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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天下第一香終:知夫莫若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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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4:48 |顯示全部樓層
天下第一香終:知夫莫若妻》作者:梅貝爾

只要能和所愛之人相守一生,敏敏留在王府已別無所求,
她自小懂得生存之道,要明哲保身越受寵就得越低調行事。
然而太過幸福恩愛的日子仍讓聰慧的她失去該有的警覺性,
隨著王妃神秘落水而亡竟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落入小人誣陷、屈打成招的陷阱裡已難全身而退;

打定主意寧死不認罪,沒想到卻犧牲了腹中孩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不輕言認輸的女子如何度過這一關?
貴為藩王卻護不了心愛的妻兒,是元禮心中最深的痛,
他的寵愛呵護及情有獨鐘,竟讓敏敏成為被攻擊的目標!

本是狂傲不羈的大丈夫在連番刁難下處處受制,
出生在帝王家的無奈令怒火幾欲焚毀理智。
他所求不多,只願今生今世能與敏敏做一對平凡夫妻,
就算得拋棄身分、封號和榮華富貴也甘之如飴,
但莫非蒼天無情,就是硬要拆散他們這對有情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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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5: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看著初昇的太陽,徐敏還是覺得這一切像在作夢,從小得不到家庭溫暖的她,卻在二十五歲這一年,因為一場酒駕事故被撞得不小心靈魂出竅,又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附在一名古代美少女身上,開啟了一段離奇又不平凡的人生,雖然偶爾還是會擔心眼前的幸福不長久,可是再艱難的困境都已經遇過,一定有辦法撐過去。

「我、一、定、會、玩、到、封、頂、的……」徐敏坐在馬背上,雙手比成喇叭狀,放在嘴巴前面朝遠方大喊,不管是在線上遊戲,還是在真實人生裡頭,她都會堅持到最後,不會輕言放棄。

正低頭吃草的金寶聽見主人的叫喊,只是回頭瞄她一眼,就不再理會,繼續享用牠的早餐。

徐敏一吐為快之後,伸手摸了摸愛駒。「金寶,昨天雖然又輸給黑龍了,不過千萬不要氣餒,總有一天會贏過牠的……」

可惜對金寶來說,沒有比吃更重要的事了。

「回去吧!」她輕拍兩下馬脖子,提醒愛駒該走了。

金寶只好放棄美食,慢慢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自從昨天再度來到同二村的這座養馬場,徐敏就一直處在興奮狀態,等不及天亮,就騎著金寶出來跑了一圈,更可以盡情地呼吸。

雖然住在西三所內還算自由,在元禮的縱容之下,也不必有太多規矩,可是王府內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免不了要時時提防,隨時小心應變,自己的一舉手、一投足,稍有閃失很容易就成為把柄,心理上承受的壓力也大,只有在這個地方,才能真正地做自己。

她並不求榮華富貴,也沒有偉大的抱負,只想和丈夫終老一生,就這麼簡單,但願老天爺能夠成全。

當徐敏又回到馬廄,卻到處都見不到元禮的人影,心想都已經卯時了,居然還沒起床,這可是少有的情形,難道身體不舒服?

隨即想到他昨晚在床上的「勇猛」表現,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所以這個可能性等於零。

徐敏便又騎著金寶來到位在宿舍區旁的筒子院,裡頭有四個單間,也是元禮和王府護衛們來到養馬場時的住處,雖然簡陋了些,不過比起其他工人們所住的茅草屋,遮風蔽雨的功能強上許多,已經算是相當舒適。

先將馬系好,她才跨進大門,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招喜的聲音。

「……夫人又不在這兒,總要有個人來伺候千歲,這碗餃子湯都快涼了,還是讓我先端進房裡去……」

撐在門口的魯俊就像座大山,任由她怎麼說就是文風不動。

招喜不禁暗自咬牙,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親近慶王,說什麼都要硬闖。「快讓開!」

而魯俊仿佛沒聽見似的,依舊擋在門口。

「在吵什麼?」徐敏狀若無事地問。

見到徐敏回來,知道錯失良機,招喜不禁氣惱在心,狠狠地瞪魯俊一眼。

「沒、沒什麼,我只是送些吃的來給千歲……」

不待對方把話說完,她已經伸手將托盤接了過去。「我來就好,你若是沒事,就去灶房幫忙。」

徐敏豈會看不出對方的企圖,也不禁要佩服招喜的積極進取,這一點她還真是比不上。

「我……」招喜才不想把身上的襖裙弄得油膩膩的,這可是她最好看的一件,就是留著要穿給慶王看的。

徐敏狀似無心地說:「想當初我剛到這座養馬場,也是被分配到灶房工作,千歲還誇過我做的菜好吃,招喜姑娘若真的不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這就去灶房幫忙!」聽她這麼說,招喜不再猶豫,決定做幾道拿手菜給慶王品嚐。

見招喜跑得比飛還要快,徐敏不禁暗笑在心,灶房裡可還有一個李嬤嬤在,她那一點兒心思李嬤嬤又豈會看不出來,定會好好地「調教」她一番,也只有祝她好運了,於是轉過身去,朝魯俊頷下螓首,就要推門進房。

「夫人實在不該帶她到這兒來……」魯俊面對這輩子註定只能暗戀的女子,擔心她會引狼入室,將來若是失寵,想必會傷心難過,實在於心不忍,於是好意提醒。

「得多防著點!」

「我會的。」徐敏謝過他的好意,便進屋去了。

直到房門再度關上,她睨了床上的隆起一眼,才將托盤擺在案桌上,然後坐在床緣伸手要搖醒熟睡中的男人,不料一條男性臂膀搶先將她撈過去,讓她跌個滿懷。

她也順勢抱住對方,嗅著熟悉的男性體味。

「原來你早就醒了,怎麼還不起來?太陽都升起了……」

「自然是等你回來伺候。」一頭烏黑微亂的長髮將猶帶惺忪的俊臉襯得有些慵懶狂野,噙在脣畔的笑意,沒有女人看了不會臉紅心跳。

徐敏不禁嘴角抽搐,不過誰教他是藩王,還是個身分尊貴的皇子,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高富帥,只要有人在身邊伺候,就絕不會自己動手,看來就算真能如願當個庶民,還是得請幾個奴才來服侍這位大少爺。

「是奴婢的錯,應該早點回來伺候千歲才是。」她連忙賠罪。

元禮佯裝不悅地說:「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要不是有魯俊擋在外頭,我的清白恐怕早就不保了。」

聞言,徐敏笑到眼角都濕了。「你……你都聽……聽到了……」

「當然聽到了。」他一臉悻悻然地說:「像她那種女人我見多了,既然決定帶她來,也就由著你,不過你得要負責保護我的清白。」

徐敏揩去眼角的淚水。「奴婢遵命……」

就是因為相信這個男人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勾引得了,才會答應把人帶在身邊,當然最重要的是讓招喜吃一點苦頭,敢陷害她,就要付出代價,要不然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過還是要懲罰一番。」元禮哼道。

她也很配合。「任憑千歲懲罰!」

「那就……罰你再陪我多睡一會兒。」他又把徐敏拉回被子裡,一具光溜溜的身子立刻就黏上來,讓她不禁好氣又好笑。

「回稟千歲,時候真的已經不早了……」徐敏可不敢亂動,因為根據幾次「慘痛」的教訓,愈是掙扎,愈會引起男人的慾望。

元禮把臉埋在她頸間,嘴巴動了幾下。「我說還早,它就還早。」

「只能睡一下,不能太久。」她覺得脖子有些癢,想要離遠一點,可惜身旁的男人馬上又黏過來。

他索性耍起無賴,手腳緊攀著徐敏不放。「今天咱們就一整天待在屋裡,哪裡都不去。」

可以暫時忘記所有的人事物,只有他和她就好。

「一整天?」徐敏笑睇著巴在自己身上的大孩子。「兩人從早到晚都窩在屋裡,別人心裡會怎麼想?」

「咱們是夫妻,不管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也名正言順。」元禮才不在乎別人的想法,那些都與他們無關。

徐敏在口中默念著「夫妻」兩字,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是妻,並非妾,心窩跟著一熱。

「那我只好奉陪了。」

「這才叫夫唱婦隨。」他說得振振有詞。

「是,千歲。」徐敏也很配合。

元禮露出迷人的笑臉。「不過只是睡覺未免無趣,不如……」

「你是來真的?」見他動手脫起自己的衣服,徐敏心想昨晚做得還不夠嗎?這個男人也未免太精力充沛了。

他笑得邪氣。「那是當然……」

「難道不累嗎?」

可沒有幾個女人能像自己過得這麼「性福」,不過也希望這個男人別太賣命,以為還年輕就任意揮霍了。

「累?」元禮笑得讓她有……一頭皮發麻。

「莫非昨晚為夫的表現讓你不滿意?」

徐敏腦中的鈴聲大作,「當然不是,千歲表現得很好……」

「只是很好?」他哼笑一聲,對於男性雄風受到質疑,可是相當在意。

她連忙大聲地澄清。「不!不!不!是奴婢失言,應該是非常的好才對,好到不能再好了。」

元禮懷疑地斜睨。「當真如此?」

「我怎麼敢欺騙千歲……」徐敏瑟瑟地發抖。

他冷哼一聲。「看來真得讓你受點懲罰,才會好好地記住。」

徐敏兩手揪著被子,擺出相當害怕的表情,不過眼底卻是興致勃勃,似乎相當期待。

「請千歲務必要溫柔一點……」

聞言,元禮險些就爆笑出來。

「我一定會很溫柔的……」說著,便齜牙咧嘴地撲過去,咬住她的嫣紅小嘴。

直到做完一回,徐敏已經面帶紅暈,嬌喘吁吁,加上全身綿軟無力,連要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也沒有,覆在身上的男人才翻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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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5: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如果這個懲罰還不夠,咱們可以再來一回。」

