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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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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如錦 - 望族福星(卷三)醋男大逆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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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2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雖說商戶人家規矩寬鬆,江南一帶的民風也甚是開放,定下人家的女孩兒到底不同些,避著些外人也是應該的;何況二姑娘謝玉婉本就內向不愛說話,如今可不是很害羞、連自己的親姑母和表妹都不敢見了?

陸清寧更是為大舅母桑氏的慈母心感動了一回。二表姐的親事也算定下了,若換個嚴厲的母親,恐怕就將女孩兒整日禁在閨房備嫁了,大舅母今日還能趁機將二表姐帶到別院來換換環境散散心,二表姐也是個有福的。

她這廂這麼想著,卻不知話題下一刻就變了樣兒,謝老太太轉眼便提起了方知府家,微微皺眉問謝氏:「我聽說你至今也不曾答應方夫人?」

可謙那孩子不就是年紀大些?哪裡配不上甯兒?自家這閨女本又與方知府夫人極好,再結成兒女親家可是個極美的事兒,嘉熙這孩子又自來是個沒什麼主意的,為何在兒女親事上卻生生不鬆口了?

若陸清寧是個土生土長的大順朝女孩兒,恐怕此刻早就害羞奔了出去;如今她卻垂著頭坐在謝氏身邊,一動也不動——外祖母既然當面提起這事兒,並不曾避諱她,她索性裝傻到底了,也比避了出去後什麼都不知情好得多不是?

謝氏見母親頗有些不快活的問起這事兒,女兒又裝傻坐在原處不動,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才緩緩道:「女兒本想等小八小九的百歲宴之後,回一趟禹州,與方夫人見個面細談……」

謝老太太卻像是松了口氣,笑道:「確實,本是該這麼做的,若是真心疼孩子,身子骨兒又硬朗,哪個當娘的能書信往來間就將孩子的婚事定了呢。只是方夫人病重,她那病氣又過人,我當真是不敢也不想叫你見她啊。」

「若實在不能見面,也只好算了,這門親事不再談也罷。」謝氏很堅定的回道,令陸清寧心頭的大石頭頓時哢嚓墜地。

謝氏最近也沒少拿方家的親事試探陸清寧,最後那次,她終於將自己心底的想法跟謝氏倒了個底兒掉。

陸清甯從來不是因為與方可謙不很熟悉,自己又年歲小,才對這事兒如此抵觸,更不是怕方家站錯了隊連累自家;她只是弄不懂方夫人的用意,怕自己根本就是被利用的那一個,成為方夫人臨死前安排下的一個管家婆。

男主外女主內在什麼時代都適用,若男女間兩情相悅,給心愛的男人做個管家婆又如何;可她與方可謙之間,要情份沒情份,要利益相關沒有利益相關,憑什麼一紙婚書就賣了終身,給別人家做終生苦力去?

其實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很怕謝氏告訴她,如今這年代就是如此,任何一個女子都是如此走過來的,情份這東西,慢慢相處總會有的;可她賭的就是謝氏對她的疼愛,只要是她心中的顧慮,無論如何都是對的。

如今一瞧,謝氏果不其然是她想得那樣,若不與方夫人見上一面弄個明白,決不答應這門親事;這態度很是令陸清寧感動,心窩裡竟然有種久違的暖流汩汩湧出。

謝老太太也沒想到自己的閨女態度如此強硬,微微一琢磨一聯想,臉色不由有些尷尬——嘉熙這孩子一定埋怨娘家,當年在她的婚事上不精心呢。如今她當了娘,定也不願甯兒還走她的老路。

當初確實也是如此,只為了將陸謝兩家拴在一起,兩家家主一碰頭,便拿兒女婚事做了紐帶;若之後這個婚姻美滿也就罷了,可那陸家老大……十幾年了還是一團爛泥模樣不說,最近幾年又新添了不少毛病!

這麼想著,謝老太太瞬間便如老了十歲,本來坐得溜直的腰背、一下子便疲遝下來,臉色也甚是疲憊;桑氏眼尖,忙起身上去扶住婆母:「母親這一路累壞了吧?不如今兒先好好歇歇,左右咱們還要在天穎府住上七八日,過後再與姑奶奶細聊也不遲。」

小姑女兒的親事,是桑氏插不上嘴的,可一向軟弱的小姑在女兒婚事上卻極有主意,她心裡可是極其佩服——方知府是她的娘家表弟不假,她也曾經羡慕嫉妒過這親事更是不假,可若是方夫人真的撒手西去,這門親恐怕也只是面子上好看罷了!

誰家的母親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跳火坑呢!更別提小姑本就遭遇了一個繼婆婆,受過的苦還少麼?哪裡還能情願甯兒走她的老路?

陪大嫂桑氏服侍著自家母親進內室歇下,兩人相攜回了廳堂中;謝氏擼下腕上一對鑲寶紫金鐲遞給桑氏,笑言是替自家女兒給表姐婉兒添妝的,又說自己的那份賀禮還得回去精心打點,便欲攜著女兒告辭。

桑氏也不留這娘兒倆,畢竟明兒就是百歲宴的正日子,小姑總得回去整飭,便笑著將她們一路送出到別院門口,又囑咐車夫不忙趕路,只管小心慢行,目送著馬車粼粼離去。

「你不是最不喜歡談論跟方家的親事麼,為何你外祖母提起,你也不回避?」謝氏笑問女兒道。

陸清寧也不扭捏,笑回謝氏說:「我若走了,哪知道娘那麼疼我?」

「女兒還小,不懂得什麼男女之情,也不懂什麼叫害臊,因此便裝傻充愣坐在那兒,只想聽聽外祖母怎麼說……娘可別罵我。」

她之所以這麼說,確實也怕謝氏疑心她,為何小小年紀便對親事很有主見。

她既是自己承認還不到懂得害臊的年紀,倒是真令謝氏笑了一陣子:「娘疼你還不是應該應份的,若沒有你幫娘撐著咱們大房,娘都不知道怎麼才能將你幾個小兄弟拉扯大。」

之後卻歎氣道:「其實娘也覺得可謙那孩子挺好,你卻偏生看不上他,確實只因為你方家表舅母病重的緣故?你若是怕遇上像老太太那樣的繼婆母,娘可以跟她商議啊,等你過門一年後,再叫方大人續弦就是了。」

她自己嫁進陸家時,老太太包氏還只是個側室,待原配老太太亡故後,包氏被扶正。那已然是她過門後的好幾年了;可女兒不像她,既軟弱又好面子的毛病定不會犯,也許過門一年便能將方家後宅牢牢攥在手掌心呢!

