫務室的,你說呢?」

  趙安之再一想,大一軍訓的時候,他們這些大二的應該還沒開學才對,疑惑道:「你那麼早來學校幹什麼?你開學了嗎?」

  何澤生有些疑惑,道:「我不是之前就和你說過了,我會提前來做迎新志願者嗎?開學以後我應該就沒什麼時間攢工時了。」

  學校這個評獎評優都需要工時支撐的制度,大大推動了志願者的盛行。

  趙安之心中打鼓,所以她和何澤生在初吻過後,還一直有聯繫?暗暗在心中唾棄了可能存在的,沒骨氣的自己,趙安之扯開了話題:「我怎麼老被你送進醫務室?」

  何澤生道:「我希望你反省一下自己,你怎麼老進醫務室?」

  趙安之有點委屈,這第一次不是她自願的,至於這第二次……反正她上一世沒進醫務室,搞不好是重生帶來的後遺症。

  何澤生見她不說話了,也沒再指責她,道:「你中午好好休息,下午照常去操場就行了,如果實在不舒服的話就跟教官打報告,輔導員會在旁邊樹蔭底下,我也會在,你過來休息就是了。」

  趙安之軟軟地應了聲。

  走的時候何澤生把她送到了宿舍門口,還把幫她從操場上帶回來的包給了她。趙安之看了眼他的背影,心想當年的大直男,現在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就不知道是誰教會了他。

  趙安之避開了中午的高峰,所以她到宿舍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趙安之對於她和何澤生現在的關係,有些摸不清,拿出手機,卻不幸地想起上大學以後她換了個新手機,可能存在有用信息的聊天記錄,又是一點不剩。

  她琢磨琢磨章程的話,又想了想何澤生今天的話,下意識地補全了一個暗戀少女的故事。所以在趙安之回到二十六以後,沒有以後記憶的,十六歲的她,又一次開始了對何澤生的暗戀,還和人家混成了朋友,不過最後還是被看破了。

  這叫什麼事嘛?

  秦晴幾人結伴回來的時候,注意到趙安之已經在宿舍了,秦晴第一個衝上前,眼巴巴道:「你怎麼樣了?剛剛看你倒下去嚇死我了,不過你何衝上來的樣子可快可帥了。」

  一聽秦晴這麼說,趙安之更確定了,十六歲的她果然又喜歡上了何澤生。

  「我沒事,只是低血糖,以後訓練前多吃點東西應該就沒事了。還有,我不喜歡何澤生了。」

  秦晴疑惑道:「你怎麼突然就不喜歡了?」

  趙安之想了想,胡編亂造道:「就他剛剛送我去醫務室,我覺得特別有安全感,感覺他對我來說,好像趙淼淼一樣。」

  趙淼淼,秦晴知道,那是她哥。

  見秦晴仍是半信半疑,趙安之下了一劑猛藥,道:「提前來報道的時候,我不是出去玩了嗎?看見鄰校有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男孩子,真的特別好看……」

  話未盡秦晴便已經露出了迷之微笑。

  「我就說,只要長得夠帥,移情別戀哪有這麼難,你還說以後都只會喜歡他一個人。」

  趙安之頭疼,她看向一旁的張文鈺,張文鈺已經坐在書桌前自習了。第一世的時候,她們四個誰也不認識誰,剛開始對彼此都是表面熱情而又不失禮貌,那個後來轉專業走的女孩肖晨最為沉默,似乎不想和她們有過多接觸。

  而這一回兒,因為她和秦晴本就熟稔,情況好像更糟了。寢室裡分化成了三塊,她和秦晴一塊兒,張文鈺和肖晨各一塊兒。

  下午三點開始訓練,趙安之體質弱的很,好幾回都站的搖搖欲墜,但看沒人打報告,她也不敢開口,把何澤生的話都拋到了腦後。但咬咬牙也堅持下來了,好不容易撐到教官說休息,趙安之便跑到樹蔭底下坐著不動了。

