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477|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雲雁 -【黑馬王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8-11-14 08:14: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雲雁 - 黑馬王子

失憶!?拜託,又不是在演電視,太戲劇化了吧!
她好心把倒在她家門前昏迷不醒的他“拖”進門,
真的不是故意讓他的頭和地板玩親親,
想不到他會失去記憶,忘了Who  am  I!
這下代志大條,怎樣她也得負上道義責任——
收留他。
不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必有損失!
她、她居然會抱著他睡,還、還丟了初吻!
那可是要獻給她的初戀情人兼白馬王子……
既然他黑得健康又帥得溫柔,出得廳堂又入得廚房,
嗯,倒是可以榮任她的黑馬王子!
什麼!他失憶的真相竟是……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8-11-14 08:14: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鄉村小鎮的生活總是時時凝聚著一股寧靜、悠閑的氣氛,沒有聳立遮景的高樓大廈,沒有吵鬧喧嘩的車水馬龍,只有綠意盎然的田野風光,仰首即見藍天白雲、紅霞夕陽,時而可聞鳥鳴蟲叫。它的閑靜,令人不知不覺地放開心胸,卸下急躁緊張的情緒,如閑雲野鶴般的融入這等意境當中……

  可是此時的顏浩烈完全沒有一點遊賞、放鬆的心情,他只能聽著自己肚皮傳來的飢腸轆轆聲,勉強踏出一步又一步的歪斜步伐,腦海裡想的全是他最愛的食物。

  好一個顏浩寧!為了報復他小小的出賣,居然假借車子拋錨,趁他准備下車查看時,狠狠一腳將他踹出車外,隨後立刻踩下油門,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無情的傢夥!竟敢不管自己同胞兄弟的死活,狠心將他丟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更可惡的是,那傢夥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先偷走了他身上的錢包!除了身上穿的襯衫、長褲之外,他可說是身無分文了。

  如果讓他回到臺北,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顏浩寧那小子一身的骨頭!他一定會把這次所受的苦十倍奉還,若沒做到,他顏浩烈就跟他姓!

  顏浩烈果然被怒火給沖昏頭了,竟忘了自己與顏浩寧是雙胞胎兄弟,就算以後向顏浩寧報復的計劃不能如願,他最終還是依然姓"顏"。

  "咕嚕--"

  一聲猶如雷聲的肚鳴聲,毫不客氣的從顏浩烈腹部傳出。

  顏浩烈濃眉一擰,無力地撫著餓了一天的肚皮。奇怪,不是說居住在鄉村的人一向熱情又有人情味嗎?為什麼只要他走上前求助,看到他的人總是一副碰上凶惡猛獸的惶恐模樣,不到三秒就馬上逃離他遠遠的?

  可憐的顏浩烈,不知道那些見他立即退避三舍的人,全是讓他怒氣騰騰的兇狠模樣給嚇跑。你想,一個壯碩高巨的陌生男人,面露凶相的朝自己迎面走來,任誰都會不自覺的拔腿就跑,保命要緊!

  抬頭看了滿天彩霞一眼,顏浩烈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從昨晚到現在,他連一口食物都沒進肚,再加上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他的兩條腿已經沒有力氣再走動了。不行了……他已經到極限了!

  撐著搖晃不穩的高大身軀,顏浩烈緩緩走向一幢民宅,顫抖的手指尚未壓下門鈴按鈕,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昏倒在地了。

  ##########

  沖過舒服的熱水澡,何芸習慣的走出屋外,准備拿取今天郵差送來的信件。門一開,立刻讓腳旁的黑影嚇得後退一大步,一雙驚嚇的大眼直瞪向地上的陌生人。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何芸不相信眼前所見的離譜狀況,手背用力的揉了揉雙眼,當她再次睜開眼,黑影依舊躺在原地。

  這……這怎麼可能!別人都是在家門口撿到被遺棄的小狗、小貓,再特別點也是被母親拋棄的棄嬰啊!為什麼她遇到的情形會如此的與眾不同?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男人耶!

  心裡雖然為此奇怪遭遇感到緊張、害怕,何芸還是鼓起勇氣蹲下身,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他好幾下。見倒地的人毫無反應,她乾脆用力推了推他的手臂。

  "先生、先生,你睡在這裡會感冒的。"希望他真的只是睡著了才好!

  原本側趴向地的身軀,被何芸這一推搖,轉而仰躺向天上張十分陽剛帥氣的面孔立刻呈現在她眼前。"一時之間,何芸愣住了。

  他……好帥哦!一身健康黑亮的膚色,高壯結實的身體,修長的手腳,這身完美的強壯身軀,真是讓男人看了嫉妒、讓女人看了愛煞!

  何芸打量的眼神緩緩往上移動,最後停在他黝黑的臉上。

  性感的嘴唇,高挺的鼻樑,又黑又濃的劍眉如憂郁帥哥般緊蹙不放。哇他的眼睫毛好長啊!她相信眼皮下的雙眼,一定和他外貌一樣迷人的要命!

  啊這個男人活脫脫就像從漫畫書裡走出來的男主角嘛!嘿、嘿……說不定她可以在她的推理漫畫中,安排一個像他這樣出色的男生出現。

  何芸開心的托著下巴,開始欣賞起眼前令她滿意的男人。一時興奮過頭,卻忘了此時應該煩惱如何處理這個昏迷不醒的陌生人。

  他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住在這裡這麼久,印象中好像沒見過他這號人物,更何況他長得這麼英俊、有特色,要讓人遺忘實在很困難。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屬於生活在都市鬧區的人,怎麼會昏倒在這個寧靜、平凡的小鎮上呢?一想到他之所以昏倒在這兒的原由,何芸喜歡亂推理的壞習慣又犯了。

  難道……難道他無意間目睹了一件駭人事件,所以引來殺機遭人滅口!也有可能是他掌握了不利於黑道某個幫派的証據,為了保命,不得不逃到這個偏僻的鄉鎮,好躲過黑道殺手的追殺!如果她的猜想無誤,那麼……

  何芸驚嚇的倒抽一日氣,緊張的目光不停地察看四周動靜,仿佛身邊隨時會出現取人性命的殺手似的。

  頓時,何芸體內的正義感起了作用,不管事實是否如她所想一樣,毫不猶豫的抓起陌生男人的雙腳,用盡吃奶的力氣,拼命將他拖進屋裡,生怕稍一耽誤,馬上就會有人出現,帶走不省人事的他。

  何芸一心急著將人安全拉進屋裡,卻忘了家門口高起的台階,雙手使盡全力一拉,人是成功的拖進了屋內,可是他的後腦勺也結結實實的撞上了水泥台階。

  撞擊聲的巨響,聽得何芸滿心愧疚,看著依舊不醒的他,糾纏的雙眉似乎攏得更緊了。

  "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何芸朝他不好意思的傻笑。

  見得罪之人毫無反應,何芸當他已經原諒自己的無心,繼續拖著沉重的他,往一樓的客房緩緩移動。

  雖然何芸一再提醒自己要小心,但是一路從門口到客房,被拖著走的男人一顆頭不知又撞了幾次。短短的距離,他的腦袋不是敲到桌腳,就是撞上牆壁,如果昏迷的他沒死,也會讓笨手笨腳的何芸撞成了白癡。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何芸總算把人安置在床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她大大的呼了口氣。望著床上的陌生人,方才心中的正義感此時已消退,換來的卻是微微的恐懼感。

  當初父母肯讓她一人獨住在家鄉,全是因為她答應了雙親臨時列出的近百條家規。其中最重要的一條規定,就是不准她單獨與異性同住!

  對時下年輕一輩而言,這或許不是一件什麼嚴重的事情,但是在純樸、保守的鄉村裡,這種情形多多少少會惹人議論紛紛,更何況她的父母是觀念傳統的老實人家呢。

  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家門口撿到一個大黑炭……不,應該說是撿到一個膚色非常健康的男人,且與他單獨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們鐵定二話不說將她綁回身邊,二十四小時嚴密監督著。

  又如果她所救的這個陌生人,是個壞事做盡的凶神惡煞,等他一清醒,那她這條小命不就不保了!

  思及此,何芸內心開始萌生了後悔之意。但當她再次看向床上的人,所有的悔意全讓她給推翻了。

  算了!反正他留在這裡頂多只是一、兩天的時間,爸媽住的地方離老家也有段距離,不可能會發現她撿了一個男人這件事。就算真的讓他們知道了,她也是出自一片好心,為了幫助一個極有可能被追殺的落魄人啊!相信喜歡幫助人的爸媽,一定會體諒她的。

  至於她所救之人到底是善是惡,古人有雲:"相由心生",雖然他看起來帶點壞壞的感覺,但她並不覺得他是那種為惡之人,否則方才她就不會直覺將他歸類在正義的一方了。

  突然間,一聲不明聲響打斷了何芸的思緒,她疑惑的掀起窗簾,仰望逐漸轉暗的天際。

  咦?今天一整天的天氣都不錯,怎麼突然打起雷來了?

  "咕嚕--"

  又聽見了!不過……聲音好像不是從外頭傳來,而且從她身後……

  何芸好奇的轉頭看向身後,又是一聲"咕嚕"傳來。這下子她終於知道聲音從何而來了,不是屋外的打雷聲,而是躺在床上男人的肚裡所發出來的抗議聲!

  何芸忍不住失禮的笑聲,一手捧著肚子,一手遮掩住合不攏的嘴,大聲放肆的狂笑。

  "哈--"她從不知道有人肚子餓的抗議聲可以響得像打雷一樣!而且還是個失去意識的人呢。她以為只有她父親的打鼾聲響得可怕,沒想到還有人能勝過他,真是太好玩了!

  笑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何芸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舉手拭去眼角的眼淚。

  "有機會一定要告訴爸爸,他的打鼾聲已經不是天下第一了!"何芸邊笑邊說道。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她先去准備點食物,等他清醒後就有東西吃,否則以他驚人的抗議聲,若是驚擾到附近的鄰居,那可就不好了。

  噗哧一聲,何芸方才壓下的笑意再次被挑起,一連串止不住的笑聲不停的回蕩在房裡。

  ##########

  再次踏進客房裡,何芸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捧著醫藥箱,她悄聲來到床旁。當她發現了男人額角幾處大小瘀傷,微揚的嘴角隨即抿成一條線,內心的愧疚與罪惡,讓她沒有了笑意。

  她完全沒料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害他的頭掛彩。此時她真慶幸家裡的客房是在一樓,如果必須硬拖著他上二樓的話,那他的腦袋豈不變成了釋迦牟尼佛了!真是佛祖慈悲,阿彌陀佛!

  懷著彌補與掩滅証據的念頭,何芸立即伸出白皙的雙手,掌心貼上他額頭上的傷處,正打算使勁替他揉散瘀傷之際,床上原本無意識的人,此刻卻突然睜開了眼,目露凶光直瞪著前方。

  下一秒鐘,男人迅速彈坐起身,憤恨的大聲嘶吼。

  "臭小子!我要殺了你--"

  完全沒有心理准備的何芸,被這聲猶如猛獸狂嘯的怒吼驚嚇的花容失色,本能地往後直退去,害怕的躲在房間裡離他最遠的角落。她驚惶的模樣,像足了被野狼追捕的小綿羊,既恐懼又慌亂。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救你回屋裡,一時不注意,才會讓你的腦袋撞上了桌腳和牆壁,還有台階……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全是意外!剛才我是想幫你揉散額頭上的瘀青,並沒有任何惡意,你別生氣!"

  被嚇傻的何雲,老老實實的供出自己所有罪行,惶恐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望著眼前逐漸清晰的畫面,顏浩烈終於明白方才看見囂張至極的顏浩寧,只是他在作惡夢,滿腹的怒火才稍稍壓下。

  抬眼仔細掃視身處的環境,雙眼所見的一切充滿了陌生感,最令他感到好奇的,是躲在角落直發抖的女人。

  她有一頭亮麗的過肩長發,隨隨便便的在腦後紮成馬尾。白淨的臉蛋上有一對引人注目的大眼睛,此時它們卻讓眼中的惶恐掩蓋住原有的光芒。顫抖的雙唇失了血色,在一臉如白紙的膚色陪襯下,仿佛她隨即會昏厥過去似的。

  怎麼會有人的膚色蒼白成那樣,全身雪白的膚色,幾乎快與身後乳白色的牆壁融合成一體。虛弱的樣子,讓人不免聯想她是個長年被病魔纏身的可憐人。

  意識的蘇醒,也讓顏浩烈恢復了平日的知覺,他漸漸發覺自己很不對勁,頭部多處的疼痛愈來愈強烈。

  "我的頭……怎麼會這麼痛?"這種讓人無法忍受的痛,就好像拿自己的頭去撞牆一樣,痛得他幾乎快流出眼淚了。

  "對不起!對不起!"何芸頻頻向他道歉。

  顏浩烈微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女人。該不會是這個女人拿他的腦袋去測試地質夠不夠結實吧?否則他昏倒前人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一醒來整顆頭就痛成這樣?

  等等!她剛才說了些什麼?她讓他的頭撞上了桌腳、牆壁,還有台階!到底她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天啊!他的後腦勺甚至腫了一個大包!難怪他會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像有千萬只針狠狠的猛刺著。

  "你是誰?"

  聽見顏浩烈冷硬的嗓音,何芸心中的恐懼更加深。她害怕的吞了一口口水後,才顫巍巍的回話。

  "我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何芸。"

  "是你一個人扶我進屋裡?"

  "是……"何芸心虛的低下頭,小聲的應道。她心裡雖然清楚是自己將他"拖"進屋裡,但是她沒有勇氣糾正他。

  "我的頭也是讓你撞傷的?"

  "對不起!"

  一個歉意十足的鞠躬,幾乎讓何芸的臉快貼上自己的大腿了。

  這種情形是她萬萬猜想不到的結果。明明自己是出自好心救人的人,現在卻好像變成了想致他于死地的罪人,不僅被他嚇得魂飛魄散,還得拼命向他道歉請罪。

  真是沒道理,以一般正常的救人結果,應該是救命恩人接受被救之人的謝恩,怎麼她這個救命恩人反倒要向他彎腰乞求原諒?天底下哪有像她這麼窩囊的救命恩人啊!

  見她嚇得兩腿直發抖,顏浩烈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反客為主,心裡不免有點過意不去,正想開口解釋自己無意嚇她之際,一聲響亮的腹鳴,早已經快他一步發出聲。

  "咕嚕咕嚕--"

  何芸又一次聽見令人發笑的響聲,想笑的沖動掩蓋過所有恐懼,她急忙以手緊搗住嘴唇,不讓到嘴邊的笑聲脫口而出。

  不小心傷了他的頭,已經讓他火冒三丈的想殺了她,現在她若當著他的面取笑,他鐵定一臉兇狠的朝她飛撲過來,將她整個人撕個稀爛!

  雖然她這條小命值不了什麼錢,但是古人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啊!就算自己已經忍不住想張嘴大笑,她還是得把嘴裡即將爆發而出的笑聲硬吞下腹。

  何芸原先蒼白的臉蛋,瞬間轉為紅脹,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看得顏浩烈心裡有幾絲尷尬。

  "你別一副膽怯害怕的樣子,我沒有任何想傷你的念頭,不要用那種像看到凶神惡煞的驚恐眼神看我!我的嗓門天生大,口氣不善也是改變不了的習慣,你不必躲我躲成那樣。"

  松開嘴唇上的雙手,何芸一臉嚴謹的看了他好久,才小聲的說出心中最擔憂的一件事。

  "你會不會恩將仇報,把我給殺了?"

  她的問題讓顏浩烈感到不悅,臉上的兇狠再添幾分。

  "我從不打女人,更不可能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別把我和那些為非作歹的惡徒混為一談!就算我沒有紳士該有的風範,至少正義道德之理我還清楚,'受人點滴,泉湧以報'的道理我也懂!"

  "對不起,不是我有意視你為歹徒,而是你剛醒來的時候,怒氣騰騰又出言要殺人,所以我才會誤認為你是……"

  "那句話不是針對你,而是某個該死的傢夥!"顏浩烈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想殺的人,是那個冷血無情的顏浩寧!聽完他的解釋,知道自己生命的危機已解除,何芸雙腿一軟,整個人心安的跌坐在地上。

  "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何芸如釋重負的說。

  顏浩烈忍下頭部的疼痛,移身下了床,扶起坐地的何芸,並朝著一臉錯愕的她亮出他少有的親切笑容。

  "你不僅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還可以見到明晚的月亮。小姐,你出手援助的恩情,我一定會回報。但是……現在你若能讓我飽餐一頓,無論你要我做什麼事,我的眉頭絕不皺一下!"

  像是証明自己此時對食物有多渴望,顏浩烈話才一說完,肚子便合作的哀鳴了一聲。

  "如果你不介意只是粗茶淡飯,我已經准備了一些飯菜在餐桌上。"何芸怯懦地說道。

  雖然知道他不會傷她,但是感覺到他一身具壓迫感的氣勢,難免會讓人不自覺的害怕。

  聽見有東西可吃,顏浩烈的雙眼隨即為之一亮,興奮的連頭痛都忘了。

  "只要是吃的東西,在我眼裡全是難得的山珍海味!"

  從小到大,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挨餓。只要一餐沒進食,他火爆的脾氣便會變本加厲,今天一連兩餐沒吃到東西,難怪他的臉色會這麼兇狠、嚇人。

  等不及何芸的慢吞吞,顏浩烈心急的拉著她的手,快步奔向他期待已久的食物……

  ##########

  填飽肚子後,顏浩烈滿足的坐在沙發上,嘴裡還喝著主人特別泡來的飯後茶,臉上悠閑的表情,實在不像個被迫流浪的落魄人。

  與他相望而坐的何芸,從他開始動手吃飯到現在,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一直瞧著他,再加上微啟的嘴唇,十足像個傻愣的木頭人。

  顏浩烈早已將手中的茶喝個精光,而她手上的茶依然完好如初。

  他該不會是餓死鬼來投胎吧?食量實在驚人!滿滿一桌的飯菜,他竟然有辦法一個人吃得幹幹淨淨,只差沒有把剩下的骨頭啃進肚子而已。他的父母能將他養得這麼高大健壯,可想而知,他們在食物方面投入的花費一定非常可觀!

  看他把茶喝得一滴都不剩,何芸無言送上自己手中的茶。

  "先生,你怎麼會昏倒在我家門口前?"說到此,何芸還故意壓低聲音問道:"是為了躲避壞人的追殺,才會躲到我們這個小鄉鎮嗎?"

  顏浩烈先是一陣錯愕,等他理解她所說的意思之後,嘴邊忍不住浮現了淺淺的笑容。

  眼前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腦子裡的思考模式好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海島現今的環境,的確隱藏了許多看不見的危險,但是一般民眾發現自家門口有一個昏倒在地的陌生人,絕不可能像她一樣,直覺聯想成像電影般的情節。可見她待在平靜的小村鎮裡,一定是閑得發慌,一心希望能遇上一些刺激的情況來調解調解!

  顏浩烈輕松的啜飲手中香茶,並不急著向她解釋自己為何落魄到如此下場。見何芸非常期待答案的表情,他心裡頓時有了一個反整顏浩寧的想法。

  顏浩寧那小子膽敢不顧及他的死活,將他一個人丟在外頭,他何不將計就計,乾脆待在這兒休個假?時間一久,他倒要看看顏浩寧如河向爸媽解釋他失蹤的原因!到時候顏浩寧那小子為了安撫心急的爸媽,必定會再回到這裡找他,而他只需要翹著二郎腿,悠哉的在這兒等,等著那小子前來請他回去。如此一來,他滿腹的怨忿才得以舒解!決定了,就這麼辦!

  "先生?"何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遲遲不開口,以為他的腦袋已經被她撞傻了。"難道你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顏浩烈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隨即一變,凝重的嘆了口氣。

  "我真的忘了。"

  何芸對他的回答一時反應不過來,不明其意的重復他的話。

  "忘了?"

  "除了我的名字之外,我什麼都忘了。"顏浩烈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

  "這怎麼可能!"何芸終於聽懂他的意思了。

  像這種除了在連續劇裡才看得到的爛劇情,怎麼可能讓她親身遇上了?一個人身處異地,忘記自己的身世背景,忘記自己到一個陌生地方的原由與目的,這……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最可悲的是,她這個常指著電視上演出的失憶情節放聲取笑的人,竟然在現實生活中遇上了這樣的角色!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報應,當初就算是打死她,她也絕不會笑出一丁點聲音!

  "你好像很難接受我失憶的事實?"

  顏浩烈仔細盯看著何芸訝異的表情。記得剛剛說失憶的人是他自己,怎麼她的反應比他還大?

  何芸仍不放棄的急說:"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你可以再努力想想看,說不定能讓你想到些什麼!"

  顏浩烈依照她的話,假裝努力思索,隨後突然按住自己的頭,痛苦地喊著--

  "不行!我的頭好痛,什麼也想不起來!"

  才怪!他所有的記憶全完好無缺的在他腦子裡。想不到他顏浩烈堂堂警界中的影子偵員,現在居然耍起這種失憶的老招數,只為了讓自己有一個安身之處。如果讓顏浩寧知道的話,他一世英名全毀了!

  唉--沒辦法!如果不以此博得她的同情,他實在想不出其它方法能讓自己順利的住下。他可不想再過像今天一樣淒慘的日子,直到顏浩寧出現為止,更何況她的廚藝還算不錯,他很想再吃到她親手烹煮的美食呢!

  "糟了!該不會是我剛才嚴重撞傷了你的頭,才會導致你記憶喪失?"何芸驚慌失措的看著皺眉的顏浩烈,心裡愈推測愈心慌。

  顏浩烈一抓到機會,立即開口,打算加深何芸內心對他的愧疚,好讓自己的借住計劃能順利成功。

  "我什麼都記不得,只知道自己一醒來,頭痛得不得了。"

  他聽似無辜的語句,成功地達到預期的目的。

  何芸如雷轟頂的傻愣住,張大的嘴連細小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一再用她圓圓的大眼,錯愕、呆滯地望著顏浩烈。

  不會吧?那個害他失去記憶的人真的是她自己!天哪--這一回她救了人,卻反倒害了自己!老天給的善報是不是弄錯了?

  既然是她的粗心害了他,她就有責任留下他、照顧他,直到他想起從前的記憶。說不定他真的如同她一開始的猜測,是個被人追殺的重要証人,如果讓失去記憶的他在外面走動,也許還會引來殺他之人的注意。

  與其在這兒感嘆自己的命運乖舛,倒不如盡快想辦法讓他恢復記憶!或許她有機會從他身上聽見一樁不為人知的恐怖預謀,到時候她的推理漫畫又有新的故事可參考了!

  "既然是我不小心害了你,你就安心的住下來吧。"

  "也只好麻煩你了。"嘿,他的演技還不錯吧!

  "不過,我有個小小要求。"

  "什麼要求?"

  何芸傾身向前,十分謹慎的叮囑,

  "千萬別讓人發現你住在這裡。"

  顏浩烈懷疑地瞇起雙眼,疑惑地盯著她看。

  "為什麼?"

  "呃……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只要不讓人知道你和我同住在這兒就行了。"

  "可以。"顏浩烈這次的回答倒很乾脆。

  只要她能答應收留他,什麼條件他都能答應,除了出賣他的肉體以外。

  條件談妥之後,何芸在心裡松了口氣。她可是冒著被父母誤會的危險在幫他呢!如果他隨便在屋子附近晃一圈,讓附近鄰居撞見了,無需一天的時間,她與一個陌生男人同住的話題必定四處流傳。到時候她的父母想不知道都很難,至於之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啊!

  "對了,忘了問你的姓名。"何芸突然開口詢問,她總不能一直叫他黑炭吧!

  "顏浩烈。"

  "我是何芸,你叫我小芸就行了。"何芸發現他一身臟汙的衣褲,急忙起身說道:"我大哥的衣服有些還留在這兒,我去拿給你。如果不合身的地方,只好請你將就點。"

  顏浩烈無所謂的點點頭。"沒關系。"

  "你稍等一下,我上樓拿給你。"

  何芸快步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才踏上階梯幾步,她突然想起他嚇人的食量。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多畫些稿子才行,否則以他可怕的食量,她怎能養得活這位大食客呢?嗚……遇上這種無謂的大麻煩,真是欲哭無淚呀!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8-11-14 08:14: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經過一星期的相處,顏浩烈與何芸之間從陌生到熟悉,從客氣的問候到閑話家常。彼此的互動不再是陌生,反而像是一對談得來的朋友。

  晚飯過後,顏浩烈雙手環抱胸前倚靠在一旁,專注的目光一直在何芸身上打轉。看她努力與碗盤搏鬥,唇邊不自覺的露出微微一笑。

  認識她才短短七天,對於這個有時迷糊得嚇人,有時卻又能與他侃侃而談自己思想觀念的女人,他是愈來愈感到興趣了。

  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知道她是個畫推理故事的小小漫畫家,也是一位對推理成癡的推理迷,更是一個天天准時守在電視機前的柯南迷。她的世界仿佛全與推理有關聯,腦子裡所裝的,全是充滿懸疑的思考模式。

  惟恐天下不亂的腦袋,總是喜歡將一件極為平凡、簡單的事,聯想成事關重大的可疑案件。到現在為止,她依舊深信他是為了逃開黑社會組織的滅口,才會昏倒在屋前。他實在太佩服她天馬行空的聯想力!