陸清寧哼了一聲道:「就算繼室暫時沒進門兒,還有那個將方家表舅母氣病的小妾呢,說她是奴才吧,她是個良妾,說她是長輩吧,她又不配,只這麼一個,就夠叫人喝一壺了。」

心頭卻道。方可謙啊方可謙,你也太弱了吧?你娘都被人欺負成這樣子了。你還在一邊看戲呢?別說什麼成年男子不能總進後宅,那都是廢話,明裡不能報仇雪恨,暗地裡使壞下絆子不會麼!

若換成她陸清甯是方家人,莫說是一個良妾。就算十個八個也早都死透了!說什麼那良妾的娘家是吏部官員,不能輕舉妄動。屁!若那娘家真心疼那婦人,當年怎麼會將她給個下屬當妾去!

她要是方可謙,要麼就去尋個那良妾娘家爹的短處,將那什麼狗屁侍郎捏得死死的,轉頭再對付那婦人;要麼就人不知鬼不覺將那婦人弄死,任多麼高明的仵作也驗不出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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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2 00:13: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方大人這良妾又與自家那幾個姨娘不一樣。那幾個雖然也不著調,畢竟也沒對謝氏造成身體上的傷害。謝氏之前滑過兩次胎不假,可真相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不是?難不成她能因為摸不著影子的緣故,便罔顧人的性命?

可方家那妾都幹了什麼!方夫人已然要死了!

的確,方夫人本就身體不好,外加心縫兒貌似小了些。可若是沒人故意惹她,她如何會病重?身體不好外加心縫兒小。就很該死麼?

謝氏哪裡知道自己女兒肚子裡的彎彎繞,聽女兒說起方大人的良妾,不由皺緊了眉頭。

難道她能跟方夫人講,只有你們家打發了那個妾,我們家才答應這門親?這豈不是管到人家私事上去了,哪有這個道理?!

「瞧您說的,這不是咱們娘兒倆私下聊起來的麼,哪能真那麼做去?」陸清甯被謝氏逗笑了,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娘不是一直教導六弟,從小就要學會有擔當?」

「可我瞧著方家表舅母病成那樣,方可謙卻一直沒有替他娘出氣的意思,我很是替方家表舅母不值,這沒擔當的兒子分明是白養了!」

這話不說則罷,說罷便令謝氏陡然間明白過來。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門親事很有什麼地方不對頭,原來就是這裡!

謝氏平日裡愛面子,既不願與繼婆母包氏撕破臉,又不願與幾個小妾爭風吃醋,可自打陸清甯落過水,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有哪個再敢欺負她的至親之人,她也是會咬人的。

可謙這孩子卻是怎麼了?都說養兒能防老,女子嫁進夫家門後,只有生了兒子才算終身有靠,為何方夫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卻沒依靠成他?連他的親生母親都依靠不得他,他的媳婦他能疼麼!

謝氏便在這時下了決心,之前還說什麼小八小九百日宴後,尋個日子去禹州面見方夫人細談,乾脆算了吧,這門親事就此徹底黃了也罷!

陸清甯聽謝氏學罷所想,心中終於大定。之前每一次說服謝氏,都要費些口舌,即便如此,過些日子還會重新提起,令人很是煩躁不安,如今這親事終於可以畫上句號了。

母女倆便一路回了陸家。

進轎廳後下了車,也不換碧油車,只說順著夾道走回去,也活動活動坐了好久馬車的腿腳。途中經過通往客院的角門,那角門大開,裡面的僕婦來來往往很是熱鬧,似乎又有客來。

「不是說只請些至親來麼,你外祖家已經來了,餘下的便是陸氏族親,為何還有遠路而來的?」謝氏微微皺眉。

當初小八小九的滿月宴便鋪陳得太大了,她很怕孩兒太小、壓不住太大場面,反而鬧起災病……因此才與二太太和姑奶奶商議,只請近親前來也就是了。

陸清寧不免笑道:「不請自來的客人也是有的,二嬸娘那裡也早早囑咐人多預備了幾桌席面,只怕屆時來多了人。」

卻還是停下腳步,招呼一個離著角門很近的媳婦子出來問話:「是誰家來了?」

那媳婦子給謝氏和陸清甯施了禮,這才垂頭答道:「回三姑娘,是包同知夫人與包家二小姐來了,同來的還有一位肖老夫人,一位肖三太太。」

包家來人也就罷了,趁這個機會來見見老太太也是可能的,肖家又是什麼人?既是叫老夫人,肖家必有官職,這官職還不算小,陸清寧這麼想著,便抬眼看向謝氏,卻不想謝氏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嫂子可知肖家人……?」陸清寧低聲問道。

那媳婦子也是個機靈的,三姑娘這話雖是只問了一半,還是笑著回道:「奴婢只知肖家是京城人士,至於肖家的爺們……奴婢不知。」

陸清寧掏出個銀角子賞給她,也不再多說,扶著謝氏繼續往回走,走出一射之地方才輕聲道:「這肖家若是與咱們陸家不熟悉,沒個平白上門來的,待會兒娘回去歇著,我去找二嬸娘問問。」

謝氏也只得答應——她嫁進陸家這十幾年,日日只長在後宅裡,至多是正月裡回趟娘家,三五個月上趟山燒燒香,與其他人家女眷並無什麼往來,若能知曉這肖家人所為何來才怪了。

若不是小八小九的百歲宴,她才不管來人如何,可如今人家是借著這個機會來的,打聽下也好,至少明日相見也不會太失禮不是?

陸清甯便將謝氏送回千疊園,馬不停蹄的去了二房,直奔二太太院中而去。

綠菊見到她來了,如同見到救星,苦瓜似的小臉兒也有了笑模樣,沒進屋之前,便輕扶了陸清寧的手臂低聲道:「三姑娘萬萬莫提那個肖家,只陪著我們太太說說話罷。」

「綠菊姐姐不叫我提,我便不提,可你也得告訴我,這肖家什麼來路?上次包明娟來,就惹得二嬸娘發了通脾氣,這肖家跟咱們家都不熟悉,又是氣得什麼?」陸清寧沉聲問綠菊。

若是老太太想轉手對付二房,除了操縱二太太兒女的婚事,還真沒什麼太大能耐了——這又不是原來,說塞給二老爺一個妾就塞來一個,現在的老太太,沒那麼大能力不說,得用的丫頭也沒有了……

綠菊猶豫了猶豫,終於一咬牙一跺腳:「那肖家、那肖家不知從哪裡接回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說是肖二老爺外室生的,若不是那外室病死,還不知有這麼個孩子,連帶婚事都耽誤了,如今、如今竟然想送給咱們家二老爺做貴妾!」

陸清寧頓時失笑——被氣笑了。

這陸家還真真好笑,自打十幾年前包氏進了門,什麼好笑的事兒全出來了罷!