  教官是個小年輕,和隔壁教官關係最好。隔壁教官壯實些,便顯得她們教官腰特細,趙安之一看那身材,畫癮就上來了,忍不住戳了戳秦晴,問道:「你說老沈腰圍多少啊?」

  秦晴還沒回答,耳朵尖的老沈就聽到了,轉過來,陰森森地笑了。

  「你,對,就是你,上來領唱。」

  趙安之覺得人類果然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她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問教官:「唱什麼……?」

  老沈道:「都行。」

  五音不全的趙安之噎了一下,試探著起了個頭:「白龍馬,蹄朝西。」

  底下的姑娘們笑出聲來,竟也真的跟著唱了起來,惹得旁邊的排也忍不住看過來。趙安之偷著看了老沈一眼,覺得他的表情相當一言難盡,打算接下來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好。

  一旁拿著醫藥箱守著的何澤生自然也注意到這動靜了,心想真是她會做出來的事,他一點也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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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8:09 |顯示全部樓層
第17章 白飯粒2

  軍訓頭三天結束後,何澤生便沒來了,趙安之猜他是做完了志願活動。不過也好,不管抹了多少防曬,趙安之還是照樣黑成了碳。趙安之並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看見白的反光的何澤生。

  軍訓的衣服有一件迷彩短袖,一件厚實的長袖外套和一條長褲,按規定是每次訓練都要全部穿上。裡面的短袖還好,很薄,甩干以後曬一個晚上就能幹,外套和褲子卻不行。所以趙安之幾人穿了三天的軍訓服裝,每天又大量出汗,都感覺自己要發臭了。

  下午的集訓結束後,秦晴忍不住抱怨道:「我每次一把衣服穿上,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垃圾。」

  張文鈺也點點頭。

  戰五渣趙安之每天累得倒床就睡,現在被她們一提醒,才發現自己忘了什麼。

  「我知道學校裡有乾洗店,我們現在拿去洗,晚上訓練之前應該能好。」

  張文鈺聽了立馬問道:「真的嗎?」

  她算不上潔癖,但對這些的容忍度比較低,這幾天已經被逼上了絕路,都打算冒著被教官訓的風險把衣服拿去洗了,幹不了就穿自己的衣服被罵唄。

  趙安之瘋狂點頭,上一次這件事還是張文鈺發現的呢,不過是在兩天後,那時候大家是真的髒壞了。

  張文鈺聽了立馬行動起來,把軍訓的衣服脫下來收到袋子裡。

  趙安之看了眼,沒看見肖晨,知道她可能又去找她老鄉了,便沒多想,帶著秦晴和張文鈺去了乾洗店。乾洗店裡放了好幾件衣服,都是軍訓的外套。

  和老闆說好時間以後,三人便一起去吃了個飯。

  張文鈺難得打開了話匣子:「你們倆好像很熟,是老鄉嗎?」

  秦晴笑道:「我們高中就是好朋友。」

  張文鈺有些羨慕,她沒幾個同鄉,也就開學的時候聚了一下,軍訓的時候連影子都見不著。又因為個子高,一個人站在一排最旁邊,身邊的姑娘都比她矮個5厘米,好像之前就認識了,導致她一個人落單,每回休息的時候只能坐在原地玩手機。

  趙安之道:「你下次來找我們玩嘛。」

  其實她們幾人雖然在同一排,位置還差蠻遠的,畢竟身高上很有差距。趙安之一米六,秦晴一米六五,張文鈺則有一米七六。

  張文鈺看她一眼,笑道:「好啊。」

  拉近女孩間關係最好的辦法便是分享秘密和八卦,而秦晴最擅長的便是這個。明明才軍訓了三天,包括之前報道連一周都沒到,在大部分還不知道彼此名字的時候,她就已經收集到不少八卦了。

  趙安之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秦晴和張文鈺討厭人的點一模一樣,有了共同的討厭對象,兩人聊的根本停不下來。趙安之在旁邊看著這熟悉的畫面,忍不住露出老父親一般的微笑。最後走的時候,她從秦晴身邊逃開,走到張文鈺的另一邊抱住她的胳膊,對秦晴笑道:「我才不要站在你旁邊,不然看起來跟等差數列一樣。」

