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發表回覆

[都市言情] 七巧 -【電眼教父(黑道豪門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8-11-29 00:03: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晚上,容榆回到公寓,一打開門,室內仍是一片漆黑。她有些疑惑,難道帕德歐又要給她什麼驚喜,伸手輕輕按下電燈開關。

  「我回來了。」

  只見墨德從臥房跑出來,奔入她懷裡,緊緊擁住她。

  「媽咪。」墨德整天籠罩在異樣緊繃的氣氛裡,見到容榆這才安心。

  「怎麼了?」她抱起他,感覺出他今天有點緊張,小手緊捏著她的衣襟。

  走到客廳,看見帕德歐坐在沙發上,彷彿一尊沈思的雕像,桌上擺了兩、三瓶酒,空氣中瀰漫濃濃的酒味。

  「帕德歐,你有去醫院吧!為什麼喝酒?那對傷口不好。」她微蹙眉有些擔心,不解他的反常行為。

  平常,只要她回來,他會抱著她又摟又親。

  「墨德不是我的小孩。」他沒有擡頭,語氣很輕很淡,聽不出喜怒哀樂。

  「呃?」她微愣,不明白他為何天外飛來一筆。

  驀地,她輕笑一聲。

  「墨德是我的小孩。」他們還沒結婚,墨德在戶籍上只屬於她。但結婚後,他將是兩人共同呵護的小寶貝。

  她,已經決定今晚答應他的求婚。

  容榆輕輕轉動已經套在無名指的戒指,唇角揚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下一瞬間,她卻被他的話語打碎笑意。

  「墨德是妳跟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帕德歐擡頭望著她,一雙黑眸像鷹眼般犀利的攫住她的雙眸。

  容榆內心驚顫一下,她沒見過他這種神情,那雙溫柔多情深邃的電眼,竟會變成冰冷不見底的黑潭。

  「你、你在胡說什麼?」容榆有些害怕他的眼神,以至於話語有些結巴,聽在帕德歐耳裡,卻認為她是心虛的反應。

  「我看到照片了。」他銳利的目光仍緊緊瞅著她。

  「什麼照片?」容榆不敢再對視他犀利的瞳眸,不自在的將眼神移開,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妳放在電腦裡的照片。」她竟然不敢面對他,帕德歐的心被點起一把怒火。

  「什麼照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喝醉了嗎?」她為什麼覺得他有點恐怖,跟她所愛的男人判若兩人。

  帕德歐直接跨到她面前,大掌握住她的纖細皓腕,將她一把扯起帶往書房。

  容榆被他的粗魯行為驚嚇到。「帕德歐,你到底怎麼了?」她的手被握得好痛,他從不曾對她使用蠻力。

  「媽咪!」墨德怯怯地跟在身後,彷彿能感受到她的恐懼。

  「這張照片是怎麼一回事?這是合成照嗎?」帕德歐甩開她的手,指著螢幕上的照片。

  「呃?」容榆一手揉著發疼的皓腕,雙眸望向螢幕。

  「這不是合成照啊!」她轉頭看他,突然意會過來。「你……就因為這張照片發這麼大的脾氣,我以前常跟外國人合照啊!」

  她一直把外國人當偶像崇拜,尤其看到俊男美女,會大方的要求與對方拍照,她並不認為有何不妥。

  這張照片是四年前跟言柔、項鈴三人去花蓮玩時拍的,那一對美麗的戀人令她印象深刻,所以一直留著照片。

  他竟然因為一張照片醋勁大發,她意外他的心胸狹隘,卻又有些竊喜,這是不是代表他非常在乎她?

  來不及微笑,他的一句話重重的刺傷她的心。

  「妳可以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卻不該跟他有牽扯!」帕德歐吼道。

  「你說什麼?」容榆不敢相信他出口的輕蔑話語。

  她可以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

  「你把我當成什麼女人?」她咬著粉唇,眼眶噙著淚水,他的話令她心寒到顫抖。

  他一直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嗎?

  雖然她曾幼稚的幻想過美麗的一夜情,但她卻害怕與陌生人發生親密接觸。她最後願意給他,是因為已情不自禁地愛上他,她不是那種只追求性愛歡愉的輕浮女人。

  他是怎麼看待她的?

  「我不介意妳跟其他男人發生關係,但我不能忍受妳跟這個男人親密,妳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帕德歐的言語充滿怒火。

  「原來你把我當成你那些隨意搭訕的床伴。」她狠狠的咬一下唇瓣,氣憤的緊握著雙拳。

  「如果妳只是那些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女人,我不需要為妳動容。該死!妳究竟知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帕德歐來回踱步,臉上青筋暴跳,慌亂得不知要如何處理兩人的未來。

  「我不知道,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為什麼專挑這張照片羞辱我,電腦裡還有很多男人的合照,你要不要順便一起指控。」容榆無助的聲淚俱下,這個昨天願意犧牲自己保護她的男人,此刻竟把她視為隨便的女人。

  「墨德的眼睛是銀灰色的。」帕德歐咬牙切齒,一字一字清楚的說出來。

  「你想說什麼?」容榆含怒望著他。

  「墨德是這個男人的孩子。」帕德歐痛心疾首的說出他寧願不知道的真相。

  容榆瞠大雙眸,不敢置信他的指控,嬌軀驚顫不已,用雙手抵著身後的書桌,才穩住險些跌坐地上的軀體。

  「就因為他們的瞳孔都是銀灰色的?」這個原因就可以否定墨德的身世?

  她好訝異他的簡單聯想,更心痛他對自己的不信任。

  「我以為你瞭解我。」她以為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專情愛慕。

  「我也以為瞭解妳。」帕德歐冷冷的勾起唇角,他以為她是個單純、對感情專一的好女人。

  「你說過你愛我,無關墨德的存在。」難道他對她的諾言,全是虛假的甜言蜜語?