陸家只是個商戶人家,憑什麼娶貴妾,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什麼禦史言官是管不到商人家裡的私事,可若傳揚出去,陸家二老爺納了個貴妾,叫人笑掉大牙都是輕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肖家究竟是如何與老太太搭上的?莫不是包同知夫人幫著使的這個壞?

若包同知一家執意攙和陸家私事,是可忍孰不可忍!陸清寧急於知道這個,便囑咐綠菊:「去泡壺清心的好茶送來吧,我陪著二嬸娘說會子話,誰也別叫近前來。」

二太太此時也聽見陸清寧進屋來的腳步聲,立刻抬眼望來;陸清寧卻被她的面容驚了一下——二太太平日裡是愛發怒不假,卻也是個極堅強的人,今兒她可還是頭一次瞧見,二太太哭紅了眼!

二太太握著陸清寧的手,不免百感交集。

四太太似乎早知道肖家人所為何來,就等著看她笑話呢,才迎了包夫人和肖老夫人一行到來,便陰陽怪氣的擠兌了她幾句,令她一時沒摸清頭腦,反而以為四太太又犯了老毛病,不說怪話不舒服。

三太太有孕,並不曾出來見客;大太太帶著三娘去迎謝家親眷,亦不在家;五六兩房……不提也罷,只比路人好一些些兒吧。

而小姑陸婷姝和大媳婦蔡明芬兩人,因明日便是百歲宴的正日子了,那兩個為各項事宜,正忙得團團轉,一時還沒來得及與她碰面——等她知曉了肖家人的來意,竟然一個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

三娘這是才陪著大太太回來吧?這又是從哪兒打聽出來的事情緣由,匆匆便跑來陪她安慰她?而她自己的女兒五娘,還在那裡不識愁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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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2 00:13: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其實陸清寧直到看見二太太哭紅的雙眼,方才明白,二太太這哪裡是叫肖家來人氣到了,分明是真怕二老爺納了肖家那個姑娘,夫君的疼愛會被他人分薄了去。

二老爺也不是沒有妾的,可當年是當年,如今歸如今。

大老爺不著調,幾乎已經沒了做下一任家主的機會,二老爺幫著老太爺持家這些許年,早就瞧得清楚。

外加歲數逐漸大了,也知曉了妾不過是個玩意兒,只有結髮夫妻那才是真情分,二太太雖是脾氣暴躁了些,給他生了兩兒一女不說,二房的各項亦是打點得妥帖,他如何不覺得妻子更好呢?因此上兩人這幾年倒像是更好了些……

卻也正是如此,二太太才愈加的怕。怕來了新人又勾起二老爺當年的胡鬧心性兒,再與她漸漸淡薄下去——新人年輕有顏色,她呢,卻已經人老珠黃了……

可這些話,二太太是絕不會與她一個姑娘家提起一個字,陸清甯也只好任由二太太握著她的手,笑著說起外祖母家的趣事:「我大舅父家的二表姐,叫婉兒的那個,二嬸娘可還記得?」

「她與咱們天穎府的梁知府家二公子定下親事了呢。只因她最遲明年就要出嫁,我外祖母和大舅母疼她。這次也將她帶來了,於是才不敢住在咱們家客院。只因婉兒表姐不好見外人。」

她之所以說起這話,也是怕陸家人隨意猜測,萬一扯到謝家並不重視小八小九兩個外孫上面去,兩個孩子雖然小,憑什麼白受這種委屈?

二太太卻冷笑道:「就算不是因為謝二姑娘訂了婚。也還是住在你外家別院好些,難不成還叫你外祖母與大舅太太住到咱們家客院去?那哪裡是好人待的地方!」

說罷這話又覺得不對。三娘明明說的是個喜事,她卻將自己的不快攙和進去作甚,忙笑道:「你那婉兒表姐不言不語的,倒是個有福的,待她頭出嫁前,我定與你娘一起給她添妝去。」

其實陸清甯陪著謝氏離開夾道往內院走時,便已經用眼神交代了水晶和碧璽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立刻便一東一西消失了——水晶與碧璽雖然只是三等丫頭,卻日日陪著她一同去外面打理作坊和醫館,眼神相通那是早就形成的默契。

內宅的千奇百怪,這一年她也見識不少了,可她還是信奉不出擊則已。一出擊就要百發百中。於是她只陪著二太太說些閒話,水晶和碧璽不打聽出更深的東西來。她也不想現在就給二太太出主意。

大概有兩盞茶的工夫,水晶先回來了。因為自家姑娘在二太太房裡,水晶也不好求綠菊帶她進去,只將一個小小紙條求綠菊進去交給三姑娘。

陸清寧拿到那紙條,並不避諱二太太就在身邊,立刻展開觀看,一看之下又氣又笑。二太太正不明所以然,她已將紙條遞上去,默默的不說話,只先看二太太的反應。

二太太似乎被那紙條上的幾個字燙了眼睛,眉毛並眼皮都狂抖了幾下,面上的神色有喜也有憂,「這、這是……唉!」

紙條上並沒寫別的什麼,只有幾個蠅頭小字,還歪歪扭扭不甚好看。是誰寫的不知道,反正是水晶帶回來的,那幾個字便是:生母樂籍,姑娘小腳。

大房有個雪芳姑娘,出身青樓,這是全陸宅都知道的事兒。可就算是雪芳,那也不過是小時賣身給了青樓老鴇,跟樂籍這種賤民遠遠不沾邊兒。

可現如今,肖家那個什麼外面接回來的姑娘,竟然是樂籍女子所生,裹了小腳又是教坊女子的特徵,竟然還妄想被抬進陸家做貴妾!

二太太團了那紙條,揚手扔進炕桌上的白玉斗笠碗裡,那碗裡有大半碗清水,養著條小金魚,並三五顆鵝卵石,兩根綠茸茸的水草;紙團落入水中,那小金魚以為是食餌,撲上來便咬,只用小小魚唇啄了一口,便覺出不對,搖頭擺尾又遊開了。

「魚兒都分得清什麼是食餌什麼不是,她們卻都拿咱們陸家當傻子了。」二太太微微一笑。

卻聽得門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和極低的話語聲,二太太忙沉聲喚道:「誰在外面?」

少頃便見綠菊走了進來,笑著低聲回道:「是外頭婆子來報信兒……」

二太太皺眉笑起來:「三娘也不是別人,你有話只管說罷!」

綠菊頗為不好意思的對陸清寧笑了笑,這才繼續開了口道:「肖四老爺親自帶人來,要立刻將肖老夫人與肖三太太接回呢。」

「肖老夫人抹不開面子,欲在咱們家客院賴著不走,肖四老爺竟然請老太爺陪著,親自到了客院,喝令肖家僕婦……就算拖也要將他老娘拖回去,肖老夫人無奈,正叫收拾行裝呢,說不得連晚飯也不在咱們家用,就得乖乖夾著尾巴滾蛋了。」

「姑奶奶聞知後已經去了,待弄清事情原委,便打發一個媽媽先過來告訴您,說那肖四老爺是個好的,又做著肖家的主,叫您莫再生氣了,一切事宜回來細談。」

二太太與陸清寧相對失笑。這是鬧得哪一出兒啊?雖說她們至今也不知道這肖家究竟是什麼背景什麼來路,可這肖老夫人……背著當家作主的肖四老爺,做了這麼多事,還真跟包氏有一拼呢!

