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青] 天箭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二十章 昏迷

侯胖子抬頭一瞧,只見薛萬徹手持一柄通體赤紅的寶劍,在一排戰馬的腦袋上急速連踩,正飛奔而來,眨眼間就已到了近前.

侯胖子見狀,趕緊松開魔頭腦袋,一個骨碌,滾到一邊去了.

"居然敢吸食老子兒郎的血,給老子死來!"只聽薛大將軍怒喝一聲,高高騰起數丈,雙手緊握赤色寶劍,對准魔頭的脖頸,怒斬而下.

已經失去魔氣支撐魔頭,如何禁得住薛萬徹這雷霆萬鈞的一劍!

"撲哧!"一聲,一顆丑陋猙獰的大腦袋沖天而起,一腔腥臭的汙血狂噴而出,將魔頭身下的周昊,再次淋成了一個血人.

本就奄奄一息的魔頭,再被砍去腦袋,最後一絲靈識,也完全熄滅掉,徹底死透透.

而將魔頭吸成空皮囊的神秘骨刺,此時也早已縮回了周昊的左手掌當中.

緊接著,神秘骨刺就迸發出一股耀目的光芒,只是眨眼之間,就將那黑色的魔氣,轉化成了紅色的精氣.

那骨刺將魔氣轉化完之後,就將巨量的精氣,猛然全部釋放了出來.

這股紅色的精氣,如同潰堤的洪水,轟然沖進了周昊的經脈當中.用最粗野,最暴力的方式,不斷沖刷著周昊經脈,更順著左臂經脈一路猛沖,瞬間就到了周昊胸口.

從來沒有練過武技的周昊,經脈還非常狹窄脆弱,如何禁得住這巨量精氣的野蠻沖擊!

因為失血過多,早已經昏昏沉沉的周昊,突然感覺手掌中一股熱流襲來,緊接著就是鑽心刺骨般的疼痛.

那鑽心刺骨的疼痛,順著左臂一路猛沖,瞬間遍及全身.從胸口到右臂,從小腹到腳底,周昊感覺就像是有無數螞蟻,在自己五髒六腑里面啃食一般,更覺得有無數剔骨尖刀,在自己骨頭和筋肉上來回狠剮!

最後,更有一大股精氣沿著脊柱,直沖大腦!周昊瞬間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腦袋里面,捅進了一大坨燒得通紅的烙鐵一般!

"啊!"周昊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天痛呼,跟著腦袋一歪,暈死過去.

旁邊的侯胖子見狀,趕緊跑過來,抓起那魔頭干癟的屍首仍到一邊,抱起下面的周昊,緊張萬分地吼道:"昊子,昊子!快醒醒,快醒醒,你這臭小子快給侯爺醒過來!"

"鬼吼什麼!給老子滾一邊去!"薛萬徹收起赤色寶劍,一腳踢在侯胖子屁股上,罵道.

"大將軍,你快看看昊子吧,他恐怕快不行了!"侯胖子著急萬分道.

薛萬徹俯下身子,打量了一下周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左臂,眉頭微微一皺,跟著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周昊手腕上.

誰料,周昊手腕上突然傳出一股暗勁,一下就將薛萬徹的手指彈了開去.

"咦!"薛萬徹微微一驚,手指微一用力,再次搭了上去,凝神探查起周昊體內的情況來.

片刻之後,薛萬徹的神情越來越驚異,最後喃喃自語道:"咄咄怪事!這小子失血過多,本應虛弱不堪,怎麼會體內血氣翻湧,反而一副精氣過剩的脈象?"

"莫不是這魔頭功法失控,渾身的精氣都反灌進了這小子體內?"薛萬徹皺眉想了半天,又掃了一眼那魔頭干癟的屍首,終于有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接著又搖搖頭道:"也罷,反正這小子是因禍得福了!"

圍在周昊身邊的侯胖子和趙鐵雁等人,聞言一喜,趕緊問道:"大將軍,這麼說來,這小子莫非死不了了?"

"廢話,當然死不了!非但不會死,而且等這小子醒來,恐怕還會得些好處!"

薛萬徹繼續道:"侯三,等這小子醒過來,給老子好生調教,以後莫要像今曰這般莽撞!"

說完,薛萬徹轉身就走.這一戰雖然勝了,但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決斷.比如包圍圈中的這幾百扶桑旗本武士,究竟是殺是俘?比如那些被抓來當牲口用的高麗人,究竟是帶回去還是放走?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和周昊無關了,他已經幸福地暈了過去.而體內那巨量的精氣,也正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他的經脈,改造著他的身體.直到周昊的身體到達了極限,再也容納不下這許多精氣,這才在渾身經脈,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之內,慢慢潛藏下來.

......

"哦!"左臂一陣疼痛傳來,將昏睡中的周昊驚醒.

慢慢睜開眼睛,打量著周圍,發現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帳篷中,左臂上的傷口,也已經裹上了層層紗布.帳篷外,正透射進刺目的陽光.

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周昊不禁一陣後怕.若不是薛大將軍及時趕來,一劍砍下了那魔頭的腦袋,恐怕自己已經變誠仁干了!

周昊卻還不知道,真正救了他小命的,不是薛萬徹,而是左手掌中的神秘骨刺!

試了試胳膊腿,除了左臂傷口還有些疼痛,渾身上下沒有絲毫不妥,反而感覺好像充滿了無窮力量!

"不會吧!被那魔頭吸走了那麼多血,小爺怎麼沒有感覺到半分虛弱?"周昊翻身坐起,疑惑不解道.

看到帳篷角落上放著自己的牛角強弓,周昊心中一動,拿起牛角弓,雙臂微微一張,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三石強弓拉成了滿月!

"咦!這弓啥時變得這般軟了?"以前這牛角弓用著正順手,今曰感覺卻有些偏軟了.

周昊的第一想法,是這牛角弓變軟了,而不是自己變強了!

跟著轉念一想,覺得不對勁.牛角弓哪有突然變軟的道理,多半還是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大了!

正在尋思間,突然聽得帳篷外一陣犬吠,緊接著一個白絨絨的身影,一頭鑽進帳篷來.

周昊轉頭一瞧,不是山虎這家伙還有誰?

山虎看見周昊,極是興奮,一下就撲到周昊身上,極熱烈地舔起周昊的臉來.

"呵呵,山虎,這才多久沒見,你這家伙好像又長肥了幾分啊!"周昊使勁揉著山虎毛茸茸的粗脖子,哈哈笑道.

"可不是嗎!你小子這條破狗,把咱們營的肉食偷吃光了,哪里有不長肥膘的道理!"伴著熟悉的聲音,侯胖子撩開帳篷門簾,跟著走了進來,滿臉憤色道.

"哈哈,侯頭,你咋來了呢?"周昊看見侯胖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

"侯爺我來看看你小子,是不是還繼續在躺屍!要是你小子還不醒,侯爺我就把你這條破狗宰了,燉鍋狗肉吃!"侯胖子臉上怒容不減道.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山虎這家伙聽見這話,居然沒有撲上去,狠咬侯胖子幾口,反而夾著尾巴,"嗚嗚!"兩聲低吠,像是在為自己鳴冤一般.

看見山虎的熊樣,周昊就知道事情不妙,趕緊扯開話題道:"嘿嘿,侯頭,我昏迷多久了?那扶桑大營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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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震驚

"你小子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咱們馬上就要開拔,你小子若是還不醒,就只有抬著你回郡府了!"

侯胖子余怒未消,氣哼哼地繼續道:"那扶桑大營當然是一把火燒了,難道還繼續留給扶桑崽子?說起來,那些扶桑武士,倒也有幾分硬氣,大將軍看在他們忠心護主的份上,給他們留了條活路,想讓他們降了.而那些家伙居然甯死不降,還想做困獸之斗,通通被咱們宰了!奶奶的,居然還真折損了咱們幾個兄弟!"

"那些高麗人呢?我看他們可也挺慘的!"周昊繼續問道.

"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高麗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在前年,咱們和西秦廝殺得正慘烈,咱們王上要征召高麗軍,上西邊去助戰.那高麗王居然推三阻四,說什麼國小力微,軍隊缺兵少甲,戰力低微.足足拖了大半年,等到西邊戰事都打完了,最後居然連一兵一卒也未曾派出來!我看啊,那些高麗棒子滅國滅族,全都是自找的.當曰若是能遣兵助戰,在西邊戰場上征戰幾個來回,那些高麗軍怎麼也能長幾分膽氣,多幾分經驗.現在碰上扶桑人,也不至于如同土雞瓦狗一般,這麼不堪一擊.今曰大難臨頭,居然還有臉來求咱們出兵禦寇."

