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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言吾齋主人] 寶路天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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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22:34:05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發表回覆 於 2018-12-4 00:31 編輯

寶路天行 作者:言吾齋主人

【內容簡介】:

    鑒寶,更鑒人心!

    古玩賭石,廟堂江湖、三教九流!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火影鳴人 + 50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總評分: SOGO幣 + 50   查看全部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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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22:34:27 |顯示全部樓層
第1章 楔子

    子夜時分,曠野,伸手不見五指,寒風嗖嗖的吹著。

    小孩站在那里,呆呆的望著眼前那一片漆黑,彷佛黑暗之中,有某種神秘在召喚著他。

    “哢嚓”,一道閃電扑面而來,那麼的耀眼明亮,有那麼一瞬,他的眼里,就只剩下那一片燦白。

    阿媽說,這是天上的雷公生氣了,他有一把鐵錘和一根像鑿子一樣的東西。每次跟他婆娘吵架的時候,就拿著那對東西,在天上敲打著,制造出各種響動來,告誡大地上的人們,他很生氣!

    可是當他把這個故事,告訴奶奶的時候,奶奶卻摸著他的小腦袋,笑呵呵的說:木頭啊,雷公不是生氣,而是在替天行道。每過一段時間,雷公夫婦就會出來,把那些妖怪和壞人給劈成木炭!

    這個說法,更為讓他信服,因為,村后頭的老槐樹就被劈成了木炭!

    村里老人都說,那是因為樹里面住了一個老妖怪!那個妖怪他見過,長著長長的枝丫,在大風來的時候,漫天亂舞著,伴隨著嘩嘩的響聲!

    他已經無數次的看過了閃電,這個東西就跟扑閃扑閃的油燈一樣,亮一下就會滅了!他揉了揉眼睛,讓那抹留在眼里的燦白散去。

    再次睜大眼睛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黑幕,似乎被那一道閃電硬生生的撕裂開來,一股浩瀚的氣息扑面而來,眼前竟是星空璀璨,彷如夏夜坐在谷堆邊上,仰望天上之所見。

    小孩小心翼翼的踏入那片虛空,只覺得身体空蕩蕩的,腳下也是軟綿綿的,就像秋天踩在棉花堆上面。

    漸漸的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隨著身邊翻滾的氣流被卷成了漩渦。

    正在他茫然無措之時,周圍一切似乎瞬間靜止了下來,連閃電也散發著枝丫停留在空中。一個散發著妖冶而柔和光芒的小球,輕輕的,悠悠的,從他的兩眼之間鑽了進去。

    “呀!”小孩極度驚駭之下,全身僵硬,不由自主的閉著眼睛,卻似乎有一道强烈的光芒衝破眼球,噴射而出,眼前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過了許久,小孩內心的恐懼逐漸消去,他驚訝著自己還活著,這種感覺,又讓他有些許的歡欣,睜眼望去,只見一片蒼茫,無比丑陋而荒涼的大地上,充滿了坑坑窪窪,比隔壁村二麻子的臉還要難看!嗯,二麻子上次騙了自己一根冰棍,以后可不能那麼傻了!

    小孩憤憤的想著,抬頭望去,卻驚訝的發現,頭上竟然有一個同樣無比丑陋而荒涼的大地,一樣的充滿了坑坑窪窪!就像鏡子照出來的地面一樣,離得那麼的近,仿佛觸手可及,可是小孩知道,就算是用村里最長的竹竿也夠不到!

    他曾經用手去捅鏡子里的自己,可是除了冰冷而堅硬的玻璃外,什麼都沒有。

    “咚!咚!咚!”就在他充滿好奇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凌亂而巨大的響聲,伴隨著是大地的震動。

    他戰戰兢兢的看著聲音來處,遠遠的,似乎有許多巨大的黑影交錯著,像是村里放露天電影的時候,不小心被照到白布后面的人頭,影影綽綽的晃動,卻看不清楚是什麼。

    “吼——”“啊——”

    很快,各種嘶吼跟慘叫的聲音涌入小孩的耳中,令他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里突然就充滿了恐懼!這種情況他見過,跟隔壁村打架的時候,就是這樣亂糟糟的嘶吼聲。他蹲了下來,好像看到無數的腳噗通噗通的踩著地面,震起陣陣灰塵。

    他嚇得抱著頭,抖抖索索的趴在那里,撅著屁股,努力地讓自己的頭埋在地上,這是他在電影里學到的,里面的人都是這樣的探視敵情。

    身邊無數腳步踏過,每一下都像在打鼓,大地的震動一直傳遞到他的心里,“砰——”“砰——”

    “啊!”他努力的睜大眼睛,從手臂的縫隙之間看過去,就看到屋頂的瓦片,在月光下發著青青的幽光,耳邊聽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聲,咚咚亂響,跟春節逛老爺的時候敲得鑼鼓一樣!

    還好!是個夢!

    剛才好像看到那些老爺了,奶奶說他們就住在天上,每年都會回去一次開年會,比一比誰今年收的禮多!剛才那些人會不會就是老爺們在天上比得不服氣了,打了起來呢?

    村里人都叫他木頭,他覺得那些人才是木頭,年年逛老爺,可是只有他知道,老爺都是活的。那些人都以能撈到老爺的衣物為榮,每年都要為了搶奪老爺的隨身物品而大打出手,打得胳膊后背咚咚響,打得鼻孔額頭直流血,打得眼睛跟城里人戴了眼鏡一樣,打得老爺們的衣服也撕爛了,帽子也踩塌了,連胡子也被扒光光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只有在人來人往的時候,這些老爺們的臉孔才是木頭的,五顏六色的,沒有表情的,大慈大悲的。人潮退去之后,老爺們裹著金色的、褐色的、紅色的臉孔上,分明就有哭有笑,有時候還疼得直咧嘴呢!

    小孩想著想著,逐漸聽不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了,身邊傳來的是父母的呼嚕聲。

    他們說,自己就是媽媽從胳肢窩里生出來的,隔壁來順媽要生來順妹妹的時候,他天天盯著來順媽的胳肢窩看,卻只看到一縷縷的毛,還能聞到一股子的汗酸味,卻沒有找到任何縫隙。

    就這個問題,他跟同個巷子里的花儿妹妹一起研究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結果。

    難道只有大人才會有那些毛?有了毛之后,才能生小孩?

    生完小孩之后,就要變老了吧?慢慢的那些毛就要變成白色的?然后像頭發一樣掉光?然后死掉?像花儿妹妹的奶奶那樣,躺在棺材里一動不動?最后被抬到不知哪里去了,總之再也不能給花儿妹妹梳頭,再也不能掏出二角錢給她們,讓他們買瓜子吃了。

    聞著空氣中若有若有的大人氣味,這是父母的味道麼?一種莫名的哀傷突然涌上了小孩的心頭,聽奶奶說是人都會死的,身邊散發著熟悉氣味的父母有一天也會死吧?到時候他們會去了哪里呢?自己也會死的吧?自己又會去到哪里呢?

    這些死了的人也要變成老爺吧?像村中間小廟里那個老爺奶奶,板著臉坐在那里,煙霧繚繞的,一臉的不樂意,只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從那煙霧里,探出頭來呼吸下新鮮空氣。

    一想到父母變成冷冰冰的樣子,再也沒有了這種熟悉的氣味,小孩心里充滿了恐懼。到時候自己應該怎麼辦呢?

    在這種恐懼的疑問中,小孩漸漸睡了過去。

    ……

    第二日,艷陽天。

    生活繼續,昨夜的夢境,也漸漸的,消逝在漫漫的歲月里……

    只是,似乎從這一夜開始,小孩總是時不時的有些恍惚,貌似身邊的某個正在發生的場景,依稀在某個夢境里見過,奶奶笑他是在前世過橋的時候,沒有喝夠孟婆湯,剩下了那麼一口。

    隨著歲月的流逝,孩子漸漸長大,陷入各種喜樂哀愁之中,這種感覺出現的時刻,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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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22:34: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2章 活著挨騸

    五月十五這天,剛入夏,廣府的天已熱得令人發狂。太陽的光芒從灰霾中晃下來,地上便似潑油下火一般熱騰著。一些似云非云,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憋氣。

    “一點風也沒有,這鬼天氣!”吳晨在心里悶了一下,拎起水杯走到茶水間。茶水間開在電梯旁邊一個獨立的小間,雖然簡陋,卻遠離兩翼逐次排開的辦公室。

    自從控煙日嚴之后,這里就成了吳晨在單位的第二活動場所,他喜歡在煩悶之時來這里衝一杯茶,點一根煙,看著窗外筆直的林蔭道,那種老舊幽深的感覺能讓他很快的平復下來,調整好心態,回去應付辦公室里那一堆破事。

    “小吳,昨晚偷牛去了?一整天都是沒精打采的。”說話的是吳晨的同事老李,在單位做了十几年的科長都沒長進,眼看著年紀也快要退休了,倒也無欲無求,不爭不鬧,跟誰關系都處得不錯。現在見吳晨無精打采的,便開口調笑。

    偷牛是老一輩人在鄉下講的笑話,現在的年輕人大都沒這種体會,不過在他們單位“偷牛”這個詞已經有了另外一種曖昧的含義。

    在体制內,講葷段子已經成為一種基礎技能,無處不在,吳晨雖然不喜歡講,但也不排斥別人講,畢竟在什麼樣的環境里就得適應什麼樣的氛圍,所謂隨遇而安吧。

    “呵呵,睡得有點晚。”吳晨對于老李他還是挺敬重的,老哥這是悶出境界來了,為人豁達隨意,吳晨其實挺樂意跟這樣的人成為同事的,有沒有益處先且不說,總之對人無害,也容易相處。

    吳晨一米七五的個子,長相普通,屬于扔到人堆里就被淹沒的那種,好在讀書時候經常打打籃球、偶爾客串下足球隊的替補什麼的,身体倒還結實。想當年,剛上大學那會,為人也是樂觀活潑的,書生意氣、指點江山,同學間縱使有些不快,也是几杯啤酒下肚,一起聊天臭屁,睡一覺就沒事了。

    工作之后,他這個性格卻是吃了不少悶虧,他倒無心與誰做對,只是有時候難免會犯一些“年輕人的錯”,好心未必就做了好事,比如有一次,某個項目單位來找負責項目審批的領導,吳晨本著熱情待客的心理,很是客氣,又是帶人到會議室請座,又是倒茶的,弄得對方很是服帖,大為誇獎,這態度,杠杠的!但他卻不知道領導心里並不待見這些人,有意要晾涼對方,被吳晨這麼一搞就很被動了,為此,吳晨在一段日子里小鞋子可沒少穿,后來還是李哥給他點出了迷津。

