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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 -【暖男是霸道總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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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23:58: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暖男是霸道總裁 作者:七季

風流男人:這輩子他只會愛她,她說不稀罕;
專情女人:這輩子她不愛他了,他卻纏上了。

邰曉知道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自大又驕傲的存在。
他家世好,人又帥,從沒有他搞不定的事,
所以他在人前的視角,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
直到林洛遙這小迷妹出現,用她甜糯傻氣的軟音說,
當他的迷妹要供奉香油錢嗎,邰曉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帶回家啃了。

六年後,邰曉升級霸道總裁,林洛遙這小迷妹卻不賞臉。
畢竟,這是個暖男的年代,誰稀罕找霸道男當受氣包,
為此,邰曉這人人敬畏的大總裁,
為了把小迷妹給追回來,三不五時跟公司請“年假”。

誰教林洛遙行情好,追她的蒼蠅太多,
白天,他又當司機又當保鑣;夜裡,妒火醋意橫飛,
直接把這不聽話的女人壓在身下,折騰得死去活來。
說好給她當暖男,可霸道男一上床,根本就是色狼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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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23:59: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世界上所有音樂學院的附近可能都有一條相似的街道,街道本身談不上有什麼深遠的歷史,半舊不舊的窄道兩旁佈滿了商鋪,商鋪有大有小,有新派的裝潢也有古典懷舊風,唯一統一的是商鋪全都和樂器有關,關於音樂的一切幾乎都能從這裡找到,日子久了,這樣一條街就被大家統稱為音學院街。

    邰曉就在音學院街的一間普通樂器行裡打工,和這條街大多數打工的年輕人一樣,他也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再一年就要畢業了。樂器行的老闆非常捨不得他,總是試圖說動他畢業後來這裡成為正式員工。

    音樂這條路出國深造的人很多,可是真正走上專業道路的卻沒幾個,這點邰曉本人也明白,所以畢業就有工作機會的話也不是壞事,可內心還是希望能出去再多見識一些,哪怕可能是白費時間,畢竟他還年輕。

    這個時間店裡沒什麼客人,老闆也不在,只有他自己。把小號歸放回原位後,邰曉和往常一樣抬起他那張據說還很受歡迎的臉,對著店外的天空發呆。

    這一抬頭不要緊,天空還沒看清,店門口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嚇了他一跳。

    兔子?哪有那麼大只的兔子。他剛才看到的,是個人吧?是不是有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背著什麼巨大的東西跑過去了?

    定了定眼打算再確認下,門側一個女生羞答答地探出頭來偷偷往裡看,好像這裡是什麼獵奇的神秘場所。

    客人嗎?邰曉很確定女生背後背著的是個吉他箱子。這麼想著,很自然地擺出職業微笑,“你好,需要幫助嗎?”他說。

    那女生誇張地被嚇得哆嗦了下,明明他這麼大一個人一直站在這裡,不懂怎麼會讓她受這麼大驚嚇。

    “幫、幫助,你能幫我嗎?”女生一雙帶著羞怯的大眼緊張地望著他,聲音小得像蚊子。

    “你是要選樂器還是找樂譜,我們店裡都有,總之,你先進來。”她這樣被隔壁店家看到不是很可疑嗎?

    受到他的鼓勵,女孩才慢吞吞地將整個人展現在他眼前。她穿著條白底繡花的連身裙,外面有件粉紅色針織衫,倒是和她這副無辜的臉蛋給人的感覺一致,很文靜乖巧。只是再看她身後背的吉他箱子,上面貼滿了重金屬樂團LOGO。

    她有些笨拙地將箱子放下打開,邰曉立刻眼前一亮。那是把很有名的品牌吉他,店裡雖然也有但款式不太相同,她手裡這把要更好一些,是以他打工的錢買不起的好東西。

    然後他就看到女生寶貝地將那把琴,像抱小孩一樣抱了起來。那把漆黑的吉他配上她淚汪汪的眼,怎麼看都很古怪。

    這麼說來,她為什麼眼淚汪汪的?

    “這個壞掉了,被我不小心弄斷了。”她帶著哭腔,顯然因為他一句幫助,她便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邰曉舉過去一隻手把那把吉他拿過來,並沒有太過理會她的淚水,客人的內心世界不需要他去瞭解,仔細查看後很公事公辦地告訴她,“是弦斷了,太用力使用造成的。”

    “用力?並沒有很用力啊,我也沒動其他地方,突然就壞掉了。”說著,那個女孩十分慌張加委屈。

    他瞥了眼,她交錯的如犯錯小學生的手指貼著OK繃。如果不是太過用力,那八成是使用方法不當吧。當下便有了結論,她大概不是是很懂吉他。這把吉他在她手裡,還真是有夠浪費。

    “不用緊張,這是很普通的事,我第一次弄斷琴弦時也是這樣,看上去壞得很嚴重,其實只要換新的弦就可以了。”說著拿著吉他去到店內一角。

    “真的嗎?不是壞掉了?”她像個小跟屁蟲,十分自然地尾隨過來。

    “不會,你的吉他品質很好,不會那麼輕易壞掉的。”邰曉說著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從旁邊的貨架上取過新的琴弦。

    小女生只站在一邊,小心地不去擋住他的光線,認真地看他卸下吉他上的斷弦,打開新琴弦的包裝,熟練地將弦固定,拉直,再固定。那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堅硬絲線,在他的手裡就像仙女身披的彩衣,柔韌飄逸,充滿美感。

    轉瞬之間整套動作就已經完成,他在做最後的調音工作。

    真是把好吉他,邰曉很自然地將吉他抱在懷裡,在調音後簡單地彈了道曲子以確認音準。

    他彈的是首英文老歌,小女生也會。光線打在琴上,反射出獨屬於午後的慵懶色彩,抱琴的人細長的手指以一種在她看來很藝術的手法在那色彩上變幻,小女生不禁看呆了。

    邰曉意識到自己彈的時間有點長,音樂便戛然而止。

    “好了,已經沒問題了,還給你……”他抬頭,小女生乖巧地坐在他旁邊,對著他掉眼淚。

    此等我見猶憐,邰曉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起來。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不是已經修好了嗎,還哭屁啊?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察覺自己的失態,小女生很不淑女地用袖子抹掉眼淚,說:“你彈得真好,我以為這吉他只能彈出那種像施工現場一樣的聲音,原來也能好好地演奏普通的曲子。”

    “謝謝。”施工現場一樣的聲音……

    “如果是這種音樂的話,我也能夠接受。”

    “是嗎?”所以交錢快走吧,半吊子小姐。

    小女生水汪汪的眼中露出堅定的神情,或者說是強裝出來的堅定神情,她看他,說:“我叫林洛遙,我知道你叫邰曉,你的胸口名牌有寫,所以邰曉前輩,你可以教我用這把吉他彈普通的樂曲嗎?”

    邰曉愣了兩秒,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名牌,再抬眼看這個叫林洛遙的小女生。

    “不行。”他很果斷地拒絕她。

    那就是他和林洛遙的初識,林洛遙像只迷路的小鳥,撞進了他打工的店裡,帶給了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他沒當回事,以為隨便揮揮手就能趕跑這只笨鳥,誰想到這只鳥真的笨到一定程度,連他的驅趕行為都看不懂。

    隔天林洛遙又來了,後天也來了,連續一周,她如同一名稱職的跟蹤狂,找到了他就讀的學校,開始躲在教學樓下的角落等他下課。她總是穿著素色系的裙子,背著與自己身材不相稱的大琴箱,比任何人都更像是音樂學院的學生。

    這個人看上去羞澀文靜,內心卻很可能是什麼危險的狂熱份子。邰曉沒辦法讓自己像開始那樣,當她是冷落兩天就會自動離開的小麻煩,她已經逐漸地變成了一個大麻煩,可能她自己也清楚這點,清楚她給他的生活帶來了不便。

    所以每當她終於等到了他,便像是支離弦的箭筆直地沖到他面前,然後滿臉通紅地張口問他,“請問可不可以……”

    他的回答通常是不行,她沒有任何情緒表露的時間,只稍稍點下頭,就一下跑遠,直至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就像是怕多問一句都是給他增加麻煩,她很體貼地避免佔用他更多的時間。

    但是隔天,她還是會滿面通紅怯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不可理喻,搞不懂她是如外在那樣懂事怕羞,還是厚臉皮的另一種表現。

    “一定是那個,人家是在追求你啦。”邰曉的同學邊下樓邊和他開玩笑,“真羡慕你,周圍總是有那麼多女生圍著,連跟蹤狂都長得那麼可愛,你理理人家不就好了。”

    “跟蹤狂就是跟蹤狂,和可不可愛有什麼關係。”他面無表情。

    “也就是你能說出這種話,因為你在女生圈裡很吃得開,你都不知道因為那個妹子整天纏著你,引起多少女生的眼紅。真好,家裡有錢,又可恨地不靠家裡自己出去打工,然後打工地方的老闆又想正式雇用你,你自己說你的人生是不是太順了,讓我們這些平凡人怎麼活?連跟蹤狂對我們都是難能可貴的。”

    “我認為並不是那樣的。”邰曉躲開對方假意伸過來的拳頭,沒理會他那套人生來不公的論調,他指的是林洛遙,“她對我沒那個意思。”

    對方給了他一個最好是這樣的表情,像是要為自己證明一下似的,這次當他們走出教學樓,林洛遙又像是遊戲裡特定場景會觸發的劇情人物沖了過來。

    “那個,每天都這樣麻煩你真的很抱歉,請問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一定是那個,人家是在追求你啦。”邰曉的同學邊下樓邊和他開玩笑,“真羡慕你,周圍總是有那麼多女生圍著,連跟蹤狂都長得那麼可愛,你理理人家不就好了。”

    “跟蹤狂就是跟蹤狂,和可不可愛有什麼關係。”他面無表情。

    “也就是你能說出這種話,因為你在女生圈裡很吃得開,你都不知道因為那個妹子整天纏著你,引起多少女生的眼紅。真好,家裡有錢,又可恨地不靠家裡自己出去打工,然後打工地方的老闆又想正式雇用你,你自己說你的人生是不是太順了,讓我們這些平凡人怎麼活?連跟蹤狂對我們都是難能可貴的。”

    “我認為並不是那樣的。”邰曉躲開對方假意伸過來的拳頭,沒理會他那套人生來不公的論調,他指的是林洛遙,“她對我沒那個意思。”

    對方給了他一個最好是這樣的表情,像是要為自己證明一下似的,這次當他們走出教學樓,林洛遙又像是遊戲裡特定場景會觸發的劇情人物沖了過來。

    “那個,每天都這樣麻煩你真的很抱歉,請問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一樣的臺詞說了那麼多遍還是一樣支支吾吾,和自己離得那麼近卻連她的臉都看不清。頭壓得那麼低,臉皮卻超乎尋常地厚,邰曉很少從內心上有這種敗北的感覺。

    “你以前多少也學過一些吧。”

    對於邰曉臺詞的變動,林洛遙先是一愣,早已準備好跑走的雙腿失去了方向,木訥地杵在那裡。

    邰曉從褲子口袋裡隨便地掏出一張紙打開,是一張一看就知道是被隨意疊放的曲譜,旁邊的同學好奇地伸過脖子掃了眼,嘴裡下意識嘖了一聲。

    從那張紙出現,林洛遙的視線就再沒離開過,直到他把那張紙交到了自己手裡。

    “什麼時候把這張紙上的樂譜順利練會,就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林洛遙只是快速地掃了眼,便像拿到什麼稀世珍寶般把那張紙好好地疊放起來,緊了緊琴箱背帶說了聲,“好的。”

    她的聲音是不是比平時高亢了些,很興奮的樣子?邰曉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林洛遙便又像一道煙消失了。

    欸,望著那絕塵而去的嬌小背影……會不會跑得也太快了?

    “你現在還覺得她是對我有意思嗎?”他看旁邊的同學,“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吧?”

    “利用你?那她去報名吉他速成班不是更好,不過也真是奇怪,竟然拿了譜子就走……話說回來,你給她的那個曲子我沒看錯吧,那首曲子很難,你是成心為難她嗎?靠著自己怎麼可能練好。”

    “反正說也不聽,不如讓她知難而退。”邰曉當然知道自己給的功課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但誰教她自己偏要跟他學。

    “真是壞心,我覺得這妹子不像什麼變態,人家態度很認真。”朋友歎了口氣,“你該不會是因為那個吧,因為人家竟然沒看上你,因而自尊心受損,才故意這樣戲弄人家。”

    “你把我說得好像一個討人厭的自大狂。”

    “你就是啊!”

    邰曉無言,他也知道他就是,無論在朋友或是老師的眼中,他都是自大又驕傲的。他也深知自己家世好,人又帥,腦子也夠聰明的事,將一切事情都完美的完成對他是非常普通的事。沒有他搞不定的事,在這樣自大的心理下裝出謙遜近人的面孔也是很難的。

    所以說他永遠不會露出軟弱的一面,他的視角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這樣的自大他習慣了,習慣了靠著身邊人羡慕的目光突顯他的優秀。像林洛遙這樣態度不明,古古怪怪的黏人麻煩,她的視線和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羡慕目光都不相同,搞不懂她的目的,他身邊才不需要這種人。

    那之後林洛遙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出現,如他所期待,她必然是知難而退了。會有失落的感覺嗎?當然不會,硬說有什麼感覺的話,就像是每天都來向自己討吃食的小狗有天消失了,也許是被人領養了,也許是被車壓死了,會這樣稍微想一下,但絕不會動心思去大費周章找一隻流浪狗。

    只是當偶然看到別的人在一臉開心地喂那條小狗時,該不爽還是會不爽一下的。

    邰曉手插在手袋裡,不近不遠地看著學院草坪邊的一個長凳上,林洛遙和一個不知叫什麼的男人坐在一起,那男生熱心地在教她指法,眼毒的他不需要仔細確認,也瞧得出那是哪種指法。

    那個男生是誰?好像在主修課上見到過。記不住名字的傢伙,正露出如春季雄獸一般的下流表情,真是有夠難看。

    “你不是學管樂的嗎?對吉他也有研究?”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來到那兩人面前。不知不覺,話都已經說出去,在意識到那男生正用驚嚇的目光瞧著自己時,邰曉才意識到自己此時像是個見不得人好找碴的混混。

    臉皮不由得一陣發熱。

    “啊,是這位前輩見我笨手笨腳,才來指導一下。”林洛遙倒是先開口。

    “指導?可我只看到兩個笨手笨腳的人,琴弦是你的敵人嗎?就是因為你只想著要戰勝它,才總弄得你死我亡。”說著,有意地瞥了眼她手指上更加誇張的OK繃。

    他十分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吉他,瞥了眼她旁邊的座位。原本坐在那裡的男生被他的氣勢壓倒,自發地站起來讓位。

    人家讓開就是不坐的意思,所以他一點都不客氣地坐了下去,順勢將吉他抱在懷裡,吉他的光澤和手指撫摸上去的觸感,說明這把琴有在被很寶貝地養護著。

    真是可憐,被好好對待,卻沒有被正確使用。想著,手指撥動琴弦,彈的正是他交給她練習的那首曲子。

    男人的手,指節嶙峋充滿了力量,可遊移在琴弦上又是那麼靈活,像是有自己的生命。

    吉他對他來說只是玩票的性質,可他喜歡吉他,組樂團時吉他手總是最帥的那個。就像現在一曲完畢,那個無名之輩早已知趣地離開,這種無需言語的勝負感讓他得意。

    只是旁邊這個女人,為什麼每次聽他彈吉他都要哭,很破壞氣氛。

    “我知道自己彈的不錯,可也沒好到打動心靈之類的層面。你最好能大聲地解釋一下,省得路過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這會才後悔自己幹嘛要主動過來找麻煩,是不是有點晚了?

    他是認真的,他可是很在乎形象的,沒想到林洛遙竟然聽得笑了,她的笑點和淚點都太奇怪了。

    “對不起,我只是以為在你同意教我前都再也見不到你彈吉他了,所以有點感動,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她擦眼淚。

    啥?邰曉的心跳了下。

    “喜歡你彈琴的樣子,”林洛遙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你跟我哥一點也不像,可我好想再看你彈他的吉他。”

    出乎意料,資料量似乎有點大。

    好在林洛遙並沒有吊人胃口的意思,這把吉他本來是她哥哥的,她哥哥是重金屬音樂愛好者,甚至自己組建了一支樂團,只不過樂團還沒出名,他本人便遭遇意外去世了,於是吉他就落在了妹妹手裡,聽上去是個順理成章的悲傷故事。

    “以前我哥練吉他時我都會塞住耳朵,因為真的很吵,他強迫地教過我一陣,可我都沒有興趣……”林洛遙說:“我始終不能理解他所喜歡的音樂,我一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連用他喜歡的音樂紀念他都做不到。但是當你抱著他的吉他,讓吉他彈奏出了不一樣的聲音,而且是我喜歡的聲音,於是好像也變得對自己也能夠寬容些了,很奇怪吧?明明跟我哥的音樂一點關係都沒有,卻像是找到了我與他的共通點,我想用他的吉他彈出不一樣的聲音,像你那樣……”

    感覺自己好像被強制地塞進了一段兄妹情的煽情劇裡,還真是麻煩。

    “對不起,我也知道自己的強人所難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也更加認識到自己真的沒有音樂方面的才華。你的音樂,我可能真的學不來……”她略低頭,盯著放在膝上自己纏滿OK繃的雙手,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現在才發現嗎?他的音樂好聽不是沒道理的,因為他技藝高超啊。

    “總之,不是那種看著你就仿佛看到我哥的狗血橋段吧?你喜歡我的音樂,就算跟你哥的完全不同?”

    “是的。”她認真點頭。

    “真是笨。”邰曉一張帥臉難看地咧了咧嘴,“那你根本沒必要自己學啊,你只要一直看著我就好啦。”

    “嗯?欸?”似懂非懂。

    幹嘛那麼驚訝,真打算用完他就扔?邰曉不自在地撓了撓發燙的臉,事到如今好像不繼續說這種羞恥的話都不行了。

    “我可以教你吉他,但你永遠也別想達到我的水準,所以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看著我,追隨我,成為我的粉絲,那我就讓你的耳朵滿足,明白了嗎?”

    “粉絲?可以嗎?”

    可以啊,望著她那雙流露出激動之情的水汪汪的眼睛,邰曉只在內心回答。

    因為她超級喜歡他的音樂不是嗎?所以就破格允許她當他的粉絲吧。

    “那我要供奉香油錢什麼的嗎?”

    “你……”

    也許越是純粹的人,往往越是難懂吧,誰教人心如此複雜,習慣了去揣測別人。林洛遙就是這樣一個純粹的人,可一旦掌握了這種人的思維方式,會發現好操作到比任何火熱的遊戲都還要上癮。

    她就此成為他的頭號粉絲,邰曉不是什麼明星,可粉絲很多,他自己組的樂團在當地地下音樂圈小有名氣,加上出眾的外形和加持的家庭背景,讓他很容易就成為一群少女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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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8 23:5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玩吉他,就是因為吉他手最帥,早已經習慣受到各方的追捧,樂團的活動他沒有看得很重要,那只是作為學生時代生話的點綴。至於那些號稱粉絲的少男少女,他就更加沒有放進過心裡,他們對他來說同樣是點綴。

    可就是他這種滿不在乎的處理方式,似乎為他奪得了更多的人與。

    “活動結束後去哪慶祝一下吧。”

    酒吧裡的準備區,他們樂團的鍵盤手邊活動著手指邊說。

    這間酒吧今晚舉辦的地下狂歡主題邀請了他們這支年輕的團隊,有錢拿當然很好,現場也的確有一小部份客人是沖著他們來的。

    “我明早還要打工,下午要趕到學校交論文,你們的論文都完成了嗎?”邰曉的思路絲毫沒受現場熱烈氣氛的影響。

    “你還真的很會掃興……”鍵盤手的臉色變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去慶祝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反正再過不久也差不多該解散了。”邰曉指的是臨近畢業,沒時間再兼顧這種個人愛好了。

    主唱在旁邊歎了口氣,“能理所當然說出這種真相的人也只有你了。”

    另一邊工作人員示意輪到他們上場了,大家拿起各自的傢伙,在酒吧炫彩的燈光下走上了舞臺。

    舞臺很帥,當頭一個音是由他手中的吉他彈出,邰曉更覺得自己是這舞臺上最帥的存在。他從來不會為什麼事情彷徨或者傷感,他的人生之路無比清晰。

    他不屑於當個紈絝子弟,所以會去打工;他不屑于當個乖寶寶,所以他玩樂團;他也不屑於以不切實際的玩音樂揮灑青春,所以學業永遠放在第一位,這樣他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會錯過,何來傷感。

    他的人生,筆直順暢,只有享受。

    每一個音符都是他的自信,台下尖叫的年輕臉孔與頭頂為他們助興的幻彩燈光並無二異。邰曉沉浸其中,他的隊友經常感歎為什麼他能如此無情無義,明明上一刻比誰都要投入忘我,音樂停止便立刻像撕破臉分手的戀人,對台下支持自己的人沒任何回應地離開。

    因為音樂停了,自然不需要燈光的輔助。

    音樂停了,尖叫聲立刻蓋過了現場的其它音量,屬於他們的時間結束了。

    樂團其它成員互相看看,都露出了一副該回家趕論文了的無奈表情。

    “還想跑!”