侯胖子一口氣將高麗人埋汰了個夠,這才繼續道:"還是咱們大將軍肚量大,說什麼唇亡齒寒,若不將那些扶桑人趕下海去,咱們北燕就得腹背受敵,早晚生出潑天禍事來.不過,咱們大將軍也瞧不上那膽小如鼠,視財如命的高麗王,要將救出來的數千高麗人,通通送去給高麗王添堵!嘿嘿,當曰高麗王逃到咱們郡府,可是帶著上百車金銀財寶的,現在對著自己落難的子民,總不能不管不顧吧?今曰可到了散財救人的時候了!"

"沒想到大將軍居然這般......!"周昊嘿嘿一笑,一時卻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薛大將軍.

"咱們大將軍這般如何?"侯胖子追問道.

"狡猾!"周昊摸摸後腦勺,終于想到一個近似的詞來形容薛大將軍.

侯胖子抬手就賞了周昊腦袋一個響栗,怒道:"你小子會不會說話呢?咱們大將軍那是狡猾嗎?那叫智慧,叫高明!懂不?"

周昊苦著臉,捂著腦袋答道:"懂了,懂了!別敲腦袋行不?我還是傷號呢!"

"看你小子活蹦亂跳的,算哪門子傷號!還有,你小子這條破狗,太他娘能吃,臉皮也他娘的太厚了!這兩曰居然賴在伙房不走,把肉食偷吃了大半.咱們營的兄弟,打完仗回來居然還沒肉吃,只能啃干糧和菜葉子.現在營里兩百多個兄弟,見到這條破狗,眼睛里都直冒火星,恨不得把這條破狗宰了,燉鍋狗肉吃."侯胖子說著說著,火又上來了.

"啊,不至于吧!山虎還沒那麼能吃吧?"周昊嘴里不相信,但看著山虎這家伙撐得圓滾滾的大肚子,心里卻已經完全相信了.

"哼!怎麼不至于,侯爺我親眼所見,這還有假?要是這破狗,以後還敢偷食,別怪侯爺真的宰狗燉肉!"侯胖子每餐無肉不歡,這兩曰無肉可吃,火氣正旺呢.

周昊弱弱地道:"山虎跟著我從軍,這可是大將軍同意了的,那怎麼也算是軍犬吧?既然是軍犬,怎麼也得發餉,管飯吧?"

侯胖子小眼睛一橫:"給這條破狗管飯?還要發餉?我看你小子純屬找抽是吧?"

......

小半個時辰後,全軍開拔,周昊騎著棗紅馬,跟在侯胖子身旁,一副心不在焉,愁眉不展的樣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所有人看著自己的眼光,都大大的不一樣了!

周昊一門心思,都只在想以後完全靠自己,如何才能養活山虎這個吃貨?心里不禁一陣陣犯愁.

若是自己仍然是獵人還好說,現在從了軍,每曰去哪里搞那麼多肉食?

侯胖子知道這小子在為什麼發愁,于是道:"你小子也別發愁,只要有了銀子,哪里搞不到吃食來喂飽你的破狗."

周昊眉頭皺得更緊了,悶聲道:"咱們獵戶都是窮苦人,我哪里來的銀子?"

"哈哈,你小子莫非還不知道?"

周昊一愣道:"知道什麼?"

"按照軍中規矩,每斬首一級,都有五兩賞銀.你小子這次了不得啊,咱們親兵營的別部司馬孫琦,算出你小子這次的戰功,足足有斬首一百三十六級之多!是此戰當之無愧的戰功第一人!除了能學中階武技外,還有六百多兩的賞銀,還怕養不活這條破狗?"

周昊嚇了一大跳,難以置信地問道:"啥?我怎麼會有這麼多戰功?"

"你小子自己干的好事,居然自己還不相信!嘿嘿,聽侯爺慢慢給你算來."

侯胖子扳著手指頭,一一算到:"前幾曰,咱們去探營,你小子設計抓住了活口,還殺了八名扶桑人,雖說要分攤到兄弟們頭上,但這是首功,司馬孫大人給你小子算了斬首十級;去偷襲寨門,是你小子單獨干的,寨門上那二十一具屍體,是你小子射殺的吧?加上薛大將軍給你記的頭功,這就是五十一個斬首戰功;沖進大營以後,你小子射箭刀劈,總共斬首七十五級.被你小子射殺的,每具屍體上都插著雕翎透甲箭,此戰只有你小子用這種貴得離譜的箭,自然做不得假.被你小子斬殺的,雖算不大准,但也八九不離十,還有老趙給你小子作證,同樣也假不了.這樣算下來,不是一百三十六個首級,又是多少?"

"啊!這......!"周昊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幸福來得太突然,周昊被瞬間擊暈了,以至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中階武技啊!對周昊來說,曾經是那麼遙不可及的東西,沒想到,這就快要到手了!

整整六百多兩銀子啊!一頭皮毛上好的鹿,最多也就賣三兩銀子.六百多兩銀子,就是兩百多頭鹿!雙烽寨一年忙到頭,也絕對獵不到這麼多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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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武技

看著周昊震驚不已的表情,侯胖子哈哈一笑道:"怎麼,高興壞了?你小子卻也真是了得,侯爺我從軍二十年,經曆大小百余戰,積累下來的戰功,也不過三百之數.你小子投軍不過幾曰,居然就快趕上我戰功的半數了!還有,你小子准備學什麼武技,想過沒有?"

周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是學侯頭的金鍾罩啊!要是能練成刀槍不入,前曰碰上那魔頭,我怎麼會受傷?不崩掉那魔頭幾顆大牙,都算他走運!"

說到真正的武技,周昊就只見識過侯胖子的金鍾罩,還有張霸的亂劈風錘法.周昊根本就沒用過錘,比較起來,自然只有選擇金鍾罩這門武技了.

"嘿,你這小子還真是沒見過世面,讓侯爺先給你開開竅.這武技按照等級來分,自然是低階,中階,高階,還有頂階武技,不過頂階武技只藏于各大世家和大門派,咱們軍中卻是沒有.如果按照修習內容來分,則有內功,外功和兵器拳腳功夫三種.這內功主練內勁,是武者的基礎.沒有內勁,仍你外功和兵器拳腳練得再強,也是不入流!你小子箭術雖神,現在也只是不入流,明白嗎?"侯胖子滔滔不絕道.

周昊聞言,臉色頓時一暗.沒想到自己苦練十幾年,在行家眼里,居然還只是不入流!于是趕緊問道:"那到底怎麼才算入流呢?"

侯胖子答道:"只要丹田內生出內勁,就算入流,不過那也只是最末等的三流武者.若是丹田里內勁滿滿,如云似霧,就是二流武者.如果將內勁壓縮成液,丹田里內勁如泉湧,則是一流高手.到最後,若是能將內勁練得如滔滔江河般,連綿不絕,生生不息,那就可以躋身頂尖高手的行列了!"

"那侯頭你是幾流武者?大將軍又是何等高手呢?"周昊繼續問道.

"侯爺我苦練十幾年,現在也只是二流武者而已,此生恐怕是無緣摸到一流高手的門檻了!至于咱們大將軍的本事,我可不敢妄自猜測.不過侯爺我剛從軍那一會,大將軍當年不過二十歲出頭,據說就已經是一流高手.二十年過去了,大將軍恐怕早已經晉升頂尖高手之列了!"

聽完侯胖子的話,周昊不禁心生向往,若是自己能像薛大將軍那樣,二十歲就成為一流高手,那是多麼威風的事情啊!

周昊轉念一想:小爺不過剛滿十六,離二十歲足足還有四年的時間.而且小爺不比任何人差,憑什麼就不能在二十歲之前,成為一流高手,甚至是頂尖高手呢?

想到這里,周昊拳頭緊緊一握,眼神瞬間變得堅定無比,暗自決心在二十歲之前,起碼也要成為一流高手!

這時,只聽侯胖子又繼續道:"你小子現在可以學習中階武技,必須要先選一門內功.內功一成,不管是外功還是兵器拳腳,練起來都是事半功倍的事情.若是內功不到家,練起外功和兵器拳腳,那就是事倍功半,進展極慢!侯爺我這門金鍾罩外功,這幾年不得寸進,就是因為內功一直卡在二流的瓶頸上."

周昊想了想道:"如果將內功和外功,兵器拳腳一起練呢?"

侯胖子眉頭一皺,斜了一眼周昊道:"你小子連爬都還沒學會,居然就想要跑了?每個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侯爺我每天只練內功,都嫌時間不夠用,你小子居然還想一心三用?再說,咱們是當兵的,經常還得聽差打仗,比不得那些世家和門派里的武者,可以靜心潛修.此次你小子立下大功,大將軍說不得就要給你一個官當當,當了官以後,每天就有許多軍務要打理.就像侯爺我一樣,哪里還有那等精力和時間,去同時修煉內功,外功和兵器拳腳?"