「夠了……真的夠了……」她連忙舉白旗投降。

元禮咧了咧嘴。「不要跟我客氣。」

「我沒有在跟你客氣……」徐敏真的想要大叫「救郎」了。

就在這當口,門上傳來兩聲輕敲,也不等屋裡的人有所回應,門便被推開了,而且力道還不輕。

「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千歲還在睡?」

李嬤嬤聽說這麼晚了他還沒踏出屋子,特地問了魯俊,又不是生病,便過來看看,順便把早膳送來。

元禮原本沈下臉,心想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闖進自己的屋裡,打算訓斥對方一頓,不過見到進門的人是誰,馬上從床上彈坐起來,涎著笑臉回道:「醒了!醒了!早就醒了!」

而徐敏則是在第一時間用被子蓋住頭部,不好意思見人。

「那麼需要奴婢伺候嗎?!」李嬤嬤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沒發現徐敏,還是假裝沒看見,嗓音平板地問。

他連忙討好。「不必麻煩李嬤嬤,我自己來就好。」

「那就快點起來!」她將烙餅和一壺熱茶擱在桌上,這才轉身出去。

待元禮掀開被子,看著徐敏原本還捂著嘴,就是不敢笑出聲,憋了好久,最後再也忍不住地大笑。「看來你的力氣還挺多的,不如再來一回……」

「慢著!」徐敏把雙手貼在他的胸口。「你想李嬤嬤會不會在外頭,看咱們什麼時候才肯踏出房門?」

元禮和她同時望向緊閉的門扉。「確實有這個可能!」

「快點起來!」她推了身邊的男人兩下,一手撐著酸疼的腰,另一手揀起地上的衣物,先下床了。

「起不來!」元禮有些賭氣地說。

她臉上滑下三條黑線。「要怎樣才起得來?」

「親我一下!」他咧開嘴角回道。

待徐敏穿好襖裙,飛快地親了下他的額頭。「好了!快點起來!」

摸了摸額頭,元禮並不太滿意這種敷衍的方式,不過還是下床了,只是當他接過徐敏遞來的衣物,又有問題。

「你不幫我穿?」

你是三歲小孩子,不會自己穿衣服嗎?徐敏真的很想給他吐槽。

「是奴婢疏忽了,這就伺候千歲。」

他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敏敏,你的聲音聽起來有殺氣。」

「是你聽錯了。」她假笑地說。

元禮有些忍俊不禁。「我真的聽錯了嗎?」

「好了!快穿上!」徐敏又把袍子塞回他手中。「要是李嬤嬤又跑進來叫人,你全身上下不就被她看光了?」

這個男人不會覺得難為情,她倒是先臉紅了。

「那又如何?我是她帶大的,有什麼沒看過?」他笑嘻嘻地回道。

徐敏瞋瞪一眼。「那我讓李嬤嬤進來伺候好了……」

「不!不!不!」還真是風水輪流轉,這回換元禮處於下風,連忙將她攬回懷中,也很識相地改口。

「只有你能把我全身上下看光,其他女人可不行。」

她嬌哼。「明白就好。」

元禮就是喜歡她偶爾吃點小醋,心情跟著大好,也就自己動手穿戴整齊,再接過徐敏遞來的濕面巾,往臉上抹了幾下,徐敏也趁這個空檔,幫他梳理那頭總是隨風飄揚的長髮,最後兩人再坐下來啃著烙餅配熱茶,養馬場的夥食向來就很簡單,也談不上什麼講究,不過他們卻很喜歡這種粗茶淡飯的日子,至於之前招喜端來的那碗餃子湯早就冷掉,也被兩人遺忘了。

待他們拉開門扉,踏出屋外,李嬤嬤果然就在外頭等著,兩人不由得交換一個眼色,還真是猜中了。

見他們終於現身了,李嬤嬤便來到兩人面前。「千歲儘管去忙,奴婢有些話想跟徐夫人說。」

他有意袒護,就怕李嬤嬤把賴床的事怪在徐敏頭上。「要跟她說什麼?」

「女人家的事,男人是不會懂的,千歲還是先去忙吧。」李嬤嬤橫睨他說道。

徐敏朝他頷了下首,要元禮不用擔心。

「好吧。」元禮也只好先行離去。

直到元禮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徐敏才把目光又調回到李嬤嬤身上,深知對方面噁心善的個性,並不擔心她會無端找麻煩。

「昨天來到養馬場,沒能來得及跟李嬤嬤打聲招呼,還請見諒。」她的口氣敬重,沒有因為身分改變而有所不同。

李嬤嬤自然聽得出來,嚴厲的目光旋即柔和了些,這丫頭算是極為少數能通過她這一關的人。「哪兒的話,徐夫人客氣了。」

「要跟我說什麼?」徐敏開門見山地問。

「那麼我就直說了,徐夫人進王府應該有三個月了?」

徐敏掐指一算。「差不多三個半月了。」

「那麼肚子可有消息?」李嬤嬤一面問,一面往她平坦的小腹瞄去。

她這才會意過來。「原來是要問這個……」害自己緊張了一下下。

「我聽說千歲只要人在王府裡頭,幾乎都是在西三所過夜,應該很快就有好消息才對。」李嬤嬤皺起眉頭,不解地說。

聞言,徐敏也不禁大為佩服。

「李嬤嬤知道的還真是清楚。」

心想元禮應該不會跟她說這種事,那麼肯定是有眼線了,果然不能小看眼前這位婦人,就算已經不住在王府,可是勢力還在。

李嬤嬤一臉理所當然。「只要和千歲有關的事,都得多加留意,若是徐夫人遲遲沒有傳出好消息,就得讓良醫正來把個脈,若真的需要調養,可不能輕忽,要吃什麼、補什麼都得照做,趁年輕多生幾個,才是最要緊的。」

「生孩子的事,也要看緣分,還有老天爺給不給。」徐敏心想連半年都還沒到,這些人也未免太心急了。

「如今你正受寵,自然可以不急,再過兩年,那就不同了,就算千歲對你的心意不變,但是不要忘了,生兒育女終究是女人家的事,何況他不是尋常男子,身為皇家的一分子,最重要的就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孫,要真的生不出兒子,女兒也好,能讓你在王府內保有一席之地,將來年紀大了,更能有個保障。」

李嬤嬤口氣多了幾分嚴苛,不讓徐敏四兩撥千斤的帶過。

「是,我記住了。」在徐敏的觀念中,就算有了孩子,不代表婚姻就能維繫下去,還有可能會成為犧牲品,不過是看法不同,爭辯也沒用。

「我在宮裡看了太多太多,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多麼可憐,下場也沒有一個是好的,這件事你得放在心上。」她也點到為止,沒有詳盡敘述。

徐敏聽得出對方關心多於責難,心裡只有感激。「多謝李嫂嫂,等回王府之後,就請良醫正過來把脈。」

「你記住就好。」李嬤嬤也是為她著想。「千歲從小就不喜歡拘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時真是令人頭疼,得有個人在身邊管一管,如今這個責任就在你身上,可得多盯著點。」

看慶王對這丫頭是真動了心,她說的話必定聽得進去。

聞言,徐敏不禁在心裡苦笑,如果是平起平坐的夫妻,自然有權力,自己不過是個妾,哪有資格管,但心裡雖然這麼想,口頭上還是應允了,免得李嬤嬤以為她不受教。

「是,我會的。」

得到滿意的結果,李嬤嬤才轉身離開。

於是,就在徐敏一路牽著金寶返回馬廄的路上,另一隻手也不自覺地覆在小腹上,自從去年十二月癸水來過之後,每個月還算是準時報到,只是經痛的毛病依然存在,雖然也常煮黑糖薑湯來喝,希望能有所改善,不過成效看來還是有限,該不會真是子宮出了問題?

她不禁想到和元禮的性事頻繁,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更容易中獎?儘管懷孕這種事,男女雙方都要檢查,可他已經有一兒一女,如果真是徐六娘這具身體本身就不易受孕,會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那個男人會因為生不出孩子,就不再愛她嗎?

心底猛地竄起的寒意,讓徐敏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過就在下一秒,她用力地甩掉所有負面和陰暗的想法,早就決定要相信元禮對自己的心意,不該就這麼被動搖了,更何況在還沒確定結果之前,所有假設都是多餘的,還是等把過脈之後再來煩惱。

徐敏深吸了口氣,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回到馬廄之後,先讓金寶喝水,又喂牠吃了些飼料,徐敏才走到外頭,就看到右前方聚集不少工人,不禁感到好奇。

「這些人在看什麼?」她踮起腳尖,怎麼也瞧不見前頭,只好繞了一圈,找到比較沒人的地方,這才看到元禮正在圍籬內訓練一匹額頭上有塊白色皮毛的棗色母馬,所有的工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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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5: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這還是徐敏頭一回目睹訓練馬匹的過程,只見元禮拉著一條練馬長繩,再配合嘴巴發出的聲音,動作熟練地驅使母馬用各種速度跑步。

原本不聽指示的母馬,經過元禮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下達指令,減輕牠的焦躁不安,最後終於慢慢地集中精神,也能服從命令,元禮走上前去撫摸牠並且讚許牠,在旁邊圍觀的工人們都不禁拍手叫好。

「其他人都得花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完成這步驟,但千歲只用兩天就辦到了……」

「不管再野性、再難馴的馬,只要到了千歲手上,都會乖乖聽話……」

「難怪大家都說千歲聽得懂馬說的話……」

聽著工人們的對話,徐敏不知怎麼也被感動了,覺得元禮天生就是一名優秀的訓練師,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馬,也更愛馬。