  每次見她認真而肯定的推理著他昏倒前可能發生的種種意外,他總是忍不住想大笑。因為事實與她所猜想的遭人滅口可差上了十萬八千里,他之所以會昏厥,純粹只是餓昏罷了!

  顏浩烈挺直腰杆,跨步來到何芸身旁,動手卷起了衣袖,熟練地接過她手邊的洗碗盤工作。

  雙手莫名一空,何芸訝異的抬頭,直直盯著身旁的男人打量。

  "很少有人像你一樣,會跟女人搶著洗碗。"

  特別是他這種高頭大馬的男人,全身上下散發著大男人氣勢,卻跟她搶著洗碗盤!想想,一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乖乖站在洗滌水槽前,努力洗著一個接一個的碗盤,這樣的畫面真的很滑稽!

  "是嗎?你們女性不是主張現代的男人需要分擔家事嗎?"顏浩烈微笑地說道,手上的工作也沒停。

  "是這樣沒錯,但據我所知,這樣的人好像不多。像我父親和兩位哥哥,就不曾主動幫忙過廚房裡的工作,因為我媽是個萬能的老婆、勤勞的老媽。"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好心讓我住下來,我若不幫點忙,實在過意不去。"

  從小母親便教導他們三兄弟,既是家中一份子,當然有義務參與家裡的每一份工作。洗碗盤對他來說,只是一件輕松的工作而已。

  "我對你的身份愈來愈好奇了,瞧你一身散發出來的狠勁,有別於一般凶惡的流氓,但是卻又不像執法的員警,我猜你的身份背景一定不簡單!如果你能記得所有的事就好了,說不定我還能聽見一個駭人聽聞的可怕事件呢。"何芸惋惜的嘆口氣。

  顏浩烈笑了笑,轉開水龍頭讓水流沖走碗盤上的泡沫,隨後將幹淨潔白的餐具交給一旁的何芸。

  "你好像很喜歡把身旁遇到的事情全聯想成刑事案件?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

  "偷偷告訴你,其實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像我的好朋友葉靜庭一樣,做一個懲奸除惡的員警!"說到自己的夢想,何芸的眉宇間充滿著興奮。

  "你?懲奸除惡?哈--"顏浩烈很不客氣的放聲大笑。

  聽到這麼刺耳的取笑聲,何芸微怒地鼓起小嘴,一雙埋怨的大眼斜斜瞪向顏浩烈"。

  "喂!我那麼認真告訴你我的夢想,你怎麼可以取笑我!"

  氣不過,何芸舉手一拳打在顏浩烈結實的手臂上,不僅沒讓對方的笑聲停止,反而害自己的拳頭紅了一片。

  天啊,她剛剛打中的到底是人肉?還是鋼鐵呀?怎麼挨打的人毫無感覺,反觀她這個出拳傷人的人,拳頭竟然痛得像打中堅硬的石塊一樣,真的好痛耶!

  "你呀,不是異想天開,就是小說、漫畫看太多了!憑你的能力,可以清楚分辨奸惡嗎?"顏浩烈挑起眉,不認同的看了她一眼。

  "為什麼不行?那些為惡害人的歹徒,不就是奸惡嗎?"

  "在大眾眼裡,他們的確被視為奸惡,但是社會上的所有人,並非只有善惡兩極化,更多人是處在善與惡之間的灰色地帶。有人像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謙恭善良,私底下所做的勾當,卻遠比一般為惡的人更加可惡十倍。在未瞭解真相前,任誰也不相信外表善良的人,會有一顆狠毒的心。許多事情不能只以對錯而論,從不同角度去看它,都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顏浩烈與顏浩寧這對雙胞胎,在一般人眼裡的身份,是某企業家第二代。公司由掌握權責的大哥顏凡鈞挑大樑,而他們兩人則是公司裡的高級主管。名銜雖然響亮,但兩人的重心卻不在這兒。

  其實除了這個平凡的身份外,他們兩人另外有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影子探員,主要負責私下偵破警方難以查辦的困難案件,除了與他們最親密的家人與警界高級長官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這個神祕的身份。

  天生聰穎的顏浩寧,近年逐漸將重心轉往網路犯罪,查辦在網路上穿梭無阻的駭客,是他自覺最受挑戰的事。而天性好冒險的顏浩烈,仍以最具危險的刑事案件為目標。這幾年內,許多大宗懸疑案件能順利查破,均是他們兩兄弟出手的成果。

  也因為顏浩烈接觸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他非常瞭解"人心難測"這句話。有許多事情,若只依賴眼睛所能見的表面,是無法看清一切的,必須用多重角度去查看,才能讓自己瞭解事情的真實一面。

  "就算我無法識破偽善的壞人,最起碼那些殺人放火的惡人我就看的出來!"何芸不服氣的反駁。

  "如果更讓你如願當了員警,以你這顆喜歡把事情困難化的腦袋,十件簡單的交通意外,也會被你視為計謀性的殺人事件!更別說是一些復雜的案件了,被你一接手,又成了疑雲密佈的懸案了!"

  "你和靜庭一樣都看不起我!我當然知道自己沒有靜庭那樣冷靜、清晰的頭腦,也沒有她天生靈活的拳腳,所以才只能在漫畫的小天地裡滿足自己絕不可能成真的夢想。"何芸遺憾的輕嘆著。

  "還好你有自知之明,否則警界的名譽遲早被你破壞的一干二淨。"顏浩烈開玩笑地說道。

  "你好毒喔!"

  忘了方才的教訓,何芸直覺又是一拳,結果痛得哇哇叫的人還是她自己。

  "你剛才提到的葉靜庭,是一名警員嗎?"

  "沒錯,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警哦!咦?你認識靜庭嗎?"何芸話才問出口,隨即自己又推翻:"不可能,你連自己家住哪裡都想不起來,怎麼可能會認識靜庭。"

  "是呀!"顏浩烈急忙回應。

  好險!自己沒失憶的事實,差一點就說漏嘴!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何芸口中的葉靜庭,他應該與她有一面之緣。印象中,她是一個個性火爆、豪爽的女性,似乎是警察局中的頭痛人物。

  低頭看著努力擦拭盤上水滴的何芸,顏浩烈好奇的詢問。

  "我也很好奇,既然你家裡的環境還不錯,為什麼你不與父母同住,反而獨自一個人在這裡生活!"

  何芸將擦乾的瓷盤疊上一旁的盤堆上,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我喜歡這裡寧靜的感覺呀。我是個路癡,永遠記不得錯綜復雜的路,我的工作也比較適合獨居,而且我希望能再見到--"

  話到一半,何芸霎時止住了話,錯愕的盯著手上的碗。

  "想再見到什麼?"顏浩烈停下手上的工作,專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何芸神祕的笑開了嘴,朝顏浩烈搖了搖頭。

  "沒什麼。"

  "你笑得很神祕,有什麼祕密不能說的嗎?"顏浩烈依舊不死心的想知道在她神祕笑容下,到底想隱藏什麼祕密。

  何芸抬頭對著顏浩烈咧嘴一笑:"這的確是我心裡的一個祕密,所以不能讓你知道。"

  望著她臉上的笑容,神祕中隱約夾帶著甜蜜,顏浩烈頓時覺得心裡非常不舒服,胸口像被什麼東西梗塞住,有種喘不過氣的煩悶感。

  隨後顏浩烈甩甩頭,硬壓下心底的不適,繼續沖刷著最後一個餐具,若無其事的隨口猜測。

  "該不會想見到初戀情人吧!"

  他的話一說完,何芸手握的碗差點失手落下。她訝異地瞪大眼說:"你怎麼會知道?"

  顏浩烈沒料到自己胡亂瞎猜,竟然被他猜中何芸心中的祕密,整個人震了一下。剛才強壓下的感覺,此刻更加劇烈地湧聚心頭。

  "真的被我猜中了?"顏浩烈驚訝地問道。

  何芸低頭思索了一下,似乎自己也無法確定答案。那件事應該是發生在她六歲的那一年,當時他們一家人還住在這個房子裡。從小她的個性就很膽小,不懂得與人爭吵,也不懂得保護自己,雖然她現在的個性還是一樣啦!

  當時傻傻的個性,常常成為小男孩們欺負、捉弄的對象,事後她除了躲起來哭泣外,似乎不曾向父母親提過有關受欺負的事。

  記憶中,那是一個夏天的黃昏,她一個人在家附近的空地裡探險,幾個調皮的小男孩又來欺負她。那一次她哭得好嚴重,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她只記得有個小男孩出現,幫她打跑了欺負她的男孩們。

  當時他背對著夕陽,而她哭腫的一雙眼睛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記得他用著不知所措的怒聲,不停地吼她別哭了。到最後,好像是他不斷詢問她家的方向,然後無奈的牽起哭個不停的她,陪她走回家,而後他再也沒出現過了。

  在那不久之後,她認識了好友葉靜庭,往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除非是想被葉靜庭K個半死的傻瓜。

  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一雙健康黝黑的小手,在她天生白皙膚色的相襯下,更顯得黑亮。那樣小小的一雙手,讓她感受到被人保護的溫暖。也許就是因為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呵護的感覺,才會在經過十九年後,她依然清楚的記憶著。如果記得他是因為自己喜歡他,那稱他為初戀情人也不為過吧!

  隨著她沉默的思考,時間愈久,顏浩烈等候答案的心情愈是著急。他不清楚自己為何而緊張,只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

  頓時之間,廚房裡除了水龍頭流下的水聲,沒有第二個聲音。

  過了一會兒,何芸倏然抬起頭,十分肯定的笑道:

  "你果然厲害,一猜就猜對了!"

  一陣傻眼後,顏浩烈朝她應付的笑了幾聲,快速的將碗沖幹淨,將它交給了何芸。

  "我有點困,先回房睡了。晚安!"

  何芸看他匆匆的離開,心裡滿是疑惑。

  "他是怎麼了?現在才晚上七點多耶,這麼早就困了?"

  不再多想,何芸擦乾了最後一個瓷碗,洗碗的工作終於大功告成,接下來的一整晚時間,就是她卯起勁來趕畫稿的時候了!

  截稿的期限漸漸逼近,她若再不努力趕畫,當天鐵定交不出稿子。編輯的"催稿十八鞭擊可是厲害非常,她已經嘗試過一次了,可不想再來第二次!那種被催稿的可怕,讓她每想起一次,就忍不住打哆嗦。果真是名副其實的"鞭擊"呀!

  ##########

  仰躺在床上的顏浩烈,眉頭不自覺的緊鎖,心情從剛才就一直非常煩亂。

  對於任何事,他習慣追究到底,方才何芸話中的祕密,不是已經被他無意間料中了嗎?既然知道了答案,為什麼他的心卻依舊浮躁不定?

  這種情緒往往是在他思索不出事情結果才會有的感覺,為什麼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出現?特別是當他看見何芸臉上浮現甜蜜笑容的一剎那,他胸口的煩悶根本是到了極點!

  該死的!他幹嘛這麼在乎她初戀情人這件事!任誰都會有初戀情人這號人物,連他自己也有,不是嗎?他何必為這種稀鬆平常的事而心煩!

  顏浩烈索性拉起腳旁的棉被,希望睡上一覺能讓自己恢復正常,別再胡思亂想。

  閉目靜躺了好久,顏浩烈毫無入睡的欲望,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何芸的初戀情人是誰?

  伴著一聲低吼,顏浩烈急躁的坐起身,大手煩惱地耙了耙他一頭黑發。瞬間,他似乎找出讓自己如此難受的原因,臉上緊繃的線條立即舒緩許多。

  原來如此!他的煩躁與不安,全是因為事情尚未瞭解到底!他雖然猜中了何芸心中的祕密,但卻不知道祕密中的主角是誰,難怪會有這種渾身不對勁的煩亂。

  顏浩烈安心的松了口氣,雙手為枕的躺回床上。他雖然已經明白自己失常的原因,但思緒一靜下來,剛才所在意的問題依然浮現腦海。

  到底何芸的初戀情人是誰?他又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能讓她展露出那般甜美的笑容,又讓她如此的念念不忘?

  ##########

  天亮鳥鳴,又是一天的開始。

  顏浩烈高壯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地穿梭,簡單的兩份西式早餐,完美的擺放在餐桌上,可口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嘗嘗。何芸一向晚起,所以三餐缺一不可的顏浩烈,早餐只有靠自己了。

  自從他結束在外求學的生活後,已經有段時間沒親自下廚了,不過他的廚藝也只到這兒為止。簡單的早點還難不倒他,若要他煮上一桌的好菜,那他只有舉手投降了。

  顏浩烈看著桌上的傑作,滿意地微笑點頭,立即快步走往二樓何芸的房間。

  站在房門外,顏浩烈正准備敲門喚醒裡頭的人,此時隔壁半掩的房門卻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放下高舉的手,轉身來到隔壁房,未合上的房門掛著一張歪斜的小門牌,寫著"工作室"三字,字旁還有個可愛的人偶圖案。顏浩烈一眼就看出那人偶正是主人的自畫像。

  他輕聲推開了房門。門後的空間算是寬敞,但卻被許多種類的書籍占去了一半,所剩的空間則擺著兩、三張桌子,用途似乎各有不同。在其中一張桌子前,他看到趴睡不動的何芸。

  顏浩烈悄然來到她身旁,連呼吸也變輕了,像是怕吵醒了沉睡的她。

  從四周淩亂的狀況,以及桌上未關滅的燈來看,她該是挑燈夜戰了一個晚上,難怪她連回房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趴睡在這兒。

  伸手越過熟睡的何芸,顏浩烈按下臺燈的開關,正當他准備收回手時,目光卻落在她身旁已完成的漫畫稿。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小心的拿起稿子,一張接過一張地看著。

  當他看到故事中出現的新角色,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這個膚色健康的帥氣男人,根本與他如出一轍,就連劇情裡的個性,幾乎是他的翻版。這小妮子可真會利用身旁的資源呀!

  待顏浩烈仔細看清人物的稱號後,愉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眉頭不滿意的緊蹙著。

  什麼!黑熊!這個外號太狠了吧!雖然他的皮膚是天生的古銅色,體型比一般人高大,但也不能這樣貶低他呀,至少應該想個符合他帥氣外型的稱號!

  嗯--等她睡醒後,他得跟她好好討論這個嚴重的問題。

  整理好手上的稿紙,顏浩烈將它物歸原位。而這次引起他好奇的,換成一杯黑水。杯中的水已剩下五分之一,不用猜也知道其餘的五分之四,全被她喝到肚中。只是,為什麼杯裡的水會是黑色呢?

  顏浩烈瞄了水杯旁的墨液,以及躺在一旁的沾水筆,幾聲低沉的笑聲來不及壓抑住,隨即脫口而出。

  難道她沒發現自己喝進肚子裡的開水已成墨水了嗎?能從事這種創作工作的人,果然需要滿腹的"墨水"!

  笑聲驚擾了在夢中游歷的何芸,恍惚的大眼半開,濃密卷翹的睫毛動了動,幾秒鐘過後,雙眼再次合閉,繼續她未結束的夢。

  顏浩烈擔心她這種辛苦的睡姿醒來後一定全身酸痛難受,於是輕輕抱起沉淪在夢鄉裡的何芸。

  身子一移動,何芸呢喃了一聲,自動獻出雙手緊緊環摟著顏浩烈的脖子,自然地在他寬厚的胸前找到了舒適的位置,再次放鬆自己進入萬化的夢境。她唇畔安逸的笑容,久久不褪去。

  好溫暖!她常摟抱的浣熊娃娃何時變得這麼溫暖、這麼舒服?讓她更捨不得從夢裡清醒,好想永遠擁抱著這股誘人的溫暖……

  ##########

  鬧區與鄉鎮的距離雖只有半小時的路程,但兩者的差異卻很大。假日的鬧區人車不斷,街道上行進的行人,大多數是成群的朋友,彼此輕松聊著自己的話題,仿佛身外的車聲人語,完全幹擾不了他們。

  受制於紅綠燈下的車輛,在漆黑的柏油路上駛駛停停,偶爾會有一、兩輛我行我素的車輛,免費演出馬路虎口驚魂記,嚇得那些打瞌睡的司機們,瞬間精神百倍。

  顏浩烈立身在一家速食店門前,雙手緊抱在胸前,一副非常不耐煩的模樣。經過他身旁的路人,見他像似隨時會沖上前扁人的凶惡樣子,個個自動保持三步距離,快步跑過。

  空等了好久,失去耐性的顏浩烈正打算掉頭走人時,一輛高級車剛好適時停下,阻擋住他。

  等得一肚子火的顏浩烈,正愁怒火無處發泄,現在有個不知死活的傢夥敢開車擋他的路,這下子他有藉口宣洩了!

  見車門打開,顏浩烈立刻怒聲大吼:"你會不會開車?沒看到有人要過馬路……嗎?"

  話說到最後,顏浩烈口中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含在嘴裡。

  下車的男人一身西裝筆挺,臉上冷漠的威嚴頓時讓顏浩烈自動的閉上了嘴,如王者般的氣勢,讓在旁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向他行注目禮。

  "獨自一個人在外磨練了好幾天,你火爆的脾氣還是沒改進。"男人不慍不火的說道。

  "老大!原來是你!"顏浩烈不悅的大喊。

  顏凡鈞,顏氏企業的龍頭,也是顏浩烈口中的老大。他毫不留情的朝他胸前揮出一拳。

  "我說過多少次,要你別動不動就與人起沖突,你就是永遠記不得。"

  "老大,錯可是在你!你讓我在這裡傻等了一個鐘頭,剛才還差點撞上我,任誰也沉不住氣!"

  顏凡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

  想起自己求人幫助的身份,顏浩烈只好忍下一肚子的不滿。沒辦法!誰教他現在唯一可求助的就只有他的大哥了!

  "老大,我要你幫我帶來的東西呢?"只要東西一到手,他就不必忍氣吞聲了!嘿--

  顏凡鈞從身上掏出錢包與手機,將它們丟給顏浩烈。"你和浩寧這次又結了什麼梁子?居然鬧到不肯回家的地步。"

  "這全都是顏浩寧那小子惹出來的!"顏浩烈忿忿不平的說道。

  "如果不是你先招惹浩寧,以他那種不喜歡管事的個性,絕不可能主動找你的碴。"他們家這對異于常人的雙胞胎的個性他最瞭解了。

  "這次我可沒招惹他!我只是趁他不在場,將認識某家大公司千金的機會讓給他罷了。沒想到他竟然報復我,用計將我踹下車,讓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自生自滅,真是可惡至極的傢夥!"顏浩烈理直氣壯的替自己辯駁。

  "這也難怪浩寧會把你踹下車,如果換成我,我一樣也會踹你下去。"顏凡鈞微笑地說道。

  顏浩寧是個有恩不一定會回報,但有仇必報的怪人,平靜的表情總是讓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哀樂。雖然與他兄弟二十多年,有時候連他這個大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對小他四歲的雙胞胎弟弟,與一般雙生兄弟大大不同。別人是兄友弟恭、和平共存,他們則是一路"吵"來,始終如一。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是司空見慣的事,偶爾心情好,再加個"點心"、"宵夜"。家裡活絡的"生氣",全是讓他們兩個吵出來的。

  母親懷他們的時候,就常鬧肚子疼,可見他們真是從娘胎打到大。這也難怪,一個水、一個火,自古以來水火不容是永恆不變的常理嘛。

  "老大,怎麼連你也這麼說!"顏浩烈嚴重的抗議。

  "不說這個了。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是與我一同回臺北呢?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除非顏浩寧那小子來求我,否則我絕不回去!"

  顏凡鈞聞言笑了笑,拍拍顏浩烈的肩說道:"你慢慢等吧。"

  顏浩烈懷疑的瞪向自己的大哥。

  "老大,你的意思是說,顏浩寧那傢夥絕不可能來求我?"

  顏凡鈞笑而不答。

  顏浩烈聽著大哥另有含意的笑聲,心裡更加不服。他就不信這一次得勝的人又是顏浩寧!

  "我很好奇,怎麼有人敢收留脾氣火爆的你?"

  只見顏浩烈仰起頭,神祕地說:"因為你老弟我有顆聰明的腦袋!"

  "說你拿拳頭逼對方,我比較相信。"顏凡鈞毫不客氣的對顏浩烈潑了一大桶冷水。

  顏浩烈白了他一眼-語氣相當不服:"我知道自己沒顏浩寧聰明,但不就表示我的頭腦不好。"

  "如何的聰明,能否說來聽聽?"

  "假裝失憶,請人收留。"

  顏凡鈞驚愕地看著顏浩烈,沉默了好一會兒。

  "假裝失憶?這種老招數有人相信?"

  "當然要配上天時、地利、人和。"顏浩烈自傲地說道,接著從頭到尾將當天昏倒前後的情形告訴了顏凡鈞。

  "算你走運,遇上了一個單純又奇怪的女人。"顏凡鈞為他能有如此好運而感到不可思議。

  "我會留下來,也是因為覺得她很特別、很好玩,想再深入認識她。"

  顏凡鈞略帶暗示的看了他一眼,"你可別把人家給吃了。"

  "老大,雖然我食量大、挨不了餓,但我絕不會慘到吃人肉果腹!"顏浩烈笑著說道,完全不瞭解顏凡鈞話中的暗示,只當他是說著玩笑話。

  顏凡鈞無奈地嘆了氣,再次拍了拍顏浩烈的肩膀,"你自求多福吧!如果沒事的話,我得趕回臺北了。"

  "記得別讓爸、媽知道我的行蹤!"顏浩烈再一次叮嚀。

  "如果讓爸、媽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肯定不會管你的死活。"

  "就是因為如此,才要老大你替我保密。只要等到爸、媽向顏浩寧詢問我的下落,這次的過招我就贏定了!"顏浩烈自信滿滿的說道。

  從小到大,他們兩人吵架、打架無數次,年輕時血氣方剛好打架,當時勝利者多半是他。沒想到年長後,他們過招轉為智鬥,這下子卻稱了顏浩寧的意,他這個常勝將軍立即成了連敗王。誰叫他擅長出拳頭,而顏浩寧最傑出的就是要計謀。

  這一次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結束連敗的命運,怎能讓老大一時疏忽而破壞!他要讓顏浩寧那小子知道,就算運用智慧,他顏浩烈也可以贏他!

  "你們可別鬧太久。"顏凡鈞開口叮囑他。

  "知道了。"

  得到顏浩烈的保証,顏凡鈞才轉身坐進車內。車門一關,車窗立即拉下,他回頭對顏浩烈笑道:

  "如果你改變主意想回臺北,你剛才所說的話,我會當作沒聽見。"

  言下之意就是顏浩烈若輸了,他方才所說堅持不回去的諾言,顏凡鈞會自動從記憶中消除。

  聽出他話裡的取笑,顏浩烈忿然的朝他怒吼:"老大!"

  下一秒,伴隨著笑聲,顏凡鈞已經驅車離開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8-11-14 08:1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軟弱無力的雙手,重如千斤的眼皮,亂成一團的腦袋,她……快掛了!

  何芸全身一放鬆,整個人撲倒在床鋪上,筋疲力盡的身體連翻轉過身也不願意。眼下兩圈明顯的黑眼圈,是她拼命趕稿的成果,稿子是如期完成了,而她幾乎也累垮了!

  恍惚中,何芸仿佛聽見周公的呼喚,准備合上眼好好與周公殺幾盤棋,誰知眼簾才拉下一半,隨即被一聲高喊嚇醒。

  顏浩烈有力的聲音如雷聲一般從樓下傳來,"小芸,起來吃早點了!"

  何芸難過的呻吟了一聲,緩慢的轉身仰臥。

  從來沒見過任何人像顏浩烈一樣,對吃早餐如此的堅持。她的生活裡,"早餐"這兩個字早已經遺忘多年了,若不是怕顏浩烈如雷貫耳的叫聲,每隔五分鐘吵她一次,她寧願選擇睡眠,也不願選擇下樓吃早餐。

  撐起搖晃的身體,何芸萬般無奈的離開了最渴望的床被,東撞西撞的走出房間。拾級而下,意識才飄離身體幾秒鐘,意外馬上降臨在她身上。

  神智不清的何芸,步伐一踏空,整個人立即失去重心往前方倒去。幾聲跌撞巨響後,何芸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滾下了樓,只是昏睡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時抵達了樓下。

  碰撞聲驚嚇了餐桌旁的顏浩烈,當他回頭朝身後望去,何芸已經倒地不起。心頭一急,顏浩烈急忙沖到她身邊,扶起不省人事的何芸。

  顏浩烈輕拍著她的臉頰,焦切地喚道:

  "小芸!小芸!"

  不管顏浩烈如何叫喚,何芸依然沒有反應。心中一慌,顏浩烈毫無猶豫地抱起她,匆忙地沖向屋外。怕時間一耽擱,懷裡的人就這樣一睡不起了。

  看著何芸蒼白的臉色,焦急的顏浩烈急著想送她進醫院,可是環視眼前陌生的街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走往哪一個方向!