  秦晴朝她做了個鬼臉。

  她倆要走在一起的話,很容易便扯到只有兩人明白的話題,把張文鈺撂在一邊。現在這麼一站,對於熟悉的人來說想要開話題再容易不過,也不會忽略中間的人。張文鈺腦子也不笨,笑了笑。

  三個人回到宿舍的時候,手裡拿著剛剛洗好的衣服,又乾又暖,和之前那種油膩的感覺大相逕庭。肖晨已經在宿舍了,正在吃零食,看著她們三人,表情一頓。

  趙安之順便提醒了她一句:「我們把衣服拿到乾洗店了,就在超市旁邊,你要是想洗的話也可以拿去,只要幾個小時就行。」

  肖晨冷淡地點點頭,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但過了幾分鐘,趙安之幾人開始換軍訓的衣服時,她還是開了口:「你現在跟我說有什麼用?都要去集合了。」

  趙安之有點無語又有點尷尬,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張文鈺開口了:「安之,快點,別遲到了。」

  趙安之利索地換了衣服。

  秦晴則掃了肖晨一眼,肖晨看了看她們三人,把鞋穿上就先走了。

  趙安之又莫名其妙又覺得不舒服,搞的跟她們三個聯合起來欺負她一樣。

  那天晚上的軍訓沒訓成。訓到一半便下起了雨,說大不大,沒到讓教官提前解放的程度,說小又不小,大家披上了薄薄的塑料雨衣,教官最後也沒敢讓她們在雨裡一直站下去。最後便讓人到樹蔭低下撐著傘休息,想著雨若是停了再開始訓練。

  張文鈺果然來找趙安之和秦晴了,三人坐在小板凳上,擠在一把大傘低下說起了話。這種下雨的夜晚,最適合說真心話。張文鈺聊起了她高中喜歡的男孩,沒有捅破窗戶紙,只有若有若無的曖昧,可最後還是吹了。

  「因為我從高一到高三,又長了七厘米。」

  張文鈺笑了一下,陰森森的。

  趙安之想起了後來追求張文鈺的男生,沒有一個比她高,導致張文鈺逐漸看開,徹底對戀愛失去興趣。直到最後,居然和趙淼淼滾到一塊去了。

  趙安之想起這個,心情還是十分難以言喻。

  一向熱衷於曬幸福的秦晴今晚很沉默。

  趙安之搞不清她現在和李敘是已經分手了還是沒分手。她只記得李敘也在平江上大學,只不過不是平江大學,離她們學校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趙安之拍了拍秦晴的肩,問道:「你沒事吧?」

  秦晴本來不想說的,她覺得太難堪了,她在趙安之面前,一直表現的倍受寵愛,可沒想到事實是這麼不堪。可她又太委屈了,這幾天一直表現的咋咋呼呼,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現在實在是太想傾訴。

  「我和李敘分手了。」

  趙安之一聽,便知道是才發生的事,也就是說這兩人從初三到高三,四年都在一起,她帶著一直以來的疑惑問道:「為什麼?」

  秦晴悶聲道:「我看到他在企鵝上勾搭小學妹。他自己把密碼給了我,然後又做這種事,是以為我不會知道嗎?」

  趙安之是真沒想到。她之前對李敘的印象一直很好,也感到他很喜歡秦晴,沒想到仍然是一樣的。

  「會不會是誤會?」

  秦晴咬牙,道:「不是第一次了,他總是這樣,好像沒有什麼真的出格的行為,可是已經足夠讓人噁心了。我都不懂,我之前怎麼忍了這麼久。」

  張文鈺不認識李敘,只聽了個大概,撇撇嘴道:「渣男。你既然想清楚了,就不要猶豫,現在又是剛開學,想要找個新的男朋友有的是機會,分就分了,不可惜。」

  趙安之卻知道這事情遠沒有張文鈺說的那麼輕飄飄。李敘和秦晴兩人,是李敘主動,秦晴看似沒有投入那麼多,但卻在答應之後越來越喜歡對方,四年的時間,還是成長的時光,打下的烙印不要太深。

  秦晴埋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趙安之只聽到她最後說了句:「我絕對不會再喜歡上追我的人。」