就這樣,訓練又持續進行了片刻才告一段落。

見到徐敏也在圍觀的人群中,元禮將手上的練馬長繩交給其他人,讓他們先把母馬牽回去休息,然後走到她身邊。

「你都看到了?如何?」他就像是等著大人讚美的孩子。

徐敏舉起小手,輕拍了下他的頭。「真是了不起!」

「我可不是孩子,與其拍頭,寧願要其他獎賞。」他壞壞地笑說。

她不禁瞋了元禮一眼,心想這個男人有事沒事就喜歡調戲自己,就在這當口,女子的慘叫讓兩人不由得回過頭去。

只見招喜花容失色地瞪著腳上的繡花鞋,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到馬糞,不禁滿臉嫌惡。

「我受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這種鬼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決定把腳上這雙繡花鞋給扔了,拿了細軟就打道回府,不再奢望能被慶王看上,但好歹也要挑個大戶人家,那些小門小戶她可是絕對不會嫁。

「還以為至少可以撐上三天,沒有徹底的覺悟,願望又怎麼可能實現呢?」徐敏見招喜走遠,搖頭嘆道。

元禮並不在乎招喜的去留,甚至從沒擺在心上,眼下只關心一件事。「李嬤嬤方才跟你說了些什麼?」

「只是聊了幾句。」她隨口回道。

他不禁覷了下徐敏,打算追根究柢,否則這丫頭就算受了委屈,肯定也會獨自想辦法解決。

「都聊了些什麼?」

「自然是要我好生伺候千歲,生活起居更是不可馬虎。」她省略懷孕的事,避重就輕地回道。

「她還當我是少不更事,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他失笑地說。

難道不是嗎?徐敏又想吐槽了。

「敏敏,你的表情好像很不以為然。」元禮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了。

徐敏抿著嘴角,強忍著笑意說:「奴婢不敢,只是想到李嬤嬤說千歲從小任性妄為,要奴婢管一管,可奴婢是什麼身分,怎麼敢管呢?」

「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若連你都不能管,還有誰能管?」看來這丫頭還不明白自己擁有多大的權力。

聞言,她的心窩整個都暖了,方才涌起的不安和焦慮也跟著消失,看來無論自己生不生得出孩子,這個男人的心都不會改變的。

「既然千歲這麼說,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得來好好管一管才行。」

他嗆咳一下,覺得似乎是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你是李嬤嬤帶大的,不管年紀多大,她還是會把你當作孩子。」徐敏真的很羡慕這種就算沒有血緣,卻情同母子的感情。

元禮無奈地笑嘆。「她就是喜歡瞎操心。」

「有人為自己操心,更要珍惜這份福氣。」她由衷地說。

他板起俊臉。「那我替你操心,你也要珍惜才成。」

「我有什麼好讓你操心的?」徐敏不解。

「被人欺負了,也不會跟我哭訴,我這個丈夫是擺著好看的,簡直毫無用武之地。」他不滿地說。

「現在連娘娘都不曾再來找我麻煩,更不用說在背後動手腳了,王府上下還有誰敢欺負我?」

徐敏一臉沒好氣地說……「況且她還是你的正室、世子的親娘,我要真的跟你哭訴,只會讓你為難,一旦你的心情受到影響,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過。」

元禮並不是不明白她的體貼,但還是希望這丫頭能多依賴他一點,明明才不過十六,有時感覺比自己還要老成,真的很希望她能對自己撒撒嬌。

「總之往後要是受了委屈,別悶在心裡,說出來給我聽聽。」

「奴婢遵命。」嘴裡雖然這麼回,不過徐敏也知道自己的個性真的很難改,只好船到橋頭自然直,遇到了再說。

接下來半個月,元禮都忙著訓練那匹叫做「紅棗」的母馬,因為那是他精心挑選、明年要獻給皇后娘娘的壽禮。

等到紅棗習慣跑步的速度,以及可以聽從停的指令,下一步便是讓牠適應戴上鞍墊,再系上肚帶的感覺,約莫經過了五、六天,才能準備上馬鞍以及嘴籠頭,一步一步慢慢來,不可過於急躁,免得讓馬失去對訓練師的信任,直到可以上馬嚼子,所有的裝備才算完成,可以牽著牠四處漫步。

這一天,當元禮終於坐上馬鞍,紅棗的情緒似乎還有些敏感,前後不安地蹬跳,令在場圍觀的工人們不禁屏住氣息,就連徐敏也緊張地兩手交握在胸前,生怕他會被摔下來,不小心受傷。

元禮一面安撫紅棗,一面控制韁繩,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將牠馴服,掛在俊臉上的那抹笑容可比陽光還要耀眼奪目,掌聲頓時此起彼落。

「不愧是千歲!」

「咱們得多學一學!」

聽到大家這麼說,徐敏真是感到驕傲,這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那可是再多的權勢和金錢也換不到的。

「敏敏,把金寶牽出來,咱們出去跑一跑。」元禮朝她笑說。

她小臉一喜,馬上奔進馬廄,將金寶牽了出來。

「真的沒問題嗎?」徐敏還是會小小的擔心。

元禮輕拍了胯下的紅棗幾下。「牠雖然是匹母馬,不過可是很有脾氣,這樣駕馭起來才有意思。」

「還是小心一點。」她正色地說。

他戲譫地回道:「遵命,夫人。」

徐敏瞋睨。「不敢當!」

於是,元禮先吩咐負責照顧紅棗的工人準備乾淨的水和飼料,以便回來之後可以讓牠飽餐一頓,這才和徐敏一塊兒騎馬出去。

儘管元禮經驗豐富,對馴馬也很有自信,還是相當謹慎,出外期間又做了幾次調整,才讓紅棗漸漸地適應馬背上坐著人奔跑的感覺。

就這樣,兩人騎著馬時跑時停,一面說著話,一面欣賞四周的景色,人生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快樂的?

「在想什麼?」見她好半天都不曾開口,元禮隨口問道。

她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男人,幸福到有些害怕起來。

「元禮……」

元禮有些疑惑。「怎麼了?」

「咱們會一直在一起對不對?」徐敏也覺得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但就這麼從嘴裡冒了出來。

他低笑一聲。「沒有我的准許,你是哪兒都不許去。」

「若你准許了,就可以嗎?」她笑譫地問。

「那是不可能的。」元禮有些不悅。

徐敏噗哧一笑。「我只是開玩笑的。」

「你這輩子都要跟著我,就算將來死了,也要和我葬同穴,可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元禮哼道。

「我只是個妾,怎能跟你合葬?」有資格的也只有身為正室的王妃。

他口氣狂妄不羈。「我可不管禮制是如何訂的,只要我說可以就可以,若真的有人從中阻撓,那麼寧可不葬在皇家陵園中,就在這片大草原上找一塊地來,做為咱們的永眠之處。」

「你是說真的?」徐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胸口像是被重擊了似的,感動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也為自己居然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真心而慚愧不已。

元禮握住她的小手。「絕無虛假。」

「好,不管將來誰先走,最後都要葬在一起。」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就連死亡也一樣。

當他們繞了一大圈之後,在回程的半路上遇到出來找人的魯俊,只見他臉色凝重,讓徐敏陡地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魯俊騎馬上前。「殿下!」

他收起閒適的笑臉。「出了什麼事?」

「長史派人來說……世子出事了!」魯俊艱澀地回道。

元禮俊臉一變。「把話說清楚!」

「說是受了點傷,不過並無性命之憂,但還是希望千歲立刻返回王府。」魯俊也只知道這些。

徐敏不假思索地出聲。「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咱們馬上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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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知道元禮此刻必定歸心似箭,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件事。

還沒說完,已經讓金寶跑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回筒子院。

當徐敏回到屋子,就趕緊打包細軟,幸好東西並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裡又不禁想著世子身邊有奶娘,還有一堆奴才、婢女伺候,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受傷呢?看來只有等到王府才能了解真實情況。

但願沒事。


亥時。

待元禮和徐敏一行人趕回慶王府,夜已經深了,他們騎著馬一路奔進世子所,這才將馬交由奴才帶回御馬房休息。

「奕鹹!」元禮神情凝肅地踏進嫡長子所居住的正房,只見屋內燈火明亮,良醫正和良醫副都在場,王妃柳氏自然也在座。

見慶王進門,屋內的人紛紛見禮。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奕鹹馬上翻身坐起,只見他右眼下方多了塊膏藥薄貼,雖然疼痛,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一聲,直到此刻,見到最崇拜的父王專程為自己趕回來,才紅了眼眶。

「父王!」他嗓音微哽地喚道。

「這是怎麼回事?」元禮馬上在床緣坐下,用指腹輕觸著嫡長子右臉上的膏藥薄貼,那兒也是胎記的位置,邊冷聲地質問眾人,不過寒冰似的目光卻定在柳氏身上,料想她絕對脫不了干係。

柳氏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有些懼意地回話。「妾身也沒想到……奕鹹會變成這副樣子……簡直快嚇死了……」

面對眼前的混亂局面,徐敏自知無法介入或是插手,只能站在不會引起注意,但又能看清屋內整個狀況的角落,靜靜地觀看,而她的想法也跟元禮一樣,認為世子臉上的傷勢必定和王妃有關。

「奶娘,你是怎麼伺候的?到底發生什麼事?」元禮不想聽她的推諉之詞,便瞪向站在一旁低泣的婦人,還是決定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奶娘當場下跪請罪,泣不成聲地說:「是奴婢的錯,不該沒問清楚就把藥膏涂在世子臉上,差點害他毀了容……」

「什麼藥膏?誰給你的?」他吼道。

「是娘娘命婢女送來的……」奶娘一面啜泣、一面回道,心裡真是恨不得代其受苦。

「因為之前已經有過不少次,但多是可以潤膚生肌的藥膏,涂了並無害處……這回才會不疑有他……」

奉命將藥膏送來的蓮兒早已臉色發白,撲倒在地,全身抖得像片落葉。以往都是月雲送來,也沒出什麼事,這次輪到自己,卻發生這麼大的紕漏,還真是倒霉透了。

「千歲饒命!是娘娘……是娘娘命奴婢送來給世子的……」

元禮站起身來,目光犀利,像是要將人一箭穿心,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柳氏,嚇得她直想後退,卻被座椅給擋住。

