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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曼綠 -【誰讓你拒絕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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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8-11-13 00:17:28 |顯示全部樓層
誰讓你拒絕我 作者:曼綠

聶懷風有著令人稱羨的好皮相,一雙勾魂桃花眼
凡是看過他的女人,無一能抵抗他性感的魅力
讓他在女人堆裡所向披靡,應付女人很有一套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情場常勝軍也會踢到鐵板

敗在像顆青澀果子的舒妙璿手裡──
從十五年前撿到她開始,兩人便結下不解之緣
他對她的寵溺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隨著她從天真無邪的年紀到情竇初開的黛綠年華

他一直把她看成妹妹,以為兩人只有兄妹之情
直到她突如其來的告白,戳破了他的自以為是
原來他遲鈍得連自己的心也看不明白
對她的感情早已變質,兄妹之情變成男女之愛……

明明他們兩情相悅,他如她所願的提出交往要求
但她不知哪根筋不對,好好的正宮不當
執意要當只有肉體關係,沒有感情牽扯的床伴
這是報應吧,誰教他不知踩碎多少女人的芳心
如今只能委委屈屈當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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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8-11-13 00:17: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安安、安安,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偌大的客廳,蔣安卉從手機畫面抬起頭,齊眉的瀏海下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看著坐在她旁邊沙發上杏眸圓瞠的舒妙璿,“你說什麼?妙妙。”

    舒妙璿兩頰鼓得像氣球一樣圓,“我跟你說那麼多,你都沒在聽。”氣呼呼地往嘴巴塞洋芋片,發出卡滋卡滋的聲響。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蔣安卉訕訕的笑,忽然湊過去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我和誰在LINE嗎?阿久,徐杭久。”

    一聽是班上廣播兼八卦中心主任,舒妙璿連忙將手上的洋芋片全塞進嘴裡,眼裡燃著熊熊八卦之火,“快、快,給我看你們聊什麼?”

    “不會吧!班上的林柔芬和費季倫約會?!”舒妙璿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手機裡的對話。

    誰是費季倫?光聽這麼文藝帶點言情味道的名字,就知道費季倫絕不是普通人,是舒妙璿她們就讀的大學T大的男神。和她們一樣都是大四,但不同科系,因為英俊帥氣,加上長得像當紅韓星,有一雙濃眉大眼和飽滿平滑的雙唇,一直是學校女生公認和一致推舉的大帥哥。去年,在街頭被一家知名雜誌相中,拉去參加網路票選型男活動,因為年輕有朝氣加上帥氣逼人,還拿到第三名。記得當時轟動整個校園,立馬從校草升級為男神,愛慕者如過江之鰂。

    “沒錯。阿久連兩人約會時間和地點都知道。”蔣安卉言之鑿鑿地保證,隨即一臉惋惜的樣子,“別說你,連我也很難相信。”拜託,和她們同班的林柔芬不過中等姿色,異性緣是好了一點,但還不到可以和男神交往的等級好不好?

    舒妙璿也跟著歎息,“根本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一發現蔣安卉視線像飛鏢朝她射過來,趕緊改口,“我說費季倫是鮮花,他是一朵鮮花。”差點忘了蔣安卉最不容許有人污蔑和她迷戀的韓星長得極像的費季倫。

    蔣安卉哼哼兩聲,滿意地點點頭,“算你識相。”

    舒妙璿瞪她,“幼稚。”

    “對了,你剛要跟說我什麼?”蔣安卉一邊盤起淩亂的長髮,一邊隨意地問。

    舒妙璿一聽她的問話,吃到一半的零食忽然吞不下,愁眉苦臉,“都是我媽啦……”

    蔣安卉奇怪的看她一眼,“咦,舒媽媽那麼疼你,你在不滿什麼?”

    她最羡慕舒妙璿的一點,就是有一對超寵愛她的父母。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從小也是備受疼愛,但是和舒妙璿的父母一比,就明白人比人,沒得比。

    舒妙璿的家境富裕,是因為舒父很會賺錢,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老闆,所以舒妙璿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因為舒父和舒母不在意把她寵上天,根本不怕她揮霍。

    像她們現在住的這間十多坪新穎的套房,便是舒妙璿的父母慶祝愛女考上大學的禮物。舒妙璿一考上大學,就堅持搬出來住,疼女若命的舒父當然不肯了,外面壞人那麼多,女兒離開視線怎麼得了,但是拗不過愛女又是哀求又是撒嬌的攻勢,堅持沒幾天就束手投降,在舒母的建議下,買了距離他們郊區豪華別墅車程一小時的精華地段房子,真的算得剛好,不多不少只要花車程一小時,回家時間不太長也不太短。蔣安卉為什麼會知道,因為她和舒妙璿從高中起就是同班同學,至少六年關係很鐵的閨密。

    還好舒妙璿沒有因為父母的嬌慣,而嬌奢無度、盛氣淩人,反而讓人覺得小妮子被保護得天真爛漫,性情純良很好相處。

    “你都不知道我媽,她要我一畢業就出國……可是我根本不想出國。”想到媽媽心心念念要她出國留學,舒妙璿煩躁地說。

    距離舒妙璿和蔣安卉大學畢業剩不到一年時間,舒母本來是沒在管女兒畢業後要幹嘛,就算不去工作,難道家裡養不起女兒嗎?是打牌和牌友閒聊時,偶爾提起孩子們的事,你一句我一句,眾口如一都說孩子要送出國拿個國外文憑才好。

    舒母聽了,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拿個國外文憑就像鍍了一層金,好看又風光,反正他們家也不用女兒養家賺家,於是積極說服捨不得女兒離家太遠的老公,趁女兒還年輕趕緊把她送出國。

    但舒妙璿反對。她要是對讀書有一點興趣,就會像蔣安卉一樣去考研究所,何必出國深造。可是舒母很生氣,覺得女兒的拒絕傷了她的心,她是為女兒未來前途著想,操碎了心,女兒怎麼可以辜負她的苦心。快被堅持己見的媽媽逼得狗急跳牆的舒妙璿只好裝可憐,跑去爸爸跟前哭訴,媽媽不要她了。

    所以,現在母女兩人正鬧著彆扭;一個不跟媽媽談留學,一個不接女兒電話,讓充當和事老不成的舒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你跟舒媽媽好好地說嘛,她又不是那麼不通人情,她是我見過這世上最好的媽媽。”蔣安卉勸道。舒媽媽愛屋及烏,對女兒的好友兼室友也不差,她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多多少少也要為舒媽媽說句話。

    “說,你又拿了我媽什麼好處?”舒妙璿斜睞她一眼,跳起來掐她的脖子猛搖。

    蔣安卉翻眼吐舌頭,假裝一副痛苦掙扎的樣子,“沒、沒有,就是她讓我吃鹵雞翅、雞腳……”

    “我的雞翅——”舒妙璿丟下她跑去打開冰箱,一看別說雞翅了,連根雞骨頭也沒有,悲憤地捶胸頓足,“可惡的蔣安卉!我的雞翅呢?”

    “哎,早祭五臟廟了。”蔣安卉嘖嘖有聲地咂嘴,仿佛還在回味那鮮美的滋味。

    “嗚……連你也欺負我。”舒妙璿走回來一屁股坐下,佯裝拭淚。

    蔣安卉受不了她裝可憐,大翻白眼,“晚點我買漢堡請你吃好不好?”

    “真的?那我要花生醬牛肉堡。”舒妙璿眼睛一亮,毫不掩飾臉上的開心,笑眯了眼,“我還要芒果冰沙。”

    “行、行。”蔣安卉爽快地答應,對她這麼容易被安撫感到好笑,把她手上的洋芋片搶來吃,“對了,為什麼你不想出國?”她記得以前聊天時,舒妙璿雖然沒想要出國,但也不排斥,現在反對這麼激烈是發生什麼事?

    聽她一問,舒妙璿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就是不轉到她身上,和她同學兼室友多年的蔣安卉用膝蓋想也知道什麼原因。

    “你還在肖想聶懷風?你根本沒機會。”她尖銳地指出。

    “什麼叫‘肖想’,你不要大聲嚷嚷。”舒妙璿一邊抗議,一邊低嚷,“你又知道我沒機會了……”

    確實被蔣安卉給猜中了,她不想出國是因為聶懷風。

    聶懷風是她表哥宋書衡的同校朋友,小時候一次遇然邂逅,認識了長得很帥的聶懷風,本來她只是把他當成像表哥宋書衡一樣的大哥哥親近,然而,長大後情竇初開情難自禁地喜歡上他……

    “都說‘三年一代溝’,你和聶懷風差七歲不可能在一起……”蔣安卉搖搖頭,不想殘酷地指出,英俊多金、風流倜儻的聶懷風偏愛的是會賣弄風情及身材姣好的美女,他是看不上舒妙璿的。

    她和舒妙璿幾乎朝夕相處,當然有幸認識她口中比表哥宋書衡還要親切的大哥哥聶懷風。這個男人……嗯,根本就是一枚會走路的花心大蘿蔔,擁有一副令人稱羨的好皮相,尤其是一雙大而漂亮的桃花眼,不笑的時候像是在放電,笑起來簡直就是勾魂。凡是看過他的年輕女生,無一倖免能抵抗他性感的魅力。

    說他看不上舒妙璿也不儘然,畢竟他對舒妙璿疼愛有加,也不是她自己胡謅,只是比較像是手足之情,和舒妙璿渴望的男女之情相差十萬八千里。尤其是他喜歡的女人不只要長得美麗,還清一色都是身材苗條、凹凸有致的美女。舒妙璿長得是不錯,精緻的眉眼和細皮嫩肉,說漂亮也不為過,但就是身材圓潤,對偏好骨感的人來說她就是胖。

    不巧聶懷風就是偏愛骨感的女人。記得有次她和舒妙璿說笑,聶懷風這傢伙變態不讓女朋友吃飽,歷任女友都瘦得跟皮包骨沒兩樣,為此舒妙璿莫名其妙地大發電霆,一整天都不跟她說話,是她辛苦排隊兩小時買到網路熱門的半熟起司蛋糕才讓她氣消。

    “四爺比若曦大十七歲,人家還不是交往結婚?”舒妙璿拿不久前演藝圈砸重金辦奢華婚禮的銀色夫妻做例子,大聲駁斥。

    蔣安卉捏捏她肉肉的兩頰,好玩的輕扯著,“真搞不懂,你那聶大哥有什麼好的?”人帥身材棒,但風流成性有什麼好,她想不通。

    舒妙璿用手揮去她的魔爪,揉揉發疼的臉頰嫩肉,“你不懂啦!”

    “我哪裡不懂,你說說看。”蔣安卉好奇地催促。

    “你知道我是怎麼認識聶大哥的嗎?”舒妙璿露出如夢似幻的表情,很快地陷入回憶中。

    七歲的舒妙璿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爸爸舒承展是公司的大老闆,會買很多玩具、洋娃娃給她玩;媽媽宋青慈是家庭主婦,每天會在家做好吃的點心,和煮好多的食物給她吃。喜歡吃又喜歡玩的舒妙璿每天過得很快樂,有疼愛她的爸爸媽媽,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但美中不足的是,她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所以,有時候她會感到寂寞孤單。

    但幸好,她有一個跟她家住很近的表哥,雖然大她七歲,他國中她小學,但並不妨礙她找他玩。

    放暑假的某一天,她又無聊的去舅舅家找表哥,一進到宋家,她和喜歡抱抱她親親她的漂亮舅媽朱麗華撒嬌問候後,眼神像雷達電波一樣掃來掃去,搜尋表哥宋書衡的身影。

    “表哥,你要去哪裡?”舒妙璿一看見表哥在玄關穿外出的鞋子,邁著兩條胖胖的小短腿,登登登地沖到他跟前。

    “帶我去!帶我去!”她興奮地扯住他的手,大力地搖晃。

    宋書衡被她猝不及防地出現嚇了一跳,又聽到她的要求,故意對她板起臉,“不行,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去補習,怎麼能帶你。”

    舒妙璿一聽馬上扁嘴,“你騙我,放暑假了,你幹嘛要補習?”

    宋書衡甩開她白白胖胖像藕節的小手,偷覷走進廚房的媽媽一眼,哄道:“我沒騙你。你乖一點,聽話,我回來買甜甜圈給你吃。”

    舒妙璿歪著頭打量他。頭上梳著兩個包包頭,束上粉紅色緞帶小蝴蝶結,像蘋果一樣紅撲撲的小臉和亮晶晶的圓眸,讓她看起來俏皮又可愛。

    才怪,她是愛黏人的麻煩精。宋書衡恨恨地想。

    “那你為什麼沒帶書包?”舒妙璿大聲指出他兩手空空。

    宋書衡趕緊把手藏在身後,又發現這動作顯得心虛,連忙將手拿出來,“你管我。你吃不吃甜甜圈?你在家等我回來買你最愛吃的花生巧克力口味。”買十個撐死你!他不安好心地想。

    只見舒妙璿不急著回話,漆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要是換平常愛吃的她早開心地跳起來歡呼。

    “表哥,你帶我去買吧!”她杏眼彎彎,對宋書衡露出一個大微笑。

    宋書衡一聽卻笑不出來,眼看和同學約見面的時間快到,而他還在家裡蘑菇,急得他想要抓頭髮。

    “妙妙,還是我買回來給你吃,好不好?”他低下身子摸摸她的包包頭,堆起討好的笑臉。

    “不要。我就是要跟你去。”舒妙璿雙手叉在腰上,頭仰得高高的,瞪著比她高了不只一個頭的表哥,大有“你不妥協我就絕不退讓”的氣勢。

    宋書衡看她一副死纏到底的模樣,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和幾個同學趁暑假約同校的女生出去玩,他要是帶個黃毛小丫頭去當電燈泡,不被應靖宸他們幾個的口水給噴死才怪。

    “不行。我要上課,沒辦法照顧你。”他拉下臉,說什麼也不能帶小胖妞去,他還想活命。

    “拜託!表哥,求求你。”舒妙璿雙手用力抱住他的腰,可憐兮兮地哀求。

    “放手。”宋書衡被她像胖團子一樣的身體一撲,連連倒退好幾步才勉強站穩,極力地想掙脫她像八爪章魚的擁抱,舉起拳頭作勢威脅,“小胖子,你放手,不放手我要打人哦!”

    “舅媽——表哥欺負我——”舒妙璿見狀脖子縮了一下,隨即鬆手放開他,不過卻轉頭伸長脖子往廚房方向討救兵。

    在廚房忙碌的朱麗華聽到舒妙璿大聲呼喊立刻沖出來,一見寶貝外甥女委屈的樣子,柳眉倒豎,手上鋒利的菜刀直指著獨子,“宋書衡,你敢欺負妙妙小寶貝,你不要命了嗎?”

    最後,在靠山舅媽的大力支持下,舒妙璿不費吹灰之力獲得壓倒性的勝利,蹦蹦跳跳地跟著臉上罩著烏雲的宋書衡一起出門。

    “宋書衡,你發什麼神經病,把小胖妞也帶來?”霍尹揚一見到宋書衡身後的小尾巴,不爽地質問。

    宋書衡幾個好朋友中,不管是蘇朔宇還是應靖宸,舒妙璿最怕的就是會對她凶巴巴的霍尹揚,她躲在表哥身後露出圓滾滾的小臉,細聲細氣地說:“霍哥哥,你不要這麼凶,不然你會交不到女朋友。”

    她認真的話語引來大家的哄笑,惱火的霍尹揚作勢要打她,宋書衡見狀連忙擋在他前面阻止。

    對十四五歲正處在青春期對異性充滿好奇的男孩子來說,被詛咒交不到女朋友,是多大的惡夢。

    蘇朔宇一副深得我心地摸摸舒妙璿的包子頭,停不下臉上的笑意,“我們的小妙妙,今天又好心地為大家帶來新的開示。”

    霍尹揚狠狠地瞪他一眼,懶得再理他們。

    沒多久,宋書衡他們約來同校的四個女生都到齊了,都是長相標準漂亮的女孩子。舒妙璿斜睨宋書衡一眼,心裡嘀咕:臭表哥,還騙我要去補習,原來是要跟女生約會,回去一定要跟舅媽告狀。

    因為是第一次約出來玩,幾個男男女女都還有點陌生和不好意思,剛好年紀小又活潑的舒妙璿插在中間,轉移了焦點,消除見面後放不開的拘束,等去餐廳吃完飯後,彼此都混得七八分熟,已經能夠自然融洽地打成一片,說說笑笑。

    應靖宸提議大夥到遊樂場玩,能不必在大熱天曬太陽又兼能玩樂,很快贏得大家的附和。一群人立馬浩浩蕩蕩地前去東區的百貨公司,看到遊樂場裡在青少年間最風靡的投籃機立刻圍了上去。

    舒妙璿個子矮、力氣小,玩不到十分鐘就喊無聊,“表哥、表哥,我不要玩,我想吃爆米花。”她跑去找正玩得興頭上的宋書衡,拽著他的衣角不放。

    宋書衡哪有空管她,他正忙著和霍尹揚他們幾個比賽投籃,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讓自己在心儀的女生面前丟臉,不耐煩地掏出錢,揮手趕她自個兒去買。

    舒妙璿扁嘴看著塞進手裡的鈔票,可惜表哥眼裡只有籃球,根本不看她可憐樣,她只好認命地一個人跑去排隊買她最喜歡的太妃焦糖口味的爆米花。

    大概是暑假期間,排隊人潮特別多,花了半小時才買到她的最愛。甜津津加上奶油的獨特太妃糖味道,舒妙璿邊走邊吃,越吃笑容越大。

    “表哥、表哥,你要不要吃爆米花?”她興沖沖地要和表哥分享,卻沒料到投籃機附近根本沒有宋書衡他們幾個的身影。

    這並不是舒妙璿第一次來遊樂場玩,可是每次都有人陪伴她,所以看不到宋書衡他們整個人傻眼了。

    “表哥、表哥——”她在擠滿黑壓壓人潮的遊樂場中團團轉,大聲叫喊宋書衡幾個人的名字。

    表哥丟下她跑掉了嗎?她茫然地站在人聲鼎沸的地方,大眼睛含著淚,直到手中的爆米花被一個冒失的小男生撞掉在地上,她忍不住嗚咽哭泣起來了。

    回家我一定要叫舅媽揍表哥。她心裡害怕極了,圓圓像蘋果的臉蛋掛著大滴大滴的淚珠,無助的小身子幾乎快被陌生的人潮淹沒。

    俄頃,來來往往的人群裡,她依稀見到宋書衡今天穿的藍色短袖休閒衫,不假思索,滿臉淚涕的往他身後用力抱住。

    聶懷風和身邊女孩子正說得興致高昂時,冷不防腰際一緊,隨即傳來一股夾帶著熱氣的濕意。

    “表哥!你是大壞蛋,我要跟舅媽說你丟下我跑掉,嗚嗚……”

    聽到身後稚嫩的嗔怪聲,聶懷風迅速的轉頭,不意一個個頭不高、梳著兩個粉紅包包頭的小胖妹,正死命拿著她的胖爪子朝他出手攻擊,當她故意將臉上的眼淚和鼻水往他衣服抹去,他終於回過神來,忙不迭地跳開。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聶懷風嫌惡的看著著目瞪口呆的小胖妞,看她反應過來後,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氣得想破口大駡。

    “對不起,大、大哥哥,我認錯人了。”舒妙璿垂下淚臉不敢看人,一抽一抽哽咽地解釋,“我以為你是表哥,他丟下我不管,不見了……哇——”

    聶懷風震愕地看著她嚎啕大哭,他連罵都還沒罵,她不知在哭什麼勁,看她一臉的淚涕糊了他的衣服,有輕微潔癖的他也想哭好不好?

    跟聶懷風結伴的清秀女孩,一見他們引來周圍的騷動,忙拉正要發怒的聶懷風的手臂,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小妹妹,你不要哭了。我不會罵你,你是不是和哥哥走散了?”聶懷風心情悶悶的,眼前圓滾滾像顆球的小女生,哭得眼淚鼻水齊流,讓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能按捺火氣輕聲安撫。

    舒妙璿見眉眼漂亮的男生換了和藹的態度,輕聲細語,也不再揉眼掉淚,她吸吸鼻子,委屈地囁嚅:“嗯,我表哥不見了。大哥哥,我的爆米花掉到地上了……”平常媽媽不讓她吃爆米花,所以才讓她特別心碎。

    聶懷風臉上登時冒出三條黑線,小胖子會胖嘟嘟不是沒道理,和家人走散了,還可以念念不忘要吃東西。

    他想說好吧,我帶你去服務台失物認領,不對,是廣播尋人。可是一瞄到身邊露出關懷神色的女生,他即改變主意,做出不一會兒便發覺是錯誤,甚至是影響一生的決定。

    今天約會的對象,是隔壁班的女生。聶懷風喜歡像她這樣瘦瘦高高,弱不勝衣的女生。知道她極富愛心,很願意幫助人,休假時會到育幼院做義工,打定主意要討她歡心。

    “小妹妹,我買爆米花給你吃,然後我們再去找你哥哥,好不好?”他蹲下來,拿出身上還沒拆開的面紙,細心地替舒妙璿拭去臉上的眼淚和鼻水。

    舒妙璿很少被表哥宋書衡以外的陌生男孩子細心照料,感覺很新奇,又有點不好意思,破涕為笑,露出少一顆門牙的牙齒。

    聶懷風為了加深約會女生的好印象,對舒妙璿越發的好,不只買爆米花請她、帶她玩遊樂場許多遊樂設施,甚至還不嫌她笨地牽著她的手教她怎麼玩太鼓達人。

    舒妙璿玩得很開心,第一次覺得有人比表哥還要棒。正讀中學的宋書衡雖然對她不錯,不過,畢竟兩人差七歲,他自己玩樂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應付黏人的表妹,要不是疼愛外甥女的母親朱麗華用暴力逼迫,他才不想理會愛哭又愛跟路的小丫頭。

    “大哥哥,我可不可以吃霜淇淋?”舒妙璿仿佛被水洗過的眼睛亮晶晶,拉著聶懷風衣角,一手指著前面賣冰品的小攤子,根本就忘了找表哥這回事。

    聶懷風苦笑,他是家中麼子,也有幾個堂妹表妹,雖然她們也都被嬌養慣了,但沒人像眼前這個小胖妞,這麼會折騰人。

    他現在好後悔,幹嘛不拉她去服務台失物招領,不對,是廣播找人。

    他斜看吃霜淇淋舔得正歡快的舒妙璿一眼,說不定小胖妹的哥哥嫌她黏人愛吃才故意丟包,是他運氣不好傻傻地撿到。

    舒妙璿發現他望過來的一眼,眉高高的抬起,把吃到一半的霜淇淋湊到他唇畔,“大哥哥,核桃口味的霜淇淋,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她最愛吃了,向來不輕易與人分享食物,是她喜歡有一雙漂亮眼睛的大哥哥才享有的特殊待遇。

    “舒妙璿——”驀地,她身後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吼叫。

    舒妙璿回頭,一看是熟悉的身影,臉上露出雀躍的神色,“表哥——”聶懷風帶她玩得很開心,早忘了宋書衡把她一個人丟下。

    宋書衡氣衝衝的跑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肉肉的腮幫子,斥道:“你跑去哪裡玩?不見這麼久,你找死啊,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他忽然發現她身邊站著一對男女生,轉眼看過去,竟是認識的人。

    “聶懷風、白嘉琪,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他驚訝地問。

    宋書衡和聶懷風是同學,但是同校不同班,因為平常會在一起說話、打籃球,所以關係不壞。跟著宋書衡過來的霍尹揚他們也發現了聶懷風兩人,一照面後彼此都有些驚愕及尷尬。

    很明顯兩隊人馬都不約而同選擇來這裡約會,只不過宋書衡他們是三班約四班的女生,而聶懷風是四班約三班的女生……

    “好巧,你們也來這裡。”聶懷風打哈哈,摸摸鼻子絕口不提來這裡約會,畢竟對他們這年齡的孩子來說,班上的異性就算不追,也是他們照管的勢力範圍……

    霍尹揚掃了大家一眼,很快的明白是怎麼回事,不再糾纏彼此為什麼來這裡,反而將目光停留在吧唧吧唧吃個不停,也不管其他人怒氣衝天的舒妙璿身上,走過去一把扯住她的肉餅臉,“小胖妞,你行啊,跑去躲起來,讓我們找不著。為什麼廣播喊你也不來,你給我老實交代……”

    他們一開始是真的把舒妙璿給忘記,所以投籃機不玩,跑去玩跳舞機、吃東西,是很久之後蘇朔宇才想起她不見了。他們以為舒妙璿聽到服務台廣播找人會出現,結果遲遲仍不見人影,這下他們終於慌了,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到處尋找她,再找不著就要報警。他們哪知舒妙璿有聶懷風這漂亮大哥哥陪伴,有得吃又有得玩,早就將他們丟到爪哇國去了,沒在關心廣播說什麼。

    舒妙璿被霍尹揚粗暴地對待,連話都說得不清楚,聶懷風瞧她一連兩次都被人好玩地欺負,有些不忍替她開脫出聲解釋。

    霍尹揚聽完更火大,又加另一手揪住她的胖臉,露出白森森的利牙,陰沉沉地笑道:“小胖妞貪玩又愛吃像小豬仔,你說我捉你去賣錢,讓人家宰來吃好不好?”

    “噗、噗喲,厚噗喲——”舒妙璿驚慌失措地躲開他,顧不得手裡的霜淇淋,掙扎地要脫離霍尹揚的束縛,想也不想地躲到聶懷風身後藏起來。

    聶懷風可以感覺到縮在身後的肉團子害怕得抖抖瑟瑟,他想笑又不敢笑,看肉團子這麼好拿捏,幾句信口瞎編的話就能把她嚇得落荒而逃,早知道他也如法炮製,也不用今天的約會一半時間花在她身上。

    “好啦,他跟你玩啦!我不會讓他把你賣掉。”聶懷風把她從身後拉出來,見她小臉黏答答的,像只偷吃忘了擦嘴的小胖松鼠,止不住臉上的笑意,立刻掏出面紙替她拭去嘴角殘留的霜淇淋。

    舒妙璿仰起臉,一愣一愣地看著他,睜大的圓眸看著他像陽光般和煦的臉,動作輕柔的替她擦臉,胖嘟嘟的粉臉立刻泛出甜蜜的笑容,“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我喜歡你。”

    “你知道嗎?那是我人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核桃口味的霜淇淋。”舒妙璿陶醉般地眯起眼,想起那滋味及香氣,仿佛還在嘴巴裡融化蕩漾,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蔣安卉聽完無言以對,早該知道舒妙璿嗜吃成性是打小就有,真的別指望她的故事能和吃脫離關係。

    “時間到了,我要去念書了。”她離開沙發,不忘給好友輕蔑的一眼。

    “別走——”舒妙璿猛地抱住她的大腿,仰起的臉上泛出悽楚的表情,指天為誓,“我是真的喜歡聶大哥。”

    “幹我屁事,你去跟聶懷風說啊!”舒妙璿跟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開,蔣安卉只好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動步伐,順便也把這大累贅一起帶走。

    “我說了,你覺得我有希望嗎?”舒妙璿眨眨杏眼,滿懷希望地問。

    “難、難、難。”蔣安卉停了下來,用著沉重的口吻說出答案,看著她的目光裝滿憐憫及同情。

    “不——”舒妙璿仰天長嘯,一副氣短、信心深受打擊的樣子,鬆開蔣安卉的大腿,閉上眼睛直挺挺地往後倒在地上不動。

    蔣安卉不帶一絲同情地踢她的身子,好奇地問:“不是說禍害遺千年,怎麼一句話就陣亡?”

    舒妙璿忽然從地上彈坐起來,惡狠狠地拍開還想踢人的臭腳丫,“你是不是我朋友,是朋友都不會說些鼓勵的話嗎?”

    “是朋友才會對你說實話,好不好?”蔣安卉理直氣壯地反駁。

    “你不要那麼直接,可以委婉一點嗎?”舒妙璿一臉委屈。

    蔣安卉白她一眼,鄙視她自欺欺人,“我怕婉轉你反而聽不懂。”

    “你才聽不懂。”舒妙璿不滿地哼一聲,拍拍屁股站起來。

    她在心裡苦笑,其實別說蔣安卉不看好她,連她都覺得自己若是跑去跟聶懷風說喜歡他,他也不當回事吧!

    可是她又有些不甘心,聶懷風是她的初戀,她怎麼能不做點事就輕易說放棄呢?

    “如果你瘦一點或許還有點希望。”蔣安卉看她擰眉十分苦惱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提醒。

    “什麼?”舒妙璿黑而濃密的睫毛眨了兩下,不解地問。

    “你沒發現聶懷風喜歡偏瘦的女人嗎?”蔣安卉對她的遲鈍莫可奈何,直截了當地點醒她。

    其實舒妙璿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體重六十公斤上下,嚴格說起來也不是過重,只能算豐腴,可能因為缺乏運動,體脂率偏高,才顯得肉肉的比較胖。

    舒妙璿歪著頭想一下,旋即黯然地垂下嘴角。為什麼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為什麼“吃”和“體重”不能和平共處、相輔相愛呢?

    “為什麼吃多了體重就往上竄呢?”她一臉哀怨地問。

    蔣安卉嘴角抽了抽,拿她愛吃的性子沒辦法,拍拍她彈性極佳的嫩頰,“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根草。學校多得是帥哥,暗戀你的人也不少。”

    她可不是信口開河,據八卦主任阿久的小道消息,喜歡舒妙璿這樣肉肉身材的男生其實不少,不過不知是舒妙璿不解風情還是眼中只有美食,根本看不懂人家的示愛。

    以蔣安卉的眼光來看,其實舒妙璿長得很漂亮,一頭烏溜溜的長髮,輕盈又柔軟,五官精緻偏向母親宋青慈,遺傳她的清麗及娟秀,還擁有一身觸感極佳令人欣羡的雪膚。只不過大家最先注意到的是她不小的噸位,才會忽略她姣好的容顏,只有跟她做了多年的好朋友蔣安卉才能觀察入微,發現她美麗的一面。

    “叫我放棄聶大哥是不可能的。”舒妙璿朝她吐舌頭做鬼臉,然後把下巴仰得高高的,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聶大哥從小疼我不是疼假的,說不定他就是喜歡我。”

    “你作白日夢!”蔣安卉毫不留情大笑。

    舒妙璿朝她齜牙咧嘴地怒吼,往她的位置用力撲過去,利用體重優勢把她壓在沙發上,隨即掄起粉拳威脅。

    “吼——竟然笑我作夢,看我怎麼修理你。”她邊打邊罵。

    蔣安卉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舒妙璿偷襲成功,但她立刻拿出小時候和兄弟切磋的經驗回擊;你捏我的臉,我就掐你的手臂,你亂抓我的腰肉,我就在你的腋窩搔癢,從沙發滾到地上繼續扭打,戰況激烈,一時風雲變色,日月無光。蔣安卉趁舒妙璿實戰經驗不如她豐富,又不經打,伸出祿山之爪成功地偷襲她圓鼓鼓的胸部,趁她花容失色,兩手護胸之際,扭轉乾坤反壓回去,一舉拿下。

    蔣安卉兩手叉腰坐在她的腰間,得意地仰天大笑,“哈哈,我贏了。”

    “不要臉,使出賤招!”舒妙璿咬牙切齒,氣喘吁吁地推開她,“走開啦,我的手機響了……”

    蔣安卉趕緊從她身上起來,舒妙璿手忙腳亂地從沙發夾縫中找出響個不停的手機,看見來電的名字,紅撲撲的圓臉登時發亮,撥了撥臉頰的髮絲,才按下通話鍵。

    “聶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仿佛聶懷風偉岸的身影就在眼前,她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蔣安卉無聊地坐在沙發看著舒妙璿喜笑顏開地講電話,感覺睡蟲的侵襲,才揉眼睛驅走睡意之際,掛斷電話的舒妙璿猛地轉身撲向她。

    舒妙璿攫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臉上藏不住興奮的顏色,“聶大哥要找我約會,你快幫我想想要穿什麼?”