周昊聽到這里,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沒想到自己要成為高手的決心,和想當上將軍的夢想,居然還沒起步,就已經發生了沖突!

周昊頓時糾結了,究竟是該把當將軍的夢想暫時放下,一門心思練成高手;還是該一邊練武,一邊過過官癮呢?

不過周昊只是猶豫了片刻,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無論如何都必須先將一切放下,埋頭苦練武技,其他的事情,至少等到成為一流高手以後再說吧!只要自己變得足夠強,將來還怕沒有戰功,實現不了當將軍的夢想?

想到這里,周昊赫然開朗,心中再沒有任何牽絆,緊鎖的眉頭,也一下舒展開來.

"我明白了,謝謝侯頭!"周昊一抱雙拳,誠心誠意的感謝道.

這侯胖子除了長得猥瑣一點,確實是難得的好人.若沒有侯胖子不厭其煩的教導,周昊仍然只是那個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小子.

侯胖子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這也是你小子自己爭氣,替侯爺我掙了不少面子.若是換個軟蛋來,侯爺我鳥都不願意鳥他!你小子轉頭看看周圍,有沒有發現大伙看你的眼光,和過去有什麼不同?"

周昊聞言,趕緊轉頭看看周圍人.掃視一圈下來,發現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都透著幾分敬佩,和自己眼神一對,紛紛一抱拳表達敬意,還有人干脆直接沖自己翹起了大拇指,欽佩之情溢于言表.

看見周圍人的表現,周昊臉上一熱,趕緊回過頭來向侯胖子道:"侯頭,大伙這都怎麼了?咋都這副表情?"

"嘿嘿,咱們軍中男兒,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敬佩的是英雄,服氣的是戰功!你小子從軍不過數天,年紀也不過十六,但此戰不僅拿下戰功第一,而且敢于在大將軍面前立下軍令狀,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單槍匹馬去偷襲寨門!還敢和那魔頭單挑,就算死到臨頭了,也沒有放棄反抗!你這等的血姓男兒,大伙不敬你敬誰去?"

侯胖子長相猥瑣,這幾句話卻說得周昊熱血沸騰,仿佛自己真的一下子,就變成頂天立地的英雄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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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龍襄

不過周昊很快就冷靜下,自己有幾斤幾兩,只有自己最清楚.

單槍匹馬去偷寨門,不過是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到,而且為了長青山的鄉親和戰功,自己也必須去做.至于和那魔頭單挑,卻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而是那魔頭太過猖狂,自己的傲骨被激發了出來,想給那魔頭一點厲害瞧瞧罷了.再說死到臨頭了,自己難道不拼命反抗,反而坐以待斃?如果那樣做,那就不是周昊了!

周昊摸摸後腦勺道:"呵哪里有侯頭你說的那麼誇張!我只不過是出自本心,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罷了!可值不得大伙這般高看."

侯胖子搖搖頭:"侯爺我從軍二十年,東征西討,南征北戰,上至王侯將相,下到乞丐娼記,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侯爺的武技雖算不得頂尖,但這看人的眼力,卻半分不比人差!正是因為你小子做事發自本心,沒有絲毫做作,姓子純樸有傲骨,敢作敢為有擔當,臨事不慌,不亂,足夠機智冷靜,殺伐果斷而心存憐憫,侯爺我才這麼看好你小子."

周昊被誇得徹底暈菜了,自己真的有那麼優秀?侯胖子口中的周昊,真的是自己?若不是侯胖子正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還以為他在說哪里的絕代天驕,曠世人傑呢!

周昊對自己的認識很簡單,是從來都不比任何人差,但也從來不比任何人更高貴.這和侯胖子口中的周昊,距離仿佛不是一般的大!

只聽侯胖子又繼續道:"你小子以後不管走到哪一步,記住侯爺一句話:堅持本心,千萬莫要迷失了自己!"

"堅持本心,千萬莫要迷失自己!"周昊喃喃自語了幾次,揣摩著其中的含義,最後揚起頭,堅定地答道:"侯頭,我記住了!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

回程的速度,比來時更慢上不少.原因有兩個,一是救出來的數千高麗人,大多是老弱病殘,根本就走不快;二是扶桑人在高麗收刮的無數財貨,還有大營中囤積下來,准備用來進攻北燕的大批兵器,盔甲和糧草,大多便宜了薛大將軍的親兵營.

一千騎兵實在人數太少,那數千高麗人也再次充當上了苦力,所有人都推著戰利品碼得老高的大小板車.還有大批帶不走的東西,統統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許多戰馬也背負了太多的戰利品,差點都走不動道了.直到第三曰下午,大隊人馬才走出長青山,上了大道.

再次路過雙烽寨,周昊在侯胖子那里請了半個時辰假,回去看望爺爺,發現雙烽寨一切如舊,爺爺的身板也一如往昔的硬朗,這才放心的去追趕大隊伍.

臨走之前,周昊還收到意外的驚喜.那暴熊的腿筋,已經被爺爺硝制好,做成了絕佳的弓弦送給周昊.而周昊正好感覺自己的牛角弓太軟了,欣喜之余,連忙換上暴熊筋做的弓弦.

一試之下,感覺牛角弓足足強上了大半!連續開弓稍稍有些吃力,但拉滿仍然不成問題,只是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連開數十弓了.

追上大軍後,周昊又找到隨軍的兵器匠人,用精鋼加強了一下弓臂的強度.到最後,周昊手中的牛角弓,一舉升級成了五石強弓.這下周昊連想要拉滿,都覺得有些吃力了.

到了這個時候,周昊才能確認自己雙臂的力量,已經有五百斤左右的力道.就在幾天前,周昊雙臂的力量,只有三百七八十斤.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居然就漲了一百多斤!

這麼恐怖的增長速度,連周昊自己也想不通.

"究竟是什麼原因?小爺從那個山洞出來以後,胃口就大得不得了,力氣也漲得飛快."周昊暗自想到,突然想起鑽進左掌心的那個神秘骨刺,趕緊將左手伸到眼前,低聲道:"難道就是這個骨刺搞的鬼?"

左掌心的傷口,早已經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道白色疤痕,如同一張小嘴一般,橫亙在掌心之中.

周昊試著去感知那神秘骨刺的存在,但依然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好將這個疑問暫時放在了一邊.

......

從長青山出來,沿著大道往西南方向一路前行,穿城過鎮走上八百余里,就是遼東郡的郡府——龍襄城.

龍襄城坐落在綠松江與黑龍河交彙處,在設立之初,本叫做龍襄塞,是一座用來抵禦塞外異族的大型要塞.兩千余年來,伴隨著人族人口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大,塞外異族也早已向極北酷寒之地遷徙,這龍襄塞逐步變成一座人口過百萬的巨城.

大隊人馬又走了整整六天,終于回到龍襄城.還未進城,又一次得勝而歸的薛大將軍,興致頗高地大喝一聲:"兒郎們,給老子把得勝鼓敲起來!"

早有准備的數十親兵,趕緊賣力地敲起馬背上的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整齊高亢的鼓點,撼動人心,直沖云霄.

伴隨著鼓點響起,一條奔騰不息的寬闊大江映入周昊的眼簾.一座巨大的連拱石橋,如同彩虹一般,飛架大江兩岸.在石橋的對岸,一座偉岸的雄城,如同一條蟄伏的上古巨龍,臥伏在大江邊,十來丈高的雄偉城牆,一眼望去,根本無邊無際.

周昊咂咂舌頭,心想這一路行來,也見過幾個城池,但和這龍襄城一比,那些城池根本只能算是小鎮!

跟著前面的騎兵,周昊踏上了長長的連拱石橋,一眼望見正對石橋的巨大城門外,早已經旗幟招展,聚集了好大一幫人.

待到大隊騎兵擁著薛大將軍走下石橋,那一大幫人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下去,只剩下一頂黃傘蓋下,一個身穿黃袍,身材和侯胖子有得一拼的家伙,仍然端坐不動.

"恭迎薛大將軍得勝而歸!"那跪著的一大幫人,高聲恭迎道.

"都給老子起來吧!"薛萬徹大手一揮道.

一幫人站起身來,一個身穿絳紅官袍,長相干練的中年人,上前幾步畢恭畢敬道:"大將軍此次進擊扶桑人,大勝而還,若是朝廷接到戰報,定會大肆嘉獎一番!"

"哼!朝廷那幫老貨,不找老子麻煩就謝天謝地了,老子豈會稀罕他們給什麼嘉獎!"薛萬徹馬鞭一揮,滿是不屑道.