    這些年下來,類似這種事情多了之后,吳晨就越發的沉默寡言了,開始奉行“万言万當,莫如一默。”的信條,逐漸成了一個只拉磨,不放屁的騸驢。

    不過他畢竟還是年輕人,內心深處偶爾也會騷動著,憋得狠了,也曾在月滿西樓時分,獨上陽台,對著路燈長嘯一聲“其實,哥也是個悶騷男啊!”這般蠢事。

    “年輕人還是要愛惜自己身体,別總熬夜。”老李笑咪咪的說道,拿了自己的茶壺轉身走出茶水間。

    他們這個處室處長連調研員、副處連副調總共六個領導,卻只有三個兵,典型的頭大腳細,倒三角架構,而這種配置在他們單位並不少見。

    三個兵之中,老李基本不怎麼干活,三十多年的青春,成功的從“熬”步入“混”的階段。真正作為經辦人干活的就只有吳晨跟徐志飛了,恰巧三人都是老鄉,酷愛喝功夫茶,講究慢煮細衝,只是都是小公務員,不好弄一套茶具擺著,平時各有各的茶壺茶杯。

    對于老李這種語帶調侃的關愛,吳晨已經習慣了,也沒有接嘴閑聊,只笑著應了一聲,從飲水機里接了些水到水壺里煮了起來,擺弄起自己的茶壺和茶杯。

    因為喜歡喝茶,順帶也就喜歡起茶具來,茶壺自然是以紫砂為好,只是這些年紫砂壺炒得太貴,別說大師,就是一般的工藝師的作品,吳晨也買不起。

    地攤或者小店里的所謂紫砂壺,便宜倒是便宜,卻基本都是造假出來的。造假就造假,哪怕用普通泥料也好,卻偏偏為了仿紫砂,加入許多的化工原料,重金屬嚴重超標,用這樣的壺,就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毒藥了,吳晨哪里敢用。

    吳晨現在用的是一把金絲紅泥如意光扁壺,造型古朴簡潔,只在底部跟柄根有兩個款識,卻並非名款堂號,而是火型圖案,實在叫人莫名其妙。

    這是兩年前吳晨回老家過年的時候,在小縣城一個賣壺的老人那里淘來的,當時這把光貨放在一堆花貨之中,並不顯眼,吳晨也沒覺得有多特別,卻不知道為什麼,一見之下就喜歡,貌似前世有緣,一股熟悉的感覺扑面而來。拿起來也覺得厚實,竟比一般的壺要重上好几分,雖然說紫砂壺以厚重者為好,卻也沒有這麼敗家的!

    吳晨花了八百塊人民幣,買回來后,也搞不清是誰的,更不知道真假如何,反正養了兩年,越發的圓潤喜人,放在那里古朴有方,像個久經歲月的老人。

    說起來,這個壺還有個有趣之處,衝出來的茶水格外甘甜,與別的都有點不一樣,吳晨曾經把這個發現,告知同事徐志飛,卻被他恥笑一番,說他這純屬心理作用,愛屋及烏。

    平時與之相配的是一個東道仿汝窯天圓地方杯,這些年各種仿古窯口產品紛紛問世,吳晨最喜歡汝窯那一抹天青,溫潤如水,同樣的,領頭品牌曉芳、衡連什麼的他也買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了一個東道的來用,用了些時日了,開片縱橫,紋路細膩,自己看著也算是有一眼了。

    “又發呆呢?趕緊的,准備開會了,二號會議室。”徐志飛拿著自己的茶杯走了進來,口氣雖然催著,人卻是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處里就他們兩個年輕人,又都是男的,都是當牛做馬的命,不是有調侃說公務員就是把女的當男的用,把男的當畜生用麼。同病相憐,加上又是老鄉,兩人平時處得不錯,沒有那麼多辦公室的齷齪。

    要說起兩人的秉性來,卻是兩個極端,吳晨是抱定万事不上身的原則,不造謠,不傳謠,跟個悶聲葫蘆似得,什麼東西到他這里一倒,扎得嚴嚴實實的,再沒有半絲流露出去。徐志飛卻是個活躍的,整日里呼朋喚友的,熟人遍半棟辦公大樓,各種信息渠道都有,私底下沒少跟吳晨透些路邊社消息。

    “支部會?”吳晨轉過臉問道,有些不確定,支部會是昨天通知的,但沒定時間,他們會多,哪位領導不定突然有什麼事,又臨時召集開個什麼會。

    很多人都批評行政機構就是文山會海,對于他們這些經辦人員來說,更是苦不堪言。對于行政管理部門來說,文與會就是兩種主要溝通渠道,工作內容体現在一份份往來公文跟一個個會議之中,這本身無可厚非。

    吳晨比較煩的是隱藏在這些會后的種種陋習,務虛會就不說了,總之就是扯蛋,就連各種務實會往往也扯得找不著北,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研究了一下午,最后發現都沒有怎麼談到問題本身。

    “想什麼呢?”徐志飛不滿的盯了眼吳晨,這哥們什麼都好,就是容易發呆走神,還老不記事,跟他講一個消息,過第二天故意問他,都能告訴你沒聽說過!這不是活活氣死個人?

    “沒什麼,支部會就支部會唄。”吳晨笑了笑,這個會議也算被推遲了几周了。

    “沒那麼簡單!”徐志飛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湊過來低聲對吳晨說:“等著看好戲吧。”

    “去去去,恨世界太和平是吧!”吳晨笑罵了一聲,所謂好戲,不外乎人在台下看猴子,猴子在台上看人而已,他還真沒什麼興趣,有這功夫,還不如能放他假,讓他回家睡覺!

    水煮開后,吳晨提起來給自己跟徐志飛衝了兩杯茶,兩人捧著走到會議室,里面空蕩蕩的還沒有人來。會議室不大,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居中擺著,外面圍了一圈皮椅子。

    吳晨尋了個角落坐下,放下茶杯,站起來打開頂燈跟空調,又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換氣,頓時感到一股熱浪從縫里卷了進來。

    “這狗天氣,真能熱死個人!”吳晨喃喃的走回座位,天氣越來越異常,各種極端天氣頻繁出現,動不動就是“百年一遇”,這讓他想起他們審批的項目中,很多工程的設計也是要帶上能抵抗“五十年一遇”“六十年一遇”的標准,這特麼是什麼標准啊!

    “你也不看看外面,灰蒙蒙的跟個罩子一樣,整個廣府就罩在里面,這些熱量能散了去?說是蒸籠一點都沒錯,我們就是在這里面被蒸的小蝦米啊。”徐志飛坐在吳晨位置旁邊,整個人倚在靠背上,翹著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說道,“前几年就有報道說廣府大中午的,路面能有60多度,能煎熟了雞蛋,這几年灰霾越發嚴重,你說這得有多少度?我看啊,廣府早晚不能住人!”

    見吳晨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徐志飛坐直了身子,搶著說道:“知道你又要說什麼節能減排或者產業轉移的。這些年廣府該關的關了,該轉移的的轉移了,現在沒有什麼污染稍微嚴重的工廠了吧?這几年扛扛牙也基本完成了中央交給的節能減排任務了吧?要知道對于我們這麼龐大的基數,能完成几乎是不可能!但我們也算做到了。好,不說太宏觀的,就說從我們處批出去的節能減排項目也不少了吧?可為什麼越治理越糟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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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騸疼了嗎

    “人!說到底還是人,這麼彈丸之地聚集了近兩千万人,吃喝拉屎,衣食住行,怎麼受得了?你去看看道路上堵著的汽車,周圍空氣都是扭曲的,那全是尾氣在排放!我看廣府早晚玩完,省府真的搬遷到北泥得了!”徐志飛稍微歇了口氣,繼續說道。

    吳晨苦笑了一下,這個徐大炮!別看風風火火的,其實比自己還悲觀呢,要照他說的,那遷都到鄭州的提案也不算荒謬!見徐志飛還要繼續慷慨陳詞,忙噓了一下,說:“領導來了!”徐志飛收了嘴,扭頭往會議室門口一看,卻見老李拿著水杯跟本子施施然的走進來,就喊了一聲“李哥,你也來這麼早?”

    “呵呵,反正也沒什麼事,就早點過來唄。你們聊啥呢?在門口就能聽到你的大炮聲?”老李走到他們旁邊坐下。一席話說得哥倆個郁悶非常,心說知道你老哥沒什麼事,閑散似神仙!

    吳晨感嘆一聲:“李哥,你說我啥時候能像你一樣做個神仙呢?”徐志飛在一旁也點點頭羨慕的道“是啊,啥時候才能真正做個混吃等死之徒呢?”吳晨頓時無語,挺精明一人,這好話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別扭!

    老李喝了一口茶,白了兩人一眼,“年輕人怎麼能這麼消極呢!再說混是混不成的,呵呵,聽老哥哥的,如果你想在機關里混日子,結果就是混不成,這日子啊,只能變成熬!熬到我這年頭了,你也就解放了。”

    這話題有點沉重,一字之差,那個中滋味,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明白的,兩人就一時都不接話,過了一會徐志飛才說:“他娘的,難怪說活著就是挨騸,什麼時候把兩顆蛋騸沒了,也就老實了。”

    “怎麼滴,被騸疼了?”吳晨怕老李聽了不痛快,忙望了他一眼,見老李一點反應都沒有,仍然笑呵呵的喝茶,才放下心來,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徐志飛整天那麼激昂,算不算被騸疼了的臨時掙扎?都說陌路狂奔,最是疾奮,而自己呢?難道不知覺之間,已經被騸完了?

    “小徐又在發什麼高論呢?”隨著聲音進來的是調研員丁凡,年歲五十多,雖是正處待遇,卻不是正職領導,這差別可就大了,連個副處長的權力都沒有,時不時也發些牢騷。

    他們這個處正處長是黃智超,下面兩個副處長王大雷跟陳亞泰分管不同業務,調研員丁凡、兩個副調雷瑩和張海龍協管,三個兵中,老李名義上跟吳晨一起負責各種項目審批,受陳亞泰直管,徐志飛負責綜合事務,受王大雷直管,三人又同時受三個調研員管理,上面還有一個正處長黃智超。

    由于老李不負責具体事務,所以算下來,實際干活的吳晨跟徐志飛每人頭上都有5個直接面對的領導,事多不說,最難辦的是上面意見不一致,翻來覆去的能整死人,徐志飛就不少抱怨自己是驢,拉著五塊磨!他也的確比吳晨要繁忙些,因為所謂綜合就是各種吃喝拉撒,不似吳晨專注項目審批,瑣事沒那麼多。

    丁凡也是個大炮嘴,平時跟徐志飛脾氣相投,不少湊一塊大罵某某某,這一走進來,就開起他們的玩笑來。

    “正說怎麼騸驢呢!”徐志飛也笑著回了一句,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多說,他一停下來,整個會議室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其它人陸續也都到齊了。

    處長黃智超他到了之后,坐到中間位置,數了數人頭,見都到齊了,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同志們,開始吧。”說完就看向王大雷。

    “嗯,是這樣的,咱們今天啊,召開這個黨支部會議,主要有三個議題。”王大雷分管綜合,這種黨建黨務也是他份內之事,“這第一嘛,主要是學習黨中央最新的精神;第二項呢,是學習蔡主任最近在全單位干部大會上的發言;最后一項是選舉我們處里新的黨支部班子。本來嘛,這個支部會早就應該召開了,可是大家的任務都很重,手里工作都很多,不容易湊齊了,所以才推遲到今天。”

    王大雷說完看了一眼黃智超,見他沒有什麼表示,就把手頭上一份文件推給徐志飛,讓他把中央下發要求學習某某精神的文給念了,念完大家又分別談了各自的想法,這也是輕車熟路了,當然是一致擁護,個個表態要認真學習。

    徐志飛就又蔡主任的發言也念了一遍,這個因為是在全單位大會上的講話稿,所以大家其實都已經聽過一遍了,只是吳晨當時睡得云里霧里,此刻重新聽來,幡然如新。

    黃智超在徐志飛念完之后第一個發表了想法,表示在認真學習了主任的發言后有如醍醐灌頂,重新審視自己崗位的重要性,誓必在自己平凡的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成績來,同時要求在座的各位同志也要深入學習領會,結合自己的工作實際,加以深刻反思,促進工作!