    蔣安卉被她粗暴的動作搖得意識七零八落,但一聽到“約會”兩字精神瞬間恢復。雖然她不看好舒妙璿的暗戀,但是身為一個好閨密,她永遠支持她的決定。

    “上星期我們去逛街時,你不是新買了一件衣服嗎?就那件你穿起來挺好看……”蔣安卉拉著舒妙璿的手,兩人專注地討論起出門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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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18: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秋去冬來,寒意漸深,熙熙攘攘的行人已換上五彩繽紛的冬衣,為入夜後單調的大地帶來豐富的色彩。

    在臺北城熱鬧繁華地段,開幕不久的國際知名飯店此刻冠蓋盈門。嶄新的大廳挑高宏偉,歐式水晶吊燈在明亮的象牙白空間摩登且雅致。長笛和鋼琴合奏的輕快旋律緩緩流泄,帶來輕鬆愜意的氣氛。

    出自名家手筆的白色大理石雕像旁,男人穿著合身焦糖色皮衣搭配具質感的深藍色高領毛衣,安逸閒適地坐在休息區的緹花沙發上滑著手機,完美的側臉線條俊朗好看,修長手指優雅地撥著前額掉下來的髮絲,一派瀟灑帥氣的模樣,奪人耳目,尤其吸引經過他身邊女性流連的目光。

    耳際傳來敲擊拋光地磚清脆的腳步聲,聶懷風離開手機的視線投在地上,沿著紅色繞踝綁帶高跟鞋緩緩往上,在一雙纖細勻稱的美腿流連片刻後,才不疾不徐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穿著大紅低領包臀長袖洋裝,露出性感鎖骨的卷髮美女,笑意盈盈地凝視著他。

    “聶先生,好久不見了。”女人柔軟的聲線和她的人一樣嫵媚,十分撩人。

    聶懷風放下手機起身,招人的眼波停留在女人美麗的臉才露出迷人笑容,

    “蘇小姐,是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兩個人數個月前在一場朋友的生日派對上有過一面之緣,因為身材火辣,妝扮濃豔,他才能毫不猶豫地認出女人的臉來。

    “還不錯。”蘇玲麗微抿著薄唇,最新流行橘紅的口紅顏色,為她姣美的容貌增添幾分豔色。“我以為幾個月不見,聶先生會忘記我……”

    打從數個月前一場聚會認識聶懷風後,她便把他的名字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知道他是富家公子、名流聞人,接受過財經雜誌專訪,曾是一家創投公司的投資經理,後來和朋友一起創立網路資訊公司,不久前回到家族所創立的商業銀行投資的科技顧問公司擔任董事長。

    年輕有為,家族又是大型的金融財團,就算他長得其貌不揚,在她眼裡也是鑽石級的單身漢,更何況他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碰面,怎麼也要把握機會和他“深入”認識。

    “蘇小姐這麼明豔動人,我想要忘掉不容易。”聶懷風一雙勾魂的桃花眼打量著她,饒是不缺男人欣賞目光的蘇玲麗仍不由得臉紅、心口評評地跳。

    “是嗎?那聶先生有興趣對我更認識嗎?”蘇玲麗掩嘴格格嬌笑,湊近他身邊,精心塗繪的睫毛微掮,略帶沙啞的耳語傭懶誘人,塗著蔻丹的纖指在他結實的胸膛不安分地盤桓。

    聶懷風鼻間沁入她身上散發濃郁的高級香水味,輕佻的指尖騷動著他的感官,才要啟齒回答,孰料,尖銳高昂的聲音猝不及防地打破這份粉色的曖昧。

    “聶大哥,你們在做什麼?”舒妙璿瞪著幾乎要粘在聶懷風身上的蘇玲麗,氣呼呼地責問。

    “妙妙,你來了。”聶懷風下意識推開蘇玲麗,誘惑的神色在見到舒妙璿時,立刻換上俊朗的笑容。

    沒想到有女子插進來,蘇玲麗忍著心中不悅,不動聲色地用眼尾瞥向女子,見到一名穿著白色毛呢斗篷外套,戴著同色的毛呢帽,露出一張年輕粉嫩的圓臉,在大廳明亮的燈光照射下,就像發光體讓人無法刻意忽視她的存在。

    發現和聶懷風親密說話的女人瞅著她不放,舒妙璿也不客氣的回瞪,粗聲粗氣地問:“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心裡有些擔心她是聶懷風新交的女友,表情不由緊繃僵硬。

    她就知道,擁有一雙會放電星眸的聶懷風,就像五分熟的頂級菲力牛排,色香味全,吸引著人流口水,即使她十萬火急地趕來,仍然來不及阻止其他女人的覬覦。這不禁讓她有點怨蔣安卉太囉嗦,她挑什麼衣服都不滿意,害她浪費好多時間打扮,差點讓聶懷風被其他女人得手。

    蘇玲麗撇開眼,確定圓滾滾長得有些富泰的舒妙璿不構成威脅,也不理她的問題,逕自向聶懷風問道:“你是來參加樓上的派對嗎?那我們等會兒見了。”

    得到聶懷風的回應,才款款留下下曼妙的背影離去。

    “哼!她以為她是誰啊!”舒妙璿對蘇玲麗臨走前別有意味的一眼,不滿的嗤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聶懷風走到她身邊,見她不知道在嘟嘟囔囔什麼。

    “沒事。”舒妙璿才不想和他提到穿得妖裡妖氣的蘇玲麗,轉過身子看他。

    看到穿著焦糖色皮衣外套的聶懷風英姿勃勃,舒妙璿馬上忘掉适才的不快,笑彎了兩眼,甜甜地誇道:“聶大哥,你今天好帥。”她才不是因為聶懷風是心上人才謬贊,是他今天不同平日西裝筆挺的穿著,無比俊帥,特別吸睛。

    剪裁合身的皮衣不只將聶懷風鍛煉結實健美的胸膛秀出來,平時給人翩然俊雅的感覺此時還多了迷人的粗獷及不羈。當然舒妙璿最愛的還是他一張賞心悅目的俊臉。男子成熟的臉龐俊俏絕倫,英挺的劍眉入鬢,鼻樑高聳英挺,薄唇菱角分明,微挑時勾勒出圓弧線條狂野性感,而一對能讓無數女子芳心悸動不已的桃花眼,明亮且風流,顧盼之間萬種風情撩人,讓舒妙璿的心就像湖面上的小船,搖擺晃蕩,未抵達彼岸前,久久不能靜止。

    “是嗎?你的小嘴越來越甜了。”聶懷風見她毫不掩飾的崇拜目光閃閃發亮,濃密睫毛下灼亮的俊目清晰地倒映著她光潔圓潤的臉蛋,稚嫩而美好,不由逸出愉快笑聲。

    雖然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容顏,但是聶懷風卻不覺得煩膩,二十出頭的女孩,充滿青春活力,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張細膩瑩潤的臉蛋甜美嬌憨,因為未脫去嬰兒肥,仍像小時候讓人產生想捏捏的衝動。柳眉清雅彎彎,圓滾滾的杏眸晶瑩得像小動物般乾淨純真不摻雜質,飽滿的小嘴似櫻桃嫣紅亮澤,喜怒哀樂的情緒從不掩飾全寫在臉上,既生動又活潑,令人心生喜愛。

    從十五年前撿到她開始,兩人似乎結下不解之緣,從未因為他年紀漸長、出國留學到現在為工作忙碌奔波而曾淡過或生疏,反而隨著胖丫頭從天真無邪的年齡到現在正值黛綠年華,越發親密無間。他經常想到她,像今天應邀出席國際知名縫表所舉辦的宴會,他一接到邀請函想也不想就找她過來。

    當然他向來把舒妙璿當成妹妹,從不做多餘無謂的想法。

    舒妙璿喜孜孜地勾住聶懷風的臂膀,眉開眼笑,親昵地問:“聶大哥,我們要去哪裡吃飯?”

    聶懷風捏了捏往他身上蹭的微翹鼻尖,極習慣和喜愛她的親近,“飯店樓上。知道你愛吃,包你開心。”

    舒妙璿有些羞答答,菱唇微咧,“和聶大哥去哪裡我都開心。”她說得十分誠懇,討好了聶懷風。

    聶懷風星眸盛滿了笑意,輕輕地敲她的額頭,“真的假的?”

    “這還用問?”舒妙璿佯怒地嘟嘴。有聶懷風在,就算是啃饅頭配白開水,她也當作是吃山珍海味一樣快活。

    飯店數百坪的大宴客廳此時衣香鬢影、冠蓋雲集。因為正值歲末,一些駐台國際知名縫表公司和代理商為了答謝客戶的支援消費,特意在五星級飯店舉辦宴會,今晚受邀前來的幾乎都是熱愛該品牌且財力雄厚,非富即貴的政商名流。

    聶懷風恰巧是知名鐘錶J牌的消費大戶,從他賺到人生第一桶金就買了一隻上百萬的腕表做為紀念,陸續幾年下來,收藏了一玻璃櫃價值不菲的手錶,尤其是該品牌手錶奢華、細膩及臻至完美的精工技藝深深擄獲他的心。

    不愧是國際知名大廠出手闊綽,宴會佈置得金碧輝煌、富麗華美,在與瑞士國旗相同紅白兩色的點綴下,彌漫著歡樂及節慶的氣氛。

    聶懷風怕舒妙璿挨餓,所以一入宴會和熟識的賓客們匆匆寒暄後,便帶她到取餐區。今天宴會主辦單位為了讓賓客感到輕鬆、盡歡,採取自由取餐方式,舒妙璿一看到鋪著紅白相間絲質餐巾的長桌上,擺放了琳琅滿目的美食佳餚,頓時兩眼發光,對聶懷風露出開心笑容,“聶大哥,我要吃奶油□龍蝦和紅酒燉牛肉。”

    聶懷風早已習慣舒妙璿吃貨的本色,一點也不覺得她好吃的模樣有什麼不妥,只要她手指點到哪就幫她夾到哪,還會細心地幫她挑出她不喜歡吃的青椒和大蒜。

    迫不及待接過聶懷風手中滿滿美味食物的盤子,舒妙璿張口咬下肉質緊致彈牙的龍蝦肉,像貓兒眯眼饜足的模樣惹得聶懷風心裡發噱。

    “我有幾個朋友也在這裡,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你乖乖在這裡吃東西別亂跑。”聶懷風抬眼看到幾個熟人招他過去,吩咐道。

    舒妙璿正埋首在食物裡大快朵頤,一聽他說話,顧不得和美食奮戰,忙不迭地抬頭,撅起油亮的嘴,“那你要快點回來,不要讓我等太久。”

    聶懷風隨口答應,拿起紙巾幫她拭去沾上油漬的嘴巴才離去。

    不知是不是少了秀色可餐的聶懷風在身邊陪伴,舒妙璿掃完盤子裡的美食,便意興闌珊地不再去找食物,隨手從擺滿甜點的桌子拿起一塊草莓奶油蛋糕,獨自坐在附近座位上慢條斯理地吃。

    看著這笑語喧嘩的場合,舒妙璿的身影顯得十分落寞。這不是她第一次和聶懷風參加類似的宴會,只要他必須攜伴出席這類場合時,常常就是找舒妙璿一起來。因為舒妙璿愛吃,又喜歡聶懷風,根本不在意聶懷風為什麼非由她作伴。或者說,她理所當然的認為當然是喜歡她才找她來,可是……今天看到聶懷風和一個陌生女子隨意眉來眼去,她便覺得她跟別人是不同的,而這不同讓她深深地不喜歡。

    她不知道聶懷風怎麼看她,但絕不是把她當成一個女人。

    這份認知頓時讓她心情低落。難道是她太胖嗎?她憶起蔣安卉今天的話,再低頭看看自己肉肉的手臂和豐腴的身體,口中新鮮的草莓忽然酸澀得讓人難以下嚥。

    男人都喜歡身材纖細的女人,聶大哥應該也不例外。

    她想騙誰啊!聶懷風交過的女朋友,哪個不是瘦得像排骨精?有哪個像她這樣豐乳肥臀?只不過她向來討厭聶懷風的女友,所以從未好好地正眼打量她們。

    她忿忿地把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裡。那又如何,聶大哥一定喜歡她的。嗯、嗯,她想得准沒錯,可是心裡為何又有些心塞和不確定……

    她一定要向聶大哥問清楚,是不是喜歡她……

    不管五臟廟抗議沒吃飽,她離開眼前的珍饈佳餚,起身去找聶懷風找答案。

    他離開得太久,看不到他讓她心慌慌揚起危機感,真怕他又被哪裡冒出來的狐狸精給勾走。

    幾乎快把整個宴客廳翻過一遍,舒妙璿終於在會場一隅發現焦糖色皮衣緊裹的偉岸背影,她眉開眼笑地沖過去,卻因為一抹刺眼紅色的身影像爬藤植物攀附在聶懷風胸前而刹住腳步。

    又是這個討人厭的排骨精!舒妙璿恨恨地瞪著因為聶懷風說的笑話而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將她從聶懷風身上撕下來,順便把貼在聶懷風胸前不安分的手指給拿開。

    她氣呼呼地走到聶懷風身後,發現兩人正忙著調情沒空發現她的到來,頓時一股火氣冒出來,本來就圓的臉氣得鼓起來,看起來更像一顆隨時隨地會爆開的氣球。

    “聶大哥——”她拉開喉嚨喊道,還大力扯了扯聶懷風的手肘,無視蘇玲麗不善的目光像飛針一樣射向她,“我有話跟你說。”

    聶懷風楞了楞,看著舒妙璿鼓鼓的圓臉漲紅,“現在嗎?”他的手還抓著蘇玲麗纖細挑逗的指尖。

    舒妙璿用力點頭,不等聶懷風回話,微抬下巴,不客氣地對不滿的蘇玲麗下逐客令,“這位小姐,可以請你離開嗎?我有重要的事跟聶大哥說。”

    蘇玲麗撇嘴,沒見過這麼盛氣淩人的胖妞,拒絕的話已經到嘴邊,聶懷風卻快她一步出聲。

    “蘇小姐,讓我和小妹妹說幾句話好嗎?”他發現舒妙璿神色不對,以為她受了什麼委屈。

    顯然聶懷風稱呼舒妙璿為“小妹妹”討好了蘇玲麗,本來就不將身材豐滿的舒妙璿視為對手,現在更確認舒妙璿連情敵都稱不上,喜得毫不掩飾得意的顏色,“好啊!那我在取餐的地方等你,你說完要記得來找我。”絲毫不把舒妙璿看在眼底,大方地邀約,恨得一旁的舒妙璿手癢,非常想要衝上去揍人。

    看蘇玲麗扭腰擺臀的背影逐漸消失眼界,舒妙璿才回頭看向聶懷風,急忙地問:“聶大哥,你喜歡那個隆乳的女人嗎?”對蘇玲麗竟敢在她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勾引聶懷風,怒不可遏。

    “隆乳?”聶懷風笑道,他不知道舒妙璿眼睛這麼利,一眼就看出來。

    “對啊!沒見過有人那麼瘦,胸部卻那麼大,一點也不符合比例,想也知道是隆過。”舒妙璿對蘇玲麗故意賣騷,將領口拉得低低露出半個圓球勾引聶懷風,不屑地撇嘴角。

    聶懷風被她酸溜溜的口吻逗笑,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頰,“你有重要的事就是問我這個?”根本不用擔心他和蘇玲麗,玩玩調情可以,但認真不可能。

    “當然不是。”雖然很喜歡聶懷風指尖的觸感,舒妙璿仍不快這種像對待小朋友的碰觸,一把拉下他的手,“我是真的有要緊的事跟你說。”

    聶懷風見她認真的口吻,不由好奇地挑眉,“是什麼事?”打他認識舒妙璿以來,似乎沒見過除了吃吃喝喝外,她還有什麼要緊的事。

    望著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及俊俏的五官,舒妙璿雙頰不由自主地泛紅,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轉了轉,發現兩人所在位置不只避開其他賓客騷擾,還有身旁幾株大紅大綠葉片相間的聖誕紅可以隔開好奇的窺視。

    這位置用來告白最好,可是一想到可能是蘇玲麗那女人挑的,忽然又覺得不好了。

    “怎麼了,妙妙?”聶懷風看她一下舒眉、一下蹙眉,感到莫名其妙。

    舒妙璿凝眸注視她不僅百看不厭還越看越喜愛的俊逸臉孔,破天荒的在聶懷風的面前感到心慌意亂、手足無措,“聶大哥,我有問題問你,你要老實說、你、你……”

    聶懷風專注地凝聽,“我怎麼了?”

    “你、你喜歡我嗎?”

    聶懷風以為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有點啼笑皆非,伸出大掌揉揉她的頭,嘴角勾出笑意,“傻丫頭,我以為是什麼問題,我當然喜歡你。”

    回答得太快、太輕率,舒妙璿感到這不是她要的答案,焦急地解釋,“聶大哥,我不是要你這種喜歡,是另一種喜歡。”

    聶懷風長睫下的俊眸望著她,一頭霧水。

    “我喜歡你,聶大哥。不是那種小女生的喜歡,是女人喜歡男人的那一種喜歡,你知道嗎?”舒妙璿既挫敗又生氣,為什麼聶懷風忽然不解風情聽不懂她的告白,可是又為什麼其他女人隨便一個眼神投過去,他就明白是在送秋波。

    他到底在想什麼?

    要不是舒妙璿認真的神色不像在開玩笑,聶懷風差點就笑出來。

    在聶懷風的心中,舒妙璿無疑就是當年和表哥走散的小女孩,儘管她已經成年,也改變不了最初的印象。所以當她說“女人對男人的喜歡”,他不但不會當真,反而起了戲謔的念頭。

    “是這樣嗎?我、我好像不明白……”他摩挲著下巴佯裝苦惱。

    這不是舒妙璿要的反應,可是又唯恐他不明白自己的情意,急切地剖白,“當然是。聶大哥,我從小就喜歡你,可是我知道現在的喜歡跟小時候的喜歡是不同的。”

    她有些難為情又有些不顧一切的衝動,“我想當你的女朋友,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約會,跟你做男女朋友會做的事……”說到後來,聲音變得害羞細微,卻十分清晰不可錯辨。

    聶懷風微微一愕,隨即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傻妙妙,你是長大了,想談戀愛了嗎?”

    不等舒妙璿回應,他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內心有所感觸的樣子,“女大不中留,我幫你介紹男生認識,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孩子呢?”

    舒妙璿傻楞楞地瞅著他的笑臉半晌,花了好久才消化他的話,一張圓圓的臉驟然變得慘白慘白,美眸閃爍著淚光,又生氣又難過。

    “妙妙,你是認真的嗎?”聶懷風終於發現她的神色相當難看,頓時感到不妙。

    “聶懷風,我今天才發現你是笨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舒妙璿傷心地拋下話,轉身就要跑走。

    聶懷風當然不是笨蛋,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忙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臂,讓她無法順利離開。“妙妙,你不要生氣,聽我說。”

    舒妙璿甩不開他像鐵爪的大手,只好放棄擺脫,“你想說什麼?”打定主意,要是說她不愛聽的,立刻走人。

    聶懷風星眸端詳著她難過的神情,琢磨著該如何說才不會再度傷害她的心。

    在他眼裡舒妙璿就是小妹妹,和堂妹表妹是同一類,只不過她更像是妹妹,沒血緣卻更勝有血緣關係。所以他真的沒料到舒妙璿會喜歡上他,以女人喜歡男人的方式。

    舒妙璿從沒見過他這樣猶豫不決,要說不說的,一顆心沉到谷底,冷到不行。“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聶懷風側著頭看她,“你知道?”

    舒妙璿強忍著想掉眼淚的念頭,揚起下巴,“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還有別的嗎?”

    “不是,我當然喜歡你,你怎麼可以懷疑我。”聶懷風略感到受傷,有什麼好康的事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如果不喜歡她,還會陪她吃喝玩樂嗎?他又不是時間太多。

    但心底也很清楚今天一定要跟小妮子把話說開,別看舒妙璿總是一副嘻嘻哈哈,對什麼都不上心的樣子,一旦彆扭起來,偏執又難搞。

    “只是……”聶懷風苦惱著該怎麼說才不會刺傷到她的心。

    “只是你嫌棄我太胖了,不配當你的女朋友。”舒妙璿見他眉頭都打結了,越發傷心欲絕,逕自下結論。

    聶懷風瞪大了眼睛。冤枉啊!老天爺。他可是從來沒嫌她胖過。

    在他眼裡,舒妙璿就像小時候一樣可愛,無論瘦或胖都一樣嬌憨、甜美,跟身材無關。

    然而,他沒想到他雖然沒嫌棄過舒妙璿的身材,但是他偏愛交往骨感美女卻也是鐵錚錚的事實,也難怪她不作其他想法。

    “妙妙,你怎麼會這樣想,我的意思是我們不適合,我把你當成妹妹……”

    舒妙璿投來憤怒及無法理解的目光讓聶懷風頓時一個頭兩個頭大,結結巴巴說不下去了。

    “藉口,都是藉口。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我討厭你!”舒妙璿雙手捂著耳朵,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扭頭哭著跑開。

    “妙妙、妙妙——唉,怎麼會這樣呢?”聶懷風追到一半,見她執意離去只好放棄追上去,懊惱地的扶額,喃喃地道。

    “聶懷風是笨蛋、笨蛋……”舒妙璿傷心不已地跑出飯店,邊哭邊罵,想起聶懷風的無情,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流不完。

    為什麼不喜歡她?難道對她好是假的?

    想起自己多年來的一往情深,結果真心換來絕情,滾燙的淚水嘗起起來特別苦澀。

    “哎呀!好痛。”

    一徑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舒妙璿壓根兒沒注意到走在她前方的人忽然停下來,待發覺已收勢不住地一頭往人家的身上撞去。

    男子的背脊猶如牆般堅硬,舒妙璿撞得滿眼金星,齜牙咧嘴,剛剛掉的是傷心的眼淚,此刻擠出的卻是痛楚的淚水。

    費季倫忽然被人從後頭狠狠一撞,雖然不至於嬌弱得皮開肉綻,但是背部也是痛得不輕。他回頭想質問後面的人走路不看路,卻沒想到對方先聲奪人。

    “嗚嗚……你這人是怎麼走路的,撞到人很痛……”舒妙璿嗚嗚咽咽的控訴。

    費季倫皺起眉頭看向撞上他的女生,胖胖身子蹲在地上掩著半張臉哭泣。

    “小姐,你沒事吧?”他忍著怒氣,比較兩人身量並不覺得自己會把對方撞傷。

    舒妙璿淚水模糊地抬起頭,撥開臉上的髮絲,露出泛紅的額頭,憤怒地哭道:“很痛!你知不知道我很痛!”她肉痛,心也痛,乾脆放聲大哭。

    費季倫看見對方頂著一張淚水縱橫的花臉痛斥,除了泛紅的額頭外卻不見身上有其他掛彩,一時之間有點傻眼,搞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

    “喂,年輕人,你撞到人家女孩怎麼吭也不吭一聲?”旁邊路過的中年男子看費季倫杵著不動,還以為他欺負舒妙璿,挺身斥責。

    “不是我撞她。”費季倫斜眼看不分青紅皂白的中年男子一眼,然後蹲到從大哭轉為低泣的舒妙璿面前。

    “小姐,需要我送你到醫院嗎?”他柔聲問道,把哭得搖搖欲墜的舒妙璿扶起來,再次打量確認她身上沒有受傷。

    “嗚嗚……不用。”舒妙璿抬起哭臉,搖搖頭,“我只是想哭而已,你借我哭一下……”然後無視費季倫想抽身的動作,捉著還扶住她的一隻手,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旋即像水柱一樣噴灑而下。

    費季倫看到舒妙璿趴在他胸前,整張臉埋在上面,一股濕意從胸口蔓延,頓時臉上變了顏色。是他今天出門沒翻黃曆,所以才倒楣地遇到這看起來像發瘋的女人嗎?

    他真想撇開她一走了之……

    “你、你是不是……”費季倫等她哭了足足十分縫之久,把他胸口的衣服浸濕了,才打破沉默遲疑地出聲。

    “是、是什麼?”舒妙璿哭到打嗝,聲音細弱地問。

    “你是不是A大蔣安卉的同學?”費季倫覺得她有點面熟,終於想起她是誰。

    “謝謝你把妙妙送回來。哈哈,真不好意思,不能好好招待你,改天我和妙妙請你吃飯。”蔣安卉神情尷尬地站在門口,對好心送舒妙璿回來的費季倫道謝。

    因為班上同學徐杭久的關係,她認識費季倫,雖然他長得像她迷戀的韓星歐巴,但兩人平時並沒有什麼交集,遇到也只是點個頭算打招呼,因此,乍然接到費季倫的電話,知道舒妙璿和他在一起,蔣安卉心裡十分吃驚。

    費季倫望一眼客廳裡的舒妙璿。可能是今晚哭得太慘,此刻像醉鬼一樣筋疲力盡地癱軟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嗯,沒關係,吃飯的事改天再說。不過……你同學好像情緒不穩,你費點心思照顧她吧。”

    “好的、好的,我會的。”蔣安卉熱情地跟他揮手再見,直到他人不見才氣呼呼地轉身。

    “起來,舒妙璿,你給我起來。是喝酒醉死了嗎?可是沒聞到酒味啊!”蔣安卉大力推了推半臥在沙發上的舒妙璿,見她昏睡不醒,疑惑地喃喃道。

    無論如何掐或捏都無法將舒妙璿給弄醒,她跺了跺腳,沖去廚房倒了杯水往她熟睡的臉潑過去。

    “可惡!是誰潑我水?”從睡夢中驚醒的舒妙璿一摸臉上的大片水漬,生氣地尖叫。

    “是我。不行嗎?”蔣安卉惡聲惡氣地道。

    舒妙璿迷迷糊糊的,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裡,直到略微清醒看到蔣安卉頂著一張惡婆婆的臭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瞅著她。

    “你發生什麼事?給我老實說。”蔣安卉張開嘴巴,露出一口尖銳的利牙,威脅道。

    “安安——”舒妙璿猛地往她撲過去,一把抱住她,頭埋在她胸前大聲哭訴,“嗚嗚……我心碎了,心碎了……”可能是之前哭得太盡興,蔣安卉耳邊只剩她哭不像哭的幹嚎聲。

    猝不及防被舒妙璿偷襲,還要聽她的鬼吼鬼叫,蔣安卉頓時頭痛欲裂,快要喘不過氣來。

    “Calm down!給我停下來,不要哭了。”她費好大的勁才讓舒妙璿閉上嘴巴。

    舒妙璿聽蔣安卉的話不哭了,可是一想起自己告白失敗,又忍不住嚶嚶啜泣。

    “你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哭成這樣?”蔣安卉雙手交抱在胸前,瞧著她哭紅的雙眼和隨時要崩潰的樣子,既擔心又滿腹疑惑,“你不是和聶懷風一起嗎?怎麼會是費季倫送你回來?”

    一聽到聶懷風的名字,想起他殘忍的拒絕自己,舒妙璿眼眶又紅了,情緒也激動了,“聶懷風這傢伙是混帳!”

    蔣安卉驚駭地往後退,拿眼瞪著她,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外太空的異形,“小姐,不是‘聶大哥’嗎?怎麼現在變成‘聶懷風’了?”

    舒妙璿撇開貼在臉頰的髮絲,鼻尖倨傲地抬起來,哼了一聲,“他不配。”

    要不是舒妙璿眼圈像小兔子一樣泛紅,看起來慘兮兮,蔣安卉說不定相信她“不屑”的態度。

    “他欺負你嗎?告訴我,我幫你討公道。”雖然心裡燃著八卦之火,但是蔣安卉聰明地收斂起真實情緒並且捋起袖子,擺出要為好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的樣子。

    “嗚嗚……你最好了。”舒妙璿果然感動地再次雙臂擁住她,“你知道聶懷風有多可惡嗎?我告訴你——”她咬牙切齒地把今晚聶懷風如何可惡,在她面前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及拒絕她的告白,毫無隱瞞地全說了出來。

    “什麼?!他竟然嫌你胖?!”蔣安卉氣得跳起來。

    舒妙璿可憐兮兮的點頭,用手背拭去淚痕,聲音沉痛不已,“就是啊……沒想到他是這麼膚淺的人。”真搞不懂那穿紅衣的女人瘦巴巴有什麼好,摸起來都是骨頭,不嫌硌手嗎?

    蔣安卉歪著頭打量舒妙璿,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但這不像平常的聶懷風……”不說聶懷風對舒妙璿有多好,舒妙璿今天身材養成這樣,至少有一半是他助紂為虐、姑息養奸,所以怎麼可能嫌她胖呢?

    而且她聽舒妙璿說過,聶懷風的女朋友還曾對她吃醋,因為聶懷風對她實在太好了。

    只是聶懷風從未逾越男女兩性關係,看起來就是大哥哥無微不至疼愛小妹妹的單純相處,才不會讓人浮想聯翩。

    如果聶懷風拒絕舒妙璿的告白,絕對不會用太胖來作藉口,但是身為好閨密,還是鐵打不會生銹的那種,閨密說什麼就信唄。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你會不會修理他?”蔣安卉摩拳擦掌,期待地問。

    “我要跟他絕交,老死不相往來!”舒妙璿握起粉拳砸向桌子。

    “哇咧!就這麼點出息?!”蔣安卉脫口吐槽。

    “不然咧……”舒妙璿捧著臉苦苦思索,想得她頭好痛,遲疑地問好友,“要不我找表哥揍他,你說好不好?”從有了聶懷風之後,她八百年都不曾想起宋書衡這個表哥,找他揍聶懷風不知道肯不肯?

    “當然不好。他無情無義,你這是算哪門子修理?”蔣安卉板著臉,怒其不爭。

    “不然多揍幾次?”舒妙璿有些為難,覺得這樣已經夠狠了。

    蔣安卉痛心疾首,終於忍不住用手指戳她的腦門,“你以為打他幾頓就了事了嗎?錯,大錯特錯!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沒有給他狠狠的教訓,你不會快活,將來他就是你心頭的一根刺、身體的惡瘤,時不時的給你帶來痛苦。”

    舒妙璿吃痛地揉著被戳的地方,哭喪著臉,“揍他還不夠慘?那這樣我該如何是好?好安安,教教我。”

    蔣安卉清了清喉嚨,才撥開她扯著不放的手,信誓旦旦,“你放心,我們是什麼關係,好姊妹耶,看好姊妹痛苦的事我做不來。”

    舒妙璿兩眼頓時像星星一樣閃閃發亮,雙手合掌在胸前,一副崇拜的樣子,“安安,你對我好好,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愛死你。”

    “不必,記得早晚膜拜我就好。”蔣安卉不搞百合,嫌棄地舉手阻止。

    “好的。”舒妙璿也不打算為她改變性向,正襟危坐,一副好學生聽話的樣子,“你快快教我吧!”

    蔣安卉豎起食指貼在嘴巴,示意她稍安勿躁,好好聽她說話。“你知道嗎?要教訓這種負心漢,只有女性的復仇才能做到。”

    “我不懂什麼是女性的復仇。”舒妙璿誠實的道,有些彆扭地動了動身子,“而且我不是他女朋友,他也沒拋棄我,他不算是負心漢吧……”她還沒臉皮厚到以聶懷風的女友自居。

    蔣安卉給她一個白眼,嫌她插嘴,“是不是負心漢不是重點,難道他不是就不教訓他嗎?”

    舒妙璿恍然大悟,張大嘴巴,猛點頭,“對、對,你說的對。”

    蔣安卉很滿意她的認同,負手站在一排排貼在牆壁上的照片前面,仿佛在遙望遠方,“女性的復仇,就是給他好看。”

    跟在她身後的舒妙璿,見她遲遲不說話,以為被牆壁上兩人的照片吸引住,沒想到她會忽然用力轉身,嚇了一跳,“怎、怎麼好看法?”

    “他不是嫌你胖嗎?你就瘦給他看,讓他知道你瘦下來有多好看。”

    “然後呢?”

    “然後去勾引他,等他愛上你,再拋棄他。”

    “什麼?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而且報復了他拒絕你。”

    “可是……”舒妙璿一臉為難,想到減肥等於拋棄美食,心中頓時有些割捨不下。

    蔣安卉恨鐵不成鋼的捏她肉肉的粉頰,不客氣地又扭又轉,“你不想減肥嗎?難道你想讓聶懷風一輩子笑你是胖子嗎?”