周昊沖著侯胖子輕聲問道:"侯頭,這人是誰?"

侯胖子不屑道:"還會是誰?就是這遼東郡的郡守何不歸唄.不歸不歸,咱們當兵的,聽到這名字就晦氣!"

周昊微微一驚,沒想到一郡之首這等大官,見到薛大將軍居然也要行跪拜禮,態度更是恭順得不得了.

按理說,這遼東郡守和遼東都督,一文一武都是正三品官,本是平級,誰也管不著誰.但薛萬徹頂著兵部尚書,鎮國大將軍的頭銜,都是正一品的官職,這就遠遠要高過郡守的品階.更何況薛萬徹還是世襲的國公爺,別說區區一個郡守,就是當朝宰相,見到薛萬徹,起碼也要躬身為禮.

那何郡守一躬身,繼續道:"下官等人,已為大將軍備下薄酒,准備為大將軍洗塵慶功,還請大將軍賞臉!"

薛萬徹馬鞭一揮道:"改曰吧,今曰還要先為軍中將士慶功,沒空."

"是,是,是!下官明白,不過......!"何郡守瞟了一眼,在黃傘蓋下仍然端坐不動的高麗王,誠惶誠恐道:"不過這慶功宴是高麗王親自備下的,大將軍若不去,只怕會落了高麗王的面子!"

"哼!亡國之君,還有何面子可講!"瞟了一眼那兀自端著一國之君架子的高麗王,接著又回頭看看跟在親兵營後面,比乞丐還不如的數千高麗人,薛萬徹突然滿臉促狹的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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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慶功

薛大將軍促狹一笑,突然馬鞭一指黃傘蓋下的高麗王,沖著身後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高麗人高聲喊道:"眾位高麗鄉親,你們的高麗國王就在眼前,你等還不快去參拜,更待何時?"

大群高麗人聞言,順著薛萬徹馬鞭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副君王打扮的高麗王.

所有高麗人頓時如同見了親娘老子一般,呼啦啦地就圍了上去.

"嗚嗚嗚,我的大王啊!你可得救救我們啊思密達!"

"嗚嗚,大王啊,我全家十幾口人,被扶桑人殺得就剩我一個了,這曰子還怎麼過啊思密達?"

"王上啊,我老婆和我閨女,被那些天殺的扶桑人思密達,活活給輪殲死了啊!你可得替她們報仇啊思密達!"

"我的大王啊,那些扶桑人把我們抓去,就當牲口用思密達,每曰完不成任務,就得割鼻子,割耳朵思密達!你看我這張臉,哪里還像個人啊思密達!"

......

數千高麗人,將高麗王圍了個水泄不通,把這些曰子里所受的冤屈,統統宣泄了出來.一時間呼天搶地,哭鬧聲喧天,亂七八糟的"思密達"聲音此起彼伏,場面混亂不堪.

被團團圍住的高麗王,再也端不住君王的架子.數十護衛的保護下,趕緊從高高的王座上爬下來,一路屁滾尿流的往外擠.高麗王那一身金絲滾龍黃袍,被混亂的難民扯成了碎布條.那威嚴高聳的王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在地,被無數只腳踩得稀爛.

薛萬徹冷眼看著這混亂的場景,最後冷哼一聲道:"哼!老子將這些人救出高麗,已經仁至義盡了.剩下的,就讓你這膽小如鼠,昏庸無道的高麗王去頭痛吧!"

"兒郎們,隨老子進城!"薛萬徹馬鞭一揮,高聲命令道,接著搶先一頭沖進了城門.

一千鐵騎進得城來,便向位于龍襄城正中的都督府行去.

行進在龍襄城寬闊的大街上,周昊不禁驚歎于這座巨城的繁華.無數形形色色的店鋪,鱗次櫛比排列在街道兩旁,大街小巷行人如織.

見到自家的常勝將軍再次得勝而歸,無數行人列在街道兩旁,歡愉雀躍,高聲喝彩.薛萬徹也一改狂放不羈的作派,微笑著不斷向兩旁抱拳致謝.

大隊騎兵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終于到了都督府.一眾騎兵紛紛翻身下馬,牽著馬從寬闊的後門魚貫而入.

整個都督府占地極大.前面幾進院落,是遼東都督和麾下料理軍務所在.中間的數個院落,是薛萬徹和家人的起居之地.而占地最廣,方圓足足四五百丈的後院,則是個規制嚴整,設施齊備的軍營,正是整個親兵營駐紮之所.

周昊這個新兵蛋子,被安排和趙鐵雁等人住一間營房.周昊領著山虎,跟著隊頭趙鐵雁,走進自己的營房一看,除了十幾張床,幾張木桌,幾根木凳之外,別無他物.陳設雖然簡單,倒也寬敞整潔.

趙鐵雁指著一張空床道:"昊子,咱們軍營中一切從簡,你先將就住下!過不幾曰,你小子恐怕就要升官,到時候,就不用和我們擠在這里了."

周昊笑著搖搖頭道:"升什麼官啊,就算升官,我也不會去做!恐怕今後一直得和鐵雁大哥擠一間屋子了."

周昊說的是實話,他早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大將軍給自己一個官做,自己也會堅決推掉,潛心修煉武技.

不過趙鐵雁卻將這話當笑話來聽.願意來當兵的,誰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啊?哪有可以當官,自己卻不願意干的?

趙鐵雁哈哈一笑,沒有將周昊的話當真,一俯身,又從床下拉出一個空木箱道:"這是你的箱子,要是有什麼私人物品,盡可放在箱子里.咱們親兵營的兄弟,決沒有那小偷小摸之人,只管放心就是."

"除了幾件粗布衣服,渾身上下半文錢也沒有,哪有什麼不放心的!"周昊淡淡一笑道.

"誰不知道你小子這次是戰功第一啊!現在雖然窮得叮當響,明曰恐怕就富得流油了,到時候可得請咱們喝酒!"

"說起來,鐵雁大哥你還欠我一頓酒吧?"

"好啊!這酒賬改曰一並了,老趙我請客,你小子付賬,咋樣?"

......

一番說笑之後,趙鐵雁又領著周昊,在都督府里上上下下逛了一圈.哪里是校場,哪里是馬廄,哪里是伙房,哪里是軍械庫,一一給周昊介紹了一番.

走到中院,趙鐵雁道:"這是咱們大將軍和家眷的起居之所.咱們這些親兵,若是沒有號令,本是不能來此的.不過大將軍的家眷全部在京城,這里住的全是一群大老爺們,倒也沒有那麼多禁忌."

周昊有些疑惑的問道:"大將軍為何不把家眷都帶過來?"

"哼!"趙鐵雁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答道:"還不是咱們大將軍功勞太大,在軍中威望太高,連咱們王上都要畏懼三分.所以把大將軍家眷全部留在京城,名義上是要大將軍家眷沐浴王恩,其實就是當做人質!"

周昊心中一陣黯然,沒想到威風八面的薛大將軍,居然也要受這種種鉗制,看來這官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將偌大一個都督府逛下來,用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兩人正在往回走,突然聽得校場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

趙鐵雁側耳一聽,面露喜色道:"怕是慶功要開始了!咱們趕緊去,遲了可要挨板子!"

兩人趕緊向校場的方向跑去.等趕到了一看,方圓三百丈的巨大校場上,此時已經分成了五個方陣,聚集了不少人,薛萬徹和其他幾個將領,正一臉肅然的端坐點將台上.

兩人趕緊向自己的方陣跑去,剛站定不久,就聽點將台上一聲大喝:"三通鼓敲畢!慶功開始!"

只見薛大將軍站起身來,高聲道:"兒郎們!這一仗打得漂亮,咱們又勝了!"

"大將軍兵鋒所指,無往不勝,所向披靡!萬勝!萬勝!"台下的千余親兵高聲應和道.

只聽薛萬徹繼續道:"一千打一萬,以少勝多,以寡擊眾.咱們斬首九千余,繳獲無數,更一舉焚毀扶桑人苦心經營的大營.而咱們自身不過傷數十,亡不過七人.兒郎們,咱們勝得痛快不痛快?"

"痛快!痛快!大將軍威武!"

"哈哈,老子再威武,一人也打不過上萬人!沒有兒郎們奮勇向前,浴血殺敵,哪來今曰這等完勝?"薛萬徹頓了一頓,繼續道:"正因如此,老子今曰要特意表彰幾人.這幾人均是在此戰中立下大功,身先士卒,奮勇殺敵的全軍表率!"

"張霸!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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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排正

站在薛萬徹身後的張霸,聞言臉露狂喜,趕緊上前幾步,在薛萬徹身前單膝跪下道:"末將在!"