  「我可以不在意墨德的身世,但唯獨這個男人不行。」

  「為什麼?他是你的世仇嗎?」她冷冷一笑。她應該要澄清誤會,不該讓事情愈描愈黑,但她氣憤他的侮辱及不信任。

  「如果是世仇,事情還容易解決,但這個男人他是我的親哥哥,是墨裡尼家族未來的教父!」

  容榆驚訝不已,難怪她覺得帕德歐跟這個男人有些相似,所以她才將兩人的照片放在一起。

  「該死!妳怎麼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帕德歐捉著頭懊惱不已。

  他不想把她讓給史巴羅,即使他願意,史巴羅也不會接受。他哥哥已經有個摯愛的妻子,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

  就算他不計一切,執意跟她在一起,但墨德卻會成為兩人最大的問題。

  「你認定墨德是你哥哥的孩子?你認為我會隨便到生下陌生男人的孩子?」

  「我不希望妳是這種女人,但墨德跟史巴羅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我不得不懷疑。」其實,他內心多希望她能一口否定掉他的臆測。

  「很好。如果你這麼想就當事實是如此吧!」容榆咬著唇冷冷道,不想再辯解了。

  他的眼神令她陌生,令她恐懼,令她心灰意冷。

  現在的他,不是她愛的男人。

  「妳承認墨德是史巴羅的孩子?」帕德歐狂吼一聲,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粉碎。

  「對,墨德不是你的孩子!是我跟不認識的男人所生,打一開始,我就從未要你認他,是你突然出現幹擾我們的生活。你有什麼資格責備我,我不是你的什麼人,只不過是單純的床伴!」她激動的哭著吼著,心緊緊的抽痛著。

  她明明不是要說這些話,但她好生氣、好怨恨,他怎麼可以因為一張照片,否定跟墨德的關係,否定她對他的愛。

  「呵!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介入你們的生活。我明白了,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帕德歐雖然嘴角上揚,表情卻有些扭曲。「該死!」

  他重擊一下牆壁,憤憤地離去。

  墨德站在書房門外,害怕得哭了出來,看到帕德歐離開,他急忙奔入容榆的懷抱。

  「媽咪……哇~」他突然嚎啕大哭,第一次看見大人吵架。

  容榆將他緊緊摟進懷裡。「不怕,媽咪在這裡……」她哭得比墨德還悲愴。

  她沒想過溫和的帕德歐發起脾氣竟是如此駭人,說的話比利刃還要傷人。

  但最令她痛心的是,他不相信她!

  就為了一張照片,將她所有的愛意踩在腳下踐踏,徹底抹滅。

  原以為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瞭解她,也深愛著她,兩人堅貞的愛可以讓他們攜手到老,但一張舊照片就讓他完全否定了她的愛,輕易摧毀了一切。

  想要擁有最愛的人,真的那麼難嗎?

  她該死心了,要花心的他獨守她一人原就太難,也許早點自這場美夢中醒來,她還能將破碎的心一片一片的縫補起來。

  zzzzzzp

  凱撒飯店,頂樓高級套房

  「帕德歐,我交代你的事怎麼沒有進展?買方決定用歐元交易,這將減少我們擭利至少2%,操控匯率假像這麼簡單的事,你怎麼會出錯?別告訴我你只顧私事忘了正事。」電話那頭傳來史巴羅略顯不悅的聲音。

  「這件事我會跟父親請罪。」帕德歐仰躺在沙發上,一手拿著酒杯,懶洋洋的回答。

  他此刻不想和史巴羅談話,他不知道這件事是否該責怪史巴羅,但就算兄弟撕破臉也無法改變事實。

  「喂喂!你是怎麼了?昨天還興高采烈彷彿快飛上天,怎麼今天就變天了?」史巴羅有些擔心的詢問,帕德歐不是容易情緒起伏的人,他對身邊的事一向漠然,總表現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告訴親愛的哥哥,發生什麼事,我能幫你什麼忙?」史巴羅暫時拋開利益損失的成見,先關心親愛的弟弟。

  「該死!為什麼對像是你!」帕德歐憤怒地將手中的杯子摔向地毯。

  鏗鏘!酒杯裡殘存的液體,在高級地毯渲染出斑斑瑰麗色彩。

  「帕德歐,請把話說清楚。」史巴羅半瞇銀灰眸,非常擔心帕德歐異常的情緒反應。

  他沒有見過帕德歐發怒,對於不在乎的東西,不需要有真正的情緒反應,就他所知,帕德歐沒有在乎的東西。

  「你兒子在台灣,看你決定怎麼處理。」帕德歐閉上雙眼,將手臂擋在臉上,緩緩說出。

  「什麼兒子?哪來的兒子?」史巴羅一頭霧水,認為帕德歐醉得不輕。

  「我傳兩張照片過去,你看了不認也得認,這個女人曾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帕德歐從手機傅出兩個影像後,斷線,關機。

  他把手機丟向茶幾,仰首望著天花板。

  想起容榆的淚顏,他的心如利刃穿刺,他怎麼會讓心愛的女人在他面前泣不成聲,而他竟然冷漠的拂袖而去?

  不想傷她,但知道真相的他,真的無法冷靜的和她共處一室。

  她不好受,他也不好過。

  他從不曾想過和一個女人組成一個甜蜜的家,以為自己找到了,找到最契合的終生伴侶,還附贈個老愛搗蛋的小蘿蔔頭,但他喜歡他們在一起的溫馨感覺,這是他從沒有體會過的,然而所有的幸福美好,卻在一瞬間徹底破碎,而且還是因為史巴羅,他情何以堪?