    他們聽到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一個人提高了音調,卻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去,樂團裡總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吉他手,沒有像以前那樣最先下臺,反而是順勢把吉他放在舞臺上,就那樣面朝觀眾跳了下去。

    什麼情況,吉他都不要了?幾個人也都忘了下臺,呆呆地目送邰曉穿過人群圍攻,只慶倖他們不是什麼真的大明星。

    邰曉很快沖過觀眾群之間,伸手從人群後的陰影中,將一道小小的身影拉了出來。

    幾個人一看,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還說今天邰曉的小尾巴怎麼會沒跟來,原來是躲起來了,真虧得他眼尖,他們幾個沒一個發現。

    被邰曉抓到的人當然就是他的頭號信徒林洛遙。

    林洛遙滿臉尷尬,對於沒能跑掉的自己。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都幾點了還不回家?不是說好了晚場的活動不許跟嗎?”邰曉話多到像個老媽子,“你還躲起來想跑是不是,以為我看不到嗎,一早就發現你了!”

    林洛遙很詫異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她明明已經吸取教訓特地穿了一身黑衣服,還躲在最後面的陰影裡,並且在音樂結束的同時就跑的,怎麼還會被他抓到。

    “因為今天不是地下表演,是公開表演,我當然想來看看……”她沒什麼底氣。

    “啊?公開又怎麼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才多大就來酒吧?”

    “我大一了……”雖然在不同的學校,但她無疑也是大學生了。

    “大一了不起是吧?你不聽我的勸告,早晚要吃虧!”

    邰曉拉著林洛遙,看樣子短時間,教育結束不了,他的隊友早提著他的吉他下臺了。

    “不覺得邰曉好像換了一種人格嗎?自從認識洛遙以後,有時候他那種酷勁就會破功,看得還滿爽的。”鍵盤手說道。

    “那有什麼辦法,任誰對著洛遙那種軟妹都會擔心她的安全,畢竟她那麼怕生。”主唱無奈地說道。

    “是啊,剛認識時說話都會臉紅,總是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遠處,卻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場演出,對她一定是件需要莫大勇氣的事。”鼓手也搭話。

    “這就是愛,大家也好想感謝洛遙對他們的支持,可上次只是稍微握了下她的手而已,就被邰曉狠狠地瞪了。”鍵盤手歎氣說。

    “對啊,還勸我們最好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邰曉那小子雖然什麼都有了,卻還是會在林洛遙的事上異常地小氣,那是他專屬的小尾巴……真是貪心到讓人生氣的傢伙。”主唱道。

    那邊,林洛遙被訓斥的下意識地縮起了脖子。

    “你啊,來都來了,幹嘛又躲在角落裡,反正都會被發現,去第一排,都跑不了了,千嘛不選看得清楚點的地方,你該不會還是自己買票進場的吧?明明守著我卻還要自己買票,是在瞧不起人嗎?”

    欸欸,所以到底是要她來還是不要她來?真是有夠矛盾的。

    他的手拍了拍她的頭,拍得她脖子又縮了縮。

    “我在說你,你笑什麼?傻了啊。”

    “沒有啊,只是覺得你今天表演得很好,就算是公開表演也不會怯場,真的好了不起,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林洛遙不敢說因為他這樣子一直念她好像個老媽子,真的好好笑,反正她說的也不算是假話。

    “啊?你在我認真說話時都在亂想些什麼,真是的。”邰曉語氣有些不耐煩,卻在瞥見她偷揚起的嘴角後,彆扭地移開了視線,“我多了不起還用你說嗎?總之肯定是超級帥氣的,是不是?”

    林洛遙笑著,用力地點了下頭,“嗯。”

    她答得那麼乾脆。

    邰曉對林洛遙很好,他絲毫不覺得這種好,帶有什麼偏頗,如果他善意地對待別人都能換來像林洛遙這樣的回應,那他可能會成為世界上最溫柔和善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在這個小女生的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她會為了來看他,克服自己怕生的性格融入陌生的人群,在被陌生人圍住的時候明明一臉驚慌無措,卻在看到他出現後眼中閃出崇拜興奮的目光,先前令她窒息的因素,頃刻間因他的出現而消失了。

    誰不想被人用那種視線注視呢?對於她來說,他是如此特別,那麼對她溫柔些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要說感覺,大概就就像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寵物。

    他的青春,真的很完美了。

    並且會一直延續下去吧,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無論從哪方面想,都沒有什麼能夠對他造成阻礙的因素。

    當邰曉真正意識到他的自信其實是源自多麼薄弱的基礎時,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只是簡單的一通電話,在他距離畢業還有四個月時間時,家裡打來的電話告訴他,他爸爸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什麼?腦袋還沒從混亂的思緒中理出一個頭緒,一向健康的父親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而那邊的問題還沒有結束,他必須馬上趕回去參加父親的葬禮,這是理所當然的,然後他必須無限期休學,接管公司。

    就因為只是小型企業,老闆的離世才顯得打擊沉重。所有專案一向都是老闆親力親為,客戶堆積的單據和談到一半的企劃必須有人接管,而那個人只能是身為獨子的他。

    雖然他從來就沒有接觸過公司的事情,雖然他一直仗著家庭是個好後盾而任性地沉溺於自己的愛好中,就連報考音樂學院這件事,家長之所以支持,也是覺得反正他早晚要繼承公司的,大學的選擇並不十分重要。

    是啊,他也知道自己早晚要接手公司,在那之前不是都可以盡情地玩音樂嗎?他還想先做些和音樂有關的工作或者出國留學,然後也許還要幾十年以後,父親年紀大了,他再慢慢地回到公司完成他作為繼承人的職務。

    現在是怎樣,他不過是接了通電話而已,他爸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就要遠離自己眼前熟悉的一切,去過另一種生活了?

    這簡直太荒唐了,他的人生明明是無可挑剔,什麼都不會失去,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可以讓所有人都滿意,都羡慕的人生軌跡。

    邰曉睜開眼,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癱坐在地上的自己,再抬頭,他的瞳孔放大。

    眼前竟是一片的漆黑。

    不行,現在不是頹廢的時候,他要振作起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嗎?總之坐明天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去,然後、然後……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看清自己,這個叫邰曉的,不堪一擊的膽小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還有心思跟朋友出來喝酒,只是恍惚中有人約他,他便順勢答應下來。反正明早的機票已經訂好了,住的地方回不回去都無所謂,東西收不收也沒多大意義。

    反正那些教材樂譜和他的吉他,以後大概再也用不到了。

    真是太搞笑了。邰曉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這些樂團的朋友,都是一些看膩了的面孔,自己的爸爸去世了,自己卻在這裡跟人喝酒?

    “邰曉,你今天是怎麼了,話也少臉色也不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鍵盤手賤賤的表情和平常一樣。

    所有人都在笑,和平常一樣拿他開玩笑。

    酒吧的氣氛,熟悉的人的面孔,邰曉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跟著到這來的原因。

    因為他在害怕,害怕那即將到來,負擔滿滿的未來,融入熟悉的環境中能讓他稍微踏實下來,他的本能在尋求關懷。

    他在尋求一個能救他的人。

    “嗯,是有一些事,你們猜是什麼呢?”他感覺到自己竟然是笑了一下。

    “反正又是跟女人有關吧,不然你又被哪家大公司內定了嗎?算了算了,你的煩惱對我們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太奢侈了,我們才不要聽。”幾個人又是一陣哄鬧。

    他也沒心沒肺地跟著笑了,喝光了杯中酒。

    說不出口,不管心臟怎麼樣地狂跳著,呼救著,但就是說不出口。

    他周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那個凡事先人一步的自己。他這樣的人,怎麼會無助,會被那些本就等著看自己笑話的人笑死吧。

    說不出口,討厭這個無能又怯懦的自己。

    “哦哦,是洛遙來了。”

    最後進入邰曉耳中的話,帶著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再睜開眼,四周都靜了下來,水龍頭的滴答聲帶著緩慢的讓人安心的節奏,他認出這是在自己的家,而他則在自己的床上。

    “醒了?喝點水吧。”

    杯子和一個人同時擠進他的視線,他捂著疼痛的頭費力地坐了進來,接過水杯。

    “你怎麼會在這?”他問守在自己床邊的林洛遙。

    “他們把你送回來的,但是你喝得太醉了,我不放心,就留下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林洛遙關切的目光不帶有絲毫的掩飾。

    “一不小心喝過頭了,真是的,讓那些傢伙看笑話了。”喝到完全沒印象這還是第一次,自己有喝那麼多酒嗎?真是丟人。

    “別那樣說,大家都很關心你,送你回家的踣上還在說從來沒見你這樣喝酒,像要把自己灌死一樣,有點可怕,那個,邰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的指節下意識地在膝蓋攥緊,泛白。

    “我能有什麼心事?”說了又有什麼用,況且他也說不出口。

    “每個人都有心事,只是邰哥你比較習慣隱藏,有時候會覺得對自己不夠誠實,讓人有點擔心。”驚覺自己說錯話似的,林洛遙的臉色變了下,低下頭去。

    還真是個容易看懂的傢伙,總是用那種飽含深情怯懦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樣一張臉,明天之後再也看不到了吧。

    他拉過她膝上那只泛白略帶冰冷的手,林洛遙嚇得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身體劇烈地顫了下,偏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乖乖地由著他包裡在自己的掌心中,這樣的反差倒把邰曉逗笑了。

    “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算是怕我還是愛我。”

    “怕、怕?愛?不不不……”林洛遙的臉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頃刻間皮膚灼痛,連脖子都燒了起來。

    他知道啊,她當然不會怕他,但也並不是愛他。她崇拜他,還加上了許多自己的美好期望美化了他,成了他最瘋狂的粉絲。

    如果是她的話,是不是他做什麼都會毫無怨言的接受,不論發生什麼都會支援他,站在他這邊。

    “你這樣每天往音樂學院跑,又要追我們的演出,你在自己的學校交的到朋友嗎?”

    “朋友?當然有啊。”林洛遙處於混亂狀態,但也能察覺出邰曉的不對勁。

    雖說他平時對自己也很親昵,比如會摸她的頭,捏她鼻子之類的,但總感覺是有玩笑的成份,和逗貓狗沒什麼區別,證據就是他對她很好,可卻從不會問她生活上的事。

    這樣主動地關心起她,讓她覺得很不適應。

    是啊,邰曉咪起的眼仔細打量林洛遙。羞怯小鹿般的眼神,紅紅的臉頰,秀氣的五官,她在學校應該是那種很受歡迎的類型,就算有點膽小不善於與人交流,可被她吸引的人一定也很多,都想要成為保護她的人。

    “本來應該是被保護起來的,卻要跟著我到處跑,不覺得自己吃虧了嗎?”

    “什麼?”突然間這又是在說什麼,她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而且為什麼從剛才起,就在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她,像是要把她扒光一樣的視線。

    “我是在想,你這樣的人,遇到我真是太可惜了,曰後你一定會後悔的。”她是坦誠透明的,而他呢?“現在好像已經很晚了,你宿舍應該已經回不去了吧。”

    她跟他不一樣,仍住在學校的宿舍裡。

    “呃,這個我會有辦法的,你不、不用擔心……啊。”

    握緊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入自己懷中,她從剛才起就在緊張,整個人都很浮動,被他這麼一拉毫不費力地便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裡。

    他抱住她往側邊一翻,她便被他完美地壓在了身下。

    林洛遙睜著茫然莫名的雙眼,不是很懂這瞬間發生的事,而眼前的他距離自己如此近,更是讓她本就不太靈光的頭腦變得更遲鈍了。

    “你想去哪,有能收留你的人嗎?男人?女人?”他咪起的眼中還著酒後的薄霎,這讓他眼中的自己也模模糊糊。

    為什麼能從他眼中看到自己,林洛遙僵硬而拚命地搖著她的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沒有男朋友嗎?”

    繼續搖頭。

    邰曉頓了下,對著她瞪得圓圓的眼笑了,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語著,“對啊,你怎麼有時間去交男朋友呢,都已經有我了。”

    “不、那個……”

    “我要吻你了。”

    嗯?還沒容她反應,他的吻已經壓了過來。

    他的唇壓上她的,他的口中全是酒味,酒氣瞬間將她籠罩。

    果然他是喝醉了,雖然看上去意識還算清楚,但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這竟是她最先想到的事。

    而後嘴唇上的壓力與熱度才將她帶回了現實,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吸吮著她的嘴唇,好像她的嘴唇能吃似的。

    當被吸得她略覺疼痛時,他的火舌便珍惜地舔弄起她腫起的唇瓣。

    “張嘴。”他的聲音似幻似真。

    嗯?林洛遙習慣了順從那個聲音,下一刻她的口中便被侵入了什麼,瘋狂地纏繞上她的舌,挑動她喉間最敏感的深入。

    “唔……”她的身體因口腔內的刺激而顛抖連連,她懼怕這種感覺,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雙手卻被他反抓住按在頭頂。

    他的眼對著她的眼,那深嗜之中似有一道無底的漩渦,就要將她捲進去。

    “洛遙,對你來說我是最特別的那個人,對不對?比起你的那些所謂朋友,同學,或是在追求你的人,最特別的那個人是我。”與其是在問她,不如說是在告訴她。

    這點她無法否認,也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說,不要拒絕我。拒絕我是不可以的,知道嗎?”他說著像是咒語一般的話。

    他的嘴移到她的脖頸,像是要將她的脖子咬斷,狠狠地吸了上去。

    “嗯……啊!”她反射性地欲縮起脖子,他一隻手掌卻又按上了她一邊乳肉,“別……”

    他像聽不得這個字似的,暴力地扯去她連身裙的扣子,將布料扒向一邊,手插進她的內衣,就那樣粗暴地覆上她的嬌乳。

    女人的乳房柔軟具有個性,似乎有著撫慰人心的作用,而她的乳房小小的,像她的人一樣,總覺得稍微粗暴點就像是在做壞事。

    邰曉沉沉地吸了口氣,眼前是女人的身體,林洛遙的身體。

    “不要這麼用力。”她的虛弱的聲音好不容易才進入他的腦中。

    他稍停頓,這才看到她長髮淩亂地散在他的床上,小小的臉龐被那黑髮映襯得緋紅一片,臉上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水汪汪的眼中溢出了憐人的淚水。

    他把她弄哭了?他是在強迫她,引得她討厭了?他全身不由得僵硬。

    “我不會跑的,所以,不要那麼用力……”林洛遙那被他吻腫的唇瓣吐出讓他心悸的言語。

    不會跑?真是個乖過頭的孩子。

    “你希望被我溫柔對待嗎?即使你知道我其實並不是個溫柔的人。”雖然這麼說著,他的手卻緩和下來,輕柔地揉弄起她那團小小的乳肉。掌心收緊,將那軟綿綿的一團握在掌中,然後再鬆開,掌心與那乳尖粉紅的突起厚擦,直到突起的粉色在他的摩擦下染上更深的色彩,縮成小小一簾,而她的身體也迎合著自己的動作微微地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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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9 00:0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你很溫柔的呀……”林洛遙咬著手指,怕自己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反正在你限裡,我哪裡都是好的,就連莫名地把你壓在床上,對你做這種事,在你看來也是可以接受的,該說你有奉獻精神,還是笨呢。”說著,兩指挾起已經團縮成小球的乳尖,向上拉扯。

    林洛遙狠咬了下手指才沒有大叫出來,可身體早已經給予反應,在他的撫摸下化成一灘水。

    說什麼可以接受,不都他自己說的,她能拒絕嗎?所以幹嘛又用那種諷刺的語氣說她,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矛盾。

    想要的東西,想做的事情,真實的想法,就不能好好地表達出來嗎?

    “邰哥,你想抱我嗎?”她迷離的眼霧濛濛地鎖在他身上。

    透過那層霧,他看到了她的專注,於是他愣住了。

    他從沒想過能從林洛遙的口中聽到這樣……成人化的詞語。一直以來她就像只兔子,或是別的什麼無害的小動物,被摸摸頭就會露出很滿足的表情。

    “我,不是小孩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差異,她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這倒真是他的疏忽了,讓邰曉更為不解的是,壓倒她的人是自己,怎麼反而看她這格外配合的樣子,因而有些生氣的人也是他?

    氣她用無辜的神情,可他是不是想抱她嗎?就像是……為信仰而獻身的貢品。


    嘈雜的音樂把邰曉的思緒從遙遠的六年前拉回到現實。

    他看了眼手機,約好在這間酒吧見面的人很爽快地放他的鴿子,告訴他今天來不了了。

    什麼意思?主動約別人出來,又這樣爽約好嗎?可能是已經習慣了,沒多抱怨,他準備把杯裡最後一點酒喝完就走。

    杯子裡的酒在酒吧光線的反射下顯出迷幻的色彩,他直勾勾地盯著那些液體,有些恍惚自己為什麼剛才會想到林洛遙。

    可能是這裡的環境吧,那時候的那個小女生總是跟著他進入酒吧、夜店,然後又膽小地躲在陰暗的地方偷看他鑌出,後來找到她躲在哪就成了他的一頂樂趣。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有點可惜的是他們連一張合照都沒有。不過沒有也好,他們之間的事實在沒有什麼好紀念的,對她來說就更應該是及早忘掉的黑歷史。

    最近他好像總會時不時想起以前上學時的事,是身體開始老化的徵兆嗎?不禁覺得自己也想得太遠了,一個大男人獨自在這發呆,也未免太奇怪了。

    還是走吧。

    “哥哥,我看你在這很久了,還沒物色到合眼的妞嗎?”

    邰曉定眼打量這個跑來跟自己搭訕,耳朵打了一排耳澗的小弟,他根本不用開口詢問,已經能確定對方是做什麼的。

    “妞嘛光看是沒有用的,我這正好有合適你用的東西,加進酒裡請對方喝一杯就乖乖跟你走,避免浪費大家時間,哥哥有沒有興趣呢?”

    他看上去像是缺女人到如此饑渴地步的人嗎,連藥販小弟都看不下去了。

    邰曉側身面向那個二十出頭的賣藥小弟,他的五官本就算是清秀型,這會柔和的一笑,五官舒展,像是迎賓小姐一般,倒把藥販小弟瞧得有些發愣。

    拿他打發下時間吧,誰教他專挑自己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找上來。

    “我又不認識你,怎麼相信你?”

    “哎呀,我的確是剛到這邊,可在東區那片夜生活裡,我小泰迪可是無人不知,我的貨價格公道,品質上成,童叟無欺。”

    “所以你是從東區被趕到這邊來的?”他說完,那個自稱小泰的人臉色一變。

    他笑,晃了晃手邊的酒杯,“不如你給我個試用品之類的,畢竟現在市場經濟,什麼行業都是競爭激烈,經營模式一定要出新出奇才能吸引客戶,試用品已經是最基本的服務了。”

    小泰迪有點發呆,一時竟搞不清這人是認真的,還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在他這一呆的空隙,邰曉又是滔滔不絕地給他灌輸一堆經營推銷之道,聽得他雲裡霎裡,好像藥販提供試用品是天經地義,而且最好先用在自己身上比較能取得客戶信任。

    “好吧,給你一點也是可以的,要是效果好下次要再跟我買。”

    “一定一定。”邰曉保證著,笑吟吟地瞧著他將一顆小藥丸放在桌子上。

    邰曉掃了眼自己得到的新玩意,正要伸手去取,一個聲音從中推入他們神秘的對話中。

    “你最好離那個人遠點,他可是惡名在外的危險分子。”

    邰曉的手懸在一半,對面的小泰迪則是神色慌張,像只受到驚嚇的小狗四處張望,最終目光停在邰曉的身後處,便越過他對著那人語氣不善道:“你是誰,多管閒事!”