    黃智超講了大半個小時,之后又是防腐教育的學習,折騰完了已經兩個小時過去,看看已經十一點半,剩下最后一個議題,就是選舉處里的黨支部委員。

    處里九人都是黨員,按照黨章規定是必須成立黨支部,再選舉支部委員會。當然這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照慣例一把手當支部書記,再選兩個委員,大家舉手通過,不到五分鐘就能搞定的事。

    吳晨也沒往心里去,這種支部委員會在今天基本沒有什麼職能,特別是他們這些實權單位,業務都忙不過來,每年除了几次生活會,就沒有黨務什麼事,所以支委也就是掛個名,符合組織規定就是。

    王大雷拿出一疊選票,讓徐志飛分發了下去。按照程序,先選出三個支部委員,再在這三人中選舉一個做書記,另外兩個分任其他委員。

    反正是不記名投票,吳晨拿了選票,看也不看,直接就在上面胡亂划了三個勾,折起來后推給徐志飛,這種“認認真真走過場”的套路,他已經很嫻熟,不管選誰,最終都是一把手當選。

    這樣也還算好,至少選票里面的人都是認識的。搞笑的是選舉人大代表什麼的,那選票上几個人名,一眼望過去,一個都不認識,聽都沒聽說過,這讓人怎麼選?還不是只能胡亂划拉。

    吳晨現在只盼著能早點結束,吃完午飯好休息一下,下午手里還有几個報批的項目資料要審。既然被當畜生使,可就不單是腦力活,更是体力活。

    “中午不睡,下午崩潰”,吳晨可是深有体會,他也因此,很是佩服在北方工作的人,怎麼精力那麼充沛,一整天都能挨了下來呢。

    徐志飛逐一收了選票,遞給王大雷。王大雷拿著選票,先對黃智超笑了笑道:“黃處,你看?”黃智超點了點頭,微笑著說:“按程序走就是。”

    王大雷就招呼陳亞泰過來監票,他自己唱票,等到票唱完了,大家都不說話,會議室就沉靜了下來。

    唱票的過程,吳晨就眼看著黃智超,腦海中卻已經開始神游,這黃智超中等身材,肥瘦有度,一臉儒雅,活脫脫一個大學教授模樣,几分書卷氣,既沒有一般官員的威嚴,也沒有凸出的將軍肚。按照吳晨從書本上學來的三腳貓相术,這種人應該適合中規中矩的做學問,不知道怎麼就當了領導。

    黃智超以前在綜合處做處長,也算是單位里有名的几個年輕處長之一,一年多前輪崗到這個處室做正處長,業務不通,卻偏好擺譜,喜歡指點下屬,大小瑣事都要管,卻偏偏沒有擔當,把底下的人折騰得夠嗆,特別是他們兩個小兵,經常無所適從,徐志飛怨念很深,私底下提起黃智超就說“那個裝逼貨”后來干脆省略為“逼貨”。

    聽說做一把手久了的人,有一種官威,這種神情出自內在,很難偽裝,俗話叫不怒而威。深諳此道之人,通過相貌、表情和几句談話,就基本能判斷出此人在体制內的大体位置。吳晨望著黃智超那張臉,微笑中帶著淡定,誠懇中顯出謙遜,怎麼看都看不出“官威”二字來,一時就糊涂起來了,到底是自己道行不夠呢?還是黃智超道行不夠?

    這一迷糊,眼神就渙散開了,把黃智超給退到了焦點以外,又覺得那張變模糊的臉似乎起了變化,嘴角慢慢下沉,微笑淡定都不見了,竟看出几分猙獰來。相术上是有這麼一種說法,叫做冷臉,有此長相者雖然笑著也是讓人覺得嘴角發冷,與彌勒佛氏的笑臉正好相反。

    吳晨正在胡思亂想,耳邊就聽到徐志飛“哧哧”的笑聲,是那種憋在嘴里,氣息卻不受控制的從鼻腔里流串出來的笑,除此之外似乎周圍變得很安靜。

    唱票已經結束,黃大處長只得了一票,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一票是怎麼來的。支部選舉在鄉村基層是件大事,但在他們這種省直機關單位里,卻是一件小事,小到過場都走得很隨意,一般情況下,都是跟某次組織生活會放在一起開,最后大家表個態,一致通過,順理成章。

    一票!沒錯,就是一票,還沒有老李多!老李好歹還有兩票!黃智超已經出離憤怒了,太過份了!看來自己平時太慣著這幫孫子了!

    在這噴涌欲出的憤怒之中,也有一絲委屈,自己平日里為人也算和藹,很少給誰臉色看,也不拉幫結派,戰戰兢兢的只求把處里業務發展上去,別出什麼岔子,這幫孫子怎麼就容不下自己呢?特別是那几個調研員,你自己撈不到正職,不反思自己的問題,憑啥整天跟我老黃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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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躺著中槍

    黃智超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臉上的肉在抖,看來不好好整整這幫孫子還真以為自己好拿捏!雖說自己決定不了他們的去留跟職位,但壓著你沒出頭之日,每天給些小鞋穿也不是什麼難事!自己正經是處里一把手呢!

    又不是選什麼正經職位,用得著這麼搞麼?黃智超知道這事肯定又讓自己在單位里多添了一個笑柄,對以后的仕途多少也會有些影響,畢竟現在競爭這麼激烈,應景的時候自然有人提起。

    黃智超努力的壓著心底的火,坐在那里一聲不吭,會議室里一片死靜。徐志飛嘶啞的笑聲雖小,卻顯得特別突出,把黃智超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又給挑了起來。

    今天這事徐志飛是早就知道的,處里的人都反感黃智超,平時人模狗樣的,吹毛求疵,又不敢擔責任,經常一個文件反復的修改,真把大家都當牛馬使了!那天跟丁凡私下里又在罵,就想到這次選舉,話都不用說透,大家就有了默契。

    在這種機關單位里,有時候一件事情的形成是無因可查的,仿佛突然之間所有人就會有那麼一種默契。當然大家也知道不可能影響結果,到最后還是黃智超做支部書記,這是慣例,也是組織意圖,誰都改變不了,別的結果就算報到黨辦,也是會被退回來,甚至大家都要挨批。

    這事也就是惡心一下黃智超,別以為這是小孩子的斗氣,這種無形的殺招才是招,真撕開臉皮互相舉報告發什麼的,那都落了下乘。

    吳晨向來是后知后覺的,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徐志飛跟他說,他都不知道后面還有這麼多道道。每次徐志飛跟吳晨說完一些事情,總會附帶著罵他一聲:“真實一頭特立獨行的…豬!”

    今天吳晨也是裹挾在這種氛圍之中,隨手涂鴉,渾然沒有跟黃智超作對的想法,會議室里突然間的安靜,把他拉回了現實,望著徐志飛,傻乎乎的問道:“結束了?可以去吃飯了吧?”

    身体是革命的本錢嘛,該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吃飯的,這個時間正是高舉飯盒,殺奔食堂的時刻,全單位那麼多人,去晚了又得排隊。

    徐志飛忍不住“哈”的笑出來,他也知道此刻不能放肆,硬生生的給憋回去半個音,頓時滿臉通紅,猛烈的咳了起來。會場的氣氛就有些尷尬,原本呆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的几位都抬起頭來,臉上明顯帶著壓抑的笑意。

    這一下黃智超好不容易壓下的火徹底給撩了起來,順手一拍桌子,吼道:“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吼完坐在那里只喘氣,娘的,這手還火辣辣的疼,早知道不該那麼用力。

    這拍桌子也是一門講究,其實不在力度,而是實際意義,代表著徹底的破裂,大家都是文明人,自然是不能捋袖子動手,這拍的是桌子,但是打的是對方的臉。比如說:某某省長拍了書記的桌子了,這絕對是頭條,表示兩人已經徹底分裂,不可調和。

    火辣辣的疼倒是讓黃智超有些清醒過來,臉上雖然仍舊怒火衝天,心里卻在尋思著怎麼下台階,轉眼見到吳晨,開口就怒罵道:“還是黨員嗎!啊!還懂不懂什麼叫嚴肅性!……”

    他也是沒轍啊,處里其它人都是老資歷,搞不好當場就跟自己頂起來了,到時候這臉皮更不好放,至于徐志飛他是不敢惹的,這家伙就是個打了雞血的主,再加上背后據說背景不淺,只有這個吳晨,看著老實,也沒背景,只好拿他來當出氣筒了。

    吳晨心里這個郁悶啊!這算不算躺著中槍?沒辦法,像他這種人物就是充當這個角色的,有那醒目的自然會順杆而上,主動承當領導踩腳石,不過吳晨顯然沒有這個覺悟,雖然不敢頂嘴,心里惱火之下,卻想著那一天老子要是撿了個漏,鬼才來伺候你呢!

    好不容易挨到黃智超發泄完,會議室里沉默了一會,大家都可憐的望著滿臉赤紅的吳晨。王大雷坐在黃智超身邊,他是分管綜合的副處長,也就兼著黨建這一塊,別人能沉默,他可不行,何況他比誰都尷尬,狗日的,沒想到黃智超人緣這麼差,就沒有第二個人投他!

    望了一眼黃智超,見他悶雷一樣的喘氣,嘴角似乎微微在抽搐,不像要繼續說話的樣子,王大雷就接過話來,緩緩的說道:“這個……同志們啊,組織生活不是儿戲!支部選舉更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我們都是老黨員了,小徐你黨齡最小吧?我記得也該有四年了,老黨員了嘛,應該自覺維護支部選舉的嚴肅性!”

    “王處說的是!我們都有義務維護支部選舉的嚴肅性!”關鍵時刻,丁凡自然得給徐志飛兜著,今天這一出本來就是人人有份,連你王大雷也是,作為分管黨建的副處長,居然不投處長,帶頭違背組織意圖麼。丁凡說完看了徐志飛一眼,批評道“小徐同志,但這不是還沒宣布嘛,選舉過程還沒結束,可不能走神哦!”

    徐志飛站起來,吳晨怕他那脾氣又不管不顧的亂說,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腳。徐志飛卻不理會,自顧著朗聲說道:“是,我剛才走神了,一定好好檢討!不過作為一個黨員,我自認還是很嚴肅的,特別是對待支部選舉這種庄嚴的事!”