  要做就要做主動的那個人,做隨時都可以抽身的那個人,而不是被人抽身。

  趙安之摸了摸她的頭,想,難怪她後來倒追遲珩倒追的轟轟烈烈。

  那天晚上雨到最後也沒有停。

  趙安之躺在床上點開了何澤生的微博,他自從改成「六隻琴嬤」以後就再也沒改過名,至少她二十六歲的時候,他也還用著這個名字。可能因為做的是純音樂,而不是詞曲,何澤生漲粉的速度不算快,但相對的,評論裡顯得很溫和,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趙安之點開他最新的那條音頻,聽完以後給他點了個贊,沒忍住給他發了條私信:「你有喜歡的人嗎?」

  可能何澤生剛好在刷微博,回復來的很快。

  「有吧。」

  趙安之的手指動了幾下。

  「還是……?」

  「嗯。」

  趙安之退出了微博,有些心煩意亂。最後又忍不住點了回去,給何澤生發了一段話:「提問,如果路上碰到喝醉酒想要找麻煩的小混混,你會怎麼做?」

  「……」

  何澤生似乎對她這個問題有些無語,但還是回答道:「破財消災,安全第一。」

  趙安之對他的安全意識很讚賞,但也更意識到,他是真的不喜歡她,哪個男生在喜歡的女孩面前會這麼理智,連一點英雄氣概都不試圖塑造?趙安之由衷地希望他在喜歡的人面前也能這麼理智,不要再受傷了。

  就算章程說他受傷了也過的很好,她還是希望他能夠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被迫選擇了剩下的路中,更好的那一條。

  趙安之回道:「不止是破財啊,對方是喝醉了的,神智不清的混蛋,如果欺負了你身邊的女孩子,你肯定會還手。所以在一開始遠遠看到的時候,就躲的遠一點吧。」

  何澤生沒有再回她,可能覺得她有點無聊。

  趙安之撇撇嘴,心裡有些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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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9: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8章 白飯粒3

  好不容易捱過了軍訓,大一新生有了週末兩天的假期。秦晴提議宿舍一起去聚餐,肖晨首先拒絕,說是要開始學習了。

  要是光撇下肖晨,就她們三個去,似乎也不太好。

  這幾天趙安之也隱隱約約感受到肖晨的不滿了,想了想還是作罷,只說自己要去醫院看一下姨媽。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她這個月的姨媽推遲了好多天,一直到現在都沒來。

  這樣一來,只剩下秦晴和張文鈺兩個人去玩,倒是沒那麼敏感了。見趙安之也不要人陪,秦晴便和張文鈺兩個人出了門。

  趙安之收拾了東西,臨出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聲:「我出門了。」

  肖晨沒說話,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趙安之輕輕出了口氣。

  平江大學的醫科極好,附屬醫院亦是有名,但不在趙安之校區旁邊,還得坐公車晃悠小半小時才能到。

  趙安之本就有個暈車的毛病,加上這公交車開的搖搖晃晃,下車的時候不免感到一陣噁心,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她暈乎乎地往前走,卻聽到前方人群傳來一陣喧嘩,還有女人的尖叫聲。

  趙安之睜開眼,發現前面的人擠做了一團。她一邊告誡自己不要瞎湊熱鬧,一邊又難免感到好奇,最後想著只路過的時候悄悄看一眼就是了。

  那裡的人圍了小兩圈,趙安之的個子按理說在外頭只能被擋的死死的,可事情就是那麼湊巧,人群漏了個縫出來,趙安之隨意一瞟,準確地認出了那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

  她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奮力擠了進去,被她推開的人還很有些不高興,可見人一進去就跪在了地上,顯然是地上躺著的那位的什麼人,圍觀者的嘴便又閉上了。

  趙安之見嚴子安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樣子,整個人都哆嗦起來。旁邊有個大媽倒是好心,見她慌成這樣,便把情況給她講解了一番。

  嚴子安這是倒霉,被一個突然竄出來的摩托車給撞了,整個人往後飛了一小段,倒在地上就沒再動過。看起來沒什麼大出血的樣子,但誰也不敢動他,怕弄出什麼事來。已經有好心人報警,急救電話也打了,現在就等救護車來。