綠菊回稟罷這些話便又出去了。

「這肖老夫人的誥命,也許都是靠著肖四老爺賺來的。若真如此,肖四老爺可不是比咱們家還怕丟醜,若被人指著鼻子說他們家仗勢欺人,將賤籍女子指鹿為馬,硬生生塞到人家做貴妾去,不管他多大的官身,不丟烏沙也得被禦史言官脫層皮。」陸清寧忍笑說道。

去年八月,她與陸婷姝同去禹州,期間得知禹州要改名永甯,並成為兩江總督行署所在,而那個新任兩江總督,若她沒記錯,似乎就是姓肖的……

「若我猜得沒錯兒,包同知這一步走得實在不妙,本以為攀上上司家的女眷便官運亨通了,可這不是拿著上司家女眷當墊腳石麼?」陸清寧越說越想笑,心中也直念阿彌陀佛,但願她的猜測沒有錯。

二太太哪裡知道她這種推測是怎麼來的,聞言不免追問:「三娘你如何敢斷定,這肖老夫人一定是肖總督的母親?」

陸清甯強忍了笑,低聲說給二太太知曉:「我聽說肖總督肖大人來禹州上任之時,半個家眷都沒帶,統統都留在京城了,其一是新官上任,很怕安置家眷會拖累公事,其二也是因為肖大人的母親很上不得檯面……」

「那若不是他家,還有誰家的老封君這麼不著調,聽風就是雨?」

「若真是他家呢,包同知這不是犯了大忌諱麼,自襯肖老夫人對咱們江南不熟,便假意替那個新接回來的肖姑娘做媒,以博肖老夫人一笑,實則卻是打肖大人的臉呢!」

二太太並不懂什麼為官之道,可卻也明白,兩江總督是個多大的官職。

若那個肖姑娘真是肖總督家什麼親戚,且不論那女孩生母的出身,只要自身清白,還有娘家依仗,找個尋常人家做平頭娘子總是可以的,如今卻險些被包同知夫人暗地鼓搗著塞進商戶人家做小妾……

二太太立刻笑著撫掌:「原來竟是這回事?那包同知豈不是仕途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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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包氏老太太本就是側室上位,整整將陸家後宅握在掌心十來年,當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管來做客的肖家人究竟是不是肖總督家,恐怕也是被老太太的經歷打動了。

不過是個半路接回家的姑娘罷了,若能在些許年後給陸家後宅當家作主,效仿現在的包氏老太太,肖老夫人何樂而不為?更不用說那姑娘的生母還是個賤籍,這麼個出身,不給人做小妾,還有什麼更好的出路?

「若是肖家人都走了,包家人還有臉留下來?她們就不怕再遇上我,我會給她們沒臉看?」二太太不由覺得奇怪。

不過這話才說出口後,她自己也明白了。包家人留在陸家,再沒臉又能沒到哪裡去,可若跟著肖老夫人一行一起離去,肖大人豈不是一路看著包家人一路來氣!

陸清寧也笑起來:「她們包家都如此堂而皇之的摻和到咱們家內院來了,我倒是但願她們還不走,好給她們一些顏色瞧瞧……」

就是當天夜裡,陸家的客院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聲。可客院離後宅其他院落並不近,又因夜色正濃,皆睡得正酣,無論哪一房,都沒聽到這些響動。

後宅裡巡夜的婆子們,倒是隱隱聽見客院方向傳來呼喊聲,忙整集一隊有五六個人,由個領頭的帶著往客院奔去。

到了客院大門前,那領頭的立刻上前拍門,卻無人應聲,反而聽得裡面的哭喊聲越來越淒厲,透過門扇,似乎還看見了幾點鬼火,綠瑩瑩白慘慘的飄著,嚇得幾個婆子撒腿便跑,手裡的燈籠也跑丟了兩個,若不是發現得早,還險險走了水。

「昨兒夜裡,客院鬧鬼了。」清晨起來,蘇媽媽一邊給陸清寧身上圍披帛,一邊神叨叨嘮叨著:「包夫人似乎是被嚇傻了,到現在也沒說一句話,只管瞪著眼流涎水,二太太已經差人去請郎中了。」

陸清寧抬手按住蘇媽媽欲拿頭油的手:「奶娘知道我最嫌頭油膩得慌,還是別用了罷。」

「包夫人嚇傻了,包二姑娘呢?」這才笑問蘇媽媽道。

蘇媽媽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兒方才出去回來,說是包二姑娘倒是睡得踏實,若不是包夫人的房裡吵鬧起來,直喊著請郎中,她還睡呢……」

包家這是什麼教養啊?包夫人夜裡鬧成那樣,包二姑娘沒被吵醒也就算了,等客院的僕婦們全都各司其職忙碌起來,都快日上三竿了,包二姑娘還在睡!這可是在陸家做客呢!

「奶娘您真信客院裡鬧鬼了麼?」陸清寧揚眉笑問:「都說四太太房裡的幾個妾死得冤,為何不是四太太院子裡鬧鬼,反而鬧到客院去了?」

蘇媽媽撇嘴道:「鬼也知道誰好誰壞的,又愛欺生。包夫人根本就跟老太太是一頭兒的,不去找她麻煩又該找誰呢?四太太房裡倒是不鬧鬼,可姑娘瞧瞧八姑娘那個病身子,再瞧瞧四太太總不開懷……」

蘇媽媽倒是不想背後說誰的壞話,何況八姑娘其實也挺可憐的。可現在外面都傳遍了,都這麼說呢,她不過是複述別人的話罷了。

又想起什麼似的,蘇媽媽繼續神叨叨低聲道:「姑娘可知道,昨兒肖四老爺將肖老夫人她們接走後,包二姑娘做什麼來著?」

蘇媽媽手裡的梳子一直在給陸清寧通頭髮。她根本也無法抬頭催蘇媽媽快點說莫買關子,只好僵直著脖子笑道:「您快告訴我。莫叫我猜。」

蘇媽媽呵呵笑了兩聲,低聲道:「包二姑娘執意想留包夫人一人在咱們家,她要去追肖老夫人她們呢;在客院當差的一個婆子告訴轉兒說,包二姑娘想嫁到肖家去……」

「您是覺得她要去追肖家女眷不妥,還是替自己尋婆家不妥?」扔下自己的母親去追外人。陸清寧也不贊成這個舉動,可若是替自己尋婆家也不妥。她自己過幾年怎麼辦,就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蘇媽媽手上的梳子停了停,啐了幾聲方才道:「哪個都不妥!姑娘家的臉面難不成不值錢了?」

陸清寧想笑,卻笑不出。

包二姑娘自是有不對的地方,可追尋自己的幸福沒錯吧?雖然說在包二姑娘的眼裡,對幸福的看法定不會與她陸清寧相一致,可人家謀人家的高官之子。她謀她的一心良人,無論如何,總比兩眼一抹黑嫁到陌生人家去好得多不是?