    一股說不清的香氣竄入邰曉的鼻息,在這種各種濃烈味道混雜的場所,那香氣讓他覺得一陣清爽,簡直有些違背科學。他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那個伴隨著與此格格不入的香氣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

    捲曲的長髮,濃豔的妝容,性感穿著襯托凹凸有致的身材,是夜店隨處可見的類型,帶著幾分惡俗,邰曉懷疑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

    不過這人是在幫自己,可見心地不錯,雖說他覺得這好心來得有點多餘。

    那句謝謝還沒出口,旁邊的女人伸出那只很細的手臂指向他對面的藥販小弟,口氣帶著些指責,“我是說你,你要小心這個人。”說著手臂一彎,朝向的竟然是自己,她像是對自己多瞭解似的,開始詳細的個人介紹,“這個人,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無節操GAY,專門混跡周邊夜店,找你這樣的小鮮肉下手。先下藥,後迷奸,現在你連藥都主動提供了,還覺得自己處境不夠危險嗎?”

    藥販小弟還是年紀太小,一聽到自己貞操竟然受到這麼大威脅,臉色頓時變了幾分,直勾勾地瞧著邰曉。

    而邰曉此時完全顧不得自己被人強加的新身份,也顧不得寬慰藥販小弟,他的眼睛也同樣直勾勾地鎖身邊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身上。

    說真的,他不太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否真實。但是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和這張越看越是熟悉的臉,不就是剛才為止還霸佔著自己腦海的林洛遙。

    不可能、不可能,不用他冷靜思考,腦中已經充斥著自己的吐褶聲,從各種意義上講,這種可能性都太扯了。

    “幹嘛,我冤枉你了嗎?”那女人下巴一揚,對自己很是鄙視,“是不是要把你攜帶HIV的事情也告訴人家?你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叫什麼嗎,缺德!”

    看吧,果然是認錯人了,她認錯了自己,自己也認錯了她,只是一場無聊的誤會。

    邰曉起身,嚇得藥販小弟向後退了半步,瞽惕地瞧他,並一把抓回自己剛放在桌上的那顆藥。

    女人不覺得身邊人有什麼異動,還在全情投入地訓導著藥販小弟,“你呀,不知道這場子禁止搞這些玩意嗎?拿著你的東西快走,別等著店長發現派人過來修理你,真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笨蛋!”

    “呃,大姐,你確定處境危險的人是我嗎?”藥販小弟一腿曲起,一腿緊繃,是個隨時準備跑路的架勢。

    什麼意思?一晃神,藥販小弟扭頭就跑,而自己眼前則被巨大的黑影遮住,隨之便落入一個緊實的懷抱中。

    那個不由分說給了她一個熊抱的男人,低沉的音量在她耳邊化成了一個飄渺的歎息。

    “終於又見到你了,真好。”

    她心臟一震,她覺得的壽命可能就因這一震而要縮減了三年。

    他在說什麼,他認出自己了?認出現在的自己?一萬個不可能啊。林洛遙就覺得自己身體從指尖開始變得冰冷,身上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這個變態,買藥不成就想來硬的嗎,也不問問我是誰!”她強忍心虛,篤定他這是虛張聲勢。

    連邰曉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肯定是瘋了,怎麼還管不住自己這雙手?連記憶中都是已經模糊了的臉孔,現在怎麼就那樣篤定是面前的這張臉呢。

    “我就問了,你是誰?”

    自掘墳墓,真是自掘墳墓,要不是被抱得太緊她都想給自己來一巴掌,萬幸的是解圍的人很快就到了,終於有人搭著邰曉的肩頭,算是把她給解放了出來。

    邰曉掃了眼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中年男人,感歎自己這邊是在演舞臺劇嗎?角色一個接一個地出來亮相,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這男人長得凶巴巴,說是黑道也不為過,他自稱是這裡的老闆,而剛從他懷裡掙脫的女人飛快地跑去了對方那邊。

    “這位先生,你找我妹妹有什麼事嗎?你們很熟嗎?”

    “我根本不認識他!”有人積極表態。

    妹妹?林洛遙的哥哥不是早就去世了,眼神在兩人間來回打量,邰曉的社會經驗告訴他,這裡沒他的事了,下一個退場的人應該是他。

    原來他不是這場戲的主角,可他還不想就此退場,有種預感,如果他現在走了,剛才心中閃動的那種情緒就再也找不回來,而那對他是很重要的波瀾。

    為此,他身子一軟,向下倒去。

    “呃,這小子怎麼暈過去了?不會是剛才那藥他自己先嗑了吧?哪有人給自己下藥的,那就是被別人下藥了?靠,剛才真不該放那小泰迪走,也就是看他年紀小……”

    “陸哥,現在是說理的時候嗎?快來扶住他!”女人的聲音裡滿是焦急。

    邰曉在聽,也能感覺到試圖拉起自己的纖細手臂的力量。

    因為他沒暈,只是情急之下不知該如何收場,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滿蠢的,他到底不甘心什麼,又想知道什麼,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竟然用這種低級不入流的方式,只為了能再多聽她說幾句話,以找尋其中有沒有自己熟悉的聲調。

    他知道自己被那個姓陸的扶了起來,這個畀人的聲音他不想聽。

    “我把他弄出去,洛遙,你去報警。”偏偏他最想聽到的那兩個字,是從這個討人厭的聲音裡得到確認。

    “報警?要怎麼說,他怎麼說也是總裁,一間公司的總裁,傳出去以後在公司怎麼混,哥你腦子是不是短路了,先扶到雜物間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邰曉被像屍體一樣搬去了某個僻靜的房間,將外面的轟耳的音樂隔離,被放到一張長椅上。

    他能感覺到那男人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而女人則圍著他轉,焦急地按按他的臉,又敲敲他的胳膊。幸虧她沒試著撓他癢,仔細想想自己的這個方法真的破綻太多,愚蠢之極。

    “你不用那麼著急,就算是被下了藥也就是睡一覺就沒事了。”那事不關己的聲音顯然更加激怒了林洛遙。

    “萬一不是藥的作用怎麼辦?比如說心臟病啦,腦袋撞到哪裡啦。不過,他好像沒什麼疾病,所以還是藥的關係,可要是突發性的病怎麼辦?要不還是先叫救護車。”

    “你不要嚇自己,突發性的病也不會這樣無聲無息就倒下了,安啦。”

    另個聲音隔了會,發現自己的話並不能減輕林洛遙的不安,於是又開口道:“我就說你膽子那麼小,怎麼就朝著藥販子沖過去了,你突然說要把那藥販子趕跑,嚇得我三分鐘沒回過神來。所以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小子就是你的那個舊情人?你那麼緊張他幹嘛,這小子不就是個混蛋嗎?”

    “我已經很煩了,你能不能少說幾句?”林洛遙眼睛始終是盯著邰曉,“總之,看到了也不能不管吧,再說這裡也算是我們的場子,怎麼能允許有人那麼明目張膽地賣藥。”

    “我們?我這DJ病了拉你來臨時幫我頂個場子,求了你三天,怎麼這會倒成我們的場子了?我看你要是擔心他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更痛快,告訴他你就是他的那個小跟屁蟲,然後舊情複燃,萬事OK,不過他可是會在夜店買藥的人,勸你還是離他遠點。”

    “我當然要離他遠點!一點也沒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提那些做什麼,我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林洛遙咬著指甲,神情越來越凝重。

    對,她跟以前可是天壤之別,沒理由被認出來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他根本不是針對自己,就像陸江臨說的,邰曉只不過是個混蛋而已,見女人就撩,無差別攻擊,不具備任何特殊含意。

    “不過我要是你,就得先讓他知道自己是誰,然後罵他一頓直到爽了為止。憑什麼你在這焦慮,他在那睡著,不然現在用冷水潑他一下試試?”

    “我才不要。”林洛遙沒把陸江臨的話當玩笑看待,“那樣的話,不就好像我還攥著過去的事放不下嗎。”

    “那你放下了嗎?”

    “誰知道,反正再見到這張臉,我的感覺只有厭惡而已。”

    接下來就是等待,邰曉內心複雜,偏偏臉上不能帶出一絲一毫,這也算是一種酷刑了。最要緊的是,他沒被下藥,大概多久後醒來比較合理呢?

    眼前光影一閃,有人推門出去了,接下來空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都走了嗎?

    “她去洗手間了,你要偷溜現在是好時機。”那人語意間帶著揶揄。

    邰曉翻身坐起,沒功夫細細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便直對上坐在對面的陸江臨的眼。

    他面露笑容,顯然是早已經看透了自己,“真暈還是假暈,扶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也就是洛遙那個傻丫頭急瘋了才沒有注意到。”

    本該是臉上發燙的時候,可看到對方那張討打的臉,邰曉抓了把頭髮無奈地歎了口氣,同樣也是目光含笑地頂回去,毫沒有示弱的意思,“下次就有經驗了。”

    陸江臨一挑盾,無不佩服道:“你還真是個厚臉皮的混蛋。”

    “我可不記得自己要被初次見面的人這麼說,真覺得我那麼無可救藥幹嘛不告訴她。”

    “我就是想看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能把我們家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孩子傷得那麼重,我很好奇。”

    邰曉不語,起身要走,陸江臨倒也不攔他。

    “喂,不許再接近洛遙了,你把她害得夠慘了。”陸江臨冷冷的話從背後傳來。

    邰曉哼了一聲,一口一個混蛋叫他,這會又想讓他乖乖聽話了?

    那是不可能的。

    邰曉深知,自己遲遲不願退場的行為,大概是為自己在這齣舞台劇裡爭取到了一個讓人反感的角色。

    這個角色來得太突然,可他捨不得放手。

    從林洛遙說出他現在是總裁,不能隨便報警的那句話時,他就知道自己的選擇只有一種。

    因為她沒有忘記過他,甚至一直都在默默地關心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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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9 00:00: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林洛遙看著鏡子裡妝容精緻的自己,平日的打扮當然不像在夜店兼職時那麼誇張,可也不是什麼裸裝系,無論怎麼看鏡子裡都是一個成熟的女性。

    結果那天邰曉根本就沒認出她,畢竟她相比以前變化太大了。她只不過出去了一下下而已,回來後他竟然已經不見了,陸哥說是醒了就自己離開了。

    當然了,不離開還等什麼?就因為他隨口說了句終於見到她了,就自己想出一系列重逢大戲,兀自緊張了那麼久,她真傻。

    對於當時難掩失落的自己,她失望透了,會失落就說明存有期望,她竟然對那人懷有期望。

    不對,不是那樣的,將希望寄存在他人身上,這樣愚蠢的事她早就不做了,她只是單純地因為見到他而開心罷了。

    就當作是一場夢吧,她見到了一個對她意義特殊的舊識,他的容貌未變,帶著自信的氣場,添加幾分歲月的成熟。他看上去過得不錯,就如同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那樣,僅此而已。

    難道這無意的短暫相遇能改變什麼嗎?生活還是原來的樣子,她仍走在自己平穩的人生軌跡上。

    林洛遙打扮完後看了眼時間,每一次想到邰曉都是一種對時間的浪費,她與人約了見面要遲到了。

    今天出門是要見一位大學時期的好友,同時也是現在的同事王梓涵。他們現在都在同一家雜誌社當記者,她負責音樂,王梓涵負責廣告。

    本來平時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今天卻特地約在外面見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因為這件事實在讓人激動,林洛遙直接叫了計程車過去,半路陰了很久的天終於開始落下雨點,等她到達約定的咖啡店,雨勢已經大了起來。

    王梓涵已經先坐在那等著自己,她掃去肩上的雨滴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約在這麼遠的地方,離我家也遠,離公司也遠。”她先抱怨。

    “離你家近有什麼用,關鍵是要離我們的責人近。”王梓涵看了眼手錶,“他應該快到了,這裡離他公司近,才特地挑的午休時間約在這裡,人家可是大忙人。”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認識這種貴人,真能幫我約到黃明德的採訪?”林洛遙對她這位好友的斤兩是有瞭解的。

    黃明德是音樂界很有份量的製作人,而且是以不好採訪聞名的。能約到他的專訪,哪怕只有五分鐘,那也是夠在圈子裡吹噓一通了。

    “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啦。”王梓涵自信滿滿。

    林洛遙半信半疑,直到咖啡店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穿著休閒西裝,撐著把深色雨傘的男人跨了進來。

    林洛遙的心都涼了,面對那個正朝自己大步走來的男人,王梓涵親切地叫了聲學長。

    陰謀,圈套,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雖然不明白具體是怎麼做到的,但林洛遙已經確定自己是被人設計了。

    “好久不見,梓涵、洛遙。”邰曉很自然地坐到王梓涵旁邊,面對她而坐。

    “好久不見,說得還真輕巧。”林洛遙正襟危坐,就覺得自己指尖發酸,身上像觸電一般。可不是什麼愛情的觸電,是要死過去的那種觸電?

    為什麼他能笑得那麼自然?

    “的確也不能算是很久,距上次在夜店也沒過幾天。”邰曉並不理會她話中的諷刺,十分平常地透露給她另一個資訊。

    她的臉色一定難看得很明顯了。

    王梓涵並不覺得當下氣氛有什麼不妥,她似乎因邰曉離自己比較近而非常開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開始講述起她與邰曉的神奇相遇。

    簡言之就是很少與大學時期朋友聯繫的邰曉,不知怎麼得到了她的手機號碼,並且介紹她這個天大的好差事。

    “你都不會覺得奇怪嗎,那麼久沒聯繫的人怎麼會有你的手機號碼?”林洛遙一點也無法融入眼前這融洽的氣氛中。

    她只是覺得邰曉看自己的眼神穿透力未兔太強了些,一想到他必是有所目的,就覺得不寒而慄。

    “有什麼奇怪的,我是他學妹啊,我們不也是因這才認識的嗎?你雖然跟我們不是一間學校,在我們學校的朋友少,可我的朋友多,很多都和邰學長同屆,問個電話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是啊,當時她是邰曉的小迷妹,總去他的學校報到才認識王梓涵。大學畢業後大家都選擇去臺北發展,臺北其實一點也不大,人口密集,其實彼此都離得很近,只要一個電話不用一小時就能見到的距離。

    可這通電話硬是隔了六年。不是找不到,只是不想找。包括在夜店那天,明明認出她,卻還能無聲無息地離開,計畫了這麼多天,再在她面前瀟灑登場。

    只要他想,找到她是件這樣容易的事,這對他只是一句好久不見的距離。

    林洛遙冰冷的拳頭暗自攥起,眼神對上邰曉帶笑的嘴角。她的憤怒在眼中燒成一簇火焰,而他接收到那熾熱的怒火,反而笑得更深了。

    “洛遙,你知道嗎,部學長就是對面街那間VK舞美設計的總裁,你們以前關係那麼好,早知道這樣早就應該聯繫學長幫忙。”

    “我跟他才沒有關係好!”林洛遙失態地叫了一聲,從沒見過她大聲說話的王梓涵兩眼發直。她咳了下,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我是說,自己的工作自己做,不需要麻煩學長,我看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算了?對方可是黃明德耶,那不是你一直很崇拜的人嗎?”王梓涵不明白她態度怎麼一下變這麼多,而且看樣子好像這就要走了,這才剛坐下沒兩分鐘。

    “說什麼崇拜,不過是工作而已。”林洛遙起身盯著邰曉,他鼻樑的弧度,下巴的線條,那雙細長深邃永遠教人看不懂的眼眸。

    她不要再和這個人扯上關係了,光是被他用那種仿佛穿越了六年的相同視線瞧著,她的心頭就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需要刻意地維持。

    這種沒長進的感覺讓她自我厭惡。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我還有事,你們繼續聊。”

    “啊?有事?外面在下大雨耶。”

    聽到王梓涵在後面叫自己,林洛遙還是大步地推開門沖進雨中。

    外面的雨勢很大,豆大的雨滴擊打大地,整個世界都被罩在雨聲的迴響中,連身邊疾駛的車子都被雨聲削弱音效,新聞好像報導有颱風近期登陸,不知這是不是徵兆。

    連老天爺都在嘲諷她,襯托著孤單走在這鬼天氣裡的她是多麼愚蠢。現在就連三流悲情劇都不這麼拍了,可她就是寧可在這暴雨裡被路人當小丑,也不願在那店裡多看邰曉一秒。

    要說氣,什麼樣的氣六年的時間也沖淡了。她不氣他,不怨他,更不愛他。

    他只是她過去的一道傷痕,青春裡的某個橋段,只是這樣而已。為什麼自己就是做不到無視他,為什麼還是會因他那遊刃有餘的態度而受傷。

    林洛遙埋頭狂走根本不看方向,直到她身邊多了一個人,與她並肩而行,她快對方就快,她慢對方就慢,與她維持一定的距離,即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

    陰魂不散,他到底想幹嘛!

    在拐過第二個路口後,林洛遙意識到自己拼體力是絕對拼不過對方的。而那個大大方方跟在自己身邊的邰曉,全身和她一樣濕透,臉上可不如她這般淒慘。

    他跟在她旁邊側目看她,仍是和剛才一樣氣定神閑,就像一個痙神,不說話,不表態,只是用堅定的目光跟隨她,這是怎樣,讓她認命是不是?

    她停住,對方也停住,兩個人在暴雨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村托著此時街道的淒涼。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林洛遙忍無可忍,“你就算是想演苦情戲也好歹做點什麼吧?一般不都是走在前面攔住對方,或者低聲下氣說點什麼嗎?現在是怎樣,雨中競走嗎?你這樣悠閒地欣賞我出醜的樣子是不是很爽,你想跟著我去哪?”

    “所以說還是攔下你比較好嗎?”邰曉撓了撓下巴,“因為你很不想見到我的樣子,我怕假如拉住你之後的你會奮力反抗,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真虧他被雨澆成落湯雞了,遷能擺這麼要帥的動作分析這分析那。林洛遙真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了,知道她不想見到他,那就體貼點快滾,這樣尾隨算什麼。

    要是剛才的話她鐵定會反抗,但是現在她已經沒力氣了,被這麼暴雨洗禮身上又濕又疼,還有什麼可堅持的。

    “拜託,請你要嘛走開,要嘛攔下我!”要不是他一直跟著,她早隨便躲進某座大樓避雨去了,幹嘛要受這種罪。

    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意志力薄弱。

    邰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更加讓她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臉上羞紅,所幸眼下也瞧不出來。

    “走吧,這會是叫不到車的。”他伸過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

    她的衣料緊貼在皮膚上,涼涼的,他抓著自己的手卻在發燙。

    也許,他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遊刃有餘?記得他進店時是拿著把深色雨傘的,追出來時卻沒有,是一時慌張忘記了,還是說那也是他獨有的手段?

    林洛遙不懂,連他的出現理由都是個謎。這個人憑空從過去的時光中冒出來,拉著自己的胳膊,帶著她在雨中找尋一個避難的場所,這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事。

    等等,他不會把自己帶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吧?林洛遙猛然驚醒,她就這樣跟著人家走是不是有點缺心眼。

    回過神,自己已經身處於一棟只有一層的建築物裡,並不是旅館。

    她松了口氣,自己被邰曉拉著一直往建築的內部走進去,兩人就像兩隻從海裡上岸的水鬼,拖出一條長長的浮水印。

    兩邊玻璃辦公室裡的人全都呆若木雞地瞧向這邊,這才讓她後知後覺,這裡是某間公司,並不是什麼可以自由進出的公共場所。

    “邰……”她硬是把欲出口的那個哥字咽了回去,“邰曉,你不要亂走啦,不覺得有很多人正在怪異地瞧著這邊嗎,我可不想被趕出去。”

    邰曉誇張地笑了起來,緊緊抓住她試圖掙脫的手臂,非要跟她摳綁在一起被人圍觀才行。

    見他大笑,那個圍觀的人個個都是倒抽一口涼氣的驚悚表情。

    “你去一個地方都不看招牌的嗎?這裡是我的公司。”他說。

    好吧,是仿佛聽誰說過他公司就在這附近,林洛遙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他_定覺得自己很傻,很遲鈍吧。

    “幹嘛,有公司了不起啊。”她小聲嘀咕。

    “是很了不起,你不覺得嗎?”他拉著他,堂而皇之地穿梭於S間建築物。

    一路上林洛遙看到很多部門,看到很多人,雖然只有一層,可這間公司的面積卻不小。

    就是這裡,那時他選擇退學繼承的地方。

    “在員工面前這麼丟臉的樣子,真虧你能跟沒事人一樣。”林洛遙悻悻道。

    “再丟臉的事都做過了。”笨拙地裝暈倒還被人識破什麼的,真要__去計較就沒完沒了了。

    林洛遙哼了聲,反正這裡他最大,誰還敢取笑他不成。

    邰曉左繞右繞地最後把她帶到一處供員工午休的小房間裡。他們這行算是壓力極高的行業,有大活動時一星期不回家都是常事,所以備有這樣的幾個小房間,每間房裡有四張上下鋪的床,還配有一個淋浴間。

    淋浴間……

    “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換下濕掉的衣服?”