  顏浩烈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亂無方向的在路上奔跑,見到路人便急忙詢問醫院的位置,對方指了方向尚未詳細說明,他已經丟下一句謝謝,抱著人跑得不見人影了。

  跑了好長一段路,顏浩烈終於踏進了醫院。當何芸讓醫護人員推進急診室時,他緊張的雙手仍然顫抖個不停,急跳的忐忑不安。

  片刻過後,診治的醫生走出病房,顏浩烈急忙迎向前,關心地詢問何芸受傷的情形。

  "醫生,她傷得很嚴重嗎?"

  "先生請放心,病人除了右腳踝扭傷與多處撞傷外,並沒有其它問題。"

  "如果沒事,她為什麼昏迷不醒?"

  "病人因為多回睡眠不足,體力透支,所以才會有昏迷的現象,只要讓她多休息就沒事了。待會病人的點滴打完後,你就可以帶她回去了。"醫生交代完事情,向顏浩烈微笑點頭後便離開了。

  顏浩烈如釋重負的嘆口氣,內心的焦慮也一掃而空。

  太好了,她沒事!他的心跳差一點就被她嚇停了!這小妮子居然在一陣跌滾後,還能安穩入睡,他真的被她打敗了!

  他這個急得快發瘋的人,抱著她盲目的四處亂竄,她姑娘家卻安然地與周公打交道。經過剛才的騷動,要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實在難矣!

  ##########

  夜空星布,明月東升,床上沉睡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眼簾,圓大的眼睛呆滯盯著天花板,腦袋呈現了短暫的空白,對合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似乎忘了一大半。

  何芸望著自己的房間,心裡浮現了好幾個大大的問號。

  她怎麼睡著了?記得她徹夜完成了稿子,正打算回房睡上一覺,顏浩烈震耳喊聲突然傳來,逼得她不得不舍去甜蜜的睡眠,精神恍惚的下了樓,然後……然後……在她失去意識前,自己好像又跌倒了……

  何芸坐起身,直覺想下床瞭解情況,誰知才扯動了一下右腿,腳踝處一陣的疼痛,害得她不敢再有任何動作。等掀起身上的棉被,她才發現自己的腳踝不知何時已經讓人綁上了繃帶。

  在她尚未想清楚一切事情經過時,顏浩烈已經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你終於睡醒了。"

  何芸抬頭疑惑地望向他,"我睡了很久嗎?"

  "太陽出來多久,你就睡多久。"

  何芸不好意思的紅著臉,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又在樓梯上跌倒了?"

  從小她跌倒的機會就比同年齡的小孩還多,長大之後,這個要命的習慣仍然毫無改善的跡象,害她三不五時不是跌得處處瘀傷,就是傷口遍佈。哪天她若是因為跌倒而喪命,她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看著她尷尬的表情,顏浩烈忍不住調侃地說:"我該佩服你,竟然可以在跌倒的同時睡的不省人事!"

  何芸臉蛋羞紅的傻笑了幾聲,搔了搔頭,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現在你的腳受傷不方便,盡量別到處亂走,以後的三餐就全由我負責。今晚我叫了外賣,你就將就點吧。"

  "你可以嗎?"何芸挑眉懷疑地看著他。

  雖然他准備的早餐吃起來還不錯,但並不表示他有能力張羅一餐。該不會她受傷的這段日子,餐餐都是蛋炒飯、煎蛋、蛋花湯等,一整套的"雞蛋大餐"吧!

  接收到何芸不信任的眼波,從不服輸的顏浩烈立即拍胸保証,毫不考慮自己是否有此能力,"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挨餓的!"

  就算他的手藝再怎麼不行,大話既然已經說出口,要他收回是絕不可能。待會他馬上買幾本簡單的食譜回來惡補,即使一晚不合眼,他也要學一桌好菜!

  見他信心滿滿,何芸也不好意思再潑他冷水,反正一切結果明天就知道了。何芸緩緩移動右腳,正准備下床,顏浩烈卻出手阻止了她,不說一語的彎下身貼向她。

  何芸見狀,急忙以手阻擋他靠近的身軀,"你……你想做什麼?"

  "抱你下樓。"顏浩烈奇怪的看著何芸,好像她問的話是多餘似的。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慢慢走下樓,不用麻煩你了!"何芸害羞地推拒他的好意。

  顏浩烈雙眉微蹙,無法理解她拒絕的原因。抱她也不是第一次,為什麼她一臉緊張的樣子?這陣子她熬夜趕稿,不知有多少回是他抱她回房休息,當時見她緊摟他的幸福模樣,他還一度認為她特別喜歡窩在他懷裡,害他有時候都不捨得放開她。

  "你的腳不方便,幫你是應該的。"

  "總不能因為自己的腳不方便,就要你抱著我四處亂跑吧。"

  "如果你願意,我也無所謂。"顏浩烈很有義氣地點頭。

  "洗澡呢?難道你也要幫我嗎?"何芸開玩笑地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顏浩烈自然的將目光移向她頸下的身材,黝黑的臉龐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紅暈。

  她的身材雖稱不上火辣,卻是勻稱迷人、濃纖合度,雪白的肌膚仿佛吹彈可破。抵在他胸前的手纖細而修長,在她掌心下的一顆心,似乎感受到她身上的體溫,逐漸地加快了速度……

  何芸瞧見顏浩烈臉上怪異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出的玩笑話似乎不合宜。再見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熾熱火焰,兩朵紅雲瞬間染紅了她粉嫩的雙頰,急忙移開雙眼。

  "你別這麼認真思考我剛才說的話,那全是我的玩笑話。雖然我的腳扭傷,還不至於成了廢人,有些事可以自己來就行了。"

  她的聲音驚醒了沉入自我思緒的顏浩烈,他沒料想到自己竟會情不自禁的打量起她的身材,臉上的紅暈再加三分。

  "羅嗦!我說幫你就幫你!"顏浩烈企圖借由怒聲來掩飾自己急促的心跳。

  經他這一吼,生性膽小的何芸立即乖乖的閉上嘴,無辜的眼睛直直望向他。哪有人這麼凶的,硬要別人接受他的幫忙!

  顏浩烈板著臉佯裝不悅,一把抱起安靜的何芸後,轉身直接往樓下走去。

  身體一騰空,何芸直覺伸出雙臂,緊緊摟抱住顏浩烈的頸子,擔心他一個不高興,雙手一松,那她的臀部就遭殃了!

  只是……摟著他的感覺,為什麼這麼熟悉?這種感覺、這分溫暖,好像是近日常出現在她夢裡的那股溫柔,令她想永遠擁有的呵護……

  抬頭看著他緊繃的側臉,何芸再次沉入疑惑中。

  ##########

  為了方便,也不願讓顏浩烈對她的照顧太過辛苦,何芸直接將工作地點轉移到客廳。除了她坐的沙發椅外,不管桌面還是椅子,只要是她隨手可及的地方,全放滿了手稿紙與各種類型的書籍。

  今天一整天,顏浩烈一個人在廚房裡忙進忙出,幾回何芸想動手幫忙,卻被他拒絕了,凶惡的命令她乖乖在客廳等著。可是一天下來,廚房傳來的不是他的怒吼聲,就是碗盤撞擊聲,聽得她心裡直打哆嗦。

  何芸看了看表上的時間,期待的笑容不自覺的浮現在臉上。再過五分鐘就是七點整,晚飯時間到了!

  趁著顏浩烈仍在廚房裡忙得水深火熱,何芸慢慢的撐起身體,抬起受傷的右腳,小心地單腳跳向飯桌,滿心期待的等著大廚上菜。

時間一到,顏浩烈果然准時踏出廚房,手上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食物。面無表情的他,讓人讀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興奮的何芸,一雙崇拜的眼神直望向他。好厲害!他真的在一天之內學會了食譜上的菜,實在太崇拜他了!何芸正想開口稱贊他厲害,當顏浩烈將食物放置在她面前的一剎那,所有贊美的話在一瞬間全化成了一個"啊"字。

  "啊--泡面?你在廚房忙了一天,就是為了這兩碗泡面?"

  顏浩烈慢條斯理的在她面前坐定,挫敗的說道:"沒辦法,電鍋的插頭忘了插上,現在還是一堆水和米。魚煎的太久,兩面黑。青菜太晚起鍋,都快成了'青菜幹'。湯就更不用提了,因為根本來不及煮。"

  平常見母親在廚房裡輕松地切切、炒炒,所以他才會認為烹飪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他。若非今天自己親身經歷,他從不知道煮飯也是一門艱難的功課。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下廚者的辛苦了!

  聽完了顏浩烈一番的解釋,何芸還來不及想到後果,失禮的取笑聲已經脫出口,直到顏浩烈警告的眼神瞄過來,她才識時務的閉上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取笑你。烹煮本來就不是一、兩天可學成的,記得我剛開始一個人獨住的時候,也常常忙得天昏地暗,到最後還是什麼都吃不成。雖然你的努力沒成果,但我相信有了今天的經驗後,這些狀況以後就不會再發生了。"

  顏浩烈不發一語地低頭享用碗裡的面,滿腹挫敗的怒火無處可發,只好拿眼前的食物出氣,一口接著一口的猛吃。

  他豈是個容易認輸的人!就算第一次失敗,他也不可能因此而放棄,不管花多少時間,他一定會成功的煮出一桌好菜!等著瞧吧!

  何芸見他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故音一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煮飯的事還是讓我來吧,只要我小心點,腳傷應該不礙事。"

  "不行!我說由我負責,就由我負責!"顏浩烈負氣的大喊。話一說完,立刻又低頭猛吃。

  何芸只有無奈的聳聳肩,拿起桌上的筷子,小口吃著面。吃了幾口後,抬起眼來無意間發現顏浩烈十指上布滿了傷口,"你的手指受傷了!"

  顏浩烈抬起雙手,毫不在乎的看了一眼,"一些小傷,不算什麼。"

  "小傷回也要敷藥啊!"

  "男人身上有傷是很稀鬆平常,沒必要去理會,等過幾天就好了。"

  "這怎麼行呢!要是傷口發炎了怎麼辦?"何芸比受傷者還緊張。

  "放心,死不了人的。"

  他不在意的語氣,惹怒了一向好脾氣的何芸。她伸出右手,兩眼不妥協的看著他。"醫藥箱!你拿還是我拿?"

  眼見她已經准備起身自己動手,顏浩烈只好順從她的要求,由他去拿醫藥箱了。

  接過藥箱,何芸拉住固執的顏浩烈,逼他坐在身旁,隨後仔細的為他指上的割傷消毒上藥,小心地貼上了OK繃。

  看她低頭為他上藥的認真模樣,顏浩烈緊繃的面容不知不覺中柔化了,失神地盯望著她白細姣美的臉蛋。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事事都幫我,我一個人住的時候也常受傷,除了我媽來看我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我親自動手。所以你不必為我再受這種苦,還是把心思放在你那些遺忘的記憶吧。"何芸一邊處理他的傷口,一邊好聲勸道。

  "不知怎麼地,我就是想永遠照顧你。"他毫不思索的一句話,不單讓何芸驚訝的不知所措,就連開口的顏浩烈,也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一陣驚愕。

  何芸仰頭吃驚地望著顏浩烈,打結的舌頭讓她說不出一個字。

  低望她貼近的容貌,顏浩烈錯愕的表情卻在下一刻笑了開來。

  人在毫無思考的情形下所說出的話語往往代表著心裡的真心話,沒有質疑,沒有虛假,真真實實由衷的心聲。與異性交往的經驗,他並非沒有,只是這種想一生守護一個人的沖動,這是第一日,而且非常強烈。

  或許是她膽小、迷糊的個性,令他不自覺地想守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照顧她。他的感覺清楚告訴自己,那種非他不可的責任感,讓他心甘情願為她辛勞付出,毫不猶豫入廚做羹湯,只為了瞧見她幸福甜蜜的笑容。

  原來為一個人全心全意的付出,是如此令人愉悅,也許這就是人家所謂的"甜蜜負荷"吧!

  既然瞭解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他也不必有所隱瞞;就如同他辦案的原則,目標一確定,必定卯足全力追到底。眼前這個滿腦子推理事件的迷糊蛋,他是追定了!不,更正!他誓在必"娶"!

  顏浩烈壓低身體,更加親密地靠近何芸傻愣的臉龐。"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迎面撲來的熱氣,有著屬於他的男性氣息,何芸體內的溫度也隨著他的吐息而逐漸高升。她的目光像被他吸引住一般,沒有一絲的力量從他如深淵般的雙眼移開,"你在開玩笑嗎?"

  "你說呢?"

  再加上一個迷人的笑容,何芸所剩無幾的思考能力,最終敗在顏浩烈的帥氣外表下。

  "我覺得……覺得……"

  "是不是很不錯?"

  顏浩烈低頭在她唇邊輕語,大手悄悄地來到她的腦後。不待何芸的回答,溫熱的雙唇如輕風拂過般的點在她的唇瓣上,一下、兩下,挑逗的輕吮著。

  在她腦後的大手阻斷了她想逃的念頭,逐漸加重的親吻成功地喚起她的回應。他的舌尖輕挑著她的,時而緊密交纏,時而舔弄吸吮,惹來何芸低聲嚶嚀,嬌喘不斷。她羞怯的口吻,直讓顏浩烈不自覺地緊緊擁吻著她,想要她的欲望亦不斷地在心頭翻湧。

  此時,突如其來的門鈴聲,頓時驚醒了沉入情欲中的兩人,何芸直覺推開眼前誘惑人的顏浩烈,瞪大的雙眼無語地望著他。她可以感覺到身體裡每一個細胞依舊停留在方才的激情中,心如擂鼓,悸動難平。

  何芸不管自己的腳傷,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令她方寸大亂的罪魁禍首,一跛一跛的往大門走去。

  站立在門前,何芸稍微調整紊亂的呼吸後,才打開了大門。視線尚未看清來訪者的面貌,一道身影飛快的向她撲擁而來,一陣似曾相識的香水味同時繚繞在鼻端。

  "小芸,好久不見!"到訪者開心地摟著何芸。

  "柯蕾亞!"何芸驚訝地喚道,腦子裡直覺跳出這個名字。

  今晚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好像特別多!

  柯蕾亞松開雙臂,轉而緊拉何芸的雙手,開心的直嚷嚷,"驚訝嗎?我們好多年沒見面了,想不想我呀?"

  "是好幾年不見,你怎麼突然想來找我?"

  柯蕾亞是何芸專科時的同班同學,穿著打扮總喜歡走在流行尖端,是同學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何芸與她之間,一向只是見面點頭打聲招呼而已,今天她突然到訪,實在讓她意想不到。

  "哎呀--你怎麼說這種生疏的話呢!我們可是專科同學,拜訪好朋友本來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嘛!"柯蕾亞嬌媚地笑道。

  "你說的是沒錯。"拜訪好友的確是一件不能再普通的事,但是她們之間的友誼,似乎離"好朋友"還有一大段距離。

  "既然你也認同,就不用再多問了。我想在你這兒打擾一陣子,應該方便吧。"柯蕾亞彎下身提起腳旁的行李箱,大咧咧地走進屋裡。

  "方便。"客人都已經開口要求了,主人豈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關上大門,何芸轉身一踏步,立即撞上柯蕾亞的背。

  "怎麼了?"何芸疑惑地詢問,順著柯蕾亞的視線望去,此時她才記起屋子裡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柯蕾亞一走入屋內,整個人完全讓眼前帥氣的男人懾住了神智。

  好迷人的男人!英俊的五官不僅出色,魁梧、結實的身材還散發著一種狂野。那股使壞的魅力,輕易地挑起每個女人想征服的欲望,像她這種偏好獨特的人,更加難以抗拒。

  柯蕾亞拉拉身旁的何芸,目光捨不得離開他一秒。

  "小芸,這位英俊的先生是誰呀?"

  "是……家裡的遠親。"何芸虛心地回答,一雙眼睛卻不敢瞧向顏浩烈。

  自從昨天他抱著昏睡的她四處問路,今天已經有許多"關切的人"前來打探,幸好當時她腦筋轉得快,馬上想到這個搪塞的謊言。否則改版N次後的傳言,若傳進母親耳裡,她的下場一定很慘!

  瞭解男子與何芸的關系後,柯蕾亞隨即擺出誘人姿勢走向顏浩烈,大方地伸出手,微笑著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何芸的專科同學,柯蕾亞。"

  顏浩烈禮貌地輕握她的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顏浩烈,小芸的男朋友。"

  話一結束,他立刻將視線丟向愕然的何芸,自信的眼神似乎在對她宣佈:這是我們的新關系!

  柯蕾亞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停頓了幾秒,她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回過頭,看了何芸一眼。

  "小芸,在學校的時候,看你一副乖乖女的模樣,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已經交到一個如此出色的男朋友。既然是情侶,為什麼還要騙我是親戚呢?"

  柯蕾亞聽似揶揄的輕松話,卻隱約夾雜了幾分嫉妒的意味。

  何芸急忙搖頭否認:"不是!不是!"

  到剛剛為止,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時顏浩烈成了她男友!

  "別再不好意思了!柯小姐是你的好朋友,讓她知道我們的關系也是應該的。"顏浩烈的笑容,好狡猾呀!

  柯蕾亞隱藏起心中的不悅,親密地勾著何芸的手臂:"是呀!雖然我們有過不愉快的回憶,但你也別像防賊一樣防我嘛!"

  聽完柯蕾亞所說的話,何芸不禁想起從前發生的事,笑容瞬間變得好牽強。

  一旁觀看的顏浩烈,直覺感到不對勁。

  "你這麼晚才到我這兒,一定非常累,我先帶你到樓上的房間。"何芸急忙開口招呼,生怕柯蕾亞再提起當年的事。

  "累了一天,我也想早點洗個澡、休息。"

  柯蕾亞在她疲倦的肩膀上輕捶了幾下,舉步上樓前,還偷偷看了顏浩烈一眼。

  何芸提起柯蕾亞的行李,吃力地走了兩步,顏浩烈突然搶走她手中的重物,臉色好不到哪裡去。

  "腳受了傷,還想幫別人提行李!"顏浩烈氣忿地對她咆吼。

  何芸膽怯地小聲應道:"來者是客嘛!"

  "剛才她所說的不愉快,是怎麼一回事?"顏浩烈一臉正經的詢問。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絕對又是她吃虧、上當的事情。

  何芸心亂的垂下臉,逃避他的炯炯目光,"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我忘了。"

  顏浩烈勾起她的下顎,對她壞壞的笑著:"沒關系,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想起它,明天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以及方才我的問題的答復。"

  "答復?什麼答復?"何芸不明白他的意思。

  "需要我幫你恢復一下方才的記憶嗎?"嘴上說著,顏浩烈的唇很配合的逐漸逼近她。

  剛才兩人火辣的擁吻片段,迅速在何芸腦海裡播放,躁熱引起的紅暈很快又染紅了她整張臉。見到他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何芸立即推開他,胸前的一顆心又開始狂亂跳動。

  "你別開玩笑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想永遠照顧你是我的真心話。"顏浩烈看她的眼神非常慎重而認真。

  "可是……你只是我不小心救來的一個陌生人,更何況你現在記憶全喪失,完全記不得從前的一切,說不定你已經有個很美麗的女朋友,更或許你已經結婚了!剛才的真心話,只是你一時的錯覺而已,因為你記不起過去的事,所以才會急著想捉住什麼,好讓自己心安。一定是這樣子,"

  何芸慌張地說了一大堆理由,想証明顏浩烈對她的心意只因一時沖動,實際上是她想逃避。

  顏浩烈當然明白自己目前正處於"失憶"的狀態,但謊言歸謊言,他絕不會為了不想被拆穿,而放棄自己未來的幸福。

  "我沒有女朋友,更不可能結婚。"

  聽他篤定的口吻,何芸不禁感到懷疑:"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雖然不是全部,但已經記起了一部份。"

  親耳聽見他已經恢復了一部份的記憶,何芸心裡沒有一絲的興奮與開心,反而只有慌亂與不舍。

  兩人多日相處下來,她似乎已經習慣有他陪伴的日子,習慣看他吃光所有她煮的飯菜,習慣聽見他如打雷的吼聲,責罵著她的粗心與迷糊。

  "你想起自己住在何處,以及你的親人嗎?"何芸高仰著頭,緊張地問道。

  "沒有,但是我非常清楚,自己是以單身的身份來追求你。"

  如果讓家裡的爸媽聽見他這番話,一定氣得責罵他是個不肖子,竟然為了追求心愛的女人,連養大他的雙親都可以忘掉。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兒子將來的幸福,他們兩老只好委屈一點了。

  "是嗎?"何芸的內心松了口氣。她是怎麼了?知道他想起的事情並不多,她內心裡竟然有著心安的感覺,仿佛不必擔心他不會那麼快離開似的。

  "現在你可以給我答復了嗎?"

  "這……這件事還是等你完全恢復記憶後再說吧!"

  "為什麼你這麼害怕接觸感情?"顏浩烈一眼就看清她逃避的原因,若非她有事隱瞞,就不會說了一大堆理由,只為了証明他的心動只是一種假像。

  何芸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面上難看的神情,猶如被人看穿自己的弱點。

  此時,樓上傳來柯蕾亞不耐煩的喊聲,解救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何芸。

  "小芸,你的動作太慢了!"

  "把行李給我,蕾亞還在樓上等著。"何芸趁此機會急忙想從他手裡拿走柯蕾亞的行李,好暫時逃離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男人。

  顏浩烈動也不動,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逼視她。

  在他灼熱的眼神逼視下,何芸不自覺的低下頭。

  "行李我會交給柯小姐,你乖乖的在這兒等。"顏浩烈單手提起行李,大步往樓上走去。走出幾步之後,卻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何芸說道:"記得,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我要聽到你的回答。"

  望著他上樓的背影,何芸煩亂的心思卻不知從何整理起。

  ##########

  顏浩烈在床上左翻右滾了一整晚,清醒的腦袋始終沒有絲毫入睡的欲望。又是一次翻身,忍不住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後悔了!在他要求何芸明天給他答復後不到一個小時,他就後悔了。明明瞭解自己是個性急躁、不知結果死不休的人,但又不希望他強硬的逼迫嚇跑了自己未來的老婆,只好讓自己痛苦煎熬一晚,給她時間思考答案了。

  可惡!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麼會那麼長!

  顏浩烈撫著自己空空的肚子,更不悅的緊擰起雙眉。

  心情煩躁不定,肚皮又挨餓,難怪他一整晚都睡不著覺。晚上的一碗泡面,根本是他平時食量的三分之一,到現在才感覺到餓,對他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與其在這兒聽肚子唱催眠曲,倒不如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一個翻身,顏浩烈動作迅速的離開了床鋪,急忙奔向廚房。人才來到客廳,便看見廚房的燈還亮著,顏浩烈心急的想,該不會有人想跟他搶食物吧!

  心急的跨出三、兩步,他高大的身軀已經站立在對方的身後了。

  何芸為自己倒了杯水後,正准備回房,人才一轉身,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嚇得魂失一半,手上的杯子同時滑離了手掌。

  眼明手快的顏浩烈立刻出手接住懸空的杯子,除了少部份的水潑出杯外,杯子仍完好無缺的在他手裡。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遇上闖空門的歹徒了!"何芸一邊輕拍胸口,一邊喘氣地說道。

  顏浩烈將水杯交還給何芸,關心地詢問:"你的稿子不是已經完成了嗎?為什麼這麼晚還沒睡?"

  "我……在想事情,所以睡不著。你呢?怎麼也醒著?"

  "想趁大家都睡著的時候來當個偷食物的夜賊。"顏浩烈開玩笑地說道。

  聽了他的玩笑話,何芸忍不住笑了。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你難得有機會早睡,先上樓休息。"

  "如果你不想讓這餐宵夜成了早飯,最好由我動手。"何芸揶揄地笑道。

  顏浩烈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心想若真讓他自己動手,除了吃吃現成的食物外,自己好像沒辦法煮出什麼好東西。於是他點頭同意。

  "好吧,不過讓我在一旁幫忙,遞遞東西總行吧。"

  十幾分鐘後,顏浩烈已經開始享用熱騰騰、香噴噴的宵夜了。

  坐在一旁的何芸,看著他吃東西的幸福模樣,喜悅的笑容不由得浮現在臉上。

  等到顏浩烈吃飽,滿足地喝著她泡的花草茶,考慮許久的何芸才拿定心思,決定繼續白天未結束的話題。

  緊握手中溫熱的杯子,何芸神情緊張的開了口:"我已經把事情想清楚了。"

  聽見她這般開頭,顏浩烈心裡明白她接下來談的話題是他今晚最想知道的結果。收起玩笑的心緒,神態穩重地看著她。

  "你的回答是?"平時刀裡來、槍來去,也沒見自己這麼緊張過,現在只是一個回答而已,竟然搞得他神經緊張。

  "我喜歡你,可是我還不清楚自己是否愛你。"鼓起勇氣,何芸終於把話說出口了。

  "難道你內心的感覺自己會不懂?"這樣的回答並不包含在顏浩烈事先預料的答案中,當場令他傻了眼。她的答復,他很難接受!