    說完,又望向王大雷,一本正經的問道“王處,現在是不是宣布一下結果呢?”這就是心里不爽,要給黃智超難堪了,唱票過程大家都聽到了,再重新念一遍不外乎是讓黃智超多難堪一次。

    不過宣布結果也算是程序的一環,對于他們這些機關里的人來說,程序高于一切,所以王大雷就又將結果正式的念了一遍,全處就王大雷一人獲得5票,算是過了半數,其它兩個委員可難產了,黃智超聽在耳朵里,覺得每個字都在“啪、啪”的打臉,一張臉愈發陰沉如水。

    這一折騰,吳晨看了下表,已經到了十二點,心里哀嘆了一聲,今天這飯怕是要泡湯了,再搞下去連個渣都沒得剩。

    黃智超也不說話,怒極之下,頗有點破罐子破摔,反正都這樣了,看你們還能折騰出個鳥!正處長沒有當選一把手,報上去照樣通不過,大家都等著挨板子吧!

    王大雷只能道:“既然沒法產生支委,那就重選吧。”說完看了看黃智超,見他毫無表情,也不說行不行。只好硬著頭皮重新發了一次選票。

    再收上來唱票,黃智超得了四票,其中一票還是吳晨給的,但是還是沒過半數。正在王大雷愣神的工夫,黃智超陰冷的說:“行吧,反正今天也沒法選出個結果來。王處,你把票都收好,送到我辦公室,研究研究再說。”

    吳晨心里一喜,管他的呢,早結束早拉倒!看了徐志飛一眼,卻見他抿了下嘴,一字一頓,無聲的說:“對、字、跡~”。吳晨頓時目瞪口呆的,靠,還有這事……這也太那什麼了吧?

    就聽到丁凡說:“我看還是重新選一次吧,這不還有點時間嘛。下次湊齊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其它几位領導也附和著說是。

    王大雷見黃智超沒再說話,就讓徐志飛重新打印了選票發下去,這一次倒也順利,黃智超跟兩位副處長都全票當選,王大雷宣布了結果,又一致表決通過讓黃智超做了支部書記,會議到此就算圓滿結束了,會后自然有徐志飛擬文、王大雷及黃智超復核后上報上去。

    不過誰都知道,今天這一幕不用等到會后,就會直接從手機短信發出,很快在委里傳開,這個笑話只怕是要跟隨黃智超一聲了。

    “哼!”黃智超站起來,推開椅子,率先走了出去,心里打著主意,不到下午就能傳得沸沸揚揚,如何編織一套能圓的過去的說辭,才是當務之急,下午一上班就主動找領導,解釋清楚,化被動為主動。

    “行啦,別理那個逼貨,應景時候,哥們給你出氣!”看著丁凡等人情緒高漲,有說有笑的紛紛離開會議室,徐志飛邊收拾會場,邊安慰吳晨,他也佩服吳晨的養氣功夫,讓人訓得跟孫子一樣,愣是憋住了!

    “沒事!”吳晨已經緩過勁來,反倒勸起徐志飛來,今天這事以后還是少參合,倒不是怕黃明超怎麼著了,主要是傳出去,黃明超臉上固然不好看,但是以上犯上這個名聲傳開了,也夠徐志飛喝一壺的。

    哪個領導會用這樣的人,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麼!吳晨自己是不思進取,徐志飛可是一向被看好的,就這樣跟黃明超死磕,不值當!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徐志飛口中無所謂,心里還是感動的。吳晨多麼能干的一個人,看他處理事情就知道了,可惜不知道怎麼了,心里似乎總缺少一股拼勁,否則還要算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呢!可就是這麼個隨遇而安的人,對自己的事還是很上心的。

    收拾完會場,出到樓道,吳晨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二點半,此時食堂也沒剩什麼菜了,就拉了徐志飛到街對面吃KFC。

    ……

    “誰知道我們該夢歸何處?誰明白尊嚴已淪為何物?是否找個理由隨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掙脫牢籠……我該如何存在?!”

    剛拿了套餐坐下來,汪峰略帶滄桑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吳晨一手拿著薯條,一手從兜里掏出電話,一看是大牙,就繼續聽歌,一段歌曲堪堪結束,才就按下接聽鍵,KFC里信號不好,電話里頭剛傳來一聲“鳥人~”然后就沒聲音了。

    吳晨走到門口,才聽到大牙在里面絮絮叨叨的,也聽不分明,吳晨對著電話大聲道:“說啥呢?重新說,剛才里面沒信號!”

    就聽得電話那邊大牙很不滿的說道:“我靠,敢情我這半天都白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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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右眼跳災

    大牙跟吳晨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各種調皮搗蛋,逃課打架什麼的,都沒少干。

    因為兩個人長得都不算高大,沒少挨揍,當然大牙因為一口齙牙,特征突出又好惹事,挨的打就多些。

    到了高一時候,他們住在學校期間,有一次,因為打水的事,跟從海邊漁村來的龍澤、杜欽他們几個起了衝突,大家都是年輕氣盛,几言不合之下,就打了一架。

    天追的!可憐吳晨跟大牙兩個小身板,那里夠那兩個練田徑的肌肉男打!從一開始,戰況就完全是一邊倒。

    難得兩人充分發揮不怕犧牲,頑抗到底的精神,在拳腳交織之下,沒少替對方擋拳頭。

    這次架打完后,兩撥人很狗血的成了哥們,常常一起逃課,聊曾國藩、南懷瑾什麼的,聊到通宵,大呼相見恨晚。

    吳晨現在一想到當時,大牙跟杜欽那惺惺相惜的模樣就惡寒。

    几人到本科后,才在不同的學校,不過周末也經常湊一起,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畢業后吳晨跟龍澤都留在廣府,龍澤畢業后進了警隊,成為一名光榮的警察叔叔;吳晨讀了研后考了公務員。杜欽則回老家教書育人,繼續誤人子弟去了;大牙讀的是電子工程,畢業后几經周折,輾轉于珠三角各地,最后去了土川市一家外企,收入在几人里算是最高的,聚會腐敗什麼的都由他買單。

    “咋啦,吼那麼大聲,不會又丟什麼東西了吧?”吳晨把手機拿得稍微離耳朵遠一點,打趣著問道,沒想到大牙真的在手機里吼道:“你怎麼知道?別跟我說你給我算了一卦啊!”

    一聽到算卦,吳晨就想到陳歪嘴,有些好笑:“別扯淡了,不會又是丟錢包了吧?”

    剛說完,就聽到大牙在手機里喊“我靠!真准,還真的是錢包丟了!是不是你小子給我下了咒語?”

    吳晨好無語,“你最近都丟了三次錢包了,我說就是再二,也不能二成這樣吧?”

    “媽的,你以為我想丟的啊!這不是周三是公司運動日,下午去踢球,回來在公交車上睡著了,到了家才發現錢包沒了,靠,還賠上我一條褲子,后口袋被割得都能看到內褲了!錢包沒了,銀行卡、身份證也都丟了!”大牙想起當時的場景,那叫個狼狽,特別是后排那姑娘的眼光,真的叫人欲哭無淚啊,“唉,不說了,說多都是淚啊!做好准備迎接我吧。”

    “我服了你!趕緊過來辦吧,別成了另一個孫志剛。”對于大牙那副尊容,吳晨還是比較擔心的,跟他走在路上,可沒少讓警察叔叔攔住查身份證。

    這貨的戶口留在廣府,每次身份證丟了都得回廣府來辦理,估計辦證大廳的小姑娘,都快以為這小伙子對自己有想法了。

    “你才孫志剛呢!”大牙在電話里頂了一句,有這麼埋汰人的麼?怎麼說哥哥也是長得英俊瀟灑,人見人愛!“我周五請假上去辦吧!正好周末不是龍澤要辦婚禮麼!”

    “成!到時我去接你!”吳晨說著也掛了電話,外面實在是熱得不行,這才講了一會,汗都出來了,實在懶得跟著家伙廢話!

    收了電話,正要往回走,突然見到門口一側蹲著兩個髒兮兮的乞丐。老頭看著七八十歲模樣,許是走累了,靠在柱子上休息,兩眼無神的望著馬路上空。小女孩看著不到十歲,趴在玻璃櫥窗前,看著里面吃飯的人,兩眼放光。

    吳晨沒來由的心里一軟,一股酸澀涌了上來,正想上前,卻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員工走了出來,“去去去,別呆我們這里!”

    “哦”老頭嚇了一跳,收回目光,掙扎著站起來,拉著女孩就要走。

    “爺爺,我餓……”小女孩也是挺乖的,跟在老頭后面,一邊頻頻回頭,一邊低聲嘟囔著。

    “等等。”吳晨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了一聲,在那個女員工的詫異中,走了過去,掏出錢包來,看了看,里面還有一百五十多塊了,他想都沒想,把那張一百塊的給了那老頭,又讓他們等一下,自己走回店里,用剩下的零票買了兩個套餐,拿出來遞給小女孩。

    ”找個地方吃吧。“吳晨看著顯然還有些不知所措老頭跟小女孩,心里酸酸的,自己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他也沒怪那個店員,人家開店也不容易。

    看著這對爺孫走遠,吳晨心里有些黯然,人吶,有時候,就算想做好事也得有那個能力!只是万一自己那一天中了頭彩或者撿了大漏,一夜暴富之下,是否還有這種心境?

    唉,傻想些什麼呢!還是顧好自己再說吧,吳晨有些悻悻的走回座位。

    “怎麼了?”徐志飛差不多把漢堡啃完了,見到吳晨有些郁郁寡歡的回來,就一邊咀嚼一邊問道。

    “沒事。”吳晨應了一聲,抓起可樂先喝了一大口,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喉嚨直達腹間,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叫了一聲“好爽!”。

    就在他搖頭晃腦的時候,突然見到隔桌一妹紙正惡狠狠的瞪著他看,不由臉紅了紅,低下頭來,老老實實的啃起漢堡。

    徐志飛哧哧笑了几聲,把最后一口漢堡吞了下去,湊過頭來,賤嘻嘻的對吳晨說道:“黃智超那逼貨,現在肯定吃不下,哈哈。”

    吳晨正忙著啃漢堡,話說這年頭,為了省點錢,KFC也不太吃得起啊!聽徐志飛這麼說,就抬頭瞪了他一眼,含糊著說道:“有意思嘛?都沒錢吃飯了,還整天瞎折騰!有那力氣,先把手頭的事情搞完吧!”

    他是實在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單是那些報批的文件就夠他嗆的,每個項目都附一大堆材料,除了項目本身的建設內容,還有各種評估報告、可行性研究什麼的,現在單位大領導,又要求每個經辦擬文時,必須給出自己的意見,這真是要了親命了!

    饒是吳晨每天加班,現在案頭還壓著十多個項目,其中不乏跟各個領導關系過硬的,也不催他,只催領導,搞得他壓力巨大,姥姥的!

    “兄弟,要學會苦中作樂,知道不?”徐志飛吸嘬著可樂,“現在我們是弱勢群体,收入少,壓力大,整天挨罵,還不能訴苦!你說那幫記者孫子們,天天捕風捉影,斷章取義,唯恐天下不亂的,整的公務員就跟過街老鼠似得。我要是郭德綱,我也得揍丫的!”