蘇媽媽嘮叨了這麼多,手中梳子突然一頓:「哎呀,奶娘忘記給姑娘數數兒了。」

滿臉的懊惱叫陸清寧不由失笑。好像是外面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如梳頭發數數重要。

「每日早上晚上都各通幾百下。少個一下半下的又如何,時候不早了,您給我將頭髮梳起來吧。」陸清寧笑著安慰奶娘。

昨兒夜裡偷偷帶著水晶和碧璽翻牆出去去客院,回來的稍微有些晚,每日早起都去找梅媽媽練功,今日卻沒去成,她還想去姑奶奶院中跟梅媽媽說一聲告個罪呢——梅媽媽雖是陸婷姝的下人,卻也是她師父不是麼。

頭髮梳好後,陸清甯便囑咐蘇媽媽:「今兒是小八小九的百歲宴正日子,您將院子裡的人都管好了,莫叫她們出去亂走,當心衝撞了哪位客人。」

「天兒逐漸熱起來了,正好趁勢將去年的夏裳理一理也罷,穿不得的都給小丫頭們分了,叫她們自己改去。」

「姑娘頭上也不簪些好頭面,又是個素顏,就這麼出去了?」蘇媽媽一臉惶恐的站在原地,很想勸勸自家姑娘——今日這種宴席,相熟人家的太太得來不少吧,若姑娘好好妝扮一番,也許能得個好姻緣呢。

「那個不急,等我從姑奶奶那邊回來再說也不遲,釵環戴多了未免沉重,晚戴一會兒是一會兒。」若不是今兒的場合比較正式,又是給太太和兩位幼弟長臉的時候,陸清寧才不願妝扮得囉裡囉嗦。

帶著水晶和碧璽往陸婷姝的小院走去,進了院才一到廳堂門口,便被聞聲出來的梅媽媽一把握住手腕,半拉半扶的扶進屋去,好在梅媽媽也會控制力度,陸清寧並沒覺得疼,只好高聲囑咐水晶她們,在外面坐一會兒等她。

「昨夜是不是三姑娘帶著那倆小丫頭裝鬼去了?」梅媽媽又急又笑:「三姑娘才跟著我學了幾個月啊,就這麼大膽子,這是如今沒事啊,萬一當時失了手,可如何是好?」

「三姑娘若是早有此打算,叫那兩個丫頭來尋我,我就替三姑娘辦了,何嘗值得三姑娘自己冒險去?」

陸清甯知道梅媽媽這是替她後怕,不免有些理虧的笑道:「三娘知道媽媽是為我好……可這事兒有些胡鬧,怎麼好牽扯媽媽呢。」

梅媽媽其實還是快活大於擔心的。

今早客院那邊嚷得歡,說是鬧了大半夜的鬼,她去了後,卻瞧見牆角有個不起眼的腳印,似乎是慌亂中沒擦乾淨的遺留,看罷那腳印大小,她只腦子一轉便想到了是三姑娘幹的,當時真是又驚又喜。

她驚的是,三姑娘才師從她沒幾個月,竟然能夠神出鬼沒於後宅之中,若是早幾年便隨著她習武,恐怕如今的身手早超過她這個師父了;她喜的是,她還真沒看錯這孩子,膽大心細的性子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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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梅媽媽想是這麼想,卻還是板著臉道:「那客院西牆上有個腳印沒擦乾淨,若不是我瞧見了,又趕緊給擦掉,誰知道轉頭會不會尋到三姑娘身上?就算沒尋到三姑娘這裡,叫老太太借機鬧一場也不好看不是?」

陸清寧凝神一回憶,西牆邊的廂房裡住的是客院僕婦,從西牆跳下去的是碧璽,負責給僕婦們房中吹香;她之前倒是交待兩個丫頭,一路來去必須記著抹掉腳印手印,可大半夜的……看不清楚沒擦乾淨也是有的。

於是訕笑道:「媽媽說的是,三娘下次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下次一定想著來跟我商量才是。」梅媽媽撐不住笑起來,這才領著陸清寧往里間走去:「姑奶奶正梳妝呢,三姑娘是來問昨天下午的事兒吧?」

陸清寧笑著點頭。梅媽媽卻想起什麼來,拉著她又無聲的往外退了幾步,一直又退回廳堂裡,這才附耳道:「昨兒那位兩江總督肖大人,生得好生俊朗威武,我聽說,肖大人前年喪了妻,至今未續娶,不如三姑娘勸勸姑奶奶,往前走一步呀。」

陸清寧語結。她才十二歲噯,叫她勸姑母另嫁?

等等,那人真是兩江總督?還真被她猜到了?可這麼大的一個大官,竟然還為了老娘追到天穎府來,怎麼聽著有點不著調似的?

梅媽媽卻像根本不管她幾歲,還是一味低聲道:「我昨兒都看見了,那肖大人瞧見咱們姑奶奶就是一愣,之後的眼神也總朝咱們姑奶奶臉上瞟,卻又不像那種……不正經的眼神,我就納悶了,難不成他們早就相識?」

「可自打我跟了姑奶奶,根本不知道有這個人啊,再瞧姑奶奶的模樣,分明也不認識他,這可就奇了怪了,三姑娘你說?」

陸清寧眨了眨眼想了想,「肖大人幾歲?」

梅媽媽皺眉回憶了回憶,很是肯定的說道:「我瞧著最少有三十一二歲了。」

三十一二歲便做了兩江總督!封疆大吏!梅媽媽這個口開得有點大了!這種年紀的肖大人真要續弦,那不是除了公主郡主隨便選啊?姑奶奶好是好,畢竟也是和離過的婦人啊……

「您又跟三娘嘀咕什麼呢?」陸婷姝的嗔怪聲音突然便在廳堂中響起,回頭看時,她那臉上也又氣又笑。

「我昨兒就跟您說過,我不認識他,就算認識,我也不會再嫁,就算再嫁,也不是嫁他,您怎麼還是說個沒完了呢?」

梅媽媽一臉訕笑的低了頭,並不答言。陸清寧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姑母莫怨梅媽媽,是我拉著她問,昨兒來的肖四老爺究竟是什麼來路。」

陸婷姝頓時羞臊難當。他啊他的說了半天,她自己沒覺察也就罷了,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了好幾句……這、這種不打自招也太丟臉了罷!