  "對於感情的事,我一向處理的很差。過去曾經有一段短暫的戀情,讓我以為那就是大家所說的愛,但是兩個星期過後,這分感情卻結束了。分手後,我仔細回想那十多天的感受,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並非如想像中一樣愛上他。他是個很好的學長,對我照顧有加,我也很欣賞他,但也僅止於此。會接受他的追求、這是原因之一,不願傷害他,也是其中之一。
當你向我談起了感情的事,我的確很害怕,害怕自己會犯了同樣的錯,又一次將內心的好感誤以為是愛。也因為如此,在潛意識裡我開始逃避愛情,甚至害怕接觸。兩人要?守一輩子的事,我不希望在做下決定後,才發現自己對對方的感覺只是因為喜歡或是不願傷害而已。"

  聽完她這番解釋,顏浩烈漸漸平息剛才內心裡的不甘,對於何芸先前的答案已經能平心接受。在生活上她總是迷迷糊糊,沒想到對于感情依然不改其性,連愛與同情都不知如何分辨!

  "我對你的情感,是我心底最強烈的感覺,它不是一種錯覺,也不是一時的沖動,更不是因為自己喪失記憶,而急著想抓住什麼,完全是因為我由衷想照顧你一輩子。在你確實對我的感情之前,我願意等,等到你完全明白自己內心的感受,等到你點頭答應我的追求。雖然現在你只是喜歡我,但我有把握,一定讓你真正愛上我!"顏浩烈很有把握地說道。

  顏浩烈體貼的承諾,讓何芸心中起了莫名的感動,無法控制的眼淚伴隨著笑容滑下。

  "謝謝。"她沒想到自己無理的要求,竟能換來他真誠的等待,她真的好感動!

  拭去她臉龐的淚珠,顏浩烈以輕松的口吻說道:"小傻瓜,說什麼謝!誰教我愛上一個不懂情愛為何物,卻又不肯輕易妥協的女人!"

  "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心情果然輕松了許多,今晚不會失眠了。"何芸抹幹淚水,微笑地說道。

  "你好像忘了還有一件事。"顏浩烈提醒的目光頻頻對她暗示。

  何芸一臉疑惑的回視他,大眼不解其意的眨呀眨。她煩惱整晚的心事,不是已經向他說明瞭嗎?怎麼還會有另一件事?

  "你與柯小姐之間的不愉快。"顏浩烈乾脆直接點明。

  何芸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隨後臉上出現幾絲為難。"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當時喜歡我的學長,最後愛上了蕾亞,所以我們才會分手。"

  "難怪柯小姐會對你說那句話。"顏浩烈瞭解的點點頭。原來柯蕾亞誤以為何芸極力否認他這位"男朋友",是擔心當年的舊事重演。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何芸猛搖雙手,急忙解釋。

  顏浩烈傾身靠近,一雙深情濃意的眼睛直對何芸放電,聲音輕柔的向她保証。

  "就算柯蕾亞當真,你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只要是我認定的人,要我改變心意是很難的。"

  是因為他堅定的情話,也是因為他電力十足的雙眼,何芸的心跳瞬間加快,紅霞滿面。目光無意間落在他性感而柔軟的唇上,腦裡自然回想起今天的一吻。

  那個吻,很特別、很誘人,讓她不自覺的失了魂,自然而然的回應他。她並不排斥與他親吻的感覺,甚至有點喜歡這種與他之間的親密,他的擁抱、他的熱情,令她迷戀……

  "我可以親你嗎?"何芸大膽的輕聲問道。

  顏浩烈聞言,驚愕的挑高了眉,眼裡寫滿了他的震驚。然後笑容在他臉上擴展開來,內心正因為她的要求而竊喜不已。"當然可以,這是專屬於你一人的權利。"

  顏浩烈合作的獻上自己的唇,閉眼等待著。

  深吸一口氣,何芸傾身縮短彼此的距離,微微顫抖的雙唇緩緩撫過他的。羞澀的唇瓣輕柔吮吻著他,何芸不自覺地閉上眼,讓一切失控的心緒沉醉在誘人的情海中……

  似有若無的親吻,像是嬉戲,像是挑逗,何芸不知道自己探索性的輕吻,早已撩撥起顏浩烈體內的一把火。

  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狂熱,顏浩烈立刻化被動為主動,狂野地掠奪她的一切,急促的呼吸透露了他內心的渴望。

  何芸好不容易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喘息著,聲音低啞的輕語:"我們該各自回房休息了。"

  顏浩烈又一次貼近被他吻得紅腫的芳唇,依戀不舍的輕啄。

  "噓,這時候別問這種破壞氣氛的問題……"

  最後一個字才落下,顏浩烈隨即封住她的唇,繼續兩人纏綿的熱吻……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8-11-14 08:15: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沒想到這裡連一個娛樂場所也沒有!"柯蕾亞坐在客廳裡,一邊抱怨著,一邊細心的在指甲上塗上一層亮麗的色彩。

  "鄉村的生活本來就沒有都市熱鬧。"何芸只能傻笑以對。

  "若非情不得已,我才不會待在這種無趣的地方超過三天。"柯蕾亞對著手指輕吐著氣。

  "蕾亞,你一連數天沒回去,身邊的工作怎麼辦?"印象中,她好像有一份不錯的工作,班上其他女同學對她可是又羨慕又嫉妒。

  "這都得怪那個腳踏兩條船的臭男人!要不是他,我幹嘛來這裡活受罪,還得請上一星期的假!"柯蕾亞怒氣沖沖的斥道。

  "腳踏兩條船?"

  "我剛和男朋友分手。那個臭男人與我交往,背地裡卻又跟另一個女人勾搭上,事後竟然還有臉要求我原諒他,就是因為他死皮賴臉的糾纏,我才會一氣之下跑了出來。"

  柯蕾亞一說起自己的感情,累積已久的滿腹委屈終於有一吐為快的機會。就看她句句激動、憤慨,不時揮舞著雙手,說得是怒氣沖沖。

  聽著柯蕾亞訴說感情的問題,何芸只是點頭回應,畢竟她連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實在沒有資格開口建議。

  "你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一個小時之後,柯蕾亞終於結束了自己悲苦的感情之事。

  何芸體貼的送上一杯水,幫她補充一下剛才所失去的水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就別再生氣了。"

  喝下一杯滿滿的水,柯蕾亞舒坦的嘆了口氣:"我就不相信憑我的美貌姿色,會找不到更好的男人!"

  "你一定會遇上對你更好的人。"何芸安慰地說道。

  一提到找別的對象,柯蕾亞直覺想到同住在這屋裡的顏浩烈。他出眾的外型,與她之前的男朋友相比,簡直勝過好幾倍。若能擁有他的呵護、疼愛,一定幸福無比,只可惜他已經是何芸的男朋友了……

  柯蕾亞抬眼望向何芸,臉上隨即浮現一個算計的甜美笑容。

  "小芸,你和顏浩烈到底是什麼關系?"被她這麼一問,何芸一時之間卻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他並不是什麼親戚,我會瞞你是因為……"

  何芸還沒把話說清楚,柯蕾亞便心急的從中打斷:"是同住的男女朋友?"

  "不是,我們現在還不是……"或許以後有機會,可是現在他們兩人還稱不上是男女朋友,至少她不認為是。

  何芸的否認,讓柯蕾亞興奮極了,無論她如何想掩飾心裡的喜悅,臉上的笑容仍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

  就算何芸真的是顏浩烈的女友也無妨,憑她集完美於一身的條件,或許在顏浩烈眼中,她仍然有機會擄獲他的一顆心。當年的學長就是一個好例子,要對一個曾敗于她的女人橫刀奪愛,簡直易如反掌。

  "你和顏浩烈既然不是情侶,就表示我還有機會嘍!"

  耳聞柯蕾亞宛如勝券在握的宣言,何芸頓時一陣錯愕,內心除了訝異之外,似乎還湧起了另一種感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你喜歡他?"何芸小心翼翼地追問。

  "以他外在的優秀條件,要讓一個女人愛上他,實在太容易了!"

  何芸默默的低下頭。聽完柯蕾亞的回答,方才心中那股不舒服感,似乎在她體內迅速蔓延開來,她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她的思緒好亂!一想到顏浩烈與柯蕾亞親密的依偎在一起,她的胸口便痛得喘不過氣來!

  柯蕾亞完全沒注意到何芸的異樣,親密地挨著何芸身旁而坐,希望能從何芸身上得知有關於顏浩烈的一切。

  "你對顏浩烈一定有很深的認識,可以告訴我有關他的一切嗎?我想多瞭解他這個人。"

  "我……"在柯蕾亞滿心期待的注視下,何芸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不想說!雖然對於顏浩烈的瞭解可說是一無所知,但是在她心裡卻有股強烈的排斥,她不想告訴柯蕾亞任何有關顏浩烈的事情!她在害怕,害怕自己開口之後會失去什麼!她不要!

  見何芸遲遲不肯開口,柯蕾亞不耐煩的催促:"快告訴我嘛!"

  正當何芸內心掙紮之際,顏浩烈剛好由外頭返回,適時轉移了柯蕾亞的注意力。

  顏浩烈一進屋,立刻發現何芸的神情有些怪異,當她面對他關切的眼神時,卻反常的低下腦袋避開了。有問題!顏浩烈心中暗道。

  從顏浩烈出現後,柯蕾亞的視線便一直跟隨著他。何芸不願開口也沒關系,她可以直接找上他本人,為自己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念頭一閃而過,柯蕾亞隨即起身走向顏浩烈,舉止親密地依偎在他身旁,"浩烈,我正有事找你呢!"

  "找我有事嗎?"顏浩烈低首看了柯蕾亞一眼,雙眉因為她過於親昵的行為而微擰。從她第一天住進來便暗中頻頻對他送秋波、獻殷勤,他明明已經擺出一副對她毫無興趣的冷酷表情,為什麼她卻一點也沒發覺到?難道要他不顧及她的顏面,當場點明自己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才肯罷休嗎?

  "這幾天一直待在屋裡,我想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剛好小芸的腳不方便四處走動,所以小芸希望你能代替她陪我到市中心逛逛,可以嗎?"柯蕾亞柔聲地請求顏浩烈點頭。

  柯蕾亞話一出,顏浩烈與何芸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首相望。

  何芸質問的眼神,急急轉向柯蕾亞。她並沒有說出這些話呀,為什麼蕾亞要說謊呢?

  顏浩烈慍怒的瞇起雙眼,聲音陰沉的詢問何芸:"是真的嗎?"

  看見他即將發火的表情,何芸心急的想出聲解釋,但是才要啟口,柯蕾亞回望的眼神卻制止了她,"當然是小芸的意思呀!"

  柯蕾亞暗中向何芸使了個眼色,要她配合的點頭。

  著急的何芸很想向顏浩烈解釋那並不是她的意思,但又不忍心拆穿柯蕾亞的謊言。在說與不說之間掙紮了好久,何芸最後卻選擇沉默。

  知道何芸無意戳破她的謊言,柯蕾亞立即挽著顏浩烈,微笑地說道:"小芸都已經默認了,可以暫借一下你的時間,陪我出門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何芸心中不斷的低喊:不要去,不要丟下她一個人!別像學長一樣棄她不顧!學長的背叛,她可以冷靜的承受,可是顏浩烈的叛離,她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她好討厭自己的個性!為什麼她沒有辦法像葉靜庭一樣,大聲說出自己內心真正想說的話?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她總是那麼柔弱、怕傷到人呢?

  只需看一眼何芸的表情,顏浩烈有自信瞭解她的心思與想法。她一向沒有說謊的天分,每次一遇上難題就只懂得以沉默帶過。

  顏浩烈拉開緊纏在他手臂上的雙手,直截了當的拒絕柯蕾亞,"很抱歉,我有話想與小芸單獨談談,不能陪你。"

  "有什麼話等我們回來之後再說也行呀!"柯蕾亞仍然不放棄。

  "對不起,我沒辦法丟下小芸一個人不管,我曾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她。"

  聽他這麼直接拒絕,柯蕾亞不高興的問道:"你是說對你而言,除了小芸之外,再也沒有人比她重要?"

  "很抱歉,沒有人能取代何芸在我心中的地位。"顏浩烈毫不留情的字語,對柯蕾亞簡直是一種屈辱。在他眼裡,她竟比不過平凡、無趣的何芸!

  強壓下心中漸漸燃起的怒火,柯蕾亞硬撐住所剩的自尊,佯裝毫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二位了。"話一說完,柯蕾亞立刻奪門而出。

  看著柯蕾亞怒沖沖的離開,何芸急忙想追出去,卻讓顏浩烈一手攔阻。

  何芸緊緊握住他的手臂,神色緊張地說道:"別攔我!蕾亞她……"

  "別追去!你若是在場,只會讓她更難堪。"

  "可是……蕾亞是個相當重面子的人,剛才你說的那番話,她一定覺得顏面全失。"

  "我做事從不拐彎抹角,喜不喜歡只需一句話。既然我無法接受她的情意,就應該早早拒絕,若一味擔心傷害了她,卻遲遲不肯表明,這樣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之後所受的傷害絕對比一開始就拒絕時來的深。你該改改自己事事替別人著想的個性,不要老是選擇傷害自己,成全別人!"

  何芸羞愧地望著顏浩烈,滿面的憂愁卻無法淡然處之,"蕾亞會不會誤認為我故意害她難堪?"

  "不會的,大家都已經過了沖動的年紀,她應該懂得調適自己的心情,更何況你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沉默片刻,何芸突然異想天開的假設:"如果你答應陪她出門,事情是不是就不會鬧得這麼僵了!"

  何芸不提還好,這一開口立即換來顏浩烈一張怒顏,橫眉豎眼的瞪著她。

  "剛才柯蕾亞所提出的要求,既然不是你本人的意思,為什麼你不反駁?現在竟敢開口要我陪她!你將我當成什麼人?隨傳隨到的伴游先生嗎?"說到最後,顏浩烈幾乎是用吼的。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希望蕾亞因為我揭穿她的謊言而受傷,在心裡卻又不要你離我而去,更不願意見到你和蕾亞卿卿我我的模樣!一方面不想傷害任何人,另一方面卻又自私的想擁有你,我是不是很矛盾?"何芸慚愧的低下頭。

  顏浩烈稍感安慰的將她攬進懷裡。聽她這番坦白的告白,剛才滿腹的怒火終於得以平息。在她身上他看見了佔有與嫉妒,而這也表示她內心裡是在乎他的。

  "任何人面對自己所愛的人事物,一定會有獨占的念頭。無論一個人心胸如何寬大,也絕不願將心中至愛與別人共用,這是人之常情。"

  他雖然有過戀愛的經驗,但與人"談"戀愛,還真的是姑娘家上花轎,頭一遭!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的佔有欲是因為我對你……?"何芸認真思索顏浩烈所說的話。

  在她的凝望下,顏浩烈雀躍的等待著,等著何芸想通一切,清楚她所有矛盾、奇怪的感受,全是因為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他!

  顏浩烈滿心的期待,誰知到最後卻落了空。

  "真的是這樣嗎?"

  短暫思考後,何芸仍不敢確定自己對顏浩烈的感覺是因為愛。她承認自己非常在乎他,甚至對他有種莫名的佔有欲,但是她仍然說服不了自己,敞開心胸毫無顧慮地投入全部感情。

  顏浩烈做了一個深呼吸,拼命壓下失望後的沖動。他多希望狠狠搖醒迷惘的她,讓她這顆遲鈍、笨拙的腦袋能變聰明些。他已經解釋的如此白話,她居然還不明白其中的含意,他真的太小看她迷糊的程度!唉--就算是老天想磨練他天生欠缺的耐性,也用不著拿他將來的幸福做為考驗呀!

  望著一臉迷惑的何芸,顏浩烈只能大嘆三聲無奈啊!

  ##########

  何芸憂慮地探頭望向大門,坐了又站,站了又坐,整晚守在客廳裡為未歸的柯蕾亞等門。

  現在已經深夜了,柯蕾亞自白天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她的個性一向好強,自尊心又比一般人來的強烈,今天所發生的事,對她必定是種殘酷的打擊。想到柯蕾亞出門前羞怒的表情,她根本沒辦法心安,如果柯蕾亞在外面發生了什麼意外,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在何芸引領期盼下,大門終於開啟了。當她回頭看見回來的人不是柯蕾亞時,所有期待的心情再次被焦慮所淹沒。

  "還是找不到蕾亞嗎?"這句話,何芸不知問了多少遍。

  顏浩烈的回答依然是搖頭。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呢?在這裡除了我之外,她根本沒有其他的朋友,她不回來,能去哪裡呢?會不會……她會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

  顏浩烈擁摟著何芸,安撫地輕拍她的背,"沒見到事實前,別自己嚇自己。也許她只是一時心情煩亂,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冷靜。"

  何芸愈想心愈慌,"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何芸急匆匆地推開顏浩烈,人才轉過身,顏浩烈隨即握住她細瘦的手腕不放,"已經很晚了,你一個人出門很危險!"

  "我顧不了這麼多,沒見到蕾亞平安無事,我根本放心不下!她既然來找我,我就有責任照顧她的安危。如果她真的遇上了什麼意外,全是我的自私害了她!"著急的眼淚已經在她眼眶裡打轉了。

  "不要一味的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感情沒有所謂的自私,該屬於誰的就是誰的。就算當時你執意促成我和她,我不只不會接受,還會狠狠打你的屁股一頓!"

  何芸害怕的依偎在他胸前啜泣,"我不想傷害任何人,真的不想!"

  顏浩烈心疼地嘆回氣,摟她摟得更緊。她的心太軟了!從前怕傷了別人的心,不敢拒絕別人對她的追求;現在又怕傷害朋友,寧願將他推給別人。更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我再到外面找看看,你乖乖在家等著,也許柯小姐很快就回來了。"顏浩烈話一說完,大門外立刻傳來幾聲跌撞聲,下一秒,柯蕾亞已經推開了門,腳步不穩的走進屋內。

  看見柯蕾亞平安歸回,何芸急忙走向前,體貼地扶住柯蕾亞搖晃的身軀。人一靠近,柯蕾亞身上濃烈的酒味立即撲鼻而來。

  "蕾亞,你喝醉了?"

  滿臉紅暈醉意的柯蕾亞,將全身重心依靠在何芸身上,雙手開心地揮舞著。

  "哈--醉?我才沒有醉呢!"

  在顏浩烈出手協助下,何芸小心地將柯蕾亞扶坐在沙發上,關心地急道:"你真的喝醉了,我去倒杯茶給你。"

  何芸隨即站起身,卻讓顏浩烈阻止了。

  "你在這兒照顧她,我去。"

  何芸對他感謝的一笑:"麻煩你了。"

  過了一會兒,顏浩烈將溫熱的茶水與熱毛巾交給了何芸。

  何芸小心地讓柯蕾亞喝下幾回水,隨後拿起毛巾准備替柯蕾亞擦拭臉,誰知意識模糊的柯蕾亞卻突然使勁推開了她。

  "走開!別在我面前假好心!"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何芸一時之間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失去平衡的往身後仰倒。

  幸好顏浩烈反應快,及時伸手扶住她,否則她一身雪白的肌膚不知又要多出幾處嚴重的瘀傷。

  顏浩烈一雙怒不可遏的目光激動的掃向柯蕾亞,"你深夜未歸,小芸一直為你擔心,你不感激就算了,憑什麼對她動手!"

  柯蕾亞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口氣毫不友善的說:"哼!她根本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其實她看見我出糗的模樣,心裡一定正在嘲笑我!"

  "沒有!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何芸急忙搖頭澄清。

  "有!你就是想報復我!報復我以前搶走了你的男朋友,所以才會刻意對我隱瞞與顏浩烈的關系,讓我產生誤會。看到我被他拒絕,你很得意吧!"

  "可惡!"柯蕾亞狠毒的話語,聽得顏浩烈勃然大怒,一掌抓起她的手,殺氣騰騰的表情,宛如凶神惡煞般嚇人。

  何芸見狀,急忙拉住盛怒的顏浩烈,"住手,浩烈!蕾亞說的只是醉話,你別當真!"

  在酒精的壯膽下,柯蕾亞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她無視顏浩烈的怒顏,依然大聲諷刺。"難道我說錯了嗎?還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你!"被她出言激怒,顏浩烈忿怒的高舉拳頭,恨不得一拳打昏眼前這個可惡至極的女人!

  "浩烈!"何芸緊緊拉住顏浩烈粗大的胳臂,生怕他真的出手。"你說過不打女人的!"

  顏浩烈緩緩回過頭,看見何芸懇求的眼神,才強忍下胸口的怒意,鬆手放開了柯蕾亞。

  "如果你是個男人,我會毫不猶豫揍你一頓!從你出現到現在,小芸為你極盡主人待客之道,只因為你是她的朋友。反觀你又是如何?你需要一個躲避的地方,所以找上了她;因為她心腸好、不懂得與人爭吵,所以你處處吃定她!這樣的付出,我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任何的友誼存在!"

  面對顏浩烈的指責,柯蕾亞啞口無言,整個人頹然地坐進身後的沙發中,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苦,掩臉放聲大哭。

  何芸有意上前安慰柯蕾亞,但身體稍微一動,顏浩烈立刻攔住她,擔心失去理智的柯蕾亞再動手傷害她。

  何芸拉開腰上保護的大手,眼神裡是要他別擔心的訊息。

  她緩緩來到柯蕾亞身旁,手指輕搭上她顫抖的身軀,柯蕾亞立即惶恐的躲開她,眼神中充滿對何芸的防備。

  "蕾亞,我並不是存心想瞞你,也沒有任何想看你笑話的意思,實在是因為我不知該如何向你解釋我和浩烈之間的關系,害你有所誤會,對不起。"

  柯蕾亞抬眼望著何芸,沒有回答任何話語,最後她選擇暫時的逃避,急忙沖向二樓房間。

  看她匆匆離去,何芸驚慌的急喚:"蕾亞!"

  顏浩烈安慰地輕拍何芸的細肩,"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獨處的空間。"

  ##########

  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直直灑落在何芸閉合的雙眼上,唇瓣不由地逸出一聲煩厭的呻吟,隨後又找個舒適的姿勢,繼續她與周公的約會。白嫩的雙臂,習慣性地抱著身旁溫暖的來源,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它身上靠攏。

  今天懷裡抱的布偶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好像變得特別溫暖,有種令人安心的安全感。
好奇的小手開始在它身上展開一連串摸索。

  咦?什麼時候她柔軟的布偶變結實了?而且還有著溫暖的體溫?這種觸感……好像是人身上的肌肉嘛!啊--布偶怎麼會有心跳聲!

  接著一個好大的反射動作,何芸幾乎是彈跳的離開擁在懷裡的東西,大眼一睜開,入眼的竟是顏浩烈的俊臉。

  "怎麼是你?"何芸驚嚇地對顏浩烈問道。

  "被你摟抱的感覺是不錯,但下次請記得,如果不想發生其它失控的事,別再讓你的小手在我身上隨意'遊走'。"顏浩烈面色痛苦的說道。

  她撩人的睡姿以及若隱若現的春光,已經讓他一夜合不了眼,剛才又在他身上亂摸一通,他現在可說是欲火高張!佳人在懷,他卻只能君子地摟著她一夜而什麼也不能做,這種煎熬比餓他三天三夜還難受!

  "我摟抱著你?"

  何芸不相信,急忙低頭檢查,一看見自己撩人的姿勢,頓時讓她羞赧得說不出話。

  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不說,剛才探索的手現在還停留在他結實的胸膛,一隻腳更不雅的跨在他腰際!

  見到這般親密而曖昧的姿勢,何芸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若讓人瞧見了,還以為她情欲難耐,對顏浩烈有什麼歪念頭呢!

  "對不起!"

  何芸飛快的從顏浩烈身上逃開,急忙跪坐在沙發的另一角,瞬間紅透的臉蛋低得不能再低了。

  她只記得昨晚柯蕾亞奔回房後,她的心情很低落,當時顏浩烈一直在身旁陪她,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好像迷迷糊糊睡著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趴在他身上睡了一夜!

  顏浩烈撐起身在椅上坐正,拼命深呼吸來壓抑下半身的沖動,直到心跳漸轉平穩,他才開回揶揄她。

  "一整晚睡在我身上,感覺不錯吧?"

  聞言,何芸臉紅的程度已經可以與煮熟的蝦子比美了。

  "你為什麼不回房睡?"何芸責怪地說道。

  "我也很想回房睡在舒服的床上,可是全身被人緊緊纏住,就算我想動一下都很難,別說是回房了。"顏浩烈故作委屈地看了她一眼。

  "你……你可以叫醒我呀!"

  "看你睡得那麼熟,連我偷親你好幾下都不知道,我怎麼捨得叫醒你呢!"

  如果真的叫醒她,那幾個香吻他又怎能成功的偷到嘴呢!

  "你……我……"難為情的何芸,舌頭開始不聽使喚了。

  "別再你呀、我呀的,試睡的結果如果滿意,要不要考慮繼續使用我這個獨一無二的'床'呢?保証冬暖夏涼!"顏浩烈調侃地笑道。

  "別再說了!"此時此刻她好想學駝鳥,把自己的頭先埋了!

  何芸羞慚的模樣,看得顏浩烈不由得捧腹大笑。不過他還是收斂點的好,如果讓她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下次他就沒機會擁她共眠了,這可是得不償失啊!但是在饒過她之前,他應該為自己受了一夜的煎熬討個獎賞。

  "當了一晚的抱枕,是不是應該有點回報?"