  上天既然讓他認清自己的心,找到今生的真愛,為何殘忍的摧毀他得來不易的幸福?為什麼?

  zzzzzzp

  義大利,西西裡

  「怎麼了,帕德歐有問題?」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自史巴羅身後傳來,一雙白皙纖細的美臂圈住他的頸項。

  美麗的女人跪坐在床上,嬌軀緊貼史巴羅寬廣的背,螓首置在他的肩上,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瞳眸望著他掌中手機螢幕。

  「好可愛的小孩,誰的?」女人嬌艷的玫瑰唇瓣勾起漂亮的弧度,有些訝異。「長得跟你有點像耶,尤其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瞳眸。」

  下一張照片,讓美麗的女人頓失笑容。

  是史巴羅跟一名東方嬌小清純的女孩摟腰的親密照片。

  「史巴羅,你最好解釋一下。」女人微瞇黑眸,鬆開美臂離開他的裸背,她的聲音飄出一股北極的寒氣。

  「黛雅,美麗的女神,我發誓我不認識這個女人,更不可能有小孩。」史巴羅苦著一張臉,帕德歐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陷害他。

  史巴羅,未來墨裡尼家族的教父,個性沈穩,膽識過人,擁有王者的風範,卻有個致命的弱點──怕老婆。

  不,應該說是極度溺愛妻子。

  「我要回紐約了。」黛雅下床走到衣櫃前著裝,語氣不慍不火。

  「黛雅,妳不相信我的人格嗎?」史巴羅跳下床,自背後摟住她的纖腰。

  「結婚後我相信你的忠貞,但結婚前不清楚。」

  「妳應該知道除了妳,我對東方女人沒興趣,這可能是合成照。」史巴羅有點心急。

  「我相信帕德歐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她輕佻細眉斜睨他,扳開他的箝制,輕移纖步走向門口,卻回眸對他一笑,淡道:「我會給你時間解釋,但你知道我沒什麼耐性,讓我等太久,也許我就不想回來了。」

  留下一抹美麗冰冷的笑靨,她悠然離去。

  「托斯卡!」史巴羅捏著眉心,喊出隨身保鑣。

  「先生,有何吩咐?」托斯卡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面前,恭敬的詢問。

  「派六名保鑣護送黛雅回紐約。你立刻去一趟台灣,調查這兩張照片的詳細資料。還有,幫我問候帕德歐,他把我的女神逼離神殿,等事情結束,我會好好『獎賞』他!」史巴羅擰著濃眉,冷峻的銀灰色瞳眸迸出些許火光。

  托斯卡驚顫的後退一步,雖然他不喜歡去台灣,但更不想被怒火灼傷,領旨的急步跨出地雷區。

  史巴羅再次撥打手機給帕德歐,卻是關機狀態。

  帕德歐,你有膽來點燃戰火,卻想雲淡風輕的隔岸觀火嗎?

  他看著螢幕上的照片,這個背景好像有點眼熟……

  沒時間思索,他得先跟他的好友兼大舅子塞提,報備一下黛雅回娘家度假的事,如果處理不好,與全美首富的帝那氏財團為敵,那可不是丟兩顆原子彈就能了事的。

  zzzzzzp

  鈴~鈴~鈴~

  電話響了數十聲後,容榆才疲憊的將手探向床頭櫃,勉強撐起一雙紅腫得像核桃的雙眸。

  「容榆,妳怎麼還沒來工作室?已經十點了耶!妳是被帕德歐操死啦!」言柔毫不客氣的嘲諷,她已經撥打超過二十通電話了。

  「對不起,我……」容榆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哭啞到只剩氣音。

  「喂喂,發生什麼事?妳不要嚇我啊!」才說幾個字,言柔便感受到她的心傷。

  「帕德歐……不要我了……」才一開口,淚水又不爭氣的狂奔洩下。

  「妳昨天不是還開開心心說要答應他的求婚?」

  「他……他不承認墨德……他羞辱我……」想到昨晚的爭吵,她的心再度揪痛起來。

  「妳說什麼?」言柔尖叫一聲。「該死的帕德歐竟敢欺負妳,我馬上過去陪妳!」

  「容榆怎麼了?」一旁的項鈴憂心忡忡。

  「妳先把電話轉到手機,不急的案件排到明後天再處理,等一下到容榆的公寓會合。她現在需要有人訴苦。」言柔捉起皮包,奔出門外。

  zzzzzzp

  凱撒飯店

  「托斯卡,只有你來台灣?」帕德歐打開房門,看一眼立在門口高挺的男人。

  伸手爬梳略顯淩亂的墨髮,俊臉上有種頹廢之美。他轉身慵懶的走向酒櫃,拿一瓶XO在沙發坐下。

  托斯卡關上房門,走進客廳,在他對面坐下。

  「黛雅小姐回紐約了,先生特地『謝謝』你送的驚喜。你應該很清楚先生對黛雅小姐的愛,就算只讓她受一點委屈,先生也會加倍奉還。」托斯卡不疾不徐的說著。

  「你是來傳話還是替哥哥辦事?」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真正受到重大傷害的人是我,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索取賠償。」

  帕德歐擰緊眉心,仰頭飲盡一杯烈酒。因為他跟史巴羅感情很好,反而令他更痛苦。

  「那兩張照片一定有問題,先生不會去碰東方女人,我會盡快查出真相,瞭解幕後陰謀。」托斯卡輕啜一口酒。

  「不用查了,沒什麼陰謀,我曾以為墨德是我的孩子,所以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但我所愛的女人卻承認他是史巴羅的骨肉。」想起墨德的慧黠晶亮雙眸,活潑討喜的個性,帕德歐感到萬分不捨,意外自己這麼喜愛一個小孩。

  「那就更詭異了。」托靳卡納悶,盯著照片,某個影像閃過腦海,突地,被急促的電鈴聲打斷思緒。

  他走上前打開房門。

  眼前是一位長相秀麗的東方女性,長髮束成馬尾,一身中性簡單的打扮,漂亮的五官卻烙下不協調的怒顏。

  「嗨~美女,發生什麼事?」托斯卡用英文紳士的詢問。

  言柔杏眼瞥一下眼前的男人。一身墨黑色筆挺西裝,中長髮整齊束在頸後,這個人怎麼有點眼熟,不過她此刻沒心情理會不相干的人。

  「帕德歐在哪裡?」她噴火的吼出一句。

  托斯卡有些驚愣,這種纖細美女怎會狂風怒吼?