謝家老太太與大太太在天穎府住了七天,便張羅回禹州去了——謝二老爺再有十來日便要出發,即便謝二太太都打點好了,臨別前的母子小聚也是必要的。

謝氏很是想念父兄,也想回趟娘家。可小八小九實在太小,她根本脫不開身,只得囑咐陸清寧替她將老太太一路送回謝家,再替她為謝二老爺奉上程儀。

陸清甯自然巴不得。姑奶奶陸婷姝的銀樓,已經著手開始裝修了,那寶慶樓的何掌櫃何常,很怕重回陸婷姝手下會吃掛落,卻又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便將自己的兩個徒弟送來給陸婷姝辦差,那兩個徒弟跟了他些許年,手藝並不比他差多少,腦子還比他更活泛,很是令陸婷姝滿意。

因此陸清甯這次去禹州,最要緊的事情便是與謝家談一談寶石供應,若是可以的話,將來某一日徹底掐斷寶慶樓的寶石來源也是可能的。

而另外一件事,便是陸家供應給謝家船隊的茶葉了。她的磚茶還沒正式做出來呢,並沒有成品可以供給,何況她也不知道外洋究竟喜歡不喜歡磚茶這東西,因此還是見一見謝二老爺,當面詢問清楚比較妥帖——這也涉及到磚茶今後的產量與銷路不是?

謝二姑娘謝玉婉話不多,外加就將成親,又分外羞澀,回禹州的路上,陸清寧與她同車,一路上極是沉悶。好在路途並不是多遙遠,早上出發,近午時已經進了禹州的城門,陸清寧不由長松了一口氣。

抬眼卻被謝玉婉頭上的一隻水晶簪子晃了眼,猶豫了猶豫,她終於開口問道:「二表姐這簪子?」

謝玉婉頓時面飛紅霞。卻還是低聲道:「前一日,梁夫人到別院去了,送了一盒這個水晶簪,說是我既去了一趟天穎府,總得給小姐妹們帶些小禮物回家。」

「本來想叫表妹你先挑一支,回去再給她們分分,可今兒又走得急,不如回家後表妹去我房裡吧。」

雖說水晶很稀缺,可謝家巨富,什麼寶貝沒見過。不過這水晶簪畢竟是梁夫人送的不是?她這未來婆母……很給她長臉呢。

陸清寧卻是極快的便將這水晶簪與薛家新開的水晶館聯繫到了一起。難道那水晶館裡還有梁知府家的本錢?再不然便是梁知府……與哪個貴人有關係?

內宅裡的事情,隨便打發個丫頭、揣著把碎銀出去轉一圈便打聽的八九不離十。可外面的事,哪裡是那麼好隨意猜測的,當初梅媽媽和水晶去水晶館周圍閒逛了一圈,也不過是挖出了薛家是那產業的東家而已。

算了,想這麼多作甚呢?若真是懷疑梁家已然歸順了哪個貴人。到了謝府抽空跟外祖父提一句就是了,外祖家是皇商。無論如何都得踏踏實實做皇黨吧。雖與梁府結了兒女親家,除了必要的走動,想來也不會有別的往來。

謝過謝玉婉,陸清寧也不再說話,沒半個時辰,車隊已經到了謝府大門口。撤了門檻後,馬車陸續駛進府門。在轎廳還不等停穩,一眾謝家人已然紛紛迎上前來。

見陸清寧也跟著來了,二太太段氏與三姑娘謝玉清未免又驚又喜,謝玉麟更是猴兒一般竄過來:「表妹,你一個人來的?小六兒怎麼沒跟你來呢?」

陸清寧嘿嘿笑起來:「他倒是想來。可又不敢去族學裡請假……」

就連外祖母到了天穎府,陸文淵也只與外祖母見了兩面。百歲宴正日子一次,送行一次;尤其是見她上了車要與謝家車隊一起離開,小嘴兒撇得老高,好在沒瞧見金豆子的身影。

謝老太太年歲大了,便由大太太二太太幾人護著,換上騾車先回了內宅,謝玉清卻抓住陸清寧的手,兩人遠遠墜在後頭:「四哥給你留了好東西,你快隨我去他書房看看去,看完了咱們一起回內院吃晌午飯。」

陸清寧極想笑,這三表姐和二表姐都姓謝的,難不成只因了一個是二舅母生的,一個是大舅母生的,便差了這許多?

「四表哥如今住在外院,咱們倆好闖進他書房去?」陸清寧頗為不好意思的問道。

謝玉清嗤笑她道:「你都日日扮了男裝出去打理作坊了,就莫與我裝淑女了。若是現下不去,總不能叫他捧著進內院巴巴送給你去,家裡不少姐妹呢,說不準誰就得嘮叨他偏著你。」

陸清甯被三表姐說破,不免咯咯笑起來,兩人便手挽手順著夾道溜了,直奔著謝玉麟的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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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而謝玉麟並想不到兩個妹子這般淘氣,他只管跟著騾車往內院去了,到了老太太院門前一停車,卻發現找不到兩人的影子,老太太笑駡了幾句,也就由她們去了。

兩人便躡手躡腳直奔謝玉麟院中的書房走去,其實小廝們哪個管得著她們呢,偏要裝得這麼一副怪相,小廝們強忍了笑,便忘了件大事——謝玉麟的書房裡本來有客,聽得謝老太太家來,他匆匆與客人告了罪迎出去,只留那客人一邊看書一邊等他。

待聽得有腳步聲傳來,那客人還納悶,怎麼謝四少回來得如此之快,抬眼時,正對上兩個女孩子,雙方皆有些驚慌失措。

那客人旋即也便納過悶來——這兩個姑娘都不是丫頭打扮,必是謝玉麟的妹子們,便笑著拋下手中的書,站起來作了個揖;之前的日子裡,謝玉清與他也不經意間碰上過幾次,見原來是他,便笑著回了禮,陸清寧卻愣了愣,伸手指他:「我怎麼瞧著你眼熟呢?」

那少年有十六七的樣子,黑堂堂的面皮,身材很是高壯,是在哪裡見過麼?