  望著他逐漸靠近的俊臉,何芸不解地問:"你想要什麼回報?"

  "很簡單,一個吻。"只索取一個親吻,夠君子了吧!

  看他一副想撲向她狼吻的樣子,嚇得何芸急忙連翻帶滾,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危險地帶。

  "我上樓看看蕾亞醒了沒!"丟下藉口,何芸頭也不敢回的直奔上樓。

  討賞不成,顏浩烈不滿地嘀咕著。

  "害別人一整夜欲火難耐,醒來卻連一個安慰的獎賞都不願給,這種肇事逃逸的行為,該給她加倍的懲罰!"

  ##########

  何芸站在房門前,平息了自己慌亂的心緒後,才舉手敲了敲門。等了好久,房內才傳來柯蕾亞的回應聲。

  當何芸推門進房,卻看見柯蕾亞腳旁有個打包整理好的行李。

  "蕾亞,你打算回去了?"

  柯蕾亞點點頭。

  "是因為昨天的事嗎?"何芸小聲地問道。

  坐在床邊的柯蕾亞,抬頭望著何芸好久才開口。

  "我承認會來找你,是因為我想要到一個清靜的地方,好躲開一堆煩人的事。正如顏浩烈所說,我來找你的動機,一開始就是利用。處在受人呵護照顧、小心伺候的環境一久,漸漸地認為別人對自己好是應該的,似乎忘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一種互動。所以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才會覺得理所當然。昨晚回房後,我想了很多,對於你,我有兩句話想說,謝謝!還有,對不起!但是你不該對我隱瞞與顏浩烈的關系,害我鬧了一個大笑話。"

  何芸誠心的向她道歉:"對不起,怪我沒有將事情說清楚,才會造成昨天的誤會。"

  "如果想道歉,就把整件事清楚的告訴我吧。"

  何芸點點頭,來到柯蕾亞身旁坐了下來,將自己對顏浩烈的感覺與矛盾全盤向她說明。談話間,彼此的情誼似乎更加親密了。

  聽完了何芸的敘述,柯蕾亞驚訝的眼睛一直盯著何芸瞧,好像她是個異類似的。"在學校的時候,我聽說你很迷糊,卻沒想到你會這麼迷糊!"

  "我不是迷糊,只是對感情的事比較陌生、遲鈍而已!"何芸嘟起小嘴,不認同的反駁。

  "好吧。那我問你,你們接過吻嗎?"

  沒預料她會問得這麼直接,何芸訝然睜大雙眼,兩酡紅霞在她白皙的臉蛋上顯得特別明顯。

  走在新時代流行的人,所問的問題果然比一般人來得直接、犀利,若換成了她,打死也開不了這個口!

  柯蕾亞在何芸臉上得到答案後,又繼續問了第二個問題。"與他親吻的感覺如何?"又是一個勁爆的問題。

  "你幹嘛問我這些問題呀!"何芸尷尬地抗議。

  "別想岔開話題!你只要告訴我,喜不喜歡與顏浩烈親密的感覺?"

  被逼得無路可退的何芸,只有乖乖的點頭。

  "這不就得了!其實你已經愛上了他,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柯蕾亞輕松的神情,像是在解開一道非常簡單的問題。

  "為什麼喜歡他的親吻,就是愛上他?"何芸依舊不瞭解其意。

  "愛情本身會令人產生一種很奇特的現象,它讓人盲目沉迷其中而不自知,肉體更容易臣服其下。你不排斥顏浩烈的親吻,甚至喜歡兩人之間的親密感,都是因為情愛的關系。在你還沒敢放手投下感情時,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顏浩烈,你身體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

  何芸訝異的張大嘴,柯蕾亞一針見血的點明,猶如當頭棒喝。

  她一心追求內心真正感受,卻忽略了人體最直接,也是最誠實的反應。當初與學長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自然地逃避與他之間的親密,但是面對顏浩烈,她卻任由他奪走一個又一個的吻。如果自己沒對他動心,又怎麼會大膽要求主動親吻他呢!

  何芸既驚喜又感激的神情,柯蕾亞全收入眼底,不等何芸開口,她隨即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不必謝我,就當做是答謝你這幾天來對我的照顧。我這個殺風景的電燈泡,會很識趣的消失不見,不再打擾你們的兩人世界。"

  "你真的不打算再多住幾天嗎?"何芸不舍地看著柯蕾亞。好不容易她們兩人有機會成為真心好友,這麼快就要分開,她好捨不得!

  "不了,我的假期也快結束,是該回去的時候。"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想來找我,這裡隨時歡迎你。"

  "謝謝。有機會到我那兒住幾天,換我好好招待你。記得向顏浩烈表白你的心意,像他這種願意等你想清楚一切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何芸笑容燦爛的保証:"會的。"

  但不是現在!誰教顏浩烈剛才一再的捉弄她,害她羞怯的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等哪天心情不錯,她可以考慮考慮!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8-11-14 08:15: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浩烈!"

  何芸一踏進屋裡便等不及的大喊,來不及看清擋在眼前的不明物體,急奔的沖力已經帶著她結結實實的撞上去。

  搗著撞紅的鼻子,何芸仰頭瞧著擋路的顏浩烈,看他一張黝黑的臉氣悶得黑上加黑。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顏浩烈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面色陰沉的瞪著她,"腳傷才剛好,你就閑不住的四處亂跑,太陽都已經下山了才知道回家!"

  而真正令他不開心的,是她這小妮子竟敢冷落他!

  聽他如深宮怨婦般的責備聲,何芸不好意思地朝他傻笑,"我只是到附近走走,並沒有跑遠呀。"

  "下次你若敢再拋下我不管,看我怎麼整治你!"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何芸急忙點頭答應。這個佔有欲超強的男人,才一個小時沒見到她,就已經開始亂吼亂叫了,若是讓他知道從明天起連續三天,她將在外頭度過,不知道這頭巨大的野獸會有什麼可怕的反應?可別將她唯一的小窩拆了!

  見她若有所思,顏浩烈懷疑地問:"你進門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我餓了,可以先吃飯嗎?"心虛的何芸趕緊轉移話題。外宿的事還是等她想好了說詞才告訴他,免得今晚她耳邊"雷聲"不斷。

  望著桌上美味的菜色,何芸忍不住為他鼓掌,因為這一桌菜肴可是顏浩烈多日努力之下的成果。"好厲害呀!這一餐與第一次下廚時大大不同!"

  等不及聽他喊開動,何芸已經自動自發的動起筷子。夾了一口青菜到嘴裡,鹹度濃淡適中,青脆又可口!沒時間停筷稱贊顏浩烈,何芸驚嘆的向他猛點頭。

  顏浩烈不由得昂首驕傲地說:"我說過烹煮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我!"開心的顏浩烈也動起筷子,開始享用自己努力後的成果。雖然他的手藝沒有何芸的好,但至少下得了肚。

  沒吃幾口飯,何芸突然停手,神態慎重地看著顏浩烈。"從我撿到你至今也過了好多天,為什麼都沒見任何的尋人啟事?難道你的家人不擔心你的安危嗎?"

  聽完了何芸的話,顏浩烈猛拍打胸口,險些被回中食物給噎著。

  撿?雖說她的確是從地上救了他沒錯,但是用"撿"這個字,未免太看不起他了!好像他顏浩烈是別人丟棄在一旁,沒人要的小貓、小狗似的。

  先不提他號稱影子探員的身份,就以他身為顏家少爺的背景與這張帥氣迷人的俊臉而論,在所有他認識的未婚異性眼中,他可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不是他自誇,只要他一發出征女友的消息,無需一個鐘頭,鐵定有好幾十位單身女貴族排隊等著!

  顏浩烈瞇起雙眼,威脅的盯著她:"你不喜歡有我相陪嗎?"現在就算顏浩寧那小子前來求他回去,在她沒點頭答應跟他一輩子之前,他是絕不回去的!

  "我的感覺是一回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在你失去記憶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說不定那些追殺你的人,偷偷掩蓋你失蹤的消息,所以到現在你的家人仍不知道你已經不見了。"

  顏浩烈無言嘆了口氣。他既然無法向她說明自己並沒失憶,只好任由她繼續推理他"可能"被追殺一案了。

  "對了!你昏倒在我家門前,說不定案件發生的地點就在附近,如果帶你四處逛逛,或許能想起什麼。剛好我答應詹大哥,明天起陪他和一群學生到郊區外宿三天,順便可以帶你一同前去,讓你早早回憶起所有的事!"

  哈!她真是太聰明瞭!如此一來不僅不必丟下他一人,又能幫助他恢復記憶,一舉兩得呀!

  剛才一大串話裡,就屬"詹大哥"三個字顏浩烈聽得最清楚了,他似乎嗅到情敵的味道。

  "詹大哥是誰?"瞧!他口氣可酸的呢!

  "詹大哥是鎮上小學的老師,還是一家跆拳道館的教練喔!明天學生恰好有三天的假期,詹大哥希望利用這次機會,帶學生到郊區一遊,一方面加強他們的練習,另一方面還能讓學生多接觸大自然。"

  "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與這位詹先生挺熟的。"顏浩烈吃味地說道。

  "我們是在一次巧合下認識,詹大哥為人親切、和善,所有的學生都很喜歡他。"

  瞧她說得眉開眼笑,顏浩烈急忙放下碗筷,緊張地追問:"那你呢?"

  "詹大哥人這麼好,對我又非常照顧,我當然也喜歡他呀!"何芸毫不思索的回答。

  顏浩烈心中危險的警報聲瞬間作響。原來在他尚未出現前,已經有人搶先打起何芸的主意了,而且還是何芸喜歡的男人!這下子他先前打的如意算盤,全被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徹底的弄亂了。

  不行!何芸身上已經貼上"顏浩烈之妻"的標簽,任誰也別想從他身邊搶走!

  何芸看見顏浩烈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陰冷起來,急慌推了推他。"你怎麼了?為什麼一副想置人於死地的表情?"

  收回思緒,顏浩烈一臉戒心的說:"不管外宿幾天,我奉陪到底!"

  "可是……我們這次出門的目的,是協助小朋友訓練,不是跟別人打架。"何芸小聲的提醒他。

  "這我當然知道。"

  莫名跑出一位情敵,他哪有心情管那群小鬼頭,他只想趁機摸清對手的底細,好保住他未來的老婆!

  ##########

  打從何芸與顏浩烈坐上機車,笑開的嘴便合不攏,誇張的笑聲隨著風聲一直在耳邊打轉。她也希望克制一下自己的無禮,可是一想到顏浩烈此時的滑稽姿勢,她就制止不了自己的笑聲。瞧!笑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相信從來沒有人看過高大黑熊騎機車的逗趣模樣吧!來來來!大家有機會看到這千載難逢的一幕了!只要看一眼顏浩烈駕駛她可憐的五十西西摩托車的模樣,便能清楚知道那是多麼有趣的畫面了!她形容的好貼切呀!

  顏浩烈側過臉,朝著身後狂笑不已的何芸怒吼。"不准再笑了!"

  從不知道市面上的輕型機車會小到猶如小朋友的玩具車一樣!為了順利讓車子在馬路上行走,他修長的腿得張開近一百八十度,平常習慣開快車的速度,一下子換成時速四十,車速慢得讓他渾身都不對勁。

  特別是身後不知自己已經深陷危險的丫頭,還敢沿路取笑他的矬樣!他該停下車好好教訓她一下才是。

  別誤會!他可捨不得傷她一根寒毛,只是想向她索取幾個吻來消消氣罷了!

  聽出他正在氣頭上,何芸立刻乖乖的閉上嘴。"你別生氣,我不笑就是了嘛!"在心裡偷笑,總可以吧!

  "這輛車的速度未免太慢了!"顏浩烈抱怨地瞪著車速表。

  "速度慢也有它的好處呀!如果遇上突發狀況,絕對不會發生煞車不及的意外,而且還能一邊騎車,一邊欣賞鄉村的好風景呢。你看!那塊空地已經十幾年沒改變,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顏浩烈順著她的手指望去,一片空曠的草地上正有一群孩童在那兒嬉鬧,相信這塊看似荒廢的空地,在小孩眼中卻是屬於他們的樂園天地。不過眼前這片景象,顏浩烈總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還記得年幼的時候,曾經有個小男孩為了趕走欺負我的小孩,在這裡和他們大打一架,最後還是他送我回家。我呢,卻從頭到尾哭個不停。我好希望能再見到的人就是他,因為我還欠他一聲謝謝呢!"何芸回憶起當年的情形,淡淡的笑容直掛嘴邊。

  聽了她簡單的描述,顏浩烈整個人震了一下。

  回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英雄救美,依稀記得當時無論他如何的安慰小美人,她就是哭個不停,哭得他的心亂成一團、不知所措。心急之下,他隨口大聲吼她別哭,結果哭聲卻愈來愈大。

  聽她這麼一說,那個愛哭的小美人的確與她有些相似,難不成……她先前提起的初戀情人就是他?哈!之前為了她口中的初戀情人,他心裡的醋海可說是波濤洶湧,萬萬沒想到他吃醋的對象竟然是自己!

  "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何芸遺憾的搖頭。"不記得了。"

  "放心,你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何止見到面!連他的一顆心,都已經被她擄獲了!

  機車前行了一段時間,兩人終於抵達目的地。那是一幢具有日本風味的老房子,屋主是一位日籍老婦人,這幢仿照日本建築的大房子,便是老婦人的丈夫為了一解她思鄉之苦,特地請人在此築建。

  如今房子的外貌依然不變,屋內曾經有過的家庭歡樂卻已成過去。老婦人堅持留住在此,只因為這幢房子充滿她與丈夫的回憶。

  顏浩烈停下機車,仰首好奇的觀望眼前獨特的建築物。

  "在海島已經很少有機會能見到以日式風格所建的建築,而且還是面積不小的和式房子。"

  "住在這兒的江婆婆,從日本遠嫁到海島,這棟房子就是江爺爺年輕時為她所特別建造的,平時只有江婆婆和吳嫂住在這兒。"

  "這麼大的房子只有兩人住,實在太冷清了。"

  "所以詹大哥偶爾會帶學生們來這兒和江婆婆做伴呀!"何芸帶著顏浩烈穿過屋前的庭院,按下幾聲鈴響後,門後隨即傳來一陣急慌腳步聲,大門應聲而開。

  一看見前來開門的吳嫂,何芸興奮的笑道:"吳嫂,又來打擾您和江婆婆了!"

  "你可來了,太太剛剛才念著你呢!"吳嫂笑得好開心。每次客人來訪,太太的精神總是特別的好。

  "這位是我在電話裡提起的朋友,顏浩烈。"何芸回頭為顏浩烈介紹:"吳嫂一直陪在江婆婆身邊照顧她。"

  "您好。"顏浩烈禮貌地點點頭。

  吳嫂仔細瞧著顏浩烈,忍不住替詹永清感到惋惜。"這麼出眾的孩子,想來詹老師是沒機會了。"

  "您誇獎了,對於自己的幸福,我一向堅持到底,凡事公平競爭。"

  一旁的何芸聽得莫名其妙:"為什麼你們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懂?"

  "以後你自然會明白。"顏浩烈神祕地笑道。

  "瞧我都老糊塗了,只記得與你們閑聊,都忘了請你們進門來坐。快進來,太太和詹老師正在客廳裡等呢!"

  走進玄關,三人很快的來到客廳。廳內主人的坐位上,正坐著一位滿頭白絲的老婦人,平易近人的笑容讓人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由衷回應她眼中慈祥的笑意。老婦人身上高貴的氣質,宛如與生俱來一般,想必她的生長環境非富則貴。

  坐在另一旁籐椅上的斯文男人,即是何芸口中的詹大哥。他的身材高出一般男性許多,但在顏浩烈面前卻仍略遜一籌。

  由詹永清眼角兩側的細紋可知,他是個喜歡將笑容掛在臉上的男人,斯文知禮的氣質,完全不同於顏浩烈的粗獷豪邁。以現代女性擇偶的標准,他可稱得上是滿分的新好男人。

  從一見面,顏浩烈充滿敵意的評估眼光便一直在詹永清身上打量著;詹永清初次見到何芸身旁出現了陌生男子,驚戒的眼神同樣停留在顏浩烈身上。

  "太太,小芸來看您了。"吳嫂向主人稟報完後,回頭向何芸微笑地說:"你和顏先生先陪陪太太,我上樓幫忙小朋友們整理衣物。"

  "小芸,婆婆已經很久沒看到你了。你身旁這位先生是?"江婆婆好奇地望向顏浩烈。

  "江婆婆、詹大哥,他是--"

  "您好,我是顏浩烈,小芸的男朋友。"顏浩烈搶先表明自己的身份,臉上寫滿對何芸的佔有。顏浩烈話一出,現場的三人各有著不同的反應。

  江婆婆仔細地打量起顏浩烈,臉上的笑容表現出她的贊賞。而詹永清耳聞顏浩烈的自我介紹,卻當場愣住了,眉頭不由得緊擰著。

  何芸眼帶指責的瞪了顏浩烈一眼。她的確對他動了心,但他也不必這麼急著告知天下,好像怕她隨時會被人搶走似的!

  "年輕人,小芸是個好女孩,你可要懂得珍惜!"江婆婆笑著說,說話的回音完全讓人察覺不出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您放心,我會好好疼愛她,絕不會讓她吃一點苦。"他的口氣像足了女婿對長輩的承諾。

  "你在胡說什麼!"何芸害羞的出聲抗議。瞧他說得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可沒胡說,疼愛你一輩子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

  何芸?腆的別開頭。"我才不是問你這個呢!事情在未確定前,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亂說一通!"

  "先一步得到你身旁所有人的認定,以後就不怕你不肯點頭了。"

  "狡猾!"

  從頭到尾沒開口的詹永清,看著他們兩人打情罵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別站著說話,坐下來聊吧。"好不容易有了插話的空檔,江婆婆適時的開了口,就怕眼中只有彼此的小倆口忘了身邊還有人在場。

  被顏浩烈這一鬧,何芸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原本白皙的素臉瞬間渲染一片紅,最後仍不忘補送一個大白眼給顏浩烈。

  詹永清隱藏起沉重的心情,展現平時的笑容,起身表現自己應有的風度,"幸會,我是詹永清。"

  "小芸對詹老師一再稱贊,今日一見才知道你如此優秀。"看似輕松平靜的表面,暗地裡兩人較勁的眼神卻是波濤洶湧,互持敵意的氣氛在四周團團圍繞。

  正當顏浩烈睜大眼慎重評估對手之際,收放在身上的手機卻在此刻傳來一陣陣催促的振動。顏浩烈濃眉一擰。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竟然選在大敵當前的時候撥電話過來!

  礙於自己不方便當場拿出電話吼罵對方,顏浩烈只好壓抑內心的不悅,臉色為難地說:"很抱歉,我有點不舒服,能否借一下盥洗室?"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鬧肚子疼?"何芸緊張的詢問顏浩烈。

  "沒什麼,可能吃壞了肚子。"

  江婆婆指向屋後的一隅。"沿著走廊走向後方,便能看見了。"

  "對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顏浩烈一離開,心急的詹永清立刻來到何芸身旁,神情緊張地詢問:"小芸,方才他說的話是真的嗎?他更是你的男朋友?"

  "詹大哥別聽他亂瞎說!"何芸嘴上雖這麼說,嫣紅的臉龐卻浮現女人深陷愛情裡的羞澀與甜蜜。

  看著她幸福的表情,詹永清仿佛已經被宣告沒希望了。

  他與何芸相識兩年之久,他瞭解在她生活圈中,認識的異性朋友並不多,只以他最為熟稔。她的感情世界一向單純,現在卻莫名出現一位男友,教他如何平心接受!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對何芸的細心體貼,必能換來她的注意與感情。怎知一段時日不見,她身邊卻多了個他,他甚至不清楚他們是何時認識的!難道他只有放棄這個選擇嗎?

  江婆婆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但她也只能替詹永清感到惋惜。曾經,他們兩個人是她期望見到好結果的一對佳偶,可惜期待現在卻落空了。感情這件事,總是那麼令人捉摸不定,不到最後關頭,任何人也無法得知結果會如何。

  ##########

  顏浩烈一離開眾人的視線,立即快步走往屋後沒人的角落,按下手機上的通話鈕,一聲壓低的怒吼聲成了他的開場白。"是哪個不想活的王八蛋?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小心我把你的頭給扭下來!"

  對方似乎已經習慣顏浩烈的吼罵聲,完全不被忽現的怒罵驚嚇,依舊慢條斯理的開口,"讓你在外頭磨練了這麼久,你的個性還是如此的不沉穩,古人說的沒錯,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這種話中總是帶刺,說話永遠不帶任何溫度的口氣,也只有顏浩寧才做得到。

  顏浩烈氣沖沖的又吼了一聲:"顏浩寧!什麼時候你不選,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重要時刻撥電話給我?"

  "怎麼?妨礙你的床上運動了?"

  "臭小子,嘴巴放幹淨點!你以為我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種馬嗎?"

  "喔?這麼說你到現在還沒把人家吃了?難得!身為沖動派掌門人,能有如此定力不對動心的女人下手,真是非常難得呀!"顏浩寧的嘴一向出了名的不饒人。

  雖然與顏浩烈相隔千里,但從他被人救起的當天,他的狀況顏浩寧也略知一二,當然也包括與他同住的何芸。至於消息來源除了大哥顏凡鈞外,還有他那一群人脈廣大、消息靈通的工作密友。

  "你打電話找我,如果是為了想知道這種無聊的事,下次見面,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顏浩寧冷笑了幾聲。

  "言歸正傳。最近發生幾件假鈔案,相信你應該知道。根據目前所得知的消息,這幾件案子皆與一個偽鈔集團有關,上頭有指示下來,要我和你私下偵查此案。"

  "這個偽鈔集團想必讓上頭的人感到頭痛吧!"

  否則他們絕不可能下令要他與顏浩寧一同行動。通常需要他們兄弟聯手的案子,其困難度相對的也提高許多。"偽鈔集團的首領是程易揚,他為人奸詐狡猾、處事兇狠無情,再加上偽造高手周克仁在旁協助,棘手的程度,上面的長官個個都已經抱頭捶胸了。"

  "周克仁?他的偽造手法有多高明?"

  "凡是他經手的任何文件、假鈔,幾乎與真物一模一樣,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這一次警方發現的假鈔,大部份是以新發行的千元大鈔居多,民眾對改制新鈔的不瞭解,反而成了他們進行以假亂真的優勢條件。"

  "程易揚不愧是首腦級的人物!"顏浩烈不得不佩服他的犯罪頭腦。

  "上頭已經注意他們有段時間了,發現他們主要印製偽鈔的場所,有可能就在你所待的市鎮中。想在不被旁人發現的情況下印製大數量的假鈔,愈是偏僻、隱密的地方,愈對他們有利。目前你所要進行的工作,就是查出賊窩的正確位置。"

  聽顏浩寧這樣一說,顏浩烈忽然瞇起雙眼,懷疑地問道:"老實說,這些消息之前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沒錯,否則我怎麼會在那兒'特地'將你踹下車呢!"顏浩寧毫不掩飾自己的惡行。

  "顏浩寧!你竟敢公報私仇!"

  "非也,非也。我只是行公事之餘,順便回報你小小的出賣而已。"兩兄弟說沒三句話,抬杠的習慣又出現了。

  "我哪是出賣你!我是怕以你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根本沒機會認識異性,我好心將難得的機會留給你,你這無情的傢夥竟然恩將仇報!"顏浩烈憤慨的說道。

  "你敢說不是自己不想趟這渾水,索性將麻煩丟給我?"顏浩寧冰冷的語調已經可以凝水成冰了。

  顏浩烈雖然被看穿真正的目的,仍不見他有任何愧疚之意。"反正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你現在能安然和我通電話,可想而知事情早已經被你擺平了。"

  "這次就算扯平,不過你仍然欠我個人情。"

  "我被你踹下車,還欠你個人情?世上還有什麼天理呀!"顏浩烈大聲的抗議道。

  "當初如果沒有我的'臨門一腳',現在你身旁會有一位叫何芸的小姐存在嗎?"

  "我和小芸會認識,你根本沾不上邊!"

  "嘖嘖嘖……這是你對恩人應有的態度嗎?我是不是該告訴何小姐,有個壯得像頭牛的笨蛋,腦子其實清醒得很?"顏浩寧不在乎的威脅道。

  "你敢!"

  "要不要試看看?"

  "你如果害我未來老婆跑了,看我不拆掉你的骨頭!"狠話一出,顏浩烈直接收了線。斷線前,顏浩寧高居上風的笑聲,已經早一步透過電話傳入顏浩烈的耳中。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8-11-14 08:16: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整天下來,顏浩烈緊繃的一張俊臉,擺明瞭他--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天底下有誰親眼看見自己的女人被情敵及一群幫凶小鬼頭纏住,還能笑嘻嘻的?如果有,他的腦子鐵定出了問題!

  每當他與何芸稍有親近,姓詹的小子總是有話題介入。一個糾纏不清的情敵已經夠讓他頭大了,再加上一群小兒在一旁芸姐姐長、芸姐姐短的,更令他火冒三丈。從踏進這個屋子開始,他與何芸談的話絕不超過五句!