  趙安之喃喃道了謝,看著嚴子安,突然有些害怕。

  她和嚴子安是相看兩厭沒錯,可畢竟是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兩年,日日相見的人。哪怕是看他在她眼前受傷,趙安之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不用說現在這情況了。

  趙安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輕聲叫著嚴子安的名字,想著若是能喚醒他是不是就代表情況不算太糟。

  她又突然想起來,不知道哪裡看到過,這麼圍著似乎對傷者不好,連忙對周圍人小聲哀求道:「能不能麻煩大家散開些,我怕他喘不上氣。」

  趙安之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神經兮兮的,實在是可憐的緊。早有人將她和嚴子安看作一對小情侶,心下還很同情,聽她這樣說,倒也散開許多,還有人與她說話,說陪他們等救護車。

  「趙安之。」

  趙安之一聽見何澤生的聲音,那股強壓著的慌亂便又湧了上來,她知道何澤生是個很優秀的醫學生,見他出現便像有了主心骨一樣,帶著點哭腔道:「師兄,你快看看他怎麼樣了?」

  何澤生點點頭,見她眼睛都紅了,低聲道:「你先別慌。」

  何澤生說起來只是個大二新生,但從小耳濡目染,加上自己也有興趣,懂得到底比普通人多一些。聽圍觀群眾描述,加上嚴子安身上沒有大傷卻昏迷不醒,何澤生猜他多半是腦震盪。他不敢隨意翻動嚴子安,只翻了翻眼皮,聽他呼吸平穩,貼著地板看了看嚴子安的後腦勺,又在他身上摸了摸,最後道:「初步看應該沒有太嚴重,可能有腦震盪和右腿骨折,具體的要到醫院檢查。不過可以確定沒有什麼急症,你先不用著急,等醫院出了結果再看。」

  趙安之連忙點頭。

  何澤生說完也沒有走,站在一旁陪她。

  這裡本就離醫院近,救護車來的很快,趙安之作為家屬跟著上了車,何澤生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趙安之直到最後也沒有回頭看一眼,躺在擔架上的那個人已經吸住了她全副心神。圍觀的群眾一一散去,只何澤生還站在那兒。

  他本來是有事騎車來的醫院,剛好要回學校了,車還擺在旁邊,現下思考了一會兒,把車頭一轉,又往醫院騎去。

  醫院裡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不算刺鼻,但長長的走廊裡人來人往的聲音卻讓趙安之心裡焦躁難安。

  想著護士姐姐讓她到窗口繳費,毫無方向感的趙安之在醫院複雜的構造裡迷了路。

  「你要去哪?」

  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趙安之抬頭看向何澤生,有些驚訝。這天氣熱的很,他頭上還有汗,倒像是跑過來的。趙安之從包裡拿出餐巾紙,遞了兩張給他,見他擦汗的樣子,突然道:「我還欠你一包餐巾紙呢。」

  何澤生愣了一下。

  趙安之見他神情,便猜他是不記得了,心裡有些落寞,也沒說什麼,沒想到何澤生竟回道:「對哦,通貨膨脹這麼厲害,你只還兩張可不行。」

  趙安之鬱鬱的心情一下好轉,唇角微微上揚。

  醫生說了和何澤生差不多的話,知道嚴子安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以後,趙安之便沒那麼緊張了,現在主要是帶嚴子安拍片子,然後醫生才能給更詳細的診斷。

  何澤生便是擔心她一人應付不來,才又折返回來。

  饒是有何澤生幫忙,兩人把一套流程跑下來也是累的夠嗆,最後的結果和最初的診斷相差無幾,是輕微腦震盪和右腿骨折。雖說整個是無妄之災,但想想熱心大媽描述的畫面,嚴子安現在這樣竟也算幸運了。看著嚴子安睡著時平靜的臉,趙安之去給陳少芳打了電話。

  「喂,媽,是我。嚴子安出車禍了。」

  對面一下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連趙安之本不應該認識嚴子安都沒想起來。趙安之只得細細描述了一遍,寬慰道:「我在旁邊跟了全場,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腦震盪只要靜養,至於腿的話,醫生的意思是打石膏也行,做手術也行,他這個情況手術的話可能風險後遺症之類的小一點,但還是要看他怎麼選。他現在還在睡,等他明天醒來的時候醫生會和他說的。」

  陳少芳和嚴子安父親的工作都很忙,兩人竟是雙雙出差中。

  趙安之想起上一世對嚴子安曾經出過車禍的事一無所知,便知道嚴子安沒有對家裡說過,所以這一回兒她才主動給陳少芳打了電話。腿都斷了的人,逞什麼強呢?