「妾身……妾身已經命人去把那名游醫郎中抓回來……是他開的藥膏……全都是他的錯……」她聲音發顫,把責任都推給別人。

他惡狠狠地扣住柳氏的手腕。「你讓一個游醫郎中開的藥膏,就這麼抹在奕鹹的臉上?你算是什麼母親?就這麼想要除去他臉上的胎記嗎?」

「不是母妃的錯……都是孩兒不好……」賣鹹也哭著替生母求饒。

柳氏滿腹委屈地辯駁。「千歲一定要相信妾身,要是知道……那藥膏的效力如此嚇人……死也不會讓奕鹹抹的……對了!這一切都要怪那個江氏……都是她跟妾身說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就能除去胎記……」

「江氏?」他不禁要懷疑柳氏話中的真實性,因為這實在不像是江氏會說的話。

她嗤哼一聲。「除了住在東三所的那個江氏,還會有誰?」

「馬福!」元禮決定讓兩人當面對質。「即刻去東三所把江氏找來。」

在門外聽候差遣的馬福立即去辦了。

元禮又轉向良醫正和良醫副。「奕鹹的傷勢如何?」

「因為藥膏中摻了白降丹,具有腐蝕的作用,幸好世子臉上並沒有傷口,否則整張臉都會因而潰爛,除了輕微灼傷,並無大礙,更沒有因此傷到右眼,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良醫正拱手回道。

他心疼地看著嫡長子。「奕鹹,很痛吧?」

「孩兒不痛……」奕鹹不禁淚眼汪汪地說:「請父王息怒,母妃也是為了孩兒著想,父王千萬不要怪她……」

「不要替她說話!」元禮惱怒地說。

奕鹹吸了吸氣。「可她到底是孩兒的母妃……」

這句話讓人不禁聞之鼻酸,尤其以徐敏的感觸最為深刻,就算父母待自己再不好,還是生養他們的人,血緣是割捨不斷的。

「你聽見了嗎?」他痛心疾首地瞪著柳氏。「就為了你的貪念和私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受苦,你於心何忍?」

柳氏不禁掩面啜泣,在心裡可把那名游醫郎中臭罵到狗血淋頭,等找到人,非把他凌遲處死不可。

「奕鹹,你先躺下來休息,這件事父王自會處理。」元禮看著嫡長子,口氣和表情才放緩些。

「還請父王先饒了奶娘,奶娘沒有做錯,這件事與她無關。」奕鹹又替照顧自己無微不至的奶娘求情。

元禮看了奶娘一眼。「起來吧!」

知曉她向來盡責,也很謹慎,若不是無法違抗王妃的命令,絕不會擅作主張。

「多謝千歲。」奶娘拭著淚說道。

又等了好一會兒,馬福總算把江氏帶來,對方似乎已經就寢,又被人叫醒,連頭髮都還來不及梳,就匆匆地趕到世子所。

「不知千歲喚奴婢來……」她面露驚惶地看著眾人。

柳氏倒是惡人先告狀了。「我真是不該信你的話,說什麼以毒攻毒,差點就把奕鹹的臉給毀了……」

「娘娘在說什麼?奴婢一句話都聽不懂……」江氏惶惑地問。

她指著江氏的鼻子。「你還敢裝蒜!」

江氏縮著肩頭,一臉慌亂不安。「奴婢到底做錯了什麼?」

「明明是你說以毒攻毒就可以除去奕鹹臉上的胎記,現在居然不承認!」柳氏氣急敗壞地吼道。

「娘娘,奴婢從來沒說過那種話,」平常說話音量不大的江氏,也不由得拉開嗓門,大聲喊冤。「娘娘不能隨便冤枉奴婢……」

「你明明就是這麼說的……」

她嚇得眼底淚花亂轉。「奴婢真的沒有……」

柳氏氣呼呼地舉高右手。「看我打死你這賤婢!」

「讓她說完!」元禮一把扣住柳氏的手腕。

「啟稟千歲……」江氏馬上跪在他跟前,唯唯諾諾地說:「因為奴婢前陣子身子不舒服,娘娘曾經派人前來探望,為了感謝她的關心,便走了一趟後寢宮,也順便跟她請安,正巧……正巧娘娘心情很好,還願意……跟奴婢聊上幾句……不知怎麼就聊到奴婢老家有個孩子,因為臉上長了惡瘡……遭其他孩子的恥笑,看遍所有的大夫也無法根治……直到有一天來了個游醫郎中,就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果然一舉除去惡瘡,而新長出來的肉,就跟其他部位的皮膚一樣白嫩……」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痛哭失聲。「奴婢真的沒有說……這個法子可以除去世子臉上的胎記……千歲一定要相信奴婢……」

「王妃,真是這樣嗎?」他冷冷地鬆開手掌。

柳氏的嘴巴像是離了水的魚,一開一合。

「她……她……」確實是沒那麼說過,可原本只是在聊奕鹹臉上的胎記,忽然就扯到以毒攻毒上頭,她才會在聽完之後靈機一動,想要試試看,又擔心良醫所的人不信這一套,便命丁嬤嬤偷偷地到外頭找個游醫郎中配藥。

「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亂出主意。」江氏不禁朝元禮磕頭。「當天在場的還有娘娘身邊的婢女,她們可以作證……」

元禮瞪向月雲等婢女。「江氏說的可是真的?」

「這——」月雪和其他婢女不禁低下頭,沒人敢回話——也就更加坐實了柳氏是在推卸責任,根本是謊話連篇。

他朝柳氏怒喝。「王妃!」

「妾身……妾身……」柳氏啞口無言。

元禮俊臉鐵青地斥責。「自己做錯了事,竟然還敢誣陷別人,你的盲目和無知,不但害了奕鹹,更令人厭惡……」

聞言,柳氏桂的一聲,掩面痛哭。

就算沒那麼說過,可又像是在誤導王妃的想法,站在角落的徐敏不由得看向跪在元禮腳邊啜泣不已的江氏,心想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人不清楚王妃有多在意世子臉上的胎記,只要聽到什麼偏方有效,就會想讓世子嘗試看看,而她就這麼說巧不巧的聊到以毒攻毒的方法,換作是自己,也會把兩者聯想在一起,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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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6: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江氏只和她說過一次話,給徐敏的印象就是有些膽小畏縮,既沒有能力跟人家爭奪,更怕得罪人,只會躲在強勢的人背後,也不敢強出頭,可愈是這樣,就愈讓人心不設防。

真正的敵人是不會露出敵人的面孔……

徐敏再次看向江氏,決定重新評估這個女人。

「……若你往後再敢私下讓奕鹹喝什麼、抹什麼來消除胎記,我便立刻派人送你回娘家,從此夫妻恩斷義絕。」他這回把話說絕了,不再容忍第二次。

此話一出,周圍響起幾道抽氣聲。

「千歲是要休了妾身?」柳氏滿臉驚愕。「妾身可是經過正式冊封的命婦,就算要休妻,也得經過朝廷同意……」

元禮怒哼一聲。「我說要休,有誰能攔得了?就算是母妃出面也一樣,所以你最好記住,不要再有下次。」

她又惱又恨。「你、你……」

「送娘娘回後寢宮!」元禮喝道。

月雲等幾個婢女連忙又哄又勸,才把氣到臉色發白,還是想要爭辯的主子攙離了世子所。

「還有你!」他低頭瞪視著跪在跟前的江氏。「回東三所去好好地反省,以後要更謹言慎行,別再說出令人誤解的話來,否則絕不輕饒。」

江氏嗚咽一聲。「是,千歲。」

待江氏哭哭啼啼地走後,元禮旋即又吩咐良醫正、副,務必要用最好的藥,盡快治好奕鹹臉上的灼傷,最後才命他們退下。

直到屋內整個安靜下來,他才又走到床畔,先讓奕鹹躺平,再幫他蓋被。「好好地睡一覺,有話明天再說。」

奕鹹含著淚水看著他,有好多話想說、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覺得胸口好悶,心好痛,真的很難受。

「父王……」

「睡吧。」元禮輕拍著嫡長子的胸口說。

「……是。」不想違背父王的意思,奕鹹吸了吸氣,聽話地閉上眼皮。

元禮又坐了一會兒,直到以為他真的睡著了才起身,並囑咐奶娘今晚要守在床邊,免得半夜傷勢出現變化。

「是,奴婢不會離開世子的。」奶娘福身回道。

他頷了下首,轉過身,看到徐敏就在身後,嘆了口氣。

「走吧!」

徐敏看了看床上的世子,然後望向元禮。「千歲先回前寢宮休息,我想在這兒待一會兒。」

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世子的心情,實在沒辦法就這麼走掉,很想對他說上幾句話。

見她有這個心,元禮自然應允。「也好。」

待徐敏目送他出去,便來到床緣坐下,而奶娘也在一旁看著。

「世子如果還沒有睡著,就閉著眼睛聽,要是真的睡著了,也沒關係,反正奴婢只是在自言自語……」

說著,就見奕鹹的睫毛動了幾下,似乎想掀開,可徐敏又要自己閉著,有些猶豫。

看得出他在裝睡,徐敏也沒有點破,假裝不知情。

「世子現在的心情一定很難受吧?就好像胸口快喘不過氣來了,好想大聲叫出來,可是偏偏喉嚨像被什麼給堵住似的?」這些都是她曾經有過的心情寫照。

「還會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是不是不乖、不聽話了?」

奕鹹蠕動幾下嘴脣,似乎想說什麼。

「這世上有很多事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尤其是父母子女之間的親情,奴婢曾經聽人家說過,孩子如果變壞了,表示他的父母給的愛不夠多,不過世子這麼乖、這麼聽話,奴婢可以肯定不是這個原因,那麼便只有一個答案,便是有的人愛很多,所以給的就多,可有的人天生愛就很少,給的自然就少了,那是打從娘胎出生就這樣,強求不來的……」