  想到此,顏浩烈忿怒的一拳,紮紮實實地打在身旁的枕頭上。

  他原本有意利用機會偷偷外出進行探查工作,但是一瞧見詹永清三不五時向何芸展現他的溫柔、體貼,急得他不敢離開何芸身旁一步。一雙眼睛防戒地注意詹永清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未娶過門的老婆會被人拐走了。

  可惡!再這樣繼續發展下去,何芸遲早被詹永清搶走,他不趕緊想個辦法怎麼行呢!在主人替他安排的房間裡,顏浩烈盤腿而坐,閉起雙眼,專心想著如何保住何芸不被人拐走,完全沒發現身後房間的扇門已經被人悄悄推開了。

  赤裸的雙腳無聲地踩在榻榻米上,緩緩走向靜思的顏浩烈。

  當顏浩烈倏忽感到有人碰搭他的肩膀,身體反射的防衛程式自動在此時啟動了。他毫不猶豫地抓握住肩上的手,一眨眼的時間,剛才還在他後方的人,已經被他重重地摔到面前。

  顏浩烈一定神,驚愕的低呼聲隨即脫口,"小芸!怎麼是你?"

  被顏浩烈莫名其妙的一摔,何芸全身的骨頭被震得像快分家一樣,痛苦的臉上五官全擰在一起。躺在榻榻米上整個人不敢有任何動作,怕自己這一動,骨頭真的全散了。

  一般人遇上這種情形,正常的反射動作頂多只是回頭一瞥,他的反應未免太過於激動、可怕了吧!好像所有站在他身後的人,全是想致他於死地的敵人,居然毫不留情地將人一把掉向前!一樣是為了看清身後人的面貌,回頭一望不是比摔人輕松多了嗎?

  顏浩烈小心扶著何芸坐起身,滿心歉疚地說道:"對不起,你沒摔傷吧?我不知道你會突然出現在身後,所以才會……"

  "我明白你擔心有人想對你不利,但是你出手未免太重了!"可憐的何芸,痛得眼淚幾乎快流出來了。

  "我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傷到哪了?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顏浩烈手一伸出,何芸急忙出言阻止,"別碰我!讓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何芸輕揉著疼痛的臀部,眉頭依然緊鎖不放。她全身已經疼痛得不得了,再讓他東碰西扯的,不死也沒了半條命。

  擔心自己粗手粗腳不小心又弄疼了她,顏浩烈立即收回雙手,不敢再碰她一下,"你真的沒事嗎?"

  等到疼痛感稍微減緩後,何芸才勉強牽起嘴角,"別緊張,我真的沒受傷。"

  顏浩烈放輕力道,讓她舒適的依靠在他胸前,"你不是已經回房間休息了嗎?怎麼突然到這兒來找我?"

  "看你一整天皺著眉頭,我擔心你身體不舒服,所以過來看看你。剛才見你如此輕易地把我摔出去,相信應該沒事了。"有哪位痛得皺眉的病人,能在一秒鐘之內把人摔個四腳朝天的?

  "對不起,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你常遇到有人從背後偷襲嗎?否則你的反應為何這麼激烈?"何芸抬眼好奇地問道。

  "沒這回事。"

  顏浩烈神色慌張,急忙開口敷衍的應道。擁有特殊身份的人,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直覺的反應往往出自自保的意識。因為沒有人知道伺機而動的敵人會在何時何地現身而進行報復。

  他既是警方的神祕探員,與歹徒正面沖突的場面當然少不了。也因此他學習了不少武朮,什麼劍道、柔道、空手道、跆拳道,一應俱全,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早已習慣了自我保護的本能,所以才會差點誤傷她。

  自認倒楣的何芸動作緩慢地撐起身,"知道你沒病痛,我也該回房了。"

  他們才談了沒幾句話,何芸就急著離開,顏浩烈心裡一急,急切地伸手想挽留她。一時之間卻又忘了控制手勁力道,用力過頭,何芸整個人因為顏浩烈的拉扯又一次跌進他懷裡,撞得眼冒金星。

何芸搗著撞疼的鼻子,皺眉委屈的問道:"又怎麼了?"

嗚--她全身上下還痛著呢,不到五分鐘鼻子又遭殃,黃歷上肯定寫她今晚有血光之災!

  "你不問我為何一整天皺著眉嗎?"想到這,他就一肚子怨氣!

  "為什麼?"

  "因為你!"

  "我?"何芸疑惑地指著自己,記不起何時得罪了他。

  "因為你只知道照料那群小鬼,根本忘了有我這個人的存在!"顏浩烈嫉妒的口吻,像個要不到精吃的霸道小孩。

  何芸急忙喊冤:"那是因為詹大哥需要我的幫忙,所以……"

  "我不管!你冷落了我,就不應該!"顏浩烈乾脆耍賴,他哪管得了那麼多!

  瞧他一臉酸溜溜的表情,逗得何芸忍不住笑了,"我正奇怪怎麼有股酸味,原來是你這個大醋壇子。"

  顏浩烈神態正經地說:"在你尚未厘清自己的感情前,我願意一直等下去,但我只要求你一點,一旦你想清楚之後,無論答案是如何,一定第一個告訴我。"

  若能得到她的愛,那是再好不過,但如果最後的結果非他所願,他必須想辦法改變追妻策略,就算要他使上美男計也在所不惜!

  望進他誠懇的一雙眼,何芸想懲罰他的想法動搖了。女人對所愛的男人往往最心軟,連她這個感情門外漢也一樣,見到他眼裡的期待與惶恐,她實在不忍心再對他隱瞞一切。

  "其實我對你……"

  在這重要時刻,顏浩烈卻忍不住低頭封住她嬌嫩的朱唇,也錯過了他最渴望聽見的答案。事後他如果知道何芸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懊惱的猛捶胸口。

  今晚他是怎麼了?情緒變得特別急躁、難安,平時的自製力似乎已經管不住體內蠢蠢欲動的情欲,一個纏綿的熱吻,再也無法滿足心底對她的渴望。是因為對手的出現,令他感到惶恐、不安!或是眼前放下了烏亮秀發的她,柔媚姿態嬌嫩欲滴,令他不由得起了貪心,除了一個吻之外,希望得到更多?

  答案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顏浩烈也不願再做無謂的掙紮,就順其自然吧!

  不知不覺中,顏浩烈的雙唇離開了何芸柔軟的唇瓣,轉而滑落在她細白柔嫩的纖頸,細吻、輕咬地挑逗著她,大手情不自禁地遊走在她女性的曲線上。

  顏浩烈輕柔的啃吻,讓怕癢的何芸忍不住發出一陣咯咯笑聲,雙手急忙推開顏浩烈,身體自動的往後方躲開。

  "好癢呀!"

  顏浩烈哀怨瞪著破壞此刻浪漫氣氛的主凶,呼吸顯得忍抑又急促。

  "所有美好的氣氛全被你破壞了!"這小妞難道不明白,他的吻是一種挑逗,不是對她搔癢嗎?

  "可是……我真的怕癢嘛!"

  望著她無辜的模樣,顏浩烈一句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只好任她拉開安全距離,一再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盡力壓抑體內情欲的沖動。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何謂欲火焚身!

  "如果不想讓我'吃'了,就快回房去!"

  這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誘惑,還是來個眼不見為淨,免得讓自己陷入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瞭解他話裡"吃"的意思所指何意,兩朵紅雲立即透露了何芸的羞意,雙手搗住自己紅燙的粉頰,慌張地逃了出去。

  在回房的途中,何芸嬌羞的神情卻讓詹永清撞個正著。

  他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著她。他不必啟口心裡便已經知道,能讓她臉紅心跳的人,除了顏浩烈之外,還會有誰!

  忽然間,一股妒火瞬間灼燙著詹永清的胸口,臉色也隨即暗淡下來。

  "辛苦了一天,詹大哥怎麼還沒就寢?"何芸將頭壓得低低的,就怕讓人瞧見她紅似關公的一張臉。

  "你呢?怎麼也還沒睡?"

  "我正准備回房休息,晚安!"不敢抬起頭,何芸打算以最快的腳程沖回房。當她走到詹永清身旁,他卻突然伸手攬下了她,嚴肅的神情好像有重要的話想對她說。

  "詹大哥?"何芸疑惑地看著他。

  "除了顏浩烈之外,我一樣想疼愛你一輩子。小芸,其實我一直深愛著你!"詹永清終於跨越過兩人友誼的界線,決定將藏在心裡的愛意向她說明白。

  何芸吃驚的張大嘴,詹永清的心意令她當場呆愣住。

  "兩年的相處,我以為自己最終會是你身邊唯一的男人,也是讓你依靠終生的對象,只是我從未料到你身邊會有一個顏浩烈出現。我不能再繼續隱藏我對你的愛,我要讓你明白,我愛你的心絕不輸給顏浩烈!"

  眼看詹永清激動的一步步逼近,何芸不得不往後退逃,後方的牆卻阻斷了她的退路,"我不知道詹大哥一直對我……"

  "現在知道也不遲啊!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仍然有機會,你的選擇不單只有顏浩烈而已!"詹永清激動地說道。

  "我……"

  詹永清神情突然一變,緊緊摟抱住一臉驚惶的何芸,低頭貼近了她的唇。

  一看見詹永清欺近的臉龐,何芸直覺使勁地推開他。

  "對不起!"匆匆拋下歉意,何芸慌張的逃開了,留下面色凝重的詹永清。

  ##########

  隔天早晨,大夥圍在餐桌旁用餐時,何芸直不敢抬頭對上詹永清的眼神,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在一旁的顏浩烈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直等到詹永清帶著學生離開後,顏浩烈才拉著何芸,一同走向庭院裡的小池塘旁。"你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事擱在心裡?"顏浩烈關切地詢問。

  何芸看了他好久,卻不知道該如河向他解釋昨晚發生的一切。

  在她心裡,詹大哥與浩烈是不同的,她愛浩烈已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對她而言,詹大哥是她的好朋友,與他之間的感情就像親人一般。所以昨晚發生的事,才會令她感到緊張,甚至於害怕。

  顏浩烈不悅地托起何芸恍惚的臉蛋,將他英俊的臉近擺在她眼前,讓她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誰。"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不是那個你急於閃躲的詹永清!"

  下一刻,何芸突然傾身依靠在顏浩烈的胸膛,摟著他無奈地說道:"為什麼愛情不只是兩個人相互喜歡而已?如果沒有所謂的愛情三角習題,是不是就不會有人受到傷害了?"

  聽出她語氣中的愁意,顏浩烈緊張地問:"詹永清向你表白了?"

  何芸輕輕的點了頭。

  "你的回答呢?"顏浩烈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我喜歡詹大哥的親切,但那並不是男女之愛。為了詹大哥好,我是不是該清楚的告訴他?"何芸抬頭,急切的眼神望進顏浩烈笑開的眼裡。

  "當然!愈早告訴他愈好!"省得詹永清一天到晚纏著何芸不放。

  "可是我擔心詹大哥他……"

  "難不成你要委屈自自己點頭,答應與他在一起?"

  何芸直搖頭,口氣十分堅定:"在感情上我已經犯過一次錯,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如果你真心不想傷害詹永清,更應該將實情告訴他,欺騙比拒絕更傷人。既然對他沒有男女之間的感覺,就別讓他抱有任何期望,那只會害他失去尋找更適合自己對象的機會。你若不好意思開口,由我替你向他說明算了。"

  "還是讓我自己說吧,免得詹大哥在你面前覺得尷尬。"

  顏浩烈輕嘆了一聲,緊緊圈住懷裡嬌柔的身軀。

  "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你便想清楚對詹永清的感情關系。為什麼經過了這麼久,你仍然想不透對我的感情?"顏浩烈忍不住埋怨。

  何芸心虛的低下頭,聲如蚊鳴的說!"有件事我一直沒說出口,其實我早已經……"

  "小芸!"何芸依舊沒來得及表白情意,吳嫂急切的喚聲正好打斷了最重要的話。

  聽見吳嫂的腳步聲,何芸倏然推開顏浩烈,臉蛋微紅的望向回廊上笑嘻嘻的吳嫂。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小倆口談情說愛。我想請小芸幫個小忙,不知道方不方便?"吳嫂笑容可掬的說道。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您盡管說。"

  "我手邊剛好有事忙著,想請你替我到市區跑一趟。"

  "沒問題。"

  "我在客廳等你。"

  不想打擾年輕人的甜甜蜜蜜,吳嫂隨即笑著走進屋內。

  "讓我去吧。"顏浩烈指了指何芸眼下的黑眼圈,關心地說:"昨晚你一定又沒睡,還是回房補個眠,其它的事情有我幫忙就行了。"

  "沒關系,一晚沒睡我還撐得住,況且市區我比你熟,我去比較妥當。"

  "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

  離開前何芸腦海裡突然有個點子,回頭向顏浩烈露出少見的淘氣笑容,"可不可以請你低下身,我有話要告訴你?"

  雖然覺得她的笑容怪怪的,但顏浩烈仍然將耳朵貼近她的臉旁,"什麼事那麼神祕?"

  何芸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在他耳邊輕輕的說出三個字--"我愛你。"話一說完,何芸馬上在顏浩烈的臉頰上留下一個響亮的吻,隨後急忙逃離了現場。

  聽見何芸突如其來的告白,顏浩烈整個人傻愣住一動也不動,曲身的姿態一直維持了五分鐘之久才有了動靜。等到他清醒過來時,何芸已經騎著她的愛車,到市區辦事去了。

  "小芸--"顏浩烈的嘶吼聲,果然響徹雲霄。

  ##########

  日落西下,一天的光陰又到了尾聲。

  何芸踏出大門,剛結束探險的小朋友們便一窩蜂的將她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想與何芸分享今天的心得,聽得她一陣暈頭轉向。

  "瞧你們玩得一身臟,趕快進去洗個澡,吳嫂今天特別准備了很豐富的晚餐喔!"

  "芸姐姐,教練他在不遠的地方等你,希望你能過去一趟。"傳話的小朋友正是帶頭的小隊長。

  "我知道,你們先進去吧。"

  看著小朋友一一走進屋,何芸深呼吸後才邁開腳步。

  不遠處有座簡單的涼亭,詹永清獨坐在亭中,見到何芸出現,尷尬的神情仍有一絲的喜悅,"你來了,我正擔心發生昨晚的事後,你不願意單獨見我。"

  "其實有些話我也想和詹大哥談談。"

  "我約你出來,是想為我昨夜的無禮向你道歉。只要你依然是單身一人,我願意公平與顏浩烈競爭。"

  "對不起,詹大哥,你的心意我只能說抱歉。"何芸愧疚地看著詹永清。

  詹永清平靜的表情,仿佛早已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昨晚眼見何芸落荒而逃,他已經知道答案了,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落得不戰而敗的下場。以她單純直接的個性,如果真的對顏浩烈毫無心動,也不會任由他隨口以情人自稱。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是顏浩烈?我們認識這麼久,為什麼你卻選擇了一個初認識的人?因為他出眾的外貌?或是他的甜言蜜語?"

  "我明白詹大哥一直對我照顧有加,你的柔情關懷也曾讓我感動過,可是當時的我,卻一直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感情。因此,我漸漸忽略內心的絲微悸動,將你視為自己的朋友'兄長'顏浩烈的出現,我一樣無法放開心胸去接觸情感的事,是他毫不修飾的柔情,逼得我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心,去承認自己已經愛上他的事實。我很感謝詹大哥對我的這一份情,但是我的心早已經交給了浩烈。"

  "如果先前我也像顏浩烈一樣熱烈的追求你,或許今天的結果就不是這樣了。"詹永清沮喪地說道。

  "我們之間還是朋友嗎?"何芸小心地注視他的反應。

  詹永清仰頭做了個深呼吸,臉上親切的笑容如同往日一般,"我依然是你的詹大哥。"

  看見熟悉的笑容,何芸才安然笑了,"謝謝你,詹大哥。"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8-11-14 08:16: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深夜星辰明亮,一輪彎月高掛夜空中,樹林中一道黑影無聲地移動前行,直到能夠一眼望清前方的建築物,人影才壓低身軀,躲進野草叢中。

  顏浩烈一雙眼睛淩厲地注視正前方,仿佛是一隻鎖定獵物的野鷹一般,專注中帶有幾分攻擊的意味。

  昨天深夜,他大致探視過附近所有的地方,當時純粹只想碰碰運氣,或許能讓他發現可疑的蛛絲馬跡,意外地讓他找到這一處場所。

  第一眼看見時,原以為是家廢棄的小工廠,當他轉身准備離去時,工廠內突然亮起的燈光令他起了戒心。

  隨後一輛車子趁著深夜無人,緩緩由廠內駛出,轉而往市區的方向離去。駕駛者臉上謹慎防備的神情,讓人一眼就知道他絕非善良的老百姓。

  今晚他再一次探查,目的就是想進一步瞭解工廠內那群見不得光的傢夥,到底計劃著什麼勾當。

  過了沒多久,昨晚的那輛車再度離開工廠,開往市區,車內的人數從昨天的兩人,增加至三人。

  顏浩烈瞇起雙眼,努力地想看清坐在後座的新面孔,當他確定車內人的身份時,著實吃了一驚。他竟然是警方一直想緝捕歸案的程易揚!

  瞎貓碰上死耗子!好死不死居然讓他在這裡發現程易揚這只老狐狸。現在獵物既然已經現身,他該為即將上演的好戲准備了!

  顏浩烈全心在監視著前方的建築物,完全忽略了被人從身後偷襲的可能性。此時他的身後出現了另一個舉止鬼祟的人影,悄然拿起坡地上的枯枝,緩緩地向他靠近。

  當黑影來到與顏浩烈相隔一臂之遠的距離,立即高舉起手中的"武器",准確無誤的戳了戳顏浩烈的後肩。

  在此時極危險的環境下,顏浩烈本能防衛的反應,可不像上一回那麼仁慈了。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身,同時緊握住方才戳他的武器,立刻使力一扯,試圖將敵人拉近身,另一隻高舉的拳頭已經准備揮擊而出,打算一拳擊昏偷襲者。

  而一聲熟得不能再熟悉的驚呼聲,及時制止了顏浩烈取人性命的一擊。

  顏浩烈緩緩放下拳頭,偷襲者的面孔令他忍不住怒吼,"小芸?怎麼又是你?"

  何芸早已經被他方才毫不留情的氣魄嚇得瞠目結舌。

  上一回拍了顏浩烈幾下肩膀,立刻被他摔個四腳朝天,這一次她可學聰明瞭,懂得利用樹枝來隔開危險距離。開玩笑!上次她是被摔落在榻榻米上,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土石地耶!若是她整個人被摔在上面,那還得了啊!

  只是她以為自己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沒料到顏浩烈這一回的反應竟比上一次激烈了數倍。倘若方才她沒叫出聲,此時的她可能已經昏倒在地,三天三夜未必醒得過來!

  顏浩烈將手中的枯枝輕丟在旁,眼神指責的瞪著她,"為什麼跟蹤我?"

  "我剛才下樓想喝水,恰巧看見你一個人走出門,好奇之下就跟來了。"

  "在這種偏僻的地方,你若是在半路上遇到危險,誰來救你!"顏浩烈拼命壓低嗓音,但仍抑制不了心中的怒氣。

  "你呀!"何芸驚奇的表情,好像顏浩烈問了一個很笨的問題。

  顏浩烈無奈地一掌拍在自己的額頭。面對何芸異于常人的思考模式,他一向只有舉白旗投降的分。"算了!你快回去,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何芸似乎將顏浩烈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完全沒有返回的意思,反而貼近他身邊,拉他一同蹲下身,滿臉好奇地直望前方,"你剛才在探查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緊張、刺激的事?"

  何芸的不合作,氣得顏浩烈橫眉豎眼,緊抿雙唇不願回答她任何話。

  沒聽見他的回話,何芸疑惑地抬起頭,與他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開口,誰也不讓步。

  到最後,膽小的何芸還是輸了,她不由得低下頭,避開顏浩烈凶怒的目光。心裡明明知道他不會真的動手傷她,可是他一張怒氣沖天的黑臉,看久了還是會產生恐懼感。

  "我只是想陪你嘛!"何芸說得好委屈喔!

  顏浩烈嘆口氣,一改兇悍的口吻,苦口婆心地勸道:"要你快回去,是因為這裡隨時有可能發生危險,我不希望你受到波及。"

  唉!何時火爆個性的顏浩烈,也懂得柔聲輕訴了。

  何芸甜蜜地牽動嘴角,朝顏浩烈一展溫柔的笑容,隨後撒嬌的窩進他暖暖的懷裡。"有你在身邊保護,我不怕。"

  摟著她,顏浩烈除了嘆氣,還是嘆氣。英雄永遠難過美人關,再剛強的硬漢,依舊敵不過女人的柔情!

  同一時間,遠處漆黑的工廠內卻倏然地亮起燈光,顏浩烈與何芸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轉向光源處。

  "奇怪?這家印刷工廠已經倒閉了兩年,怎麼會有人在裡頭?"何芸疑惑地說道。

  "你說這是一家印刷工廠?"

  "嗯,兩年前因為財務上出了問題便關門了。一直以來沒見過有人在這裡出入,怎麼今天會有燈光?"

  顏浩烈感到事情並不簡單,決意到裡頭一探究竟。"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到工廠裡面探視一下。"

  眼見顏浩烈准備站起身,何芸急忙纏住他的胳臂,興奮的大眼直盯著他瞧,"我也要去!"

  哇!太帥了!這種緊張的氣氛,好像真的身在殺人事件中,他們兩名辦案的偵探正計劃深入敵營,查探歹徒的殺人計劃!

  "不准!"讓她留下已經是他最極限的讓步,要他答應讓她一同深入危險中,說什麼也不行!

  "為什麼?我可以在旁邊幫你把風呀!"

  "不行!你只有兩個選擇,在這裡等,或是回去。"

  何芸失望地嘟起嘴,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

  討厭!好不容易有機會親身體驗查案的緊張氣氛,他卻不准她同行,真教人失望。他硬拗的脾氣真教人不敢領教!

  明白她已打消念頭,顏浩烈補償地輕啄她嘟起的小嘴,一再叮囑地說道:"乖乖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看他動作敏捷的往工廠前進,何芸不禁起了懷疑。

  他不是失去記憶嗎?怎麼對探查案情的事如此熱心?瞧他方才處理的態度以及問話的口氣,像極了吃這口飯的專家。說不定他是因為查案,才會落到被人追殺的地步!

  ##########

  黑暗中,見顏浩烈一身大塊頭,行動矯健的越過雜草林木,沿著工廠四周緩步前行,終於讓他發現了一扇未上鎖的窗戶。

  輕輕推開玻璃窗,一個俐落的翻身,顏浩烈輕輕松松的潛入工廠內部。確定自己沒驚動任何人後,隨即放輕步伐,躡手躡腳的往光源所在地移動。

  在一個簡單整理過的辦公室裡,聚集了四名男子,當中一人獨坐在方桌後,與其餘三人面對面相望。方桌上整齊排滿了猶如剛出爐的千元新鈔,由桌面上的數量估算,至少也有上百萬元的數目。

  "這些是這陣子完成的新貨,仁哥請過目。"負責印製偽鈔的阿樹,由錢堆中抽出一小疊紙鈔,交給了周克仁。

  周克仁慢慢地將鈔票推開成扇形,拿出其中一張,小心仔細地反復審核它的圖紋與質感。

  沉默了好久,周克仁不發一語地拿出口袋裡的打火機,火焰一點,手上所有的鈔票立刻燃燒而起,他隨即將它們丟入一旁的垃圾桶。

  "這次的新貨色澤有些偏差,把它們拿出去全燒了。"周克仁決意燒毀的口吻,完全不帶一絲不舍。

  阿樹看了一眼桌上的新鈔,聽見要全部燒毀,心裡還是會感到不捨得。雖然他很清楚眼前的紙鈔全是偽造的,但是要一回氣燒毀上百萬的鈔票,任誰也會覺得可惜。

  "仁哥,你也知道貨要完成不容易,這批貨只是顏色上有一點點差異,一般人應該不可能起懷疑。"

  "不行,凡是出自我手中的每一張鈔票,都必須像真的一樣,我絕不容許有任何瑕疵。"

  "可是程老大最近急需要一批新貨,如果把這些錢燒了,近期內根本沒辦法將貨交給他。"阿樹為難地看著周克仁。

  "你們既然知道程老大急著用貨,就別再拿出這種劣質品的東西!這幾天繼續趕工,務必在程老大開口前,將貨一張不缺的送到他面前。"

  "仁哥,程老大需要這麼多貨,打算做什麼大買賣呀?"站在一旁的年輕小夥子好奇的詢問。

  周克仁淺淺扯動嘴角:"當然是買進一些防身的武器,以免條子找上門時,大夥兄弟沒辦法跟他們對抗。"

  "哇!咱們以後可就威風了!"