  見他沒反應,言柔二話不說,直接用力朝他胸膛推了一把,急步走進房間。

  突如其來的外力讓托斯卡傾向一邊,差點重心不穩,並非他的體力差,而是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他伸手撫一下胸膛,詫異這個女人的力量不如外表纖柔。

  「帕德歐!」言柔將一堆紙張甩在他臉上。

  坐在沙發的帕德歐擡頭望她一眼,不明所以。

  他隨手撿起一張紙,微蹙眉。

  「這是墨德的DNA報告,你給我仔細看清楚!」

  「什麼意思?」他心慌了一下,難道他誤解真相?

  「什麼意思?你還好意思問,你這個王八蛋,既然不認墨德,為何要纏著容榆,還假裝慈父的噁心模樣。」言柔燃起的火焰愈來愈旺,托斯卡忍不住把暖氣調低幾度。

  「墨德的眼睛是銀灰色……」帕德歐看著手中的報告,內心百感交集,倘若他真的誤解容榆,那將是無可饒恕的過錯。

  「只因為他瞳孔的顏色,你就懷疑他的血緣,你怎麼不先問問你老爸老媽老祖宗的眼睛是什麼顏色?」言柔瞪大杏眸,怒視眼前迂腐的男人。

  「帕德歐,容我提醒你,雖然先生的瞳孔是銀灰色,不過,那是遺傳自教父,你的父親。」托斯卡小心翼翼地提醒,真相已大抵浮出檯面。

  「啊!」帕德歐吃驚地瞠大黑眸,他竟一時衝動,忘了隔代遺傳的簡單道理。「既然如此,容榆為什麼要承認?還有那張照片……」

  他擰起俊顏,自己對容榆的指控一字一句的浮上腦海。

  「這個理由更好笑。」言柔從皮包掏出數張照片。

  啪!她將照片用力甩到桌上。

  「這些照片是四年前我們在花蓮拍的,當時,這個男人身邊還有個美若天仙的女伴。你這個花心風流的爛男人,竟然因為一張照片就指控容榆爬牆!」如果此刻身邊有把刀,她很想往這個男人俊美的臉龐劃上兩刀,以消心頭之恨。

  帕德歐看著照片,更是驚愣,照片裡美若天仙的女神是他現在的大嫂,史巴羅的妻子。

  除了容榆,言柔及項鈴都有和史巴羅合照,甚至連兩名隨行保鑣都入鏡了。

  他擡頭望向托斯卡。

  托斯卡看完照片,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照片有些熟悉。

  「沒錯,這是四年前我們陪同先生為了追黛雅小姐,在台灣旅遊時與遊客的合照。一般情況下,我們不可能讓先生的影像曝光,不過,當時是黛雅小姐要求,先生才率性配合,他確實不認識這個女孩。」托斯卡攤攤手,暗暗同情起帕德歐,他的誤解將付出淒慘的代價。

  「怪不得我覺得你有點眼熟,原來你們早就是一夥的,這樣戲弄人很有趣嗎?」言柔怒視著托斯卡,怒火直接再加溫一百度。

  「拜託,這不關我的事,我確實是個局外人。」托斯卡舉雙手投降,害怕被這個女人焚燒成一攤灰燼。

  「容榆為什麼要承認?」帕德歐緊捏著照片,懊悔不已。

  「不是你逼她承認的嗎?你僅憑一張照片就否定掉她的人格,她的專情。什麼叫不介意她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你以為這是包容嗎?放屁!根本是羞辱人不帶髒字!」言柔氣到腦門發熱。

  「我承認說過那句話,但我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在我的觀念裡……」帕德歐話還未說完,卻已被先行打斷。

  「對,在你們的觀念裡,做愛只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在我們的觀念裡,隨便的性行為就是淫穢的代名詞。容榆雖然曾天真的想要一夜情,但她無法成為那種女人,她只是單純的被你騙了,愛上你這張男性公敵的臉孔。

  「她是個笨女人,竟為了十天的愛戀,願意付出一生去呵護墨德,自以為遇到真愛,傻到去生下一個半陌生男人的孩子。為了墨德,她飽受家人與眾多親戚的異樣眼光,她無怨無悔,只為了成就一個圓滿單純的愛。

  「你是個差勁的爛男人,你的外表家世或許令女人癡迷,但個性卻爛透了。容榆明知你的風流性格,卻仍不可自拔的愛上你,為了考慮跟你結婚,她掙紮了多久,因為你讓單純的她沒有安全感,她好不容易相信你對她跟墨德的真心付出,決定點頭和你相守。

  「結果呢?在最後關頭,你竟狠狠的推離她,還送給她滿身傷痕,如果這是你玩的愛情遊戲,那麼,恭喜你,大獲全勝了。」言柔毫不留情破口大罵,眼眶卻蒙上一層薄霧,為容榆氣憤難平。她們三人雖然個性迴異,卻是無話不談,悲傷喜樂一起分享承擔的好朋友。

  一旁的托斯卡偷偷啜口醇酒,他沒見過這麼火辣的女人。

  「墨德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你好好想想吧!帕『德』歐?『墨』尼先生。」言柔咬牙切齒。

  帕德歐瞬間神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他必須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做彌補。

  「慢著,有件事我先說清楚,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好心要化解你們的誤會,而是無法忍受容榆被汙衊。