    舒妙璿連忙搖頭,這才讓蔣安卉放開手,她心有餘悸地舒了一口氣,“當然不想。我一定要減肥。”蔣安卉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吃人,她不敢跟她唱反調。

    “對嘛!你不能丟女人的臉。”蔣安卉拍拍她的肩膀,順便幫她整理淩亂的髮絲,一副“你可以造就我很滿意”。“而且你放心,我會幫助你減肥,務必讓你減肥成功,成為大美女。”她誇下豪語,只差沒拍胸脯保證。

    舒妙璿對美食沒有抵抗力,可能減肥不到一天就放棄,她當然要好好負起督促和監督的責任。

    嘿嘿嘿……

    看蔣安卉說得信心滿滿,舒妙璿瞬間也信心大增,眉飛色舞,緊握雙拳在空中用力揮動,“對!我一定會變成大美女。”

    兩人相視一笑,開心地舉手擊掌,“祝女性的復仇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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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18: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不、不行了,安安,我跑不動了。”舒妙璿上氣不接下氣,筋疲力竭地從跑步機上滑下來,累得虛脫趴在地上不能動彈,連根手指頭也舉不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蔣安卉一邊背書一邊吃雞腿,看一看擺在桌上的電子碼表,“好吧,跑一小時了,你可以休息。”

    從舒妙璿開始減肥,她就承攬所有減肥的規劃及監督,從每天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及跑步、有氧、無氧運動該做多少到改變生活作息等等都是她在操控,儼然舒妙璿私人不花錢的減肥教練。

    正準備考試的她不覺得累,反而樂此不疲,當作消除考試帶來的壓力,難怪有時候被折騰得剩一口氣的舒妙璿罵她是抖S。

    蔣安卉不但不以為忤,還相當享受舒妙璿的怨懟,更加賣力的蹂躪她。

    “你、你在吃什麼?”舒妙璿吸了吸鼻子,仿佛聞到熟悉的香味,努力伸長脖子看蔣安卉的方向。

    “吃雞腿。”蔣安卉說完,還狠狠地咬一口。

    一聽是她愛吃的食物,舒妙璿忍不住舔了舔唇,困惑地擰起眉頭,“家裡哪來的雞腿可以吃?”為了她的減肥大計,廚房冰箱裡除了蔬菜水果這些易飽足的東西外,現在都不擺會養肥她的食物,這讓她連開冰箱偷吃的動力都沒有。

    “呵呵,今天早上舒媽媽讓你家司機送來一些她煮的東西,裡面有鹵雞腿和醬牛肉。”蔣安卉吃得正歡快,完全沒發現舒妙璿一聽到後馬上變臉。

    “你、你怎麼可以偷吃我的東西!小偷,我要報警捉你。”舒妙璿撕吼,無奈身體不爭氣,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蔣安卉輕哼一聲,完全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涼涼地說:“呵呵……你減肥不能吃,當然留給我吃。你想吃等你瘦下來再說。”她這是好心替她處理食物,避免辜負舒媽媽對女兒的愛,什麼小偷,真難聽。

    舒妙璿聞言,心裡淚流滿面,恨恨地想這地獄般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減肥不到一個月,每天過得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在蔣安卉這魔鬼教練嚴苛、慘無人道的監督下,她不只每天要做大量的運動,連吃也吃不好。她喜歡的食物像蛋糕、霜淇淋、披薩還有加工食品統統不能吃,要吃也只能吃低卡、高纖的五穀類食物、蔬菜水果,吃肉也只能吃簡單烹調的。更可惡的是,蔣安卉天天吃香喝辣,大魚大肉,也沒見她胖一根手指頭。

    老天待她何其不公!

    她不服啦!她要抗議!

    “很生氣吼?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聶懷風嫌你胖,是他害你不能吃愛吃的東西——哇!這檸檬塔看起來好好吃,太幸福了。”蔣安卉看她躺在地上一臉哀怨,不忘火上加油,故意從冰箱拿出紙盒,取出舒妙璿母親送來的甜點。

    舒妙璿一聽是媽媽親手做的甜點,想起酸酸甜甜的滋味令人難忘,口水不由自主的氾濫,努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奔到餐桌,趴在上面。

    “安安,求求你,給我吃一口好不好?”她雙手十指交扣,露出哀求的神情。

    “好吧!看你今天表現不錯,讓你吃半個。想吃一個就要再跑半小時跑步機。”蔣安卉懂壓制過頭會適得其反,只要不過分就不用太計較。

    其實她也知道舒妙璿是真的下決心要減肥,雖然每天撒潑打滾、叫苦不迭,但是該運動就運動,該節食就節食,從沒偷懶或敷衍,毅力驚人,想捉她半夜起來偷食,至今一次也沒發生過。

    當然也是目前舒妙璿減重小有成效,人看起來清減許多,不然,就算把她誇成是世上無敵大美女想吃半口也沒門!

    想想她認識舒妙璿大半輩子,看她為了瘦下去,放棄吃貨的本色,也是讓人十分動容。

    “好、好,我知道,我只吃半個。”舒妙璿歡呼,不用吩咐就像充飽的電池沖去廚房取來盤子和刀叉,虔誠地捧著蔣安卉切出的半塊檸檬塔,幾乎要熱淚盈眶。

    “太懷念這味道!”舒妙璿吃一口,心裡滿滿的感動。她好懷念媽媽的手藝,可是蔣安卉沒人性,都限制她不能吃。

    雖然半個檸檬塔沒幾口就吞進肚子裡,但是舒妙璿仍覺得齒頰留香、心滿意足。不知是不是現在嚴格控管飲食熱量,覺得今天特別好吃。

    “滿意了嗎?要不要再吃剩下的半個?”蔣安卉看她像貓咪吃飽一副饜足的幸福模樣,忍不住拿剩下半個甜點湊過去誘惑她。

    舒妙璿知道她不好安心地瞪她一眼,斷然地推開她的手,“跑步機你幫我跑?”

    “你作夢。”蔣安卉把剩下的檸檬塔一口塞進嘴裡。

    “肥死你。”舒妙璿看她吃得開心,嫉妒的說。

    “放心,我吃不胖的。咦!你的手機響了,你不接嗎?”蔣安卉轉頭問。

    “不接。”舒妙璿也聽到手機鈴聲卻連眼皮也懶得抬,似乎不看來電號碼也知道是誰打來。

    蔣安卉興沖沖地撿起丟在沙發上響不停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笨蛋”兩個字,忍俊不禁地舉給她看,“你的‘聶大哥’打來耶。”

    舒妙璿傲嬌地別開臉看也不看,“不接,天王老子打來的也不接。”

    從那天她負氣跑走後,至今都不跟聶懷風說句話。她既憤怒又難過,無法原諒他令她傷透心的行為。

    她要他知道,他不喜歡她,她也不會巴著他不放。

    當然經過這陣子蔣安卉的耳提面命加魔音穿腦,她也懂得要有女人的自覺,不能自貶身價、不能遷就男人、不能讓男人牽著鼻子走,男人犯錯更不能饒恕。

    蔣安卉卻擅作主張地幫她接通,以舒妙璿能聽到的音量講話,“妙妙說她不接,天王老子打來也不接。”

    手機另一頭的聶懷風沉默了半晌,“我不是天王老子。”

    “她知道啊!你是聶懷風她更不想接。”蔣安卉直指,才不在乎他怎麼想。

    聶懷風露出苦笑,妙妙這小丫頭真的是不給他面子,可是卻拿她的執拗沒辦法。

    “你是妙妙的好朋友……蔣安卉?麻煩你跟妙妙說,我找她出來解釋清楚。”他低聲下氣地開口。

    蔣安卉知道舒妙璿一定不肯,但還是幫他問一下,果然舒妙璿毫不猶豫的拒絕。

    “妙妙說她不想見你。”

    聶懷風早預料到答案也不見口氣惡劣,“你跟她說,我會天天打電話,直到她肯接為止。”

    “嗯,祝你成功。”蔣安卉輕鬆地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喂,安安,他說什麼?”畢竟是自己情之所鐘的物件,舒妙璿扭扭捏捏地靠過去問。

    “他說會天天打給你,直到你接為止。”

    “喔。”

    “你真的不接他的電話嗎?”

    舒妙璿白她一眼,“不是你阻止我和他聯絡和見面嗎?說我現在跟他說話還太早,只有減肥成功、煥然一新才能讓他有驚豔的感覺,最後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要不是為這理由,她何必這麼辛苦拒絕電話。

    “哈哈,對耶……我是這麼說過。”蔣安卉打哈哈,尷尬的笑幾聲。

    舒妙璿大翻白眼。看她這麼不可靠,是不是錯信好閨密的話?

    聶懷風坐在辦公室裡,放下結束通話的手機,手肘支在桌面,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按壓太陽穴,舒緩煩悶的感覺。

    舒妙璿的氣性比他想像的還要大,讓他至今都搞不定。

    老實說,他到現在都還搞不懂她為什麼可以生氣那麼久,他想跟她解釋他為何不能跟她交往,絕不是她以為的嫌棄她,可是小妮子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本來,他對她意氣用事不聽他解釋也冒火,橫了心打算冷落她數天,讓她知道好歹,畢竟他的容忍也有限度,不再像她小時候一味地遷就她、寵溺她,沒想到小妮子的心比他更硬,完全不為所動,反而是他踢到鐵板,堅持不到一個星期就敗下陣來。

    他擔心她的火氣這麼大,是不是以後都不理他,如果老死不相往來怎麼辦?

    他沮喪地揉了揉臉頰,一雙明亮的桃花眼黯淡下來。他自嘲活該,對歷任女友都沒這麼用心過,反而在一個小女生身上吃到苦頭,還不能吐出來只能往肚裡吞。

    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寵舒妙璿,還讓她像小祖宗一樣無法無天地壓在自己頭上,敢怒不敢言。

    秘書敲門走進來,手上抱著一迭資料放在辦公桌上,“董事長,這是你要的出國資料,我已經幫你整理好了,你看還缺什麼嗎?”

    秘書的叮嚀,讓聶懷風才想起明天晚上要出國,可是他竟然忘記告訴舒妙璿。

    縱使她不理他也不能不讓她知道,她要是以為他不理她更生氣怎麼辦?

    他連忙拿起擱在桌上的手機就要按下她的號碼,卻想到她不接他電話,於是傳LINE又傳簡訊才能萬無一失的收到他的訊息。

    放下手機,抬頭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不知道這陰霾的天氣何時才能放晴。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到了三月春暖花開、鳥語花香。

    陽光就像金沙般稀稀疏疏地灑落在校園裡,高大的綠色喬木茂密,枝椏在初春抽出了嫩芽,偶有幾隻開懷的松鼠竄上竄下地跳躍,仿佛開心寒冬的離去,春天的到來。

    走在校園裡,牛仔褲搭著素色襯衫的費季倫就像會走動的發光體,高大英挺的身材、養眼的臉孔和陽光般明亮的氣質,無一不吸引著眾人的目光流連及傾慕。

    來到校門口,低頭看手錶的時間,正好十一點半,是他和蔣安卉約好見面的時間。

    幾個月前,他在路上遇到不知發生什麼傷心事的舒妙璿,沒有嫌她無理取鬧,置之不理,反而好心地將她送回家。蔣安卉感激他的見義為勇,執意要請他吃飯,只是雙方都即將要畢業,忙得無法抽身,竟然拖了三四個月才敲定時間。

    “你等很久了嗎?”費季倫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是一個身材窈窕的漂亮女孩笑容甜美的望著他。

    “你是哪位?”費季倫印象中,不記得認識眼前稱得上清新脫俗的美女。

    舒妙璿驚訝地眨了眨杏眼,旋即露出理解又好笑的表情,活潑輕快的聲音從她半啟的櫻唇流泄,“你不認識我嗎?我是舒妙璿,是我和蔣安卉約你一起吃飯啊!”

    她話甫落,換費季倫露出驚詫的表情。

    眼前外貌姣好的舒妙璿跟他印象中白白胖胖的實在無法重迭,尤其是最後一次的記憶,擁有肉肉身軀的她傷心地哭倒在他臂彎裡,費了他好大的勁才將她送回家。

    他在陽光的照耀下認真端詳她的模樣,她瘦了,瘦得很漂亮;因為減去兩頰多餘的肉不僅臉變小,精緻的五官感覺更立體,加上雪白肌膚的襯映,明麗照人,是令人轉不開眼的絕色佳麗。

    舒妙璿大方地讓費季倫打量的目光梭巡身上,變苗條之後,她已經很習慣眾人注視及驚疑,憶起前不久回家過年,小她十歲的弟弟舒修璿一見她瘦下來的樣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還不斷大聲嚷嚷:“我有個新姊姊。”看他樂不可支的樣子,把她和媽媽笑個半死。

    唯獨爸爸舒承展見她瘦了一圈,心疼死了,直嚷著不准她再瘦下去。

    “你、你變得不一樣了。”費季倫遲疑地開口。

    “對啊!我減肥變瘦了。”舒妙璿笑意不減,爽快地承認,毫不扭捏。

    因為不是很熟,費季倫也不多問原因。但是看到舒妙璿變得不一樣,仍忍不住猜想她是因為情傷而瘦身吧。

    “安安說要我們等她五分縫,她從圖書館趕過來。”舒妙璿一看到蔣安卉傳來的LINE,馬上跟費季倫說。

    費季倫就和舒妙璿一起安靜地等蔣安卉出現。

    “那、那個你……”半晌,舒妙璿抬頭親他一眼,囁嚅地開口。

    費季倫側著頭看著她,臉上露出疑問。

    “我好像還沒跟說你說,那個……謝謝你那天你送我回家。”回憶起兩人最後一次的接觸,自己胡攪蠻纏地抱著人家痛哭,雖然時間有點久,但是舒妙璿仍覺得羞赧,白晰的臉蛋湧上一片紅暈。

    唉!早知道會遇到他,當時應該拔腿就跑,現在也不會這麼丟人。

    可是又莫名地感到惆悵,有多久了,為什麼偶爾想起來,心好像微微被刺了一下。

    費季倫看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聲音輕柔,輕描淡寫地說:“你不用太介意。我是覺得你有點面熟,記得你好像是蔣安卉的同學。”

    “對啊!我和蔣安卉不只是大學同學,也一起讀高中。”舒妙璿瞧他沒取笑她的意思,松了一口氣,換上一張亮麗的笑顏。

    短短的時間相處,她很快地發現費季倫的性子和陽光般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稱,原以為他是健談開朗的大男孩,沒想到卻是溫和清雅的性子,真是出人意外。

    兩人並肩佇立校門口的大樹下,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微風輕拂,舒妙璿披在背上像瀑布般直瀉的長髮被風一卷,不意地落在費季倫的寬肩。當蔣安卉趕過來時,便見到費季倫微垂著頭、輕勾嘴角,和仰著頭纖指從他肩頭移開的舒妙璿眼神膠著一起。

    蔣安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掃過兩人。嘿嘿,現在是什麼情況?

    “咳、咳、咳,我來了。”如果可以,她很不想打破這美好爽目的畫面。

    “怎麼這麼久才來?”舒妙璿發現她來了卻不吭聲,不由抱怨道,看不懂她臉上莫名其妙的笑意,“怎麼了,你在笑什麼?”

    “沒事、沒事,忽然想到一件事覺得好笑。”蔣安卉連忙斂起臉上曖昧的笑容,然後轉身看向不發一言的費季倫,“真不好意思,讓你等很久了。”

    “還好。”費季倫搖頭笑笑。

    三人隨後討論起要去哪裡用餐,雖然還是春天,但是天氣有點炎熱,最後由蔣安卉提議,舒妙璿附和,決定去假日總是大排長龍的港式茶點餐廳。

    他們坐計程車過去,接近中午一點,很幸運不用排太久就被餐廳服務生帶進場。他們挑了靠窗的位置坐,舒妙璿和蔣安卉坐一起,費季倫則坐在她們對面,透過玻璃窗戶,可以看到鬧騰的街景。

    因為今天客人是費季倫,所以舒妙璿她們讓他先點餐,輕佻著功能表的手指,就跟他的人一樣清爽好看,修長、乾淨且骨節分明。

    “會不會太少?你這樣吃夠嗎?要不要再多點幾樣?”舒妙璿跟費季倫混熟了些,說話也就比較自然隨意點。

    “就是啊!你根本不用跟妙妙客氣。”蔣安卉在一旁插話,大手一揮,“你不用怕把她吃垮,了不起留她下來洗碗抵債。”

    舒妙璿賞她一個白眼,嗤道:“早知道你居心不良,趁機要狠狠的削我一頓,我哪敢不帶錢。”說完立刻從包包裡掏出皮夾來,找出一張信用卡亮給她看。

    費季倫看了一眼在蔣安卉面前揮舞的信用卡,目光微閃,然後很快地轉開眼。他見過她手上的卡,知道那是等級較高的無限卡。

    而且他也知道年收入或存款沒有兩三百萬是辦不了銀行的無限卡。

    “看來你今天是有備而來。”蔣安卉也認識她手上的卡,露出奸笑,豪氣十足,“哼哼!那我就不客氣。”

    “你不怕肥死就把菜單上所有的東西都叫來,我讓你今天捧著肚子出去。”

    舒妙璿沖她扮鬼臉,看到對面的費季倫看著兩人含笑不語,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安安不好,讓你看笑話了。”舒妙璿對費季倫露出難為情的歉意,把丟人現眼的錯推到蔣安卉頭上。

    “又不是只有我丟臉。”蔣安卉不滿地抬頭抗議,旋即埋首在服務生端上來的叉燒包、蒸肉排等美味中,大啖一番。

    “呵,看得出你們感情很好。”費季倫笑了笑,也跟著舉筷夾起食物。

    三個人肚子都餓扁了,不再聊天的品嘗起佳餚。果然是近一年來人氣名店餐廳,價格雖然親民,但食物卻沒有因此降低水準,尤其是必點的叉燒包,烤過的外皮又酥又綿,裡麵包著鹹中帶甜的濃稠叉燒醬內餡,熱騰騰地吃,鬆軟口感及豐富的滋味,好吃到讓人都想流眼淚,如果以後吃不到該怎麼辦?當然其他如蘿蔔糕、鮮蝦燒賣還有腸粉也都香噴噴,好吃得讓人停不下筷子。

    “你吃飽了嗎?”費季倫看舒妙璿第一個放下筷子端起熱茶喝,開口問道。

    “嗯,六七分飽就好。”舒妙璿調皮地朝他吐舌頭,“如果又胖回去怎麼辦?”

    其實她知道自己仍是個酷愛美食的吃貨,只是維持身材不易,所以她寧願放棄放縱食欲,也不肯再重蹈覆轍。

    “不會的。”費季倫微微一笑,也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紙擦嘴。

    這是很愉快的一餐,雖然彼此不是那麼熟稔,可是畢竟都年輕,又讀同一所學校,聊開了以後,氣氛融洽,一下子就打成一片。

    “原來你打算繼續考研究所,那你準備的如何?”舒妙璿訝異問道。兩人之前幾乎無交集,雖然費季倫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可是她也不是八卦的人,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修剪整齊的指尖畫著杯緣,費季倫慢慢地道:“應該有把握能考上。那你呢?不和蔣安卉一起考嗎?”

    “我不是讀書的料。”舒妙璿搖頭,老實地說。

    “那畢業後有沒有想過要找什麼樣的工作?”費季倫問這個問題並不算唐突,剩不到兩個月就要畢業,有些心急的同學怕畢業即失業,早已到處投履歷。

    “呃,我還沒想到……”舒妙璿咬唇思索,從她堅決拒絕媽媽安排她出國後,她一心一意、沒日沒夜地積極瘦身,把畢業後找工作或該做什麼給拋在腦後。

    “妙妙,你是妙妙嗎?”一道男子不確定的聲音忽然插人兩人之間。

    舒妙璿一聽到男人熟悉好聽的聲音,猛然一驚,慢慢地轉頭,抬起的眸光移到一張無論何時何地都奪人耳目的俊臉上。

    “妙妙?”見到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嬌人兒沒有回應,只是盯著他不放,聶懷風不是很確定的問道。

    片刻的失神後,舒妙璿起身,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眸光在掃過他身旁纖瘦的美女後,很快的收回來。

    “聶大哥,你也來了。”她的聲音淡淡的。

    這是兩人數月前不歡而散之後,首度碰面。

    聶懷風神色一凜,遇見舒妙璿不斷翻騰的驚喜頓時蕩然無存,不再因為認出她而感到開心。

    他忖度,究竟是何時他必須再三確認,才能認出一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孩?

    中午的陽光特別強烈,透過透明玻璃窗穿射進來,將坐在窗邊的舒妙璿籠罩其中,仿佛為她披上一件華麗的金色衣衫,令人目眩不已。

    她不只變得清瘦,也變得美麗,恍若在他輕忽中換了一個人。記憶中圓潤可愛的臉蛋,清減成一張秀麗的瓜子臉,泛出迷人、嬌嫩的粉紅,甜美的眉眼雖然不變,依舊嬌憨可人,但是減下去的曼頰更加凸顯五官的鮮明及俏麗,膚白如玉,一件合身的V領圓點印花洋裝,不僅完美勾勒出她成功瘦身後窈窕的曲線,露出天鵝般高雅的玉頸及漂亮有型的鎖骨,周身充斥著屬於她年紀擁有青春嬌俏的氣息。

    聶懷風緊抿著雙唇,說不清自己為何欣喜她的變化,卻冒出更多悵然若失,只覺自己的心宛如丟了什麼東西,讓他感到慌張不已。

    好幾雙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他,他按捺心中的失意,強提起精神,對舒妙璿扯出一個有點苦澀但不失愉快的笑,“是啊!我和女朋友來這裡吃飯。”

    不知為何,在舒妙璿面前提到新交的女朋友,他莫名的感到尷尬,甚至有些心虛。

    他說不上來,但一切……都不一樣、不一樣了。

    “喔,真巧。”舒妙璿看了一眼偕同他出現的女人,兩隻手像攀著樹幹一樣巴著聶懷風不放,然後垂下眼睛緊閉著雙唇。

    和她記憶中他交過的女友差不多像,都是豔麗、高挑、骨感及無趣。

    不知為何,不是那紅衣排骨精蘇玲麗,她倒是有些開心。

    其實是誰有差嗎?難怪蔣安卉罵他是花心大蘿蔔,她認識的女友至少就有五、六個。

    “妙妙,很久沒見面了,你最近好嗎?”她垂下長睫毛就像羽毛一樣輕柔輕飄,聶懷風的目光看得流連忘返。

    “很好啊!我瘦了,聶大哥,你看不出來嗎?”舒妙璿驕傲地抬頭,展現玲瓏柔美的身姿,像最嬌美的玫瑰花綻放出張揚的笑容,令人移不開目光。

    聶懷風仿佛被噎了一下,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心裡很清楚即使時間過了三四個月,舒妙璿仍不原諒他拒絕她的告白。

    “妙妙,你不要生氣,聽我說……”聶懷風有點心急,顧不得時間場合都不對,急著想要解釋,卻被人打斷。

    “懷風,他們是誰?我們要不要吃飯啊?人家肚子餓死了。”身為聶懷風新上任的女朋友,柳心雅很不滿一直被忽視,嬌嗔地問道。

    聶懷風低頭看向緊緊挽住他手臂不放的新女友,皺了皺眉頭,想要抽回手,卻聽到舒妙璿的聲音傳來。

    “聶大哥,這是你的女朋友嗎?怎麼不介紹我們認識?”

    不等聶懷風回話,舒妙璿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看向柳心雅,“你好,我是舒妙璿,是聶大哥的朋友。我今天跟我的朋友一起出來吃飯。”她簡單的介紹,再也不肯像以前那樣幼稚地钜細靡遺描述她和聶懷風相處,好顯得兩人關係非比尋常。

    舒妙璿輕描淡寫的口吻,讓聶懷風仿佛第一次認識她,心頭不由一沉,一雙桃花眼不若往日迷人,仿佛蒙上一層陰鬱,一貫自信上揚的嘴角也開始下垂。

    柳心雅不客氣地打量了舒妙璿兩眼,嘴角撇了撇,挽著聶懷風的手抱著更緊,一副嫌棄舒妙璿纏著人說話的模樣。“懷風,他們是你朋友啊?怎麼沒見過,你還要跟她講多久,我們先去吃東西不行嗎?”憑女人的直覺,她覺得眼前樣貌條件不輸她的舒妙璿,會對她和聶懷風的關係造成極大的威脅。

    聶懷風根本沒有想要回答柳心雅的問題,倒是被晾在一邊的蔣安卉不悅地出聲了。

    “小姐,你們趕快找位子坐下來吃吧!你擋住我們的視線,影響我們用餐的心情。”哪來的白目女,誰纏誰搞不清楚。

    “你說什麼?!”柳心雅怒道,拽了拽聶懷風的手臂,正要跟他抱怨蔣安卉說話沒禮貌,卻被他一記冷眸給制止,識相地閉上嘴巴。

    “你和妙妙一起來吃飯……這位是你們的同學?”聶懷風轉向蔣安卉,目光在掠過一直安靜坐著的費季倫臉上時,微微一凜。

    蔣安卉聞言,忍住想對他大翻白眼的衝動,他們一直和舒妙璿在一起,竟然現在才發現他們的存在,實在太過分了。

    不過,這是好現象,證明舒妙璿瘦下來的方向是對的,起碼已對聶懷風心裡造成震撼,想施行她們擬定“女性復仇”的計畫,說不定有譜。

    雖然聶懷風把情緒藏得深,但她火眼金睛仍看得出來,他今天見到舒妙璿後整個人很不對勁,若想讓舒妙璿去勾引他,好像不是異想天開。

    蔣安卉眼珠子一轉,眼神故意在舒妙璿和費季倫之間打轉良久,笑得意味深長,“對,他跟我們是同校的,他叫費季倫,我們學校的帥哥,前陣子幫我們妙妙一個很大的忙,是吧?妙妙。”

    舒妙璿聽不出蔣安卉別有用心的話,不疑有他的點頭,“對啊!費季倫幫了我一個忙。”抬眼對上費季倫幽深的目光,她投以一個嫣然的笑容。

    蔣安卉的暗示加上舒妙璿和陌生男子的互動,聶懷風臉色倏地鐵青,他再笨也看得出來這大學生模樣的男生想追舒妙璿。

    哪來的傢伙,竟想追妙妙。聶懷風頓時有股怒火從胸口竄出來,想要搞清楚是否有這回事。

    不、不,他不是毛頭小夥子,不能冒冒失失地就去追問舒妙璿。這麼蠢的事,他還幹不出來。

    更何況,他現在身邊還帶一個累贅……

    他看了一眼柳心雅,交往不到三天他就後悔了,不知是不是他的審美觀改變了,他寧願牽起的手有點肉,還軟軟的很好摸,就像……

    一瞬間,聶懷風微垂黯眸,有所決定,便很快地恢復正常的神色,看著舒妙璿,露出溫和不失風度的笑容,“妙妙,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太久了,我們先走了。”這頓飯無論如何他是吃不下去,準備離去。

    但是在轉身離去之前,他佯裝讓路給身後的客人,其實是不著痕跡地接近舒妙璿,微傾著身子,在她耳畔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對她低語,“我會打電話給你,不要再拒接我的電話。”

    舒妙璿嚇一跳,不意他忽然靠近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話,就見他拉開兩人距離大步走出店門口,扔下柳心雅氣得踩了踩,狠狠地刮了舒妙璿一眼後,才急急忙忙地追上聶懷風的身影。

    “你的‘聶大哥’跟你說什麼?”蔣安卉用手肘推了推發楞的舒妙璿,好奇的問。

    “他要我接他的電話。”

    “就這樣?”

    “不然呢?”

    “真沒勁。”

    舒妙璿懶得再理她。其實她心裡也很沒勁,說不清今天看到聶懷風是開心還是失意,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沒有,心就好像半空中的氣球飄浮不定……

    她用力的甩頭,算了,不想這些,轉身去看費季倫,“真不好意思,遇到一個朋友,讓你平白等很久。”

    費季倫微微一笑,臉上沒有被人忽視的慍色,“沒有關係,那位聶先生是你朋友嗎?”

    “咦,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看過有關他的採訪報導。”費季倫盯著舒妙璿不忘多加一句,“是成功的商業人士。”

    “喔……他是我表哥的同學,從小認識,算朋友吧。”舒妙璿蹙眉,想想她和聶懷風的關係真的很簡單明瞭。

    可是她不想和費季倫聊聶懷風的事,轉頭和仍在與美食奮戰不懈的蔣安卉說話。

    哎!聶懷風真的會打電話給她嗎?

    雖然時序還是春天,但是已經接近尾聲,夏天的腳步正加快速度地趕過來。

    午後的校園,微風輕柔,陽光溫暖,還有色彩斑斕的蝴蝶偶爾翩翩飛過。

    “舒妙璿,下星期學校舉辦的就業博覽會,你要不要來?”短髮的女生問道。

    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舒妙璿從女同學手中接過學校介紹就業的文宣,翻了幾頁,並不怎麼感興趣,“看看吧。”

    走出校門口,舒妙璿和同學分手,然後轉往回家的方向走。

    蔣安卉之前因為忙著考研究所,沒日沒夜地念書,現在放榜確定考上,只要不點名的課就懶得到學校來,名為養精蓄銳實為偷懶躺在家睡大覺,補充她這半年來不足的睡眠,所以舒妙璿少了她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覺得回家的路格外漫長。

    就業的問題,她有想過,只是……她重新考慮起了媽媽之前提出國念書的事。

    以前她覺得自己有留下的原因,現在,好像沒那個必要了……

    沒那個必要了。

    突地,她腳步一個趔趄,感到左肩一痛。不過發呆了一下,卻被迎面而來的女子從身側冒冒失失地擦撞上,本來拿在手上的包包也脫手掉在地上。

    撞人的女子趕忙扶穩舒妙璿,並且幫她撿起地上的包包。

    舒妙璿從對方手中接過自己的包包,看見留著齊肩直發的女子,有張年輕柔美的臉蛋,纖瘦的身子穿著白色的襯衫及藏青色牛仔褲,兩頰因慌張泛著紅暈。

    “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她澀然地道歉。

    “嗯……沒關係,我也沒注意到。咦,怎麼了?”舒妙璿拍了拍包包上的灰塵,一抬眼,對方正睜大眼睛注視著她。

    “沒、沒事……原來你長得很漂亮,難怪……”女子連忙搖頭,難為情的移開眼,喃喃地細語。

    “咦?你認識我嗎?”舒妙璿覺得女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是驚豔她的容貌,反而好像在探究什麼。

    仿佛發現舒妙璿疑惑的目光,女子擠出一絲笑容,“我叫黃詩芬,和你一樣是A大的學生。我們曾同一間教室上過課。”

    舒妙璿微側著頭袋想了一下,老實地說:“我不記得了。”

    聞言,黃詩芬有些尷尬,捏了捏背包的帶子,“沒關係,是很久以前的事。我要去學校,我先走了。”然後,在舒妙璿看起來像是逃竄一樣地快步奔走。

    舒妙璿覺得莫名其妙,即使像她這樣被蔣安卉嘲笑反射弧太長的人,都可以察覺黃詩芬的行為怪異,似乎試圖和她搭訕,說不定剛才撞她還是故意的,畢竟人行道這麼寬,要撞在一起還真不容易。

    打從她瘦下來之後,不僅人變漂亮了,異性緣也變得非常好,常常有男生藉機找她說話約會,但是對她有興趣的同性,倒是第一回碰到。

    “唉……太受歡迎也不是好事。”她抬頭望著晴朗的天空,幽幽地歎息。

    “妙妙,怎麼了,為什麼歎氣?”