被她這麼一問,那少年也恍然大悟,立刻笑道:「你是陸家的姑娘吧?我姓白,在家行六。」

陸清寧立刻想起去年來禹州的路上,方可謙那一行人裡,可不是就有這麼一位,姑母說他是京城明郡王的六兒子,叫什麼白鶴鳴。

再想到外祖家本是皇商,如今又得了海商的肥差,與皇家宗室走得近些倒也在情理中,便笑著回了聲白六公子好,轉頭便要拉著謝玉清離去。

「我聽說老太太出門回來了,如此也不便叨擾,若是兩位妹子見到玉麟,替我跟他告個罪,我這廂先告辭了。」白鶴鳴見兩人看見他在這兒便要走,忙搶先告辭。

雖他並不曾見外,可陸清寧兩人哪好送他,便喚了門外小廝,高聲囑咐著送白六公子出大門。

「他如今跟四表哥走得很近?我若沒記錯,他本與齊雲侯世子幾個長混在一處的。」白鶴鳴走後,陸清寧低聲問她三表姐。

謝玉清低笑道:「齊雲侯世子與齊二公子上個月被齊雲侯派人捉回去了,這麼些天都沒往禹州來了;這白六公子雖是明郡王正妃所出,卻由於上頭哥哥太多,並不受寵愛,閑雲野鶴般散漫慣了,並沒人管他。」

「方家的可謙哥哥與可簡那小子,也吃了方叔父的訓,日日使人看著不叫出家門半步,白六公子失了夥伴,這幾日便總來磨我爹爹和四哥,想要叫他們這次出海帶上他呢,我爹爹說我們家惹不起明郡王,海上又是風雲莫測的,當時便拒了他,他又改來磨我四哥。」

「咱們倆還是趕緊說正事兒吧,管他作甚呢?」謝玉清笑著打斷自己的話,便拉著陸清寧往里間走,到了里間,便將靠牆書架上的幾個烏木盒子取下來:「你快來瞧,這是香錠子,都是給你留的。」

香料與寶石,是陸家船隊帶回來利潤最大的兩項貨品了,可那香料全是麻袋裝的粉末,哪有這種做好的香錠?陸清寧微微一琢磨,立刻滿心歡喜:「是四表哥尋了制香的匠人?」

謝玉清笑著點頭:「可不是怎麼著,咱們家過去何曾接觸個這個,只知道從外洋帶回來利潤大,並沒有懂得制香的,熏香所用的香餅子,全都是從別人家買現成的。」

「還是我四哥四處查訪,終於尋到了幾個老匠人,做得了方才得知,原來這香料製成香餅子和香錠後,利潤更是打著滾兒的翻呢。」

「因了不知道你究竟喜歡哪種,便一樣給你留了一盒子,你拿回家後試試哪個更好,再叫匠人多給你做些留著慢慢用。」

陸清寧笑著點頭:「與其每次船隊回來都大批售賣給別人家,留些香料自己作坊做著玩,既是有趣又是賺錢呢,三表姐為何不出些本錢,也弄個小作坊或者小鋪子賺賺體己?」

謝玉清用帕子掩著口笑了半會子,這才道:「你當我偷偷摸摸拉你到這兒來,只是為了叫你看香餅子的?我是想問問你,你既然管著你家的磚茶作坊,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莫如咱們倆都出些本錢,你去弄個作坊管起來呀?」

「我這幾日可是急壞了,前幾日恨不得跟祖母一起去天穎,見你一面細談;可惜我爹和我四哥又要走了……」

陸清寧也笑個不停——她對熏香一點興趣都沒有,可若是拿這個賺錢,那就兩說著了。既是想通了這個,她立刻笑著點頭:「三表姐若是信得過我,便將作坊開起來唄。」

「只是叫我現尋工匠怕是不好尋吧?三表姐問過四表哥沒有,他願意割愛否?」

「你沒見他看見你來了,便猴子般跳出來跟你打招呼?他要出海,也沒時間打理那個呢,聽我說叫你把作坊搬回天穎府打理起來,他都笑壞了呢!」謝玉清咯咯笑個不停。

傍晚用罷晚飯,謝玉麟也終於閑了下來,連個小廝都沒帶,就去了三姑娘謝玉清的小院。

謝玉清與陸清甯姐妹早早的泡了好茶,正坐在正廳前面的回廊裡低聲說笑著,見他進來,也只是笑著伸手招呼他來坐,好像早在等他,料到了他這會兒會來。

聽自家妹子說清原委,謝玉麟失笑。怪不得頭午時祖母到了家,這兩個孩子卻沒了影兒,原來是自己個兒摸到他書房去了,以為他這會兒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些香錠本就是給甯兒表妹準備的,早拿走和晚拿走又有什麼區別。」謝玉麟笑道:「只是你們倆在我那裡遇上誰沒有?我畢竟住在外院,來往的都是外男……」

謝玉清頓時紅了臉。今年才開春,不論是母親段氏,還是她這四哥,可是不止一次囑咐過她,不許再隨著性子往外院亂竄——姑娘大了不說,明年春也該去京城選秀了,若被皇家得知這些事,駁回她的備選聽來像個好事,可也壞名聲不是。

「三姐姐也要去選秀?」陸清寧愕然。謝家不是商家麼,為何還要送女兒選秀?按說不都該是幾品官以上的人家女兒才有選秀這一說兒?

其實她自打來了大順朝,書是沒少看,唯獨選秀這事兒,因了與陸家不沾邊,她沒打聽過,也沒人跟她說過;大順朝的選秀不像清朝,夠了等級就得參選,而是每隔三四年,便令一些人家將女兒送進宮裡住一陣,由後妃們做主哪個該留,哪個又該指給宗室裡未成親的親王郡王與世子……

謝家雖然也是商戶。卻是皇商,換而言之這就是當權者的小金庫。小金庫掌庫人的女兒,不進宮做皇帝的女人,也得做皇帝兒子的老婆,這樣才能從始至終將小金庫握在手裡不是麼。

聽謝玉清不驚不喜的給她學說罷緣故,陸清寧的眉頭越皺越緊:「皇帝……不是歲數不小了麼?皇帝的兒子又不少,誰知道哪個好……」

謝玉麟也顧不得他與表妹男女有別了,伸手就捂住陸清寧的嘴。待看了看身邊左近幾丈遠內都沒有服侍之人,想必是她們之前就都把人遠遠打發了,這才松了口氣放開手。直向陸清寧賠禮。

陸清寧也有些後悔,不該張嘴就什麼都說。皇帝老不老不說。皇帝的兒子好不好也不論,三表姐定是不願與皇家搭上關係的,她那麼說了,也是給三表姐心窩上捅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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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謝玉清卻無所謂的一笑:「你看看姑母就知道了,咱們謝家養女兒就是為了聯姻的。既然都要聯姻,嫁進皇家又如何呢。都是命。」

謝玉麟想訓斥妹子不該捎帶姑母,怕表妹聽了吃心,卻被妹子那句「都是命」惹得有些傷懷。大伯母之所以不顧祖父震怒,都要將婉兒堂妹嫁給梁知府家老二,還不就是在躲避進宮之事?