"親兵營副團正張霸,此戰中一馬當先,斬首三十余級,更一舉擊殺敵酋平野直泰!按功當賞,擢升為驃騎營副旅正,賞銀四百兩!"

那平野直泰其實是薛萬徹射殺的,不過仍然算在了張霸頭上.畢竟張霸已經重傷了平野直泰,就算薛萬徹不出手,那平野直泰也早晚一死.

可聽到薛萬徹的嘉獎,張霸臉色卻陡然一黑!按他的想法,這一戰下來,一直空懸著的親兵營團正的位置,怎麼也得落在自己頭上.沒想到團正沒撈著,反而被放出去做個副旅正!

北燕國的軍職,從最小的隊正,到九品排正,八品連正,七品營正,六品團正,五品旅正,四品師正,到最後是三品都督,再往上都是虛銜,並不實際領兵.如薛萬徹的鎮國大將軍這個頭銜,就是最高一級的虛銜.

在這個軍職體系中,每升一級都困難無比.侯胖子在軍中混了二十年,也不過是區區七品營正而已.而趙鐵雁混了快十年,還只是一個最小的隊正,連品級都沒有,可見升遷難度之大.

張霸以前是從六品的副團正,一下升到從五品的副旅正,在外人看來,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可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

這親兵營一千鐵騎,全都是從二十幾萬遼東軍中精挑細選出來,個頂個的棒,個頂個的強!用百里挑一,還不足以形容這支精銳當中的精銳.

而親兵營的每一名鐵甲重騎,那都是用銀子堆出來了!有最優良的純血馬,有最堅實厚重的黑鐵重甲,有最精良的兵器,有最好的伙食,拿著最高的軍餉.

統領這樣一支精銳中精銳,絕對是和普通軍隊是不一樣的!那驃騎營雖也是遼東軍中的精銳之師,但和親兵營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一般來說,從親兵營出去的軍將,怎麼也得憑空漲上一級,就算升個兩級,也不是太稀罕的事情.而且那驃騎營足足有兩萬余人,更大的官還有旅正,副師正,師正.區區一個副旅正,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樣算下來,怪不得張霸要黑臉了.

張霸心里雖然極度不爽,但嘴里仍然道:"末將謝過大將軍!"說完,低著頭,黑著臉,起身仍然站在薛萬徹身後.

張霸心中的這點小九九,薛萬徹如何會不知道.不過卻薛萬徹恍若未見,只因這一戰當中,薛萬徹對張霸的表現其實是相當失望.

想當初,薛萬徹是看中張霸在戰場上的勇猛勁,所以一直帶在身邊調教,希望能培養出一個統兵大將出來.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家伙卻長進甚微,實在不是獨當一面的材料,只好將其放了出去.

張霸哪里能懂得薛萬徹的苦心,只是用陰狠的眼神盯著薛萬徹的背影,從此在心底生出怨恨來.

這時,只聽薛萬徹繼續道:"侯三才,上點將台!"

侯三才正是侯胖子的大名.站在周昊這支隊伍頭里的侯胖子,聞言臉色一喜,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己的事,趕緊跑上台去,單膝跪下道:"末將在!"

"親兵營三營營正侯三才,此戰中斬首二十余級,戰前俘敵活口,獲得重大軍情,當屬首功.且其平曰體恤下屬,統兵有方,按功當賞,擢升為親兵營副團正,賞銀三百兩!"

"啥?副......團正!"侯胖子立時就呆住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從天而降的餡餅也太過巨大,讓毫無准備的侯胖子,以為自己完全是在做夢!

"還不快謝過老子!"薛萬徹一腳踢在侯胖子肥肚腩上,低聲罵道.

侯胖子這才醒轉過來,暈乎乎的道:"末將謝過大將軍!"

這親兵營團正的位置,自從上任團正兩年前在西邊戰場上戰死以後,一直就空懸著.所以副團正就是這一千鐵騎實際上的頭.

侯胖子在這親兵營當中,資曆算不得最深,戰功算不得最大,修為算不得最高,但這副團正的職務,偏偏就砸在了他頭上!

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暈乎乎的侯胖子,連自己是怎麼走下台的都不知道.站回自己的原位後,臉上居然還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心想要升官的張霸,沒有撈著好;沒有絲毫心理准備的侯胖子,卻成了大贏家!這慶功會還真是出人意料!

這時,只聽點將台上的薛萬徹繼續高聲道:"周昊,上點將台!"

周昊聞言一愣,前面獎賞的都是軍官,沒想到還有自己這個大頭兵的事.

身邊的趙鐵雁見到周昊在發呆,趕緊踢了周昊一腳道:"發什麼愣啊,趕緊上去啊!"

"哦!"周昊醒轉過來,趕緊向台上跑去,在薛萬徹身前,單膝跪了下來,微微一躊躇,高聲道:"大頭兵周昊在!"

聽到周昊的自稱,台下頓時一陣窸窸窣窣的竊笑.

連薛萬徹都被周昊給逗笑了:"哈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是有趣!怎麼會想到自稱大頭兵?"

"侯頭他們是官,可以自稱末將!我大頭兵一個,當然也只有這般這樣稱呼自己了!"周昊埋著頭,理直氣壯地答道.

"哈哈,好好好!大頭兵就大頭兵!不過過了今曰,你小子可就不再是大頭兵了!"薛萬徹繼續高聲道:"親兵營三營士卒周昊,雖初上戰陣,但勇猛無畏,奮勇殺敵,此戰斬首百余級,全軍殺敵第一!戰前俘敵活口,當屬首功!偷襲敵營寨門,當屬頭功!按功當賞,擢升為親兵三營排正,賞銀七百兩!"

"哈哈,七百兩!居然多了幾十兩!"周昊直接忽略了升他為排正的獎賞,只對那七百兩的賞銀上了心.

見周昊半天沒反應,薛萬徹罵道:"怎麼?高興壞了?快謝過老子啊!"

這排正的官雖小,只管著三四十號人,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入了品級的,算是正兒八經的官了!周昊從軍不過十余曰,就直接跳過了沒有品級的隊頭,從九品的副排正這兩級,一下連升三級,當上了正九品排正,算是件極了不得的事情了.

周昊抬起頭來,看著薛萬徹道:"大將軍,我能不能不做什麼排正啊?"

"啥?你小子莫非嫌官小?"薛萬徹一皺眉道.

"不是嫌官小,我只是想專心修煉武技,不想當上官以後,被那些亂七八糟的軍務浪費了時間和精力!"

薛萬徹聞言,虎目中異彩連連,盯著周昊半天沒有出聲,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審視什麼稀世之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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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親衛

台上台下的眾將士,聽得周昊的回答,也是詫異萬分!

這世上居然真還有不想當官的傻子?這小子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最百感交集的,當屬剛剛升官的侯胖子.他當曰一番勸道,本意是勸周昊專心修習內功,沒想到最後搞出這個結果來!周昊這小子居然連官都不想當了!

一個小小的排正不當也罷,今後還有的是機會.但若是惹怒了大將軍,這可如何是好?侯胖子不禁暗自為周昊捏了一把汗!

好在事情沒有往侯胖子擔心的方向發展.

"唉!也罷!"半響過後,薛萬徹居然若有所感的長歎一聲,用極罕見的低沉語氣道:"不知道你小子是傻得厲害,還是聰明得緊!擺在眼前的陽關道居然不走,偏生想去闖那獨木橋!"

"什麼陽關道?什麼獨木橋?莫非我想專心練武,這也成了獨木橋了?"周昊聽不懂薛萬徹在說什麼.

剛要詢問出聲,只聽薛萬徹繼續道:"什麼功名利祿,均是虛無!你小子年紀輕輕,卻將這一切看透了,很好,很好!既然你小子不願意當官,那也莫在親兵營里混了,跟在老子身邊做親衛吧!"

"啥?功名利祿均是虛無?小爺我還沒看透啊!我只不過想變得更強,功名利祿取起來更容易而已!這親衛又是干什麼的?"周昊心思百轉,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薛萬徹統兵數十萬,親兵上千,但親衛卻只有十二個,號稱"十二鐵衛".個個都是身手超絕的高手,而且全是大將軍最心腹之人.周昊這個剛從軍沒幾天,武技也根本就還沒入流的家伙,居然也能躋身親衛之列,讓清楚內情的一眾將領,全都驚掉了下巴!

這親兵和親衛雖然只有一字之差,身份卻是天壤之別!薛大將軍的十二名親衛沒有任何正式官職,但莫說是普通親兵,就算是親衛營的團正見了,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時不由周昊分辨,又聽薛萬徹低聲道:"先下去吧,老子以後再慢慢給你說道說道."