    從身後傳來一道男子關心的嗓音,讓舒妙璿頓時像中了定身咒一樣,久久不能動。

    “妙妙,你為什麼不說話?人不舒服嗎?”發現舒妙璿不回應他,聶懷風走到她的面前,扶著她的雙肩,焦急地問道。

    舒妙璿眨了眨杏眼,再三確定眼前盛滿關懷之色的俊臉,是她有點想又有點不想的男人。

    有點想,是因為喜歡他已經深入骨髓,有點不想,是因為芳心已受傷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舒妙璿楞楞地問。

    聶懷風瞧她終於開口說話,放下心中的擔心,“妙妙,我是來找你的。”

    他暗暗打量她窈窕的身形,一身條紋寬袖上衣搭白色七分褲,輕鬆的打扮不只俏麗活潑,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如同散發甜美香氣的嬌花,教人忍不住想要擷取永遠握在手裡。

    早知道舒妙璿樣貌不差,但萬萬沒想到瘦下來之後,體態輕巧娉婷,五官秀雅清麗,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

    他無法克制地凝視著她,試圖將她美麗的倩影牢牢鐫刻在心底。

    “找我?我不信。你不是說要打電話給我嗎?我根本沒接到你的電話。”舒妙璿冷冷地問。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像笨蛋一樣傻乎乎地等他的電話,越發怒不可抑。

    即使心中痛恨著他的薄情,但仍奢望著他。

    舒妙璿搞不清是氣他,還是氣自己不爭氣哪個多。

    聶懷風聞言,神色一亮,漂亮的桃花眼釋放著炙熱的光彩,“妙妙,你真的在等我的電話?”不是他不打,是怕她拒接,要不然也不會今天特地來學校找她。

    電話不接、訊息已讀不回,長達數月之久,也難怪他小心翼翼,不敢太莽撞,他可是再挨不起數個月的冷戰。

    舒妙璿驀地臉蛋一紅,囁囁嚅嚅地道:“這不重要,你趕快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哪不重要,不過你餓不餓,要不我先載你去吃下午茶?請你最愛吃的香蕉巧克力卷好不好?”聶懷風有意拿美食誘惑和她相處久一點。

    憶起濃郁可口的巧克力蛋糕,再裹上新鮮的香焦搭配細膩滑口的卡士達醬,舒妙璿聽了有些蠢蠢欲動,可是一想起會破壞身材仍搖頭,撅嘴低嚷著,“不行。我好不容易瘦下來,我才不要變胖。”

    聶懷風有些失望,不過看她苦惱萬分的樣子,讓他又很快拾起笑容,“不然,我們下次約去吃飯好不好?”

    舒妙璿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原來她會胖不是沒原因,除了自己貪吃外,其實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哪有人見面都約去吃飯,就不能做別的事嗎?真是可惡透頂。

    不過,和這男人又有什麼其他的事可以做?想到這裡,驀地,臉頰微微發燙。

    “怎麼了,不好嗎?”聶懷風嘴角微揚,看似平靜,其實心裡有些緊張。

    要說他現在最怕什麼,不是爾虞我詐的商場,也不是瞬息萬變的大環境,大概就是小妮子的拒絕。

    “我不知道。”舒妙璿坦承地說。其實她恨不得馬上答應,然而,她還沒和狗頭軍師蔣安卉商量好如何應付聶懷風,要是貿然的應允,打亂了計畫怎麼辦?

    在她情傷這段期間,蔣安卉不只幫助她瘦身成功,還為她加油打氣建立信心治癒情傷,所以她絕不能做那種“新娘上了房,媒人扔過牆”負義的事。

    “妙妙,我的生日快到了,難不成你不想替我慶生嗎?”聶懷風傷心的口吻加上大為失望的神色,看得舒妙璿有些手足無措。

    從和聶懷風結下不解之緣以來,除了他人在國外,他的生日她幾乎都會替他慶生。記得有一年,人在國外的他,禁不住她的思念和乞求,特地放下手頭工作飛回臺灣和她一起慶生,待生日結束又行色匆匆地出國。

    下雨的夜晚,窗外匆忙離去的高大背影,雖然因為天空下起紛飛的雨絲而變得模糊不清,但迄今她仍記得那甜蜜的一夜。

    “我、我……”舒妙璿看著他,欲言又止。

    見舒妙璿露出苦惱的神色,雖然不知道她在煩惱什麼,但聶懷風決定加把勁動之以情,“妙妙,從我們認識以來,除了我在國外念書那些年,你從來都沒有錯過為我慶生,這次我生日你也不想錯過,是不是?”

    舒妙璿狠不下心搖頭,只好猶豫地輕輕點頭。

    “妙妙,你沒嘗過我的手藝吧!讓我露一手給你瞧,好嗎?”聶懷風輕哄著。

    舒妙璿一抬眼便撞上聶懷風勾人的長眸,心口微熱,險些有些招架不住他的要求。

    “呃、呃,讓我、我過幾天再回復你。”舒妙璿不敢再看他勾魂的桃花眼,好不容易才擠出話。

    見她不是馬上拒絕,聶懷風安心許多,一雙桃花眼閃閃動人,“好,我等你。”

    “傻瓜,當然一定要答應,還有什麼好考慮的?”蔣安卉一聽舒妙璿提起聶懷風白天找她約生日見面的事,毫不猶豫地斥責舒妙璿的不積極。

    “等等,你說話有必要這麼大聲嗎?”舒妙璿捂著耳朵,抱怨蔣安卉的大嗓門。

    蔣安卉才不管她橫眉瞪眼,牢牢攫住她的雙肩,用力的搖晃,“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去?嗯,是不是、是不是?”舒妙璿的反應讓她感到不對勁,她還以為她會興奮地說個不停。

    舒妙璿被她大力搖得小臉都快揪成一團了,連忙求饒,“好了,別搖了,我快暈了。”

    “哈哈,我激動了。”蔣安卉趕緊放開她,坐在她身旁,仔細地觀察她的神色,“妙妙,你老實說為什麼不想去?”

    “哪有,誰說我不想去,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舒妙璿沉默半晌,垂下長長的睫毛,回避她的打量。

    “你別想騙我了,我又不是笨蛋看不出來。”蔣安卉輕嗤,要說這世界上誰最瞭解舒妙璿,非她莫屬了,連舒妙璿的爸媽家人都要靠邊站。

    不給舒妙璿辯解的機會,蔣安卉舉手阻止她開口,盯著舒妙璿白淨的臉不放,“我知道,你是不是擔心即使你變瘦了、變漂亮了,聶懷風仍然對你的看法不變,是不是?”

    “才、才不是……”被好友說破心事,舒妙璿臉頰一紅,一對上蔣安卉洞窸的目光,否認的聲音吞了下去,不再硬撐,露出慘兮兮的神色,“安安,我很怕什麼都沒有改變……”聶懷風對她的想法沒有任何改變,是她最大的恐懼。

    即使認識的人都詫異發生在舒妙璿身上的改變,不吝誇讚她苗條漂亮,愛慕的眼神也與日俱增。但是,她心裡清清楚楚,她的靈魂沒變,仍是那個有些自卑、缺乏自信的舒妙璿。

    平時,她還可以假裝自己擁有迷人風采,可是一遇上聶懷風,立刻被打出原形,仿佛她從沒瘦過,還是圓滾滾肉乎乎的舒妙璿。

    蔣安卉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的不安,“妙妙,你聽我說,自信不是別人給你的,是你要相信自己才有自信。所以,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就沒有自信,懂嗎?”

    見舒妙璿仍懨懨的,一副消沉的模樣,蔣安卉便有點發急,逼不得已使出激將法,“舒妙璿,你難道忘了嗎?當初是誰害你淚灑街頭?是誰害你陷入地獄般的減肥日子?是誰信誓旦旦地要報復負心漢……現在減肥成功了,眼見復仇計畫就要實行了,你居然打算給我放棄?”

    舒妙璿被她激動的行為駭住,好半晌才怯怯地出聲,“呃、呃,我沒打算放棄啊!”她只是信心不足,但真的沒有半途而廢的想法。

    “那你在猶豫什麼?”蔣安卉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她,仿佛只要她的答案令人不滿意,隨時就大刑伺候。

    “我不敢猶豫了。”讓舒妙璿向老天借膽也不敢忤逆她。

    蔣安卉滿意地點頭,大力地拍拍舒妙璿的背鼓勵她的識時務,“呵呵……還不笨嘛!來,我們來商量如何展開‘女性復仇’的計畫……”這時她還不知道她的計畫,把最好的朋友便宜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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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19: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週五接近夜晚的時刻,臺北的街頭五光十色、熙熙攘攘,白天高溫的炎熱仍未消散,空氣中仍殘留著令舒妙璿感到焦躁的餘熱。

    眼見還差一分縫就到她和聶懷風約定的時間——六點,舒妙璿直勾勾地瞪著大門,仍提不起勇氣按下電鈴。

    冷不防,鐵灰色的縷花大門打開,露出一張英俊無比的臉,和一雙閃爍著欣喜的星眸。

    今天的舒妙璿顯然是刻意裝扮才過來,淡妝淺抹,容貌動人,像絲綢般柔滑的長髮蓬鬆地束起來盤在腦後,看起來清麗高雅,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掉下來的幾縷碎發粘在白裡透紅的雙頰,像天鵝般優雅的玉頸戴著一條心型鑽石項鍊,穿上蕾絲收腰粉色洋裝,微露香肩,一把細腰不盈一把,整個打扮褪去稚嫩生澀的模樣,變得性感迷人,讓聶懷風眼底閃現了一抹驚豔之色,仿佛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只剩她一抹光彩映入心底。

    “妙妙,你終於來了。”聶懷風一雙桃花眼閃閃發亮,因為她的到來充滿喜悅。

    他今天穿搭的很隨意,一件淺灰色漸層圓領短袖T恤搭配鐵灰色牛仔褲,露出充滿力量的臂膀和精壯的好身材,不只舒適有型,有別於平日社會菁英分子的居家輕鬆的穿著,讓他看起來粗獷及帥氣,還穿出令人心跳加速的男人味。

    舒妙璿呆呆地看著他燦爛的笑容,猛地發現自己的失神,心裡懊惱的呻吟,不敢再看他的走進屋內。

    這是她第一次來聶懷風的住處,忍不住睜大眼睛環顧。聶懷風打從國外回來後,便從家裡搬了出來,買下離公司很近的房子一個人住。

    室內的設計很符合單身漢的風格,簡約及具有質感。偌大的客廳沒有太多餘的傢俱,除了淺棕色直條紋牆壁上掛著一幅現代抽像油畫外,還有一張坐起來舒適的暗色牛皮沙發和實木茶几,在柔和的黃色燈光照明下,顯得靜謐及樸實無華,和他平日光鮮亮眼的外表大相逕庭。

    “妙妙,你沒來過我這裡吧!我先在廚房忙,你自己到處看看。”聶懷風見她好奇地觀察周遭,熱情地招呼。

    舒妙璿把帶來的一盒甜點交到他手裡,是兩人都喜歡的奧地利蘋果卷,然後在屋子隨便轉轉。

    聶懷風習慣一個人住,即使和女人交往,也不喜歡帶人回來,所以整個房子設計很符合他需要的俐落及空間感,有採光良好素雅的書房和掛滿整整齊齊白色襯衫簡潔明亮的衣帽間,最特別的是連著客廳的開放式廚房,實用美觀,和整體裝潢調性保持一致,餐具收納乾淨、井然有序。

    舒妙璿注意到偌大的柚木餐桌上鋪著白色乾淨的桌巾,擺上了兩套陶瓷餐具及刀叉,沒有增加羅曼蒂克氣氛的蠟燭,但是一隻胖胖玻璃花瓶插上一束鮮豔欲滴的香檳色玫瑰,營造出屬於兩人親密的空間。

    紅色的玫瑰是熱戀,粉色的玫瑰是初戀,那香檳色的玫瑰呢?舒妙璿好想馬上拿出手機滑,知道答案。

    “玫瑰這顏色很漂亮吧!”聶懷風見舒妙璿兩眼盯著他特地買來的玫瑰,走到她身邊,“我覺得這顏色很適合你。”清澈的淡金色就像她,澄淨透亮,永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舒妙璿露出疑惑的眼神看著他,難不成還有別的意思?

    “肚子餓了嗎?”聶懷風抬手為她拂去一側的碎發,見她乖乖地點頭,漾開臉上的笑意,“我今天煮了西班牙海鮮燉飯,你吃吃看,才知道我的廚藝有多好。”

    聶懷風把她帶到餐桌讓她坐下來,然後忙碌地穿梭在廚房和餐桌之間,表現出現代男人不只要上得廳堂,還要下得廚房;拿起鍋蓋確定鍋子裡的海鮮燉飯湯汁已收幹,空氣中散發出海鮮摻和香料的香氣,兩手戴著紫色的隔熱手套,俐索地將染成了金黃色油亮的米飯盛入盤中,再鋪上煮得香噴噴的蝦子、淡菜和其他海鮮。

    當他將大功告成的西班牙海鮮燉飯放在舒妙璿面前,映入眼簾的是鮮綠色時蘿擺盤、色香味全的佳餚,讓舒妙璿兩眼不禁發亮,忍不住口水直流。

    “你嘗嘗看,看我的手藝如何?”一副居家好男人的聶懷風坐在她面前,信心滿滿地催促。

    他雖然偶爾下廚,但是為了這道海鮮燉飯,他還是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煮出滿意的味道,看舒妙璿食指大動的模樣,他眼神柔和充滿著笑意,不禁回想起小時候胖嘟嘟的她埋首在食物堆裡的畫面,心裡頓時一片柔軟。

    舒妙璿舀起吸飽高湯的黃金飯,迫不及待地吃進嘴裡。海鮮的鮮美和香料的甘甜豐富譜出的滋味,瞬間收服了她的味蕾,讓她短短時間發現自己吃到全世界最好吃的海鮮飯,恨不得吞下自己的舌頭。

    打從進來一直表現得很拘束的舒妙璿終於在美食的征服下,徹底地鬆懈了情緒,露出歡愉的笑顏,毫不吝嗇地讚美,“好吃,非常好吃。聶大哥,你的手藝真好。”

    聶懷風好笑地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感覺兩人又恢復往昔親昵沒有隔閡的氣氛,心情開朗地笑了起來,“如果你喜歡吃,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

    “嗯,好啊、好啊。”舒妙璿開心地點頭,但是旋即又搖搖頭,“不行、不行。”

    “為什麼不行?”聶懷風詫異,聲音有些不滿地提高。

    舒妙璿放下叉子,慢條斯理拿起餐巾輕拭嘴角,看著他的杏眸多了一絲不易發現的狡黠,“你的好手藝要留給你女朋友,不然她會生氣。”

    聶懷風頓時有些尷尬,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現在沒有女朋友。”他不好意思解釋和她在餐廳巧遇沒多久之後,就甩了柳心雅,直到現在仍是孤家寡人。

    要問他為什麼不交女朋友,他也答不上來,他唯一能回答,大概就是交了也是沒兩三天就分手。

    舒妙璿眼睛一亮,但很快垂下眼睫,旋即又張大眼睛天真地注視他,“現在沒有,以後會有啊!”

    聶懷風聞言,噎了一下,不由想起她之前的告白,訕訕地說不出話來,只好中斷話題,往嘴裡塞一口飯。

    舒妙璿見狀忍不住低下頭偷笑,心裡十分得意。“聶大哥,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吃到一半,想到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他慶生,她連忙從手提包取出生日禮物。

    “祝你生日快樂,聶大哥。”雙手捧著打著蝴蝶結的精緻紙袋遞到聶懷風的眼前,露出她最甜美的笑容。

    聶懷風從她手中接過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修長的手指慢慢抽掉粉色絲帶,打開袋子取出一條藍紫色菱格圍巾。

    四月這時節春寒料峭,早晚溫差大,早上出門還得披件薄外套,才不會著涼,但是系上圍巾……好像時間點有些不對。

    舒妙璿見聶懷風投過來的眼神是探究不是失望或不滿,如釋重負,彆扭地嗔道:“你不喜歡嗎?”她才不想向他解釋為何送他圍巾。

    本來這圍巾是去年打算送他的聖誕禮物,但因為他拒絕了自己,她生他的氣,就將織到一半的圍巾丟開手再也不碰。誰知,他特地找她慶生,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要送什麼生日禮物,只好把這圍巾再拿出來織下去。

    為了不被蔣安卉誤會自己太上心,只敢趁夜深人靜偷偷的編織,幸好及時趕在他生日的前夕才將圍巾完成。

    以前送過聶懷風無數禮物,即使是花心思、別出心裁也都是用買的,這是她第一次動念想親手做禮物送他,雖然第一次織圍巾勉勉強強及格,可是仍有些擔憂入不了他的眼。

    見他不嫌棄還有些驚喜,心底不由得洋洋得意及開心。

    “我很喜歡你的生日禮物,妙妙。”聶懷風撥弄著圍巾,滿臉笑容,尤其是一雙桃花眼特別明亮。

    他看得出樣式簡單的圍巾不是買來的,應該是她親手織的,頓時有些動容。

    只要是她動手做即使不漂亮他也喜歡,馬上圍在脖子上秀給她看。

    “好看嗎? ”聶懷風俊眉一挑,問道。

    “哼!人帥穿什麼都好看。”舒妙璿有些矯情,不肯坦率地承認真好看,卻沒留意到間接地讚美聶懷風英俊的長相,只覺得這男人咧嘴笑得有點痞痞的,很欠揍。

    見她漂亮的小臉含嗔,可愛極了,聶懷風連忙收斂彎起的嘴角,“我們來喝酒慶祝。”他從桌上冰桶取出冰鎮過的佐餐酒,倒七分滿在早已置好的透明酒杯裡。

    “西班牙的卡瓦和海鮮飯很搭,酸度比香檳低,你喝喝看,一定會喜歡的。”他伸長手將冒著氣泡微冰的酒杯,遞到舒妙璿眼前。

    清澈明亮的卡瓦酒,豐富細緻的氣泡不斷迴旋上升,沁出清淡成熟的果香味,讓人產生想喝一口的欲望。

    舒妙璿接過他手裡冰涼的酒杯,秀眉微擰,“這酒精濃度會不會很高啊?”

    從小到大爸爸媽媽不准她接觸酒精,是上了大學後才有機會喝酒,但是意外地發現她酒量不是普通的差,而是奇差無比,才半罐啤酒就能讓她微醺,所以她幾乎不碰酒精,有必要也只是淺嘗輒止,怕哪天倒楣就被放倒。

    不過,還好她總能掰出理由拒絕別人的邀酒,也只有蔣安卉知道她不能喝。

    “就跟香檳差不多,一兩杯不會醉的。”聶懷風不知道她的酒量差,在他眼裡舒妙璿今天之前還是不能碰酒的年紀。

    舒妙璿想想她也不是沒喝過香檳,喝半杯好像也沒醉過,頂多是興奮了一點,吵了一些,淺嘗幾口應該沒事吧!

    “聶大哥,祝你生日快樂!”不管怎麼說,能和聶懷風在一起慶生,再也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了。

    兩隻酒杯在空中輕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舒妙璿喝下手中的氣泡酒。微抿一口,果然味道很迷人,比起香檳酒,酸度低一點,水果香甜的風味豐富充滿整個口腔,清涼細膩的氣泡衝擊著味蕾帶來清爽的感覺,仿佛在舌尖上肆意跳躍。

    “好喝嗎?”聶懷風放下酒杯,見她露出著迷的神情,仿佛喝的是瓊漿玉露,不由輕哂,忍不住拿起酒瓶再注入她手中的酒杯。

    “好喝,可是我不能喝太多。”舒妙璿搖搖頭,可能是今晚的氣氛讓她心情高昂,忘我地仰頭輕啜了好幾口。

    “喝多不要緊的。”聶懷風見她臉上泛著迷人的桃紅,不由開她玩笑,“你怕被我灌醉嗎?我又不會欺負你。”

    “可是我會啊! ”

    聶懷風舉起酒杯的手微頓,不待他反應過來,又聽到她甜甜俏皮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會欺負你!你不相信嗎?”舒妙璿手中的餘酒已經被她一飲而盡,還故意倒翻手中的酒杯讓他知道她喝得一滴不剩,趁聶懷風還失神中起身,故意傾身越過桌面湊近他的俊臉,帶著被酒氣薰染的迷離眼神和他四目相望,露出美麗及恣意的笑顏。

    “是真的,我老早就想欺負你。”舒妙璿一副認真的口吻,瞋怪地睞聶懷風一眼,“可是,你都不給我機會。”

    聶懷風睜大黑眸,頓時說不出話,心口卻莫名的微微發熱,“妙妙……”

    “聶大哥,你什麼時候要讓我欺負呢?”舒妙璿見他不語,撒嬌地問。

    不等聶懷風答應,她離開座位,像只動作輕盈的貓竄到他跟前,半蹲在地上抬起濛濛的眸子盯著他。

    聶懷風無措地望進她那充滿期待的美眸,身體不禁緊繃,好半晌才擠出聲音,“妙妙,你知道‘欺負’是什麼意思嗎?”

    “我當然知道。”舒妙璿眨了眨圓眸,毫不遲疑地回答,“我可以馬上做給你看。”

    話甫落,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讓沒料她有此舉的聶懷風嚇了一跳,被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聶懷風頓時感覺他的腰一緊,胸膛貼上一副柔軟的嬌軀,恍恍惚惚中聽到藏不住笑意的嗓音對他叮嚀,“聶大哥,我要欺負你囉!”

    舒妙璿旋即踮起腳尖,將小臉湊近朝思暮想的男人的嘴唇,眼簾微掩,微啟的豐唇動作微拙地啄了男人一口,然後意猶未盡地又加重力道啄了一口,繼續啄了兩三口,才心滿意足地罷手。

    “我親到你囉!”舒妙璿雀躍的歡呼,紅紅的臉蛋露出偷襲成功的得意之色,“聶大哥,你喜不喜歡呢?”說完又偷偷地親了他一口,然後格格地嬌笑。

    聶懷風正處於被偷吻所帶來的震驚中,身體僵硬地望著在懷中笑得露出編貝般小白牙的女人,“你親我?!”修長的手指撫過被輕薄過的唇,似乎仍殘留著一絲柔軟及淡淡的酒香。

    “不行嗎?我還想再親你一次。”舒妙璿嬌蠻地回應,微醉的眼神迎視他的黑眸,喜歡上偷吻帶來的快感,打算故計重施。

    這次聶懷風眼明手快地阻止她偷襲的行動,單手握住她的下巴,但也不讓她脫離他的懷抱,低頭看著在懷裡微微掙扎的女人,想到她今晚大膽的行徑,眼底充滿著不可置信。

    她是醉了嗎?才兩杯酒精濃度不到百分之十的酒?!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她的酒量這麼淺。

    然而,又有一股不知所以的欣喜盤旋心頭。

    “聶大哥,放開我,讓我親你嘛!”舒妙璿窩在他懷裡哀求著,被酒氣暈染的酡顏努力的往聶懷風的臉上湊過去。

    聶懷風將她往懷裡一按,在她耳畔發出低沉的聲嗓呢喃,“你這不是吻,真正的吻是這樣才對。”他終於從不知所措中恢復過來,很快地感覺兩人身體親密的接觸,變得心猿意馬。

    舒妙璿瞪大了眼睛,旋即感覺有力的大掌托起她小巧的下頷,然後男人炙熱的唇舌撲向她微張的櫻唇,進行掠奪及索討。

    聶懷風的唇覆住她的小嘴,旋即侵佔她柔軟的唇瓣,品嘗她的甜美,舒妙璿懵懵懂懂地配合他輕柔接吻,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放在他腰際上的柔荑。

    這才是接吻嗎?舒妙璿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聶懷風帶給她的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仿佛有人在她的身體點火,所有的知覺逐漸集中在她那被蹂躪的唇瓣上。

    她好喜歡他唇舌溫柔的碰觸,主動圈住他的頸項,難以自抑地發出嬌弱的嚶嚀。

    舒妙璿的柔順讓聶懷風頓時忘卻兩人的關係,不再有任何顧忌,掠奪的唇舌探進她半啟的檀口裡,淹沒她的嬌喘,享用她青澀小舌,吸吮及逗弄。

    她的滋味甜美的不可思議,雖然回應生澀,但是仍讓他沉迷於她嘴裡醉人的酒氣和軟綿綿的小唇,越發不能自持的投入及索取。

    當兩人因為氣息不穩,終於從纏綿的熱吻中抽離,彼此的身體緊緊的抵住,胸口劇烈的起伏。

    舒妙璿攬著聶懷風的腰,“這才是接吻嗎?我還要。”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睜大迷亂的眼睛,興奮地追討著。

    “妙妙……不行,你醉了,你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聶懷風撇開眼不去看她微腫的朱唇,露出為難的神色。

    “為什麼不行?你告訴我。”舒妙璿垮著臉,不滿地追問。

    聶懷風推開她,想要跟她好好的說話,無奈她雙手用力巴著他不放,他只好放棄,吞吐地解釋,“妙妙,你喝醉了,我不能乘人之危。”他怕一個不好,擦搶走火,可能結果會讓他們後悔萬分。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兩人的吻,這讓他又驚又怕,驚的是他對舒妙璿產生了欲望,怕的是這欲望太強大,他幾乎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不知如何應付。

    在他心裡,舒妙璿就像是妹妹一樣,忽然之間變了質,他還來不及好準備坦然接受。

    簡單地說他就是矯情,想掩飾及不敢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

    他必須認真地想清楚,不管有什麼想法,但絕對不能讓今晚發生擦槍走火的事。

    “我沒有醉!”舒妙璿大聲的抗議,心裡因為他的拒絕大怒,“我知道我在幹嘛!我想要親你。”

    “可是我不只想親你……”聶懷風苦笑,壓低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我送你回家,妙妙。”趁理智還沒被欲望牽著鼻子走,趕緊送她回去,然後忘掉今晚發生的插曲。

    “不要!我不回去,我要待在這裡不回去。”舒妙璿擺出不服從的態度,用力抱緊他的手臂不放,滿臉哀怨,說著說著就要哭了, “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不等聶懷風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下去:“可是我喜歡你啊!你不是知道了嗎?難道我瘦下去,你還是不喜歡我嗎?那我要怎樣你才會喜歡我呢?我很笨都不懂,你告訴我好不好?”說完抬起微紅的眸子淒然看著他,看得聶懷風心口微微發疼。

    “妙妙,我、我……”聶懷風想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從舒妙璿生氣不理他以來,他漸漸的明白自己的心。

    或許之前把她看成妹妹一樣,所以他一直以為兩人只有兄妹之情。

    可是她突如其來的告白,不僅讓他錯愕、不知所措,也戳破了事實,他們畢竟不是兄妹,她喜歡他很正常,而他呢?他當時不明白自己的心,但是她絕對在他心裡佔有一席之地。

    如果現在說他仍把舒妙璿當成妹妹一樣,那是自欺欺人,然而,要他和舒妙璿在一起,他又覺得自己……可以嗎?

    他從小異性緣非常的好,喜歡他的女生多得他都算不出來,造成他看中的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手的隨意態度。外人看他是風流多情,其實,他是自私絕情。

    他喜歡舒妙璿,但是他能保證一輩子不變嗎?

    他真的不願傷害她。

    真相是,他對自己沒信心。

    舒妙璿看他半天蹦不出一個字,心裡的不滿越升越高,“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想告訴我對不對?”

    聶懷風見她糾纏不清,十分頭痛,正打算好好安撫她,舒妙璿卻展現出她的行動力,快一步拽住仍系在他脖子的圍巾,拉下他的頭。

    “妙妙,你不可以……”聶懷風大驚失色,說到一半,舒妙璿已經送上她的香唇堵住他的嘴。

    聶懷風終於明白他怕的是什麼,是他的自製力比他所想的還要脆弱。果然她的香唇就是她身上最可怕的武器,讓他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迅速的投降。

    舒妙璿的主動及熱情,讓他推開她的手變得軟弱乏力,當他的理智失守時,充滿欲望的吻重重的覆在她的紅唇上。

    “妙妙……”聶懷風緊緊的抱住她,一邊親吻她的嘴角,一邊喃喃地喊著她的名字。

    舒妙璿緊緊捏住手中的圍巾,積極回應他的索取,放縱他的唇舌予取予求,狂熱地攫取她甜美的香津。

    當兩人糾纏不休的唇舌終於分開時,她覺得自己像溺水的人,浮浮沉沉地,只能虛弱地倚偎在他結實的臂彎上。

    雖然酒精在她身上發生作用,讓她整個人醺醺然,可是之前那幾個甜蜜、誘人的親吻,遠比不上方才纏綿的深吻,讓她幾乎要融成一灘水。

    “聶大哥,我還要,人家還要……”舒妙璿喘吁吁,不知羞恥為何物地對他提出了要求。

    “不行……妙妙,這樣就夠了。”聶懷風咬牙拒絕,可是卻狠不下心推開她。

    “為什麼不行?”感到失望的舒妙璿大聲質問。

    “因為、因為……”聶懷風實在難以啟齒,最後一咬牙,豁出去地抓起她的手,拉到他腰下賁起的褲襠,“妙妙,我想要的可能不只親你。”

    舒妙璿嚇了一跳,隨即臉頰發燒,可以感覺掌心的凸起不安的顫動。

    “我、我……”雖然酒精的催化讓她的腦袋變得遲鈍,但是隱隱約約知道發生什麼事,而且是足以讓人臉紅的事。

    然而,她又覺得有點新奇,有點心癢地想知道褲子底下的真實樣貌。

    聶懷風瞧她嚇到不敢動彈的樣子,有些慶倖又有些失望地拿開她的手,揚起粗啞的聲音,“我送你回家。”

    一看他掉頭就走,舒妙璿激動的大喊,“不要!我不要回去!”她不知道她留下來要什麼,可是她也不想走。

    “如果你不走,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聶懷風怕她不知道接下來的事,仍試圖說服她離開。“我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像禽獸一樣欺負你,你的清白可能會有危險。”老天爺!今天之前他可從不在乎女人的清白。

    舒妙璿望著他許久,就在聶懷風以為她把他的話聽進去的時候,忽然轉身拿起餐桌上剩不到一半的酒瓶,不用杯子直接咕嚕咕嚕灌進嘴裡,他看得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

    許是灌得太急太猛,舒妙璿一不小心嗆到,不停地咳,看得聶懷風又著急又擔憂,不斷輕拍她的背,“你為什麼要喝酒?”

    舒妙璿兩眼擠出淚花,看著他咬住下唇,囁囁嚅嚅的說:“我怕你趕走我……”她傻傻地想,喝醉了才能做自己不敢做的事吧!

    “那你也不用把自己灌醉。”聶懷風滿頭大汗,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聶大哥,讓我留下來,好嗎?”舒妙璿伸手勾住他的肩,被酒暈染的眸子滿是企求地看著他。

    “天啊!希望我不要後悔!”聶懷風的心一緊,咬牙地說,抱起貼在身上的嫩軀,毅然地邁開腳步朝房間走去。

    舒妙璿感覺她被狠狠地拋到床上,還來不及爬起來,隨即一股重力壓下來,讓她的身體深深地陷在床褥裡。

    聶懷風藉著昏暗的燈光,認真地打量躺在身下的女人。

    不再是記憶裡一張圓潤帶著一團天真的臉蛋,而是長成可以勾走男人心魂的天使面孔;也不再是熟悉豐滿的體態,而是擁有一副魔鬼身材讓男人如癡如醉。

    “妙妙……”聶懷風貼在她耳邊輕喃細語,拂去她臉上的碎發,“這世上沒有後悔的藥,過了今晚一切可能都不一樣了。”

    “我、我不怕,真的不怕。”體內酒精的作祟,再加上男人陽剛的氣息緊密的籠罩,讓舒妙璿全身燥熱不已,急著從他身上獲得紆解。

    聶懷風知道她現在的情況絕對不能稱得上腦子清醒,可是,他何嘗不是也被欲望沖昏頭?

    “好,你不怕就好。”他笑得有點苦澀。

    舒妙璿聞言喜笑顏開,聶懷風終於屈服於她的意志力,不再做無謂的掙扎,讓她十分開心。

    可是,她該怎麼下手,吃掉這男人?

    “聶大哥,你教教我,我怎麼樣才能吃掉你。”舒妙璿抬起雙手,勾住他頸項上的圍巾,將他的上半身帶下來,“你說,是不是這樣呢?”

    聶懷風微楞的瞬間,她輕吐的小舌已經沿著他薄唇的線條輕薄,等他回過神來,她的兩片嫩唇已經粘著他不放。

    雖然佳人的親吻青澀、笨拙,談不上技巧,可是仍讓他一下子沉溺於她的柔軟中。

    “妙妙……你為什麼這麼甜美呢?”聶懷風再也不肯隱忍體內強烈的欲火,捧起她雙頰泛紅的小臉,在嘴角落下細碎的吻,然後霸道的舌尖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口中,逗弄、糾纏今晚搞得他心神不寧的芳香小舌。

    聶懷風的吻來得像狂風一樣暴烈兇狠,讓從未體驗過男歡女愛的舒妙璿有些吃不消,心神越發的迷亂,忍不住發出迷人的呻吟。

    聶懷風聆聽她美妙的吟哦,唇舌的攻擊一波接一波,連綿不斷,時間仿佛漫長得沒有盡頭,許久之後,才迷戀不舍地結束兩人的長吻。

    他微抬起臉,因為欲望而炯亮的眸子盯著她被他滋潤的櫻唇,“妙妙,接下來我不只是親你而已……”

    老天爺!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到無力,遇到舒妙璿,他就像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毛躁不堪,更可怕的是,他不但不制止渴望,甚至放任它滋長。

    舒妙璿即使腦袋混沌不明白他說什麼,但是只要看見他眼底燃燒的火焰,身體仍不自主的戰慄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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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19: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舒妙璿是被餓醒的。

    從昏天暗地的沉睡中醒來時,人迷迷糊糊的,第一件事是發現肚子餓,好像很久沒吃東西,第二件事是這是哪裡?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然後迷茫的眼睛一一掃過淺色的牆壁、金屬衣帽架及上面的深灰色西裝、淩亂的床鋪,還有她怎麼沒穿衣服?