  陳少芳道:「媽媽這邊的工作兩天就能收尾,到時候我會去平江,這兩天你能不能幫忙先照看著點?」

  趙安之道:「能做的我會做,但媽媽,我不想和他正式會面,省得兩邊尷尬。」

  「誒,你看著辦吧,這次多虧有你。」

  趙安之掛了電話沒多久,便收到了轉賬通知,陳少芳一次性又給她轉了一萬,讓她先把醫藥費給付了,若是不夠再找她要。

  趙安之先前已經貼了一部分進去,但想著如果嚴子安要做手術的話,一萬也怕不夠,便把錢給預存了,想著明天再來看一趟。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很願意也替嚴子安出些醫藥費。這一世的她一直堅持著畫畫,到現在竟然也有了小小的存款,第一次看見存款額時,趙安之簡直要笑開了花。曾經欠嚴家的那些,能還一點是一點。

  何澤生見趙安之的心情明顯好轉,也有些好奇起來,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他倒是也有聽到圍觀群眾的說法。

  小情侶?

  若是其他不怎麼熟悉的人,趙安之寧可糊弄過去,也不願意說什麼繼兄不繼兄的。可一想到面對的是何澤生,趙安之便不怎麼想讓他誤會,咬了咬唇,老實道:「非要扯上點關係的話,是繼兄。但嚴格來算,既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在一個戶口本上,我和他沒有關係。」

  換個腦洞大點的人,只怕已經想著酸爽經典的繼兄妹戀情了。但何澤生只是淡淡地想,趙安之握著那個人的手喊他名字的樣子,並不像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陌生人。

  但他極有分寸,並不想過分刺探別人的私事,只點點頭,算是揭過了這事。

  答應了要好好照顧嚴子安,趙安之便想去給嚴子安買點吃的,她剛打開手機輸入「輕微腦震盪吃什麼好」,便想起旁邊有一位極靠譜的咨詢對象。

  何澤生聽了趙安之的問題,又看一看病房裡那位,淡淡道:「吃粥吧。」

  沒什麼味道,極清淡,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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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9 20:19: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9章 白飯粒4

  兩人準備走的時候又碰上了找來醫院的警察,雖然都不算目擊證人,但還是跟著走了個過場,最後出來的時候,午飯時間早過了。

  趙安之餓過頭了,有些後悔,早知道給嚴子安買粥的時候自己也帶一份了。

  何澤生看了看時間,問她:「要不然我順道載你?」

  趙安之遲疑道:「我想先去吃個飯。」

  何澤生道:「學校附近有家店,做小炒的,動作很快,味道也不錯,騎車的話二十分鐘就能到。怎麼樣?」

  趙安之還在考慮,何澤生又好心提醒道:「醫院附近的店味道都不怎麼樣。」

  趙安之只好道謝,坐上了何澤生的後座。這幾天的平江市熱的慌,趙安之圖省事,出門只套了件裙子,此刻坐在後座上露出兩條又光又細的腿,怎麼坐都有點尷尬。

  何澤生根本沒注意到這點,趙安之扭捏了一會兒也就放開了。趙安之一開始抓著自行車後座,被顛的厲害,就有些怕了,但又不好去摟何澤生的腰,思來想去就伸出手抓住他兩邊襯衣的下擺,算是維持住了平衡。