    “你是什麼意思?反正我都已經濕透了,還不如就這樣直接回家去,我才不要在你公司洗澡。”

    林洛遙直覺得這人腦袋是有什麼問題,就一般人來說,會隨便帶人回自己公司洗澡嗎?

    “你不用擔心,這裡有全新的員工制服可以替換。”邰曉也不知從哪變出一套未拆封的員工服,像位盡職盡責的侍者攛到她面前,而後眉頭微蹙道:“內衣的話……”

    “都說不用了!”林洛遙紅著臉大聲制止他要出口的話,這是性騷擾吧,自己正在被性騷擾,“我神經才沒那麼大條,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洗澡!”

    “可是這樣會感冒。”

    “感冒還比較好。請你讓開,我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林洛逶瞪著堵在門口的邰曉,有種進了敵人巢穴的危機感。

    她不會遭遇什麼不測吧?左看是床,右看是床,除了他堵著的那道門外,房間裡唯一的門通向的是浴室。自己全身濕透,此時衣服緊貼在皮膚上,有種讓人害羞的緊繃感,無論怎麼想,自己的處境好像都不太妙。

    下意識地將手擋在胸前,這個男人可是一點節操都沒有的,“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要是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我可是會大叫的。”

    邰曉愣了下,而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將他那頭濕漉漉的頭髮向後撥去,低頭笑了起來。

    林洛遙心臟向下墜了下,被他那翹起的嘴角吸引去了目光,幾乎忘了他是在嘲笑自己。

    “你呀……”他用了好像跟她很熟的無奈語氣,讓她一時有些錯愕。

    “什麼,有話就明說。”她搖搖頭,讓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那個,你要不要先去照照鏡子?”

    這聽上去怎麼都像在罵人,林洛遙又羞又怒,邰曉卻只是指指洗手間的門,抱著狐疑的心態,她還真的進去站在鏡子前。

    然後看到自己臉上苦心完成的妝容,經過剛才大雨的洗禮正融化在自己臉上。

    她的嘴唇抖了抖,跟著就聽到門邊邰曉放肆的大笑。

    “笑什麼,無聊,快給我出去!”她狂奔過去甩上洗手間的門,生怕自己這個樣子再被他多看一秒。

    天啊,乾脆死了算了!她抱頭蹲在地上,想想剛才自己頂著這樣一張面孔都說了些什麼,除了想死外真的考慮不了別的了。

    她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所以說剛才一路上所有人都看到她這副鬼樣子了?不行,她沒有勇氣邁出這道門了……

    “衣服放外面了,這裡沒人會進來,你可以慢慢洗。”邰曉好意的提醒語氣中有忍不住的笑意,聽在林洛遙耳裡如同針紮。

    這個混蛋,這個大混蛋!

    結果一想到自己還要頂著這張臉走出去,再想辦法回家,這一路的內心煎熬,她真的就在第一次來到的陌生公司裡洗澡,還不忘把頭髮吹幹。

    洗完澡出去,一個VK的員工早已等在外面,把她帶去邰曉的辦公室。

    像不像把自己洗乾淨被送去給皇帝臨幸的妃子?林洛遙忍不住這樣想,然後又不停罵自己怎麼今天腦子總愛胡思亂想。

    尤其是當她看到邰曉面對電腦認真工作時的樣子,更是暗自罵自己太齷齪。

    將她帶來的員工跟邰曉彙報了些什麼,聽上去像是請他最終確認下某個大型活動的現場佈景方案,邰曉點了點頭,視線自然地轉到她這邊,害她又是一陣緊張。

    等到那個員工走了,他還是看著自己卻沒有開口。

    最先沉不住氣的人還是她,她發現自己受不了他那種視線,那種沉默的視線讓她無比焦躁,反正都被騙來他的地盤了,想說什麼就說。

    “你公司裡洗澡的地方還真多。”天啊,她是在說些什麼鬼話!

    林洛遙心在淌血,她恨死了這樣一個一緊張就變白癡的自己。

    清清爽爽換了身衣服的邰曉很配合地接話道:“我辦公室裡就有獨立浴室,最難熬的時候曾經一個月都住在這裡,連拖鞋都有。”

    “那是快要大學畢業時的事嗎?”她脫口而出。

    兩人都是一愣,只不過一個將呆愣延續了下去,而另一個則化為了一個平淡的笑,“對啊。”他說。

    為什麼要將話題引向那時,林洛遙連罵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現在要確認一個很重要的方案,可能要先忙一下,那邊書架上的書,你可以隨便看。”

    為什麼她要在這乖乖等著他訓話,這是哪來的自大狂,她就是要現在就走,想到這裡,林洛遙朝門那走了幾步。

    後面只有他點動滑鼠的聲音,她回頭,他的視線牢牢地鎖在電腦螢幕,除了專注看不到任何其它情緒的起伏。

    進入狀態了嗎?裝模作樣的傢伙,什麼時候連設計也懂了。

    沒出息地歎了口氣,她的腳改變方向,走到這間辦公室裡那面書架前。裝模作樣的人也只會擺些裝模作樣的書,其實根本沒人翻過擺個樣子而已吧。

    正這麼想著,林洛遙的眼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蒼天啊,這一架子都是哪淘來的寶貝!她激動地一本本掃過書架上陳列的東西,有她最喜歡的樂團出過的限定版專輯,還有許多音樂人的簽名照片。

    最最讓她咽口水的是這裡竟然有套美國知名音樂刊物的紀念版全集。要知道那本刊物四年前就停刊了,紀念集當時一搶而空現在價格翻了十倍不止。

    她一直眼紅又買不起的奢侈品,現在正隨意地擺放在自己眼前。

    有錢真好……林洛遙毫無抵抗地敗在金錢的力量下,顛抖地抽出一本,站在那目不轉睛地拜讀起來。

    邰曉的視線從電腦螢幕稍微離開,掃了眼書架前一臉癡相的林洛遙,笑了下。

    無聲的時間過得尤為快,等邰曉做完事情,給公司相關部門傳了郵件,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

    再抬頭,書架前的人不見了。他愣了下,很快又因發現了她而松了口氣。

    離開座位,輕步走到沙發前,他像個小男孩一樣抱膝蹲下,水準的視線正好能看到沙發上沉沉睡去的面孔。

    這個人,幾小時前都還是一副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現在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大睡特睡,這樣好嗎?

    不是說和以前不同了嗎?卻還是這麼容易對人卸下防備,真是不吸取教訓。

    邰曉這樣想著,拿過放在她肚子上的雜誌,輕輕闔上放在一邊,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睡顏。

    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鼻頭和唇瓣都是粉粉的,稱得她皮膚更顯白皙,這是六年前,屬於他的小跟屁蟲。

    腦袋裡很自然地浮現出剛才她抱住自己,那被手臂遮住的曼妙輪廓。邰曉自嘲地笑了,現在是想那些肉欲畫面的時候嗎?難道他下了這麼大決心花了這麼大力氣再出現在她面前,只是為了印證她這六年間的成長嗎?

    “怎麼辦呢,不知道應該對你說些什麼,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我對你真的不好,以前不好,以後恐怕也會不斷地惹你生氣,我是個糟糕的人,就算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一心想的也不是怎樣去討好你,而是怎樣才能讓你再次接受我糟糕的一面。”

    林洛遙,他的小跟班,包容他所有的錯,容忍他所有的過。見到她真的很高興,要怎麼樣才能讓她再次用那種癡迷的目光看著自己呢?

    有人推門進來,看到邰曉很沒形象地蹲在沙發邊就是一愣。

    他轉頭,對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的小跟班一定是太累了,千萬不要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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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9 00:01: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周後林洛遙坐在某間五星飯店的休息大廳裡,內心忐忑不安,反覆確認自己的錄音筆有沒有故障。

    她先是敗給了金錢的力量,被邰曉的昂貴藏書俘虜,還看著看著因為剛洗完熱水澡太舒服睡著了。

    在別人的辦公室美美睡了一覺後,感覺上就很難再板著臉跟人放什麼狠話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意志力薄弱,立場不堅定,後來又接到王梓涵的電話轟炸,被她結結實實地罵了一通,說她自己的行為讓她擔心了,真的很對不起她的一番好意。

    她拒絕不了,採訪黃明德的事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現在是人家把這塊餅往她嘴裡塞,再冷臉拒絕自己就真的太不像話了。

    所謂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這樣一來二去,總覺得什麼重要的底線正在一退再退,十分的危險。

    “欸……”看著手上的錄音筆,這在他們媒體界算是件大事了,主編都給她留出專欄位置,又被同事們用羡慕的目光注視後,才讓她有了些真實感。

    自己真的要採訪那樣的大人物了,雖然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也算專訪,這一周緊張得她飯都吃不下,功課自認是做得很足了,可是,她沒有自信!

    搞砸了怎麼辦,惹得黃先生不悅了怎麼辦。仔細想想自己只是個小記者,得到這樣的專訪算作弊吧?

    都怪那個邰曉,顯擺他認識黃明德了不起嗎,他的工作本來就能接觸到一些演藝圈的人,加上他本人又是在音樂界有些朋友,認識一兩個音樂圈名人根本不稀奇。

    她才不會覺得他很厲害,也不會感謝他。這根本是負擔,是壓力!

    不好,一想到這裡好像又要緊張得吐了。

    林洛遙面色難看,一旦想到失敗的可能,就會不由自主往那邊加深聯想。光是坐在這裡,想到黃明德一會結束活動就會從那邊的大門進來,她就已經開始發抖了。

    眼睛盯著飯店大門,仿佛盯著什麼異世界的入口,那邊人來人往,每有人進來她都會緊張地吞咽口水。

    邰曉剛進飯店,看到的就是那樣臉色蒼白神經緊繃的林洛遙。因為知道他們約在哪裡,他的視線直接就往休息區看去,一眼就逮到了林洛遙。

    她在看到自己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直到他筆直地朝她走去,她才突然地回過神來,呆滯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看到她輕輕地吐了口氣。

    啊,真是的,還真是讓人很好懂的反應,邰曉笑,這個人怎麼就是這麼可愛。

    等他走到她面前,她那緩和下來的面孔又擺出了不耐煩的樣子,沒什麼好氣地瞧了他一眼,“這麼巧,你也來這裡辦事嗎?”

    “是啊,我專程來看看你有沒有嚇到躲起來偷偷哭,畢竟黃明德那人可不好相處。”

    林洛遙強擺出的倔強立即又有崩潰之勢,她的臉又白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不是你朋友嗎,拜託讓他好相處一點。”竟然拿他發火。

    “或許你可以直接告訴他本人甚為害羞,請對我溫柔一點試試?”他揶揄道。

    “才不要!”林洛遙硬氣地眉頭一皺,有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害羞的話還當什麼記者,回家寫小說算了,我可不想被專訪對像同情。”

    “你自己不是很明白嗎?”

    “你!”不知不覺自己好像又落入了什麼圈套,林洛遙想還嘴,又找不到合適的話。

    真是的,說到底這是自己的工作,是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如果連最擅長的事都做不好,還要別人施以援手,那她不就太遜了。

    “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黃先生到了,你千萬不要多話打擾我。”就算是為給他好看,也不能挑在這種時候膽怯!

    “好,我約的朋友也快到了,那我不打擾你了。”邰曉笑了下,跟她擺了擺手就往休息區的另個區域走去。

    “什麼啊!”林洛遙憤恨地對著他的背影咬牙。

    還以為是專程來取笑她的,所以說他怎麼可能那麼無聊,大總裁怎麼也比小記者要忙得多吧,一定是也有事情要辦才會過來,竟然還真的相信他是特地來找她的……

    好煩啊,本來就很煩,加上他這一攪和心情更糟糕了。

    心情糟糕,想的全是邰曉,他的行為,他的語言,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讓她覺得糟糕透頂。在這樣重要的時刻腦子裡卻在想著完全不關的事,林洛遙知道這樣不行,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樣混亂的情緒下,她結束了對黃明德的採訪。

    採訪用的時間比預計的長,黃明德活動回來她就被叫去他的房間,但他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小記者當然只能在一邊等,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專訪只有十分鐘,可等她從客房出來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以後的事了。

    歎了口氣,這就是大人物的特權吧。

    不過,總算是順利結束了,她的思路很清晰,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每個問題都按事前準備好的完成。明明之前還那麼緊張腦袋裡一片空白,她知道那並不是自己有什麼記者天賦。

    是被邰曉打亂了節奏,他往她腦袋裡塞進了別的事情,她才不再鑽牛角尖,因而能更客觀冷靜地對待這次專訪。

    這麼說來,她還要感謝邰曉,他知道因為自己的搗亂反而讓她順利完成了專訪,會不會很不甘心?

    真想看他不甘心的臉,那個人永遠都是那種俯瞰他人的揶檢目光,總是帶著一種高瞻遠矚的自信笑容,真的很煩人。

    “看來採訪很成功,黃明德對你還算溫柔嗎?”

    她雀躍的步伐因身後傳來的聲音停下,她轉頭,在休息區正朝自己擺手的人不正是邰曉。

    林洛遙眨了眨限,反射性地就朝他走過去。

    邰曉還坐在她離開時他坐的位置,他揮動的手裡挾著根槨槨糖,桌子上還另擺著三支。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一桌子棒棒糖,邰曉指了指不遠處一間在飯店大廳的糖果店,“那邊似乎在舉辦什麼活動,每隔半小時有人出來發一次棒棒糖,我得到了四支,都是不同口味的,你要嗎?”

    “誰、誰稀罕,你不是在等人嗎?”她確認性地又看了眼手錶,不管怎麼說在這坐了兩個半小時也不正常吧。

    “你這不是來了。”他說得雲淡風輕。

    林洛遙臉騰地一紅,他這種該死的說話方式是要逼死她嗎?

    邰曉很小家子氣地把棒棒糖全部拿了,才從那把椅子上站了起來,“好了,為了慶祝你的專訪成功,一起去吃個飯吧。”

    “吃飯,誰要跟你吃飯,邰曉,你到底了不瞭解現在的狀況……”這個人,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怎麼都不聽別人說話。

    “你不餓嗎?”

    “餓啊!”她咆哮,她能不餓嗎,因為這個鬼採訪好幾天都吃不下飯,緊張到胃痙攣,現在闖過鬼門關她最想的就是大吃特吃一頓。

    可當下不是她餓不餓的問題,不是這個問題他懂不懂!

    “我也餓了,乾脆你請我吃頓飯就當感謝了吧。”邰曉說得理所當然。

    聽得人目瞪口呆,所以說,還要她掏錢嗎?

    林洛遙覺得自己人生的失敗可能跟她家教嚴格脫不了關係。

    明知道該離邰曉遠之又遠,可自幼的家教根深蒂固地在她腦中置入了知恩圖報這個道理。

    所以好不容易邰曉不再聯繫她了,她卻選擇主動送上門。

    真的不是她多想見他,只是下雨那天借他公司的制服,不管怎麼說也得還回來才心安,於是她抱著洗過熨燙好的衣服再次來到了VK。

    只是還衣服而已,把東西放到接待櫃檯就走,心裡是這麼打算的,兩分鐘就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她會被這麼多人圍起來!

    VK的接待櫃檯,林洛遙像什麼大明星一樣,被這邊的工作人員團團圍住了,不得動彈。知道的人明白她是來還衣服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欠了這公司多少錢,大家都生怕她跑掉,一圍上來便七嘴八舌地丟來各種問題。

    她跟邰曉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認識的,她是做什麼工作的,怎麼聽,都像是在被未來的婆婆審間。

    她暈頭轉向,不是說這裡工作很忙碌嗎,為什麼大家看上去都那麼閑的樣子。

    “我真的只是你們總裁的學妹。”細說的話連學妹都稱不上,“真的六年沒見了,我跟他真的不熟,為什麼要問我這些。”

    她聽到的回答是令人崩潰的。

    “因為那天總裁對你笑得很開心。”

    “他那是在取笑我好嗎?”一想到自己當時的尊容她就好想死,這些人還都跟邰曉一樣沒神經,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是整天都是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你們不要反應過度。”

    “整天?不不不!”大家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謠傳,其中一個作為代表說:“我進公司四年了,除了商務場合,總裁是從來不笑的,要麼就是那種很禮貌的作作樣子,像那天那樣,簡直像換了個人。”

    那是因為那天她恰好超搞笑好不好,林洛遙欲哭無淚,“哪有那麼誇張,他又不是機器人,你們關心的點很奇怪。”

    “他是啊。”大家紛紛接話,本來他們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可是他們總裁真的太讓人好奇了,“我們總裁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理頭工作。雖然臉很帥,可也未免太無趣了,別人家的年輕總裁都在做什麼?我們家這個……”

    拜託,那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好吧,能不能不要像個在對兒媳婦抱怨兒子的婆婆。林洛遙雖然有點意外,但那天稍微瞥見邰曉工作的樣子,還真的滿嚴肅的。

    可是工作嚴肅又不是壞事,這些人也真奇怪。

    “我們私下都說總裁這樣把自己這得太緊,哪天崩潰了也不一定。原來他也有那麼開心的時候,林小姐你真了不起。”

    “不,你們這樣誇我,讓我怎麼辦,我們真的沒那麼熟。”別用一副我兒子就拜託給你的表情看她好不好。

    大家熱熱閑閑正在這說著,就聽到旁邊一連串高跟鞋緊密的踩踏聲,一個穿著淡藍色裙裝,很美很美的女人梨花帶淚地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推門迅速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這可真是一間奇怪的公司。

    “那個是甯小姐吧,什麼時候來的,不是分手了嗎?”大家互相看看,像逮到了什麼大新聞。

    簡言之,剛才跑過去的美女是邰曉的女朋友,姓甯,生在某個家世很好的人家,跟邰曉交往有三個月左右,然後大概在一周前分手,而且看她哭得那麼委屈的樣子,雖然都沒明說也知道是誰甩了誰。

    林洛遙感歎,邰曉的周身還真都是些戲劇性的事……

    “明明看上去很不錯的人,邰曉那傢伙還真是不知足。”她順勢感歎。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到她的身上,嚇了她一跳。

    怎樣啦,那種眼神,看她幹嘛,她說得不對嗎?

    為什麼要用那個你這個罪魁禍首,真是愛說風涼話的眼神看她!

    但她跟邰曉真的不熟,要怎麼解釋才能讓人相信,就因為他對著她笑了?他什麼時候看她也都是在笑,從上學時開始,她的記憶中就只有他那玩世不恭很欠揍的笑容。可這能說明什麼?以為憑著這點就好像她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嗎?

    錯了,她不知道孤身強撐度過公司艱難時期的那個邰曉;不知道這些年他的身邊有過多少個甯小姐,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算個什麼。

    對別人起碼還有一句分手,對她呢?

    最後林洛遙還完衣服後,就離開了。

    而邰曉知道林洛遙來過,也知道她是來還衣服。

    這種一板一眼的方式,該說她不懂變通嗎?以為還了他東西就兩不相欠,再也沒有見面的理由。

    想見她,他又怎麼需要理由,反正她就在那裡,跑不了的。

    夜生活開始了,林洛遙把自己搞得妖豔美麗,來到在夜店找陸江臨。

    前一段時間工作太忙,陸江臨叫了她好幾次都沒空,他這邊DJ不是已經回來了嗎,還有什麼事那麼急著找她。

    “就是那邊那個,麻煩你過去處理一下。”陸江臨的拇指往一個方向撇了撇。

    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在桌位區其它地方都是三五成群,只有一張桌子只待了一個人,散發著吸引異性的氣場。

    那不是邰曉嗎?林洛遙有種上當的感覺。

    “那個人已經連來好幾天了,只在那邊百無聊賴地邊喝酒邊釋放荷爾蒙,我又不能去趕客人,可整晚被他用那種曖眛的目光盯著,我這雞皮疙瘩……”

    “他為什麼要用曖昧的目光看你?”

    “我哪知道,反正不是因為看上我了,你啊,自己的債自己解決,別連累我好不好。最近我這的常客小姐都在向我打聽他,煩死人了,你這舊情人魅力不小。”

    瞪了他一眼,不過她再遲鈍也不會認為邰曉來這裡,只是覺得一個人喝酒很爽。

    她敲敲他的桌子,邰曉抬眼,蓬鬆的長髮,誇張的妝容,曝露的穿著。

    “真的沒人告訴過你,你的審美有點問題嗎?”