聽徐敏這麼說,原本裝睡的小臉皺成一團,仿佛快要哭出來了。

「世子也不過快六歲而已,或許還聽不懂奴婢的話,那也沒關係,不妨就把那些痛苦暫時打包起來,等到有一天,世子長大了,變成熟了,事情也經歷得多了,也找到可以一起分擔煩惱憂愁的女子,再把它打開來,到了那個時候,應該就會全部明白,更會發現已經不再那麼難過……」

他終於掀開眼皮,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說的是真的嗎?」

「世子不是睡著了?」她明知故問。

「因為我不想讓父王擔心,才會故意裝睡。」奕鹹坐起身來,承認自己從頭到尾都聽見了。

「徐夫人方才說的那些話,沒有騙我?」

徐敏用大人的方式,認真地回答:「奴婢沒有必要欺騙世子,因為想來想去,就只能這麼解釋,再說每個人處理痛苦的方式也不一樣,世子只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痛苦並不真是壞東西,它也會讓一個人長大,變得比現在更堅強,只要學著去接受它,難過的時候就大哭一場,等到哭完了,把眼淚擦一擦再繼續往前走,沒有什麼是過不了的。」

「如果……如果我哭出來……」他聽得似懂非懂,可也能感受得到徐敏的溫柔和善意,小小的心靈得到極大的慰藉,不禁癟起小嘴。

「徐夫人會不會笑我?」

她轉動了下眼珠。「今天是例外,不過以後就不知道了。」

「徐夫人……」奕鹹撲到她身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哇……嗚……」就連一旁的奶娘也流下淚來。

世子的舉動讓徐敏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就算要抱,也該去抱奶娘,可是他卻投進自己的懷中,心跟著軟了,情不自禁地抱緊懷中這具小小的身子,就像抱住童年時的自己。

孩子無法選擇想要的父母,既然已經註定好了,無論好壞,也只能接受,這些話徐敏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太殘酷了。

很快地,她的胸前都被溫熱的淚水給沾濕了。

「反正衣服早就髒了,也該換了……」徐敏拍拍世子的背,自己能做的真的只有這麼多,若是小時候有人能跟自己說這些話,該有多好?

「盡情地哭吧!」

這一哭,真的哭了好久,直到奕鹹睡著,徐敏才起身告辭。

「不用送了。」她跨出門檻,回頭對奶娘說。

奶娘向她行了個禮。「多謝徐夫人。」

「這沒什麼,只是動動嘴巴而已。」徐敏回道。

「雖然世子這回傷得不算嚴重,可是萬一還有下回呢?」她憂心地喃道。徐敏沈吟了下。

「千歲這回把話說得那麼重,連休妻這麼大的事都抬了出來,我想娘娘應該不會再犯才對。」

「徐夫人進府才幾個月,還不了解娘娘的為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得一點都沒錯,這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一定還有下次,」

奶娘眼底驀地閃過一道義無反顧的光芒,像是做出某種重大的決定。「到時世子又要受苦了。」

就算不想趙這個渾水,她的腳也已經踩下去,不管也不行了。「要真有事,可以來找我,我會盡量想辦法幫忙的。」

「徐夫人……」因為背對著屋裡的燭火,奶娘此刻的面容讓人看不太清楚。

「往後世子就有勞你多多照顧了。」

聞言,她心底莫名其妙地打了個突。「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在世子的心目中,你的地位不會輸給他的生母,也沒有人可以取代,這一點我可辦不到。」

奶娘已經恢復平常的神情。「奴婢不敢當。」

「那我走了。」大概是神經過敏吧,徐敏不禁這麼想。

夜闌人靜,奶娘見世子睡得極熟,悄悄地拉開門扉離去,最後來到通往夾道的偏門,打開之後,等在外頭的人馬上出聲。

「誰?」是月雲的嗓音。

她馬上表明身分。「是我。」

月雲語帶關切地問:「世子怎麼樣了?」

「傷勢穩定,應該沒有大礙了。」奶娘回道。

「太好了……」月雲不禁吁了口氣。「這回娘娘是派丁嬤嬤到外頭去找游醫郎中,我也沒辦法問清楚藥膏裡頭有些什麼東西,才會害得世子受苦。」

「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娘娘,她根本不在乎世子的死活,實在不配身為人母。」奶娘無法原諒那種自私惡劣的女人。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世子定會再受傷,所以我已經決定那麼做了。」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她自然聽懂奶娘的意思。

此時,天上的明月被雲遮住了,沒有人看見或聽見兩人的對話,奶娘的嗓音在夜色中透著冷意。

「咱們也等得夠久了……」

「的確夠久了。」月雲心想終於可以報仇了。

一連好幾天,王府裡頭異常平靜,可是徐敏卻不知怎麼回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總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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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6: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秀珠擔憂地看著坐立不安的主子。「夫人究竟是怎麼了?」

「是哪兒不舒服嗎?」寶珠也問。

她兩手抱著腦袋。「好像快要想起什麼,可偏偏又想不起來……」

「既然夫人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明珠天真地回道。

徐敏泛出苦笑。「但又覺得那件事很重要,非要想起來不可,想到我的頭好痛,真的快煩死了。」

「那該怎麼辦?」秀珠她們也跟著煩惱。

「……我去御馬房看看金寶好了。」她決定出去透透氣。

寶珠一怔。「夫人早上才去過,這會兒又要去?」

「這兩天都沒幫金寶洗澡,反正也沒事,就去幫它洗一洗好了,快去幫我準備軟轎。」徐敏對寶珠說。

「是。」寶珠真沒見過像她這麼愛馬的女子。

秀珠赫然想起忘了一件事。「對了!夫人不是說過這幾天要請良醫正來把個脈,還要奴婢幫忙記著嗎?不如現在就去請。」

「我看今天就算了,等明天吧。」她現在真的定不下心來。

等到軟轎備妥,徐敏便在明珠的陪伴下,讓負責抬轎的奴才送她到御馬房,看著正在吃草、無憂無慮的金寶,還真是有些羡慕。

「徐夫人怎麼來了?是要騎馬嗎?可是老石這會兒有事不在,要不要小的去叫他?」

因為千歲曾經交代過一定要有人陪騎,免得發生意外,所以看守的年輕僕役不敢把馬牽出來。

她搖了搖頭。「不用叫他了,我只是來幫金寶洗澡,你先去幫我提兩桶水過來,明珠,你也去幫忙。」

僕役這才放心地將金寶從攔內牽出來,然後提著水桶,和明珠一塊出去。在等待的空檔,徐敏先幫牠刷毛。

「金寶,要是你會說人話該有多好……」

金寶發出噴氣聲,像是在嘲笑她似的。

「竟敢笑我?」她笑罵地說:「我當然知道不可能,只是大家都說馬是很有靈性的動物,說不定咱們聊一聊之後,就會突然茅塞頓開了……好了!不說這個,待會兒幫你洗個舒服的澡,再順道去世子所一趟,世子臉上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去看一下就走,不會待太久,免得傳到王妃耳裡,心裡又有疙瘩……唉!做人還真是不容易……」

聞言,金寶甩了甩頭,逗得她哈哈大笑。

「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我想太多?」徐敏索性自問自答。「我已經習慣了,不是有句成語叫做……對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就是這句話,想多一點,也可以避免掉一些麻煩……」

這個時候,僕役和明珠各提了一桶水回來了。

她開始幫金寶洗澡。「我自己來就好,你去忙你的。」

僕役已經很清楚徐敏的習慣,就是喜歡自己動手,不希望假手他人,便回了一聲是,暫時離開去做別的事。

而明珠也一樣,只是站在旁邊。

徐敏原本還很專心地幫金寶洗著澡,不過漸漸地,思緒突然又回到那天晚上,當她要離開世子所時,奶娘跟自己說的話……

往後世子就有勞你多多照顧了……

還記得不久之前奶娘也曾經說過這句話,只不過當時她並沒有放在心上,這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

「真是的,好像在交代遺言似的……」話才出口,徐敏不禁渾身一震,兩眼跟著瞠大,微張著紅脣,可以說驚呆了。

就是這個!

為何沒有早點想到呢?

可是奶娘為何要像是在交代遺言似的,要她好好地照顧世子呢?沒聽說生什麼病,好端端的,怎麼會死呢?難道是想……尋短?