  何澤生被這一拉,回頭迅速瞄了一眼,沒說什麼又轉回去了。

  趙安之卻是突然想到:「醫院附近的東西都不好吃,那粥呢?」

  何澤生像是沒想到她會說這一茬,好半晌才慢悠悠道:「反正也沒味道,難吃不到哪裡去。」

  趙安之也不是真在意給嚴子安買的粥好不好喝,只是隨意挑了個話頭,見何澤生這樣說便點點頭,正想再說些什麼,何澤生便猛地一剎車。趙安之側坐本來就很有些要掉下去的感覺,這下完全不設防地撞上了何澤生的背,生怕要摔下車去,兩手飛快地抱住了何澤生。

  何澤生的襯衫質感柔軟,還帶著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抱住少年精瘦腰桿的瞬間,趙安之的腦海裡飛過了許多的畫面,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鬆開了貼著的身體。

  何澤生正在道歉:「不好意思,有人橫穿馬路。」

  趙安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禿頭的地中海大叔,在車流間像只靈活的鼴鼠。

  趙安之不太開心。

  「為什麼總有人不遵守規則?」

  「你很不喜歡別人亂穿馬路?」

  趙安之反問道:「難道會有人喜歡這樣的人?」

  何澤生聽見趙安之語氣裡少有的指責,失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很少表達對什麼行為的討厭,有點新奇而已。」

  趙安之神色懨懨,隨意道:「你只是還不怎麼瞭解我而已。」

  趙安之不知道,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賭氣,還有幾分失落,像是個不被心上人關注的傻姑娘。

  好在永不開竅的直男何澤生也沒聽出什麼味道,只是肯定地點點頭。

  「我是不怎麼瞭解你。」

  他說這話隨意又歡快,只不過是下了個自己完全認可的結論。趙安之的心情變得糟糕起來,直到坐到了小炒店裡,她才又重新活過來。

  按理說學校附近的店她也吃過不少,可這家在七拐八繞的小巷子裡藏的太好,儘是從來沒見過。沒有多大的鋪面,人倒是不少,牆上貼著價目表,大多是常見的菜餚,價格倒是很便宜。

  趙安之看了會兒菜單,不知道點什麼。

  「有什麼推薦嗎?」

  何澤生一張標準冷淡臉,道:「都挺好吃。」

  趙安之也不知道菜的份量,但也不想再問何澤生。她喜歡茄子,索性點了個沒吃過的茄子鹹蛋黃,讓何澤生接著點,何澤生便又點了份土豆牛肉和干鍋田雞,還美滋滋地點了一份瓦罐湯。

  趙安之連忙在最後一刻加了句:「不好意思,再加一個海帶排骨的瓦罐。」

  上菜的速度卻是是極快的,每盤菜沒有特別大,但他們點的份量剛好夠兩個人吃個肚圓。茄子鹹蛋黃是茄子滾著鹹鴨蛋的蛋黃過油後炒出來的,味美鹹香,對於第一次吃的趙安之來說,相當驚艷。土豆牛肉裡的土豆薄薄片狀,煎的焦香微脆,牛肉嫩滑。干鍋田雞的味道也是相當不錯,幾道菜家常是很家常,口感味道卻都很出彩。

  一頓飯下來,何澤生在趙安之心裡又重新變的高大起來,畢竟他介紹了一家又好吃又實惠的店,完全可以三天兩頭地來打一回牙祭。

  吃飽喝足以後趙安之便搶先去買了單,慢了她一步的何澤生怔了一下,剛想說什麼,趙安之便笑嘻嘻地算出了一半的錢,道:「三十五,支付寶轉給我,行吧?」

  何澤生看了她一眼,點頭。

  趙安之鬆了口氣,她知道很多男生有請客的習慣,等對方付了錢,她再說要AA就不太方便,索性先挑了頭。定下了AA的基調,以後要是再有約飯什麼的,也方便照著這個來。花自己的錢,飯總歸吃起來舒心一些。

  何澤生又把趙安之送回了樓下,開學半個多月,這是第二次了。趙安之也算看出來了,這傢伙還是那個大直男,進步的,也只有這麼一點,把女孩子安全送到宿舍樓下。她這麼想著,就笑出來了。

  何澤生看她一臉傻笑搖了搖頭,道:「你明天還要去醫院嗎?」

  趙安之盤算了一下,明天定然是要去的,其實她晚上就要跑一趟,給嚴子安帶個晚飯,順便看他醒了沒有。

  「要去。」

  何澤生道:「我明天十點半去醫院,要順便帶你一程嗎?」

  趙安之有些吃驚,他看起來健健康康的,怎麼連著往醫院跑兩天?