  "是呀!我們以後不必天天擔心被條子抄了。"另一個染著一頭紅發的少年附和道。

  "這一次的交易成不成功,全看你們的表現了。"

  "仁哥放心,我們一定做出讓你滿意的貨!"少年拍著胸脯保証。

  "阿樹,下一批貨可別再出差錯。"

  "我會盡全力的,仁哥。"

  周克仁滿意的點頭,隨後起身離開了座位。開門離去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桌上偽鈔的兩位年輕人,臉上貪婪的表情令他不悅地皺起眉頭。"貨全部燒毀,不准有人暗中私藏,如果讓我知道,他的手就別想要了。"

  一聽見周克仁放出了狠話,心裡恰好有此盤算的兩名小夥子急忙打消念頭。假鈔再印就有了,雙手可只有一對,如果為了幾疊假錢而賠上一雙手,那更不值得!

  "我會盯著他們的,仁哥你慢走。"阿樹向他們兩人各丟了一個白眼。

  "貨完成後再通知我。"

  "是,仁哥。"三人異口同聲的應答。

  送走了周克仁,阿樹等三人便繼續進行受託的工作。

  躲藏在暗處的顏浩烈,將他們剛才的談話內容一字不漏的收入耳裡。

  以周克仁凡事講求完美的個性,難怪他偽造出來的東西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偽造高手"絕非浪得虛名!

  剛才他們提到的大買賣,程易揚可能已經搭上買賣槍械的線,這個消息得趕快通知顏浩寧,讓他想辦法阻止這一次交易才行。如果讓程易揚有了大批武器防身,要逮住他就更不容易了。

靜待房間裡所有人離去後,顏浩烈立即循著來時的路線,返回何芸等候的地點。

他人才現身,何芸馬上緊纏在他身邊,急著詢問查探的結果,"怎麼樣?裡頭的人預謀做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顏浩烈充耳不聞的摟著她,轉身往回走。

  "是綁票?還是槍械交易?"何芸繼續問道。

  此時顏浩烈的雙耳自動封鎖,對何芸提出的任何問題一概當沒聽見。

  "快告訴我嘛!"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咦?顏浩烈怎麼突然問這種毫無關聯的問題?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何芸的臉上又是一陣紅熱,害羞地低下頭。

  "你在說些什麼!"

  "我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不敢抬頭看他的何芸,剛好錯過了顏浩烈臉上得逞的笑容。想要她不再纏問下去,最快的方法就是轉移她的注意力!只要她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短時間內,她絕不會再想起剛才的事。

  "可是……我們剛剛談的話題是……"

  顏浩烈已經成功的擾亂了何芸的注意力。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你到底願不願意?"顏浩烈輕輕地問,溫熱的唇故意在她耳邊吹出酥酥的熱氣。

  顏浩烈的挑逗以及誘惑人心的嗓音,早已攪亂了何芸心頭的一池春水,小鹿亂撞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急跳著。

  "你的記憶還沒恢復,現在談這個……會不會太急了些?"

  "熱戀中的男女論及婚嫁是很自然的事。"

  何芸終於抬起頭,一張紅粉的臉蛋羞澀地回視他深情的雙眼。"那也要等你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家人呀,否則你怎麼向我爸媽提親!"

  "有你這句話,我會努力想辦法的!"想辦法擬好解釋自己並沒有失憶的說詞,免得讓她有所誤會!他好不容易追到的老婆,可不能讓她氣跑了。

  "如果你一輩子記不得自己的事,我們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結婚?"

  "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他自己也沒耐性等!

  "電視上常演,像你這種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而失憶的人,只要再受到一次撞擊就能想起一切,或許……"

  何芸突然停下腳步,低頭四處尋找東西。

  "你在找什麼?"顏浩烈疑惑地問道。

  "找石頭或木棒呀!"

  "你找這些東西幹嘛?"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敲打你的頭,好幫你恢復記憶!"

  "什麼?"顏浩烈驚訝地瞪著何芸,背上突然有股寒意直沖上頭頂。他好好的人被她這一敲,沒失憶也成白癡了!

  "你想害自己沒結婚,就成寡婦嗎?"何芸拍拍顏浩烈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說:"你放心,我會看准了再下手,力道也會拿捏得恰到好處。"

  "這只是電視上的戲法,用在現實生活中,只會取人性命。"顏浩烈不敢再做逗留,急忙拉著何芸快步離開。

  "你走這麼急要去哪裡?"被拉著三步當兩步走的何芸,喘呼呼的問道。

  "回去!"

  不快點帶她回去,他的腦袋就不保了!將來與她相處的日子裡,他得多加小心,只要看見她手裡拿著重器,二話不說馬上拔腿就跑,他可不想死在她手裡!

  ##########

  隔天,顏浩烈一有獨處的機會,便立即撥電話給顏浩寧,將昨晚查到的結果完整地告知自己的兄弟,"警方必須趁他們尚未購買槍械前上舉圍剿那家工廠。"

  "現在還不到出動員警的時候。"顏浩寧漫不經心地說道。

  聞言,顏浩烈不悅地皺起眉頭。"你想等到什麼時候?等他們每人一把槍,好讓你練練槍法?"

  "就算警方將工廠團團圍住,也未必能抓到程易揚。狡兔有三窟,更何況是程易揚那只老狐狸!"

  "你是說除了那家廢棄工廠外,程易揚還有其它躲藏的場所?"

  "沒錯。你的工作就是看好那群替程易揚印製假鈔的人,暫時別輕舉妄動,等逮捕的時機一到,我會通知你。"

  "這件案子是由我們兩人共同負責,我有權力知道一切的計劃!"顏浩寧這小子最喜歡玩神祕了!

  "將計劃告訴你也無濟於事,你還是利用時間活動活動筋骨,到最後可別要我親自去救你這頭笨熊。"顏浩寧冷冷的笑了一聲。

  "笑話!要你救我?下輩子吧!"

  "最近你不覺得自己的耳朵特別癢嗎?老媽已經叨念你整整一星期,你再不撥通電話回來,小心老媽心一狠,把你名字上的'顏'字拿掉,讓你從此在外當個流浪漢。"

  "家裡一切都好吧?"好久沒聽見母親嘮叨的聲音,還真有點思念。

  "還是老樣子,少了你這只時常怒吼的獅子,家裡安靜了不少。"

  "沒有你在耳邊冷嘲熱諷,我的耳朵才能圖得一時的寧靜!"這傢夥狗嘴裡永遠吐不出象牙!

  "若非我現在有事要辦,我很樂意陪你對罵一整天,反正這通電話費不是我出的。"

  "替我向媽轉達一聲,這件案子結束後,她就有媳婦可叫了。"顏浩烈說得好驕傲啊!

  "唉--要何小姐嫁給一隻野獸,真是委屈人家了!"顏浩寧揶揄地說。

  "顏浩寧,閉上你的狗嘴!"

  "好了,我的遊戲又闖過一關,沒時間再陪你抬杠了,再見。"顏浩寧急忙收線,專心玩他的電腦遊戲。

  顏浩烈一雙怒眼死瞪著手中的電話,嘴裡嘀咕著咒罵顏浩寧的話。

  他辛辛苦苦在外頭奔波,四處尋查有關程易揚的消息,那傢夥居然輕輕松松躲在家裡玩他的電腦遊戲!等他回去以後,若不打得他跪地求饒,他就不叫顏浩烈!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8-11-14 08:16: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人潮往來的熱鬧市中心,一家新開張不久的餐廳內,上門的客人川流不息,有不少人是經由朋友口中傳出的口碑,特地前來試試這家餐廳的菜色。

  體貼顧客的老闆,特地將二樓裝潢成隔間式的包廂,為的就是讓喜好清靜的客人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所需的消費當然比樓下嘈雜的環境來的昂貴。

  二樓的一間包廂裡,與樓下的熱鬧喧嘩相比就顯得靜默,空氣中更彌漫著不尋常的氣氛。滿桌美味可口的佳餚,依舊完整的擺放整齊,程易揚坐在圓桌旁,小口啜飲著面前的烈酒。

  三名隨行的手下站在程易揚身後,其中一位正是他得力的左右手,周克仁。

  "程老大,已經過了約定時間,怎麼仍不見對方出現?難道這是警方設下的圈套?"周克仁警戒的環視包廂四周的動靜。

  "老弟,我們有求于對方,就應該多點耐心。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就快出現了。"年過五十的程易揚,身材仍保有年輕時的結實,談笑風生的神情,令人看不出他的心狠手辣。

  像他這類型的敵手,其危險性往往很高,因為你永遠捉拿不到他心裡的想法。前一秒他可以與人稱兄道弟,下一秒他也能無情地讓對方成為槍下亡魂。手段多詐的他,已經讓警方失手了好幾次,每一次他總有辦法在重重警力的包圍下成功的脫身而逃。

  程易揚結束話沒多久,包廂的大門隨即被人推開,一位眼戴墨鏡的英挺男子,冷漠、無表情的進入包廂中,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動作瀟灑的坐下。

  男子現身的同時,周克仁及身旁兩位兄弟立刻聚精會神,警備地瞪著進門的傢夥。

  "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擱了時間,程老大應該不會怪罪吧!"男子拿下墨鏡,露出一雙深邃淩人的眼眸,眼神中絲毫沒有歉意。

  程易揚堆起笑容,勾動手指,意示手下替男子倒杯酒,"你貴人事多,肯大老遠的跑這一趟,對我算已給足了面子。"

  男子嘴角輕扯,勾勒出冷冷的笑容,"想不到你會安排在這麼豪華的餐廳裡交易。"

  "這樣的排場,第一是表示我對這次交易的誠意,第二是為了保護自己。"程易揚同樣以笑容回道。

  "程老大是怕我黑吃黑?"

  "雖然你是透過熟人的介紹,但是畢竟我們才頭一次見面,對於你的底細,我知道的並不多,教我如何相信你不是警方派來的冒牌貨。就算現在真有一堆員警圍在這裡,我也不怕,因為我不相信員警有這個膽量,敢在這麼多人進出的地點開槍。我既然選擇這裡作為談話的場所,就有十足把握能全身而退。"

  話一停,程易揚身後靜候的三人立刻掏出懷裡的手槍,迅速地圍上前,包廂裡瞬間凝聚著緊張的氣氛。

  男子冷眼看向指向自己的槍口,神色毫無恐懼。"哈--程老大不愧是人人稱奇的前輩,做任何事都有萬全的准備。我何嘗不擔心你的身份,說不定你是警方隨便找來的替身,好將我人贓俱獲逮個正著。"

  彼此相望片刻,程易揚突然揚起贊賞的笑容,揮手要手下三人退下,反而舉酒敬男子一杯。"真對不住,為了自保我不得不先得罪了。這一杯,就當作是我向你賠個不是!"程易揚一飲而盡。

  男子端起桌上的酒,心感佩服的說道:"程老大這麼說,可真折煞了我這個晚輩,這杯算是我為方才對你的懷疑請罪。"男子一樣一口喝幹了杯中的烈酒。

  "我需要的貨,你有把握弄全弄齊嗎?"程易揚單刀直入的說。

  "我們出來做買賣的,當然有十足把握讓每個上門的客戶滿意。程老大既然開口,就算拼了命,我也絕對把你的貨找齊。"

  男子圓融的交際手腕,讓程易揚心起贊賞,"方便告訴我貨的來源嗎?"

  "真抱歉!在初次相識人面前交談過深,是我們這行的忌諱。不過程老大請放心,我給的貨絕對沒有問題。"

  "我只是隨口問問,你的貨我當然信得過。等你將貨准備齊全後,我自然會再通知你。"

  "下次交易的地點,程老大千萬要慎選,我不希望自己提著一堆貨,明目張膽的在人群裡走動。我被抓是不要緊,只怕程老大要的貨就這樣泡湯了。"

  程易揚聞言放聲大笑,"交易地點絕對安全。"

  "現在貨已不成問題,有關於錢的方面……"男子的眼神明顯提示程易揚,錢才是他今日來此的目的。

  "就按照我先前提出的數目。"

  "程老大這次要的貨不少,你確定能一次付清嗎?"男子懷疑地詢問。

  "我敢開口要貨,就有付款的能力,你不必擔心自己收不到錢。"

  "有程老大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如果沒有其它問題,我該離開了。"男子再度戴上墨鏡,向程易揚點頭致意後,隨即轉身准備離去。當他即將踏出門外時,程易揚卻喚住了他。

  "你如果有興趣跟我打天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像你這般出色的人才,我已經許多年沒見過了。"如果能將他收納成自己人,以他過人的條件,不管從事何種事業,必能有一番不錯的作為。

  聽到程易揚稱贊的語氣,周克仁臉色突然一僵,敵視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瞪向門旁的男子。

  男子以笑容回應周克仁的敵意,對他威嚇的眼神一點都不在乎,"我已經獨來獨往慣了,程老大的好意,心領了。"

  "這事不急於一時,只要你願意,我隨時歡迎。"這樣的好人才,值得他等。

  男子客氣的向程易揚微微點頭,"有機會。"

  等男子一離開,周克仁立即彎腰在程易揚耳旁低語,"需要派人跟蹤嗎?"

  "不必了,以他的機智,就算派人跟蹤也是多餘。"程易揚回頭向其餘兩人吩咐道:"你們兩個下去,叫樓下的兄弟先回去。"

  "是。"兩人立刻走出包廂。

  "克仁,坐下來陪我喝兩杯。"程易揚動手替他倒了杯酒。

  "是,程老大。"

  周克仁一坐下,便舉酒敬了程易揚一杯。

  "我要的貨已經完成了嗎?"

  "上一批貨有瑕疵,我已經要人將東西銷毀。阿樹他們現在正趕著印製新貨,再過幾天就能完成。"

  "貨盡快完成,順便叫兄弟們這幾天做事謹慎些,我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出差錯。"程易揚嚴肅的叮囑。

  "這次交易的對象不簡單,能瞞騙得了他嗎?"

  "但看他的反應如何,最壞的結果只不過是多一條人命在手。"

  程易揚毫不在意的臉色,仿佛殺人只是殘害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就算是他欣賞的人才,只要妨礙到他,下場永遠只有一個。

  ##########

  "你最近到底查出什麼結果?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是與程易揚照面的最好時機?"

  幾天的靜候,已經讓顏浩烈等得不耐煩了!如果不是顏浩寧再三阻止,他早已經自個兒動手,把程易揚那家工廠整個翻了,哪會在此心急、煩躁不已!

  "是時候了。根據我手上最新的線索,程易揚購買槍枝的買賣,明晚午夜在郊區一家空屋進行。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吧!"電話另一端的顏浩寧,雙手仍離不開他的電腦遊戲。

  "這還要你說,當然是狠狠揍他們一頓!很久沒開扁了,拳頭都發癢了!"顏浩烈拳頭一握,關節處還發出喀啦喀啦的可怕聲響。

  "公事談完了,咱們來說說你的私事吧。你打算如何開口向人解釋你那個假扮失憶的爛謊言?"

  提到心裡最煩惱的一件事,顏浩烈眉頭緊擰的抓了抓頭。"說了怕她誤以為我欺騙她的感情,不說我的良心又過不去。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的關系!"顏浩烈很自然的把所有責任推給了顏浩寧。

  "這招追妻的爛招數,可不是我教你的。"顏浩寧打哈哈的說道。

  "別想撇開責任,你不是自認自己很聰明嗎?快幫我想個說詞,讓小芸心平氣和的接受事情真相。"

  "以傳統人的保守觀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來個霸王硬上弓。等她認定了你,就算知道以後生氣歸生氣,她還是會原諒你。"

  顏浩烈火大的將手機拿到面前,朝它大聲的怒吼:"顏浩寧!你再開我玩笑,我就宰了你!"

  早在他嘶吼前,顏浩寧已經拿開耳邊的電話筒,冷淡地望著它。"你都已經准備娶人家進門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我只是將最直接的辦法告訴你,做不做全由你。"

  這小子更好騙,只是隨便說說,他也當真了。

  "我絕不會採用你的下流手段!"顏浩烈氣忿的掛斷電話,隨手將它丟向床鋪。

  事不關己,那傢夥說得倒挺輕松的嘛!對於自己真心喜愛的女人,他疼惜都來不及了,有誰會無恥的強迫對方做不願意的事!

  因為最愛,所以最珍惜;因為珍惜,所以不願傷她一丁點。這種愛情真心的體會,顏浩寧那個無情的傢夥是不會懂的。等哪天他也墜入情網,就會明白他一貫不帶感情的處事方法,在愛情上是行不通的!

  "你剛才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突然推開房門的何芸,一臉疑惑地看著顏浩烈。從他們回來以後,他的舉止行為變得特別怪異,常常不是一個人在房裡自言自語,就是莫名其妙的對空氣咆吼。

  顏浩烈動作迅速且不留痕跡地將手機藏起來,面色輕松地說:"我並沒有自言自語,你可能聽錯了。"

  何芸擔憂的探了探他額頭上的溫度。"你最近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需要我帶你去看看腦科醫生嗎?"會不會他撞傷的腦袋出現了什麼後遺症?

  顏浩烈拉下額上的手,笑著攬她入懷。她的關心他好窩心,也令他感到愧疚。"我很好,沒有什麼不適。"

  "真的沒事嗎?"

  顏浩烈突然憂愁的嘆氣。"小芸,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絕無傷害你的意思。"

  "還說你沒事!如果沒事,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何芸愈想愈不安,憂心忡忡地拉起顏浩烈。"走,我陪你到醫院走一趟!"

  顏浩烈急忙拉住她。"小芸,我真的沒事!"

  "我就是不放心嘛!"何芸含淚著急的看著他。

  心疼她焦急的模樣,顏浩烈輕撫著她粉嫩的臉頰,在唇上留下深深的一吻。"別為我擔心,等過了明天,我保証一定將整件事告訴你。"

  何芸張口還來不及問清楚,顏浩烈已經將她推向門外,隨即關上房門躲避她的追問。

  呆望眼前緊閉的房門,何芸的心更亂了。

  ##########

  黑夜裡,依照顏浩寧給的地點位置,顏浩烈守候在這裡已經整整兩小時了。

  午夜時間一到,一輛單人駕駛的車子准時出現在空屋旁,以車燈閃爍作為訊號,兩名接應的人立即走出屋外。男子下了車,手裡提著一大袋的東西,尾隨帶路者進屋。

  顏浩烈低頭看了表上的時間,唇邊現出一抹期待已久的笑容。

  好戲開鑼了!

  利用夜色的掩飾,顏浩烈迅速移動身軀,逐步趨近房屋附近。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負責守備屋子四周的人,一一被他一拳擊昏。屋內正進行交易的雙方,渾然不知危險人物已經悄然地逼近了。

  單獨赴約的男子,輕松步行到程易揚面前,將帶來的貨放置在眼前的桌面上,雙眼同時掃視過屋內的每個角落。

  程易揚身旁除了上一回見過的三人外,還有另外三張陌生的面孔,站在較遠處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程老大,你要的貨全在這裡,我要的錢呢?"

  程易揚笑了笑,手指一彈,周克仁立刻將雙手裡的皮箱擺放在男子眼前。

  驗收是每次交易必有的程式,男子由箱裡拿出一疊鈔票,隨意地翻看紙鈔上的圖樣。同一時間,一旁守備的六人眼神裡倏然亮出凶光,周克仁更是緊握身後的手槍。

  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事,全看男子接下來的反應。只要他一發現手上的錢是假貨,程易揚所下的命令只有一個殺無赦!

  旁人異常的舉動,男子全看得一清二楚。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他只好委屈自己當一次蠢蛋了。男子將紙鈔丟進箱子裡,動作迅速的合鎖上皮箱,滿意地對程易揚笑道:"合作愉快!往後程老大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與我聯絡。"

  "有錢大家賺,我絕不會忘記你的。"停頓了數秒,程易揚再次詢問他:"你真不考慮跟我?"

  "不了,目前的生活我已習慣,不想再做改變,更何況有人也不希望我答應。"男子眼珠一轉,暗示地看了周克仁一眼。

  "你是指我的人不歡迎你?"程易揚當然清楚周克仁的心思。

  "你誤會了!我所指的是我工作上的夥伴。"

  "原來你還有同伴,怎麼這次交易沒見到他出現?"內心雖然有些吃驚,但程易揚仍保持臉上的笑容。

  "他呀,是個上不了檯面的人。"男子暗自取笑同伴一番。

  "有機會請你替我們引見一下。"能與他共事的人,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一定。"

  "沒這必要了!"突如其來的陌生喊話,令在場所有人心裡一慌,急忙掏出身上的武器,瞄準方才口出狂言者。

  周克仁拔出手槍,警覺的大喊:"誰?"

  顏浩烈單手平舉著槍,威風凜凜的現身。"送你們進監獄的人。"

  男子轉過身,與顏浩烈對上目光,語帶嘲笑地說:"雙拳難抵四掌,你一把槍能贏過我們一群人嗎?"

  "試了才知道能不能。"

  程易揚打量顏浩烈一眼,懷疑的猜測:"你是員警?"

  "除了員警之外,就沒有人想要你程易揚的命嗎?"顏浩烈將槍口指向程易揚,隨即惹得其他人的慌張。

  程易揚確定只有顏浩烈一人來砸場後,冷笑了一聲,"哼!找死的傢夥。"

  話一喊出,一陣驚人的槍聲隨即在密閉的空屋裡連續振響。等待槍聲停止後,沒有人移身閃躲,所有人依然站立在原處。

  接下來所發生的狀況,令人意想不到!在程易揚下達命令的同時,顏浩烈已率先發動攻擊,子彈准確的射向程易揚。

  為了保護自己,程易揚當下毫不猶豫地抓過身旁的周克仁替他擋子彈。他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可惜仍躲不過頭一發子彈的攻擊,子彈瞬間穿過他的左肩,麻痛感迅速從傷口擴散開來。

  程易揚畢竟不是省油的燈,在他中槍當時,右手已經拿起剛到手的新貨,槍法快准的反擊顏浩烈。

  退往一旁的男子,也在第一時機取出藏匿在腰後的兩把槍,連開了十槍。

  所有事情全發生在頃刻間。莫名成為槍下犧牲者的周克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向尊敬的老大,張口似乎想說也仟麼,卻熬不過身上的劇痛,整個人不支倒地。

  同樣身中攻擊的顏浩烈,卻毫發無傷的挺立在原處。令程易揚更為驚訝的是,男子方才攻擊的目標,竟然不是顏浩烈,而是他另外五名手下!

  槍響之後,五人的右手及腿部都各中一槍,鮮血不斷的由傷口流出,剛才還握在手中的武器,早已在開槍前落地了。

  "空包彈?你!"程易揚驚愕的瞪向出賣他的男子。

  男子舉槍指向程易揚,冷冷地說道:"剛才忘了向你介紹,這位就是我的夥伴顏浩烈,而我就是他的兄弟顏浩寧。"

  原來這位神祕男子就是顏浩烈的雙胞兄弟顏浩寧了。這場買賣槍械的交易,全是他一手設下的局,目的就是為了擒住狡猾成性的程易揚。

  "原來你也是警方的人!"程易揚壓住血流不止的左肩,忿忿的怒道。

  "他不是,我也不是,不過請你進牢房卻是我們的任務。"

  "我自認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沒想到今天卻栽在你們手裡!"

  "老狐狸,能落入我們兄弟手裡,是你三生有幸。"

  顏浩烈動作瀟灑的收起武器,走上前一把抓起還在垂死掙紮的一人,輕松地將他丟向角落。

  顏浩烈感嘆地搖搖頭。"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麼笨的人,居然跟隨一隻隨時都可以犧牲兄弟的老狐狸,你們倒不如自個舉槍自盡,還來的有意義!"

  所有人回頭看向倒地的周克仁,個個忍不住在心中打了個冷顫。周克仁一直是程老大得力部下,為了自保,程老大都忍心拿他擋子彈,更何況他們只是程老大眼中毫無地位的小人物。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社會本來就是踩在別人身上,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程易揚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何可恥。

  "無恥的老傢夥!"程易揚無情的態度令顏浩烈大大的不悅,他反身走向程易揚,氣憤的想狠狠揍他一頓。這下子他倒要看看,老狐狸還能拿誰來擋拳頭!

  程易揚不躲不閃,絲毫不因顏浩烈嚇人的氣勢而畏懼,眼神中閃爍著邪意。

  等到顏浩烈一靠近,程易揚突然揚手掀翻面前的桌子,把握他們兩人幾秒鐘的驚愕,急忙往一旁的門口翻滾而去。

  一發現程易揚翻身逃脫,顏浩烈與顏浩寧立刻沿著他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可惜等他們追上時,程易揚已經開著事先准備好的車急速離去。

  兄弟倆有默契的奔向顏浩寧車子,一靠近車身才發現,車子右後輪胎已經被程易揚開槍破壞了。

  顏浩烈不甘心的揮出一拳。"可惡!被那只老狐狸跑了!要是上頭知道我們也失敗,臉色不知道會難看到何種程度。"

  一臉陰沉的顏浩寧,低頭看著自己的愛車,冰寒的目光令見著的人都不自覺地發起抖來。"他該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

  見到一向冷漠的顏浩寧發火,顏浩烈忍不住在心裡暗笑。

  程易揚那老頭完了!這輛車子是顏浩寧最喜愛的一部,程易揚竟敢對他的愛車下手,以他有仇必報的做事原則,程易揚如果沒失去半條命,至少也會脫了一層皮。這回有好戲看了!