不對!這更說不通了。

她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腦子卻快速地運轉著,努力回想兩人曾經有過的對話,希望能找出原因。

「夫人,還需要用水嗎?奴婢再去提一桶過來。」還是明珠提醒,徐敏才注意到兩隻水桶都空了。

徐敏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讓她去提水。

徐夫人進府才幾個月,還不了解娘娘的為人……這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一定還有下次……到時世子又要受苦了……

「該不會……不可能!我在想什麼?」徐敏不禁頭皮發麻,馬上否決突然從腦中中竄出的想法,就算奶娘再怎麼把世子當作親生兒子看待,也不至於會那麼做。

「她應該不會做出那種傻事才對,更何況憑她一個人也不可能辦得到……沒錯!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絕對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她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子,理智告訴徐敏,不要多管閒事,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又覺得心神不寧。

「不行!我還是去問個清楚,要是奶娘真有那種念頭,也要勸她打消……」

事不宜遲,徐敏拿起放在一旁的馬嚼子和鞍具,幫金寶套上之後,接著翻身上馬,衝出了馬廄。

「徐夫人!徐夫人!」聽見馬蹄聲響起,正在後頭忙碌的僕役跑出來查看,只看到飛揚的塵土,不禁傻眼,也叫不回了。

徐敏就這麼一路奔進世子所,這才下馬,將金寶綁在樹下。

「我有事要找奶娘,她在哪裡?」她劈頭就問奴才。

奴才也不敢得罪慶王最寵愛的女人,馬上領著她往正房走去,然後進去向世子通報。

正在享用點心的奕鹹聽說她來了,便要徐敏進去。

「世子萬福!」徐敏上前見禮。

奕鹹露出欣喜的笑容,早已將徐敏當作最信任也最親近的自己人了。「徐夫人是特地來看我的?」

「呃,是。」她原本也是這麼打算。「世子的傷好些了嗎?」

他摸了摸右臉,露出稚氣的笑臉。「已經不用再敷藥了,多謝徐夫人關心。」

徐敏並沒有見到奶娘,心想她向來隨侍在側,這會兒居然不在,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敢問世子,奶娘不在嗎?」

「奶娘這幾天為了照顧我,夜裡都無法睡個好覺,真的很辛苦,所以方才讓她下去休息了。」他內疚地說。

年紀還這麼小,就已經懂得替人著想,真是早熟得讓人心疼,生在皇家,是幸也是不幸,徐敏很想摸摸他的頭,誇個兩句。

「原來是這樣。」她清了下嗓子,希望世子不要追問原因。「如果方便的話,可否請人帶奴婢過去找她?」

奕鹹也不疑有他,馬上讓在身邊伺候的婢女帶徐敏去找奶娘。

就這樣,婢女領著徐敏來到距離正房不遠的一間廂房,因為世子還小,為了就近照料,所以奶娘並沒有跟其他婢女、嬤嬤住在僕人房。

「到了!就是這兒!」婢女上前敲了房門,裡頭沒有回應,又試一次,還是一樣。

「說不定是睡得太熟,才沒有聽見……」

徐敏實在心急如焚,乾脆推門進屋,之後再道歉也不遲。

「奶娘?」她走進廂房,卻見床上沒人。

婢女也很納悶。「奶娘怎麼不在?」

「快出去找一找。」徐敏愈來愈不安了。

於是,她讓婢女又去問其他人,看看有沒有人瞧見奶娘,可惜問了半天,還是沒有人知道。

最後,徐敏只好向世子告辭,也請他向奶娘轉達,務必抽空走一趟西三所,然後才騎著金寶離開。

「應該不會有事的……」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回頭看了世子所一眼,然後又望向旁邊的巨大建築群,采單檐歇山式建築,宮門之後便是慶王居住的前寢宮,再過去就是後寢宮,而從世子所到後寢宮,同素有夾道相連。

難道奶娘……?

徐敏握緊手上的韁繩,將金寶調頭,衝進那道宮門,直奔後寢宮。

後寢宮——

「……娘娘快瞧瞧這些芙渠,開得真美,尤其現在是七、八月,正是盛開的時候,娘娘不是向來最喜歡這些花嗎?還說等到這個時節定要好好地欣賞一番?」

月雲依舊扮演著忠心盡責的婢女,好不容易才勸主子到外頭的花園散心,只盼能讓她心情轉好。

柳氏站在橫跨池面的朱色木橋上頭,眼前的美景卻沒有映入眼簾,一心想著成親多年,這回藩王夫婿居然連休妻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一定是有人在旁邊慫恿,而最有可能的人選,非徐氏那個賤婢不可。

哼!憑一個賤婢就想扳倒她,想都別想……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除掉徐氏才行!

「娘娘快看這些花……」

她心煩地斥罵。「夠了!沒看到我心情不好嗎?」

「奴婢知錯。」月雲低頭回道。

「看到你就一肚子的火,不能為主子分憂解勞,留著有什麼用處?」柳氏動輒發怒,把滿腔的怒氣全出在伺候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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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6: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月雲屈下雙膝。「請娘娘恕罪!」

「你們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有用的!」她指著隨侍的婢女們罵道。

一干婢女也跟著跪下來。「娘娘恕罪!」

柳氏指著她們的鼻子,趾高氣揚的數落著。「奴才就是奴才,開口閉口只會說恕罪?沒有一個能幫我出主意,養你們這些人只是浪費糧食!」

其中好幾個婢女被罵哭了。

「除了哭,就沒其他的本事了……」她忿然地說。

「娘娘息怒!」婢女們齊聲地說。

她氣到頭頂冒煙,從齒縫中迸出聲音。「全給我滾遠一點!我要一個人靜一靜!都別來煩我!」

「是,娘娘。」月雲低垂的面容露出一絲計謀得逞的笑意,原本還擔心這回又會錯失良機,功虧一簣,想不到老天爺開眼,願意助她一臂之力,到目前為止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待她示意婢女們都退到遠處,還故意大聲地說:「快點走吧!別待在這兒惹娘娘生氣。」

眼角跟著不著痕跡地望向某個定點,只見那兒有座假山,重重疊疊,用來造景,當然還有山洞。

直到婢女們都離開了,柳氏獨自一人站在朱色木橋上,思前想後,決定借他人之手來除去徐氏,不過究竟要找誰比較合適呢?

有了!不如就找江氏好了,都怪她說那些話,才會造成今天這個結果,當然要找她來當替死鬼,就這麼決定了。

柳氏冷笑一聲,渾然不覺有人從假山的山洞出來,悄悄地走上橋,一步步接近。

等她感覺到身邊似乎有旁人在,還以為是月雲或其他婢女又回來了,滿臉不悅地偏過頭,卻沒看到人,下意識地再往身後一看,認出來人是誰,不禁錯愕。

「你來這兒做什麼?」話才說完,就被對方用力一推,整個人往後仰,差點翻下欄桿。

她失聲嚷著。「你要幹什麼……哇……」

來人一不做二不休,蹲下身子抓住她的雙腳往上一抬,硬是將柳氏整個人翻落到池水中,不識水性的她,馬上在開滿芙渠的池裡奮力掙扎。

「只要你死了,世子就不會再受到傷害……」奶娘露出欣慰的笑意,現在終於可以安心的去陰曹地府跟相公和孩子相聚了。

柳氏不斷地拍打水面,想要抓住東西。「救……救命……」

看著她在池面上載浮載沈,奶娘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第三章】

來到後寢宮,徐敏俐落的翻身下馬,一手牽著韁繩,兩眼則忙著到處張望,想要快點找個人來問問,不經意地瞥見花園那一頭似乎有人走動,便找了個地方將馬綁好,快步走上前。

才走進花園她便看到奶娘,對方似乎沒有發現自己,正匆匆忙忙地往另一頭的小路走去,徐敏才打算叫人,不過一聲女子的尖叫隨之而來,驚動了停在樹梢上的鳥兒,也讓她沒來得及出聲。

「……娘娘失足落水了!」

「快救娘娘!」

徐敏立刻循聲跑了過去,就見好幾個婢女擠在一座朱色木橋上,驚慌失措地對著池子又叫又嚷,可惜沒人識得水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趕緊去找人來幫忙。

難道真的是……?

她不禁望向奶娘匆匆離去的方向,該不會自己最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這下該怎麼辦?當作什麼事也不知道嗎?不對!目前應該做的是趕快離開,免得讓其他人瞧見,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種狗血的劇情可是最常出現的。

這麼一想,徐敏連忙跑回金寶身邊,騎上馬背,奔離後寢宮。

「……那是徐夫人,我絕不會看錯人的。」就因為知道娘娘這幾天心情壞到極點,丁嬤嬤反而走得更勤,幾乎天天都來跟她請安,說些討她歡心的話,或許哪天會把自己調到身邊來伺候也不一定,才剛到這兒,就聽說娘娘此刻人在花園裡賞花,正打算過去,卻見到這一幕。

「她的膽子可真是愈來愈大,居然把馬騎進了後寢宮,真當自己是王妃……」丁嬤嬤哼了哼。「待會兒可得跟娘娘說,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她才走進花園,就聽到婢女沿路而來的叫喊。

「快來人哪!娘娘失足落水了……」

「什、什麼?娘娘落水?」丁嬤嬤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顆雞蛋,心想真是不得了了,於是跟著嚷嚷起來。

「來人!娘娘出事了!快來救人!」

就這樣,等到柳氏被趕來的護衛從池底撈上來時,已經沒氣了,大家只能手忙腳亂地將人抬回房內,並且請來良醫正,以及通知元禮。

平靜了好些天的王府,再度掀起波瀾。

當元禮聞訊趕到後寢宮,踏進屋內,就見月雲等一干婢女全跪在地上哭泣,心口一跳,立刻把目光落在良醫正身上。

「如何?」他緊聲地問。

良醫正搖了搖頭,不敢直視元禮的雙眼。「下官無能,娘娘已經……已經歿了,還請千歲節哀。」

夫妻結搞多年,儘管感情並不和睦,但從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元禮真的無法接受事實。

當他慢慢地走到床緣坐下,看著柳氏髮髻散落,幾綹發絲還黏在呈淡紅色的面容上,鼻孔和嘴角還有一些泥水流出來,不禁感到難過。

「王妃……你要我怎麼告訴奕鹹,他的母妃已經過世了呢?」他輕撫著柳氏不再溫暖的臉龐,沈痛地喃道。

跪在地上的婢女們掩面痛哭。「娘娘……」

月雲低著頭,用手巾抹著沒有淚水的眼角,心裡想著,娘娘,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要是不甘心,儘管去跟閻王老爺告狀好了。

「千歲,娘娘她……」劉墉這時也趕來了。

元禮緊閉下眼皮。「她走了!」

他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世子知道了嗎?」

「現在就派人去帶他過來吧……」元禮嘆道。

劉墉應了一聲,便讓外頭的奴才馬上走一趟世子所,接著回頭斥責伺候王妃的婢女。

「你們到底是怎麼伺候娘娘的?怎麼會讓娘娘落水了呢?」

「因為娘娘心情不好,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便要奴婢們全都退下……」月雲擠出淚水,嗚嗚咽咽地說:「咱們又不能不從……」