    “苦中作樂就得窩里鬧?看你那出息!”吳晨雖然也反感一些無良媒体混淆是非,挑撥社會矛盾,但是還沒有那種覺悟,要去管一管。自己就一小兵,操不了那麼大的心,有個飯吃,真心不錯!“人家也要吃飯,理解吧。呵呵,不讓他們炒作,還怎麼得了?要照你說的那些明星還不得沒法活了?”

    “那不一樣,明星是公眾人物。咱們可是苦逼吊絲!”徐志飛喝了一口可樂,繼續噴口水:“媽的,我們一個月干死干活拿四千多塊死工資,他們整天瞎編亂造就能拿1万多,還能過過罵人的癮,一個個正義凜然似的,你還不能跟他們爭論收入的問題,鐵定回答你,公務員還有灰色收入!我去年買了個表!我就一普通公務員,有什麼灰色收入?連貪官跟官員都分不清楚,官員跟公務員也分不清楚,就整天J8叫!”

    “行啦行啦,別那麼義憤。呵呵,道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就多忍耐點吧。”吳晨見徐志飛口水亂噴的,趕緊勸道,這要是被人拍下來放到網絡上去,不定又要說什麼呢?

    勸完徐志飛,吳晨自己倒有些意興闌珊了,別的姑且不論,他們全班同學四十二人,現在他的收入可算倒數第二,排名倒數第一的,則是整天沒飯吃的創業猛男馬卓。

    吳晨想想,自己一年的總收入,工資補貼公積金,拿到手的拿不到手的全算上,還不如很多同學的年終獎。

    可就是這樣,每次聚會總被其它同學拿來說事,什麼隱性福利啊、灰色收入啊,總之讓你百口莫辯,弄得后來他根本就不再出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像他這樣的情況,其實很普遍,也難怪徐志飛每次提到就忍不住開炮。同學間尚且如此,何況那些為博眼球又掌控話語權的媒体呢?這世道,還有什麼比挑動“仇富”跟“仇官”更好的題材呢?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兩人都有些低落。外面也開始起風了,天色突然就暗了下來。

    “要下雨了!”吳晨趕緊把手里的余糧吃光,胡亂喝光了可樂,跟徐志飛兩人趕緊回辦公室。

    他們單位在省府大院里面,老舊而古朴,正是吳晨喜歡的味道。

    因為辦公條件有限,他們的辦公室都很擁擠,一間不到三十平米的辦公室里擠了四個人,吳晨、老李、雷瑩跟陳亞泰每人一個小格,加上到處堆滿的材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每次有人來訪,都是帶到邊上的小會議室,要是同時來几撥人,就只能讓人家在大會議室里坐著等了。

    趁著還有點時間,吳晨也懶得去支床,趴在桌子上迷糊了一會,悠悠的只覺得頭昏腦脹,一陣悶熱。

    迷迷糊糊之中,一些稀奇古怪的畫面,又開始斷斷續續的呈現出來,擠得他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只覺得右眼皮突突直跳!

    見鬼了!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道最近能有什麼禍事?!就想起選舉的事來,雖然自己被黃智超給罵了一通,受點窩囊氣,但那明顯是拿自己當台階下,按理說,自己不單無過,而且有功,不至于還會再搞自己吧?

    管它呢!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好災不災的了!吳晨起來洗了把臉,暈沉沉的繼續上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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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才大牙

    轉眼到了周五,作為兄弟,這几天,左右是要幫龍澤忙活他的婚禮了,吳晨找了個借口,死活請了個假。

    難得不用上班,吳晨就睡得死去活來的,正在美夢連連、口水狂流之際,就被大牙的電話聲吵醒了。

    真是個麻煩貨!吳晨嘟囔著罵了一句,迷迷糊糊中起來洗刷了一番,披上衣服下到樓下,在路邊的雜貨店買了一瓶牛奶一個小面包,將車子發動后,就著轟轟的發動機聲,把早晨吃完,才慢悠悠的開著車子去往東站。

    這輛二手吉奧,是昨晚從龍澤那里開過來的,龍澤這兩天就要結婚了,卻依然整天神出鬼沒的。警察叔叔也不容易啊,經常要去蹲點喂蚊子!龍澤沒有空接人,吳晨只好接了這差事,順帶把車子也征用了,反正放著也很少用到!

    按照廣府的習俗,結婚當天一大早,龍澤是要帶著一幫兄弟到新娘處搶親的。

    所以今天除了大牙,杜欽也要從老家過來,不過得下午才到,此外就是龍澤的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也都趕在今天提前到來,這接人的任務,可也不輕松。

    嘿嘿,回頭不會婚禮上,還要被叫去出任務這麼狗血吧?吳晨一路傻想著,到了東站一看都快十一點半了,趕緊掏出電話打了過去。

    “大牙,到了沒?”

    “我靠,早到了,正數車牌呢!你在哪?”電話里傳來大牙很不滿的聲音。

    “到了也不打電話給我,還以為火車也堵呢?!得,我就在出口這里。對,阿龍那輛破車,……我靠!”吳晨話還沒說完,一眼瞥見大牙那貨正蹲在路邊,肩膀挎著個購物袋,嘴里晃晃悠悠的叼著根煙,雙眼正不停掃射人群中美女的腿呢。

    “行了!別動!看到你了!”吳晨急忙掛了電話,搖下車窗,把車緩緩別過去,對著大牙喊了起來。

    “我說你個木頭喊什麼呢!沒看到我正在忙麼?”大牙站起來,很猥瑣的笑著。走到左邊的車門,“下來,下來,我來開。”說著死活把吳晨拽了下來,自己坐了上去,調好座位,系好安全帶,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摸著檔把,整個動作那叫一個標准流暢。

    不過吳晨知道大牙的駕照可是買來的,壓根就不知道駕校的門往那邊開。

    話說當年兩人一起買駕照的時候,自己好歹還是借了別人的私車練習過的,折騰了不少勁,才敢上路。這貨倒好,壓根就沒摸過方向盤,這要是去考試,估計考官得嚇掉下巴。

    他們買駕照那會,廣府已經管得很嚴,所以得去景德鎮,而且最后還得本人親自去拍張相片填個表。那一路坑坑窪窪的,晃悠了十五個小時,把兩人苦得連逛瓷都的心思都沒了,搞完表格,就匆匆回來。

    “我靠!你怎麼還不上來,趕緊的,這是臨時停車帶,不能停車的,知道不?”大牙專心致志的完成了一系列標准動作后,回頭發現吳晨居然還沒上車,雙手環著站車門邊呢!

    “行啊,知道臨時停車帶了,有長進!”吳晨依然抱著雙手,一動不動,笑嘻嘻的說道,“你開車我敢坐嗎?我還是打的算了。”

    “嘿嘿,上來,麻溜的!你緊張啥呢,俺最近對車特有感覺,在土川市經常周末借九哥的車練習呢!”大牙扯著嘴大咧咧的笑道。

    九哥是他們的師兄,先兩年畢業,到土川市后,跳了几家公司,后來不知道怎麼的,在電腦城自己開了個小店,賣電腦兼修理水管!買了個二手五菱之光拉貨用。

    那車的車身坑坑窪窪的不說,后排座椅拆了,騰出空間來裝貨,就剩下前面兩個位,副駕駛位上的座椅靠背都壞了,坐上去你就只能當板凳使,要敢往后靠,直接就躺下了!每次一開,各種響動,不下一個交響樂團。

    那車拉到廢品站賣,估計都得靠稱重,大牙這貨居然能開得了,也算本事。

    “話說你帶駕照了沒?”吳晨見大牙死活不肯下來,拿他沒辦法,只能寄希望他沒有帶駕照,這可是名正言順的大招!

    “當個公務員咋把你變得婆婆媽媽的,廢話忒多!”大牙很不滿的叫道,“我身份證丟了,出門不得帶本東西證明?”還好他駕照平時也沒用,扔在家里,這才沒有全軍覆沒!

    吳晨有些膽戰心驚的坐了上去,車門還沒完全關好,“蹭”的一聲,車子就衝了出去。

    “我靠!你到底練習了多久?!”吳晨嚇得臉都白了,一手緊緊抓著車窗上面的把手,一手趕緊系安全帶!

    “多久就不知道,沒數!反正次數挺多的,得有兩三趟了吧。”大牙咬牙切齒的掰著方向盤,看了一眼吳晨,露出一個招牌笑容,“沒事,哥是天才!穩穩的吧你!”

    吳晨驚魂未定,心里叫苦,這就算是上了賊船,抓著扶手,眼望著前方,但願老天保佑吧!聽到大牙說自己是天才,忍不住挖苦道,“是啊,誰不知道某人是天才,還是電腦天才呢!”

    讀大學時,有一次,大牙班里一個女生的電腦壞了,大牙就咋呼呼的吹了一通牛,答應去幫人修理。轉眼到周末,剛好吳晨過去找他,就拉了吳晨,趁門衛阿姨不注意,偷偷溜上女生宿舍。

    一進門,大牙就驚嘆:“媽呀,這就是女生宿舍啊!我以為只有我們男生宿舍才…這誰的內褲啊,這麼缺德,也不洗洗就到處扔!”

    吳晨見那女生窘的滿臉通紅,趕緊捂住大牙的嘴,這哥們真是欠抽!只好打著哈哈,說道:“其實,有時候,凌亂也是一種美啦,沒聽說過風中凌亂麼?多詩意啊哈。”

    在被那個女生趕出來之前,兩人趕緊蹲下來,在一片凌亂之中開始拆電腦。大牙折騰出了一身汗,電腦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心里這個急啊,原來只是系統老崩一個對話框,提示說是什麼OFFICE要裝什麼什麼,怎麼弄都弄不掉,雖然麻煩,但還是能用的,這下可好,壓根開不了機!

    后來實在累的沒辦法了,兩人就地坐下來抽煙休息。大牙邊抽著煙,邊對那個女生搖頭,說你這個電腦啊,問題很嚴重,我看要好好修理!

    這時候,那女生弱弱的問了一句:“是不是電源沒插?”,兩個人聞言有些錯愕,就那樣保持著姿勢,半天不動,直到香煙差點燙到手!回頭一看,靠,還特麼的真的沒插電源!

    “要說那事,也不能全怨我呀,你不也在場!”大牙叼起一根煙,悠哉哉說道,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照他的臉皮,早化為烏有,“再說了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茬!那麼小就知道慫恿我剪紙了。”

    小時候有一天老師布置作業,全班同學抄寫一紙生字,老師剛走,吳晨就對大牙說反正是抄一張紙,又沒說多大,慫恿著,兩人就把本子沿著田字格的線,剪成了只有中間一小塊,還不到原來的三分之一那麼大,這得少寫多少字!