    舒妙璿愕然地低頭看向胸前外泄的春光,潔白的皮膚還殘留著淡紅色的指印,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翻滾的被浪,火熱交纏的身軀、滿室春色無邊……

    她用力捂住發燙的臉,不敢再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天啊!她真想死,她這是酒後亂性,把自己給坑了。

    她懊惱地呻吟。早知道不該貪杯,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身後浴室隱隱傳來水流聲。

    舒妙璿嚇得花容失色,手腳不敢亂動,用膝蓋想也知道此刻在浴室裡的人是誰。

    此時顧不得懊悔酒精害人不淺,她要趕快逃離現場,卻悲摧地發現自己兩腿不僅酸麻無力,整個人仿佛被大卡車輾過一樣,渾身骨頭嚴重錯位,又酸又痛。

    “妙妙,你醒了?”

    身後男人的聲音無預警的出現,舒妙璿慌張地縮回一隻踩在地毯上的腳,然後拉起被子遮住赤裸的胸脯,連脖子也被她包得嚴嚴實實。

    舒妙璿根本不敢回頭看他一眼,可是聶懷風卻走到她跟前,微傾著身子和她四目交接。

    “妙妙,怎麼了,人不舒服嗎?”聶懷風觀察她的臉色不好,還以為她是宿醉後的頭痛,憂心忡忡地問。

    舒妙璿瞠目結舌,根本看不見聶懷風的關心,她瞪大的雙眸粘在他腰際只圍著大浴巾的半裸身子不放。

    天啊!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昨晚他喝得半醉,記憶模模糊糊的,雖然和聶懷風上床,可是卻未好好仔細打量他身材的全貌。現在就著室內透進來微弱的陽光,她可以偷瞄他近乎完美、沒有多餘贅肉的體魄。因為剛淋浴完,他半裸著身子,濃密的髮絲沾了水氣,發梢微微捲曲,頸項下雙肩強壯寬闊,精美的鎖骨下是肌理分明的胸膛,讓她即使被發現偷窺也捨不得移開目光的是肌肉線條分明的腹部上V字形的人魚線,性感不誇張,線條如溝壑深刻,自然流暢優美。

    不過,當她的視線移到人魚線消失的盡頭,很快的打住。即使有大浴巾包著下半身,只露出兩條健美的長腿,但是那隱藏在浴巾之下柔韌的腰肢、肌肉結實的窄臀,還有囂張驕傲的……舒妙璿忽然覺得兩腿間冒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異樣的酸澀,羞得全身血液仿佛要往頭上沖,不敢再想下去。

    他就像一件藝術品一樣,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瑕疵。

    聶懷風看她低著頭不說話緊抓著被子,也不肯接觸他的目光,便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心下也有些難為情。

    舒妙璿和其他女人不同,發生這種事,他難得感到尷尬。

    不過只要一回味她迷人的胴體、甜美的滋味和銷魂的歡愛過程,他並不後悔,如果再回到昨晚,他仍然會讓事情再發生一次。

    聶懷風伸手揉揉她淩亂的髮絲,假裝沒發現她的害羞,留戀的目光在她微露的香肩短暫地停留後才移開,語氣儘量輕鬆,“你去沖個澡吧,我去弄吃的。”

    舒妙璿乖巧的“嗯”了一聲,還是不敢對上他的目光,等他走出房間,緊繃的肩膀才垮下來,頹喪地倒臥在床上,兩手按著醒來後微疼的額頭。

    天啊!她要怎麼辦呢?!

    要是蔣安卉在就好了,她也不會這麼不知所措。

    舒妙璿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她身上穿著米色的浴袍,一頭長髮微濕的貼在耳朵,露出她如出水芙蓉清麗的臉蛋,因為穿的是聶懷風的浴袍,寬寬鬆松的,即使她已努力地將衣襟拉高,領口處還是露出一片光潔滑膩的雪膚。

    發現聶懷風的眼神不住地往她胸前投過來,她反射性地抓住浴袍領口,氣呼呼地瞪著他,“你在看什麼?!”

    聶懷風看她杏眼圓睜,一點也不像方才走出來扭扭捏捏羞澀的模樣,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漂亮。”

    花言巧語。舒妙璿輕哼一聲,別開臉。

    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仿佛在他臉上鍍一層柔光,讓他看起十分耀眼,她忍不住又悄悄往他臉上瞥去。

    聶懷風不以為忤,反而覺得她微嗔的模樣很可愛,很想把她按在懷裡亂親一通。“你肚子子餓了嗎?快要中午了,先坐下來吃東西。”他把杯子和裝在盤子裡的煎蛋、烤吐司還有馬鈴薯沙拉,推到她面前。

    “杯子裡不是開水,是我泡的蜂蜜水,喝了可以減輕宿醉的頭痛。”聶懷風見她望著杯子,笑著解釋。

    舒妙璿雖然餓得前胸貼後背,但是人仍有點暈乎乎,輕呷了一口微甜的蜂蜜水,立刻感覺好多了。

    不過才一放下杯子,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為什麼是聶懷風是一件淺色短袖T恤和藍色牛仔褲,穿得輕鬆齊全,看起來很帥;而她身上除了一條內褲外,就是他寬鬆不合身的浴袍蔽體,隨時還要擔心動作太大一不小心就走光,讓某人眼睛吃霜淇淋。

    “我的衣服呢?”

    “拿去洗了。”

    “那有沒有別的衣服我可以穿的?我不要只穿浴袍。”舒妙璿有些火大,穿這樣,她還能好好吃頓早餐嗎?

    聶懷風笑了笑,把塗好榛果醬的吐司遞給她,柔聲哄道:“乖,我這裡沒有其他女人的衣服,除非你想穿我的衣服,不然先吃早餐,等你吃完,衣服也烘乾了,再給你換好嗎?”他遺憾地想,這樣穿沒什麼不好。

    舒妙璿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他手上的吐司,用力咬一口, “哼,你不要騙我。”絕對不承認是他說這屋子沒其他女人的衣物,讓她暫時妥協。

    “絕不騙你。”聶懷風向她承諾,看著她的目光柔和,“吃完早餐,我們聊一下,然後我送你回去。”

    舒妙璿一楞,放下手上的叉子,然後才遲疑地掀唇,“你想和我聊什麼?現在不能說嗎?”

    聶懷風瞅著她,一雙迷人的桃花眼蕩著迷人的風情,看得舒妙璿的心微微悸動。

    好像兩人有過親密的關係後,即使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也變得曖昧意味不明……

    “如果你想現在聊也可以,當然是和我們有關的事。”他嘴角微揚,將她額頭掉下的碎發撥到耳後,指尖畫過她柔嫩的曼頰時似乎有些捨不得離開。

    “是、是什麼?”舒妙璿臉頰微熱,忽然坐立不安,說不清是緊張還是擔憂。

    聶懷風離開椅子,來到她的身邊,扳起她的臉蛋,讓兩人可以面對面,不會錯過對方的一絲表情。他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鼻尖畫過,來到她飽滿嫣紅的嫩唇撫弄幾下後,最後雙手捧起她小巧的下巴。

    舒妙璿仰起泛著紅暈的小臉看著他,恍惚之中似乎要沉溺在他一雙像黑曜石漾著流光溢彩的星眸中,只能半張著唇,呆呆地不能動。

    “妙妙,我們交往吧!”聶懷風輕輕的在她的嘴角啄了一口,似乎未感到滿足,又連連輕啄了好幾口。

    舒妙璿驚愕地說不出話來。雖然早有預感聶懷風會提出交往的請求,可是當“交往”兩個字從他嘴巴吐出來,像在她心底投下一顆巨大的震撼彈,把她炸得七葷八素。

    如果可以,她想站起來舉手歡呼,然後對全世界宣佈聶懷風要和她交往。

    然而,真的可以答應嗎?舒妙璿迷惘不已……

    聶懷風好笑地看著她半張嘴呆住的樣子,呆萌呆萌,可愛得讓他想要擁有她一輩子。他拉起她柔軟的纖手握在掌心裡,一點也捨不得放開。

    “妙妙,答應跟我交往吧!”聶懷風憐愛地親起她的手背,期待親耳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要。”舒妙璿的聲音像一把錘子,無情敲碎他的妄想。

    舒妙璿的拒絕,大概可以在聶懷風的風流史上記下一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絕無僅有的記錄。

    這是他人生頭一遭在女人身上吃癟,值得他永生難忘。

    聶懷風錯愕地抬起長眸,臉色微變,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舒妙璿感覺聶懷風掐她的手變得用力,她從他掌心抽回手,不敢迎視他銳利的長眸,撇開眼,囁嚅地說:“我不要。”

    聶懷風低頭瞪著空虛的手心,忽然覺得有一股冷風沁入骨髓。

    “你剛說‘你不要’嗎?”他瞅著她不放,“你不要”三個字咬得特別用力。

    舒妙璿垂眸揉著被他捏痛的手腕,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但是在他泛著寒氣的眸光注視下,也有些撐不住,“我不答應不行嗎?”

    “為什麼?”聶懷風鎖眉。

    “不為什麼啊!”她扁著嘴賭氣地說。

    聶懷風看著她委屈的模樣,眼光忽然變得柔和,“妙妙,你可以解釋清楚,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拒絕我。”

    “那你先跟我解釋為什麼提出在一起?”舒妙璿眼底掠過一絲痛心,越說越激動,“就因為昨晚發生的事嗎?你覺得跟我上床,所以必須對我負責嗎?告訴你,我根本不需要。”

    聶懷風張大眼睛看著她,眼中充滿愕然,她的話讓他有些憤怒又有些愧意。

    但是,那一念愧意,轉眼間又消逝得無影無蹤。

    或許他是因為和她上床,讓他終於決定和她在一起,但是即使沒有發生關係,他最後也會和她在一起,只是可能多了一番曲折過程。

    況且他並不是和女人一夜情就要在一起,他不是沒原則的人。

    “妙妙,你誤會了,確是昨晚我們上床,讓我想和你在一起……”聶懷風看到她眼底閃著怒氣,語氣越發輕柔及撫慰,“但這並不是主因,是因為我喜歡你。你看不出我很喜歡你嗎?”

    舒妙璿有些難以置信,但是臉上浮起的紅暈,洩漏她真實的情緒,“你、你騙人。”

    他竟然喜歡她!尖叫的渴望已沖到喉嚨,但是她強壓下。

    對她的指控,聶懷風拒絕承認,一對微彎的桃花眼凝視著她,惹得舒妙璿忽然心跳加快。“妙妙,我沒說謊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只是我以前沒想通,以為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是你的告白,讓我想了好久才清楚,我對你的感覺不是兄妹之情這麼單純……”

    聶懷風自嘲地勾起唇角,“對!我喜歡你,再也不想把你當成妹妹,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把我當成兄長,可能今天難過的是我吧!”親口承認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在舒妙璿面前,他內心冒出一股難為情。虧外界看他風流多情,其實他遲鈍得連自己的心也看不明白。

    舒妙璿第一次聽到他毫無隱瞄的剖白,感覺自己仿佛被巨大的喜悅淹沒、壓垮,恨不得馬上投入他的懷抱裡,緊緊的摟著他,要他一遍又一遍地說如何喜歡她,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人生不是無奈,就是遺憾。有些時候不是答案對了就迎刃而解,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讓人心生怯意,裹足不前。

    “我還是選擇不要。”舒妙璿在他滿懷期盼的目光下,說出不變傷人的答案。

    空氣中凝結的一股寒意,即使春天帶來的溫暖,似乎也吹不走這一股令人打哆嗦的凜洌。

    “你說什麼?”聶懷風很訝異自己的語氣可以如此的平靜及沉穩,即使他的心被舒妙璿狠狠地劃出一道傷口。

    不等她回話,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一沉,“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如果有,跟他分手。”

    舒妙璿一楞,很快地回答,“我沒有男朋友。”

    聶懷風表情和緩了些,眼底掠過一抹欣喜,“沒有就好,那我們交往吧!”

    “你聽不懂嗎?我沒答應你交往。”舒妙璿睜大杏眼,臉漲得通紅,第一次發現他竟是這麼霸道。

    “妙妙。”聶懷風上揚的眼角有一絲笑意,把她的身子拉近他,俯首嗅聞她身上清雅的芬芳,“你是不是生氣昨晚的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舒妙璿抬起臉看著他,正好撞進他那一雙迷人的桃花眼裡,頃刻間,覺得她仿佛被勾走了心魂,順從他的意念在心底不斷回蕩。

    “我、我不能原諒你當初拒絕我。”她用力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兩手試圖推開他帶給她壓力的臂膀,卻被他一手制止並箝住,“我不想當你的女朋友。”

    聶懷風臉色鐵青,仿佛挨了一拳,用力掐住她的手腕,“妙妙,不要任性了。”

    “我不是任性。”舒妙璿一口否認,“你掐得我手好痛。”

    聶懷風放緩手上的力道,但仍不願放開她的手,壓抑著聲音,“就因為我當初拒絕你,妙妙,你這樣對我不公平。”

    當時他並不知道自己對她有男女的感情,所以才拒絕,但此時此刻,彼此都喜歡對方,所以她為什麼一再拒絕讓他想不通。

    “說誰不公平,你拒絕我一次,我也拒絕你一次,大家扯平,誰也不欠誰。”舒妙璿抬眼,刻意忽視他眼底的受傷,大聲反駁。

    聶懷風被她話一堵,一時語塞,黑眸看著她倔強的神情十分堵心。

    他自認是男女關係上的好手,對女人自有一套、遊刃有餘,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踢到鐵板,敗在像青澀果子的舒妙璿手上。

    如果是其他女人拿喬,他早就意冷,頭也不回地離去,但……人一生,命裡總有一個要你往東也不敢往西,把你吃得死死的剋星。

    “我寧願欠你一輩子。”聶懷風苦笑一聲,直罵自己活該。“妙妙,不要再跟我意氣用事了,答應我的交往。”他抱著最後一絲希冀,期待能打開她的心結。

    他一雙黑色閃亮的星眸裡,盛滿了她畢生所渴求的愛戀,舒妙璿的心好像被一張網困住,忽然湧起一股不管不顧的衝動,答應他所有的要求。

    她閉上雙眼,再張開,“聶、聶大哥,我不要。”

    不變的答案讓聶懷風一顆心往下掉,陰霾的臉龐微微扭曲,雙手攫住她的雙臂,讓她無法逃開他的怒火,“舒妙璿,你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嗎?”

    舒妙璿的身子被他大力的晃動,有些吃不消。她並不怕聶懷風在盛怒下會傷害她,可是她身上穿的是寬鬆的浴袍,被他一拽,前襟從一邊的肩膀滑下來。

    “聶懷風,放開我——”她急著尖叫阻止,卻仍暴露一大片光潔的雪膚和半個豐腴的酥胸。

    聶懷風手一頓,並沒有放開她,如火炬的目光反而從她泛起淡淡桃紅色的臉蛋移到一起一伏迷人的胸脯上,然後對她輕佻地勾了勾唇,在她屏息注視下,剝去包覆渾圓的布料,用大掌密實地覆住。

    舒妙璿渾身一僵,可以感覺他粗糙的大掌托起她一隻嬌乳,然後握在掌心邪肆地揉捏。

    聶懷風扳過她的嫩軀,讓她背對著自己,她還來不及察覺到他的意圖,他的手已迅速地扯下半掛在身上的浴袍,露出她完美的雙乳及動人的曲線,只剩腰線的末端靠著腰帶系住浴袍包住下半身。

    他低著頭來到她的頸側,灼人的呼吸不斷噴灑在她耳後下方,“妙妙,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不、不記得。”舒妙璿困難地搖頭。她全身繃緊,連阻止他的手在身上作祟的力氣也沒有。

    “說謊,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回想。”聶懷風輕笑一聲。透亮的窗臺,乾淨的玻璃倒映著她半裸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胸前。

    舒妙璿倒抽一口氣,她半裸著身子,柔若無骨的貼在聶懷風的胸口,十分煽情,她不由憶起昨晚兩人繾綣難舍、活色生香的畫面。

    聶懷風伸舌舔了舔她白嫩的耳朵,性感的嗓音仿佛擁有蠱惑的魔力,“記起來了嗎?妙妙。我真的忘不了,你躺在我身下的模樣,是如何的甜美、如何的柔軟,及如何的嫵媚,我只要一想起你,就想起埋在你身體裡那美好的滋味。”

    “你、你色狼!”舒妙璿幾時聽過這樣露骨的話。

    “對,我是色狼,還是一隻專吃你的色狼。”聶懷風在她腦後竊笑,愛死她連耳根子都紅了的害羞模樣。

    “我不跟你說話了。”舒妙璿氣極了,即使他昨晚奪走她的清白,都不曾惹她這麼生氣。

    “是啊!能做幹嘛說?太浪費時間。”說完,他還不忘用下半身頂了頂她的翹臀。

    如果是昨晚之前,舒妙璿可能還沒那麼快猜出是怎麼回事,但是,見過男人的生理反應後,立刻知道隔著柔軟的浴袍抵住自己的剛硬是什麼,臉頰像著火一樣,終於忍不住回過頭,怒斥。

    “你這個臭流氓!”她從不知道他這麼厚顏無恥,又氣又惱,真想揍他一頓。

    “對,我不只是色狼,也是流氓,但是妙妙,是我這樣的惡棍帶給你興奮的尖叫和無比的快樂。”聶懷風赤裸裸地說出兩人之間不可抹煞的事實,就是她也從他身上得到了歡愉。“你還記得晚上你說了什麼?”

    “我、我說了什麼?”舒妙璿表情變得複雜,不自然的擠出聲音。

    聶懷風咧開嘴直笑,看得她悚然心驚。

    果然他接下來的話,讓她咋舌不已,恨不得馬上昏倒當作沒聽見。

    “我們昨晚做了三次,對,別懷疑就是三次,別瞪我,是你玩開了,要我拿圍巾在你身上打個蝴蝶結……你說這是將你當作禮物送給我,還要我慢慢拆掉你身上的蝴蝶結……”聶懷風瞧她一副快昏倒的樣子,笑得越發開懷,也越葷素不忌,終於在兩人對峙中扳回頹勢。

    “不可能、這不可能……”舒妙璿喃喃地道,覺得匪夷所思,她不可能這麼放浪形骸。

    切——她想騙誰啊!她和聶懷風情到濃時就像乾柴烈火,一點即燃。

    聶懷風看她懊惱悔恨的樣子,藏住臉上笑意,幫她把半褪的浴袍重新穿好,至少她不用再半裸地面對他,而他也不會一看到她惹火的曲線就頭腦不清,無法冷靜思考。

    雙手從後面將她緊緊的圈住,無視她想掙脫的意圖,暖玉溫香在懷讓他興起想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的念頭。“妙妙,不管你怎麼想,至少我們在床上是契合的——不用擔心滿足不了對方,這樣我們還不交往嗎?”

    舒妙璿扭過身子,抬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歪理?”

    “妙妙,這不是歪理,男女歡愛本來就再正常不過的事。”聶懷風貼在她耳畔,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我們不一定要交往……”舒妙璿儘量讓自己的口吻自然,好像她說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如果只為了上床,我們可以上床,但不一定要當男女朋友。”

    聶懷風聽懂她的意思,但是臉也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舒妙璿聽出他低沉嗓音中飽含的寒意,可是仍硬著頭皮說下去,“不就是只有肉體關係,沒有感情牽扯的床伴。”

    “什麼床伴?”聶懷風不客氣地譏笑,“別自欺欺人了,你以為把炮友說成性伴侶或床伴,會變得比較高級嗎?”

    舒妙璿聞言羞憤難當,放在身側的手氣得握成拳頭,“對,我就是下賤、不要臉,不想做你女朋友,寧願和你維持肉體關係的炮友。”

    看她一臉羞憤,眼中閃爍著淚光,聶懷風知道自己氣頭上口不擇言嚴重地傷害到她的自尊,有些懊悔,急忙摟住她的腰,試圖挽救自己的失言,“妙妙,我剛剛胡說八道,你不要生氣。”

    “我要換衣服,回家。”舒妙璿拭去眼角的淚水,推開他放在她腰際的手,可是他的力氣比她大,無法從他懷裡抽身,就乾脆扯著他走。

    “妙妙,你要幹嘛?”聶懷風跟著從廚房走到客廳,看她不斷翻找屋內的東西。

    “找我的手機,讓安安帶衣服來接我回家。”舒妙璿撇開臉不看他,冷冷地回答。

    “妙妙……”聶懷風見她對他態度冷淡,心裡微微苦澀,一雙桃花眼頓時黯淡無彩。

    即使胸口充斥一股抑鬱,他就是無法對她狠下心。哪怕她嬌氣、無理取鬧、反覆無常,他都捨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聶懷風歎了一口氣,心裡有一股沉重的失落感,但仍強打起精神,嘴角掛起笑意。

    “我送你回家吧!”他阻止她繼續找下去,“你的東西我都收好放在袋子。”

    舒妙璿扭頭看他一眼,咬了咬唇,才讓步地去換衣服。

    等她從房間出來,梳理打扮整齊,看起來像春天的花朵一樣鮮嫩嬌美。

    “妙妙,來吃東西吧。”聶懷風從廚房探出頭來,喚道,不等她拒絕,又說:“吃飽我送你回家。”

    舒妙璿抬眼看了看他掛著笑容的俊臉,猶豫半晌才坐在餐桌前。

    方才她吃沒幾口的食物已被聶懷風掃進垃圾桶,現在餐桌上飄著香氣的蛋包飯是他用最少的時間做出來的,他知道舒妙璿吃炒飯習慣加沙拉醬,她的那一份早已淋上白色濃稠的沙拉醬。

    舒妙璿僵硬地從桌上拿起湯匙舀起蛋包飯,然後送進嘴裡。她用餐的動作不疾不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咀嚼,吃相優雅,再加她姣美的外表,聶懷風覺得看她進食也是十分賞心悅目的事。

    用餐期間,兩人並沒有任何交流,舒妙璿卻知道聶懷風一雙黑眸從沒離開過她,似乎有話想對她說,她吃得差不多,放下手中湯匙,正打算和他說些什麼,他已經快一步的出聲。

    “妙妙,有些話我想跟你說……”見她抬起杏眼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看著他,聶懷風松了一口氣,可是心底卻有些澀然,“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用什麼方式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

    誰叫他喜歡上她呢?

    若不能在一起,捨不得、放不下,不忍割捨的會是他。

    他不知道舒妙璿的心結是什麼,絕對不是她表面上荒謬可笑的藉口。

    可能是他花心在外,或者交過很多女朋友,讓她沒安全感吧?

    他會消除她心中的芥蒂,敞開心扉接受他,但是首先他不想現在失去她。

    舒妙璿眼中一片茫然,好像不明白他的話,但是漸漸恍然大悟,她睜大杏眸,掀了掀唇,“聶、聶大哥……”

    聶懷風來到她身前,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舒妙璿乖乖地被他抱在懷裡,一張嫣紅的小臉貼在他厚實的寬胸上,聆聽他急促有力的心跳聲,頭上傳來他低聲耳語,“妙妙,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舒妙璿猛地抬起頭,撞進他充滿依戀的眸光裡,胸口頓時漲滿她難以形容的東西。

    “我、我……”她心裡盛滿了感動,覺得自己好自私,可是……

    “噓——別說話,你只要用行動告訴我。”聶懷風阻止她說下去,低下頭來,舒妙璿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喜悅,朱唇主動貼上去,隨即唇舌輾轉廝磨,無盡糾纏、難分難舍。

    終於,得償所願。

    “吼——你還記得回來,回來得真早。”

    一聲獅吼把偷偷摸摸進門的舒妙璿嚇得差點得心臟病。

    她抬眼往客廳的方向望過去,蔣安卉兩手叉腰,露出一副“我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要笑不笑的神情,舒妙璿臉頰像紅透的蘋果,有些狼狽。

    “哎,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麼不回來?”她支吾地說,不好意思地撇開眼。

    蔣安卉走到她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是聶懷風送你回來吧?歎——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

    “胡說八道,哪來不一樣。”舒妙璿瞪她一眼,小聲駁斥,不過仍心虛地丟下包包,跑去照掛在客廳牆壁上的半身鏡。

    舒妙璿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自己,再三確認臉上、脖子上的吻痕有些淡了,並不怎麼明顯,才松了一口氣,鬆開領口上的手。但是一想起聶懷風使壞,故意咬脖子上的嫩肉,分明不懷好意要讓大家發現,心裡就恨得牙癢癢。

    倏地,偌大的鏡子擠入蔣安卉想聽八卦好奇的臉,“嘿嘿嘿……要不要告訴我,昨天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聶懷風?有沒有和他度過熱情的一晚?”

    “蔣安卉,你不要亂說話。”被猜得八九不離十,舒妙璿氣得跳腳,轉身狠狠地推開她。

    蔣安卉無視她柳眉倒豎、露出尖銳利牙的嚇人模樣,一手捏著下巴作思索狀,自言自語,“莫非,什麼事都沒發生,這太可惜了吧!虧你這麼秀色可餐……不對,聶懷風不像柳下惠,有送上來的美味不吃,一定是他不舉。”她逕自妄下結論。

    舒妙璿聞言,旋身瞪者她,氣得想要打人,握緊粉拳,“蔣安卉,聶大哥才沒有不舉,他很好、很棒,你不要……”說到一半,瞥見蔣安卉笑嘻嘻地看著她,露出奸計得逞戲謔的眼神,才知道自己上了她的當。

    舒妙璿惱羞地閉上嘴,沖到沙發坐下來,拿起沙發上的粉色方形抱枕,蓋住快要著火的臉蛋。

    “你怎麼不說下去啊!哈哈哈……”蔣安卉見狀,抱著肚子,在一旁笑得前俯後仰。

    聽見蔣安卉越發誇張的笑聲,舒妙璿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最後是怒火勝過羞赧,拿起手上的抱枕朝她臉上狠狠一扔。

    “蔣安卉,你笑夠了沒?”她咬牙切齒地問,隨時準備找出膠帶封住她的嘴巴。

    蔣安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笑到痛的肚子,擠到她身邊坐下來,“夠了、夠了,哎呀!拜你所賜,我可把這一年份的笑都用完了。”

    “哼!不客氣,幸好你沒笑死。”舒妙璿別過臉,拉開和她的距離。

    蔣安卉挪動屁股,緊跟著她不放,忽略她眼底的嫌棄,手肘碰了碰她的腰側,“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飯了?”

    舒妙璿驀地臉一紅,本來要拒絕回答她的問題,但是責在抵抗不住她熱切的眼神,扭扭捏捏的點了點頭。

    當然她也是有點虛榮心,能征服一個舉世無雙的男人這樣的本事,也是想找人分享及炫耀。

    蔣安卉興奮得眼睛都亮了,“哈哈,不意外。他表現得好不好?你有沒有很滿意?不過你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應該什麼都不懂吧……”昨晚舒妙璿漂漂亮亮的出門,她早就預料聶懷風會被美色迷昏了頭,兩人一定會擦出火花……

    只有舒妙璿傻傻地以為只是慶生,還叫她一定要等門,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吃飽喝足早早睡了。

    不是她沒良心沒暗示舒妙璿,實在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水到渠成的事,她早早提醒有個屁用。

    舒妙璿賞她一個白眼,終於逮到機會輕蔑她一次,“你就比我懂嗎?你的問題我不想回答。”好歹她有一次實戰經驗,比起沒經驗的蔣安卉強多了。

    蔣安卉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這她真的沒有地方可以說嘴。看著坐在身旁的舒妙璿,一頭柔順的長髮像一匹黑色絲緞垂在肩頭,雙頰酡紅,嫣紅的菱唇微微翕張,雖然一張漂亮精緻的臉蛋仍美得令人屏息,可是身上仍然有一些東西和昨晚之前不一樣,眉宇之間不僅多了恣意張揚,還添了幾分輕易勾引人目光的風情及柔媚。

    嘖嘖,果然開過葷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咳咳咳,好了,這些都不是重點。”蔣安卉換上一張正經的臉,回到主題,“你的聶大哥,有沒有什麼表示?”

    “他、他要表示什麼?”舒妙璿不自在地撫平衣服上的紋路。

    蔣安卉直覺她是在裝傻,也就開門見山地問:“你們都上床了,聶懷風有什麼打算?”

    舒妙璿低下頭,不發一語,久久才傳出細弱又生硬的聲音,“沒什麼打算。”

    蔣安卉虎起了臉,提高音量,“什麼?他這是吃完打算不認帳,以為玩一夜情嗎?是把你當成他玩過的那些隨隨便便的女人嗎?太可惡,我去替你討公道。”話落,她拉著舒妙璿的手起身,氣呼呼地要衝去找聶懷風。

    “安安,不是這樣……”舒妙璿連忙搖下她的手,急著否認。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蔣安卉頓住,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等著她說出答案。

    “他提出跟我交往,可是我拒絕了。”舒妙璿頭垂得低低的,一副等著挨駡。

    “為什麼不答應?”蔣安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忍住想抽她一頓的念頭,

    “你忘了我們的計畫? ”

    “什麼計畫?”舒妙璿抬起茫然的臉。

    蔣安卉瞧她迷迷糊糊的樣子,一口氣差點抽不上來,“就是報復聶懷風嫌棄你,積極減肥瘦了以後,和他交往,談情說愛,等他愛上你,轉頭再甩掉他和別的男人交往的計畫,你敢說忘了,看我敢不敢揍你?”

    “哦、哦,這個啊……我記得。”舒妙璿臉上露出怯色,心虛不已。其實早在見到聶懷風的那一刻起,這勞什子的鬼計畫已被她丟到爪哇國去。

    蔣安卉快被她氣死,怒其不爭地抓住她的肩頭,使勁地搖晃,“屁!你一定忘了,連這個你也忘,還有什麼你記得?”

    舒妙璿被她晃得七葷八素、眼花撩亂,扯開喉嚨大聲求饒,“安安,饒了我,我拒絕是有原因的……”

    蔣安卉把她折磨得滿意了,才放開了她,“說,什麼原因?”

    “看你把我頭髮都弄亂了。”舒妙璿抱怨地說,一看她臉色黑得像鍋底,不敢再東拉西扯,“我是想,既然他拒絕我一次,不如換我也拒絕他一次。”

    蔣安卉眯著眼瞪著她,“是這樣嗎?你很幼稚耶!”

    舒妙璿當然知道這樣的說服力不夠,太勉強了,她這麼笨都覺得怪怪的,何況是比她聰明許多的蔣安卉,所以她又急著解釋。

    “我知道很幼稚,可是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不是最好的嗎?如果我們一上床就交往,他或許會認為我很好搞、很廉價……”她忐忑不安地說,不知這番話能不能圓了過去?

    “他真敢這麼想,我就去揍他。”蔣安卉斥道,對好閨密被人輕賤,可是比輕賤她還要難受。

    “可是……”她歪著頭觀察舒妙璿略蒼白的臉色,並不是完全相信她,“我不覺得他會看不起你,相反的,你拒絕他一定很生氣?”她敢說聶懷風有多在意就有多生氣。

    “沒有,他沒有生氣。”舒妙璿很鎮定地回答,反正說那麼多謊,好像也不差這一個了。

    蔣安卉相當意外,有點摸不著頭腦,“他竟然沒有生氣?那麼你和他現在的關係是……”

    “安安,我並不拒絕和他發生關係。”雖然有點難以說出口,舒妙璿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

    蔣安卉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她的話,反應是又急又氣,朝著她大吼,“舒妙璿,你怎麼可以答應他?沒名沒分地跟著他,連小三都不是……”

    “不是他提的,是我提的。”舒妙璿轉開臉,不去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聲音有些悶又有些脆弱,“安安,我覺得這樣很好,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就夠了。”

    “妙妙……你怎麼那麼傻?”蔣安卉瞧她可憐兮兮的,想罵卻罵不下去,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根本不知道好友心裡在想什麼。

    “安安,沒關係,我覺得開心就好。”舒妙璿覺得對好友很抱歉,讓她失望了,可是她有她的理由及想法,不想解釋太多。

    蔣安卉心口有些難受,覺得舒妙璿藏著心事,不過她不說,她也不想勉強,只希望她有天能沒有顧忌的講出來。

    “好吧,我也不想改變你,但是如果你受到什麼委屈一定要說出來,我去找聶懷風算帳,我說真的哦!你不能不說,不然我會生氣……”雖然蔣安卉最後選擇妥協,可是她也不准聶懷風欺負好友。

    好友的貼心及包容讓舒妙璿十分感動,眼眶微微泛紅,忍不住撲過去抱住她,“安安,你不用擔心我,我保證一定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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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19: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六月夜晚的街頭,晚風徐徐,燈火輝煌。紅白相間醒目的招牌下,長髮女子穿著藍紫色圓領T恤及藍綠色卡其短褲,肩膀上披著藏青色白條紋針織衫,兩隻袖子隨意地打結垂吊在胸前,看起來純淨又不失青春感。

    “聶大哥,我在這裡!”舒妙璿朝對面街頭正準備過馬路的聶懷風用力揮手。

    聶懷風從斑馬線另一端走過來,一見到她,英俊的臉龐掛起迷人的笑容,“等很久了嗎?”