  「你可以因為一張照片傷害容榆,不信任她的人格,這足以證明你對她的愛有多薄弱。容榆已經對你寒心了,請你不要再去打擾她,更別想動墨德的腦筋!今天的解釋其實是多餘的,知道真相後,你可以滾回義大利了。」言柔甩頭轉身離開,還重重的甩上房門。

  托斯卡揮掉額上的冷汗,身為保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口帶利器的女人。

  帕德歐擰著眉走進浴室,轉開蓮蓬頭,讓冰冷的水柱從頭頂澆灌下來,企圖沖刷所犯下的罪惡,也沖醒糊成一團的腦袋。

  面對龐大複雜的金融數據能條理分明,冷靜分析國際走向的聰穎靈活腦袋,竟會在這件事上完全喪失功能。

  雙手抱著頭立在水柱下後悔莫及,他怎麼會因為一張照片一雙瞳孔就做出荒謬的聯想?他非常瞭解容榆的個性,她單純的沒有任何偽裝,這樣的她,怎會被他指控成另一種女人?

  一切只因為他太在乎她了。

  因為強烈的佔有慾,讓他失去冷靜的心。

  無論如何,他必須為他的錯誤做補救。

  「托斯卡,你回去告訴史巴羅,我兩天後會親自去紐約跟黛雅解釋清楚,把她平安帶回義大利,至於哥哥想怎麼處罰我,我沒異議。」

  「明白,我先回國了。帕德歐,雖然室內有暖氣,不過冬天沖冷水還是不太明智。」托斯卡善意提醒,轉身離開飯店。

  脫下襯衫,帕德歐這才感覺背部有些刺痛,但比起他帶給容榆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麼。

  他緊抿薄唇,讓冰水沖刷背部,滲透白色紗布刺激灼傷的皮膚,品嚐背部的疼痛,減緩內心深深的愧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8-11-29 00:04:0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帕德歐前往容榆的住處,意料之中,不得其門而入。

  按了十分鐘的電鈴、打了數通電話皆沒有回應。他知道容榆跟墨德一定在屋裡,也確信自己吃定閉門羹。

  容榆躺在床上,哭到頭痛欲裂,她知道帕德歐站在門外,每隔半個小時會按一次電鈴,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

  但她一點也不想起來開門,痛徹心扉的她,只希望他盡快離開,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媽咪,電鈴。」墨德一臉疑惑,通常不是聽到鈴聲就應該去開門嗎?

  「不要管他,睡覺。」容榆揉揉他的頭,淚水不受控制溢出眼眶,悄悄地滑落臉龐。

  「媽咪,爹地……」墨德表達能力有限,奇怪為何兩天沒見到陪他玩的帕德歐。

  「他不會回來了,你有媽咪就好了。」她揪著心說出口,眼淚卻撲簌簌地落下,她要如何找回原本平靜的生活?

  「媽咪,哭哭。」墨德抽出一張面紙,塞在她的手心。

  容榆將他擁進懷裡,幸好她有善解人意的墨德,有同甘共苦的兩個好朋友,她一定能堅強度過沒有他的日子。

  規律的電鈴聲,持續至午夜一點不再響起。她不確定帕德歐是否已經離去,但她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隔天早晨,雖然雙眼還紅得發疼,但容榆考慮應該去工作室,埋首在設計稿中,可以讓她減少思考許多不願回想的記憶。

  「媽咪,爹地,車車。」墨德趴在陽台欄桿,看見剛走出臥房的容榆,開心呼喊。

  容榆蹙起眉頭,緩緩走向陽台。

  帕德歐倚靠在高級黑色房車旁,長指夾著一根煙,口中輕吐白霧。路過的女學生、買菜的太太們紛紛偷偷窺視他的俊顏,心悅的竊竊私語,雖然附近的人有意無意曾見過他幾面,卻不曾有機會仔細品頭論足一番。

  他面無表情,絲毫不介意路人投射的欣賞目光,他抽完一根煙,撚熄煙蒂,再點燃另一根。

  容榆抱起墨德走回客廳,將窗簾拉上。

  她決定今天不出門了。

  如果他一直守株待兔,她早晚得面對他,但不是今天,她不想在此刻跟他面對面。

  她無法原諒他對她的傷害,單純的誤解背後所代表的是他對她人格的否定,他對她信誓旦旦的誓言不攻自破,而她竟傻傻的相信他的真情付出。

  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絕不讓他再有機會來傷害自己跟墨德,幸好墨德年紀還小,他應該很快就能忘了曾出現在他生命中短暫的父親。

  她打電話到工作室跟好友告假,順便交代幾句話。

  一整天沒出門,也不去想帕德歐是否還在等待,她走進書房,打開電腦,試著讓自己集中精神畫設計稿。

  她開啟新檔盯著空白的畫面三個小時,腦袋卻跟畫面一樣空盪盪,嘆口氣,關掉電腦,走進臥室,強迫自己入睡。

  zzzzzzp

  下午,帕德歐來到容榆的工作室。

  想當然耳,又被言柔砲轟得灰頭土臉、體無完膚。帕德歐沒有一絲怒意,只淡淡地交代一句話,他必須先去紐約辦點事,過幾天會再回台灣。

  言柔喊住他即將離去的腳步,送給他容榆轉達的話。

  「容榆不想再見到你,她說如果你繼續糾纏她,她不惜放棄臺北的工作,放棄她的夢想,遠走他鄉。如果你還有點良心,不想再見她受傷,就請給她跟墨德安靜的生活。」

  聽完這幾句宣言,比方才被言柔咆哮半小時的話語還令他難受,帕德歐緊擰眉頭,黯然神傷的離去。

  他清楚容榆的個性,她外表嬌弱,內心卻有一股鋼鐵般的毅力。

  倘若他逼著她,她真的會逃。雖然他不擔心掌握不了她的行蹤,但不希望她跟墨德過著如驚弓之鳥般的生活。

  他決定給她時間,也給自己空間,去學習真正的包容與無悔的付出。

  第二天,容榆出門沒看到帕德歐,她的心情是矛盾的,鬆了一口氣,卻也覺得胸口一窒。

  他,真的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逝了嗎?