婢女們直點著頭。

「若是早知道會出這種意外,就算……會受到娘娘的責罰,奴婢也要守在娘娘的身邊……」她伏在地上,又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擠出更多的眼淚,跟著痛哭失聲。

「娘娘……娘娘……奴婢這就跟你一塊兒去……」

才這麼哭著,月雲就要往床頭撞了過去,被其他婢女給阻攔下來,頓時都哭成一團,不過恐懼的成分居多,就怕因為伺候不周害娘娘枉死,千歲在一怒之下會將她們全都賜死。

眾人也都知曉月雲是王妃從娘家帶過來的貼身侍女,跟隨多年,又有多忠誠,聽她這麼說,自然沒人會起疑。

元禮只想著待會兒如何安慰嫡長子,幫他度過喪母之痛。「你們先幫王妃梳妝打扮,別讓世子看見這副模樣。」

「是。」月雲和其他婢女應道。

於是,元禮來到正房外頭,低聲囑咐著劉墉張羅後事,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盡快將此事上奏朝廷等等。

片刻之後,奕鹹小臉上布滿淚痕,在奶娘的陪同之下趕至後寢宮。

「父王,孩兒聽奴才說母妃不小心失足落水,已經過世了……」他只肯相信父王所說的話。

「他是騙孩兒的對不對?」

「他沒有騙你,你的母妃……」元禮看著驚愕惶恐的嫡長子,將掌心覆在他頭上,實在是難以啟齒。

「已經離開人世了。」

奕鹹的淚水不聽使喚地滾下來。「嗚……哇……父王……」

抱住嚎啕大哭的嫡長子,元禮的心都揪緊了,待月雲等幾個婢女將柳氏的遺容打扮好,便讓他進去看最後一眼。

「母妃……」奕鹹跪在床邊哭道。

他稚嫩的哭聲讓婢女們也跟著低聲啜泣起來,沒有人注意到站在元禮父子後頭的奶娘和月雲交換了一個眼色,她們終於成功地除去「仇人」了。

這一天,真的盼了好久好久。

接著,劉墉和奉祀所的人開始將後寢宮的一間前廳布置成靈堂,奕鹹也換上白色喪服,準備今晚為母妃守靈。

待元禮回到前寢宮換上白色喪服,並束起頭髮,戴上網巾,由於噩耗來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心情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千歲,人死不能復生。」正幫主子更衣的馬福見元禮神情愁悶,不知該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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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不禁逸出一聲嘆息。「我與王妃成親多年,她的脾氣和性子若能改一改,我與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如今陰陽兩隔,也無法輓救了。」

馬福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幸好外頭傳來劉墉的聲音,替自己解了圍。

「……啟稟千歲!」

元禮朝一旁的奴才使了個眼色,那名奴才便去開門,讓劉墉進來說話。

「靈堂都布置妥當了?」他以為是要稟奏此事。

劉墉拱起雙手。「靈堂還在布置當中,恐怕還要半個多時辰才會好,下官前來是有另外一件事要稟告千歲。」

「什麼事?」元禮眉心微蹙。

「下官懷疑娘娘並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到池子裡去的,因為那座木橋兩側都有欄桿,就算失足,總可以伸手扶住,不至於會翻落。」劉墉說得言之鑿鑿,讓他俊臉一凜。

他停下整理袖口的動作。「有什麼證據?」

「就在娘娘出事當時,有一個人慌慌張張地離開後寢宮,行跡鬼祟,可以說相當可疑。」劉墉正色地說。

「可知那人是誰?」元禮繃聲地問。

劉墉心中暗自得意。「就是西三所的徐夫人。」

「胡說!」他立即駁斥。

「下官有人證,親眼看到娘娘出事當時,徐夫人正好就在後寢宮。」這可不是自己胡謅亂編的,就算千歲不相信也不行。

元禮冷哼一聲。「是誰看到了?」

「是丁嬤嬤親眼所見,人就在外頭。」劉墉篤定地說。

「叫她進來,我要親自問問她。」他絕不容許有人乘機誣陷徐敏。

「是。」劉墉馬上到門外叫人。

當丁嬤嬤縮著肩頭、緊張萬分地來到元禮面前,福身見禮,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

「……奴婢見……見過……千歲……」

「免了!」他右手一甩,便在座椅上坐下。「你說你在後寢宮看到徐夫人?」

丁嬤嬤用力吞了下口水。「是,千歲……奴婢今天下午正好到後寢宮……想說去陪娘娘聊天解悶……卻聽丫鬟說娘娘人在花園……正打算過去,突然見到西三所的徐夫人騎著馬奔進後寢宮,接著下了馬,跟著跑進花園……奴婢一時好奇,就尾隨了過去,接著就見她像是……像是作賊心虛似的,急急忙忙地跑出花園……然後騎著馬逃走了……緊跟著便聽到……聽到婢女們大喊著娘娘失足落水的叫聲……」

「就只有這樣嗎?」元禮嗤之以鼻地問。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可是……徐夫人才騎馬離開……就聽說娘娘出事了……一定是她把娘娘推進池子裡……」

元禮大聲喝斥。「住口!」

「奴婢……只是實話……實說……」丁嬤嬤吶吶地回道。

「啟稟千歲,徐夫人平日仗著有千歲撐腰,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底,竟把馬騎進後寢宮,行徑實在囂張……」劉墉大聲編派著徐敏的不是,不輕易善罷干休。

「加上時機也太過湊巧,娘娘一出事,她正好離開,可謂是嫌疑重大,希望千歲將徐夫人交給審理所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娘娘地下有知,也會死不瞑目的。」

元禮瞪著老早就看徐敏不順眼的劉墉。「馬福,去西三所把徐夫人請來,就說我有事要問她。」

馬福很快地銜命走了。

「回千歲,這事就交由審理所……」

「不必,我自己來就夠了。」元禮否決這個提議。

劉墉振振有詞地說:「啟稟千歲,審理所主掌推按刑獄,凡是王府裡頭有暴虐殺人偷竊之犯罪情事,都得經由它來審問,這也是朝廷賦予王府屬官的責任,上自千歲,下至僕役,都得依規矩行事,若娘娘的死真的不是徐夫人所為,自然也會還給她一個公道。」

看來劉墉是絕不會放過教訓那丫頭的大好機會,不過元禮相信徐敏的清白,絕對跟王妃的死無關。

「就這麼辦吧!」他勉強同意了。

「……你說娘娘歿了?」

第一個發出驚呼聲的是秀珠,因為這個消息真是太突然了。

寶珠和明珠這才反應過來,搶著問話。

「是真的嗎?」

「娘娘是怎麼死的?」

前來傳話的馬福低斥一聲。「這麼大的事誰敢亂說?只知道是失足落水,救上來時已經沒氣了。」

坐在椅上的徐敏同樣驚呆了。

王妃死了?真的是奶娘乾的嗎?或者只是意外?

打從御馬房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在等奶娘到來,不過始終沒等到人,徐敏也無法肯定凶手到底是不是奶娘,只是自己當時不在房裡休息,而是出現在後寢宮,行色匆匆的模樣確實太可疑了。

萬一凶手真的是奶娘,該說出來嗎?還有她又為何要置王妃於死地?世子若知道最親近、也最疼愛他的奶娘,就是害死自己生母的凶手,要他情何以堪?

更何況還同時失去兩個娘,沒有媽媽的孩子真是太可憐了,他小小的心靈會不會從此墜入扭曲黑暗的世界,就跟自己一樣,覺得被人背叛、出賣,再也不敢相信別人了?

「徐夫人,千歲請你馬上到前寢宮一趟。」馬福轉向徐敏說道。

徐敏怔了怔,才回過神來。「靈堂設在前寢宮?」

「不!娘娘的靈堂自然是設在後寢宮,只不過……」他吞吞吐吐地說。

她有些困惑。「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娘娘的死因恐怕……不是失足落水那麼簡單,所以……千歲想請徐夫人過去問個清楚。」馬福不敢泄漏太多。

聞言,秀珠有些不解。「那乾咱們夫人什麼事?」

他含糊地帶過。「總而言之,徐夫人就跟小的走一趟。」

「我知道了。」既來之、則安之,徐敏昂起下巴說道。

於是,徐敏坐上軟轎,跟著馬福來到前寢宮,不過才到那兒,馬上有奴才來報,要他們立刻轉往審理所。

審理所?她大略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可為何要去那裡?