    聶懷風穿著一身合身筆挺的高級西裝,大概是菁英的穿著,讓他看起來不只帥氣還擁有成熟幹練的氣質,為了凸顯出上司的身份,他的頭髮往後梳齊,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和一張英俊的臉孔,一雙帶著迷人光澤的桃花眼在見到舒妙璿那一刻,益發明亮閃動,耀眼至極。

    他撥了撥她掉在額頭的碎發。現在是晚上七點,本來他可以早點過來,但是剛好有一件臨時的公事要處理,才晚了半小時下班。

    “對啊!等你等很久,等到我肚子好餓。”舒妙璿很自然地勾起他的手臂,扁了扁嘴。

    “下次就不要等我了,先填飽肚子。”聶懷風捨不得讓她餓肚子。

    “不要,我喜歡跟你一起吃飯。”舒妙璿搖頭拒絕,一雙大眼睛掃了掃附近店家,見到一家知名連鎖平價火鍋店開在街頭,開心地拉了拉他的手臂,“今天我們吃火鍋好不好?”

    雖然已經六月天了,不過在盛夏到來之前,吃吃火鍋還是很適宜。

    以前她和蔣安卉常常不辭辛苦排隊一兩小時就為等吃這一家的火鍋,因為他們家的火鍋不只食材好吃便宜外,環境乾淨不吵雜,服務也令人滿意,她和蔣安卉冬天幾乎三天兩頭就來報到。不過最嘔的是,大概是她最常光顧的火鍋店靠近學校,每次用餐時間,不管吃飯或者排隊的客人幾乎都是一對對男女情侶,放閃無極限,看得她和蔣安卉心裡酸得要命,發誓總有一天也要來火鍋店放閃。

    所以當她有機會,怎麼可以錯過?她要和聶懷風在火鍋店大大方方曬恩愛,壓根兒忘了她和聶懷風並不是“情侶”。

    聶懷風看向她指出的火鍋店,店門口有不少人在排隊,不由眉頭微擰,“可能要等些時候,你能挨餓嗎?”

    吃不吃火鍋他無所謂。別看他廚藝好,以為很挑嘴,其實有時工作忙起來,三餐經常以外面買來的便當裹腹。他煮菜好吃,因為那是他的興趣,不是他挑嘴。

    舒妙璿用力點頭,聶懷風只好滿足她的要求,帶著她和其他人一起在火鍋店排隊。

    兩人在一起差不多快一個月了,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兩人不承認是男女朋友,但跟一般男女朋友也差不多了。只要兩人有空,就一起約會、一起吃飯和一起看電影……男女情侶該做的事,他們沒少做,唯一和普通男女朋友比較不同的是,他們對外都稱自己單身,看不過去的蔣安卉唾棄他們這是惡意欺騙。

    “我們又沒有去欺騙其他人的感情,哪來的惡意?”舒妙璿努力地為自己辯解。

    “你們沒去騙別人,但是你們互騙對方。”蔣安卉大翻白眼,不知道她臉皮這麼厚,可以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

    “這、這……我們開心就好了。”舒妙璿嘟囔。

    是啊!他們開心就好了,何必管別人怎麼想。

    上個月舒妙璿大學畢業,家境富裕的她,不用急著找工作,家裡又不缺她賺錢養家拼經濟,宋青慈還在等她回心轉意出國念書,不過她還沒想到那麼遠,現在她只想和聶懷風在一起。

    白天聶懷風到公司上班的時候,她也沒閑著,她報名參加烹飪班、咖啡課程、瑜伽班等等增加一技之長,偶爾還會去表姨開的咖啡店打工,端端盤子,把白天時間塞得滿滿的,一點也不無聊;晚上則等聶懷風下班一起去吃飯,如果當天她在烹飪課學了新的一道菜肴,便現學現賣地煮給他吃,不過讓她洩氣的是,她煮個晚餐也能手忙腳亂,常常做到一半就由聶懷風接手收拾善後,讓她怪不好意思的。不過吃了幾次聶懷風煮的菜,她臉皮變得很厚,發現廚藝不佳也不是沒好處。

    當然,吃完飯就是兩人甜蜜時光,他們有時會去公園散散步,或者一起使用健身器材運動,偶爾也會一起喝紅酒、東拉西扯,聊聊白天有趣的事,然後一起洗個鴛鴦浴,再以瘋狂做愛結束圓滿的一天。

    這樣的日子跟作夢一樣美好,美好的讓人捨不得從夢中醒過來。

    “還好今天晚上人不多,很快就輪到我們了。”舒妙璿數了數排隊人數,興奮地說,慶倖今晚排隊人龍比她偶爾路過店家時少。

    聶懷風點點頭,對她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他喜歡她的一點就是隨時保持一顆開朗的心,他和其他女人交往的經驗,遇到這情況大概就是抱怨隊伍太長等太久,即使這是她們挑中的餐廳。

    “歎——妙妙,是你們?”後面來了一對情侶,一看到他們兩人,欣喜地叫道。

    舒妙璿回頭看到表哥宋書衡和他的女友小青梅,也是一副驚喜的樣子,“表哥、小青梅,你們也來吃火鍋啊!”

    原來是宋書衡帶著女友蕭清玫來吃火鍋。男的英俊高大、女的明眸皓齒;一挺拔、一嬌小,看起來十分登對。

    宋書衡犀利的黑眸從舒妙璿的臉再挪到聶懷風的臉上,發出一聲曖昧的笑聲,“呵呵……你們兩人下班也約一起吃飯?”

    舒妙璿正和蕭清玫打招呼,一聽到表哥的怪聲怪調,忍不住擰眉出聲打岔,“表哥,我們常常約出來吃飯啊,不行嗎?”

    宋書衡眉微挑,口氣略帶驚訝,“我沒說不行,只是最近聽姑姑姑丈說你畢業了,還是住外面,也不常回家陪他們吃飯。”

    舒妙璿雙頰一紅,送宋書衡一記白眼,繼續拉著蕭清玫交談,聊起彼此近況。

    “噗,脾氣真大。”宋書衡見表妹不理他,啞然失笑,然後轉頭看向帶著微笑的聶懷風,“你現在是在跟我表妹交往嗎?”兩人讀大學前同校又同年級,再加上舒妙璿的關係,交情一向不錯,偶爾還會約出來吃飯見面敘舊。

    聶懷風不正面回答,反問:“你說呢?”

    “好小子,手腳真快。上次慶祝妙妙畢業的飯局,還看不出你們在交往。”

    宋書衡捶了他肩頭一拳,自然而然把兩人想成一對,畢竟方才和他們打招呼之前,表妹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和他親親熱熱有說有笑。

    說實話,聶懷風現在才想到要追妙妙,他才感到驚訝。

    不過,有可能是妙妙變瘦了、變漂亮了,有很多人在追,出現了危機感,這才開竅來追妙妙。

    說到舒妙璿父母為慶祝女兒大學畢業大擺宴席,聶懷風就想吐血。看著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不能待在自己身邊,周旋在客人之間就算了,還被一眾親友拉去認識不同的“青年才俊”,讓他喝了一晚的醋,覺得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真是有夠悲哀。

    “我並沒有和妙妙交往。”大概這股鬱結憋太久了,聶懷風忍不住對宋書衡吐露實話。

    “你說什麼?!”宋書衡這一喝,引來周遭人的目光。

    “表哥,你們在吵架嗎?”舒妙璿見宋書衡臉色微變,緊張地問。

    宋書衡搖手示意沒事,然後一雙利眸認真端詳聶懷風沉默的臉色,發現只能用“暗淡無光”四個字形容,有點淒慘。

    他把聶懷風拉到離表妹和女友她們幾步遠的地方,壓低聲音問:“喂,你們是怎麼回事?”

    雖然妙妙是他的表妹,不過,他可不認為聶懷風會欺負她。

    聶懷風對妙璿有多好,連他媽媽都知道,還誇過他,就只有聶懷風不嫌棄他這個表妹從小就是粘人精、麻煩精和惹禍精,對她的寵溺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我們就跟普通情侶差不多,只不過她要求對外不能承認。”聶懷風言簡意賅的解釋,忍不住多問一句,“你知道你表妹在想什麼嗎?”

    兩人天天如膠似漆的粘在一起,他都知道她大姨媽什麼時候來,卻仍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這讓他有時感到非常的鬱抑及挫折。

    “我怎會知道?”宋書衡一楞,轉眼看著正和女友小青梅聊得熱絡的表妹舒妙璿,看兩人相仿的年紀,忽然和這男人產生了共鳴,“妙妙、小青梅……她們這年紀想一出,是一出……我也搞不懂。”

    說到女友蕭清玫,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心情不禁沉重起來。

    兩人互看一眼,深深地歎一口氣,無語問蒼天。

    蕭清玫瞄到男友和聶懷風兩人不約而同一起仰望著天空,然後默不吭聲,拉了拉舒妙璿的手臂,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往宋書衡他們那邊看過去。

    “妙妙,你看他們是不是有病?”蕭清玫好奇地問。

    “可能餓昏頭吧。”舒妙璿隨便看一眼,才不想管他們,誰知道他們發什麼瘋。

    剛好前不久走了一批客人,店員請他們進場,她拉著蕭清玫對他們喊:“聶大哥,表哥,你們別發呆,輪到我們了,快點進來。”

    結束用餐,和宋書衡他們道別已經將近九點半了。這麼晚了,舒妙璿理所當然是跟著聶懷風一起回到他的住處。

    從兩人在一起以來,幾乎是半同居,只要舒妙璿不被她媽媽催回家,幾乎就是住在聶懷風這裡,導致一個人住在小公寓的蔣安卉像怨婦一樣,每次見到她就唱:“今天不回家——”真虧她一個無敵青春美少女,還特地去學媽媽時代流行的老歌。

    一回到住處,舒妙璿鞋子還來不及換,聶懷風已經轉身用力抱住她,然後嘴巴也跟著落下來,狠狠地吻住她。

    等聶懷風放開她時,她已經被吻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

    “聶、聶大哥……”舒妙璿暈乎乎的,兩腳乏力地倒在聶懷風有力的臂彎。

    “我今天一直想這麼做……”聶懷風埋在她頸側,不斷輕啃吸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跟我說,嗯?”

    那尾音拉高的“嗯”,讓舒妙璿打一個激靈,頓時從暈眩中清醒過來。

    “什、什麼事?”她努力的回想,可惜全身籠罩在男性陽剛的氣息裡,讓她的腦子仍鈍鈍的。

    “你忘記了嗎?”聶懷風舔了舔她泛紅的小巧耳珠,才告訴她:“你是不是要去南部玩?”

    “咦,你怎麼知道?”舒妙璿瞪大杏眸看著他。

    看舒妙璿驚奇的反應,聶懷風再大的火氣也瞬間熄滅,“你不準備告訴我嗎?”

    “一定是表哥告訴你。”舒妙璿離開他胸膛,一臉歉意,“我忘了告訴你,明天我要回家,爸爸媽媽要帶我和弟弟去外公外婆家住幾天……”見聶懷風臉色越來越不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若我沒問,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聶懷風一雙利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仿佛她一說“是”,立馬就地正法。

    “哪可能,我一定會告訴你。”舒妙璿搖頭否認,不過聲音有點心虛,“一定會在離去告訴你的……”

    聶懷風非常不滿意她的回答,突然將她按在牆壁上,俯身瘋狂地掠奪她的櫻唇,最後才戀戀不捨地結束這一個長吻,但炙熱的薄唇仍抵在她的嘴角。

    “妙妙……我不想和你分開太久。”他那張俊臉有幾分落寞。

    “我、我一定會提早回來。”他捨不得的口氣,讓舒妙璿心口一熱,焦急地做出承諾。

    “不能住太久,最多三天,超過我就親自去帶你回來。”聶懷風低聲威脅道。

    “啊!才三天,會不會天數太短了,我很想外公外婆他們……好吧!就是三天。”舒妙璿為難了一下,但一抬眼看見他眯起的長眸閃了閃危險的光芒,立刻改口,不敢再有二話。

    “還有……”聶懷風有最重要的事要囑咐她,不說他絕不放開她。

    “什麼還有?!哪來這麼多還有……還有什麼,你說我聽。”舒妙璿怪叫一聲,看到聶懷風拉長了臉,馬上閉嘴,換上討好的笑臉。


    “記得你有我,不可以再去認識什麼阿狗阿貓。”聶懷風一臉嚴肅的警告。

    “絕對不會,你放心。我絕對會拒絕他們的好意。”舒妙璿馬上舉起一隻手發誓,一想到被親友拉去認識那些“阿狗阿貓”,不幸被他知道後的懲治,讓她筋疲力盡,第二天差點下不了床,頭皮就整個發麻。

    然而,她發現他的佔有欲雖然很霸道,幸好她不排斥,笑得甜蜜蜜,喜歡被他看得牢牢,一點也離不開他的視線。

    果然,戀愛中的女人就是笨蛋,理智全掉線了。

    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聶懷風慢慢漾開令人目眩的微笑,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噴向她敏感的臉蛋,讓她緊緊抓著他的臂膀,身體才不會滑下去。

    “妙妙……我們今晚早點休息,你說好不好?”他在她耳邊呢喃低語。

    長夜將至,又將是一個燃燒天堂的夜晚。

    聶懷風抱著舒妙璿撞開浴室的門,放下她,然後打開浴缸上方的蓮蓬頭,很快的,氤氳的水氣彌漫在空氣中。

    舒妙璿在聶懷風的幫忙下脫去了身上的衣裳,解開束縛的胸罩,扯下了包裹渾圓屁股的內褲,像一條身姿曼妙的美人魚沉入了水中,激起了無數的水花。

    “聶大哥,你快一點,我等著你幫我洗。”舒妙璿坐在浴缸裡,指使著聶懷風,還故意朝著他潑水。

    晶瑩剔透的水珠沿著她的項頸滑向赤裸的香肩,誘惑的聲音宛如希臘神話中海上女妖帶著足以讓人致命的吸引力。看著那豐滿高聳的雙峰和水面下若隱若現的美豔胴體,聶懷風一雙深眸已被眼前香豔的畫面催化出情欲,一面急切地在她臉上撒吻,一面褪去身上累贅的衣物。

    當他一絲不掛的袒露出他剛硬健美的身軀,舒妙璿驚慌地倒抽一口氣,急忙用兩手遮住眼睛,但又忍不住從指縫間偷窺他下半身已經亢奮舉起來的男性堅硬,似乎迫不及待今晚的廝殺肉搏戰。

    她幼稚違心的舉動,惹得聶懷風哈哈大笑,乾脆扯下她的手讓她大大方方的觀賞。

    偌大的白色浴缸可以容納兩人,聶懷風也坐進浴缸泡在溫熱的水中,然後扳過舒妙璿的身子讓她背對自己,拿起架子上的玫瑰精油沐浴乳倒在紫色的沐浴球上,搓揉出細緻的泡沬盡數塗在她的脖子、肩膀、胸口還有背脊。

    聶懷風的手法十分純熟及輕柔,仿佛照料的是一件易碎、精緻的藝術品,讓舒妙璿浸泡在熱水中,十分享受他細心的服務,慵懶無力地倒在他的胸膛上,暖洋洋地閉上眼睛,嘴角不時逸出迷人的嚶嚀。

    “妙妙,喜歡我這樣嗎?”聶懷風湊近她的耳畔細聲問道,在渾然不覺中,邪佞的大手取代了沐浴球,肆意地在兩團嬌乳及平坦的小腹上來回遊移、梭巡。

    舒妙璿還來不及回應,聶懷風的一隻手忽然將她的臉扭向自己,撥去粘在她臉上的濕發,俯首炙熱的唇立刻覆住她的小嘴,和她的唇舌來回的交纏。

    她柔軟的唇瓣甜美得讓他捨不得放開,他猛烈地吸吮著她的雙唇,舌頭在她的小嘴裡細細探索及攪弄,引誘著她隨著他的唇舌舞動。

    聶懷風的吻既纏綿又溫柔,每一次的索取讓舒妙璿幾乎招架不住,要不是他扶住肩膀,她差一點就要滑入水中。

    當聶懷風滿意地離開她的小嘴時,舒妙璿已經沉醉地倒入他結實的臂彎中,久久不能自已,任由他的嘴及他的手在她的臉、胸口及赤裸的身體上恣意地盤旋及撩逗。

    聶懷風感覺她的配合,更加賣力為她清洗每一寸肌膚,挽起她的頭髮,捧起微燙的清水沖去殘留身上的白色泡沬。當含欲的眼睛飽覽著洗濯過後呈現出白裡透紅、潤澤豔麗的胴體,他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騷動,低下頭細咬著她肩頭滑膩的肌盾,穿過腋下的大手輪流揉弄她兩隻嬌嫩敏感的渾圓,不斷地撩起她的欲火。

    舒妙璿仰頭靠在他有力的肩頭上,隨著他撩撥不掇的動作,口中頻頻發出毫無意義的吟哦。她腦子昏沉沉,意識逐漸離她遠去,全身的感官像著了火一樣,湧起的熱流在四肢百骸蔓延、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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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20: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唉……”

    一聲悠長的歎息聲回繞在耳際,讓蔣安卉頓時怒了, “啪”的一聲,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舒妙璿,你有病啊!老娘難得吃你煮的一頓飯,不讓我好好吃,沒完沒了地歎什麼氣!”蔣安卉氣呼呼地開罵,為了嘗嘗舒妙璿的廚藝,一個下午跟在她身邊忙進忙出,好不容易忍受她笨手笨腳完成晚餐的四菜一湯,卻又被她不絕於耳的歎息給煩個半死。

    “我想聶大哥,安安。”舒妙璿低頭撥著碗裡的食物,泫然欲泣地說。

    一想到幾天前興沖沖地從外公外婆家度假回來,見不到臨時到日本出差的聶懷風,她心裡不僅感到空虛,還因為十分思念,茶不思飯不想。

    蔣安卉的白眼快翻到腦後,“才幾天沒見到聶懷風你想念個屁。你當我不知道你們兩人三更半夜不睡,開視訊談情說愛。”

    “開視訊哪比得上真人。”舒妙璿嘟囔著,同情地看著她,“唉!我就知道你這單身狗不懂。”

    蔣安卉得捏緊掌心才不會有打人的衝動,張嘴露牙,“單身狗礙到你嗎?吃飯。”不管她繼續發神經病,重新拿起筷子夾塊香噴噴的黑胡椒牛肉,放進嘴裡大嚼特嚼。

    吃著舒妙璿做的菜,她心想果然只有吃貨才懂得如何煮好吃的菜,雖然比不上外面餐廳賣的,但是煮菜工夫確實不弱,蔣安卉決定看在吃的份上,不跟她斤斤計較。

    看到蔣安卉徹底的無視自己,埋頭苦吃,舒妙璿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她也覺得自己誇張,除了想聶懷風外,提不起勁來做其他的事,好像中了一種叫聶懷風的病毒,而且暫時無藥可醫。

    只好等一星期後,聶懷風回到自己的身邊,她才能恢復正常。

    “對了 !妙妙,我想起有件事要跟你說。”蔣安卉吃到一半忽然拍桌子,轉頭看向舒妙璿。

    舒妙璿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中的碗差點掉到地上,“你想嚇死誰,有什麼事一定要現在說?”

    “我現在不說,我怕忘記了。”蔣安卉拍了下額頭才解釋,“費季倫在找你。”

    “他找我幹嘛?”舒妙璿低下頭不甚在意地塞了一口飯到嘴裡。

    “他說有事,一定要當面跟你說。”

    “喔,跟你說再告訴我不行嗎?”

    “這個嘛,他說……”蔣安卉有些苦惱不知如何開口。

    舒妙璿看她神色不自然,“你幹嘛吞吞吐吐不說?”

    “費季倫沒說的很明白,可是我猜他、他是想追你吧!”蔣安卉撓了撓臉,很認真地打量舒妙璿的神色。

    “你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舒妙璿想也不想地回答,繼續低頭扒飯。

    “咦!你和聶懷風正式承認交往了嗎?”蔣安卉一怔,訝異地問。

    “沒有。”舒妙璿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擱下手中的碗,“哎呀!這並不重要。”

    “既然你和聶懷風又不是男女朋友,為什麼費季倫不能追?”蔣安卉板起臉,有些不滿她的態度,“是我告訴費季倫你沒有男朋友。”她真搞不懂舒妙璿在想什麼,跟聶懷風在一起多久了,還在搞地下情,真無聊。

    “你幹嘛跟他說這些?”舒妙璿口氣有些不好。

    她不曉得蔣安卉是借費季倫的追求刺激她,早日把她和聶懷風在一起的事公諸於世,只覺得她之前幫她擋住其他人的追求,為什麼費季倫卻是例外?

    “他跑來問我,我當然按你告訴過我的話告訴他。”蔣安卉不覺得自己有錯,不懂她有什麼好不滿的。

    舒妙璿一時語塞,最後只能訕訕地說:“下次他問你,你就說我不想交男朋友。”

    舒妙璿不知道蔣安卉有沒有替她轉達意思給費季倫,因為翌日她就遇見了費季倫。

    舒妙璿從健身房回家的路上,遇到費季倫。如果沒有之前蔣安卉的提醒,她會以為這是一場偶遇,跟他打個招呼,說說彼此近況,聊得差不多就互道再見然後回家,過了幾天之後可能會忘了和他見過面這回事。

    然而,她現在知道費季倫是刻意在回家的路上等候她的出現,讓她困擾外又有些不滿。

    遠遠看見她,費季倫俊朗的臉孔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溫和如春風的態度讓舒妙璿實在無法狠下心腸假裝沒看見他。

    “費季倫,好巧。”舒妙璿話一出口就十分後悔,因為她想起一部受歡迎小說,女主角和男主角在現實中初識的場面,就是從這一句經典臺詞開始,然後發展感情……果然如她所害怕的聽到費季倫回答是——

    “不巧,我在等你。”

    舒妙璿嘴角微微抽動,差點崩潰地呻吟。如果費季倫是她的真命天子,對兩人來說這許是浪漫的邂逅,但很可惜,他從來就不是。

    “呃、呃……你有事嗎?”舒妙璿呐呐地問,假裝不知道他來找她的目的。

    “我有事要告訴你。”費季倫一雙星眸盯著她,笑容逐漸的擴大。

    接近傍晚時刻的公園,雖然不如白晝喧囂、鮮活明媚,但是綠色的景致在夕陽餘暉籠罩下,花草樹木仍顯得生機勃勃,不減其迷人的春色。

    舒妙璿跟著費季倫走到離他們碰面地點最近的公園。公園雖然不大,可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周遭沒什麼人,只有偶爾傳來忽大忽小的遛狗聲。

    “我們在這裡坐下來。”費季倫指著公園涼亭裡一排木造的長椅。

    舒妙璿依言坐下來,只是將提在手上的運動袋放在木造長椅上,隔開她和費季倫兩人並坐一起。

    “你最近還好嗎?”費季倫轉過頭,看著她。

    “呃,還不錯。”他的問題很平常,舒妙璿有些措手不及。

    費季倫臉上浮起了笑意,讓他英俊的臉龐看起來像陽光一樣耀眼,“你今天特別安靜,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話很自然,是不是我今天來找你,嚇到你了?”

    舒妙璿正想否認,但是他的下一句,讓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還是蔣安卉告訴過你,我想追你?”見她瞪大一雙圓滾滾的黑眸,並沒有吃驚的神色,費季倫繼續說下去,“她說的沒錯,我想跟你在一起。”

    “為、為什麼?”舒妙璿眨了眨眼,感到困惑。

    畢竟兩人認識以來,相處的次數不超過五根手指頭,他為什麼會喜歡上她讓她百般不解。

    要說她是因為瘦了、變漂亮了,而引來他的傾慕,她是不敢相信,以費季倫在學校男神級的條件及樣貌,身邊美女如雲,愛慕者更是前仆後繼,怎麼可能看上跟他幾乎沒什麼交集的她?

    費季倫忽然抬起頭凝望著天空,微風輕拂著他的髮絲,傍晚的霞光打在他光滑飽滿的額頭及高聳的眉骨上,讓俐落的側臉弧度看起來有幾分迷人的瀟灑。

    “喜歡一個人,可以說出千百萬個理由,也可以一個理由也沒有。”他眼底倒映著她美麗的倩影,唇邊的笑弧更深了, “我喜歡你並不需要理由。”

    看著她粉嫩俏麗的模樣及玲瓏有致的身材,他實在很難想起兩人初識的場景,有著圓潤身材的她,在街頭哭得唏哩嘩啦十分淒慘,他必須花很大的力氣才能把她送回家。沒想到不到半年光陰,她就像脫胎換骨一樣,宛如夏天的花朵嬌豔綻放,在夕陽斜照下,搖曳生姿。

    他說的那麼真誠溫柔及理所當然,可是舒妙璿卻發現自己沒有一絲動容,因為在她心裡除了聶懷風早已容納不了其他。

    早先見到費季倫的一絲尷尬,在他說出這一番話後,就像被風吹走一樣,消逝得無影無蹤。

    他喜歡得太莫名其妙了,根本毫無脈絡可尋。如果是未減重前的她就得了他的青睞,或許她還有幾分感動,可是也不會感到動心。

    她對感情向來是擇善固執,喜歡一個人就奮不顧身地去喜歡,所以她從不放棄去喜歡聶懷風。

    舒妙璿站了起來,看著費季倫也站起來才掀唇。

    “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她心裡毫無負擔地說出來。

    費季倫微楞,“為什麼不能接受?”他的聲音毫不掩飾他內心裡的詫異,畢竟他問過蔣安卉,百分之百確定她沒有男友。

    “因為我不喜歡你。”舒妙璿誠實地說出來,雖然有點傷人,可是她喜歡的是聶懷風,一直沒變。

    費季倫臉上的困惑變成打擊,有些鐵青,似乎不能接受她斷然的口吻。

    “我想……你不必馬上喜歡我,只要你答應讓我有機會追你……”他想要說服她,但舒妙璿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我不會答應的。”她截斷他的話,搖了搖頭,“你不要白費力氣,因為我有喜歡的人。”

    費季倫抿緊了唇,仔細地打量舒妙璿的杏臉,坦然的眼神和無偽的表情,證明她的說詞並不是為了搪塞他。

    但是他的心情沒有因此轉好,他想到之前兩人唯一一次吃飯的場面,不意遇到一名英俊的男子……

    他真的很意外舒妙璿的拒絕,他以為提出交往,她可能會遲疑、驚慌,甚至反覆,但不會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原來,她並非他所想像的那麼容易。

    他神色微微一暗,但很快地收斂起來,換上澀然的笑容,“一點點機會也不給嗎?”

    舒妙璿很認真地給了建議,“嗯,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她不敢想像要是聶懷風知道有人在追她,不知道會亂吃什麼醋。

    大概是她表情太用力,費季倫忍不住笑了, “我不會勉強你的,你不用擔心。”輕柔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舒妙璿終於松了一口氣,笑得兩眼彎彎,“其實你長得那麼好看,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你,你一定可以找到你喜歡的女生。”費季倫沒有她以為的死纏爛打或者沒完沒了,讓她覺得他這個人性子還挺不錯,所以誠心誠意祝福他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

    “呵,是這樣嗎?托你的福,我一定會心想事成。”費季倫慢慢漾開一個微笑,眼裡有勢在必得的光芒。

    當晚回到家後,舒妙璿將費季倫下午來找她的事告訴蔣安卉。

    “所以……你當面拒絕了啊?”蔣安卉滿嘴披薩,邊吃邊問。

    “對啊!我直接告訴他別浪費時間。”舒妙璿覺得她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乾脆爽快,當然心地也非常善良。

    “他沒說什麼嗎?”蔣安卉塞了一塊薯餅,她很訝異,看不出費季倫這麼快就放棄。

    “我都說有喜歡的人了,他還能說什麼?以為人家跟你一樣婆婆媽媽嗎?”舒妙璿鄙夷地白她一眼。

    蔣安卉仰頭灌了一大口可樂,才滿足地擦嘴,“晚上吃得好飽。歎——這蛋塔你吃不吃?不吃給我吃。”

    “嗯,我吃飽了,你拿去吃吧。”舒妙璿把裝蛋塔的盒子推到她面前。現在兩人相反了,以前是舒妙璿負責把整桌的食物給清光光,不留下廚餘,但從她變苗條後,這個重大任務就交棒給蔣安卉,不過人家有本錢,天天大魚大肉、零食飲料不離手,也不見怎麼長肉,看得舒妙璿十分吃味,有些懷恨在心。

    蔣安卉咬了一口蛋塔,濃郁的奶香味讓她又吃了第二口,“我還以為他會說服你接受。”

    “怎麼可能?我心裡只有聶大哥。”舒妙璿抗議地叫道。

    “你們只是關係‘不單純’,又不是男女朋友。”蔣安卉不為然地反駁,很篤定地說:“你看著吧!只要你對外承認單身,是男人就不會放棄追求。”

    一扯上她和聶懷風之間的話題,舒妙璿就不敢再跟她抬杠下去,“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縮頭烏龜。”蔣安卉氣她逃避事實,罵了一句。

    舒妙璿扮一個鬼臉回敬她。

    舒妙璿不知道蔣安卉說得對不對,不過沒兩天,她又再次遇到費季倫,然而這一次發生了意外。

    因為聶懷風到日本出差後天才能回來,所以舒妙璿不想讓自己在家被蔣安卉噪音轟炸,答應了打工餐廳的同事幫她代晚班,直到餐廳打烊接近深夜十一點才回家。

    “嗯,對,我再走兩條巷子就快到家了好,我知道要小心。安安,你困了就不要等我了。”舒妙璿掛斷蔣安卉擔心安危的電話,朝著回家的方向,加快腳步。

    舒妙璿抬頭望著天空慘澹的夜色,有些後悔不該為了省一點計程車車資,摸黑走路回家。她和蔣安卉所住的社區儘管治安一向良好,但是從捷運站走回家的其中一段路,因為離車來人住的大街有點遠,再加上附近只有一座公園及一所小學,最近的店家也在百公尺外的轉角處,沒有白天喧騰的聲浪及熙攘的人群,兩排聳立的高大榕樹如大傘般相互交錯,遮蔽了半片天空,讓路燈的光線顯得微弱暗淡,整個世界幽靜得讓人惶恐不安。

    冷不防,機車排氣管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劃破天際,乍然出現在幽暗的小路上。兩輛機車一藍一紅,像深夜掠食的猛獸朝著舒妙璿追逐過來。

    “嘴——”尖銳的煞車聲在舒妙璿耳邊響起,阻止她的腳步,也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想幹什麼?”舒妙璿見這兩輛機車在僻靜巷弄把她前後包夾起來,慌張地將身上的包包抱在懷裡,防備地看著坐在機車上的四名年輕男子。

    一名坐在機車後座燙著卷髮的金髮男子,打量著舒妙璿全身上下,嗤嗤地笑問:“小姐,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家?我們想找你一起去夜遊,好不好?”

    他瞧著人的目光絕非善類,舒妙璿心裡有些發毛,哪敢應聲說好。這四個人大概是外面來的小混混,見她一個人半夜走在路上,便騎過來。她也真倒楣,差幾分鐘就能到家。

    她看著小路盡頭,如果繞過他們,能不能跑到前面巷口的店家求救?