  她的心竟是莫名的惆悵與酸楚。

  眨掉眼眸的水氣,她告訴自己接受新的生活。

  遺忘愛情。

  不再揪心,不再痛苦,不再流淚。


  兩天後,一名義大利男人來到工作室,交給容榆一隻牛皮紙袋,恭敬的說明內容物。

  「這裡面有一張位於天母獨棟別墅的權狀,及一本三百萬歐元的存摺,請妳清點一下。」

  「抱歉,我不接受帕德歐的任何東西。」她的心被重擊一下,臉色有些蒼白。他想用這些東西做補償嗎?他以為她是能用金錢物慾衡量的女人嗎?

  「容小姐,這項動產與不動產,皆登記在墨德名下,除非等墨德成年才能執行拋棄權利。還有,這並非贍養費,而是給墨德的教育費。

  「帕德歐先生要我轉告一句話,他會等妳,無論多久,只要妳願意踏出臺灣,他會馬上出現在妳面前,懇求妳的原諒。」

  容榆心悸動一下。他沒有放棄她嗎?她抿抿唇,不想自己下定的決心被動搖。

  下班回到公寓後,才發現帕德歐為她請了一名菲傭,幫忙打掃及照顧墨德,她想拒絕,但仲介怕支付違約金不願遣返。

  她輕嘆一口氣,他仍繼續影響她的生活。

  擡眼看見牆壁上大人小孩的塗鴉,墨德畫的全家福,想起跟帕德歐相處的時光,想起他像大孩子的陽光笑容。

  他的溫柔,他的熱情,他的誤解,他的惡言相向……

  容榆垂下眼,不自禁又滑下兩行淚,決定明天請人把牆壁重新粉刷,她必須減少能想起他的事物。

  zzzzzzp

  帕德歐完全從她面前消失,無聲無息。

  十天後,他寄來一個小紙盒與一封信籤,容榆沒拆開,直接丟進垃圾桶。不管他送鑽石或石頭,她不想原諒他對她的傷害。

  鈴~電話響起,拉回她的思緒。

  「小榆,妳今年帶墨德回家過年好嗎?」電話裡章怡芳的語氣充滿期待。

  「媽,我不想回花蓮。」容榆心口一緊,以前喜歡過年時親戚朋友相聚的歡樂氣氛,但她未婚生子的事卻成為街坊鄰居的八卦話題,讓她開始害怕過年。

  當初父母激烈反對,差點鬧得脫離父女關係,後來,雖然他們慢慢接受墨德,但仍不諒解她的行為,她頗感意外這次母親會主動提起要她回家過年。

  「小榆,如果妳怕親戚說話,大可放心。妳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墨德的爸爸的事,害我們為妳擔心那麼久。」章怡芳的心情大好。

  容榆微愣,為什麼母親的態度大不相同?難道帕德歐做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她不解。

  「墨德的爸爸帕德歐,前些天有來花蓮,雖然是透過翻譯傳達他的話,不過我們看得出他態度誠懇認真,我跟妳爸都同意讓你們結婚了。」章怡芳眉開眼笑。

  「結婚?」容榆瞠大雙眸,心臟猛地震了一下。「不管他說了什麼,我們已經結束了,我不會跟他結婚。」

  她微擰眉,不滿他直接對她的家人出手。

  「帕德歐說他讓妳受了很多委屈,會好好彌補妳,也會花時間解決你們的誤解。他一一拜訪每個親戚鄰居,表明跟妳的關係,現在沒有人會再閒言閒語了,我跟妳爸也不用再替妳和墨德擔心了。」章怡芳深表放心。

  帕德歐竟在語言不通下走訪眾多不相識的人,容榆微微動容,隨即又將他拋在腦後。

  「媽,我們已經結束了。」她淡淡地說。

  「我相信他早晚會解決你們的問題,只是告訴妳不用再害怕回花蓮了,其實大家會多說妳兩句也是為妳好,畢竟妳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雖然墨德很可愛,不過……」章怡芳開始重複千篇一律的說詞。

  「媽,我會考慮回去啦,拜!」容榆適時結束通話,不想再被碎碎唸。

  其實,她一直對父母有愧,因為墨德,她辜負他們許多期待,但她從不曾後悔當初的決定。只是,不知是否該後悔再次與他相遇……

  甩甩螓首,再度將帕德歐的影像驅逐出境。

  她發覺自己沒有想像中堅強,她不斷的想著他,又一次一次的強迫自己忘掉他,怕自己心軟,她不碰他寄來的任何東西。

  帕德歐每隔十天半個月會寄來一個小盒子,她總是狠心的把它們完整的送給垃圾桶,想像這些不知價值的東西被吞進垃圾車裡低泣。

  她沒注意到身後小小的影子,一雙圓碌碌的大眼常盯著她,看出她丟禮物時眼底的憂傷。

  墨德會趁她不注意時,偷偷靠向垃圾桶,將那些可憐的東西悄悄移到安全的地方。

  帕德歐持續不斷的寄來小紙盒,上面郵戳顯示不同國家的標記。

  他為什麼從不同國家寄給她包裝相似的東西?