  靜默了好一會兒,顏浩寧拿出手機,簡單說了幾句話要上頭派人來善後,隨後轉身走入空屋,打算拿回帶來的槍械。

  "你從哪裡拿來這些真貨?"顏浩烈好奇地問道。

  "從總局裡偷來的贓物。"

  顏浩烈驚嚇地看著他。"的確很像你的作風。"

  "沒時間在這兒閑聊了,我們得趕在警方到這裡前,換好輪胎閃人。"

  兩兄弟合力之下,順利地在警車抵達前離開了現場。

  ##########

  手握方向盤的顏浩寧,以疾快的速度駕駛著車子,在暗夜無人的馬路上飛快奔馳。

  "程易揚沒抓成,現在又不知道他會躲到哪裡,整件案子又回到起點了。"坐在車內的顏浩烈面色凝重地說道。

  "沒想到程易揚比我想像中還要狡詐多計,居然連逃脫的車子都已經事先准備好,難怪上頭一直抓不到他的人。"

  "老狐狸會不會回到先前藏身的地方?"

  "程易揚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藏了,印製偽鈔的工廠以及他長期居住的房子,在我前往與他交易前,警方已經派人查封。"顏浩寧得意的勾起嘴角。

  顏浩烈白了他一眼。

  "程易揚再怎麼奸詐多謀,也比不上你的陰險!"

  顏浩寧真可堪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他總能在敵手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封鎖對手所有可退之路,當對方發覺不對勁時,往往已經太遲了。

  "這幾天警方會嚴守所有離開這裡的路線,依據我的估算,三天內程易揚一定會現身。"顏浩寧很有把握地說道。

  "程易揚這次遇上你,算他倒楣!"

  車子在目的地緩緩停住,車內的兩人同時下了車。在微弱的路燈下,兩張神貌酷似的俊臉隱約可見。

  "打算讓我認識你未來的妻子嗎?"

  顏浩烈提防的瞪了他一眼,口氣中全是對他的不信任。"說!你又想打什麼歪主意了?"

  "兄弟一場,既然你有話難以啟齒,我可以勉強代勞。"顏浩寧遠望前方漸漸靠近的嬌小身影,邪惡的笑容瞬間爬上了臉龐。

  "你不從中破壞,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由你這張毒嘴向小芸說明一切,簡直是拿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到底想假扮失憶到什麼時候?欺騙一位心地善良的小姐,讓她時時替你擔憂,實在有失紳士作風。"顏浩寧說到假扮失憶時,還故意提高了音量,目的就是想讓顏浩烈身後的人能更清楚的聽見。

  "我高興失憶到什麼時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來提醒我!"顏浩烈一點都沒發現自己正一步步踏進顏浩寧設下的圈套。

  看著來者面色瞬間刷白,顏浩寧憐憫地拍了拍顏浩烈的肩。"兄弟,我已經盡力幫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自個回頭看就知道了。"

  顏浩烈懷疑的回過頭,當他見到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何芸,錯愕地瞪大了雙眼。"小芸!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何芸緩緩抬起蒼白的臉,眼神裡寫滿了對顏浩烈的不諒解。

  "今天一整天我一直擔心你,半夜醒來卻不見你在房裡,我怕你一個人出了什麼事,心急的到處找你。沒想到卻讓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什麼患了失憶,原來那只不過是你的謊言!"

  她最不能忍受別人對她的欺騙,為什麼他偏偏要欺騙她?那種被人玩弄在掌心的傷害,遠遠超越過任何一種痛。在發現真相的一剎那,頓時才明白自己之前真心的付出是多麼可笑、多麼的傻!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存心想騙你的!"

  "為什麼要騙我?你對我的感情也是一種欺騙嗎?"

  "不是!除了瞞騙你失憶之外,我對你是真心的!"這回顏浩烈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我如何知道這不會又是你的另一番謊言?"

  "我說的句句實言,我承認自己不該拿失憶來博得你的同情。"顏浩烈氣忿的指著一旁的顏浩寧。"當初會這麼做,全是為了報復這傢夥,我絕對不是有意要瞞你!"

  情緒激動的何芸,完全聽不進顏浩烈的任何解釋,整個人的思緒早已經淪陷在受騙的痛苦漩渦裡。她躲開顏浩烈想安撫她的雙手,激動的情緒令她無法靜下心聆聽他的解釋。

  她不信任的眼神,令顏浩烈更加著急了。"我原先打算過了今晚,再向你說明事情的經過,包括一切有關於我的事情。只要你願意聽我解釋,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我會全部告訴你!"

  何芸沒有再開口,含怒的雙眼直望了他好一會兒,最後轉身奔回屋內,不理會顏浩烈的急喚。

  顏浩烈回頭怒氣沖天的瞪著顏浩寧。"顏浩寧!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小芸出現在我身後?"

  從頭到尾在一旁冷眼觀戲的顏浩寧,不以為意地說道:"愛情本來就需要高潮迭起的小小意外來點綴,等你將來回想起這一段日子,才會覺得甜蜜。"

  "臭小子!這輩子我若討不到老婆,你別想有好日子過!"顏浩烈急忙轉身進屋,不再管自家兄弟的死活。

  望著顏浩烈匆匆離去的背影,顏浩寧無奈的嘆了口氣。"有異性沒人性的笨蛋!"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8-11-14 08:17: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東方天明,一夜沒合眼的何芸,心情沉重地坐在床沿邊,呆滯的雙眼無焦距地直望前方。
一夜的靜思,何芸回想起與顏浩烈相處的種種,一開始的不諒解漸漸被自己說服了,紊亂的心緒逐漸找到了平靜。

  顏浩烈不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雖然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卻也不曾有過傷害她的念頭。他之所以謊稱自己忘了一切,或許有他的原因。她是不是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唉--這就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悲傷,在未看清真相前,總是替對方想好了千百個理由。有時寧願欺騙自己,也不願面對殘酷的事實。愛情是讓女人變美的神藥,也是讓女子變傻、變癡的毒藥,

  何芸輕輕地嘆氣,回頭望向關上的房門。

  昨夜他在門外喊了一晚,現在是不是已經放棄對她解釋清楚的念頭了?何芸不自覺地起身走向門口,悄然打開上鎖的門,她立刻發現縮蜷坐在門旁的顏浩烈。

  他一直待在這兒,沒離開嗎?見顏浩烈既累又冷的模樣,何芸的心裡有了不忍,回房間拿出毯子,輕輕地覆蓋在他身上。

  感到身旁些微的異動,淺眠的顏浩烈馬上驚醒過來,兩眼一張開,直覺伸出雙手緊抓住何芸的手臂。"你願意聽我解釋了?"

  何芸尷尬的移開視線。"累了為什麼不回房睡?"

  "沒向你說清楚前,我不會離開一步。"

  沉默片刻,何芸突然抬頭佯裝不悅的瞪著顏浩烈。"說吧!為什麼騙我你喪失記憶?"

  顏浩烈先是一陣錯愕,明白她願意聽他解釋一切,他才放寬了心。

  得到何芸的許可,顏浩烈開口向她解釋自己為何會昏倒在地,又為何瞞騙她失去記憶的原因。

  "所以你就利用我,替你自己找到一個安身的地方?"何芸不滿地說道。

  "那是一開始的想法,當我發現自己的心全系在你身上的時候,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

  聽他不知羞的說著甜言蜜語,何芸臉蛋微紅的斥道:"你少來了!"

  見她不再為昨晚的誤會而生氣,顏浩烈偷偷握住她冰冷的手。"你不是一直認為我的身份很特殊嗎?這點你猜對了,能愛上我這種不平凡的男人,你的確有過人的眼光!"顏浩烈驕傲地說道,稱贊何芸的同時,也不忘誇贊一下自己。

  "愛上食量大、獨占欲強、個性又沖動的男人,我的眼光的確非常'與眾不同'!"何芸忍不住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別以為音量小他就聽不見!

  在他眼神的威逼下,何芸急忙改口。"沒什麼!"

  "我和顏浩寧,就是昨晚故意破壞我們感情的傢夥,負責暗中為警方查辦一些較棘手的案子。昨夜為了執行任務,讓你為我擔心,更對不起。"

  一提及有關辦案的話題,何芸的好奇心很快地被勾起,受騙一事早被她丟在腦後,一雙大眼難掩內心的興奮。"是不是我們上回發現怪異的印刷公司?"

  顏浩烈點點頭,將事情的始末一一告訴了何芸。

  "真可惜,差一點就能捉住那個壞蛋了!"何芸好替他們惋惜。

  "這幾天我們必須趁老狐狸未逃離前,盡快把他揪出來,否則之前辛苦安排的一切全白費了。"

  "可以讓我參與嗎?我會努力幫你們把程易揚找出來的!"何芸水汪汪的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顏浩烈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不行!太危險了,我不答應!"

  這可不像警匪片,保証主角絕不會傷亡,萬一她有什麼閃失,教他下半輩子一個人怎麼辦!

  "只是找人而已,哪會有危險啊!"何芸失望地噘起小嘴。

  "我寧願你把精神放在我身上!這樣好了,現在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咱們來談談我們的婚事吧!"

  牽牽小手似乎滿足不了顏浩烈,趁著現在氣氛極佳,他不著痕跡的摟著何芸的腰身,讓彼此更加親近。

  "你想得美!我還沒說原諒你呢!"

  "為了表示我誠心的歉意,我願意以身相許,來求得你的諒解。"顏浩烈打趣地說道。

  他這番半開玩笑的承諾,讓何芸禁不住噗哧一笑。"誰稀罕你這只海島黑熊!"嘴裡說不稀罕,雙手卻摟得更緊。

  顏浩烈傲然的仰起頭,自吹自擂的說:"能得到我的青睞,你比一般人幸運多了!"

  "坐在房門口談情說愛,我們是史無前例的一對。"何芸好笑地說著。

  習慣地依偎在他胸前,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何芸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精神緊繃了一夜,事情說開之後,煩惱沒了,瞌睡蟲卻多出一大堆。

  顏浩烈體貼地將毯子覆蓋在何芸身上,輕松抱起她直往房間走去。

  "等養足了精神,你想談情多久我都奉陪。"

  "是呀,睡飽之後,才有體力抓人。"昏昏欲睡的何芸,仍不忘抓賊的事。

  她的固執,令顏浩烈不覺莞爾一笑。

  ##########

  隔天,顏浩烈陪同何芸外出采買物品,原本開開心心的兩人,卻被突如其來的狀況破壞了愉快的氣氛。

  一輛急速前駛的車子,眨眼間立刻將商店外等待的何芸強擄上車。剛踏出自動門的顏浩烈,恰巧目睹整個經過,毫不考慮地丟下手中兩袋東西,全力追向准備離去的車輛。

  車子前行了一段路,卻突然煞車,仿佛正等著顏浩烈追上。顏浩烈一趕上,車後座的車窗立即拉了下來,主謀者無懼地與顏浩烈面對面相望,手槍在報紙的遮掩下,大膽的指著顏浩烈。

  "我的出現你很訝異吧!顏先生。"

  顏浩烈發現車內的何芸已經被人用藥迷昏了,怒沖沖的瞪向說話者。"程易揚,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所有的心血全毀在你們兩兄弟手上,你說我想做什麼?"

  "你想報復可以,別把不相關的人牽連進來!"顏浩烈急怒的吼道。

  程易揚睥睨的看著顏浩烈。"踩著別人的痛處,是讓自己得勝的最快途徑。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准備好五百萬不連號的鈔票,明天到空屋來換人。"

  "空屋?"

  "如何?你們萬萬沒想到我會再回到那裡吧!的確很少有逃犯敢回到被警方封鎖的現場,但你不覺得那是一個最安全的藏身地點嗎?我不怕你通知員警,反正我手裡再多出一條人命也無所謂。"

  "好!明天我會赴約,如果你敢傷害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明天我恭候大駕。"程易揚手勢一揮,駕駛者立即踩下油門,飛速的離開。

  不浪費一點時間,顏浩烈馬上撥電話給顏浩寧。不久之後,顏浩寧的快車便出現在何芸家前。

  "程易揚抓走了何芸?"顏浩寧一進屋便急忙詢問。

  顏浩烈自責的低著頭,情緒激動的嘶吼:"程易揚這只老狐狸,我要剁了他!"

  "他有什麼要求?"

  "他要我准備五百萬不連號的現金,明天到空屋去換人。"

  "空屋,難怪警方一直找不到他。"

  顏浩烈突然站起身,發了瘋似的緊緊捉住顏浩寧。"打電話給老大,要他馬上派人將五百萬送來,明天由我出面救人!"

  顏浩寧將顏浩烈按坐在椅上,冷靜而清楚的分析整件事情。"冷靜一點,人急則無智。錢是一定要准備,但我們如何肯定程易揚收了錢之後不會殺人滅口?他敢明目張膽的擄走人,又毫不避諱的向你勒索,這証明瞭他有不留活口的打算。明天赴約前,我們必須想好萬全的計劃,否則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小芸的性命全掌握在老狐狸手裡,我怎能靜得下心!"顏浩烈雙手急躁的耙過頭發。現在這種情形,教他如何沉得住氣!第一次的沖突,他清楚地看見程易揚的冷血,一想到在他手裡的何芸隨時都有可能遇害,他根本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顏浩寧不悅地擰起眉頭,話鋒毫不留情的刺向顏浩烈。"怎麼?面對敵手你不是一向有十足的把握嗎?區區一個程易揚,就讓你舉白旗投降,想不出任何應對的方法了嗎?剛才不知是誰想要剁了程易揚那只老狐狸?"

  被激怒的顏浩烈二話不說的沖向前,忿怒地揪起顏浩寧的衣領,目露兇狠的直瞪著他。
"臭小子,我顏浩烈說出口的話一定辦得到!明天我就去宰了那只老狐狸!"

  一貫的冷漠再次出現在顏浩寧英俊的面容。"想要成功救回你未來的老婆,就必須要有這樣的膽魄。"

  忽然間,顏浩寧眼睛一轉,冷冷的笑容充滿了自信。"明天你依照程易揚的指示,拿著錢到空屋與他碰面,中途若發現有任何不對勁的情況,想盡辦法帶著何芸沖離屋子。"

  顏浩烈放開顏浩寧,莫名其妙的瞪著他。他臉上邪惡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你想到什麼對付老狐狸的壞主意?"

  "天機不可洩漏!明天將是程易揚這一生當中最難忘的一天。告訴我,今天你與程易揚碰面時,他身邊有幾個跟班?"

  "當時車上還有兩個年輕小夥子,好像是他新收的手下。"

  顏浩寧沉思了一下,對於一切心裡已經有了底。他舉拳輕揮向兄弟的胸膛,口氣神祕的對他說:"明天全靠你了!"

  ##########

  時間接近中午時刻,顏浩烈收到了顏凡鈞派人送來的金錢,數目與條件完全符合程易揚的要求。

  顏浩烈在屋裡等了三十分鐘後,仍不見顏浩寧出現,最沒耐心的他,不願再空等下去,直接騎著何芸的小型機車,獨自一個人赴會去了。

  抵達約定地點,顏浩烈直沖往空屋內,程易揚以及兩名手下已經在那裡恭候他多時了。

  一照面,顏浩烈立即開口要人:"人呢?"

  "等確定你威脅不了我們的安全後,我自然會讓你見到人。"程易揚回頭使個眼色,其中一名外表輕浮的年輕人馬上走向顏浩烈,動手搜查他身上是否帶有武器。

  確定顏浩烈並沒有藏帶槍枝,程易揚才上前來到他面前,"錢帶來了嗎?"

  "你老眼昏花了?我手上提了東西,你沒看見啊!"顏浩烈的口氣充滿了濃厚的火藥味。

  "年輕人火氣別這麼大,如果你對這次的交易有任何不滿,隨時可以轉頭離開,我絕對不會阻止。"

  "少羅嗦!你要的錢我已經帶來了,我要的人呢?"

  程易揚笑了笑。"把她帶出來。"

  沒多久,雙手被綁縛在身後的何芸,被另一名年輕人從隔壁的房間帶出來。她眼裡的惶恐,讓顏浩烈好生心疼啊!

  一見到前來救她的顏浩烈,害怕的眼淚立即滾滾而下。"浩烈!"

  昨天莫名被人綁上車,她來不及掙紮,一陣難聞的藥水味立刻撲鼻而來,之後的一切她完全沒了印象。等醒過來後,她人已經被捆綁在這裡了,一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綁走她的人是誰。

  "人已經讓你見到了,我也沒傷她一根寒毛,你可以把錢交出來了。"

  "我要你先放人!等她安全離開後,我自然會將錢給你。"老狐狸心裡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他會不知道嗎!

  程易揚回過頭來到何芸身旁,朝顏浩烈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把手槍同時貼近何芸的腦袋。

  "這裡似乎沒有讓你談條件的餘地,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乖乖依照我所說的話去做。"

  "你!"顏浩烈怒目懷恨的瞪著程易揚,緊握的雙拳恨不得將他大解八塊、打得他滿地找牙!斜眼看了前來拿錢的小夥子,他丟出的皮箱差點就砸中他的臉。

  一拿到手下遞上來的錢箱,程易揚的笑容更加倡狂。"真抱歉,現在我們交易的內容更動了。"

  "老狐狸!錢已經到你手上了,你還想怎麼樣?"

  "這些錢只不過是我失去的一部份,我滿腹的怨恨與不甘,還沒得到彌補呢!"

  顏浩烈忿恨的指著程易揚,威脅怒道:"程易揚,你別欺人太甚!"

  "你們兩個好好'伺候'他一頓。"程易揚對顏浩烈冷笑。"只要你一還手,就准備替她收屍吧!"

  老大既然開了口,兩名血氣方剛的少年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雙手加上雙腿,使盡全力地狂打顏浩烈。

  顏浩烈強忍下反擊的怒意,任由對手兇暴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一雙想宰人的眼睛一直鎖定程易揚。他若敢食言,動手傷了何芸的話,他這條命就跟他拼了!

  看著顏浩烈毫無反擊的餘地,滿臉、滿身都是傷痕與血跡,何芸急慌了。"不要!不要打了!"何芸心急地對程易揚求道:"求求你,叫他們別打了!再打下去,他會沒命的!"

  "小姐,這全是顏浩烈自找的!你放心,如果我的兄弟失手打死了他,我會叫他們挖個洞把他埋了,絕不讓他曝屍荒野。"程易揚邪惡的一陣狂笑。

  聽完他說的話,何芸的臉蛋頓時更加慘白,不敢相信一個人可以無情到這種地步。一聲撞響,何芸驚恐地回過頭,打得眼紅的兩人,不再以雙拳做攻擊,反而抓起身旁的東西,毫不留情地擊向顏浩烈。

  顏浩烈身上刺眼的鮮血讓何芸激動的哭喊:"不要再打了!"在旁觀看的程易揚仰頭大笑,如惡魔般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屋裡。

  何芸一咬牙,就算沒了小命,她也要阻止!趁著程易揚一時不注意,她立刻張嘴朝他拿槍的手用力咬下去。

  "啊!"

  感覺到手背傳來的劇痛,程易揚直覺松開手,反手一摑,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何芸的臉上。

  強大的力量打在臉上,何芸頓時跌趴在地。

  親眼看見程易揚動手打他的女人,顏浩烈心裡潛伏已久的怒火一古惱兒的爆發而出。一聲如猛獸般的怒吼驚嚇了在場所有人,結實的左右兩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倒他身邊的小羅嘍。他完全無視自己身上傷痕累累,一個箭步撲向程易揚,單手將他高高提起。

  "我警告過你,不准傷她一丁點,你膽敢在我面前動手,我若不發狠,你真當我是只病貓!"

  顏浩烈重拳一揮,打得程易揚飛撲在地,絲毫不給程易揚喘息的空間,顏浩烈再度抓起他,一連串不間斷的數十拳,一一打在人體每個最痛的部位。揮拳的速度之快,連剛才動手打人的兩位年輕人都傻眼定在原地,不敢上前幫忙。

  最後一記右勾拳,漂亮的將程易揚擊飛落地,顏浩烈殺人般的眼神,回頭斜斜瞪向發愣的兩人。

  "小鬼,你們剛才打我打得很過癮吧!"顏浩烈拭去嘴角的血跡,緩緩一步步地靠近。"剛才只是暖身而已,真正的打架現在才開始!"年輕人被顏浩烈驚人的龐大氣勢嚇得轉身拔腿就跑,怎知才跑了兩步,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住衣領,硬是將他們拉回。

  "大哥,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只是奉命動手而已。"嘍羅甲第一次開口。

  顏浩烈銳利的眼神又一次掃向他們兩人。"是嗎?你們好像很樂意替程易揚動手嘛,現在求饒會不會嫌太晚了?我做人一向夠意思,別人如何待我,我必定加倍奉還!"

  "饒……饒……命……"嘍羅甲害怕得說話打結,而羅嘍乙呢,早已經被顏浩烈嚇得瞠目結舌,就差沒尿褲子。

  顏浩烈雙手急速往面前靠攏,就見求饒的兩人重重地撞上對方。倒地前,顏浩烈再補上兩擊,讓他們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著。

  趁顏浩烈不注意,程易揚拖著疼痛的身體,拼命想拿回地上的武器。只要他一拿到槍,第一件事就是殺了該死的顏浩烈!

  何芸發現程易揚的掙紮,急忙撐起身子,希望在程易揚之前快一步踢開地上的手槍。就在兩人雙雙接近手槍的一剎那,一聲轟隆巨響,瞬間天搖地動了起來,屋內所有人頓時停止不動,以為這又是一次劇烈的大地震。

  顏浩烈稍作遲疑,立刻反身奔向何芸,不管自己的傷有多嚴重,急忙抱起呆若木雞的她,拼命地往屋外逃避。

  當他們兩人即將踏出房間大門時,身後龜裂的水泥牆應聲倒落,恰巧壓住了來不及逃躲的三人。巨大的牆壁重壓在身上,就算程易揚如何想掙脫逃走,也是枉然。

  安全逃出建築物外,顏浩烈與何芸回頭看向已經倒塌一半的空屋,見附近四周幾幢樓房安然無事,心裡一陣困惑。

  暫時不管發生何事,顏浩烈放下懷裡的何芸,急忙替她解開繩索,"你有沒有受傷?"

  何芸搖頭,見他一身的傷口,反倒令她心感愧疚,"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傷成這樣。"說著說著,心疼的淚水不禁湧出眼眶。

  "別哭了,和顏浩寧的拳頭相比,他們根本不算什麼。其實該說抱歉的人是我,這件事原本與你毫無關聯,卻因為我和程易揚之間的敵對害你吃苦、受驚。"顏浩烈心有餘悸地緊摟著她。

  她的生活本來單純、平靜,他的出現卻替她惹來了許多毫無關聯的危機,甚至差點害她賠了性命!

  這樣的生活,他一個人有能力應付自如,但是她呢?現在他不禁開始懷疑,這一分感情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何芸回想起自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一無所知的恐懼,讓她不自覺地顫抖。"當我醒過來之後,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抓我。我只有躲在角落裡擔心、害怕,我甚至不敢合上眼睛,我怕自己雙眼一閉,再也看不到你了!"

  感覺到她語氣中仍存在的恐懼,顏浩烈摟著她的雙手不由得加重。"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受這種苦了!"

  躲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裡,何芸緩緩閉上眼睛,讓心中那股安全感團團將自己包圍住。

  摟著他的感覺總會令她感到心安、無懼,只要在他身邊,仿佛在他的護翼下沒有人能傷得了她。她也知道,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安逸的氣氛,令人不自覺的放鬆心情,一夜未眠的何芸,嘴邊揚起安心的笑容,沉入在一片柔和的夢境中。

  顏浩烈低頭癡望著何芸的笑容,矛盾、紊亂的種種思緒緊緊糾結著他的心,臉上凝重的神色,似乎代表了他內心裡的無奈。

  等他再抬頭,顏浩寧已經出現在他身旁。"這就是你所謂的天機?"顏浩烈抬起下巴,指了指半倒的屋子。

  "沒錯,這一次不管程易揚如何替自己留後路,他也沒辦法離開一步。"顏浩寧滿意地看向自己的傑作。

  "你是怎麼做到的?"

  "昨夜我偷偷埋伏在這裡,同時將炸藥裝設在房子四周圍,等時機一到?我便啟動開關,讓程易揚沒有辦法踏出空屋一步。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們兩個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總有一天,我連自己如何死在你手裡都不知道!"

  "走吧,我送你們兩個到醫院去。能讓你全身掛彩,程易揚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顏浩寧玩笑的一拳,重重打向顏浩烈傷痕滿布的手臂,痛得顏浩烈英俊的五官全變形。

  "顏浩寧!你別趁機報復!"如果不是他懷裡摟著入睡的何芸,他早一拳打向顏浩寧的鼻子了。

  顏浩寧不以為意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趁機報復,我就不是顏浩寧了。"話一說完,又是一拳。

  在兩兄弟打打鬧鬧之際,被爆炸聲驚動的地方員警,已經派出數輛警車抵達現場,為方才的騷動一探究竟。

  這場驚人的爆炸案,對這個一向無大事發生的平靜鄉鎮來說,已經足以登上地方新聞的第一頭條,更讓平日悠閑的鄉民們在茶餘飯後有個閑聊話題。可想而知,這則駭人的消息必定會流傳好一陣子。

簽名被屏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5 20: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