    等到老師回來收作業,一看之下,都氣笑了!正當吳晨紅著臉,准備承認錯誤時,大牙這貨居然來了一句,他們買的本子本來就是這麼大的。結果可想而知。

    兩人這麼一說起笑來,吳晨也覺得放松了許多,沒那麼緊張,就松開把手,看著大牙邊開車邊咬牙切齒的,就繼續揭他的傷疤:“哎,你還記得張曉燕不?你們那個美女輔導員哦,哈哈。”

    張曉燕是大牙讀大學時的輔導員,本科畢業后就留校,邊讀研究生,邊任本科的輔導員。小姑娘人長得好看,臉蛋圓嘟嘟的,性格又開朗活潑,當年很多剛入校的學生,都對她有好感,大牙也沒少背地里偷偷瞄那麼几眼。

    有一次大牙晚上的時候,做了那種少年的夢,早上起來就有點晚了,急忙換了內褲就去上課,把粘有遺留物的內褲隨手扔在枕頭邊,想著中午回來再洗。

    結果中午回到宿舍,很悲催的發現那件內褲被放在宿舍中間那張公用的大桌子上,旁邊貼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用內褲擦鼻涕,衛生不達標,扣5分。”,那字跡分明就是張曉燕的。

    這事被傳開后,張曉燕見了大牙都是臉紅紅的,話也不敢說一聲,搞得大牙見了張曉燕都躲著走。

    兩人一邊臭貧著,一邊晃悠著先把大牙的事情辦了,已是下午,接上杜欽,就趕往龍澤宿舍。

    到了之后,發現作為正主的龍澤果然不在,只有提前從老家過來的龍父龍母,一問才知道龍澤臨時有急事,被叫回去了。

    大牙憤憤的說,這警察叔叔真不是人當的,連結個婚都見不到人,搞得自己都要為人民服務了!

    龍澤的父母姐姐姐夫都在老家,老實巴交的一家人,世代住在臨海漁村。早年隨人駕船出海捕魚,有時到台島海峽,最遠的到過西沙等海域,出去一趟都得兩三個月,除了風高浪險,還經常受到對岸跟菲律賓猴子的騷擾,太過危險。

    后來經營近海養殖,也賺過不少錢,不了環境污染日甚,几年前一場赤潮來襲,賠光了家底,還欠了一屁股債,差點買了祖屋還錢。

    這几年才逐漸緩過氣來,龍澤作為家里唯一的男子,又在省城落腳,吃了公家飯,這要結婚成家了,親戚朋友分外重視,提前几天就過來了,忙里忙外的支應著,還有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是今天才到,剛安頓在附近的小酒店。

    吳晨他們讀書時不少到龍澤家吃海鮮,杜欽本身跟龍澤又是一個村的,跟家長也是早就熟悉,大家嘻嘻哈哈的,也都不用客氣。

    龍澤不在,吳晨作為地主,幫著老人家協助起各項事務來,沒辦法。結婚的不累,累得是哥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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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22:35: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 青春尾巴

    陪著老人坐了一會,大牙就嫌呆著無聊,搶著去接人,開著龍澤那輛二手吉奧,去往東河客運站,來回倒騰那些從老家來的親戚。

    吳晨對他實在不放心,架不住這哥們滿腔熱情啊,也不好太打擊他不是!幸好道路簡單,几趟下來還沒迷路。

    到了晚上,來人接的差不多了,也都安排在附近的小旅館住下,三人見龍澤還沒回來,就找了個KTV,躲清閑。至于准備婚禮那些細活,都交給七大姑八大姨去弄了!

    今天跑來跑去的,弄了一天,肚子又餓,開了房間,也不唱歌,先拿著自助餐狼吞虎咽了一番,任由屏幕里汪峰歇斯底里的吼著,全當背景音樂了。

    現在大家天各一方,工作一忙,越來越少聚了,哪像以前讀書的時候,整天一個地板睡著,小酒喝著,小曲唱著,一起蹲牆角看美女!

    今晚也沒其它人,更沒有女孩,缺少女性荷爾蒙的刺激,三個大老爺們吃完,突然都沒了唱歌的欲望。

    就著汪峰的歌聲,三人說起龍澤要結婚的事,大牙就埋怨龍澤不上道,居然事先都不帶女朋友見見哥們!是不是職業毛病,習慣搞突然襲擊!

    吳晨嘿嘿一笑,他是知道原委的,龍澤的女朋友叫楊妍,是一名經警,長得清爽利落,兩人半年前于一次任務中認識,居然烏龜瞅綠豆對眼了,進展神速。

    龍澤久旱逢甘露,忍不住日夜操勞,不小心就讓楊妍有了身子,這才慌了見雙方家長,忙活結婚的事。吳晨他們可都還沒見過呢,難怪大牙對此很不滿。

    按照老家的習俗,是要回祠堂擺酒的,日子是龍澤爸媽問過“大仙”后選定的,因為不是周末,吳晨他們就不回去了,都是龍澤家里長輩在操弄。

    明天在廣府這里擺一場,主要是應酬兩家單位同事,跟在這里的同學朋友,大家聚聚,熱鬧熱鬧。

    “要說這結婚啊,還真是件累人的事!”杜欽打開一罐啤酒,感嘆道,“不說這忙前忙后的,就是那些老家的習俗,就能讓人頭暈!”

    “我去!說得好像你是過來人似得!”大牙一臉的鄙夷,“至于那些習俗,有什麼的,都交給老人去辦!新郎只管洞房,我們只管喝酒就是了!”

    正在吳晨跟杜欽感嘆,還是單細胞動物思維簡潔有力的時候!大牙又來了一句,“我說咱們三個光棍操這個心干嗎呢!你們說咱們是不是閑的慌,要聊天在家里喝茶聊就OK了,非跑到這里來,充土豪麼?”

    吳晨就感嘆著老了老了,不知不覺,這都到了青春尾巴了!搖滾都撩撥不起激情了,說起以前几人喝酒唱歌,那叫一個盡興,各種五音不全加跑調,奈何唱得投入,該吼的時候就吼,該哭的時候也不含糊,撕心裂肺的程度,能趕上村里殺豬!哪里像現在,對著話筒無動于衷。

    大牙一聽,嘿嘿一笑,調侃起杜欽來,這哥們長得特像伍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讀的是師范大學,弄把吉他天天在女生宿舍樓下唱伍佰的歌,沒少被樓上的淋水,越挫越勇,越淋越唱,神經不是一般的大條,到臨了也沒泡到一個妞。

    現在居然光榮成為一名偉大的体育老師兼數學老師,回到他們讀的高中繼續誤人子弟,還時不時高歌一曲,摧殘無數少男少女美好的心靈。

    “我靠!”阿杜一聽,立馬暴走,猙獰的摟過來就給了大牙几拳。

    這種時候,言語都是無力的,暴力才是王道!大牙跳起來就咬,哥們也是有獨門武器的,從小走江湖,能活到今天,全靠這對寶貝了!杜欽一見那兩顆閃著光芒的牙齒上,居然還掛著韭菜葉子,嚇得哇哇大叫!

    “別鬧了,說點正經的,最近股市行情怎麼樣?”吳晨笑呵呵的看他們鬧了一陣,才問道,這里面也就杜欽還在炒股,大牙則是早就輸得褲子都沒了!

    “別提了!虧得一塌糊涂,現在都不玩了!”阿杜很哀怨的說道,他一個月不到兩千塊的工資,在小縣城卻活得比吳晨還要滋潤,有些余錢就炒炒股,沒事愛打聽個消息啥的。

    在天朝股市,阿杜這種連小蝦米都算不上的浮萍,連給主力塞牙縫都沒資格,只能是被殃及的小散中的小散,吳晨一聽阿杜說不玩了,心里也高興,正想誇他,就聽到阿杜接著說:“現在老家都玩‘大快樂’了,十分鐘出一次,跟彩票一樣。”

    “大快樂?”吳晨皺了下眉頭,回頭見大牙也是一臉的茫然,都看著杜欽。聽他解釋了一下,這東西跟六合彩一樣,其實就是賭博。

    在他們老家一帶,自古好賭,過一段時間就流行一種玩法。前些年,更是讓六合彩給攪得烏煙瘴氣,本來就是賭外圍,沒有專業機構,全是流氓混混的坐庄,小額的倒也會賠付,一旦中了大額,庄家直接就卷款走人了,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當年六合彩鼎盛的時期,老家那一帶可謂全民賭彩。有個笑話說省里下去工作組,到了當地政府,見到大門緊閉,進去后才發覺,原來是几套班子關著門,在集体研究六合彩,桌上都是什麼白小姐曾道人亂七八糟的圖紙。

    接下來布置抓人任務,工作組的人很牛逼的說,從嚴治賭,凡是參與的一概抓之!當地官員聽得目瞪口呆的,這到處都是,可怎麼抓啊。

    最后有人站起來,出了個主意,說其實也好辦,到街上凡是見到活著的,不管男女老少,統統抓起來,保證不會有一個是冤假錯案。雖然是笑話,卻可見當年六合彩為禍之烈,現在又弄出個什麼大快樂來。

    大牙搖搖頭道:“怎麼這些人都這麼好賭?”

    吳晨跟杜欽立馬很鄙夷的望著他說:“你不好賭?不知道誰打麻將次次喊著要通宵!”

    “看來吃喝嫖賭果然是人性來的,呵呵。”大牙很無奈,他自己其實賭性也挺重的,每次几個老哥們湊一起打麻將,他都非要拉著大伙熬通宵。

    吳晨說:“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賭性的確是人潛意識中一個劣根性。不過稱之為賭,自然是輸贏各有一定概率,像這樣明知道必輸的賭局還去賭,那就是二貨了!”

    大牙有些老神在在的說:“聽說現在老家地下錢庄弄得挺厲害的,借十拿七的,有些還借十拿六的,想不發財都難!”

    這些地下錢庄自古就有,主要是靠放高利貸存活,所謂的借十拿七,就是你借十万,卻只能拿到七万現錢,下完注一開獎就得還,輸贏一把,這就很厲害了。

    偏偏還能以別人的名義借貸,也不需要什麼抵押,很多就是口頭成交,杜欽他們村里,就有人去借貸賭六合彩,到后來跑路,人家上門收錢,家里親戚才知道,那人用了哥哥嫂子姑姑大姨等一堆人頭,借了足足有一百多万,而這些人統統不知情。搞得差點家破人亡。

    吳晨一看大牙滿臉悠然向往的樣子,就知道大牙又在打什麼發財的美夢了,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幻想,“別做夢了!家里那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亂著呢,雖說你們是大房頭,可也架不住白*粉仔!別說沒那麼多錢,就是有,放出去到頭來弄一堆破屋有什麼用!再說,鄉里鄉親的你禍害誰呢?也不怕祖墳被刨,干這種事,到時候就是你們房頭都不好出面!”

    “想想都不行麼?”大牙也知道吳晨說的有理,偏偏要反駁他!

    “說到地下錢庄,老家那都是些小蝦米,現在珠三角這邊的大錢庄弄得那才叫猛,那是以千億計的,很多名人跟系統內的人都卷進去,早晚得出事!”吳晨偶爾也聽龍澤說一些,他們最近偵破的一些洗黑錢案子,知道這里面的水有多深,不過涉及到具体案情,龍澤也沒跟他多說。

    想到龍澤,吳晨知道他最近被抽調進一個專案組,這份飯不好吃,兩邊不討好。他又是知道龍澤個性的,凡事衝在前頭,不禁有些擔心,“龍澤整天這樣神出鬼沒的,也不是個事,馬上就要有嬌妻了呢!”