    其中一個理著平頭的胖子,見舒妙璿年輕漂亮又有好身材,獰笑,“小姐,金毛問你要不要跟我們出去玩?哥哥可以載你哦!”他拉長尾音,還故意催油門,排氣管發出難聽的噗噗聲,引來其他人的大笑聲。

    舒妙璿看到臉上五官擠成一團的胖子說“哥哥”兩個字,還朝她擠眉弄眼,就噁心得想吐。

    她這輩子只叫聶懷風“哥哥”,他算哪根蔥,她忽然好想要聶懷風在身邊保護她。

    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怕這些壞人,但也不願表現得太懦弱。

    “胖子,人家嫌你太胖太醜,不想給你載。”坐在胖子身後的一名個頭不高的瘦子,不留情面地奚落他,又引來其他人的哄然大笑。

    “死瘦子,你他媽的給我下車,老子不載你了。”胖子大概覺得被虧很沒面子,大力左右晃動車身,趕身後的瘦子下車。

    瘦子馬上跳下機車,另一輛機車的人也熄火跟著離開機車,除了外號叫金毛的男子,還有一個梳著飛機頭,大塊頭的男子,看起來很像是他們頭頭,一步一步地逼近舒妙璿。

    “小姐,要不要陪我們兄弟去玩?我們可以請你喝酒喔!”他說完,身後三個同黨也跟著一起鼓噪。

    “我、我又不認識你們……”舒妙璿嚅囁地說,將懷裡的包包抱得更緊,不斷地掃視周遭,指望有經過的路人能幫她一把。

    “小姐,我們可以現在就認識啊!”金毛不懷好意地說。

    “我、我……”我一點都不想認識你們,你們滾得越遠越好。舒妙璿在心裡呐喊,見他們四個人越靠越近,慢慢地往後移動,直到一輛機車阻擋了她的後路。

    “老大,你看這女的手上的包包,好像很值錢?”瘦子手指著舒妙璿叫道。

    一看擋在舒妙璿胸口的黑色托特包是C牌,少說也值兩三萬,眼睛整個發亮。

    “真的假的?”金毛問道,然後轉頭看向臉色泛白的舒妙璿,毫不掩飾眼裡的貪婪光芒,“小姐,你可不可以借我們看你的包包,我們很窮,沒看過上萬元的包包。”說完,毫不客氣地向她伸手。

    看著朝她伸過來的手臂,上面花花綠綠的刺青,十分駭人,舒妙璿內心的恐懼陡然加劇。

    什麼借?這些人真不要臉,根本是搶劫,好不好?

    舒妙璿不怕被搶劫,財去人安,可是,看看這四個人打量她的模樣,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她絕不相信這些小混混用錢就能打發掉。

    舒妙璿吞了吞口水,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不穩,“我、我身上的錢可以統統給你們,可是你們要放我走。”

    聞言,金毛和梳飛機頭的老大交換眼神,兩人一想起舒妙璿姣好的顏色和一副好欺負的模樣,都心生歹念。

    金毛色迷迷地搖頭,“小姐,你在開玩笑,你這麼漂亮,交個朋友不行嗎?”他的話引來同夥的附和。

    舒妙璿聞言花容失色,頓時一股怒氣沖上來,這些傢伙不只要劫財還要劫色,真以為她好欺負嗎?

    她不會乖乖地束手就縛,一定要想辦法逃走,只要她大喊救命,附近一定有人會聽見。

    這樣想,她的心神稍微定下來,勇氣也逐漸恢復過來。

    “你這女人慢慢吞吞,快把你的錢拿過來。”梳飛機頭的老大一副不耐的大喝,向舒妙璿招手要她交出身上的黑色包包。

    其他三人聽見老大發話也逐漸向她靠攏,看她的眼神冒著綠光,貪婪又無所忌憚。

    “你們走開!不要過來——”舒妙璿拉開嗓子尖叫著,抱著包包不斷往後退,在他們步步逼近時,突然扔出手上的包包,重重的砸在飛機頭老大的臉上,然後趁他們措手不及時,一個轉身拔腿就跑。

    “救命啊——”舒妙璿狂奔,邊跑邊喊,“有人搶劫——”

    “媽的——賤女人!她跑走了,快去捉回來。”有人怒駡,還有人罵著捉到舒妙璿後要她好看。

    舒妙璿不敢回頭看,用力往前跑,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可是身後淩亂的跑步聲卻越來越逼近,她的身體也越來越沉重,當有人從後頭攫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前進,她嚇得心臟快要跳出來。

    “走開——”她放聲尖叫,胡亂地揮舞著手臂想甩開捉住她的人。

    “舒妙璿,是我,費季倫,你不要怕。”費季倫放開她的手,將她不穩的身子扶好。

    “是你……”舒妙璿一聽費季倫的名字立刻安靜下來。

    她抬眼看向費季倫的臉,激動地想要掉眼淚,但是一想起後面還有追她的幾個壞蛋,驚恐地叫道:“有壞人要捉我……”

    “哇!這是哪來的傢伙,出現在這裡?”金毛連同追過來的三個夥伴站在舒妙璿他們兩人面前,不斷打量比他們高一個頭的費季倫。

    舒妙璿一聽到金毛的聲音,嚇得魂不附體,費季倫見狀,一手將她推到自己身後。

    見她瑟縮地躲在自己身後,他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你們想幹嘛?你們想搶劫?”費季倫拉長了臉,瞪著眼前四個男人拿著一個黑色的女用包包。

    “關你屁事啊!搶劫也不是搶你。”胖子沖出來叫囂,惡狠狠地瞪著比他偉岸的費季倫,“快把你後面的女人交出來,她答應要跟我們兄弟一起騎車兜風。”他看費季倫是一個小白臉很不順眼,也很瞧不起。

    “我、我才沒有答應,我根本不認識你們。”舒妙璿聽胖子胡說八道,氣急敗壞地頂回去。

    飛機頭老大看著費季倫擋在舒妙璿前面,知道這個男人要替她出頭,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昂起下巴,對他咆哮,“臭小子!我們有四個人,你才一個人,別不知道好歹,充什麼英雄好漢救美。”他有點擔心剛剛舒妙璿喊那一聲“救命”,吸引更多的人來查看,屆時有人報警就慘了。

    費季倫冷靜的黑眸掃過他們四個人,臉色始終不變,但口氣很淩厲,“把這位小姐的包包還來,我可以當作沒這回事。”

    “X你娘!你說什麼,不要太囂張,欠揍!”胖子和瘦子見他沒把眾人當回事,十分狂妄,忍不住指著他飆罵三字經。

    舒妙璿看這些傢伙兇神惡煞的模樣,心裡焦急萬分,拉了拉費季倫的手臂,搖了搖頭,“錢給他們沒關係,我、我們不要理他們,快點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不知道對方誰喊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對費季倫動手。

    接下來的場面旋即失控,舒妙璿連忙避開,看著費季倫和他們幾個人扭打成一團。

    飛機頭老大和他的同伴把費季倫團團圍起來,聯手毆打他一個人,仗著人多勢眾逞兇,打起來毫不手軟。費季倫人孤勢單,可是也未必完全只有挨打的份,對方在他的拳頭下也討不了太大的便宜。他常健身及運動,還曾加入籃球校隊,

    打起架來手腳並用,雖然身上掛彩,但都是一些小傷,比不上胖子和瘦子被他一腳踢擊,踹到一旁慘叫。

    “不要打了——”舒妙璿握緊拳頭朝了他們喊了好幾聲都沒用,她跺了跺腳,然後轉頭朝轉角處方向找人救援,沒想到她跑沒幾步,便聽到有人大喊——

    “殺人了——”

    舒妙璿猛地停下腳步,一回頭便看見飛機頭和金毛幾個人楞在原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他們停放在不遠處的機車,急急發動引擎往和她相反的方向逃之夭夭,匆促得連她的包包也顧不得帶走。而費季倫坐在地上,雙手抱著染血的腹部,一把沾血的利刃則被丟棄在地上。

    “費季倫,你、你受傷流血了!”舒妙璿飛快地跑到他身邊蹲下來,看到鮮血不斷從他壓住傷口的手掌下緩緩淌下來,大驚失色。

    “讓我、我起來……”費季倫臉色發白,額頭冒著冷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為腹部傳來似火燒般的痛而無法挺起腰背。

    “你、你不要動,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來。”舒妙璿扶著他身子讓他慢慢倒地,起身撿起被她丟置在地上的包包,慌亂地找出手機。

    “妙妙——你、你們怎麼了?”久久等不到舒妙璿回家,出來找她的蔣安卉,猛地從黑暗中現身,一看見狼狽不堪的舒妙璿和一身是血的費季倫,驚慌失措地叫道。

    舒妙璿宛若看到救星,沖過去抱住蔣安卉,捉著她的肩膀哭喊:“安安,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費季倫要死了——”

    翌日下午,當費季倫在醫院病房裡醒來,渾身疼痛,尤其是右腹上方,一動就會產生劇烈疼痛,不由發出抽氣般的呻吟聲。

    “費季倫,你醒了嗎?是不是身體很痛,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舒妙璿揉著眼睛,出現在他的病床旁。

    昨夜,舒妙璿在蔣安卉的幫忙下報警和叫來救護車,但是費季倫可能因為失血過多,在救護車來之前便昏了過去,一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

    費季倫看著舒妙璿氣色不佳,頂著黑眼圈跟他說話,聲音裡充滿了對他的擔心,身體的疼痛因此減輕了不少,“我在醫院嗎?”

    “嗯。你昏了過去,是安安幫我將你送到醫院。”舒妙璿一想起昨晚他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仍心有餘悸,她很怕他因為她的連累而喪命。

    醫生說他身上幾處打架造成的傷口並不嚴重,問題較大的是對方拿刀子刺他的腹部,所幸他當時反應機警,刀子只有劃過肚子,並未傷及腹腔,只是留下的傷口又長又深,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

    醫生已經將傷口處理好,只要沒感染,住院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你、你沒事吧?”嘴角的傷讓費季倫覺得痛,但仍掀唇擠出話來。

    “我沒事。費季倫,謝謝你……”舒妙璿發自內心的感激他,聲音哽咽,“要不是你及時出現……”一想起金毛那一群人,不知會怎麼傷害她,現在仍覺得害怕。

    費季倫微微一笑,聲音格外的虛弱,“你沒事就好。”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舒妙璿的心猛然一跳,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並不習慣聶懷風以外的男人,對她坦白地釋出情意。

    千萬別昏頭啊!她敲一下自己的頭。

    “怎麼了?”費季倫不解地問道。

    舒妙璿雙頰一紅,“沒、沒事。我已經報警了,員警也來做過筆錄了,有什麼事等你好一點再說。”

    費季倫“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休息,似乎說幾句話花了他很多力氣。

    舒妙璿不敢吵他,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前,沒多久,蔣安卉也過來醫院幫她照看費季倫,讓她可以回家休息。

    費季倫家住南部,獨自北上念書,家人都不在身邊,他是因為她才受傷,所以舒妙璿決定全權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不過仍請了看護,畢竟有些事情,她也不好親自動手。

    翌日,舒妙璿的父母在知道費季倫為了搭救女兒而被壞人打傷,也立刻趕來醫院,特地感謝他的見義勇為。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讓你們百忙之中抽空特地過來。”躺在病床上,費季倫乍見到舒修璿和宋青慈帶著禮物來探望他,略顯局促的開口。

    “你不用跟我見外,伯伯叫你季倫,你不介意吧?”舒修璿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孩,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想到他為了讓女兒脫離危險而受傷,心裡十分過意不去,但旋即想到也是因為他寶貝女兒才安然無恙。

    “伯父,我不介意。”見舒修璿有意和他親近,費季倫有些受寵若驚。

    舒修璿和他聊起了當晚的情況,費季倫沒有加油添醋好顯示自己英勇,只是略帶著歉意表示是自己逞能才會受傷。

    “哎呀!這不能怪你,你一個人要對付四個人,你這樣肯出手救人已經相當難得。”宋青慈坐在丈夫身邊,很不以為然地說。初次見到費季倫,雖然因為受傷讓他看起來有點憔悴,但是模樣好,態度恰如其分,又和女兒年紀接近,不免對他有幾分喜歡。

    費季倫看了乖乖站在父母身邊不出聲的舒妙璿一眼,輕扯著嘴角,“還好舒同學沒事。”

    舒修璿夫妻沒發現他有心的一眼,和他繼續聊下去,也詳問了他的傷勢。

    “好很多了,伯母,我的傷並不是很嚴重,你和伯父不用擔心,醫生說過這幾天就能出院了。”費季倫笑得靦腆。

    “真的嗎?可不要跟我們見外,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儘管開口。我和你伯父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們家妙妙就吃虧了。”宋青慈瞪了女兒一眼,旋即又對費季倫露出溫煦的神色,“都是妙妙這丫頭招事,你有什麼事就叫她做,千萬不要跟她客氣。”

    費季倫抬頭看向被母親嗔怪的舒妙璿,雙眼微眯,“好的。”

    想到費季倫是寶貝女兒的貴人,舒修璿夫妻刻意親近他幾分,像是認識很久的晚輩和他聊了不少,知道他很多事:他住南部,家境普通,求學勤勉努力,無論學業或運動都很優秀,所以夫妻倆對他的印象相當好,要不是舒妙璿嫌他們妨礙病人休息,他們才不舍離開。

    臨走前,宋青慈還特別叮囑他,“這一兩天我會再過來,你有什麼喜歡吃的東西不用客氣告訴我。”

    費季倫笑著點頭,對宋青慈的厚愛,很坦然的接受。

    終於把父母送走,舒妙璿才覺得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費季倫,“不好意思,我爸媽好像打擾你休息了。”

    “不會。伯父伯母人很好,很關照小輩。”費季倫不以為意,想到舒修璿夫妻對他態度親切,嘴角不由微揚。

    “是你不嫌我媽囉嗦。”倒是舒妙璿沒想太多,她媽媽對看順眼的人常常表現得自來熟,今天算是她正常發揮。“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外面打個電話。”說完轉頭吩咐看護,然後才走出病房。

    跟聶懷風分別快半個月了,舒妙璿很想念他,只不過這兩天發生這麼多事,讓她無暇好好和他說話,不過她才拿出手機按下號碼,便聽到一道讓她惦念不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舒妙璿睜大杏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聶懷風,以為是在作夢,可是眼前的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柔情似水,說不出的繾綣;他出其不意的出現,讓她眼裡容不不下任何人的存在,仿佛世界只剩他一人。

    “聶大哥,我好想你——”她紅唇微啟,像乳燕還巢一樣投入聶懷風久違的懷抱。

    聶懷風也用力抱住她,臉埋在她的髮絲,聞著屬於她芳香的氣息,不斷落下細碎的輕吻,心裡的空虛仿佛被填滿一樣充實。“我也想你,妙妙。”

    兩人無視周遭詫異的目光,難捨難分的擁抱一起,良久,舒妙璿才抬起頭,略帶疑問:“聶大哥,你怎麼會來醫院?”

    聶懷風放開她,盯著雙頰嫣紅的臉蛋,見到她的欣喜一下子不見了, “為什麼你前晚差點出事不告訴我?”

    昨天兩人聯絡時,很明顯的舒妙璿心不在焉,電話講沒多久就匆匆掛斷,他越想越不對勁,兩人在一起後她從未這麼冷淡,於是打給蔣安卉,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原本他預計後天回國,可是一聽她遇到危險,雖然最後平安沒事,仍然歸心似箭,沒見到她之前他無法安心,最後把在日本剩餘的工作交給屬下結尾,搭今天一早班機回臺灣,直接趕來醫院找她。

    在見到舒妙璿之前,他心裡不住自責沒有在她身邊,無法好好保護她,但是在見到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聲情意纏綿的“聶大哥”,心中激動得無以復加,從昨晚起壓在胸口的大石也終於得以落下。

    “你、你知道?”舒妙璿呆了呆,張口結舌。

    不是不說,只是不想讓人在國外的聶懷風擔心。

    聶懷風沉下臉,嚇唬她,“你不想讓我知道?”

    舒妙璿趕緊拽住他的手臂搖頭否認,然後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不敢有任何隱藏地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囁嚅地說:“我、我只是不想讓你為我擔心,並不是不讓你知道。”

    “對不起,都怪我,我不在你身邊……”聶懷風聽完感到後怕,早把舒妙璿瞞住他的事拋在腦後,忍不住將她緊緊圈在懷裡。

    想到她若是被傷害,他殺人的心都有。

    “聶大哥,我沒怪過你,我沒事……你不要怪自己。”舒妙璿柔聲勸解他,從未責怪當時他人在國外,從他的擁抱可以感覺到莫大的恐懼,對他的愛意好像快要滿出來。

    “我不會放過那些傷害你的人。”聶懷風對她承諾,眼神淩厲得像刀鋒般駭人,“那位救你的同學呢?你這兩天都在照顧他?”

    舒妙璿點頭,解釋費季倫的情況,手指在小腹上比畫著,“他這裡被刺了一刀,還好沒傷到內臟,只是失血太多要住院幾天……”

    聶懷風對她留下來照顧人不覺有什麼不妥,畢竟人家為了救她挨了一刀,對這位同校同學的熱心他心存感激,並打算好好答謝他,隨後他便隨著舒妙璿的腳步走進病房。

    然而,他一抬眼,微楞,怎麼也沒料到竟會是曾有一面之緣的費季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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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20: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打從知道他對舒妙璿的情愫後,聶懷風便很注意出現在她周圍的男人。即使知道舒妙璿對他的感情跟自己一樣沒人能夠介入分毫,可是在兩人公開戀情之前,他不想一不小心就讓人拐走自己細心呵護長大的女孩。

    老實說,聶懷風在仔細打量費季倫後,並不認為他對自己有威脅,兩人的地位、身家及能力,費季倫遠遠輸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他不喜歡任何男人像蒼蠅一樣圍著自己的心頭肉打轉,這讓他覺得憤怒。

    憑著男人的直覺,他感到費季倫是刻意接近舒妙璿。

    聶懷風很快舒緩了眉宇,露出他在商場上無懈可擊的笑容,“你是費先生嗎?很感謝你救了妙妙。”他精心的表演仿佛兩人未曾謀面。

    費季倫當下就認出聶懷風的臉來,憶起僅有的一面,他和舒妙璿不自然的相處,立刻從床上起身,打量著聶懷風,“請問你是……”他也配合著聶懷風的表演,假裝不認識彼此。

    “我是聶懷風。”即使猜出這人對舒妙璿有妄想,笑意也並未在聶懷風臉上變淡,“我聽妙妙說,那天晚上剛好你出現才幫她擺脫壞人,這份恩情,我來向你道謝。”他不解釋和舒妙璿的關係,可是正因為他模糊兩人關係,更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這沒什麼,我們是同學認識很久了,她遇到危險,我出手幫忙是應該的。”費季倫如果看不出他和舒妙璿的親昵就是傻子,不過,裝傻沒什麼不好。

    哦,有比我久嗎?聶懷風心裡嗤道。

    這下他更確定費季倫是故意接近舒妙璿,只是……為何給了他撿到機會? 一抹精光從他眼中閃過。

    “你住附近嗎?怎麼剛巧遇上?”聶懷風很隨意地問。

    “剛好同學住附近,我從他家離開沒多久。”費季倫和他閒聊了起來。

    舒妙璿在一旁插嘴,“咦,是誰,我和安安認識嗎?”她知道有些大學生會在承租處呼朋引伴一起喝酒、打麻將及玩線上遊戲,舒妙璿是乖乖女,這些事都沒做過,不免有些好奇。

    費季倫回答她的問題:“你們大概不認識他吧,他是我班上同學……”

    “喔。”舒妙璿有點奇怪,還以為蔣安卉認識他們全班,但這並不重要,她沒有繼續追究。

    但聶懷風可不,他佯裝對他們的事有興致,“原來你和妙妙不同班,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他沒等到費季倫的回答,舒妙璿在一旁急忙搶話,“當然是在學校認識,不然你以為哪裡?”她著急的原因是她想起了和費季倫認識的經過,千萬不能讓聶懷風知道,畢竟哭倒街頭這黑歷史太丟人了。

    舒妙璿回答得又急又快,聶懷風目光飄向她,她心頭一凜,低頭假裝整理衣服。

    聶懷風知道她心裡有鬼,可是不急著逼問她,反而轉頭看向費季倫,尋求他的回答,“是這樣嗎?”

    費季倫笑而不語,看舒妙璿和聶懷風兩人的相處,他心裡確認了某件事,只是他不會因此改變計畫。

    舒妙璿尷尬的抬頭看向費季倫,見他什麼話也沒說,松了一口氣,但一察覺聶懷風的目光又射過來,頭垂得低低的,幾乎快要埋在胸前。

    倏地,她想到什麼地抬頭,在聶懷風耳邊小聲說:“聶大哥,你才剛回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等聶懷風回答,她又看向費季倫,提高了音量,“剛剛我爸爸媽媽也來醫院探望,聶大哥你先回去吧,讓費季倫好好休息。”不是她急著趕聶懷風走,只是發現他眉宇間的倦色,讓她心生不舍。

    聶懷風其實很想留下來和她一起,可是這裡畢竟是醫院,兩人想要親熱是不可能,他隨口說了幾句要費季倫保重之類的話才離開。

    離去前,他把舒妙璿帶到病房外,握著她的手不放,“你遇到那幾個小混混的事,我會找朋友關切這個案子,應該沒多久就會捉到人,你不用擔心。”任何敢欺負他女人的傢伙,他絕不會輕饒,布下天羅地網也要把人抓到。

    舒妙璿想到那晚遇險就怒不可遏,“聶大哥,一定要捉到那些人,我要看他們進監牢。”聶懷風在她才不怕金毛那幾個傢伙來找她麻煩,可是從小到大沒被人暴力威脅過,這讓她覺得委屈,一定要將人繩之以法討回公道。

    “沒問題。”聶懷風笑著答應,撫了撫她氣呼呼的小臉,“可是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以後不可以這麼晚仍在外面逗留。”見舒妙璿沒異議地點頭,聶懷風繼續說下去,“再來,就是你不需要留在醫院照顧費季倫。”

    “咦,為什麼?”舒妙璿眨了眨眼睛,露出疑問的神色。

    聶懷風兩手圈住她,低下頭來耳語,“我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去照顧其他男人,我會吃醋。”

    舒妙璿答應了聶懷風的要求,並且回到病房立刻跟費季倫說。

    只不過,她不好意思說是怕某人醋勁大發,而是藉口因為打工的餐廳人手不足,不好找人繼續代她的班,所以明天起不能來醫院照顧他,但是只要她沒事便會和媽媽一起來探望他。

    一回憶起聶懷風吃醋的樣子,她心裡甜絲絲的。

    費季倫猜出她為什麼不再照顧他,儘量不讓心裡的怒氣表現出來,笑笑地接受她的說詞,並且要她放心,他腹部的傷逐漸轉好,過一兩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舒妙璿很高興費季倫一點都不介意,畢竟是她打包票要把他照護到痊癒,覺得他人真不錯,開開心心地吩咐看護一些事情,一點也沒發現在她轉身後,費季倫陽光般的俊臉忽然變得陰沉。

    然而,事出不意,到了半夜兩三點,舒妙璿在睡夢中被蔣安卉給搖醒,夜間看護從醫院打電話過來,通知費季倫半夜莫名其妙的發高燒,於是她和蔣安卉連忙搭計程車趕到醫院。

    幸好,費季倫到了早上就退燒了,可能是因為抵抗力變弱,再加上他人緣好,應付不時來探病的朋友和同學,才會累得發燒。

    但這麼一來,要延幾天才能出院,舒妙璿這下也不好把他丟給看護照料,想到對聶懷風的承諾,十分為難。

    聶懷風知道舒妙璿並未如她對自己的承諾,還留在醫院,臉色不怎麼好,下班後立刻飛奔到醫院。

    “為什麼還留在醫院?”想到某人居心不良,聶懷風無法像往常一樣看到舒妙璿就好聲好氣。

    舒妙璿大概被他的壞臉色嚇到了,支支吾吾地問:“聶大哥,你生氣了嗎?”

    聶懷風不回答,明知故問。他不只怒火中燒,還想帶她離開這裡,他無法忍受他的女人去照顧另一個男人。

    “聶大哥,你不要生氣好嗎?”舒妙璿柔聲安撫他的情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麼生氣也是因為吃醋,有些好笑,也不再害怕他的怒火。

    “我沒有辦法不生氣,妙妙,你昨天答應我不再照顧費季倫。”聶懷風聽見她柔柔軟軟的聲音,心緒稍微平靜一些。

    “我知道,我沒忘記,只是費季倫半夜發高燒,我必須留下來。”舒妙璿跟他解釋,希望他能接受及諒解,“不過,你放心,安安答應我,會跟我輪流照顧他,我不會一直待在醫院。”她也覺得苦惱,可是人家因為她受傷,讓她不能太無情說不理就不理。

    然而她太高估聶懷風的容忍力,他駁斥道:“他沒家人嗎?不是有看護?”

    “他家人都住在南部,而且他不希望讓他們知道,怕他們擔心所以不敢通知……”舒妙璿頗能理解費季倫的想法,“至於看護,他不喜歡看護一直守在他身邊。”

    “所以,他希望你守在病床前嗎?”聶懷風冷笑,費季倫這人真是毫不掩飾居心,只有舒妙璿傻傻地不會懷疑。

    “你誤會了,他只是不喜歡和陌生人相處,我什麼也沒做,只是陪陪他說話而已。”舒妙璿怕他誤會,趕緊澄清。

    “夠了。”聶懷風覺得她越描越黑,強壓著怒火不發,“妙妙,我問你,如果今天有個女生因為我而受傷,我像你一樣,留在她身邊照顧她,你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舒妙璿想也不想地拒絕,要是他敢這麼做,她絕對跟他鬧。

    “妙妙,公平一點。”聶懷風心想她到底沒太糊塗,可是心底的怒火並有因此減少幾分,“你有想過我的心情,我也不願意你去接近任何男人。”

    舒妙璿沉默了,覺得他說的沒錯,但是他強人所難的態度讓她很難受,還有一點憤怒,“我跟費季倫之間沒什麼。”

    “我知道,可是你要證明給我看。”聶懷風從未懷疑她變心,只是兩人戀情一直不能曝光,讓他感到很大委屈,何時他必須這樣保護他的戀情?所以他對舒妙璿的佔有欲也是十分強烈,根本無法忍受任何男人接近她。

    舒妙璿猛地抬頭,瞪大眼睛看著他,“你要我怎麼證明?”

    “現在跟我走。”聶懷風斬釘截鐵地說。

    舒妙璿不想跟他鬧得太僵,可是也不想百依百順地聽他的話,“現在不行,明天起……”

    “現在跟我走。”聶懷風一字一頓地說,沒有轉圜的空間。

    “如果我說不行呢?”舒妙璿擺出強硬的姿態,他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惹火了她。

    “我現在走了就不會回頭。”聶懷風不想跟她吵,吵架不能解決問題,但是又不想跟她妥協,只好逼她在他和費季倫作抉擇。

    其實他真的不知道,為了一個沒什麼威脅的男人逼舒妙璿表態,是不是太愚蠢?過往不管和什麼女人交往,從來只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幾乎沒有他為了女人去爭風吃醋。

    他覺得,曾遊戲人間的他,活該。

    舒妙璿臉色一青,下唇咬得發白,望進他的眼底深處,沒有開玩笑的意味,是一種讓她全身發冷的認真。

    他不想和她在一起嗎?

    盤旋在心口的問題,讓她幾乎心碎。

    聶懷風見她不回話,誤會她選了費季倫,整顆心往下掉,難受極了,甚至有股衝動想要撇開自尊逼問她為什麼?可是微弱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問了他一定會後悔。聶懷風毫不猶豫的邁開腳步,在舒妙璿沉默的注視下,蕭瑟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舒妙璿看著他越走越遠,心也越來越痛,想喊住他,可是喉頭堵得厲害,只能將心裡的酸澀化為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收拾好難過的心情,舒妙璿這才回到費季倫的單人病房。

    病房昏暗的燈光讓睡夢中的費季倫看起來十分安詳,舒妙璿不知道為了他和聶懷風起爭執值得嗎?

    大概是舒妙璿收拾東西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費季倫,他一睜開眼,看到她的背影,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你要回去了嗎?”

    舒妙璿沒停下手中的動作,把帶來醫院的雜誌、零食塞進包包裡,“嗯”了一聲,再也沒聲息。

    費季倫起身,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的動作,歎了一口氣,“對不起。”

    舒妙璿頓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著他,疑惑寫在臉上。

    費季倫露出笨拙的笑容,“我喜歡你,是不是讓你感到困擾?”

    舒妙璿搖了搖頭,但隨後又點了點頭,悶悶不樂地說:“我不知道。”聶懷風是為了他跟她鬧彆扭,可是,她覺得費季倫只是導火線,不全是因為他……

    她很沒安全感,聶懷風真的不想和她在一起嗎?

    費季倫頓時感到輕鬆起來,但是仍露出沉重的神情,“如果我帶給你困擾,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會收回喜歡你的心。”他悄悄地打量舒妙璿,沒有不喜,只是神情相當茫然。

    如果是任何一個女生,有一個顏值高又受女生歡迎的男生跟自己真情告白,即使沒有意思,大概心裡也會美得冒泡吧!偏偏舒妙璿從小到大看慣了聶懷風、表哥宋書衡這些帥哥,心裡沒產生任何悸動,反而覺得有些無聊。

    “我知道。”舒妙璿心裡煩,隨他去了,埋頭繼續整理包包。

    “你明天還會過來嗎?”費季倫帶著一絲冀望問道。

    “不會,蔣安卉會來照顧你。”舒妙璿背著包包看著他,想想有些事還是該跟他說明白,“費季倫,你知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那人就是聶懷風,而且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費季倫當然知道,昨天聶懷風一副來宣示主權的樣子,他豈會看不明白,但是他不明說兩人關係,他就繼續當不知情,他可以感覺他的介入,讓兩人的關係出現了裂痕,舒妙璿此刻心神不定的表現,應證了他的猜測,這讓他興奮不已,相信憑他的外表及心機,遲早必有所獲。

    舒妙璿的拒絕,他不但不會覺得挫折,反而認為這是一大進步,她和聶懷風分手是早晚的事。

    如果舒妙璿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會忍不住翻白眼吧。

    他這是哪來的自信啊!

    “我看得出來。”費季倫沮喪地垂下眼,“和他一比我差太多了。”

    舒妙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她心裡他當然比不上聶懷風,可是她沒損人的習慣。“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身體,出院記得通知我。”看在他曾幫助她脫險,即使對他有所埋怨,還是希望他早日康復。

    費季倫點了點頭,露出微笑,竟然讓舒妙璿覺得有點像是在強顏歡笑,登時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快步走出病房。

    她是欠他救命的恩情,又不是感情債,為何露出這般苦澀笑容?

    “舒小姐,你要回去了嗎?”舒妙璿請來照顧費季倫的看護大老遠看到她,連忙跟她打招呼。

    “嗯,阿姨,我回去了,可能費先生出院前我都沒空過來醫院。”舒妙璿不想和她解釋太多,輕描淡寫地說。

    看護胖胖的臉上略帶驚訝,“舒小姐,你和費生先吵架了嗎?”不等舒妙璿開口,接著又說:“男女朋友吵架沒關係,可是費先生受傷不舒服,你要多多體諒他一些。”她看舒妙璿臉色不怎麼好,還以為她和費季倫吵架了。

    她印象中費季倫不只長得好,個性也很開朗,是個不可多得的年輕人,每次和她聊起舒妙璿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

    “誰跟你說我們是男女朋友?”舒妙璿兩眼圓睜,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

    看護傻眼,遲疑地問:“難道你們不是?”

    “當然不是。”舒妙璿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很慎重地跟看她澄清,“費季倫是我同學,因為幫我趕走騷擾我的小混混,不小心受傷,我才來照顧他。阿姨你弄錯了!”

    看護聽完打哈哈裝迷糊,“原來是弄錯了,舒小姐,對你真不好意思。”她心裡頗為納悶,她對費季倫說舒小姐是他女朋友,也不見他否認。

    舒妙璿皺了皺鼻子,雖然有些氣悶,也沒跟她計較太多地擺手,跟看護道別後,逕自離開醫院。
    回家的路上坐在計程車裡,隔絕了外界的紛擾和塵囂,讓她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回想看護誤會她和費季倫是男女朋友,心裡有些煩惱,是不是在外人眼裡,他們就像是情侶呢?