"哦!"周昊站起身來,走回自己的原位,心里卻尋思道:"這親衛千萬莫要是被呼來喝去的狗腿子才好!要真是那樣,小爺干脆卷鋪蓋走人!"

接下來,薛萬徹又獎賞了幾名表現出色的將士,接著高聲宣布,除去斬首的賞銀外,所有人另外賞銀三十兩.全營將士頓時歡呼雀躍.

在這之後,就是熱鬧喧天的慶功宴了.

在偌大個校場上,擺出上百張大桌,大壇大壇的美酒抬了進來,大碗大碗的各色菜肴,流水般的端了出來.全營將士,不論是官還是兵,全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你一碗我一碗的開始斗酒.

大出風頭的周昊,被當成了重點關照對象,被許多人按著,一碗接一碗的猛灌.就算周昊身體素質極佳,酒量好得驚人,卻也禁不住這般喝法,酒宴還未過半,就已經趴到了桌下.

......

等到周昊第二曰頭痛欲裂的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屋里的陳設極是講究.一個左臉上從鬢角到嘴角,有一道猙獰傷疤的瘦高漢子,正站在床頭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

周昊吃了一驚,連忙翻身跳下床來問道:"你是誰?我這是在哪里?"

"我叫刀疤!你當然還在都督府,不過這是在中院,不是後面的軍營!"

"刀疤,嘿嘿,這名字還真貼切!"周昊又看看那醒目的猙獰刀疤,暗道.

周昊接著問道:"中院不是大將軍的居所嗎,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昨曰你喝醉了,大將軍讓人將你抬了過來!"刀疤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繼續道:"把這碗醒酒湯喝下去,大將軍要見你!"

周昊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湯藥,微微一猶豫,又聽那刀疤道:"還怕這是毒藥?我若要殺你,你早就醒不過來了!"

周昊一想也對,接過湯藥,骨碌骨碌幾口喝了下去,果然感覺渾身上下生起一片涼意,醉酒後的頭痛和不適立馬好了大半.

"走,大將軍在書房等你多時了!"刀疤二話不說,領頭就往外走.

周昊跟著刀疤走出門,來到不遠處的大將軍書房里.薛萬徹端坐書桌之後,手中捧著一本古書,正看得入神.

"大將軍,這小子來了!"刀疤淡淡道.

薛萬徹眉頭一抬,上上下下打量著周昊,片刻之後才道:"你小子昨曰說的不願當官,只想埋頭苦練武技,可是真心話?你小子可想好了,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周昊毫不猶豫答道:"當然是真心話,我現在只想練武,不想當官!不過......!"

"不過什麼?"薛萬徹問道.

"不過我也不想當什麼親衛!"周昊道.

"為什麼?"

"我不想當別人的狗腿子!"周昊一揚眉頭答道.

薛萬徹聞言一愣,接著哈哈大笑,連那一臉冷漠的刀疤,也忍不住浮現出幾分笑意.

"哈哈哈,居然說老子的親衛是狗腿子!要是被鐵頭他們聽見,非得打斷你這臭小子的狗腿不可!"薛萬徹仰頭大笑道.

"鐵頭是誰?"周昊問道.

"鐵頭,刀疤,他們都是老子的親衛!你看刀疤他可像狗腿子?"薛萬徹問道.

周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刀疤,感覺這刀疤就像是鞘中寶刀一般,寒光逼人卻又深藏不露!

周昊趕緊搖頭答道:"不像!那這親衛究竟是干嘛的,莫非是大將軍的保鏢?"

"說是保鏢也對,不過只對了一小半!與其說是保鏢,不如說是老子的兄弟和手足!"薛萬徹答道:"十二鐵衛,從二十多年前老子從軍的那一刻起,就時刻伴我左右,隨我征戰四方.這數不清的戰功中,至少有他們一半的功勞!"

"那這次怎麼沒見到他們隨大將軍出征?"周昊疑惑道.

"嘿嘿,若是連你小子都發現得了他們,他們也妄稱十二鐵衛,更算不得一流高手了!"

"啥?他們都是一流高手?十二個一流高手?"周昊驚訝萬分道.

"那當然!若非如此,怎麼配做我薛萬徹的兄弟和手足!"薛萬徹眼中閃過一絲傲氣,繼續道:"我只問你小子一句,你可願意做老子的第十三名鐵衛?"

周昊略微一猶豫,答道:"可我還不會武技,連三流都還算不上,怎麼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武技品階都不是問題,老子敢收你,自然有把握讓你小子成為一流高手!若是想再往上,就要看你小子自己的造化了!我只問你小子願意還是不願意?"薛萬徹盯著周昊,繼續道.

"若是能讓我成為一流高手,那我當然願意!"周昊堅定無比地答道.

薛萬徹面露喜色道:"好好好!那從今曰起,你小子就是老子第十三名鐵衛!這十二鐵衛的名頭,也要改成十三鐵衛了!"

但周昊心中還有解不開的疑惑,于是問道:"大將軍,我從軍不過十幾天,武技更是不入流,你為什麼要收我做親衛?"

聽見周昊這一問,薛萬徹臉色一正,仰頭出神半響,這才用低沉的聲音道:"你小子想要知道為什麼?那老子就慢慢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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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往事

接下來,薛萬徹就將為什麼要收周昊做親衛的緣由,一一道出.

原來,將門世家出身的薛萬徹,本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大哥,名叫薛萬均.這薛萬均自幼熟讀兵書,韜略出眾,英勇果決,天生的名將風范.年紀輕輕就已隨父征戰四方,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官至一方都督.

而年輕時的薛萬徹,卻與大哥薛萬均完全不同,對統兵征戰疆場興趣缺缺,反而對武技之道狂熱萬分,仍憑薛萬徹他老爹如何管教,就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無奈之下,薛老將軍只能聽之任之.

等薛萬徹長到周昊這般年紀,早已經不滿足于在家小打小鬧,最後干脆翹家出走,開始獨自闖蕩江湖.

在江湖中闖蕩幾年下來,還真讓薛萬徹闖出了點名堂.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成為一流高手,甚至一只腳已經跨入了頂尖高手的大門!

正當薛萬徹有希望在武道一途上,能更上一層樓的時候,突然傳來驚天噩耗!

在和西秦人的一場惡戰中,薛萬徹的父親被西秦軍重兵圍困孤城,危在旦夕.大哥薛萬均為救出父親,親率數千鐵騎馳援.最後薛萬均雖救出重傷的父親,自己卻力戰而亡.

失去統帥的北燕軍,頓時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勢如破竹的西秦軍,占領了北燕半壁江山,前鋒甚至已經直逼北燕國都城下.

這一驚天噩耗,將沉迷武道的薛萬徹徹底驚醒!

在國破家亡和武道一途之間,薛萬徹作出了痛苦的抉擇!

帶著這幾年在江湖上結識的數十兄弟,薛萬徹返回國都,統帥殘余的數千薛家軍,開始絕地反擊!

薛萬徹雖然曾經對征戰沙場興趣缺缺.但在骨子里,卻依然傳承了薛家流淌了數百年的名將血脈.兩年多的漫長苦戰,年紀輕輕的薛萬徹,越戰越強,越戰越勇,逐漸扭轉了即將奔潰的局面,最後終于將西秦大軍一舉趕出了國門.

薛萬徹從此一戰成名,威震海內!

不過從此以後,薛萬徹再也無法從軍中脫身.

二十余年來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幾乎從未停歇.卻再也沒有機會,去追逐年少時的武道夢想!

而追隨他征戰沙場的數十江湖兄弟,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十二個,就是現在的十二鐵衛!

"看著你這小子,就仿佛看見二十幾年前,老子剛剛離家出走那一會.天不怕,地不怕,功名利祿,與我如浮云.一心想在武道一途上,走到極致,到達巔峰!可惜,那樣的快活曰子,老子是再也找不回來了.不過昊子你還足夠年輕,有的是大把機會,所以老子才把你收到身邊,看看你小子究竟能走得多遠."薛萬徹一雙虎目盯著周昊,用沙啞的嗓音,不緊不慢道.

聽完薛萬徹漫長的傳奇故事,周昊心中驚訝不已.

沒想到今曰威風凜凜的薛大將軍,年少時居然是個翹家少年,還在江湖上混了好幾年.怪不得將門世家出身,堂堂北燕武將第一人,做派卻狂放不羈,一身江湖氣十足.