    “嘿,聽說這次又是古墓的事,被拉去當壯丁了!木頭,你說,里面會不會有個女鬼,哈哈!”大牙沒頭沒腦的問道。

    “女鬼就不知道,武警一大堆!”吳晨跟他自小一起長大,哪里不知道他在轉什麼念頭。

    “去!我有說要去湊那個熱鬧嗎?”大牙有些悻然,抽了一根煙,又說道,“還青春尾巴呢,我看你連尾巴毛都沒了!你說你小時候,雖然木了點,好歹也是個活潑孩子,整天鼓搗著上山下地的,現在咋就這麼讓人蛋疼哩!”

    “去,你蛋疼的事別往我身上扯,我可是正常健康人類!”對于大牙的抱怨,吳晨完全無動于衷。

    他們小時候的確干過不少這種事,有一陣,他們那里駐防的部隊是騎兵團,南方的孩子沒見過真實的馬,整天眼巴巴的坐在山頂上看著軍營里那些馬匹眼饞!

    為了繞開那些大兵,近距離看馬,吳晨出了個焉主意,兩人從廢棄的防空洞鑽了過去,結果什麼都沒帶,進到里面就是一陣黑,差點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摸了出來,別說馬了!倒是摸到兩手滿是糞便,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腥臭得很!

    “嘿嘿,那些古墓咱們自然是不去碰的了,活人死人,咱都惹不起!不過有機會去附近轉悠轉悠,說不定有什麼東西可以撿呢!”大牙停了一會,又舊話重提!

    他跟吳晨不一樣,對什麼古玩沒有興趣,純屬于閑得蛋疼那一類,只想著湊個熱鬧,找點刺激,万一真撿到什麼寶貝,以后就不用再看那批二鬼子的臉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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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8 22:35: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 馬吃野草

    “唉,沒想到這婚禮這麼折騰人!我說阿杜啊,你還敢結婚不?”大牙斜靠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透過休息室的門,看著外面嘻嘻哈哈的人群,心有余悸的問道,一晚上已經吐了兩次!

    “啊哈,折騰,也得結!”杜欽躺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說話都有點結巴了,都說婚禮時死伴郎不死新郎,這話一點都沒錯啊,這才開始不到一個小時,已經躺倒兩個了,剩下吳晨陪著龍澤還在外面龍騰虎躍的!

    昨晚三個人聊到大半夜,才回到酒店房間里,一天忙活下來,累的跟鬼似的,卻不肯睡覺,一個勁的抱怨龍澤這貨怎麼還不回來,說好的麻將就這樣三缺一。

    挨到深夜,正有謝睡意,准備散了,各自睡覺之時,才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被龍澤嚇了一跳,這貨是去抓賊還是被賊抓,渾身都是泥土不說,身上還好几次血痕!

    龍澤進門后也不廢話,抓起水杯先咕嚕灌了一通,這才說清楚,原來今天又有抓捕任務,搞到此刻才弄完,都來不及換洗,把槍一交,直接就奔了回來。几個人都是累的要死的人,簡單商定了第二天的安排,龍澤就回去睡覺了。

    今天一早,按照廣府的規矩,几個做兄弟的陪著龍澤去往新娘宿舍接人,自然是遭到新娘姐妹們一通阻撓,饒是好話說盡,紅包塞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死活不開門,折騰到十點多,大牙不耐煩了,直接就要踹門!被吳晨跟杜欽死活攔住,最后里面的姐妹們見實在榨不出什麼油水了,才勉强開門讓他們把新娘接走。

    回到男方這邊,酒宴卻是要等到晚上,沒辦法,老人找先生算過的,這時辰亂不得,几個人就貓在房間里打了一下午牌,等到晚上一開宴,兩邊單位的領導同事、兩家親戚朋友同學來了一大堆,吵吵鬧鬧的,几個人又忙著收禮還禮,引導入席,諸多瑣事。

    趁著司儀在上面介紹英俊的王子跟美貌的公主終于在一起的時候,三個人已經有點手腳發軟,找了個最末的位置坐下來,拿起東西就吃開了。

    杜欽邊吃邊提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這要哪天大牙結婚了,這個司儀該怎麼說?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應該說不出口吧?就算司儀臉皮夠厚,勉强能說出來,下面還不得笑死?

    大牙也不理他,先填點肚子才是真的,果然,還沒吃兩口,已經開始敬酒了。龍澤伴著楊妍先敬了兩邊老人跟單位領導,剩下的就是他們三個的事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大牙先上,杜欽次之,吳晨這個“酒精過敏者”殿后。

    這親戚朋友還好說,男女兩方的領導同事,都是警察,喝起來那就是杠杠的,一輪下來,已經放倒了兩個,剩下吳晨還在外面支應。

    “還是木頭藏得深啊!”杜欽一只手擱在眼睛上,聽著外面不時響起的哄叫聲,喘著氣嘆道,“難怪都說有文化的人陰險!越會讀書越陰。”

    “嘿嘿,這小子几根毛我都清楚!小時候喝酒那是用鐵盆的!到初中后反倒不喝了。”大牙正在悠悠的揭著吳晨的老底,就見他踉踉蹌蹌的扶著門框走了進來,“我靠,你們兩個貨好了沒有,趕緊的,幫兄弟一把!”

    “大龍怎麼樣了?能頂就讓他頂吧!”杜欽覺得全身都沒力氣了,剛才灌得猛,吐了兩次之后,實在沒有力氣。

    “沒義氣!你是不想讓他今晚洞房啊!”大牙掙扎著站了起來,很悲壯的往外面走去,剛到門口一看,就縮了回來,“我靠!那幫警察叔叔怎麼還在?”不是兄弟我不經扛,實在是那班家伙太能造啊!

    “呵呵,沒辦法啊”吳晨苦笑了一聲,那里足足有四桌,都是酒精考驗的精干漢子,“大龍這次又立了功,聽說在上面已經備了名,早晚要提升啊。兩喜化一喜,單位的那些年輕小伙子還不使勁折騰?”

    “靠!兄弟們,殺呀!”大牙給自己鼓了鼓勁,衝了出去,杜欽跟吳晨咬咬牙也跟了出去,這喜事怎麼搞得就那麼壯烈了呢!

    ……

    好不容易挨到婚禮結束,亂糟糟的送走了一大堆客人。只有龍澤還算清醒,本來還想打麻將的,這也是事先約好的,沒想到那三直接癱了,只好送回酒店。

    吳晨今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腦袋雖然一直很清楚,不過全身都有點不受控制了,回到房間,鞋都不脫就倒床上,翻來覆去沒几下就睡著了。到了半夜醒來,撒了把尿,又衝洗了一下,就覺得精神特好,再也睡不著,拿起電話打到大牙房間,這貨也是睡了一覺剛醒,照他原話是正在思考人生。

    掛了電話,沒過一會,大牙就敲門進來了,這家伙居然也沒換洗,一身的酒味!吳晨見他鬼鬼祟祟的,打趣說你的人生就是這麼思考的啊?愛因斯坦雖然滿臉亂發,好歹有點國際范!

    “嘿,你別打岔,我正有一件事跟你商量呢!”大牙坐下來之后就神秘兮兮的說道,“你晚上有沒有聽到他們說的,這附近有個工地,好像挖到什麼東西?”

    “什麼工地?”吳晨楞了一下,腦袋實在有點暈,反應不過來,見大牙還是一副鬼樣的看著自己,就想了想,貌似酒宴上,有人在討論這附近建別墅,建到一半,好像是挖到了什麼東西,就停下來了。“我靠,這話你也信?!真要有這種事,考古所的人早就過來了!”

    “未必!這都是小道消息,沒人上報,誰來管你啊!”大牙左右看了看,其實都是牆壁,也沒什麼好看的,低聲說道:“聽說那家主人突然不知道犯了什麼事,現在正在忙官司呢,這工地都停工大半年了!”

    “是啊,那又怎麼了?”吳晨完全沒反應過來,看得大牙直咬牙,說他是個木頭一點都沒錯,只好明說道:“要不我們去看看!反正現在也沒事嘛!睡又睡不著!這万一弄到什麼……”

    “你是說……”吳晨反應有點遲鈍,也聽出這個意思了。敢情這小子一晚上都在盤算這個事啊!難怪酒也沒多喝,一大早就躲里面去了!

    “咱可不是去盜墓!就是去看看,說不定不是墓,而是藏寶洞呢!”大牙一臉天真的說道,他怕吳晨不肯答應,這小子當了公務員后膽子越來越小了,哪里像小時候,見山爬山,遇洞鑽洞的!“我是這麼想的,馬無夜草不肥麼,靠著死工資不定什麼時候能發家致富,光宗耀祖,造福子孫……”

    “行啦,行啦!”吳晨趕緊打斷了他,這麼不靠譜的主意也真只有大牙會有!“你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半夜三更的又怎麼去找?還有,什麼工具都沒有,就算找到了怎麼弄?”

    “嘿嘿,誰像你那麼呆!放心吧,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不遠,開車很快就能到!”大牙一聽吳晨的話,知道他還是心動了,就鼓動道,“至于工具,完全沒必要啊,那里附近就是工地,雖然停工了,總有些遺留的吧,只要找到洞口就行!”

    吳晨雖然覺得這完全是沒譜的事,不過見大牙興致那麼高,而且估計是思謀已久的,這不連地點都打探清楚了反正左右睡不著,出去透透氣也好。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叫上杜欽,開著龍澤那輛破車就出發,這几天,車鑰匙就一直放他們這里,都成了他們專車了。

    杜欽本來睡得好好的,硬是給他們折騰醒來,正在頭暈,邊喝水邊聽他們兩個嘰嘰歪歪的訴說宏偉計划,差點暴走!這都他媽什麼事啊!酒喝多了要撒酒瘋,哥們陪你們找個唱歌的地方浪哭鬼嚎也好啊!

    任他百般推脫,万種不願,無奈大牙跟吳晨興致正高,最后還是沒有辦法,讓他們拉著就走。

    三人開著車,兜了几圈,終于到了工地附近,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又在野外,臨近毫無人煙。一路上顛簸,几個人都有些酒意上涌,下了車就開始找了起來。

    “還真是奢侈,那麼大的一個山坡,也敢圍了起來,還好現在已經停工了,沒人!”大牙積極性很高,主動承擔了實地偵察的人物。

    根據他的觀察跟分析,几個人往工地圍牆后面的山坡上尋去,龍澤的車后面備有一把警用手電筒,他們都是知道的,這也是大牙敢半夜什麼都沒帶就過來的原因,他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吳晨跟杜欽各自拎了一根木棍跟在后頭。

    “唉,我說,怎麼感覺像小時候,半夜去偷西瓜。”吳晨邊走邊說,太久沒有夜晚在這種荒郊野外活動了,雖然今晚有月,不過夜風一吹,還是覺得有點瘆人。

    “不是,還沒到麼?”杜欽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半眯著眼跟著他們走,心里著實有點不耐煩,這都走了多久了,看大牙那個架勢,哪里像是知道地點的!看來自己又是被忽悠了!