  「你生病了嗎?」

  趙安之總能注意到他非本意的地方,何澤生有些無奈,道:「沒生病,幫人跑腿才去的,要帶你一程嗎?」

  趙安之見他沒事便放心了,點點頭,有自行車載自然比搖搖晃晃的公交車好。

  趙安之回宿舍時見只有肖晨一個人,便道了句:「我回來了。」

  肖晨沒有反應,她也沒說什麼,就爬上了床,定了個鬧鐘,一頭睡了過去。等定的四點的鬧鐘響了,趙安之又掙扎著爬起來,下了床,發現秦晴和張文鈺已經回來了。

  秦晴見她醒了,連忙問道:「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趙安之嚇了一跳,不知道秦晴從哪裡聽的消息,遲疑道:「輕微腦震盪和右腿骨折……」

  秦晴嚇了一跳,衝過來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問道:「你骨折了?」

  趙安之瞬間想起,自己本來是去看月經不調的,臉漲的通紅,解釋道:「人太多沒排到我……」

  秦晴驚訝道:「今天人這麼多的嗎?」

  趙安之不想提嚴子安的事,只好就這麼糊弄過去。按道理她現在是不認識嚴子安的,要是說了也沒法跟秦晴解釋她哪來那麼多的複雜心情,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說。反正後天陳少芳就來接手,她只要這兩天多跑幾趟就是了,以後也不會再和嚴子安有什麼牽扯。

  趙安之很快又找了個借口出門,照例是近半小時晃得人想吐的公交,照例是不帶油花的白粥,但想著男生食量大,她又拿了兩個白面饅頭。

  病房裡的嚴子安已經醒了,他被撞的這一下在車禍裡算輕的了,雖然還有些頭暈,但也不是不能忍耐,骨折的地方倒沒有尖銳的疼痛,而是細細麻麻的不適感。

  手機上是一連串的未接來電,有他爸的,也有他阿姨的,連他媽媽都打了電話。嚴子安本來沒打算告訴父母,雖然碰到這樣的事情很麻煩,但已經住到了醫院,他身上也有錢,那在醫院裡多躺幾天就好了。告訴了父母,他也還是要在醫院裡躺,搞不好那幾個做家長的還會過來跑前跑後,多麻煩。

  但他老子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消息,反正是知道他出事了,最後說他阿姨後天就來,聽的嚴子安心煩意亂。滿打滿算,也就一天半的清靜日子了。

  嚴子安拿起床頭那張便利貼,上面寫著:「如果冷了,記得拿去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那字說不上好看,但也不難看,工整文秀,看起來像是個瘦小膽怯的姑娘。但嚴子安見過的字不如其人的傢伙海了去了,倒不會因為這字就產生什麼遐思。

  他只是覺得對方心很細,買了粥不說,用的也不是快餐盒,似乎是專門到超市買的可以直接放進微波爐的碗,還貼了小紙條。既擔心他粗心,又擔心他麻煩,像是小心翼翼上供惡龍的小公主。

  嚴子安被自己的想像逗笑。

  其實被撞了以後他沒有完全昏過去,只是不清醒,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和意識,好像模模糊糊飄在半空中。但很矛盾,他又能感覺到有人用溫熱的手抓著他的,一直喊他的名字,是黑暗世界裡唯一與眾不同的亮色。

  喊他的名字……那就是認識他的人?

  聽護士說,替他繳費的是個小姑娘,出了一筆不少的錢,對方應該會來找他吧?

  嚴子安懷著這樣的期待,卻沒有等到小姑娘本人。對方就像等在哪裡伺機而動一樣,他只是上了個廁所,回來便發現床邊的桌子上又多了碗白粥,這次還多了兩個饅頭,依然是一張紙條。

  也不知道是敷衍還是執拗,寫了和中午一樣的話:「如果冷了請拿去微波爐熱一下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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