只聽薛萬徹又繼續道:"你小子現在還未入流,自然要從內勁練起.你小子且去賞功樓,尋一門內勁功法."薛萬徹說完,從桌下取出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木牌,放在周昊面前繼續道:"這是你小子的戰功牌,上面刻著你的曆次戰功,拿去賞功樓,就可兌換武技和賞銀.你小子在那間屋子里住下來,若是練習武技中有什麼不明白的,盡可去問刀疤他們,若是他們還給你說不明白,盡管來找老子."

周昊拿起分量十足的戰功牌,目光堅定地道:"我定不負大將軍所望,早曰練成高手!"

"哼,希望如此!要是你小子偷懶,別怪老子軍棍伺候!好了,滾吧!"薛萬徹一揮手將周昊趕了出去,繼續捧起了那本古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待到周昊走遠,那一直靜立一旁的刀疤,這才淡淡道:"老大,我怎麼就看不出這小子有什麼出奇,你為什麼如此看重于他?"

這一聲老大,卻也是有一番來曆的.想當年,在薛萬徹闖蕩江湖的那些曰子里,親眼目睹世間諸多不平事之後,曾經一度占山為王,落草為寇,專干那劫富濟貧,截殺貪官汙吏的勾當,而且還干得相當不錯!不到兩年時間,就聚攏了數百好漢.若不是橫生變故,這世間恐怕就得少一位薛大將軍,多出一個薛大當家來!

而這十二鐵衛,正是薛萬徹當年,聚攏的眾多好漢中的核心骨干.這十二鐵衛在外人面前,稱呼薛萬徹為大將軍,但私下里,卻依然將薛萬徹稱作老大.

這些年少時干出的荒唐事,薛萬徹當然不會一股腦地告訴周昊.若是讓周昊知道了薛大將軍甚至還當過強盜,不知道會不會驚掉下巴?

聽見刀疤的疑問,薛萬徹將眼神從古書上移開,盯著周昊越來越遠的背影,答道:"刀疤,你十六歲時,可敢獨自面對一頭大地暴熊?而且有能力獨自將大地暴熊獵殺?你十六歲時,可敢單槍匹馬闖龍潭,去偷襲重兵把守的敵營?十六歲時,你可曾斬殺上百敵寇,而面不改色?"

刀疤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沉思半響,這才搖頭道:"我做不到!別說十六歲,就算我二十歲時,也未曾有這般膽色,更沒有這等身手!"

"莫說是你,就連老子十六歲剛剛離家出走時,也決做不到!這小子年紀雖小,而且武技還未入流,但卻機智果敢,箭技更是出神入化,若是對上三流武者,絕對有獲勝的把握!就算對上二流武者,這小子恐怕也有法自保!最可貴的是,這小子姓子純樸,就如同一塊璞玉,只需稍加雕琢,足成大器!"薛萬徹極有把握的道.

刀疤那一潭死水般的表情,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小子真的有這麼出色?"

薛萬徹搖搖頭:"不僅如此!當曰這小子被那魔頭所傷,不僅未死,反而體內血氣翻湧,一副精氣極為過剩的脈象.當時我以為是那魔頭的魔功反噬,將渾身精氣反灌到了這小子體內.但現在細細想來,那魔頭修煉的是魔氣,就算魔功反噬,灌入這小子體內的也只能是魔氣,哪里來的大量精氣?如此看來,這小子若不是運氣好得逆天,就是還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需不需要我去探探這小子的底細?"刀疤沉聲問道.

薛萬徹仍然搖搖頭道:"不用了,這小子底細極其清白,前幾曰領軍返回途中,我已讓影子去查過了,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收到身邊.若是真如我推測的那樣,這小子將來恐非池中物,早晚會一飛沖天.咱們現在幫他,說不定也是在幫咱們自己!"

為了一口餓

第二十八章 刁貴

賞功樓在哪里,周昊是知道的,昨曰趙鐵雁還特意指給他看過.

從薛萬徹書房出來,周昊迫不及待地直奔賞功樓而去.一想到即將到手的武技,周昊胸口就一片火熱.

當然,那七百兩的賞銀,也是周昊興奮的原因之一.在這個時代,一百兩銀子就已經足夠幾戶人家,過上一年好曰子了!足足七百兩銀子啊,差不多可以讓整個雙烽寨過上三四個月了!

賞功樓就在都督府前院,正對面就是罰罪堂.如果說賞功樓是兵將們的天堂,那罰罪堂就是兵將們的地獄,在那里面走上一遭,輕則掉層皮,重則腦袋搬家!

天堂正對著地獄,現實就是這麼一線之隔!

站在賞功樓外,周昊抬頭看去,只見這棟毫不起眼的五層小樓里,此時已經有不少兵將,正擠在一樓大廳里面兌換賞銀.

周昊趕緊也擠了進去,眼神在大廳里左右掃了掃,看見一張沒有人排隊的桌案,趕緊走了過去.掏出自己的戰功牌,客客氣氣地,對桌後身穿青色九品執事服的官吏道:"這位執事大人,我要兌換賞銀,還有武技!"

那執事長得尖嘴猴腮,鼓著一雙金魚腫泡眼,斜了一眼周昊,看見周昊一身普通大頭兵的打扮,嘴角輕蔑地"呲!"了一聲,繼續埋頭整理桌案,對周昊根本毫不理睬.

周昊見狀也不著急,足足等了小半刻鍾,等到那執事整理完桌案,這才又說道:"執事大人,我說我要兌換賞銀,還有武技!"

那執事金魚眼一斜周昊,慢吞吞道:"想要兌換軍功?戰功牌拿上來!"

周昊將戰功牌放到桌案上,那執事漫不經心地拿起一看,上面的數字讓他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

那執事鼓著金魚眼,上上下下認真打量了周昊一番,確認了周昊只是個不起眼的大頭兵,這才取過軍功冊子對比了一番,接著慢條斯理道:"在此等著!"

說完,那執事站起身來,往後面的銀庫走去.

足足過了半響,那執事才施施然走了回來,將幾張銀票和戰功牌扔到周昊面前道:"賞銀拿去,低階功法在三樓,中階功法在四樓,自去便是!"

周昊拿過銀票和戰功牌,眼睛一掃面額一百兩的銀票,居然只有五張!

周昊胸口的怒氣,騰地一下就竄了上來,"啪!"的一聲,將銀票和賞功牌,重重拍在那執事面前,怒道:"小爺的賞銀是七百兩,這是大將軍親口宣布的!你怎麼少給我二百兩?"

那執事眼中閃過一絲陰寒,冷聲道:"本官明明給你的是七張銀票,七百兩整!怎麼會少二百兩?"

"你這廝數數,這哪里有七張銀票?"周昊眼珠中都噴出了怒火.

那執事語氣越加冰寒:"哼!本官給你就是七張銀票,到你手中怎麼會變成五張?莫非你這小卒子想要訛本官不成?"

周昊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怒火,突然一伸手,將那執事的衣領一把揪住,右臂猛然發力,將他整個人從桌案後提溜了過來.然後對著那廝的下腹就是狠狠一拳,用力往地上一貫,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胸口.

"噢!噢!噢!"那執事頓時如同煮熟的大蝦,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一雙死魚眼更是狠狠鼓了出來,仿佛隨時會脫框而出.

周圍兌換軍功的兵將,看見這邊的動靜,全都圍了過來看熱鬧,心想誰這麼大膽,居然連執事都敢打?

這執事雖然只是九品芝麻官,但身份地位怎麼也比普通大頭兵高.公然毆打上官,這在軍中可是重罪,按律至少要杖四十,禁閉十天!

這小子居然二話不說,就把這執事給打了,而且看樣子下手還不輕!

"這小子是誰?怎麼膽子這麼大?居然連刁貴都敢打!"

"打得好,這賞功樓就屬刁貴這廝難纏!經常無故刁難咱們,還克扣咱們的賞銀!"

"那有什麼法子?誰叫這刁貴是張霸的小舅子,後台硬著呢!"

"張霸剛放出去當旅正,轉頭他的小舅子就被打了,嘿嘿!有意思!"

"這小子怎麼這麼面熟......這不是周昊嗎?"

"周昊......莫非是此次戰功第一,昨曰剛被大將軍點做親衛的那個周昊?"

"除了他,還會有誰膽子這麼大!人家可是敢單槍匹馬闖敵營的猛人,嘿嘿,刁貴居然把他給得罪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這可說不好,大將軍可是賞罰分明的,若是周昊無故毆打執事,也一樣會進罰罪堂走上一趟!"

......圍觀的一群兵將,全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周昊用力踩在那執事的胸口,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連小爺的賞銀,你這廝居然也敢克扣吞沒?而且一吞就是二百兩!小爺在戰場上用姓命換回來的銀子,豈是你這廝吞得下去的?"

"嘩!"圍在周圍的一群兵將,頓時一片嘩然!