當軟轎來到位於王府西側的縱向建築群,共有坐西朝東的六座院落,各院落前廳、後廳各三間,以及廂房數間,也就是審理、典膳、奉祀、典寶、良醫和正工六所,平常處理王府禮儀和日常事務的地方。

「……徐夫人請下轎。」馬福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徐敏步下軟轎,被帶進了審理所,走進其中一間前廳,就看到元禮已經坐在主位,兩旁還站著幾名穿著官服的人,其中之一便是長史劉墉,她對此人並無好印象,加上眼前這個陣仗看起來像是要審問犯人,不禁提高警覺。

「奴婢見過千歲。」在外人面前禮不可廢,不能隨便。

「嗯。」元禮用眼神安撫。「不必害怕,待會兒不管審理正問你什麼,你只要據實回答就夠了。」

她頷了下螓首。「奴婢明白。」

元禮瞥了審理正一眼。「問吧!」

「是。」審理正跟劉墉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捻了捻下巴的鬍子。「今天未時左右,徐夫人是否到過後寢宮?」

終究還是被人看見了,如果否認,反而顯得心虛,更何況她又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確實去過。」徐敏老實地說。

審理正倒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幹脆。「去做什麼?」

「奴婢原本只是在幫金寶洗澡……」

「金寶?」他納悶地問。

她覷了下審理正。「就是奴婢目前騎的那匹馬的名字,幫牠洗好澡之後,一時心癢,就騎了牠出去,想說跑一圈就回來,誰知路上一時分神,讓金寶跑進了後寢宮裡頭,等到奴婢發現,擔心會遭到娘娘責罰,就想趁還沒有人注意到趕緊離開,想不到還是被人看到了。」

「你竟敢在千歲面前撒謊!」審理正厲聲斥道。

徐敏下意識地望向元禮,見他神色凝肅,似乎也同樣不相信自己的說法。「奴婢說的全是真話。」

「可是根據丁嬤嬤的描述,她說徐夫人把馬騎進後寢宮之後,接著下馬,跟著人就跑進花園,沒過多久又奔出來,然後騎著馬離開……」他一一戳破謊言。

「她所言可都是真的?」

她心口一沈,原來有人從頭到尾都看到了。

「她說得一點都沒錯……當奴婢發現自己跑到不該來的地方,原本想要馬上離開的,可是又想既然來了,不如就順道看看花園長什麼樣子,聽說後寢宮的花園是王府裡頭最美的……」

元禮嗓音一緊。「除非馬匹失控,否則不可能不聽主人的指示,沒有命令,牠只會停留在原地吃草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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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5 08:27:0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聞言,徐敏和他四目相望,對於熟悉馬匹的人來說,這個謊言編得太爛了,一下子就被拆穿。

「你到底去後寢宮做什麼?」他不認為這丫頭行事會如此莽撞,更不會主動挑釁,也別說在沒有通報之下就騎著馬闖進去,一定另有原因,只是不肯說罷了。

這個男人是在懷疑她嗎?

「奴婢只是去騎馬。」她淡淡地回道。

審理正介入兩人的對話當中。「那麼又為何跑進花園中?」

「剛才不是說了,只是想看一眼它有多美,不過又擔心會被人看到,很快地就離開了。」徐敏小心應對。

直到這時,劉墉才又開口。「你跑進花園不久,娘娘正好就出事,原以為是失足落水,不過經過再三推敲,有可能是被人推下池子,其中以你的嫌疑最大。」

徐敏冷冷地看向對方。「有誰親眼看到奴婢把娘娘推進池子裡?奴婢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替人背黑鍋。」

「你曾經挨過娘娘的耳光,還記得當時對娘娘說了什麼嗎?」劉墉冷笑一聲,他可是調查得一清二楚,就等著哪一天能派上用場。

「你說『娘娘這一巴掌,奴婢記住了』,當時有不少人聽見,也因此讓你懷恨在心,正好看到娘娘一個人站在橋上,索性就把她推下去。」

「還不快從實招來!」審理正高聲喝道。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奴婢什麼也沒做。」

看來太過幸福恩愛的日子讓自己喪失警覺性,降低了該有的危機意識,也忘了生存的本能,才會讓「怪物」找到下手的機會,看著劉墉張開獠牙,就等著將她撕裂,徐敏必須盡快得到武器,才能展開反擊。

「那麼你在花園裡可有聽到什麼或看到什麼?」元禮相信她是清白的,之所以不肯說實話,恐怕是另有陳情。

聞言,徐敏目光動搖了下,也讓他確信自己猜測的沒錯。「沒有,奴婢什麼也沒聰到,什麼也沒看到。」

因為在場有劉墉在,對於這位長史,徐敏可沒有半點好感,加上審理正和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更不能輕易把實情說出口,萬一真是奶娘所為,為了世子著想,最好不要把事情鬧大,盡可能瞞著,能私下解決最好。

元禮走向她,一把扣住徐敏的手腕。「不許騙我!」

「奴婢不敢欺騙千歲。」她現在還不能說。

他握住徐敏另一隻手腕。「你以為瞞得過我嗎?你明明知道什麼,卻不肯說,到底是為什麼?」

「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堅決不肯透露。

「你……」元禮為之氣結。

就在這當口,有奴才前來稟報,靈堂已經布置完成,也請來寺裡的師父誦經,請千歲立刻前往主持儀式。

「我這就過去。」他深吸了口氣說。

劉墉不甘心就這麼放徐敏回去,凡是擾亂王府禮制規矩者都必須嚴懲以儆效尤,於是向審理正使了一個眼色,對方會意過來,拱手說道——

「啟稟千歲,尚未查明真相之前,不能讓徐夫人回西三所,不如今晚就讓她暫時住在廂房中,明天再繼續。」

元禮自然不肯答應。「待明天再傳她來問話便是。」

「千歲若是有心偏袓,娘娘在地下有知,只怕也會無法瞑目,更是難杜悠悠眾口,還請千歲三思。」劉墉自認說得合情合理,令人無法反駁。

他嗤笑一聲。「聽你的口氣,好像斷定她就是凶手。」

「下官不敢,只不過徐夫人似乎有所隱瞞,卻是不爭的事實。」只要抓到小小的把柄,就不信她不招。

「為了世子,應當早日釐清娘娘的死因。」

聞言,元禮不由得朝徐敏瞥了一眼,心想或許她真有難言之隱,不方便當著其他人的面說,明天兩人有機會獨處,說不定就會鬆口。

「好吧,就安排住在廂房內,記著,她可不是犯人,茶水點心,樣樣不能少,都給我小心伺候著。」他囑咐過後才離開。

徐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難免也有些心慌。

其實她根本不必為了保護別人而害了自己,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根本不像是她會做的,但最後還是做了。

如今只希望王妃真是意外落水,不是被人害死。

就這樣,徐敏一整個晚上時睡時醒,早上起來,覺得頭有些脹。

簡單地吃過東西,她一個人坐在廂房內,由於昨天太混亂,經過一夜的沈淀,她相信元禮生氣不是懷疑自己就是害死王妃的凶手,而是發現自己撒謊,而且不管如何逼問,又不肯說實話的緣故。

徐敏不禁趴在桌上,嘆了口氣。

「等元禮來了,還是趕快告訴他實話好了。」她不希望有任何誤會橫梗在兩人之間。

接下來,她迷迷糊糊不小心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一個陌生的婢女叫醒。

「請徐夫人到前廳。」

她揉了揉太陽穴。「什麼時辰了?」

「就快午時了。」婢女回道。

於是,徐敏跟著對方來到前廳,只見廳內的主位上坐著審理正、副,連劉墉也在座,卻不見元禮的人影。

「千歲呢?」

審理正端起架子。「打從一早到現在,高闇府內大大小小官員皆來跟娘娘上香祭拜吊唁,只怕千歲今天都不克前來,自然由本官來審問。」

徐敏太了解他們此刻的眼神,見元禮不在場,一個個都擺起官威,似乎已經未審先判,非把她定罪不可……

「還不跪下!」審理副喝道。

徐敏目光不馴地瞪著坐在審理正旁邊的官員,當官的還真是同一張嘴臉,讓人噁心想吐,看來這些「怪物」已經等不及要虐她了。

審理正朝站在一旁聽候吩咐,兩名身材有些分量的嬤嬤說:「讓她跪下!」

「大人叫你跪下,就快點跪下!」兩名嬤嬤硬是將徐敏壓在地上,她的力氣比不過人家,不想皮肉受苦,只好照做。

審理正低哼一聲。「徐氏,本官再問你一次,昨天下午,為何會到後寢宮?」

「騎馬路過。」已經不再稱呼徐夫人,改叫徐氏了,徐敏在心中冷笑。

劉墉就是不喜歡她的眼神,太過直接尖銳,也不夠謙卑,更沒有身為妾媵該有的溫順姿態,王府的禮制規矩早晚會毀在她的手上,得徹底管教,讓她明白自己的身分才行。

「是不是你把娘娘推進池子裡的?」

「當然不是。」徐敏嬌斥一聲,別想把罪名賴在自己身上。

「本官倒認為你是專程到後寢宮,知道娘娘人在花園,身邊又沒有婢女在,所以乘機將她推進池子……」審理正拍了下座椅扶手。

「快點從實招來!」

「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徐敏無畏地直視他們。

審理副哼笑地說:「看來她是不肯招了。」

「或許給她一點苦頭吃,就會老老實實的招了。」劉墉意有所指地說。

聞言,徐敏一臉警戒地瞪著他們。「你們想做什麼?」

難道是打算動用私刑,來個屈打成招嗎?

「將徐氏重杖十大板!」審理正下令。

兩個嬤嬤將徐敏按趴在地上,讓她不禁大驚失色。「放開我!放開我!」

一名在審理所負責用刑的僕役拿了支長條狀的板子,朝徐敏的屁股打下去,痛得她叫出聲來,不過她馬上咬緊牙關,不許自己示弱,更不許自己掉半滴眼淚,比起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暴力行為,這真的算不了什麼,也絕不會低頭。

元禮,希望他快點來救她。

突然之間,她被冷水給潑醒,才知道自己暈過去了。

審理正斥喝一聲。「還不快招!」

「不是我……沒什麼好招的……」徐敏趴在地上,氣若游絲地說。

「這可怎麼辦?」他偏頭問劉墉。

劉墉鄙夷地看著趴在地上,狀極狼狽的徐敏。

「那就再打十大板,就看她嘴硬到什麼時候?」

「再打!」審理正又下令了。

就算真的不幸gameover了,她也不會開口求饒或屈服,說什麼都要保住最後一絲尊嚴,光榮的退場。

待徐敏再度暈厥過去,就被兩名嬤嬤抬回廂房,丟在床上,元禮因為忙著葬禮以及應付前來祭拜的官員,始終抽不出空,對於審理所發生的事自然也一無所知。

後寢宮——

直到前來祭拜吊唁的官員離去,已經是酉時了,靈堂內只剩下奕咸和奶娘,以及王氏和江氏,還有生前服侍王妃的一干婢女、丫鬟,全都穿著白色喪服,個個神情哀傷地跪在牌位前,不時傳來低泣聲。

「奶娘……」奕鹹又看了王氏和江氏一眼,趁沒有外人在,這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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