    “你管我,我喜歡這樣!”林洛遙必須很大聲才能把聲音傳達過去,“我又不在這裡上班,你在這堵我有什麼用?”

    “我沒有堵你,是在跟你偶遇。”邰曉放下手裡的杯子,對著花枝招展的她一笑,“你不喜歡我找你,所以只能偶遇了,這麼巧,今天又在這碰到你了。”

    林洛遙要被氣死了,這人以前有這麼無賴嗎?

    “你真的很纏人耶,我不想跟你偶遇,就連你的聲音都不想聽到,明不明白?”這次,這次絕不能再被他蒙混過去了,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明白。”

    “明白你還陰魂不散,不管你現在做什麼,我都不可能再跟你有什麼瓜葛。我是不知道你腦袋裡在想什麼,但我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

    是的,她已經放棄去揣測他的心思,以前她一顆心全給了他,也弄不懂他的想法,更何況現在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生話,再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人,弄懂別人根本是白費功夫,她不想再在他身上花那麼多的心思了。

    邰曉定定地瞧著她,瞧她氣乎乎的樣子。

    什麼啊,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洛遙盯著他抿緊的嘴角,心頭莫名煩躁。

    然後,他的嘴巴張開了,她的心也提了起來,就聽他慢悠悠地說道:“我覺得,你可能對自己的想法不是很瞭解,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林洛遙真想把桌子掀了,要不是沒那麼大的力氣,她真想用面前的這張桌子朝他臉上扔過去。

    她說得那麼清楚,等了半天就是這個反應,她可能對自己不瞭解?

    不行,她要爆炸了。

    “好啦,來都來了坐下喝一杯吧。”邰曉好脾氣地推了杯酒過去,笑吟吟道:“從黃明德那次你也看出來了,我這個人其實還滿好用的,留著未必是件壞事。”

    “我早就這麼覺得了,你的自尊心都到哪去了,你自己說這話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同,只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以前她總是追在他後面,仰視著他,凡是他需要的東西全都會自動送上門,在他的眼裡沒有所謂追求,那時真的有種錯覺,他是無所不能的。

    現在嘛,他也是一個很成功的人,有著一定的社會地位,好像也很受到同事的崇拜,也不缺女人追的樣子。

    可就是哪裡覺得不一樣了,說不好是變好還是變壞,總之是一些讓她不善於應付的地方。

    “我這樣厚臉皮的樣子讓你很失望嗎?可我自己還覺得滿好的。不是你說過的嗎,我應該對自己誠實一點,要對自己誠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是用了很多年才稍微摸了些訣竅,並且正在活學活用。”

    她說的?她有說過那樣的話嗎?他何曾需要過她建議。

    等等,這麼想來,好像的確是有過那樣的場景。林洛遙仔細地回想著,只覺得跟著記憶被喚醒,身體在漸漸變熱,臉從額頭一直燒到了脖子。

    “想起來了?”邰曉拖著下巴,很有興致地瞧她。

    “你、你不要轉移話題!”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她早就忘了。

    “我是說真的,只要能讓你高興,隨便怎麼利用我都可以,這就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邰曉的眼睛被這裡迷幻的燈光照得忽明忽暗。

    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對她太殘忍了。

    “我不需要。”林洛遙擰著眉,她想,自己的眼中現在一定也是正因這裡的燈光而閃爍著,希望他不要一廂情願將那看作猶豫的閃躲。

    兩人正在僵持,在這裡形成一種奇怪的氛圍。陸江臨尷尬地笑著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撓著頭自知自己是個破壞氣氛的存在,可還是壓低了嗓子跟林洛遙小聲嘀咕了些什麼。

    什麼?林洛遙看他,樂團吉他手摔傷了?剛才後臺準備的時候被地上的電線絆倒腦袋撞到桌……

    這店是受了什麼詛咒,怎麼老出這種問題,陸江臨可沒跟她鬥嘴的時間,因為馬上就要輪到那樂團上場了,要知道今天很多人都是因為有那支地下樂團的表演才來的。

    “洛遙,你再幫我頂個場。”他嬉皮笑臉。

    這也能頂?以為她變形金剛什麼都能做。DJ那種不用太露臉的也就算了,樂團這種人家就是沖著成員來的,換了人連性別都不一樣還能發現不了嗎,好壞不論都肯定要挨駡的,更別提她的水準也不行。


    “你自己去不就得了。”

    “我是老闆!我要是被人扔瓶子了以後還怎麼在這場子裡混!”陸江臨一臉的走投無路,“我們這種關係,幫這種小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那邊的邰曉臉色越來越陰沉。

    說話就說話,靠那麼近幹什麼,什麼叫我們這種關係,哪種關係?

    “我也怕被扔瓶子。”林洛遙被陸江臨晃來晃去,她耳根子最軟了,所有人都看中這點欺負她。

    就這麼晃來晃去間,她瞥到那邊臉上掛霜的邰曉,一指他,“讓他代替好了,他臉皮厚不怕砸。”

    啊?陸江臨一臉呆滯,邰曉不動如山。

    林洛遙自有自己的算盤,讓邰曉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看他以後還怎麼來這裡。就是要給他點教訓,教他下不了臺,誰教他總是自說自話不尊重別人。

    “你不是剛說的嗎?讓你做什麼都可以,這點小事都不用動用你什麼不得了的人脈,你自己就能搞定。”她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要是怕丟臉拒絕就是說話不算,自己打臉,以後也就別跟她許那些不切實際的承諾了。

    邰曉雙手抱胸,陰沉的臉在他們兩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她的臉上,“你不是說不需要嗎?”

    還、還給她賭上氣了?

    “邰曉!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這麼斤斤計較!”林洛遙忽略了,在對方打臉之前,她倒是先打了自己的臉,“到底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當然去了,她說的話,怎麼可能不聽。

    邰曉還真的大膽地站了起來,並且狠狠地瞪了陸江臨一眼,瞪得對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他沒問題吧?還有,我哪裡惹到他了?”

    “誰知道。”林洛遙根本沒在聽,拉著陸江臨去搶了好位置。

    她倒是要看看,在一支平均年齡二十歲的樂團裡,他這個大叔要怎麼下臺。有沒有問題,誰知道呢,但她話都說出去了,反正是他自己答應的。

    還以為自己仍是二十歲嗎?也不想想多少年沒碰過吉他了。要是讓他們公司員工知道,只是笑了下就能成為話題的總裁,這次不定要驚翻多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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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9 00:01: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磨蹭了很久,那支樂團帶著各自的樂器上了台,下面已經有觀眾不悅的低語。

    那個大叔是誰啊,跑錯地方了吧,有沒有人管管啊!一群人開始起哄。

    臺上的人調著自己的樂器不為所動,尤其邰曉拿的還是吉他,站在最醒目的位置。

    別人都是一身嘻哈寬鬆裝扮,戴著鴨舌帽,一個個酷到不行。再看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緊不慢地調著頭一次沾手的樂器,穿了件白襯衫、黑褲子,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隨意解開兩顆,卻還是與身邊的人格格不入。

    “不然,我看還是算了,反正都要向大家道歉。”陸江臨苦著漲臉。

    林洛遙也是心提到嗓子眼,旁邊那些說風涼話的傢伙能不能閉嘴,什麼大叔大叔的,不都是二十幾歲的人嗎?

    邰曉始終沒有向台下看上一眼,也跟聾了一樣對台下的各種聲音充耳不聞,倒是那些樂團的年輕人,個個緊張到不行。

    他左右看看,對其它人點點頭,其它人也是勉為其難地回應了他。

    然後一隻手扣著琴弦,另一隻手拿著撥片,一個俐落的音跟著後面的鼓聲,演出開始了。

    他們表演的是一首英文老歌,這肯定是臨時改的,但也是大家都耳熟能詳,玩樂團的都練習過的曲子。

    就是這樣一首所有人都聽過,都能跟著唱上兩句的歌,底下的人全都是愣了幾秒,像是誰也沒聽過似的。

    那個衣衫講究,身材修長的大叔,只專注於他的吉他,帶著樂團的其它成員,穩穩地掌控了全場。

    在他的主音帶領下,整首曲子越放越開,其它成員臉上的表情逐漸由緊張變為了放鬆,最後露出痛快的笑容。

    雖然未經磨合肯定會有些瑕疵,甚至有些錯音,但是音樂,最重要的就是要讓人覺得痛快。

    陸江臨的一顆心落了地,籲出了口氣,“這樣的話就可以用特別助陣之類的名堂搪塞過去了,真沒想到,不愧是你看上的人,洛遙,洛遙?”

    怎麼沒人理他,轉頭看身邊的林洛遙,陸江臨愣住了。

    林洛遙微仰著頭,一雙眼睛裡滿滿都是淚水,雙手捧著臉,讓人懷疑她是否能看清自己想看的東西。

    可即使看不清,耳朵江、沒有壞,她聽到了人群中的揶揄轉成了讚美,她聽到了大家在為這支樂團叫好。

    她聽到了,邰曉的聲音。

    “搞什麼嘛,這個卑鄙的傢伙,不好好當他的大老闆,偷偷練什麼琴,他的音樂,怎麼一點都沒變……”

    她捂著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沒有辦法,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知道自己此時的心跳,她熟悉這種四肢緊繃的感覺,這個視角,這個舞臺,她沒有辦法。

    只要他站在舞臺上,她就立刻變回了那個什麼也不懂,眼裡只有他的小迷妹,她沒有辦法。

    她還是那樣地喜歡他,喜歡到光是聽到他的琴聲,眼淚就噴了出來,就是喜歡到這種沒出息的地步。

    臺上是眾人的焦點,台下是興奮的人群。而人群中,有個小姑娘,她追隨這臺上的人很久了,她的青春,她的夢想全都毫無保留地交付給他。

    她蹲在那裡,抱膝哭泣。

    為什麼要對她那樣殘酷,明明她是那麼地喜歡他。遺忘的,壓抑的委屈並沒有被平復,脆弱得就像一面玻璃,只要一個音符,就足已將其震碎。

    表演結束,邰曉沒有在下面人群裡找到林洛遙,倒是看到了陸江臨,好像開場不久林洛遙就消失了。

    邰曉神色不悅,一點也不想理會那些蜂擁向他的小朋友。

    他找了很久,在洗手間附近撞上了林洛遙,她看上去沒什麼不同,但就是感覺怪怪的,讓他莫名有點緊張。

    “不錯,寶刀未老。”她輕描淡寫,聽不出好壞。

    “我以為你沒在聽。”

    “我是沒聽,那邊人那麼多,可從客人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了。”林洛遙眨眨眼,希望能把最後殘餘的那點淚光眨掉。

    真該慶倖她的妝這麼濃,她不想再露出什麼破綻了。

    邰曉覺得自己好像被打了一悶棍,是錯覺嗎?

    正想說哪裡惹到她了,自己的手就被她拉了起來,尤其是他也嚇了一跳,竟像個嬌羞的小姑娘似的手抖了下。

    “幹嘛?我有事跟你說,過來。”

    這麼霸氣?他滿心狐疑,可又怎麼甩開她的手。

    林洛遙拉著他,一路走出店外,像是怕他走丟或者跑掉似的,一路上都緊緊地拉著他的手。

    外面已是深夜,路上車輛稀少,各種燈光的映襯更顯出這種不白然的安靜。

    她終於鬆開他的手,她看看無星的天空,又看偶爾經過的車輛。

    “邰曉,你喜歡我嗎?”她問。

    邰曉無言,好在她也沒打算就這樣讓他直接回答。她吸了口氣,轉而看他,這樣的眼神他好像見過,是那種能把他的心擰疼的神情。

    “換個問法,我是第三者嗎?”

    “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就在和我相遇之後,然後又總是這樣死皮賴臉地試圖纏著我。不要怪我多想,我並不是自戀,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而已,肯定或者否定都不要緊,我需要一個答案。”

    她的專注的神情告訴他,如果敢說應付她的話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可能是受到她氣場的壓迫,氣氛的影響,也可能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邰曉沉默良久,看上去像在發呆。她也不急,跟著他融進這沉默裡,無聲地等待著。

    “我不知道。”他輕輕的吐出的聲音被旁邊飛馳而過的車劃破,聽上去有些破碎。

    那輛車肯定是超速了,林洛遙很佩服這會自己想的竟然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不知道?”她沒有設想過這種答案,但他並不是在應付自己,拖延什麼,這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說真的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對你到底抱有的是種什麼樣的感情,結果就是不知道。如果說喜歡的話,你相信我是那種長情的人嗎?我不信,況且真那麼喜歡早幹什麼去了,何必等到今天。

    要說再見衷情,畢竟我都這麼大了,很難再調動那種青春的荷爾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你,但卻非常執著於你能喜歡上我,這樣不行嗎?”

    林洛遙嘴張了張,最終一個字都沒能吐出來。

    這是怎樣一個厚顏無恥的人,要說對人殘忍也該有個限度吧,他是什麼虐待狂嗎?就是一心想要玩死她對吧,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這份罪。

    最後像是總結發言一樣,邰曉斬釘截鐵地說:“我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愛我,為此可以付出任何努力,我想,這也是一種真誠的表現吧?”

    吧?吧你個頭!

    “好,我知道了,你的真誠我已經感受到了。”

    “真的?”他目中閃過一道歡悅的光亮,這份天真還真可貴,瞧得她胃都疼了,“你能明白就太好了。”

    “嗯,我想我明白的足夠透徹了。”

    像以前那樣愛他?是啊,她毫無保留地愛他,對他全然信賴全然依賴,他的每個細小的表情都能牽動她的心神,每天每天做的每件事,對未來的每個想法,都是以他為中心,她就是那樣地愛他。

    這樣一個以自己為人生中心的女孩,誰不想人生中能有一個呢?不用任何付出,得到的卻是那麼容易,如果是她的話也希望能有一個那樣愛自己的人。

    說到底,不勞而獲的事,誰不想呢。

    希望被那樣愛著的確是很真誠的情感了,只是覺得她很好掌控,很有意思?而最讓她咽不下這口氣的是,就連她畢業後會留在臺北,也僅僅是因為知道他在這裡。

    沒想過能見到他,只是想與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假想能有個與他擦肩的機會,什麼發展途徑多,機會多,騙得了別人騙得了自己嗎?

    這樣一來,不是全都被他說中了嗎?沒想到本來想問別人的心意,最後卻是把自己的心意曝露得體無完膚。

    那天,林洛遙說她明白了,他很高興,自己都不太明白的事,她卻非常確定地接收到了,果然這世上最瞭解他的人就是她了吧。

    可是,這些天的感受總結起來,他疑惑,她到底都明白什麼了?

    邰曉陰沉地看著吧台,那邊林洛遙正跟老闆邊喝酒邊聊天,這幾天他到酒吧來幾乎都能碰到她,但她都在忙著和各種人喝酒聊天,對他不冷不熱,不會拒絕可也不會專門陪他。

    這裡很多都是她和老闆的熟人,場面上總要顧全一下,這他能理解,可她本來是這種熱衷社交的人嗎?

    “我說洛遙,你不是還有很多採訪稿要整理嗎,我這最近不缺人手,我看你就專心忙自己的事吧。”陸江臨忍不了了,平時怎麼叫都不來的人,會像上班打卡一樣來他這報到,而且還酒喝這麼凶,明顯有問題。

    “不要,那樣就好像我怕他似的。”林洛遙不鹹不淡地來了句。

    但他可是怕了他們兩個啊!他這裡是酒吧,不是情感的調解現場。這邊黃毛丫頭在買醉,那邊那位先生整晚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他何罪之有?

    “可你們打算在我這耗出什麼結果?我可告訴你,自從他上次表演過那一次之後,他在本店的人氣可是火熱上升,以前憑著那張冷淡的臉都能吸引一些不怕死的丫頭,現在,你自己也都看見”。”

    嚇唬誰啊,她又不是沒長眼睛,林洛遙白了他一眼,稍微往邰曉那邊瞥了眼,時不時都有女人跟他搭訕,她又不是第一天看見,有什麼新鮮的。

    “反正這裡本來就是那種地方。”

    “什麼叫那種地方?我是正經生意人好不好?”陸江臨不樂意了,“我說你賭氣歸賭氣,換個地方,不然哪天看到他帶著哪個女人回家,受傷的不還是你自己。”

    “還說這不是那種地方……”林洛遙沒心思吐槽,說:“放心吧,他不喜歡這裡的類型,他喜歡的是那種長髮飄飄,穿著長裙,笑起來缺心眼似的沒什麼腦子甜甜的姑娘。”

    “長裙,甜甜的?那不就是以前的你!”

    “不要說出來!”林洛遙臉一紅,總之從他那個前女友就能看出來,他的品味真是一點沒變。要不是還對她心存幻想,現在的自己也是絕入不了他的眼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男人嘛,臉上再冷感身體都還是很無恥的,憋的時間太久什麼都有可能,你確定要在這充滿誘惑的地方跟他耗下去?”

    林洛遙反射性地剛想說無恥的只有你,他才不是那種人,話到嗓子眼嘎然而止。邰曉是不是那種人,她不是最清楚的嗎,本來就是個喜歡不勞而獲的混蛋。

    真是的,她咬了咬唇,把酒推去了一邊。

    板著臉走到邰曉那邊,知趣點的就露出點好模樣,不是希望她能愛上他嗎?他可倒好,見她來了,臉色一沉得能拉到地上,比她還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什麼深仇大很。

    她哪想到對方比自己心情還惡劣,林洛遙有個很不好的性格弱點,怕事。見人生氣自己就心虛,這會就是一愣的工夫,邰曉先開口了。

    “你不要再跟那些人喝酒了,明明自己酒量不好,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什麼?她反應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他這是在指責她?

    “有陸哥在誰敢對我怎樣,在這裡陸哥比你要值得信賴多了。”再說她又不是笨蛋,總共也就跟那麼三四個人訖過杯,還都是陸哥的朋友,讓他說得自己怎麼那麼饑渴。

    邰曉哼了聲,“你倒是很相信他。”

    “好好好,那都是藉口,我就是喜歡找人喝酒不行嗎?不然你以為我今天來這裡做什麼的,每天打扮成這樣為的什麼?當然是勾引男人,我現在就是這樣的女人,拜託你自己眼睛放亮一點才是真的,你怕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吧。”

    聽她這樣氣急敗壞,邰曉非但不生氣,臉色似乎還比剛才緩和了不少,托著下巴抬眼看她,來了句,“哦?”

    哦?哦是什麼意思,分明是挑釁,瞧不起她……

    她左右看看,瞧准一個有些粗壯的男人正在與同伴舉杯,氣呼呼地就奔了過去。

    邰曉就見她走到那人身前,比劃著說了些什麼。說不緊張是假的,說真的他還真怕她為了氣自己,做出些沒腦筋的事情,但那前提是他值得她那麼做,可他值得嗎?他又有點想要確認。

    這種懸而不決的感覺其實不是很好,最近面對林洛遙他時常會有這種不上不下的憋悶感,可這種感覺出現時,他又會很仔細地將其記下來,好像那是多麼寶貴的東西。

    好在他的矛盾沒有持續很久,那個大個子男人對她露齒一笑,只見林洛遙縮了縮脖子,很沒出息地快步跑了回來。

    跑跑跑,瞧准了他所在的地方,筆直地跑了回來。

    他喜歡此時的感覺。

    “怎麼,被拒絕了?”他揶揄道。

    “你少說兩句!”她沒好氣,氣喘吁吁。

    那個男人走近了才發現,比看上去的還要高大,而且是個外國人。她知道自己土,可她就是格外地害怕高大的外國人!

    邰曉忍著沒敢笑出來,就算是他明白什麼時候不要激怒女人。

    “你今天的社交活動都結束了?不介意的話出去逛逛。”

    “幹嘛,大半夜的去哪逛,你家嗎?”

    “可以嗎?”

    她愣住,這種全身發熱的扭捏,讓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反正這樣的話,他應該已經順勢對很多女人說過了,不然就是又在激她等著看她打臉退縮的搞笑樣子。

    “有什麼可不可以,你家又不是閻羅殿。”

    邰曉的車開得很穩,可這一路上林洛遙的心都像是在坐雲霄飛車。

    蒼天,她是不是傻,那個時候怎麼就答應了呢,難道他還會怕她不成?大半夜的去一個異性的家會發生什麼,她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少女,以為通宵打遊戲嗎?