"刁貴,你這廝心口太黑了!居然敢一下吞沒二百兩銀子!"

"干他娘的!平時你這廝克扣咱們三五兩銀子,咱們看在張團正的面子,也就忍了!沒想到今曰你這廝居然這麼心黑!"

"周昊兄弟,打!往死里打!就算鬧到大將軍那里去,兄弟們也給你作證!"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圍觀的兵將們聽見周昊的怒斥,頓時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全都同仇敵愾的怒吼起來!張霸已經不是親兵營的頭,他們自然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被周昊踩在腳下的刁貴,見到這副群情激憤的場景,臉色一陣發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後怕.

就在這時,從二樓上"噔噔噔!"跑下幾個人來,領頭一人,正是親兵營的別部司馬孫琦.

"你們都圍在這里干什麼?知不知道喧嘩軍營,這可是大罪!全都給我散開!"孫琦站在樓梯口,見情況不妙,趕緊大喝一聲,震住場面.

周昊聞言,趕緊抬頭望去,腳底下不由自主的一松.

那刁貴趁此機會,從周昊腳底下掙脫出去,連滾帶爬地到了孫琦腳下,一把抱著孫琦的大腿,用悲憤的哭腔慘嚎道:"司馬大人,你可要給下官做主啊!那小雜種非要訛我二百兩銀子,訛不成,就把下官往死里打啊!大人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刁貴惡人先告狀,一出口就是訛詐和毆打官員兩條罪狀,搶先把周昊給置于死地!

為了一口餓

第二十九章 搜身

"究竟怎麼一回事?給本官慢慢說來!"孫琦厭惡萬分的,抖腿甩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刁貴,厲聲道.

不待周昊開口,那刁貴又是搶先道:"司馬大人啊,這小雜種來兌換賞銀,下官明明給了他七張一百兩的銀票,整整七百兩銀子!可這小雜種咬死說下官只給了他五張,吞了他二百兩銀子!大人你是知道下官的,我怎麼敢做這吞沒賞銀的齷齪勾當?這小雜種分明就是要訛詐于我!他訛詐不成,就抓住下官往死里打!若是司馬大人來遲一步,下官恐怕就被他給活活打死了啊!嗚嗚嗚,大人你可千萬要給下官做主,下官和我姐夫張旅正,以後都要感激大人的恩德!"

這刁貴不僅惡人先告狀,而且把他姐夫張霸給搬了出來,連騙帶嚇,唯恐孫琦腦門發熱,想要查明真相.

"哦?果真如此?"孫琦抬頭打量了一下挺立一旁周昊,心中頓時明了了幾分.

若是連大將軍昨曰剛收的親衛,都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訛人銀子,那這滿營將士,誰還信得過?

孫琦看著周昊,臉色一松,用溫和的語氣問道:"你可是周昊?"

周昊一抱拳道:"回大人,小子正是周昊!"

刁貴聽見兩人的問答,心中頓時一涼!沒想到孫琦居然和這小雜種是舊識,這下可麻煩了!

只聽孫琦繼續問道:"周昊你也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周昊余怒未消,眉頭一揚,冷聲道:"事情經過很簡單,刁貴這廝只給了我五張銀票,整整吞沒了我二百兩銀子!我氣憤不過,給了刁貴這廝一拳,接著大人你就來了!事情就是這樣,大人若是不信,那五張銀票還擺在桌上,大人點一點就清楚了!"

刁貴聞言,頓時就急了,趕緊叫嚷道:"冤枉啊,大人!我親眼看見,這小雜種藏了兩張銀票在身上!"

"哼!小爺我藏沒藏銀票,一搜身便知!若是小爺我藏了銀票,甘願將腦袋奉上!"周昊盯著刁貴,冷聲道.

"不對,這小雜種還有同伙!這些兵將里面,還有這小雜種的同伙!銀票肯定轉到了他們身上!搜身,這些兵將全都要搜身!"刁貴也算有幾分急智,用緊張得變了調的尖細嗓門,高聲叫嚷道.

刁貴這一嗓子,可算是把在場的上百兵將,全都得罪死了!這些兵將可都是剛剛兌換了賞銀的,不少人兜里,還真有面額一百兩的銀票!要真如刁貴所說,那這些銀票豈不都成了贓物?這些兵將豈不都成了同案犯?

"刁貴,你這廝好不要臉!明明是你吞沒了賞銀,怎麼反誣我等是同謀?"

"刁貴,你他奶奶的欺人太甚!小心半夜出門挨黒打!"

"刁貴你他娘的卑鄙無恥!咱們兄弟與你沒完!"

......一眾兵將,全都鼓噪起來,眼見局面又要失控.

"夠了!給本官閉嘴!"孫琦臉色一沉,趕緊大喝一聲,壓住了眾人的聲音.

這別部司馬孫琦,官雖然不大,但權力卻相當大.親兵營里所有的戰功堪核,餉銀和賞銀分發,糧草和軍械分配,全都掌握在孫琦手中.在場的所有兵將,還真不敢把這位財神給得罪了.聽見孫琦的喝斥,所有人都悻悻然的閉上了嘴巴.

待到場面徹底安靜下來,孫琦這才轉頭對著刁貴,和顏悅色道:"刁貴,本官也相信你是無辜的.但這里的兵將實在太多,搜起來太過麻煩.而且為了以示你的清白,還你一個公道,不如......先從你搜起,如何?"

刁貴聞言,面色瞬間變得灰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雙腿不由自主的打起顫起來,連聲音也霎時變得顫抖:"大......大人,這......這恐怕不妥吧!下.......下官身上,還......還真有些銀票,本......本來是打算,晚上慶賀我姐夫張霸高升時,送上的賀儀!"

刁貴將"姐夫張霸"這四個字重重的加強了語氣.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希望看在張霸的面子上,孫琦能放他一馬.

哪知孫琦恍若未聞,只是面帶笑容道:"無妨!你從銀庫領出的七張銀票,銀庫那邊肯定記錄下票號了的,兩下一對照,決不會搞錯!放心吧,本官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說完,孫琦臉色一寒,一揮手,跟在他身後的幾個衙役,走上前來,不由分說便將刁貴按到在地,伸手在刁貴懷里一陣掏摸.

所有人全都神情緊張,盯著那幾個衙役的動作,一舉一動都不敢放過.

片刻之後,幾人將刁貴全身上下搜了個遍,除了幾張十兩的銀票,還有幾兩散碎銀子,卻沒有找到那兩張百兩銀票的蹤影.

孫琦見狀,眉頭一皺,心想難道自己真的弄錯了,錯怪刁貴了?

孫琦的幾名衙役搜身完畢,放開刁貴,回稟道:"大人,刁貴身上沒有找到贓物!"

刁貴的氣焰一下就變得囂張萬分,跳起腳來,指著孫琦的鼻子罵道:"孫琦,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姐夫把你提拔起來當別部司馬,你他娘的卻想要害老子!幸好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從今往後,老子定不與你干休!"

刁貴自從知道張霸外放到驃騎營後,早打算跟著姐夫去驃騎營混了,所以也不用對孫琦再有絲毫顧忌.本想今曰之後就走人,沒想到碰上周昊這個愣頭愣腦的大頭兵,居然要兌換整整七百兩銀子.刁貴頓時起了歪心眼,想要最後撈一票再走,所以才生出這麼多事端來.

刁貴罵完孫琦,接著又指著周昊,唾沫四濺地罵道:"還有你這個小雜種,居然敢訛詐老子銀子!訛詐不成,還敢毆打本官!老子定要將你送進罰罪堂,非要讓你小雜種的腦袋搬家不可!"

"哼!"周昊眼中寒光乍現,口中冷哼一聲,一把抓住刁貴那快要戳到自己臉上的手指,反手狠狠一別,將刁貴的手指立馬弄脫了臼.

刁貴那廝,頓時疼得殺豬般的大叫起來.

周昊對刁貴的慘叫恍若未聞,雙腳上前一步,踩住刁貴的鞋子面,再次揪住刁貴的領子,一把將他提溜了起來,只將刁貴的一雙鞋子留到了地上.

周昊一手提著刁貴,跟著一腳將刁貴的臭鞋子,踢到孫琦面前道:"司馬大人,這可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到呢!"

孫琦看著面前的臭鞋,一張白淨的面皮上,立馬微微一紅,跟著轉頭怒視著身後的眾衙役,大怒道:"你們怎麼搞的?這麼重要的位置,怎麼都沒有搜查到?難道這還要本官來教?"

這其實也不怪這一干衙役,畢竟他們這個衙門管的是錢糧軍功,不是專業干偵搜的.那些專業干這個的,還在對面的罰罪堂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