    是不是聶懷風也發現這個問題?

    想到聶懷風,她的心就揪成一團,讓她難受得想掉下眼淚。

    他不想要她,怎麼辦?

    兩人在一起以來,日子就像作夢一樣美好得讓人沉溺不已,不願從夢中醒過來。今天晚上是她和聶懷風第一次吵架,吵得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卻勾起她的不安和害怕。

    為什麼寧可和聶懷風沒名沒分地在一起,也不願承認是男女朋友?

    蔣安卉奇怪,聶懷風不解,都不懂她心裡在想什麼。

    只有她心裡很清楚,她不夠聰明,不夠成熟,不夠勇敢,她怕聶懷風不要她,她會傷心難過得想死。

    所以她像只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逃避不想面對一切。

    假裝不曾和聶懷風交往,就可以面對他不要她時的心痛,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是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

    看著車窗外,夜越來越深,佇立在街頭一盞盞的路燈發出的白色光源,照映在朦朧的夜色裡,帶來光亮,好像指引著她前進的方向。

    也許,什麼都不要更好……

    舒妙璿直到費季倫出院,連一次都沒有出現醫院過。

    蔣安卉知道為了他,舒妙璿和聶懷風爭吵,但她以為是情人間小口角,鬧鬧幾天情緒就沒事了,也沒像往常一樣扮心靈導師開導她,所以一直不知道從兩人不歡而散之後再也沒有見面和聯絡。

    如果讓她知道真相,一定拍桌子大叫一聲不好。

    別看舒妙璿個性傻氣、好糊弄,但是這人有點死心眼,一旦認准的事,倔得十頭牛拉不回來。

    蔣安卉的經驗是,先退讓一步,再慢慢把她扭轉回來。

    聶懷風也不是不知道,畢竟從小看到大,還摸不清她的脾氣嗎?只是他心冷,遲遲不肯行動,當然,也有“你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想讓你好過”的私心。

    但這一切,舒妙璿全然沒猜到,只是更確定聶懷風想冷掉兩人關係,甚至放棄……

    從陽明山的家裡回到她和蔣安卉住的小窩,沒見到好閨密,她也不意外,多虧蔣安卉幫她處理費季倫的事,才讓她可以無後顧之憂地回家躲起來。

    她把從家裡帶來的好幾包食物,統統塞進冰箱,為了感謝蔣安卉的仗義,她還讓媽媽教她怎麼做蔣安卉最愛吃的滷味。

    “叮咚!”門鈴忽然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忘了帶鑰匙是不是?”舒妙璿一打開門,楞了一下,一名長相清秀的年輕女子隔著鐵門和她四目交接。

    “你找誰?”舒妙璿打量陌生女子,好奇地問。

    門外的女子略顯緊張的扶了扶背在肩上的藍色條紋帆布袋,一看舒妙璿認不出她來,有些呆楞。

    “我、我來找你。”女子發現舒妙璿真的認不出她來,說話變得結結巴巴,滿眼期待地看著她,“我是……黃詩芬,你記不記得我們在路上碰過?”

    “不記得。”舒妙璿想也不想地回答,她哪有閒工夫去記陌生人。

    黃詩芬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有事找你,可以讓我進去嗎?”她在附近等了舒妙璿好幾天,一直沒發現她出現,直到今天才終於讓她等到。

    舒妙璿不喜歡陌生人進自己的屋子,即使是一個看起來比她還要無害的女生,正打算拒絕時,對方忽然冒出一句話。

    “我認識費季倫,我想把關於他的事告訴你。”黃詩芬看出她臉上的不願意,急切地說。

    舒妙璿楞了一下,發現黃詩芬聲音透著焦急,好像很怕她拒絕。

    “好吧,你進來。”皺眉猶豫了一下,舒妙璿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舒妙璿瞅了黃詩芬一眼。其實她並不想和費季倫有所牽扯,可是她發現這女生好像和他關係不簡單,這讓她覺得一再說喜歡她想和她交往的費季倫動機並不單純,恐怕別有居心,而她說不定能從女生嘴裡打探到真相。

    黃詩芬走進來,打量一下客廳,佈置擺設雅致,也維持得很乾淨整齊,不像她租賃的那間兩三坪大的房間,淩亂狹小,現實的差距讓她垂下眼睛不敢多看。

    舒妙璿請她坐下來,開門見山地問:“你想告訴我費季倫什麼事?

    黃詩芬迎視她審視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後雙手緊握,掀唇道:“對不起。”

    舒妙璿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抱愧什麼,而且的快看起來快崩潰了,“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

    “我、我求求你,請、請你離開費季倫好嗎?”黃詩芬的聲音顫抖微弱,幾乎快要哭出來。

    舒妙璿微怔,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誤會……”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黃詩芬忽然站起來,然後雙膝彎曲,跪在她面前。

    舒妙璿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跳起來,往後退好幾步,“你在幹什麼?有什麼事站起來好好說,不要跪著好不好?”

    黃詩芬不發一語地看著著舒妙璿驚慌的神情,慢慢地站起來,但是下一秒,一隻手伸向背在肩膀上的帆布袋,取出一把紅柄水果刀,泛著寒光的刀尖對準了纖細的左手手腕。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割腕你看。”她激烈地朝舒妙璿吼道。

    舒妙璿倒抽一口氣,一臉快昏倒,哪裡惹來這個大煞星?

    “你不要亂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要這樣嗎?”舒妙璿見黃詩芬手上的刀緊抵著脈搏位置,嚇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黃詩芬激動地搖頭,擠出的聲音帶著一絲哭音哀求,“你答應我不要跟季倫在一起好嗎?”仿佛只要舒妙璿一口回絕,下一秒她就血濺當場。

    “吵什麼吵,吵得我不能好好睡覺……你們在幹嘛?!”蔣安卉睡眼惺忪地從房間沖出來,倏地被眼前的場面給驚醒過來。

    “安安——原來你在家,太好了!”舒妙璿好像看到救星一樣,驚喜地大叫,立馬朝她飛奔過去,扯著她的手躲在她身後。

    “黃詩芬,你怎麼在這裡?!”蔣安卉終於認出不速之客是誰,張大嘴巴問道。

    “安安,你認識她?”舒妙璿從她身後探出頭來,又急又氣地指控,“她莫名其妙地來找我,要求我不要和費季倫在一起,我根本沒和他在一起,怎麼答應她?”這女人根本是神經病,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刀割腕威脅她,要不是害怕她手上的刀,她真想把她轟出去。

    蔣安卉聽了一臉懵然,盯著黃詩芬悽楚的小臉好半晌才開口, “黃詩芬,你是不是搞錯什麼?”其實她跟黃詩芬也只是在學校見過幾次面,早就忘了兩人如何認識,讓她詫異的是她和費季倫這個校園男神好像關係不一樣。

    當初費季倫告訴她要追求舒妙璿時,表明他單身沒有女朋友,所以黃詩芬是從哪蹦出來?

    她眉頭微皺,對費季倫的人品打個大問號。

    “我沒有搞錯。”黃詩芬握著刀子的手微微抖瑟,眼眶蓄滿了淚水,“是季倫他親口告訴我。”


    蔣安卉和舒妙璿心一凜,面面相覷,終於知道她為什麼來找舒妙璿。

    “費季倫騙你,我根本沒和他在一起過。”舒妙璿胸口一股火冒上來,憎惡費季倫撒謊騙人,尤其還扯上她,恨不得馬上去找這個人算帳。

    “你、你騙我。”黃詩芬頑固地拒絕相信她的話,“你只是想要讓我收起刀。”

    舒妙璿被她搞得耐心全用光了,“誰管你要死要活!你自己都不要命了,我們幹嘛在乎。”不是她沒同情心,她最看不起動不動拿性命開玩笑的人,尤其是為一個爛男人,想當初她為聶懷風拒絕她的告白,也只是難過傷心,從未想要尋死尋活。

    “黃詩芬,我們沒騙你,要不然我們可以打電話跟費季倫對質。”蔣安卉覺得她真傻,被費季倫騙得團團轉,還想為他輕生,腦子進水了吧!

    “我不相信你們——”黃詩芬手上的水果刀忽然指著舒妙璿她們,對她們撕叫,“你們會聯合一起來騙我。”

    舒妙璿眼見她越來越激動,還拒絕溝通,和蔣安卉都一籌莫展,實在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不然我們報警?”她小聲地跟蔣安卉說,孰料黃詩芬耳尖聽到了。

    “你們敢報警,我就馬上死給你們看。”黃詩芬大聲咆哮,手上的水果刀在空中揮舞,嚇得舒妙璿和蔣安卉兩人抱作一團,不敢靠近她。

    “喂,你不要亂來,我們不會報警。”蔣安卉趕忙否認,看她眼底的瘋狂表露無遺,真的怕她做出傻事。

    不過她更怕的是,黃詩芬會對她們不利。

    但是拿她怎麼辦呢?舒妙璿和蔣安卉眼神在空中交流,都催促對方去搞定她,最後是舒妙璿抵擋不住蔣安卉平日的淫威,硬著頭皮跳出來。

    “你、你可以放下刀,和我們好好說話嗎?”舒妙璿一看到她手裡的水果刀對準自己,就心裡發毛。

    “你們想要說什麼?”黃詩芬兩眼瞪著她。

    舒妙璿必須壓下心裡的害怕才不會拔腿逃走。“你、你和費季倫是男女朋友嗎?我們怎麼都沒聽過?”話一說完,她心想完了,她怎麼能懷疑兩人關係?

    隨之而來的不是舒妙璿以為的暴怒,反而是黃詩芬略帶悲切的聲音幽幽傳來,“他不讓我說出去。”

    黃詩芬和費季倫從小就認識,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兩人父親是同一家工廠的同事也是鄰居。費季倫從小又矮又胖,人也笨拙,他的爸爸媽媽更疼愛比他年長三歲的哥哥,所以他從小有點孤僻及自卑,玩伴不多,只有跟他年歲相近的黃詩芬,和他玩在一起,關係最好。

    費季倫上國中那一年,爸爸因為中風癱瘓在床不能工作,家裡頓時失去收入來源,陷入愁雲慘霧,為了父親的醫藥費和生活開銷,費季倫白天上學晚上打工,大概是因為打工的關係,人瘦了下來,仿佛脫胎換骨,長得又高又帥。

    可是,或許是家庭變故吃了不少苦頭,嘗到了人情冷暖,所以他把金錢看得十分重要,一心謀求致富的捷徑。

    黃詩芬從小到大都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上了高中,兩人偷偷摸摸地談起戀愛,畢業後,還一起考上了臺北的大學。

    兩人來臺北念書,為了互相照顧和簡省生活費用,便一起租屋同居,只是不想引人注目,大學四年未對外公開情侶關係。所以彼此的同學只知道兩人是同鄉,卻不知他們還是男女朋友。

    舒妙璿對費季倫相當佩服,竟然可以一手遮天地瞞過大家,不過,這也讓她嚴重懷疑費季倫的人格。

    “你就不怕他偷吃嗎?”蔣安卉想到班上廣播兼八卦中心主任徐杭久跟她說多少女生和費季倫傳曖昧,忍不住插嘴詢問。

    “他不會。”黃詩芬不滿蔣安卉的懷疑,替費季倫辯駁,“很多女生喜歡他,主動貼上他,他根本沒意思。”

    “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生氣。”蔣安卉趕忙改口,還好她沒拿起已放在桌上的刀,卻也不敢再激怒她。

    舒妙璿常從蔣安卉嘴裡知道費季倫的八卦,根本不相信費季倫對她那麼忠誠,她一把將蔣安卉推開,臉上堆起討好的笑,“你不要理安安,她哪有你瞭解費季倫。”

    但是黃詩芬一點也不領情,“季倫根本不需要人瞭解,我懂他就好了。”

    舒妙璿大力附和她,心裡卻歎她不只傻,還迷戀到看不清真相。

    可是,在今天黃詩芬出現以前,她們不也認為費季倫品行沒問題嗎?

    前幾天蔣安卉幫費季倫辦出院,還不是誇他個性好,有氣度,就連她父母對他的印象也很好。

    想到這裡,舒妙璿和蔣安卉都認同,知人知面不知心。

    “呃、呃……你既然相信費季倫不會背叛你,你是不是應該相信我和他沒關係?”舒妙璿小心翼翼地端詳她的臉色,就怕她聽了不高興。

    “不相信!”黃詩芬咬牙切齒地回道,看她的目光跟仇人沒兩樣,“我知道,他喜歡你。”

    畢業前一兩個月,費季倫突如其來搬出兩人同居的房子,當時他告訴她搬出的理由,就是他不方便帶朋友回來。她一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忘了問他朋友是男還是女,直到她悄悄地向他的同學打聽他的近況,才知道他打算追求舒妙璿。

    舒妙璿聽她這麼說,猛地想起一件事,“有天在路上是你跑來撞我,是不是?”難怪黃詩芬今天一來就問她記不記得她。

    當時她就覺得黃詩芬跑來撞她有些古怪,要是她還記得她的臉,今天絕對不會放她進來。

    “對,我跑去看你長什麼樣子。”黃詩芬坦然地承認,眼底閃過一抹嫉妒,“是你故意招惹他!”在她心裡一定是舒妙璿仗著自己美貌故意勾引費季倫,這讓她心裡擔憂得快發狂。

    “我沒有!不管費季倫跟你說了什麼,都是騙你的。”一直被誤會和費季倫交往,讓舒妙璿也徹底火了,不管黃詩芬會不會歇斯底里去死還是攻擊人,她都不在乎了。

    “你為什麼不承認你們在一起?他躲我快半個月不跟我聯絡,直到前幾天才出現,一見面就跟我說要分手,因為他已經和你交往了。”黃詩芬大聲質問,想到費季倫的冷淡及絕情,心如刀割,雙手用力抱住自己,放聲大哭起來,讓心裡的委屈和不甘化成淚水,盡情地流泄。

    她不管不顧地在舒妙璿和蔣安卉面前痛哭,悽楚的模樣讓她們兩人不勝唏噓,對她的厭惡轉為無限同情。

    尤其舒妙璿也是為情苦惱的人,頗能感同身受,走到哭得唏哩嘩啦的黃詩芬身邊,推了推她的肩膀,“喂!黃詩芬,你不要哭了,你聽我說。”

    黃詩芬慢慢抬起掛著兩行淚水的臉,鼻子哭得紅紅的,發出沙啞的聲音,“你、你想說什麼?”

    “你相信我,我沒有跟費季倫交往。給我機會,我可以保證我沒說謊騙你。”舒妙璿信誓旦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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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3 00:22: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好說歹說終於把黃詩芬這個大瘟神送走,舒妙璿和蔣安卉頓時都有種逃出生天的幸運。

    兩人癱軟在沙發上都不想動,不想說話,恨不得眼一閉,就昏睡過去了。

    “太累了。應付黃詩芬比跑三千公尺還累人。”蔣安卉從餐桌上拿香焦來吃,覺得自己需要補充體力,才有力氣說話。

    舒妙璿接受她遞來的香蕉,邊扒皮邊吃:“她好恐怖,一點也看不出這麼瘋狂,和金毛那一夥人比,不知道誰比較厲害。”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蔣安卉戳戳她的手臂,不忘提醒她,“你要怎麼向黃詩芬證明?”

    “不知道。”舒妙璿聳了聳肩,她餓壞了,拿起茶几上的牛奶大口地喝。

    “什麼?!”蔣安卉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我以為你已經有了主意。”

    “沒有,可以慢慢想。”舒妙璿一點也不著急,眉頭蹙起,“安安,你瞭解費季倫這個人嗎?”

    蔣安卉噎了一下,有些汗顏地搖了搖頭,“不瞭解。”她以為她認識費季倫,結果他根本是陌生人。

    “所以,我在猜想……我遇到那些小混混會不會是他設計的?”舒妙璿心裡有些糾結,不是她過河拆橋忘了費季倫為自己受傷,而是太湊巧了,他不住附近,又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他有這麼神通廣大嗎?”要是今天以前,蔣安卉一定送她一句“腦洞開太大”,可是如今她也懷疑起來,找地痞流氓來欺負舒妙璿,好讓費季倫英雄救美,然後感謝他,增加好印象?這實在是太卑鄙無恥。

    她不想把費季倫想得這麼壞,可是又忍不住往這裡想。

    “我覺得他能瞞住大家他和黃詩芬的交往,證明他有這份心計。”舒妙璿是人懶,不喜歡思考瑣碎的事,但不代表她傻,看事情眼光差。

    以前她怎麼沒懷疑,那天晚上他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說的也是。他一向受矚目,能不被人發現,心機比我們想得還要深……不管是不是他設計,他確實不簡單。”蔣安卉捏著下巴思索。這樣的人太可怕了,哪天被他賣了,還傻傻地幫他數鈔票。

    回想起當初差點被費季倫糊弄去說服舒妙璿接受他的追求,她就覺得汗顏,這麼容易被人算計,幸好舒妙璿死心眼,除了聶懷風誰也入不了她的眼,不然她就對不起好朋友了。

    “所以,那他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舒妙璿困感地問,想破頭仍不明所以。

    “或許是……看上你的家世?”蔣安卉不是憑空臆測,舒妙璿雖然很少在同學面前擺出有錢人家千金小姐的氣派,但是那穿著佩戴仍看得出和普通人不同。

    其實還真的讓蔣安卉猜中,舒妙璿唯一請費季倫吃飯的一次,亮出手上的信用卡,在在顯示她絕非普通家境的學生,後來他又不知道從哪裡得悉,舒妙璿是大企業上市公司的千金,費季倫更堅定要追求她。

    舒妙璿氣呼呼地嘟囔,“原來是看上我的錢,難怪橫豎我就是看不上他。”

    看她一副不平的樣子,蔣安卉忍俊不禁,拍了拍她肩膀,提醒她正事要辦,“言歸正傳,趕快想辦法揭穿他的真面目。”

    舒妙璿“嗯”了一聲,抱著頭苦苦思索,最後雙手一攤,“我想不出來。”

    “不如你去告訴聶懷風,叫他幫你想想。”蔣安卉提議,自己的女人被人覬覦,她就不信某人還能袖手旁觀。

    沒想到舒妙璿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一口回絕,“我不要。”

    “為什麼?”蔣安卉大感意外,馬上想到答案,大聲嚷出來,“你和聶懷風吵架。”

    舒妙璿抱胸把臉撇到一邊,躲開她帶著好奇及追究的目光,“這關你什麼事?”

    蔣安卉見她不自然的樣子,把她的臉扳回來,篤定自己想的沒錯,“說,為什麼吵架?”

    舒妙璿抿著唇不吭聲,垂著頭看著地上,久到蔣安卉失去耐性準備嚴刑逼問,她才掀起唇角,“安安,聶大哥他、他會不會不要我?”

    蔣安卉神色一凜,“他要跟你分手?”雖然聶懷風和舒妙璿死不承認在交往,但在她眼裡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要分手不是他們說了就算。

    “沒有。”舒妙璿悶悶不樂地否認,“我心裡很怕他不要我。”

    蔣安卉提起來的心並沒有放下,“他究竟說了什麼,讓你這樣想?”

    “這幾天我回家和我媽商量出國的事,讓她幫我找學校。”舒妙璿轉移了話題,有些淡漠地說。

    蔣安卉腦子有些當機,一時半刻消化不了這個消息,“你想要出國?”她明明記得舒妙璿最反對出國了,怎麼一下子改變心意?

    舒妙璿淡淡“嗯”了一聲,語氣有些消沉,“我媽說的沒錯,我又不急著嫁人,去外面學些東西回來比較好。”

    “那你跟聶懷風說了嗎?”蔣安卉發現自己完全不知舒妙璿在想什麼,之前根本沒有一點蛛絲馬跡,難道是聶懷風這個花心大蘿蔔變心了?

    如果是,她摩拳擦掌地想,絕對絕對要他好看。

    “沒有。等我確定再跟他說。”舒妙璿打算先斬後奏。

    “妙妙,你們兩人到底發生什麼事?如果有什麼誤會解釋清楚嘛,不要賭氣說出國就出國。”蔣安卉嚴肅地說,怕她一時想不開逃到國外,後悔莫及。

    “安安,我、我……”舒妙璿看著好友,忽然露出傷心的神情,看得蔣安卉心都揪起來,“我好怕、好怕聶大哥不要我。”

    這些日子來,聶懷風以為埋首工作,自然會忘了舒妙璿不理他的事實,結果事與願違,不說她的影像如影隨形糾纏著他,只要一想起兩人很久沒有聯絡、沒有見面,人就變得鬱鬱寡歡,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舒妙璿想要分手嗎?好幾次,他衝動地想打電話給她,但是一想到她從沒考慮到他的心情,就心有不甘地把手機丟在一旁。

    事實上,他最怕的是舒妙璿決定要離開他。

    他放下手上的公文,煩躁地揉了揉鎖緊的眉頭,直到好友一通電話約他見面。

    好友陳大偉和他約在藏在臺北僻靜巷弄的酒吧見面講事情,一看到他下班後準時赴約,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嘿嘿!沒想到這時間能約到你。”陳大偉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

    聶懷風不置可否,只是瞥了他一眼,逕自找位子坐。

    還好,工作日晚上七點多,店裡的客人並不多,酒吧的音樂輕柔,空間舒適不拘束,很適合放鬆小酌和聊天,兩人挑了吧台一側較安靜的位置,坐在吧台椅上,聶懷風向調酒師點了杯威士卡。

    “你吃過了嗎?”見到從小學時代就認識的老同學兼好朋友,一來就純飲烈酒,陳大偉不由挑眉一問。

    “沒。”聶懷風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你吃過了?”

    “也沒有,等著你請客。”陳大偉笑嘻嘻地答道。

    陳大偉長得一張娃娃臉,一點也看不出來和聶懷風一樣的年齡,額前的瀏海剛好蓋住細長的眉毛,五官清秀乾淨看起來有點像大學生,還是那種單純的乖學生。

    只有瞭解他和相處過的老朋友知道,這人絕對稱不上乖順或純良,為人老奸巨猾,生得一副花花腸子,最擅長利用他那張人畜無害的嫩臉坑人。

    “怎麼了,員警薪水不夠你吃一頓飯?”聶懷風冷冷地問。

    別看陳大偉稚嫩青澀,好像弱不禁風,其實人家年輕有為,還是個高階警官。他不只聰穎過人,還是柔道及跆拳道高手,徒手對付兩三個大漢易如反掌,這幾年破獲了不少大案子,深受長官青睞,前途無量,已經升到市員警大隊預防組組長。

    陳大偉被挖苦不以為忤,反而笑得越發開心,“我準備存錢結婚。”

    “你有對象了?”聶懷風頗為意外,這傢伙是工作狂,對工作的熱愛超過女人,交往過的女友都因為受不了一兩個月沒見面,紛紛求去,所以一堆熟識的朋友,見他孤家寡人都習以為常。

    陳大偉喝了調酒師送來他點的雞尾酒,色澤鮮豔美得像紅寶石的雞尾酒,帶著水果迷人的芳香,酸甜溫順,最適合他這樣看起來像小鮮肉的來喝。

    “看你改邪歸正,不再流連花叢,做個良家夫男,我也打算認真的交個女朋友成家。”陳大偉一副向他看齊的認真狀。

    聶懷風嗤一聲,不客氣地拿起吧臺上的堅果朝他身上丟,“少胡扯,拜託你的事,辦得如何?”

    陳大偉笑笑,放下手上的雞尾酒,湊近他的耳朵說了一些話,只見聶懷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所以,那天晚上費季倫一直待在超商,直到十一點多才離去?”

    “沒錯。”陳大偉頷首,拿起堅果點心丟進嘴巴,“坐在那裡幾個小時什麼事也沒做,是很奇怪。”他利用職務之便替好友查些事,雖然不是什麼大案子,可是他也不馬虎。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聶懷風語氣格外的陰冷,一雙黑眸如寒星般冷厲。

    一向治安良好的安靜社區忽然來了一群不是本地人的小混混,還對夜歸年輕女子準備劫財劫色,恰巧一個不住附近的年輕男子經過,見義為勇打跑了壞人,救了年輕女子?

    那天晚上的事處處顯得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聶懷風根本不相信這裡面沒人搞鬼,而且搞鬼的人目的顯而易見。

    聶懷風覺得自己被一個小好幾歲的傢伙給耍了很丟臉,更後悔因為他和舒妙璿爭執,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金黃色的液體在杯裡輕蕩,最後一口飲盡,烈酒燒灼了他的喉嚨,卻不能解除他心中的苦悶。

    陳大偉看他一口烈酒入喉,臉上露出懊惱的模樣,忍不住咧嘴直笑,打趣道:“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性生活不協調嗎?”

    聶懷風就和他認識的一些富貴人家公子哥一樣,英俊多金,異性緣相當好,身邊美女如雲,換女友就像換衣服一樣勤快,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洗心革面,一反常態不再夜夜笙歌,據說交了個女朋友,只是遲遲未帶出來公開亮相,大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沒事。”聶懷風橫了他一眼,不予理睬。

    陳大偉沒眼力,即使有也假裝沒有,故意拿話繼續逗他,“聽說你最近交了個女朋友,年紀不大,怎麼不帶出來和我們這些兄弟見見面?”

    聶懷風聞言,忽然攢眉還露出為難的神色,看得陳大偉嘖嘖作聲,驚訝連連,“不會吧!捨不得帶出來,這麼寶貝,我更加好奇了。”

    聶懷風口氣充滿了抑鬱,“不用想了,她不肯出來。”他實在不好意思跟老友吐露,舒妙璿對外根本不承認兩人交往。

    要是他們知道他配合舒妙璿的說法,恐怕會笑掉大牙,何時在女人堆吃香的他,也要看女人的臉色行事。

    可是他不後悔,若拒絕了,他無法擁有她。

    陳大偉對他的女友是誰越發感興趣,不斷地旁敲側擊,即使聶懷風已經板著臉拒絕再透露任何有關他女友的訊息,但憑他偵辦許多重大案件的直覺,不期然地想到聶懷風不是妹妹卻勝似妹妹的舒妙璿。

    “不會是那個從小粘你到大的胖妹妹吧?!”陳大偉恍然大悟,越想越篤定自己沒猜錯,聶懷風破天荒來求他幫忙,不就是為了差點被那幾個小流氓欺負的舒妙璿嗎?

    聶懷風難得神情有些不自在,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看著陳大偉的眼神透著心酸及無奈,讓陳大偉想笑又不敢笑,最後憋不住撇開臉笑得兩肩不停地抽動。

    聶懷風見他笑得誇張,一張俊臉黑得跟鍋底有得一拼,恨不得把人捉來飽以老拳。“你笑夠了沒?”

    “不好意思,一時控制不住。”陳大偉總算想起把他惹火了是自討苦吃,連忙收起笑聲,只是仍咧開嘴角,非常刺眼,看得聶懷風無比生厭。

    聶懷風陰沉沉地看著他,然後起身,丟下一句話:“沒事,我先走。”

    陳大偉趕忙出聲把他挽留下來,“哎,別走,兄弟好久不見也不多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話雖如此,聶懷風還是坐回原位。

    其實他並不真的想離開,他有一肚子的苦水無處可訴,陳大偉這個老朋友,雖然人有些不正經,可能是工作關係,一向嘴緊,聶懷風倒也不怕他到處宣揚自己的事。

    陳大偉替他點了杯飲料,不過可能怕他為情傷神,借酒澆愁,好心地要了一罐礦泉水。

    “說說你和胖妹妹的事,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他一想到記憶中舒妙璿圓滾滾、憨態可掬的樣子,臉上扯著一抹笑意。

    他們這群聶懷風的老朋友,都知道他身邊有個沒血緣關係卻粘他粘到不行的妹妹,不只這樣,他對這個妹妹比親妹妹還要好,百般縱容及龕溺,任由她予取予求,要不是清楚聶懷風一向偏好身材高身兆骨感的女子,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把她當作童養媳來嬌養?

    因而乍然聽到聶懷風承認兩人在一起,他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她瘦了,現在不胖。”聶懷風斜睨他一眼,怕他誤會自己看上舒妙璿的外表,“她胖不胖我一樣喜歡她。”

    “那倒是。”陳大偉笑了,卻不懷疑聶懷風的話。

    聶懷風將他和舒妙璿在一起的事,專揀些重要的來說,說完,扭開礦泉水的瓶蓋,也不用杯子直接仰頭灌下,卻嫌棄礦泉水沒味道皺起了眉。

    “你說妙妙在想什麼?我根本看不懂。”他放下了瓶子,歎了 口氣,舒妙璿根本是他命中註定的剋星。

    不過能將心事傾吐出來,他總算不像前陣子那麼鬱結。

    陳大偉瞧他不像往日神采飛揚,一臉為情傷神、苦悶,不敢明目張膽地笑出來,只好在心裡偷笑。想不到這傢伙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實在是報應!

    “老實說,我還真佩服妙妙妹妹,還敢跟你這個花花公子在一起。”他戲謔地道。

    聶懷風不滿他損自己,冷冷地說:“我對妙妙是真心真意,沒有一絲虛假。”

    陳大偉把手上的雞尾酒一口飲盡,用手指敲了敲吧台檯面,調酒師又送來一罐礦泉水,此時,酒吧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有些喧鬧,他的聲音差點被其他聲音給蓋過去。

    “懷風,我們即使不常見面也都知道你換女友的速度驚人,你覺得跟在你身邊的妙妙妹妹會不知情嗎?”他涼涼地開口。

    聶懷風心口一凜,猛地抬頭瞪著陳大偉,“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交過幾個女生,她們都嫌我沒日沒夜地工作,不在她們身邊陪伴,其實,再忙我都會打電話或者買禮物送她們,但她們就是不滿意,沒辦法忍受這樣的相處模式,即使我不斷挽留,最後還是選擇分道揚鑣。”說起他的感情史就糟心,陳大偉也是一把心酸淚,搞得他都打算一輩子打光棍。

    “你知道她們想要什麼嗎?”陳大偉轉頭向安靜聽他說話的聶懷風提問。

    他本來就沒打算向聶懷風要答案,不等他回話,自問自答地說下去,“不是每個女生想要的都一樣,但是我會去問,只要能力所及,我會讓她得到她想要的。”

    聶懷風不發一語,看著站在吧台裡的年輕調酒師從酒架上取酒、倒酒、搖酒,最後調勻出雞尾酒遞到客人面前,整個調酒過程嫺熟流暢,贏得女性客人甜甜一笑。

    陳大偉隨著他的目光,看著女客人端著雞尾酒開心地朝朋友走去,然後爆出歡樂的笑聲,有感而發,“感情這東西,我們還有得學。”

    星期六的黃昏時分,華燈初上,家裡的餐桌上擺了舒妙璿從廚房端出來的四菜一湯,有蔥爆牛肉、芹菜炒花枝、清炒高麗菜、番茄滑蛋,還有一道冬瓜蛤蜊湯,這幾道家常菜看起來簡單豐盛,令人食指大動,是舒妙璿在廚房辛苦揮汗煮出來的佳餚。

    舒妙璿看見蔣安卉聞到香味,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忙不迭摘下身上的圍裙拉住她的手,“安安,你覺得計畫會成功嗎?”

    原來,今天煮了這麼一桌菜,就是為了招待應邀前來的費季倫。

    為了兌現對黃詩芬許下的允諾,兩人想了很久,不知道要怎麼下手,才能揭穿費季倫的真面目,最後是蔣安卉提議讓舒妙璿請他吃頓飯,再出其不意地揭開他的假面具。

    一開始舒妙璿當然不肯,和費季倫共處一室她都覺得噁心,更不用說還要一起吃飯,可是蔣安卉雙手一攤,表示她也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如果連足智多謀的蔣安卉都想不出其他方法,更遑論不喜歡動腦筋的舒妙璿,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按她說的去做。

    蔣安卉看舒妙璿愁眉苦臉,拍拍她的肩膀,給她加油打氣,“你放心好了,絕對會成功。”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費季倫是不是會被她們騙著,可是不試怎麼知道。與其坐著擔心這擔心那,還不如起來碰碰運氣。

    舒妙璿眉頭都快打結了,她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夠聰明,沒有蔣安卉那麼樂觀。“唉……現在後悔來得及嗎?”

    “別說傻話。”蔣安卉看下時間,快接近六點,“你小心點,千萬別露出馬腳。”憤重地叮嚀後,她先沖到餐桌捏塊牛肉吃,滿足了嘴巴的欲望才匆匆回房間,用力關上房門。

    沒多久,大門外有人按電鈴,“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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