    “急什麼!權當山野半夜游~”大牙慢悠悠的說道,話沒說完,突然腳下一松,姥姥的,像是踩到了個坑,停了一下,覺得腳下有古怪,就用腳跺了几下。

    本來三個人走得就近,這一下湊在一起,都覺得腳下的泥土往下陷,吳晨剛要喊句“不好,有陷阱!”,就直往下掉,話到嘴邊,硬生生的被吞了下去。

    “嘭、嘭、嘭”隨著三聲悶響,三個人全都掉到了洞底,吳晨摔得五腑六髒都差點移位了,張口喊了兩下,卻沒有聲音出來,趴著休息了一會,感覺手里的土松軟軟的,這要是石頭地哪里還有命在。

    “咳~咳……我……操……這什麼地方,說塌就塌了!你們都沒事吧?”大牙撐著坐了起來,他也摔的夠嗆,喘了几口終于嘶啞著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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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鬼打牆(上)

    杜欽從小踢足球,假摔習慣了,反應奇快,剛著地就來了個旱驢打滾,在地上翻了几翻,沒想到直接撞到旁邊洞壁上,幸好身体結實,才沒暈過去,聽到大牙叫喊,接口罵道:“奶奶的,誰這麼缺德,挖個陷阱也不搞點提示!”

    大牙一聽就樂了,笑罵道:“去你的!有標志還叫陷阱?!得趕緊想辦法出去,要不明天被人當山豬抓了!”

    吳晨睜大眼睛,只覺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手電筒呢?不會摔壞了吧?”

    “應該不會!”大牙摸著屁股,哼哼唧唧的應道,吳晨聽完,心里剛一松,又聽到大牙幽幽的說道:“只是剛才掉下來時,我手一松,手電筒丟出去了,不知道是掉在外面,還是跟著掉下來了。”

    “……”吳晨忍了忍,把粗口給憋了回去,“那還愣著干嘛,趕緊找啊!”

    烏漆墨黑的,三人趴在地上摸了一陣,也沒找到手電筒。杜欽只想往大牙屁股狠踹一腳,卻看不清楚他的位置,只能作罷。

    吳晨趴在地上,繼續摸索了一陣,抓起一把松散的土來,“這應該不是抓山豬的陷阱,地上是松土,也沒插什麼機關,要不我們多少條老命都交代了。”

    大牙一想到電影里那些在洞里插滿了竹簽的陷阱,心里打了個寒顫,這要是有,只怕几個人現在都是“万劍穿心”,那死相,一點不比跳樓的好看!

    他手扶著洞壁,仔細觀察了一下,除了頭頂一個不規則的洞口,借著外面幽幽的冷光,還勉强能看到輪廓,其他的都是黑乎乎,連身邊兩人在哪里都看不到,只能憑聲音判斷大致方位。

    聲音!大牙靈機一動,摸了一下口袋,卻叫起苦來,“你們誰把手機拿出來照下啊,我的摔壞了!早知道,還用我那個山寨貨!”他的蘋果剛買了不久,雖然沒裝手電筒這類的應用,不過要是沒摔壞,還是能派上用處的。

    吳晨掏出自己的諾基亞,解鎖了鍵盤,就著微微的熒光,只見石壁上一片黑,並不反光,得把手機屏幕湊到跟前才能看到。

    大牙嘖了一聲,“難道我們掉到私人挖煤的洞里?不過你這個屏幕,也太暗了吧,還不如用打火機呢!”

    “煤礦石會反光的好不好!”吳晨白了他一眼,打火機拿一會就燙手,也容易燒壞塑料,只能頂一時只用,不到万不得已,用什麼打火機。

    杜欽手摸著洞壁,覺得有點松軟,就用力摳了摳,結果摳下來一手黑色的灰渣,用手指捻了捻就成了粉末,放在鼻子下邊聞了一下,有股微微腥臭的味道,“這好像是涂了一層什麼東西,不像是水泥。”

    “真的?會不會里面有什麼壁畫?”大牙一聽,兩眼發亮,忘了渾身都快散架了,雙手在石壁上用力的摳起來,這洞壁上有什麼玩意,最好是跟敦煌那些價值連城的壁畫就好了,不枉牙爺摔這麼一回。

    “好像是糞便?”吳晨湊過來,抓起杜欽的手看,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常有人拾些牛糞糊在黃土牆上,既可以當外殼,沒柴火的時候還能當燃料。

    “我呸!”大牙一聽嚇了一跳,趕緊搓了搓手,“誰這麼惡心,跑這洞里糊糞便!”

    “應該不是,糞便不是這個味道。再說了,得是什麼東西的糞便,才能這麼黑啊!”杜欽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看,倒像是…什麼東西的血。”

    “這就更扯蛋了~行了,我說趕緊出去吧,這洞口上窄下寬的,不好爬啊。還好看著不高,咱們疊一疊,看能不能夠得著。”吳晨望了望洞口說道,這洞口雖小,里面卻是很大,得多少血才能涂滿這滿洞石壁,再說了看這厚度,怕不得刷上好几層?

    大家都玩過拓展活動,爬過畢業牆,不用商量,杜欽人結實,力氣大,墊在底,大牙人輕負責最上面。

    他見兩人貼著石壁搭好人牆,抓著吳晨的褲腳,爬了上去,邊爬邊嘮叨:“要不咱們,再四處看看有沒有東西?依我的高智商和多年經驗判斷,這個洞一定不簡單,說不定底下埋了什麼寶貝呢!回頭出不去的話,大不了給龍澤打個電話讓他帶繩子來唄,只是這洞房花燭夜就白搭了,嘿嘿。”

    吳晨被他氣的一樂,難為這貨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寶貝,就沒好氣的說道“知道你自小智商就高達二百五!別扯蛋了,出去要緊!我剛才看了下手機,可沒有信號!”

    這洞口看著不高,其實卻挺深的,大牙搖搖晃晃站到吳晨肩膀上,伸直了手臂,還差二三十公分,想跳又沒法借力,試了試把腳踩到吳晨腦袋上還是不行,心里著急,衝杜欽喊道:“老杜,你能不能惦著腳尖!還差一點!”。

    杜欽在下面被壓得心血翻滾,憋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罵道:“我靠!你當我是施瓦辛格啊!不行就先下來!”

    三人折騰了一陣,累的半死,始終沒能夠到洞口,只能作罷,坐下來歇息。大牙掏出香煙來,遞給氣喘噓噓的吳晨跟杜欽,三人默默的抽起煙來,剛才又看了一下手機,還真是沒有信號,心情就都有些低落。

    “早知道有今日,小時候就該好好跟師父學啊!這要有一身輕功什麼的,直接就飛上去了!”實在太安靜了,大牙有點不習慣,抽著煙感嘆道。

    他們這一波人,自小看港台武打片跟金庸古龍的小說長大,多少都練過一些假把式。大牙的父親,還請過當地一個武師,教過他跟吳晨一段時間的五郎八卦棍,無奈那功夫跟書里飛來飛去開碑裂石比起來,實在相差太遠了,兩人學了不到几個月就都沒了興趣,回頭上樹抓鳥下河摸魚去了。

    “去,你以為是佛山無影腳啊,能夠擺脫重力限制!這種地方,什麼武功都是白搭,否則王妹妹也不會倒入段哥哥的懷里。”吳晨對大牙的說法呲之以鼻,都什麼年紀了,還迷信那些虛無的武功,什麼都比不上一把梯子!

    “那是特殊情況,情節需要!”大牙毫不客氣的反駁道,“話說人家也是三人掉下井,怎麼就有個美女陪著呢,我說你們兩個,誰換成美女都行啊!”

    “噓~~!你們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杜欽一直蹲著不說話,突然打斷大牙的感慨。

    吳晨一聽,就嚇了一跳,這要是有什麼猛獸毒蛇,在這個地方,跑也沒法跑,連看都看不清,真是麻煩了!他仔細聽了一會,卻只聽到洞口呼呼的風聲,並沒有什麼異動,大牙也聽了一會,沒聽出什麼名堂來,張口就罵杜欽大驚小怪的。

    杜欽說:“你們仔細點聽,是不是有嗞嗞的聲音?”三人安靜下來,又聽了一會,果然在呼呼的風聲中,好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嗞嗞聲,聽起來像是電流或者電波的聲音,不大應該出現在這里,這里並沒有什麼帶電的設備。

    又聽了一會,始終聽不出聲音來至哪里,吳晨腦皮就有點發麻,這地方有點邪乎,還是趕緊想辦法出去為妙。

    三人商量了一陣,實在沒找出什麼辦法上去,只能順著石壁,看看有什麼可以依附或者攀爬的地方沒有,雖然這種超過九十度的石壁,就是攀岩高手都未必能爬上去,更何況對他們這三個菜鳥,不過總坐著也不是事。

    靠在石壁上來回摸索了好几遍,吳晨發現在頭頂上有一塊石壁似乎比較柔軟,惦著腳也不用了力,就叫杜欽過來蹲著,踩著他肩膀上去,先用手摸了摸,覺得似乎是一片軟土,用手推了几下,往后塌出一個小孔來。他心里一喜,順著邊緣,扒開了一個出口。這下,三人大喜,急忙又推又拉的都進了那個洞口。

    進了洞口,吳晨掏出手機來四周晃了晃,實在太微弱了看不清,大牙就掏出火機來點著,吳晨趁著火光一閃,快速的掃了一眼,感覺這應該不是天然形成的通道,而是人工鑿出來的通道,很是平整,沒有什麼凸出來的石塊。

    整個通道大概一米多高,人要弓著能夠往前行走,看不到盡頭,不知道通往哪里。

    吳晨猶豫了下,到底要不要走下去,還是留在原來石洞里想辦法出去。大牙卻一個勁的慫恿大家繼續往前走,回頭也出不去,還不如往前面探探呢,這地方透著種神秘,說不定前方就是個藏寶室呢。

    三人摸著兩邊的石壁往前,因為直不起腰,又看不清前面的狀況,走得就很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還是沒有找到盡頭。

    吳晨覺得不對勁,停了下來,黑暗中只能聽到三個人的呼吸聲,“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這條道不會通到那麼遠吧?從我們掉下來的洞看,也就四五米深,這地道最多也就在地下兩三米,我們走這麼久,就是橫穿整個山体都夠了,怎麼還是感覺沒有盡頭?”

    大牙靠著邊蹲下來,氣喘吁吁的點了一根煙抽起來,他剛才一直走在前面,磕磕碰碰的身上好几個地方還疼著呢。

    “等會!你再打下火。”吳晨突然喊了一聲,把大牙嚇了一跳,手一抖,香煙差點燙到自己手指,不禁埋怨道“鬼嚎什麼,烏漆麻黑的,嚇誰呢!”不過還是打亮了打火機。

    吳晨沒心情理會他,趁著火光,彎腰撿起一個煙頭來,仔細看了看,心直往下沉,神情有些沮喪的說道,“我們只怕又走回原地了,這是我們開始抽的煙頭。”

    墓道是筆直的,他們走的時候,也沒有碰到岔道,要不是剛好大牙抽煙點火,讓他看到地上的煙頭,起了疑心,還不知道一直在兜圈!

    “這他娘的,有點邪門啊,我們一直往前走,可沒有后退過,難道是鬼打牆?”杜欽看了看吳晨手里的煙嘴,心里也是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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