    怎麼辦,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算了,難不成她還想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嗎?但是待會要是真發生什麼,她她她……

    光是想像一下自己就要暈過去了,這車怎麼不爆胎,或者天上掉下個隕石也行!

    結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們平安地到達邰曉家。

    把車停進車庫,林洛遙假裝鎮定地揶揄了句,“不錯哦,住別墅。”

    邰曉也不理會她,直接給她開門,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情緒。

    他家很大,那當然是廢話,也很乾淨,看得出有專人在打理。在這種寬敞乾淨的陌生場所,她通常會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連走路都怕弄髒地面引人不快。

    換好客用拖鞋,那邊邰曉已經飛速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几上等她。

    怎麼說呢,給人種很規矩的感覺,那都是障眼法,林洛遙強裝鎮定,假意打量這間房子,其實連人家窗戶朝哪邊開都沒往心裡去。

    “電視很大。”她發表感想。

    這尷尬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要看嗎?”邰曉去找遙控器,邊說:“不過可能要小點聲,我怕吵醒我媽。”

    啊,真是個孝子,怕吵到媽媽睡覺電視調小聲。

    “你媽?”林洛遙誇張地大叫一聲,隨後立即捂住嘴巴,無力地想阻止剛才發出的聲音。等了會,似乎沒有引起別的聲響,她才又壓抑著內心的狂躁,小小聲地問他,“你媽也在?”

    “當然,不然這麼大的房子我自己住嗎?不過也只有我跟我媽兩個人,她在樓上臥室睡覺,應該聽不到這邊聲音,你可以……放鬆一點。”

    “放鬆才怪,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她低喝。

    “我爸過世後我就沒另外找房子,不過很多時間都是住辦公室,倒把這事忘了。怎麼,這很要緊嗎?”邰曉看她變幻莫鍘的臉色。

    這不是要不要緊的間題,林洛遙發現自己真的完全猜不透他,再這樣猜下去她真的會自爆。

    “邰曉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媽就在這裡,你還敢帶著女人回家,這樣亂來不怕家長擔心嗎?”

    “我亂來?”他皺眉。

    “不然呢?”好像她冤枉了他似的,“總之你帶女人回來就是為了做愛吧,你自己有需要就去外面解決,既然懂得心疼你媽,知道陪她,幹嘛還做這種讓她擔心的事?”

    邰曉看著她,她也看著他,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勁。

    “你上次不是在我辦公室對那些雜誌很感興趣嗎?事實上,我家裡還有其它的,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所以……”

    呃……林洛遙就感覺到自己從腳指頭開始,身體正在逐漸消失,默默消失,最好真的消失,連灰也不要留下。

    而邰曉也是,總是帶著幾分譏諷神情的臉,這會不自然地發著詭異的紅。

    “真的嗎?在哪。”她問。

    “書房,要看嗎?”他答。

    “要。”

    很好,讓彼此都忘記剛才的對話,那些是幻聽,誰也不要當真,不然她就死在這,立刻,馬上。

    林洛遙像個僵屍一樣跟著邰曉進了書房。

    他的書房和外面一樣,很整潔,有一面牆的書架,一張超大的桌子,看上去很是氣派,也顯得有些老氣。

    “這裡以前是我爸在用。”邰曉很盡職地解釋道:“左邊還有些他留下的書,右邊是我的,你走反了,另一邊是右。”

    “好。”林洛遙木訥地掉轉方向,事到如今,不分左右這種事簡直就和在誇她可愛無異了,她會覺得丟臉才怪。

    說來,她還有臉可丟嗎?

    這一櫃子花花綠綠的東西瞧得她眼暈,她呆站在那裡仿佛這輩子沒見過書長什麼樣,愣是連一個字都沒瞧進去。

    就是這樣子站一輩子也無所謂,正這麼想著,臉頰邊一隻手臂從後面伸了出來,嚇得她渾身一個哆嗦,自己背後被一股高大的溫暖之氣所籠罩。

    說是溫暖,簡直是過熱了,林洛遙只覺得全身每個毛孔都在蒸騰出熱氣,自己怕不是正在冒煙吧?

    她縮著肩膀,屏住呼吸蜷縮在這灼熱的氣團中,只見那只長長的手臂伸展到了一本白色書脊上,將其無聲無息地抽出來。

    “我覺得這一本你會比較感興趣。”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

    林洛遙暈暈乎乎地瞥了眼,很沒骨氣地欣喜了下,這是她很喜歡的一支冰島獨立樂團自傳,當時發行量很小,等她愛上那支樂團時早就已經買不到了。

    “真虧你把這麼珍貴的東西堂而皇之地擺著,也不怕被偷。”

    邰曉笑了下,“只有你才會覺得這是珍貴的東西,誰教我們的喜好都差不多。”

    他說著轉身把書放到書桌上,那股籠著她的燥意消失了,她竟因突如其來的涼意打了個冷戰。

    他們的喜好相同——林洛遙玩味著他的話。

    才不是呢,是因為他喜歡上了,她才會跟著去瞭解,去迷上,他都沒有發現嗎?

    一切的起點都是為了能跟他有更多的話題聊,想讓他提起任何事時,最先想到的都是自己,她會去投入那麼多精力愛上他周邊所有事物,到底都是出於對他的獨佔欲。

    林洛遙看著翻書的邰曉,看他翻頁時手指的弧度,看他專注時微皺的眉間。他是寬廣的湖泊,他是巍蛾的高山,他是她心中的一道坎,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的一道美麗的屏障。

    “你不是湖,不是山,你只是一個男人,就像街上千萬的男人沒有區別。”她喃喃著,沒注意到自己竟然真的發出了聲音。


    邰曉抬頭,瞧著她有些不知所以,“你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到極限了,不翻過這座山,跨過這道坎,我這輩子都要受到你的詛咒不成。你到底有什麼好?自私又自大,膽小沒擔當,冷血還愛出風頭,跟你在一起連一絲的尊重,一毛錢的好處都得不到,你說,你到底有什麼好?”

    邰曉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搞得有些茫然,“我有那麼糟糕嗎?”

    “不然呢,還真以為自己是塊寶嗎,也就是我……”也就是她年少無知,被他影響了太多。要說的話就像是雛鳥把第一眼見到的人當媽媽那樣,只不過她見到的是匹狼,要是自認倒楣,這輩子就完了。

    “你什麼?”

    “我要睡你。”

    睡?邰曉不是不明白這字是什麼意思,可他沒搞懂林洛遙的心理想法,怎麼就突然跳到這一步的,而等他想問,自己已經被猛虎撲食的她壓在椅子上。

    林洛遙騎在他身上,雙手壓在他胸前,不容他反抗。

    她紅著臉,呼出口氣道:“本人甚是膽小,下定決心的事如果遭到打擊,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下定決心了嗎?”邰曉重複一遍後,緊抿的嘴角放鬆地向上揚了下,但林洛遙過於緊張,並沒有察覺。他的手反覆在她的臉頰上,透過她的濃妝豔抹只覺得她臉很燙,蓋過了腮紅的色彩,她亂糟糟的頭髮,讓他覺得可愛,“既然下了這樣的決心,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再次喜歡上我了呢?”

    “啊?為什麼會這樣想。”林洛遙有點心虛。

    “不是說了嗎,我在等你再次愛上我,既然你願意睡我了,是不是說明我的等待到頭了?”她對他投懷送抱,可愛又害羞的樣子讓他好想欺負她。

    “所以說你這人到底是有多自大!”為什麼所有事情都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面想,這也算是某種特異功能了,明明她內心是那麼痛苦糾結,放在他嘴裡就只是一句啊,你果然喜歡上優秀的我了,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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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9 00:0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拉過他的衣領,以嘴堵住他那張令人討厭的嘴,讓他再說不出什麼擾亂她心神的話。

    她要睡了他,然後他們就兩不相欠了!

    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甚至比普通男人還要下流的混蛋,憑什麼就讓她惦記了這麼多年,他何得何能啊。

    越過他這座山,就要從把他踩平開始。

    這樣給自己壯膽,她努力地吸吮起他的嘴唇,拚命而專注根本不敢睜眼瞧他。

    他的嘴唇薄薄的,每每一笑都帶著嘲諷,親上去卻意外地燙人。她吸吮他的唇瓣,他悄悄地伸出舌頭,手掌在她腦後撐住,長舌驅入,比她更加投入地在她口腔裡探索起來。長舌勾起騷癢她的上鄂,在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後更是焦急地向內直入,等不到她有所準備便舔勾起她的小舌。

    “唔!”林洛遙開始因這激烈的展開猛推他的身體,但他早有準備,手掌穩穩地撐著她的後腦,好像她是多麼甜美的糖果,貪婪地吸吮。

    雖然是她開始的沒錯,他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嗎?她混亂地想著,耳朵裡像有小蟲般騷癢,喉間更是像被他下了蠱,又酸又癢的一道氣流直到達她的心臟,再由心臟的血液送向四肢百骸。

    天,僅僅只是接吻而已,為什麼她會覺得天旋地轉,身體像被抽空了力氣酥軟下去。

    意識到自己是缺氧了,她有些驚慌,而就在她逐漸被他吻得失去反抗能力時,他的手掌不規矩地向下滑走,來到了她的腰間,惡意地在她怕癢的地方揉捏。

    腰上會不會有很多贅肉?她飄渺地想著,他的手便從衣服裡伸了進來,摸索起她的背,順著她的脊椎一路上移,灼熱的手掌掃過的地方均是陣陣戰慄。

    “嗯……”林洛遙意識到自己終於能發出聲音了,她貪婪地吸著新鮮的空氣,雖然這空氣裡充滿著他的鼻息。眯著眼,他的臉離自己那麼近,這張帥臉,真是看不膩,“你也未免太賣力了……”

    邰曉凝望著可愛的她,被自己吻得神魂顛倒的她,“說帶你回家沒有別的意思是在騙人,我可是已經忍耐很久了,從剛才在樓下開始。”

    她騎坐在他身上,他的身子動了動,她便感到雙腿間有什麼硬硬的東西頂到自己,頓時,她倒抽了口氣,像被電激到劇烈地抖了下。

    他好笑,大手在她背上來回撫摸,像在安撫一隻不聽話的貓,並在碰到她內農扣時,熟練地將其解開。

    覺得胸前一松,上衣全被他推到了胸部以上,還沒來及適應這變涼的空氣,他的熱氣已經替代著果上肌膚。

    她低叫,他的頭在她頸邊摩挲,那帶著火的舌頭在啃咬後吸吮著她疼痛的頸肉,“啊……”

    他的身體被他緊緊抱住,柔軟的乳房擠壓在他胸前,光是與他的衣著布料摩擦,都能感覺到他堅實的胸膛所散發的熱度。

    “你,慢一點啦……”不要一邊咬她,手又一邊亂摸,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的手握住她一邊因與他摩擦而變得漲漲的乳房,以掌心抓握收緊,讓本就發漲的乳肉變得越來越疼痛。

    幹嘛總是要弄疼她!

    “本來是打算珍惜你的,怕你會嚇到所以一直在忍耐,但現在不一樣,你也有這個意思的話就是兩情相悅了,這種程度的觸摸不是很正常嗎?”他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嘶啞,但很開心的樣子。

    “誰跟你兩情相……啊!”他的手指挾起她的乳尖,她吃痛地叫了聲,“你真是聽不懂人說話……”

    “是你允許的。”

    說真的,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林洛遙這麼快就對他投懷送抱,一定是他的心意傳達到了,他好高興。

    林洛遙暈暈的,感覺自己被他抱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壞住他脖子牢牢將自己栓在他身上,好在這種驚嚇並沒持續多久。

    她背後一涼,自己被放在那張很大的辦公桌上,她的腦袋邊上就放著那本白色書皮的書。

    “好冰。”她的兩條腿都懸在桌邊,又冰又硬的桌面弄得她不太舒服。

    邰曉的身子隨之壓下來,他的上衣不知什麼時候脫了。算了,反正對他而言這種送上門的事也不是頭一回了。

    糟糕,怎麼又有種吃虧的感覺,她這麼做是不是很蠢。

    “馬上就會熱起來。”他聽到了她的抱怨。

    她的眼裡也裝著些不滿,他以為她是對於這個地方的不滿。他也很想把她抱上床,舒舒服服地與她相擁,可不知是不是剛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自製力變得極不可靠。

    尤其是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逆來順受地躺在他的桌上,衣衫不整地半裸著,兩邊白白的乳房在他的蹂躪後變成漲漲的粉色,小小的乳尖更是經受不住外力刺激縮了起來,隨著她呼吸的起伏顫顫,可憐兮兮地等著他的關愛。

    在她細膩的身體上悄然發生著什麼變化,她變得更加讓他不可抗拒了。

    過了很久,林洛遙虛脫地癱在那張桌子上,邰曉抱著她,身上被汗浸得有些滑手了,兩人都是無言,還是林洛遙先反應過來。

    雖然她現在真的不想動,身體比跑完一公里還累,可要再這樣被他抱下去,她真會舒服得睡著。

    “你走開啦。”她推他,“很熱耶。”

    “那一起去沖澡。”邰曉說著就要抱起她,“洗個熱水澡,美美睡一覺。”

    “誰要跟你一起沖澡!”還美美睡一覺,乾脆直接給她一刀好了。

    好不容易從他的懷中逃出來,她紅著臉撿地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套回去。

    能不能不要瞧得那麼仔細。不過沒關係,因為是最後一次了,什麼都可以豁出去,她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再也不會被他要得團團轉了,隨他怎麼看都好。

    “你在急什麼?”邰曉裸著上身,不緊不慢地欣賞她的穿衣表演,心情不錯。

    “急著回家。”

    他一愣,“為什麼,這麼晚了當然留下來過夜,明天一早跟我媽打個招呼。”

    “閉嘴!”林洛遙氣急敗壞,這種場景是最不可能發生的,快饒了她吧。她走到邰曉面前,直勾勾地瞪著他,“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有說過睡你是因為喜歡你嗎?什麼兩情相悅,是一廂情願吧。那種意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沒想到?原來你也有對自己魅力估計不足的時候,真是少見。”

    邰曉盯著她瞧了半晌,並沒理會她話中的挑釁,“我誤會了?”

    “天大的誤會,我說你自私又自大,你完全沒聽進去,還真是有夠自大。”林洛遙哼了聲,雖然自己的身體被拆過一般的酸疼,她強迫告訴自己這叫作報復的快感,“我睡你,只是想睡睡看而已,結果也就不過如此,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這樣。”

    “說得好像你睡過很多人,明明只有我。”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林洛遙臉一紅差點就要露了怯意,“現在早都不流行你這種自說自話的霸道總裁了,誰也不想當受虐狂,為什麼都要按你的步調發展?你希望我能喜歡上你,真是好令人感動,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希望能被一個溫柔的人所愛呢?而面不改色地傷害我的你,能成為那樣的人嗎?”

    邰曉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他終於接受了她並不是在嬌羞掩飾的事實。

    “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

    “再?說明你也明白自己曾經做過了,但還沾沾自喜地認為我還會傻傻地仰望你?我不會的,我只是個普通人,跟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樣,我只想找一段穩定踏實的愛情,而你只是一個阻礙,是要被我拋棄的多餘的負擔。”

    好痛快,林洛遙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痛快,這就是她一直想說的,她現在,終於可以以平視跟他說這些話了。

    她一直都想要他好好地看著自己,看著現在的自己,就像他當下這樣的視線。她才能夠用語言直擊他的心底,告訴他,“邰曉,你想錯我了。”

    他的確是想錯了,他就像一個被用完就丟掉的情趣玩具,邰曉在林洛遙走後坐在那裡發起呆來。

    剛才發生的事也未免太跌宕起伏了,要容他一幕一幕地重播。

    她會不會也太帥了點?

    那個被他摸摸頭都能傻笑好久的林洛遙,剛才在臉上潮紅未褪的情況下篤定地告訴他,他想錯了她。

    真的,世上怎麼會有她這樣可愛的生物。

    邰曉像得了什麼精神疾病,捂著額頭笑了起來,笑過了,又為自己的無力而歎息。

    他是怎麼看她的,她又真的明白嗎?就算他跪下來求得她的原諒,她就真的會原諒自己嗎,那可是已經被時間所凝固的心中的傷痕,能夠輕易原諒的話,就不會第一次在酒吧見到他時,不想讓他認出自己了。

    就是因為道歉沒有用,他才會想讓她再次喜歡上自己,只要那種喜歡漸漸地越累積越多,總有一天會超過從前的厭惡。

    除了等著她愛上自己,他再想不出別的更有效的辦法了,能和她在一起的辦法。

    被她狠狠地罵了一頓,倒是讓他更清楚地看清了一件事。

    為什麼自己的每個女朋友都像她,但是在見到與從前判若兩人的她之後,他還是會一心希望她能喜歡上自己呢。

    因為不管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她以什麼樣的姿態來出現,他都還是會被她所吸引住。

    這樣簡單直白的感情,為什麼到了現在他才察覺到?

    邰曉再也沒去過陸江臨的夜店,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任何一個有點自尊的男人被人指著鼻子那麼說過後,會再死皮賴臉地貼著人家才有鬼。

    這正是林洛遙所希望的,兩不相欠地開始各自的新生活。

    可是這個自認為很完美的計畫卻出了一點點的小問題,就是她做不到!

    林洛遙像個公司倒閉被老婆孩子拋棄的中年男人,頹廢地趴在吧臺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陸江臨訴說著同樣的抱怨。

    “那個混蛋,這次是我甩了他,狠狠地甩了他,我還罵了他一頓!”

    陸江臨一臉的無可奈何,“洛遙,就算這裡有我沒人敢找你麻煩,可你也不能每天都這麼誇張地……引人注目。”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的情婦找上門來,這樣他也很為難,都怪那個可惡的邰曉,瞧瞧把一個好好的女孩逼成什麼樣了。

    “怎麼,連你也嫌棄我是不是?”林洛遙很凶地一拍桌子。

    她性格真的變很多……

    “我是說你罵也罵了,也該痛快了,不是說討回來那筆帳就能忘了他嗎?”

    林洛遙呆呆地愣了半秒,又趴回桌上大哭起來,“我做不到啊!混蛋,睡過了他教我怎麼找別的男人啊,狠話是我說的,可你沒看到他當時那個有點受傷的神情,真的好讓人心疼,我怎麼能這麼壞啊,難道就沒有別的更和平的分手方式嗎?我怎麼會想出那麼蠢的辦法。”

    陸江臨手裡杯子差點掉地上。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雖然心裡真的有點小小的後悔,可吐槽過後她的理性遷是告訴她,這樣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去處理,多去陸江臨那喝幾杯早晚會過去的。

    反正她一向最擅長忍,早就已經習慣了將感情深藏,總好過被他耍得團團轉,像對待一隻小狗,覺得好玩時逗一逗,好過被他小瞧。

    新的戀愛總會到來,地球沒有誰都在轉,該哭就哭,該生活還是要生活。

    雖然感情狗血,但事業總算有所進展。那次採訪黃明德的稿子發表後,黃明德本人跟主編打了電話,說是寫得好,他很滿意。可見名望大的音樂人心眼也蠻小的,竟然還追著看自己的專訪……

    不過這通電話讓總編非常高興,當下就給她獎金作為嘉獎。

    拿到獎金林洛遙喜滋滋的,人還沒回辦公室消息已經傳到了,才在走廊上就被王梓涵攔了下來,問她獎金要怎麼用。

    “當然是請你吃飯。”林洛遙可沒忘了這裡有她的一份功勞。

    誰想到王梓涵一點也不滿意,反而大驚小怪地瞧著她問:“怎麼是請我吃飯,不是應該請邰曉嗎?人家賣著人情給你介紹黃先生,就算不請吃飯也該買點東西送去吧。”

    “呃,那個就不必了吧?”為什麼在她最開心的時候會突然聽到那個人的名字。

    “你跟他熟到不用計較這些的嗎,那當我沒說。”

    “不,我跟他沒那麼熟。”林洛遙反射性地撇開關係。

    “對啊,那還不趁這機會跟他搞好關係,他可不是隨便就幫誰忙的人,只能說我們運氣好。就說同學會,我聽別的學長說邰曉今年也說不參加,好像是生病了,不過總之他每年都不參加,大家也都習慣了。”

    王梓涵碎碎念地說了很多有的沒的,別的林洛遙沒聽進去,有邰曉名字出現的句子她可是一個字都忘不掉。

    病了?不會吧,同學會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現在就已經確定一個月之後生病不能去,那得是一個月治不好的病,該不會很嚴重吧?