  容榆不只一次心生好奇,湧起想拆開盒子的衝動,但當她要翻找丟棄的垃圾時,卻早已不翼而飛。她想,應該被菲傭清理掉了。

  這樣也好,她不給自己心軟的機會。

  但她慢慢認清一個事實──她忘不了他。

  不管花幾年的時間,不管是否原諒他,她仍會一直愛著他。

  如今她只能把這份愛意放在墨德身上。

  內心倔強的一面,不允許自己原諒帕德歐所犯下的錯誤。

  不確定他會等她多久,但她不想主動與他聯絡。

  儘管他們已經分離近一年的時間。

  即使她經常想起他,想著他也許早已左擁右抱各國美女,畢竟他不像會禁慾的男人,他性感的男性魅力,就算不主動,也會招致很多蝴蝶撲身。

  每次幻想他身邊圍繞許多女人的身影,容榆總不自覺湧起一股酸楚。

  在丟了不知多少小紙盒後,她收到一件無法輕易丟進垃圾桶的禮物。

  在她生日當天,帕德歐寄來一棵樹。

  望著那棵樹,她一臉迷惑。當她拆開隨件附上的信閱讀時,激動得跌坐在沙發上。

  這是一封中文信件,雖然字跡不算漂亮,但還算工整。

  帕德歐竟然會寫中文!

  容榆:

  我學了中文,終於知道妳的名字代表的含意。

  榆樹是古樹,也是北國樹。

  上古傳說有一女子,得日夜不能睡眠的痛症,一天吃了一棵樹的樹葉,竟然「酣臥不覺」,心情特別愉快。後人改愉從木旁為榆,即是今日的榆樹。

  原來妳的名字代表快樂,而我卻總是傷害妳,害妳流淚心傷。

  永遠記得第一次見面,妳被我嚇到顫抖哭泣的容顏。

  我知道妳為墨德一定也流了不少淚,儘管妳很堅強,卻也有無助的時候。

  再次相遇,我原是要好好珍惜妳,尤其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後,但我還是傷害了妳,為了愚蠢衝動的判斷。

  容榆,妳還不打算原諒我嗎?

  這一年的時間,我走過三十多個國家,妳曾說過環遊世界是妳的夢想,因為墨德,我想妳不得不放棄這個願望。

  我會先為妳到世界走一遭,當我把全世界捧在妳面前時,請容許我能出現妳面前,懇求妳的原諒。

  而我會帶妳跟墨德再把世界看一遍。

  這棵榆樹是我親自到中國內陸挖掘的,我希望能讓妳重新找回快樂的心。

  我送過女人很多花,卻是第一次送樹。

  這並不浪漫,對我而言,但這卻代表永恆。

  美麗的花瞬間便會凋謝,但妳早己像棵樹苗在我心裡紮根,在我尚未發覺時,它已悄悄地發茅,待我發現後,我允許它滋長,日益茁壯。

  這棵樹叫榆樹,它今後只會愈來愈茂盛,盤踞我全部的心靈,不會有其他花朵生長的空間。

  我知道我的個性讓妳不放心,但請相信我一次。

  我愛妳,容榆。

  我會一直愛著妳跟墨德。

  生日快樂。

  容榆看完信,粉頰已滑下兩行熱淚。

  她果然不該看他寫的東西,他才學了一年的中文,竟然可以寫出這樣的甜言蜜語。

  她心軟了。

  他竟然記得她說過的話,當年在義大利時,她不經意與他分享過夢想。其實,就算沒有墨德,她依然沒有那個能力環遊全世界。

  但她詫異他會記得短暫邂逅時,她說過的每句話,難道他那時就開始注意她?

  驀地,她想到他每次從不同國家寄來的小盒子,那應該是帕德歐想和她分享的心情。

  容榆突然後悔輕易將它們丟棄。

  「媽咪,不要哭。」墨德拿面紙為她拭淚。

  她伸手揉揉他的頭,唇角微微揚起。

  墨德愈來愈懂事,愈來愈溫柔。

  接過面紙,抹掉淚顏,她微笑道:「媽咪不哭了。」

  她看見墨德手中捏著東西,好奇問:「你拿什麼?」

  他突然警覺的把小手藏在背後。

  容榆有些不解,以往他會大方展示。

  墨德微蹙眉頭,害怕東西被搶走。

  他這樣,容榆更加好奇。「墨德,借媽咪看好不好?媽咪不會跟你搶。」

  他怯怯地伸出小手,掌心置著一個小玻璃瓶。

  容榆拿起來看,玻璃瓶上寫著「Nile」(尼羅河)。

  她有些驚訝,這裡面不是她汲取的威尼斯的水,也不是當初帕德歐給她地中海的水,但上面的字是他的筆跡。

  難道這是帕德歐寄給她的東西?難道那些小紙盒都被墨德撿走了?