若是可以,還是勸勸母親,早些將清兒的婚事定下來吧。定了親事,就不用進宮了……大不了他與爹爹辛苦些,帶著船隊多跑幾趟,為皇家賺個盆滿缽滿也就是了。

陸清甯似乎也與謝玉麟想到了一處,「若有合適的人家。搶先訂了親,是不是就不用進宮了?」

謝玉清苦笑:「若真那麼容易定。不是早就定下了?我爹的本意是送四妹妹去,祖母又說庶出女兒上不得檯面,我娘雖然疼我,可若是玉蘭攀了高枝……我何苦叫家裡為難呢?」

庶出女兒上不得檯面,請幾個嬤嬤好好教養不就是了?反正還有小一年的時間呢;說到底還是謝玉清後面這句話點了睛,若叫庶出的占了先機,謝二老爺這個房頭可就有得熱鬧瞧了。

「要不三表姐你嫁給白鶴鳴吧?」陸清寧半玩笑的說道:「反正他家兒子多,嫁給他也許不用侍奉公婆,就算大婚後張羅另住也是可能的。他家老爹又是郡王,也不至於被玉蘭表姐壓制一頭。」

噗噗兩聲,謝玉清與謝玉麟皆將口中的茶噴了老遠。謝玉麟放下茶碗抹了抹嘴,滿臉的哭笑不得,謝玉清更是如同吃了蒼蠅般:「甯兒……你、你,這玩笑可不能亂開!」

陸清寧以為他們是說她毀了三表姐的清譽,不由有些訕訕的——三表姐就連與她互通的信件中都無話不談,為何當面卻如此面皮兒薄,早知道這樣,她就不那樣說了!

謝玉清卻緊接著道:「你是不知道那白鶴鳴的名聲啊!魯莽冒失不說,還是個混不吝呢,就連他的親老子都奈何不得他,若哪個姑娘嫁給他,豈不是、豈不是跳了火坑了。」

陸清寧更是訕笑起來。原來不關清譽什麼事兒?

魯莽冒失混不吝,聽起來倒是與白鶴鳴蠻貼的,去年八月與他們那一行人在官道上相遇,他不時對著包家人瞪眼睛揚鞭子,她可都瞧見了。

又是京城郡王府的公子,卻常年不歸家,如今還賴著謝府,鬧著要隨船隊出海……換成別的宗室或是世家的公子哥兒,誰幹得出來這種事?

可話又說回來,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還真是挺可憐的。且不說齊霄和齊雷已經被齊雲侯捉了回去,就連方可謙兄弟都被方大人拘在家讀書了,唯有白鶴鳴像個沒家的孩子四處遊蕩……

「他再不著調,也輪不得咱們背後評判,還是說點別的吧,」謝玉麟此時已經平靜了心緒,立刻出言阻止:「表妹既然已經瞧過了那香錠,清兒一定也跟你說了,你可願意開個作坊?」

陸清寧最愛談論的就是做生意了,聽表哥說起這個,立時笑著點頭:「只要表哥捨得將那幾個工匠給我帶走,我就開個作坊又如何。」

「只是我還有要事要與表哥商議呢,你可記得我們家姑奶奶嫁過的那個張家?張家是不是從咱們家購買西洋寶石啊,能不能給他掐斷貨源,不賣給他了?」

「你放心,我絕不會叫咱們家吃虧的,張家那批貨,轉賣給我們姑奶奶就成了,我跟她合夥開了個銀樓,下月就能開張了。」

張家的銀樓開了有些年頭了,並不全指望外洋舶來的寶石——謝家才出海一年,難道人家以前就不做珠寶鑲嵌不成。

因此就算陸清寧能斷了張家外洋寶石的來路,也不過是掐斷他們家高檔貨品的寶石原材料;如此一來,若張家聰明,只管做低端的首飾頭面就罷了,陸婷姝的銀樓卻是走高端路線的,兩家誰也不礙誰的道兒,各賺各的錢就是了。

待謝玉麟問清楚張家是如何得罪謝家的,原來不止是當年的和離,還有前些天項圈一事,立刻咧嘴笑道:「小八小九可是我們謝家的寶兒呢,張家竟然敢用贗品糊弄人?」

「因為早就有你們家姑奶奶與張家那檔子事擺在那裡,張家求了又求,咱們才勻出一成賣給他家,如今又出了那種事,就算你們姑奶奶不開銀樓,謝家的寶石還愁銷路不成?」

謝玉清也瞪起眼來:「這張家還真是欺人太甚!難道只咱們家不賣他寶石就算了?」

「表姐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口咬不死他,慢慢咬也就是了,」陸清寧笑著安慰謝玉清,這才又提起香料作坊:「……這事兒是咱們仨的小金庫,比什麼事不重要?還是先聊這個吧。」

「做香餅子香錠子容易,銷路呢?咱們是不是得先尋好下家兒?要不然那些香都怕潮的吧,做好了沒人要,扔在庫房裡等發黴,可不是件美事。」

她的思路還是二十一世紀的思路,那就是生產與銷售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畢竟在那個年代,很多產品還不曾面試,廣告就已經打得滿天飛。

可如今的謝家也好,陸家也罷,那都是幾十上百年的商家,早就有成型又龐大的銷售網了,下家排隊排得烏泱烏泱的,還用發愁貨物賣不出去?

因此謝玉麟也不過指點了她一兩句,她立刻便明白過來,一臉不好意思的笑;謝玉麟卻笑道:「表妹這也是未雨綢繆,若是才入行經商,這些事確實得想到安排到,否則還不是乾等著賠錢麼。」

卻不想謝玉清便拿這話打趣起他來:「四哥你那未來的丈人家,是不是就打的這個主意?若與咱們家聯姻成了,他們家的經商之路可是好走不少呢。」

謝玉麟滿臉通紅,憋了半天才想起斥責妹子胡鬧——祖母有心將他和甯兒表妹湊成一對,他何嘗不知,甯兒表妹必是也知道的吧,否則去年他與爹爹去陸府,甯兒表妹便不會對他不冷不熱。

可如今呢,他的議親之事已經擺到桌面上商談了,等他這次出海回來,也許就該正式行六禮了……這些話擱到甯兒表妹耳朵裡,卻顯得他即便不是背信棄義,也有些顯擺的意味呢!

誰知陸清寧不聽則已,聽罷便很是八卦的笑起來:「四表哥要定親了呀?是誰家的姑娘,長得俊不俊?這次我要多住幾天,能不能有機會見見這未來的表嫂?」

謝玉麟對這個表妹從不曾有過非分之想,畢竟她還小呢……心中有的也不過是兄妹之情。可不知為何,見表妹如此熱衷打聽他的親事,並無半點不快,心頭還是湧起一股酸酸澀澀的滋味。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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