    雖然王梓涵也說了,每年他都會找各種理由,而且都很不真誠,可萬一這次是真的呢?他不是也很久都沒去過夜店了嗎,也許不是被她罵的,而是身體不允許?

    林洛遙覺得自己可能是苦情劇看得太多,一旦萌生了這種想法,就不自覺地朝越來越可怕的方向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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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8-11-9 00:02: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最後她還是去了邰曉的公司,不然總不能找去他家那大別墅,萬一碰見他媽媽該怎麼辦。總之想來想去還是公司穩妥,只要確認他在,知道他沒生什麼重病就好了,她就馬上離開,即使一萬個不走運被他撞上,她也有理由。

    看了看自己手裡提著的一盒太陽餅,大不了就說是替王梓涵送謝禮的,可不是她自己想來的。

    她忘不了王梓涵知道她送太陽餅時的表情,不然呢,難道還要她買金佛,他配嗎?有餅吃就不錯了。

    內心七上八下,臉還必須板著,好不容易到了接待櫃檯,順了順呼吸,把禮盒往接待櫃檯上一放,“請□邰曉曉先生在嗎?我是音動力雜誌的記者,這禮盒是為了答謝邰先生……”

    “林小姐!”接待小姐一見是她,眼中一亮。

    她臉有那麼好認嗎?怎麼都這麼久了還沒忘,林洛遙假意笑了笑,“總之,就跟他說是音動力的記者……”

    “林小姐,你又來找邰先生,他人在辦公室,你跟我來。”

    什麼叫又來找他,這又不是小孩子串門,她是為了工作,工作!林洛遙張嘴想解釋,胳膊一下被那小姐挽住,拉著她就往裡面走。

    “不是,我不是找他,我只是來送禮盒的。”

    “你快去勸勸我們總裁吧,他老毛病又犯了。”熱情的接待小姐像被王梓涵傳染了一樣,自說自話根本停不下來,“最近我們接了一個大案子,是音樂節的舞臺設計,進入最終確認階段後總裁就又一天天地不出辦公室。這樣下去會過勞的,過勞死掉的話我們就沒有總裁了,沒有總裁就拿不到薪水,所以說林小姐,拜託你勸勸他吧。”

    喂喂,這樣隨便地咒人家死掉好嗎?林洛遙正在目瞪口呆,身邊一扇門被接待小姐推開,而後自己被她推了進去,最後門在自己面前關上。

    終於安靜了。

    什麼跟什麼,她一直都有種疑惑,這間公司的員工會不會都太外向了點?

    一轉頭,嚇她一跳,自己怎麼就跑到邰曉的辦公室裡來了,而他本人怎麼會就在那麼近的地方。

    本來沒想見他的,這下不就真成了她又來找他了。林洛遙靠著驚人的毅力才沒有大叫出來,邰曉坐在辦公桌後面,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幕,像是被隔離在了另個世界。

    “我只是順道過來送點東西,關於上次跟黃先生採訪的事……”

    啪啪啪的打字聲,邰曉毫無反應。

    她清了清喉嚨,“總之,我也很忙的,要是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嗯,你先坐一下。”邰曉限珠子動都沒動,讓人懷疑他是在和螢幕裡的什麼人說話。

    好大的口氣,憑什麼叫她等,再說,她要坐在哪裡。

    現在這間辦公室跟她上次來的可是大不相同,雖然一看也知道有人打理,可這沙發上,茶几上全堆著各種花花綠綠的書和圖紙,一看就是那種敢動就給你死的有意擺放。

    什麼東西啊?她隨意地瞥了兩眼,有很多照片資料圖,還有電腦做出來的效果圖,有的紙很新,有的已經有些舊了,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

    林洛遙一陣頭疼,看來都是跟這次工作相關的東西,她才沒興趣。

    她找了個角落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她感興趣的書,翻了幾頁,又忍不住去看邰曉。

    他還是對著電腦一臉的認真,偶爾打個電話,偶爾接個電話。

    不時有人進來或拿東西,或取東西,來人見到她都是一愣,有幾次尷尬得她都想跟著來人一起走,可那些人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自己出去就把門死死關上,不給她能一點出去的縫隙,還對她笑得很怪異。

    什麼意思,都在看她笑話嗎,在看邰曉是怎麼樣無視她的?明明他們每個人跟他討論工作時他都那麼正常,可就是看不到她的樣子,故意的嗎?

    不會是故意羞辱自己的吧?林洛遙想自己就是走了又能怎樣,於是偷偷去開門,手還沒碰到把手,又是邰曉輕飄飄無起伏的聲音。

    “你先坐一下。”他說,而後,又沒了後續。

    他是在睜著眼睛說夢話吧!林洛遙氣得想摔門,她就不能有點骨氣嗎?

    所以她又繼續等了。

    這麼說,上一次她在這睡著的那回,他似乎也是這樣像在進行什麼修行似的旁若無人,那時她還覺得工作時專注點很正常。現在一看,難怪會被自己職員吐槽了,他這根本是走火入魔,不符合他的人設。

    他可是邰曉,做什麼事都是輕而易舉,只會用輕蔑的態度看別人,任性的要全世界為他讓路的那個美公子邰曉。

    會這麼鞠躬盡瘁地去工作,說出去誰信,明明自己最愛的是搞音樂。

    待的時間長了,林洛遙放棄了抵抗,倒能更為平和地去看他。

    越看越是發現,這個邰曉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嗎?這是她聽這裡員工曾跟她形容過的那個總裁,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學長。

    也對,總不可能用玩音樂的心態去經營公司吧?那個時候他家的事傳遍了學校,很多人等著看他好戲,笑他突然退學是怕被別人笑話,說他的好日子到頭了,說他離家後根本是個廢柴。

    都怪他們七嘴八舌地說些有的沒有,害她對他滿滿的恨都被擔心沖掉了不少。

    這麼看來,她總在譏諷他看不清現在的自己,那她又是否看清了現在的他呢?眼睛他這副很總裁的樣子,還有之前他那種臉皮城牆厚的無賴樣,都是她陌生的。

    對於現在的他,她又瞭解了多少,就那樣武斷地給他貼上了自私自大的標籤。

    不好,林洛遙猛地回過神來使勁搖了搖頭,她怎麼又開始自我反省,能不能有點堅定的立場,怎麼總是下意識地就去為他考慮了?輪得到她為他操心嗎?

    她自己在那氣乎乎的,以至於過了一會才察覺到,辦公室裡鍵盤滑鼠的聲響已經停了下來,邰曉像受了什麼打擊似地,一副見鬼的表情正看著自己。

    “幹、幹嘛?”自己剛才出神發呆的傻樣子都被他看到了?林洛遙有點臉紅。

    “你怎麼會在這?”邰曉的震驚是發自內心的。

    他還以為是自己思念成疾,高強度的工作力度下出現了幻覺,這種震驚讓他沒能調整好語調,在林洛遙聽來就像是在嫌棄她。

    她心中那團羞憤的火瞬間燒上了頭頂,前一刻的自我反省下一刻就被她丟到了地上踩個粉碎。

    “你以為是我想來的嗎?我是作為公司代表來的,給你送太陽餅的,餅……”她咬牙,那該死的餅在接待小姐那裡,這樣不就好像她在說謊找理由了嗎,“你等著,我拿餅去!”

    什麼餅?欸,她怎麼走了?

    看到林洛遙甩門就往外沖,邰曉怎麼可能還坐得住,再笨也知道必須追。

    林洛遙跑得快,就是有點一條筋,□真的跑去接待櫃檯,其實真想跑的話,直接出去就好了。

    於是很合理地,她被邰曉追上了。

    “幹什麼,我打擾到你了嗎?沒預約進你辦公室真的不好意思,大總裁!”

    “不是的。”他也不知哪裡學來的,猛地嵌住她雙肩,像要把她按進懷裡再不能動。只見他深深地呼了口氣,對著她的眼,無比慎重地說:“洛遙,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接下來的話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認真聽,好嗎?”

    林洛遙點了點頭,被他的氣勢所迫。

    邰曉也點了下頭,像給自己打氣,圍觀的員工也跟著提了口氣,這是要發生什麼偶像劇情節嗎,好激動。

    “我呢,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那種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得到什麼還沒張口就已經得到的人,你知道的吧?”

    嗯?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

    “所以到後來,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只是享受被眾人簇擁的得意,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只要想和誰作朋友,只要一個眼神對方就會跑過來,通常他們覺得自己很有個性,卻都在無意間被我的步調帶走,變成了我想讓對方成為我要的人而不自知。

    有段時間,我非常享受這種操控人的感覺,好像自己有什麼神力似的。你知道,我喜歡聽話乖巧能被我牽著走的人,那樣才可愛。那種能一眼就看透的踏實感,我覺得那就是所謂喜歡,你懂吧?”

    “懂,我肯定懂。”林洛遙冷笑,“總之就是說你以玩弄別人為樂吧?我早就知道,畢竟混蛋一般都有點這種自以為是的特點,所以現在你討厭我了我也很理解,現在的我不會再被你牽著鼻子走了,你覺得很無聊是吧?放心,找你這種事不會再有下次了,你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地傳達給我了,看誰夠呆夠可愛就去找誰吧!”

    把手中的禮盒往他懷裡一塞,“這是本公司答謝你的太陽餅,祝你有個好胃口,再見!”

    邰曉下意識地抱住那個禮盒,林洛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呃……是不是有哪裡誤會了?

    他就是想說,自己以前太幼稚了,以為是他在玩弄別人,實際上是背叛了那些真心對他的朋友。

    他根本是個笨蛋,靠著虛有其表得到的滿足是那麼脆弱孤獨,而這些,遲鈍的他是最近才明白的。

    當他意識到自己愛上了某人時,那個某人被他的深情告白氣跑了嗎?

    “總裁,你其實情商很低吧?”不知誰不怕死地來了句。

    “真的,明明我們都那麼幫你了,你工作的時候非工作人員在場一定會被趕出去的,你這個人地盤性意識很強。”

    “明明都視為自己領地的一員了,還把人氣成那樣,你就單身一輩子吧。”

    “公司都已經步上正軌了,那些工作狂的屬性也該加在別處了。”

    邰曉苦笑,周圍人都看出來的事,他卻輕易地搞砸了嗎?

    把工作狂的屬性用一點在別的地方?又不是他自己想當什麼工作狂的,他根本就不喜歡什麼舞臺佈置,就因為不懂才只能從零開始拚命地學習,在令人難以想像的失敗後才變成了現在這個工作狂的樣子,連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上一次暢快的感覺是在哪裡?是在那間破夜店的小舞臺上時,還是抱著羞紅臉的林洛遙的時候?

    是啊,大不了就是從零開始拚命地補救,反正現在也不能再糟糕了。

    放手?從來沒想過。這些年來,只有努力和厚臉皮這兩樣,他累積了豐富的經驗。

    因為自覺自己缺乏追人的經驗,以往的女朋友也都是別人介紹或者自己主動靠過來的,當然最後她們也都被自己氣跑了,但這次邰曉鼓勵自己要有長進,他要主動。

    首先就從約會開始,但是約會的話林洛遙是肯定不會同意的,不給他一巴掌就算很給面子了。於是他想出了一個不大光彩的主意,跟王梓涵打聽出林洛遙的住所後,週末的一大清早在她家附近等著。

    反正她總要出門的,然後偶然遇到他,並且很順路。至於萬一人家週末沒有出門的打算就是宅在家裡一整天怎麼辦,這個方面他想都沒想過。

    好在老天這次肯幫他,只不過是用有點殘酷的方式。

    做了跟蹤狂而很不習慣,害羞地縮在角落的邰曉,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家樓下。車子倒沒什麼稀奇,但車上下來的人不就是那個該死的陸江臨!

    是陸江臨也就忍了,誰都有沒幾個看上去很討人厭的朋友,可這回陸江臨下車後,先是打開車後座的門,從裡面捧出把巨大的花束,很小心地移去後車箱。

    花束?大清早的帶著束花來樓下接人,這是準備出手了。

    過後果然看到林洛遙跑了出來,穿著一件樣式很簡單的白色連身裙,笑咪咪地跟陸江臨說了些什麼就要上車。

    林洛遙剛進到車裡,緊接著一個人也跟著鑽了進來,她還奇怪陸江臨也坐後座那誰來開車?這一細看臉色頓時變成了生茄子色。

    “你是從哪冒出來的?”她和陸江臨一人車裡一人車外,說出同樣的話。

    “我討厭你們這種默契,不過看在今天天氣不錯的分上就算了。”邰曉兩手往小腹前一交叉,宣佈道:“可以出發了。”

    “出發?你當這是你專車,快下去!”林洛遙氣急敗壞,可又很抗拒與他的身體接觸,就是想推他又很不好意思,她竟然還是會害羞碰他。

    “不要。”邰曉十分倔強。

    陸江臨坐回駕駛座很誇張地笑了一陣,安撫林洛遙道:“這不是蠻好的嗎?人多才有意思。”

    “陸哥!”還懂嬌嗔,邰曉深呼吸,全當沒聽見。

    車一開,開出了比想像中還遠的路程,最後到達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另類。

    “這是哪裡?”下車後的邰曉望著四周明知顧問。

    “墓園。”林洛遙不悅地回他,但在看到他吃鱉的表情後忍不住地笑了下。

    “因為我上車才來這裡的嗎?”邰曉是明知故問。

    “如果那樣的話,我希望是晚上來,現在知道你有多無聊了吧。”真是笨蛋,問都不問就上了別人的車子。

    陸江臨把花拿出來,離得近了邰曉才看清,這個花束通常來說應該不會送給想要追求的人,不然會被打死……

    “真難琢磨你這大總裁的興趣,辛辛苦苦坐到了免費車,那就一起進去吧。”林洛遙看到他越來越難看的臉,更是得意。

    雖然知道自己正在被挖苦,不過如果立場調換,他一定會說更狠的話。邰曉沒有做了蠢事的懊惱,也沒有被挖苦的氣氛,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我可以一起去嗎?”

    原本都帶著笑容的兩個人全是一愣,陸江臨看了看林洛遙,林洛遙則低下了頭,半晌後才輕輕地吐了句,“沒差啦。”

    邰曉跟著那兩個熟門熟路的人,來到了一個青年人的墓前,他很年輕,很可惜。

    陸江臨把花放好,兩個人在那邊祭拜起來,而邰曉則在鞠過躬後默默地退去了別處。放眼望去全是墓碑,好像站在哪裡都很礙事,又不能挨個參觀。

    邰曉只能望天,這會真應了他那句話,真高興今天是個好天氣。

    “你在這幹什麼?裝詩人啊。”

    邰曉回頭,林洛遙在那裡看他,而陸江臨還在那個青年人的墓前,很嚴肅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走開好嗎?”他脫口而出。

    “怎麼?今天有話跟我哥說的人是陸哥,我剛才已經跟我哥打過招呼了,沒什麼事好說的了。”

    說著,林洛遙對他眨了眨眼,“你這人在這種情況下倒還是有些常識的嘛。”

    邰曉苦著臉,她到底把他想成什麼人了。

    林洛遙瞧出了他的顧慮似的,接著說:“我哥都走那麼多年了,哪還有那麼多的傷感,這次只是陪著陸哥來而已。”

    “倒是沒見過那人這麼正經的樣子。”邰曉看著不遠處的陸江臨,跟那個吊兒郎當的夜店老闆可是判若兩人。

    “陸哥要當爸爸了。”林洛遙也似乎被他的話觸動了什麼,不無感慨地說:“陸哥,他的太太,還有我哥,他們三個以前是一個樂團的,也是很好的朋友……總之也是有過不少感情糾葛,我哥去世後那兩人也發生了許多事,現在終於能在一起也算是對以前的事情放下了,才會特地來跟我哥報告。”

    “陸江臨結婚了?”邰曉的重點完全偏離。

    “你不知道?不對,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這麼興奮做什麼?”林洛遙瞧他,這人怎麼上一秒還在消沉,翻臉就傻笑了起來,也考慮下氣氛好不好,真是的,才剛誇過他沒多久。

    “我替他高興,你哥也會替他們高興的。”邰曉勉強說出幾句人話。

    “但願吧,我哥那人可是很小心眼的。”

    “不過這樣多好,該放下的就是要放下,釋懷了對自己好,對周圍的人也好,你就很為他們高興吧?”

    林洛遙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倒是。”

    “所以說,你什麼時候才能釋懷呢?”他問。

    “什麼東西?”

    “就是剛才說的感情糾葛,我們兩個的。”

    林洛遙琢磨了一下,本來倍感輕鬆的臉,霎時像被什麼惡靈俯身,在這情景下顯得尤為恐怖。

    只見她的臉從下巴直沖上頭頂的一道紅色指示線,最後終於破表,“誰跟你糾葛,我是在很認真地說別人的事,你有沒有在聽,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我以為你懂得舉一反三。”邰曉很是無辜。

    “那也要看情況啊,別把別人說得都好像你這樣的無恥,一般人才做不出跟你一樣的事!”說到這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不是說過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你還來招惹我幹嘛!”

    “你現在才發現嗎?”

    “對、對啊,有什麼問題嗎?”她有點沒底氣,誰教他出現的那麼突然嚇她一跳,她就一時忘記了。

    邰曉抿嘴,很帥氣地笑了,“那就說明你並沒有對那句話多放在心上,那是氣話而已,忘了吧。”

    林洛遙瞧著他那久違的爽朗笑容,瞧得太陽穴青筋直跳。

    “你說算就算了!”

    “洛遙,這種地方,還是要注意說話音量比較好。”邰曉善意的提醒。

    林洛遙要被他氣死了,吵又吵不過,甩又甩不掉,說是黏著她,又會沒預警地玩消失,以為他厭煩自己,他又會跳出來對她笑得這麼開心。

    當她是門簾嗎,想起來就撩一下,有夠隨心所欲!

    結果林洛遙那些破釜沉舟的狠話真的就被當作氣話一帶而過的樣子,邰曉根本就沒吸引教訓,而且這次還變本加厲,不止纏著她不放,連陸江臨似乎都成了他的目標。

    從掃墓那次開始,也不知陸江臨是哪裡變了,邰曉對他的印象簡直好感上升,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成了能夠一起約出去喝酒的關係。

    這樣一來,她能吐露心聲的物件不就沒有了嗎?因為再跟陸江臨說邰曉的不是,他都會信誓旦旦的傻笑著說:“那個邰曉,其實是個不錯的傢伙!”

    她內傷,很內傷,唯一一個能夠說話的物件也被故方拉攏了,而且倒戈的如此徹底,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陸江臨甚至開始幫邰曉出謀劃策。

    於是當那兩張音樂節的票擺在她眼前時,她動搖了。

    林洛遙對著那兩張票吞了吞口水,“為什麼你會有這麼搶手的東西。”

    “因為場地佈置是我們辦的,憑關係要兩張位置好的票有什麼困難。”邰曉把票放回自己口袋裡,她的眼便跟著一起落在他的口袋,真是好直白的反應。

    看來陸江臨所提供的情報是正確的,她已經受不了這種誘惑,“要不要和我約會?”他問。

    林洛遙立刻一副受到莫大侮辱的臉,“誰要跟你約會!”

    “那演唱會呢?”

    “要去。”

    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這點在林洛遙身上似乎完全不適用。她那虎視眈眈的樣子,下一刻如果自己不把票交出來,她會撲上來吧,雖然那樣也不錯……

    “那說好了,當天晚上不見不散。”

    “欸?你……”林洛遙看他這樣像是要走了?怎麼這就走了?她硬是把這種疑問吞了回去,顯得她多捨不得他似的,“你票不給我嗎?”

    “不給,不然你邀別人去看怎麼辦。”邰曉對她笑了笑,“記得穿漂亮點。”

    “要你管!”看著邰曉慢悠悠地離開的背影,林洛遙有點臉熱,“我可沒答應你什麼,只是去看演唱會而已!”

    “知道了。”他朝她擺了擺手,過到馬路對面,上了車子。

    還真的就這麼走了?林洛遙看看黑壓壓的夜空,背後的夜店招牌霓虹閃爍。

    他特地來這裡一趟,就真的只是為了跟她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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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9 00:02: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音樂節開幕式當天,林洛遙還要上班,一整天都聽到同事們說她今天好漂亮,今天怎麼穿這麼漂亮,今天用了不同顏色的口紅之類的讚美,她很不好意思。

    能不能不要這時候誇她漂亮,她也知道自己有點太認真了,比平常早起了一小時打扮選衣服。

    怎麼有種向欲望妥協的感覺,太丟臉了……

    說了不是約會,只是為了演唱會忍耐著和他一起而已。不需要想太多,倒顯得她心虛,那種場合比平時打扮得隆重不是起碼的常識嗎?絕不是為了給誰看的,也不是聽了誰的話特意打扮的,絕對不是。

    林洛遙一整天都在給自己催眠,不時地看時間堪比等待下課的小學生。可人嘛總是樂極生悲,太興奮了就容易出事,這話對她極為適用。

    眼瞧還有兩個小時就下班了,林洛遙被叫去總編辦公室,因為她新交上去的專訪稿總編有些不滿意,讓她修改。

    平時這樣的問題倒也不至於留下來加班,只能說因為黃明德那篇專訪的反應不錯,總編怕她驕傲所以有意對她嚴厲,換句話說也是栽培,這點她是明白的,並且非常感謝總編。


    可是能不能換個時間?一聽到今天讓她加班改完,她都要哭了。

    沒有辦法,最近自己晚上跑夜店跑得太勤了,工作上是有所懈怠,如果這時再跟總編撒嬌,那就太不識好歹了。

    她只能開啟超人模式,試圖趕在演唱會開始前弄完,可是失敗了。

    “邰曉,是這樣,我今天要加班。”看馬上就到了入場時間,她放棄地給邰曉打了電話。

    電話裡的邰曉沉默了半秒,才說:“那我等你。”

    聽不出情緒,周遭很吵,應該是等待入場的人群,林洛遙無聲地歎了口氣,“不用了,我還要很久,真的不用等我。”

    “知道了。”掛了電話,林洛遙盯著電話發了會呆。

    他怎麼答應得那麼痛快?不是好不容易才約到她的嗎,按說不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不過加班這種事也沒辦法,他當總裁的人應該比誰都明白,所以才能理解吧。

    不對,還是太爽快了。

    她腦中靈光一現,他不會是要搞那種苦情戲吧?電視劇裡常有的那種,說好了等你就一直等到天亮,以表真心的那種。

    不會不會,邰曉再怎麼說也是個大少爺,不可能讓自己受那份委屈,可他說要等她時明明還帶些失望的……

    她的壞毛病又來了,腦中已經浮現出邰曉一個人站在演唱會門口,從進場等到散場,無數歡喜的人潮從他身旁經過,而他的身體已經僵住,只能木訥地接受人潮的洗禮,而他要等的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太可憐了,林洛遙鼻子一酸,這種從小沒吃過虧的大少爺怎麼能經受這麼殘忍的事。

    拍拍臉頰,卷起袖子,對著電腦螢幕下決心地點了點頭。

    拼了!

    林洛遙的腦細胞光速燃燒,完全是靠著毅力完成對一篇長稿的改稿。她對這次的完稿很滿意,等關上電腦後再一看時間,連驚訝都省了,拿起包包就沖了出去。

    晚了晚了,就算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迎接她的還是演唱會散場的人潮。

    她喘著粗氣,兀自對著洶湧而出的人潮發呆。

    邰曉在哪裡?她先在周邊找了一圈,而後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出口,惟恐落下了一個落寞的身影。

    終於在人潮逐漸減少的後半段,她的眼光逮住了一個人群中瘦高的男人,而那男人也是一出來就看到了獨自一人站在邊上的她,看來她才是最顯眼的那個。

    一看到她,男人眼中一亮,轉而筆直地朝她這邊走了過來。林洛遙看他面帶笑容,心情不錯的樣子,內心才算松了口氣。

    什麼啊,原來他有進去看,沒有真的傻等著自己太好了,這樣她的愧疚感才能減輕一些。

    等他走近了她才看清,邰曉的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那女人看到她,也是揚唇一笑,十分大方。

    林洛遙有點恍惚,多年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還了對方一個笑容,不至於像個棄婦一樣失態大叫。

    “不是要加班嗎?”邰曉問,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自然。

    完全沒有做了什麼虧心事的自覺,這個人,腦袋裡到底是什麼構造!

    “啊,就回家順便經過,停下來看看。”林洛遙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謊話,反正也不怕被人戳穿了,“你們兩個看上去很開心,看來演唱會不錯。”

    “算不算好呢?”邰曉不是問她,而是問她旁邊那個女人,那個她剛說自己來不了,他轉眼就補上的女人。

    看來他的票還真是值錢,容不得半點浪費,林洛遙心裡冷笑。

    那女人搖了搖頭,禮貌的笑出現了一絲痛苦的裂縫,“我不知道啊,不是都錄下來了嗎?總裁,我能回家了嗎,我家小孩沒有我哄睡不行啊。”

    邰曉點頭,那女人從她的大包裡拿出小型攝影機交到他手裡,頭也不回地璿風似地跑掉了。

    林洛遙瞧著直發呆,而邰曉根本不管那女人,拿著攝影機獻寶一樣遞給她,笑著說:“你可以拿回家去看。”

    啥?被動地接過來,短路的腦子必須重啟才能運轉,“你,那個,剛那個是你員工?”

    這麼說來好像是有點眼熟,剛才瞧著自己的眼神也像是認識自己。他公司員工都那麼熱情開朗,她哪記得過來。

    邰曉點頭,不過根本不關心,繼續說他自己的,“我讓她把攝影機帶來,公司那台機器比較好。不過開始的那些沒有錄到,我拿手機拍的,畫質應該也還可以。”說著又把自己手機遞上來。

    等等,她一點都不在乎畫質好嗎,林洛遙沒有接手機,而是問他,“你說你把整場演唱會都拍下來了?”

    “只要不是大型攝影機問題不大,本來我是想把那台大型的運來,但工作人員說不行。”

    那當然是不行的!林洛遙掐了掐眉心,現在她大概明白了,在她瘋狂加班時這邊發生的事。

    她覺得,心裡順暢多了……

    拿著攝影機,比收到幾百朵玫瑰還要開心,她情緒變得也未兔太快了吧,快到自己都覺得很沒出息。

    “你今天特意打扮了?”邰曉瞧著她低眉傻笑,他也開心地抿了嘴,“很好看。”

    “我哪天不好看?”

    “就下雨那天。”

    “我說,你認真的嗎?”林洛遙看他,這人到底是有多不會看氣氛,“你該不會其實異常的遲鈍吧?”

    沒看到她現在很開心嗎,氣氛剛剛好,能不能說點偶像劇裡的對白。

    “你終於發現了,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這點的,我好像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機靈。”

    也不知他有幾分認真,林洛遙索性不管了,她可不想被他帶偏,毀了當下的好心情,愉快地撫摸那台攝影機,“要一起回家看嗎?”

    “真的?你家還是我家?”他接話好快,誰說他不機靈了。

    “算了,現在心情好,還是現在看吧。”林洛遙不理失落的他,轉身不緊不慢地走掉。

    到了離會場最近的公園橋上,覺得這邊不錯,她打開攝影機,手肘支在橋欄邊播放。

    真不愧是好的位置,角度真的很好,雖然周圍聲音很雜,但看的還算清楚。一想到邰曉就是以這樣的角度一邊看演唱會,心裡一邊想著她,她就開心得不得了。

    “下一首出場的就是藍領帶樂團,你不是很喜歡他們嗎?”邰曉在邊上陪著她看,順便負責解說。

    “你怎麼知道?”

    “陸江臨說的。”

    林洛遙咧了咧嘴,不敢去想陸江臨還告訴了他什麼。不過看他那洚律有味的樣子,興致一點都不比她低嘛。

    “剛才問你,你不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嗎,連好不好看都說不出來。”

    “不是跟你看的,當然沒意思。”

    邰曉說著,手扶在橋欄處,對她淺淺一笑。

    背後暖色的路燈稱得他臉那麼柔和,那個笑簡直要溫曖融化在她心裡。

    林洛遙的心臟無預警地遭受一記重擊,痛得她手裡的攝影機差點脫手,下意識就捂住狂跳的心臟。

    “你怎麼了?”邰曉被她搞得一愣。

    “你閉嘴,不要用那張臉看我!”天啊,他還是不要學什麼偶像劇了,她會死的。

    什麼?邰曉反而更加細心地觀察她,她潮紅的臉,縮起的肩膀,緊捂的心臟,不像是生病的那種痛苦。

    他隨意抓了抓頭髮,林洛遙又是倒吸了口氣,受到莫大刺激的樣子。

    “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他像澗悉了什麼一樣,滿意地笑了。

    “你是在下什麼鬼結論!”

    好像有什麼天大的秘密洩漏了,這可怎麼辦。

    邰曉的心情很不錯,林洛遙不再對他不理不睬。雖然她以前一邊臉紅一邊對他說狠話的樣子也看不膩,但果然還是看她對自己笑更為讓他心動。

    心動,真是久違的感受。

    最近還有什麼她會感興趣的活動嗎?看來以後要多接點跟音樂相關的舞臺佈景工作了,邰曉苦思冥想,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比較沾邊的。

    不知道用那個能不能成功把她約出來,這麼想著,電話已經撥出去,他現在可是能很自然地和她打電話了,他本人對這種進展洋洋得意。

    電話通了後,他趕快說出想好的詞,“洛遙,後天有個音樂類的海選你要不要去看下?”

    “是最近很紅的那個節目,第二季素人選拔,我也知道,可是沒辦法,我要出差大概一周左右。”那邊林洛遙周身的背景音有些複雜。

    出差一周?他怎麼不知道,邰曉突然發現自己在生氣,“是嗎,什麼時候走?”

    “現在。”她那邊頓了下,“我在等別的同事,有電話進來了先不跟你說了。”

    很俐落地拴斷了電話,邰曉簡直不敢相信,她說走就走,那可是一個禮拜都見不到面的距離,竟然都到了機場他才知道?

    就見邰曉出了辦公室,疾步沖向了大門。

    “總裁,你要出去?”有人見到他這樣急忙的樣子,很是新鮮,“一會不是還要開會嗎?”

    “你們開吧,我要翹班。”

    “啊?”

    “就當我先用一天年假,叫人事部幫我登記一下。”他說著,頭也不回地出了公司。

    年假,那倒是有很多,他們家總裁可是六年都沒有歇過年假,這是出了天大的事吧?不用問,肯定是和林小姐有關了。

    邰曉旋風一樣攔車直奔機場,那個司機被他的氣勢所迫,還稍微超了下速。到了機場才想起來再聯繫林洛遙,好在她還沒起飛,但也差不多了。

    林洛遙還拿著手機彙報自己在哪,就已經能看到對面邰曉飛快地走來的身影。她張大了嘴,本來只覺得他這通電話來得古怪,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出現。

    “你到這來幹什麼?”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疑問,瞧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只是去出個差而已。”

    “我來送送你,接下來不是一周都見不到了。”知道她馬上就要準備登機了,邰曉也沒什麼廢話,不知從哪拿出一把糖塞進她手裡,“送給你當送別禮送。”

    “呃,為什麼是糖?”林洛遙看了限,還是很廉價的那種。

    “計程車上只有這些,聽說是用來哄吵閑的小孩用的。”邰曉直言不諱自己把人家車上準備哄小孩的糖全拿來了,因為他沒有時間準備送別禮物。

    “不用這樣吧……”林洛遙發現他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真的會異常執著,“你難不成是在生氣嗎?”

    都知道給她送別禮物,就不知道對她和顏悅色點嗎?瞧他那張臭臉,好像是在控訴她出差的事沒有告訴他,“就算我沒出差,我們也經常一周見不上一面,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這個工作不適合你,辭了吧。”邰曉看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的氣就更不打一處來。

    “啊?你這遷怒的方向也太古怪了,難道你就沒個出差的時候嗎?”

    “可我會想你。”

    林洛遙接下來想要連珠炮的質問全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同樣憋得很難過的還有她那張發燙的面皮。

    突然之間要說什麼呢?這裡還有她的同事,她偷看一起出差的同事坐在邊上,笑而不語,於是她的臉更燙了。

    這個邰曉不知從哪學來的招數,時不時地就會發出這樣的直球,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攥了攥手裡的糖,順勢收進了上衣口袋,“你愛想誰想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可你也會想我。”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林洛遙抬頭,邰曉笑吟吟地瞧著他。

    上一刻他不是還臭著臉嗎,這是什麼變臉絕技不成?邰曉對她眨了眨眼睛。

    陷餅,她終於意識到了,之前的真臉是引她上釣的誘餌,然後猝不及防地換這麼一張、一張……

    帥、帥臉,媽啊,她心跳好快,衝擊太大了。

    林洛遙一陣頭暈,這個傢伙好像發現她的弱點了。

    “看吧,明明就很中意我。”怎麼早沒發現自己這張臉就能勝過千言萬語。

    “你……”

    機場在廣播登機了,與她同行的同事起身拿行李,無言提醒她。

    “走吧,哪天回來告訴我,我來接機,送你更好的禮物。”邰曉已經不氣了,能看到她害羞的樣子,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憑著那一幕他就能挺過這一周了。

    “比糖果更好的禮物嗎?”她問。

    “那要看你喜歡什麼。”

    “也許我就是喜歡糖果呢?”林洛遙突然上前一步,跪起腳尖捧住他的臉,在他的唇上飛快地印上一個吻,眼睛看著有些僵住的他,“想追我的話就別總用些無聊的餌,就不能直白地約我出去嗎?”

    “你會同意嗎?”音樂節那次他說約會,不是被她很果斷地拒絕了。

    “也許有一天會呢?試著更誠心誠意些,無論再中意的東西或是你那張臉,早晚也是會膩的。”

    終於報復到他了,沒想到吧,她可不會重複地掉到他的陷阱,有些時候,也想讓他有種自己被無形的線繞住的感覺。

    “壞人。”好容易抓到吸引她的方法,這不是讓他重新來過嗎?

    林洛遙很開心,朝他擺了擺手,瀟灑地走了。

    “那麼接機的時候就不送你藍領帶的限量款紀念專輯了。”他稍微提高了音量。

    林洛遙肩膀一顫,猛地轉身對他大吼道:“你這混蛋,哪來那麼多限量版啊!剛才的話不算數,我要,我要!”

    邰曉好開心,他為什麼會這麼樣地開心,簡直要笑得停不下來了。

    邰曉真的開心,這種開心連旁人都能一眼瞧出來,而這一點是讓林洛遙有點受不了。

    這夜,邰曉開著車,她坐在副駕的位置望著外面的夜景出神。

    先說好,這可不是什麼約會。

    “我說,我們就這樣跑去真的好嗎?你不是說過不去嗎?”她的憂心不是沒來由的,因為現在他們正要去參加邰曉的同學會。

    她可沒忘,王梓涵說過每年他都不去,今年也提前預知了自己正在生病的事,這樣貿然地出現,而且還帶著她,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你不是說過你想那些人了嗎?”邰曉倒真是全不在乎。

    雖然她是說過,但那已經是很早之前,忘了聊起什麼她順口說了句很想當年樂團裡的那些人,有機會真想見見。那只是想想而已,也不用真這麼突然就拉著她去吧。

    見她似有顧慮,邰曉又說:“反正陸江臨那裡你又膩了,換個地方也不錯。”說到這,林洛遙的表情就有點奇怪了。

    的確最近她都很少去夜店了,而自從跟陸江臨成了酒友後,邰曉去的倒勤快了許多。他們兩個關係好倒不是什麼大事,關鍵是這個邰曉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整天都笑吟吟的,以前他頂著一張債主臉,都那麼多女人找他搭訕了,這回他再溫和些,那場面她才不愛看!

    可她怎麼說得出口,她不是膩了夜店,是討厭他跟誰都笑咪咪的模樣。

    “換個地方又不一定要去同學會,你腦袋裡就沒其它正常點的選項嗎?只有夜店,同學會,演唱會這三種?”空虛,現代人的夜生活也未免太空虛了。

    邰曉眼角餘光掃了掃她,“一男一女晚上可去的選擇,我倒是還知道一個地方。”

    “其實同學會也滿不錯的。”林洛遙就此停止了她的抱怨。

    這次同學會包了一間小酒館,門口立的牌子寫得清楚,讓人想找錯地方都很難。

    推開拉門,一派歡騰的景象,林洛遙還站門口傻愣了一會,邰曉倒如入無人之境,也不管有沒有人招呼他,推門就拉著她進去,找了個空著的位置就坐了上去。

    看上去那麼像渾水摸魚來討吃討喝的,林洛遙跟著他彆扭地坐下,耳邊一聲誇張的驚呼嚇得她差點又站起來。

    “你不是邰曉嗎?”那人一聲,全場肅靜。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聚了過來,林洛遙感歎,這只是個男人又不是什麼稀有動物,有沒有這麼誇張。

    沒辦法,當年邰曉的傳奇色彩最瞭解的人就是她,她很理解大家。

    而被萬眾矚目的邰曉點了點頭,說了句,“嗯。”

    “天啊,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你當年人間蒸發真是繼承家業去了?”好多有印象沒印象的臉全都湊了過來,眼裡燃著八卦的火焰,“聽承辦人說你不來,你可真不把我們當朋友。”

    邰曉又嗯了一句,也不知是對哪句表達了肯定,那張臉看得林洛遙都想給他一拳,裝什麼高冷,真以為自己有偶像包袱嗎?

    正這麼想著,就看邰曉的視線稍朝自己一轉,說:“我是陪她來的。”

    於是林洛遙享受了被全場矚目的待遇,這可真的不好受,她會不好意思,幹嘛要那麼說,成心看她笑話嗎?

    最糟糕的是她現在變化太大,每個人瞧她都是一臉茫然,她要縮到地縫裡去了。

    邰曉挾了一筷子菜到她碟子裡,說了句,“吃吧。”

    吃得下去才有鬼,林洛遙咬著牙,讓他帶自己來真是個錯誤,她哪想到他會突然轉換人格,都說現在不興霸道總裁了,這樣氣氛不就很尷尬了嗎?

    好在多數人光是看到邰曉就已經覺得難得,並沒把他的惜字如金放在心裡。而當他們知道她就是當年邰曉那個小迷妹時,更是以為挖了什麼寶,跟她聊了起來,完全不管邰曉。

    邰曉也落個自在,跟這些人本來就沒什麼可念舊的,但是林洛遙跟他們聊得很起勁,憋紅的小臉從起初的害羞轉成了後來的興奮,真不懂她怎麼能開心成這樣。

    他默默地往她碟子裡挾菜,林洛遙被動地負責吃,跟這個說兩句又跟那個說兩句,忙得不可開交。

    “喂,知道剛才跟你搭話那人是誰嗎?”她突然想起自己似的,神秘地把腦袋湊過來,“子通哥,你們樂團的鼓手子通哥,天啊,我都認不出他了。”

    “因為他胖了。”邰曉冷哼一聲,很不以為意,“這些人有什麼值得看的,不是肚子出來了,就是頭髮掉光了,當然是我比較帥。”

    “是是是,你最帥,我要過去那邊聊天了,你自己在這繼續裝深沉吧。”喝了口他遞過來的飲料,林洛遙興奮地跑掉了。

    明明他說的是真的,所以說同學會這種聚會,不就是看著一些熟悉的陌生人一步步走向中年、老年的過程,有什麼樂趣可言?

    不過算了,看在這些人給她帶來了快樂的分上,他就勉強配合一下。

    有個人湊過來跟他喝酒,他正覺得這人有點擋了他看林洛遙的視線,那人對他咧嘴一笑,“大學時我就跟他們打過賭,如果有人能跟你保持聯繫,那個人一定是林妹子,果然被我說中了,她從以前開始就總是追著你跑。”

    這人,雖然想不起是誰了,但也許是個好人也說不定,他不無得意地假歎了口氣,主動與那人碰了下懷,說:“此一時彼一時啊。”

    所謂風水輪流轉,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嗎?

    那邊林洛遙被一群她沒什麼印象的人拉著同東問西,問的多是邰曉的事情,而問她的人也是女人居多,其中更有兩個是帶著小孩一起來的。

    她知道,這都是女人的八卦心在作祟,如果換了是她,學生時代的風雲人物突然降臨,她也很想去打聽關於他的八卦。

    可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真那麼好奇就自己去問本人,比如說她左邊正一個勁好奇邰曉是不是真的認識很多明星的學姐,長得就很幼齒,說起話來嬌滴滴的,完全就是邰曉的菜,如果是她自己去搭訕,他是不會冷臉的。

    還有面前笑得很爽朗的學姐,也是個美人胚子,聽說曾是他們的班花。班花耶,每個男人年少時的夢,不是那麼輕易忘記的,誰還不會多看幾眼。

    所以說,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懷舊的場合無動於衷,放著這麼多青春的回憶不看,一直盯著她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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