  她內心驀地充滿期待。

  「墨德,你還有這個嗎?」

  「很多。」墨德小聲回答。「媽咪丟掉,是墨德的。」他伸手要拿回來。

  「是墨德的,媽咪不會跟你搶,可不可以全部借媽咪看看?」容榆溫柔的把瓶子塞回他的小掌心,一邊哄著。

  「好。」墨德點點頭,咚咚咚地跑回臥房。

  拿出一個又一個的小紙盒,完整的擺在她面前。

  每個小紙盒都有一隻玻璃瓶,紙盒裡附上一張英文信籤。

  容榆一一打開盒子,閱讀信籤。

  尼羅河的水蘊育恆久的生命,

  代表愛情的永恆。

  我想和妳共飲,

  在火紅的落日餘暉下。

  我愛妳。


  瑞士的雪,非常純淨美麗,

  一如妳純白的心靈。

  我跪在白朗峰山腳下,

  以虔誠的心輕掬一掌白雪低啜。

  冰涼的雪潤了我的咽喉,透進心睥。

  希望能除去我的罪惡,

  祈求妳的原諒。

  我愛妳。


  墨爾本的薰衣草,濃鬱芳芬。

  薰衣草茶的香氣,

  舒緩了我煩躁的情緒。

  我將藉著旅行,

  慢慢尋求妳的諒解。

  我愛妳。

  容榆看著玻璃瓶中一小截的薰衣草,鮮艷的紫色早已褪成咖啡色,但她能想像薰衣草的芳香氣息。

  想像帕德歐望著一大片紫色薰衣草園,啜飲薰衣草茶,想與她分享的心情。

  容榆,妳教會我如何從一粒沙看一個世界,

  從一朵花得到一個天堂。

  妳可以從一顆石頭幾滴水得到滿足的快樂。

  而我現在正在學習妳的快樂。

  我愛妳。

  容榆仔細的看完每個瓶子每張信籤,內心感動不已。帕德歐在每個國家不停的想著她,雖是甜言蜜語,但她知道這是他用真心寫出來的。

  如果她早點看到這些東西,或許早心軟了。

  「媽咪。」墨德輕喚一聲,不確定是否挨罵。他知道這些東西是她冷著臉丟入垃圾桶的。

  「墨德,媽咪好高興你把它們留下來。」容榆將他摟進懷裡,輕柔的吻著他的頭頂。

  墨德年紀雖小,知道的事有限,但也許他小小的心靈是敏銳的,也許他早察覺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收藏,偶爾拿出來把玩。

  帕德歐剛離開時,墨德常問起他,但容榆總是搖搖頭露出哀傷神色,之後,墨德漸漸不再提起。

  「墨德,你想念爹地嗎?」容榆輕聲問著,她知道墨德並沒有忘記帕德歐。

  墨德仰起頭,圓圓的銀灰色大眼望著她,然後才輕輕點頭。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沙發背後牆上的塗鴉。

  「爹地。」他開心一笑。

  容榆轉身看向那面牆,她始終沒把它們粉刷掉,因為她知道即使換了一面牆,換了一間房子,帕德歐的影子仍走不出她的人生。

  正在猶豫是否要跟帕德歐聯絡,突然,她接到一通電話。

  「妳好,請問是容榆嗎?」一個說著英文的陌生男聲。

  「我是。」容榆疑惑,她沒有外國朋友。

  「我是史巴羅,帕德歐的哥哥。」

  「呃?你好。」容榆意外史巴羅會打電話給她,心裡有點不安。

  「妳跟帕德歐還沒和好吧?其實,我本來不打算替他說話,畢竟他當初愚蠢的誤解,差點傷了我的妻子。妳不需太快原諒他,我只是告訴妳一聲,帕德歐受傷了。」

  「啊!」她內心猛顫了下,感覺拿手機的手輕微的顫抖,焦急的問:「發生什麼事?帕德歐怎麼會受傷,要不要緊?」

  史巴羅輕呵一聲,感覺出容榆仍非常愛帕德歐。

  「沒什麼大礙,只是手拉傷罷了。聽隨行保鑣說帕德歐莫名其妙到中國砍樹,還愚蠢的把自己弄傷。」他揶揄著,猜測帕德歐脫軌的行為一定跟容榆有關。

  「啊!」容榆望向陽台那棵榆樹,他竟然又為她受傷了。

  「那小子很想妳,但礙於約定卻又不敢與妳聯絡,一向浪蕩不羈的個性,不知為何變得這麼拘謹。我希望妳能跟他問候一下,當然,如果妳仍不想理他也無所謂,反正他的傷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我很期望有一天能見到妳跟墨德,拜!」史巴羅擅自決定結束通話。

  「啊!」容榆還來不及發問,對方已經斷線。

  她看著墨德,心中已經做出一個決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8-11-29 00:04:16 |顯示全部樓層
  尾 聲

  義大利,羅馬

  「媽咪,我還要。」墨德穿著吊帶褲,小手將一枚一枚的硬幣丟進許願池裡。

  容榆將一把一元硬幣再放入他的掌心。

  墨德開開心心的投擲硬幣。

  噗通!水池裡濺起一圈圈的漣漪,他愈丟愈興奮。

  容榆原打算直接帶墨德去西西裡帕德歐的家,但她不希望見到他時,情緒太激動,所以,她決定先在羅馬停留,緩和一下心情。

  「媽咪,我還要。」

  她把剩下的銅板放在他手中。

  「丟完這些,你可以重回羅馬一百次了。」她搓揉一下他的頭頂,看他丟得這麼開心,暗暗擔心起他會不會養成丟錢的不良習慣。

  靜默的看著水池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小漣漪,陽光照耀下,池中的硬幣熠熠生輝。

  容榆想起三年半前帕德歐幫她擲的那兩枚硬幣,是否仍沈睡在這堆各國錢幣中。

  她的思緒忽地飄向遠方。

  片刻,她拉回思緒,低頭道:「墨德,我們要走了。」

  原本站在她身旁的墨德突然不見人影。

  容榆驀地心顫了下,急忙轉頭望向四周。

  只見遊客來來往往,卻看不見她心愛的墨德。

  她嚇得臉色蒼白,額上滲出幾滴冷汗。

  老天,她該不會把墨德搞丟了吧?

  「墨德!」她焦急的大喊,眼眶已溢出淚水。

  驀地,她看見前方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

  「帕德歐!墨德!」容榆驚訝的望著那兩個她最愛的人。

  帕德歐右手抱著墨德,左手手臂纏著白色繃帶。

  「嗨!」帕德歐對她微微一笑。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略顯成熟的俊美容顏。

  「我說過只要妳願意離開台灣,會立刻出現在妳面前。」把墨德交給身後的保鑣,帕德歐一雙深黝的瞳眸深情的凝視她。「我可以解釋為妳已經原諒我了嗎?容榆。」

  「我……」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就明白了,她遲早要原諒他的。因為她抗拒不了他,從第一眼相遇時,她就迷上他那雙多情熾熱的眼神。

  容榆奔入他的懷裡,緊摟著他寬廣的背,不自覺顫抖的哭了起來。

  帕德歐將她揉進懷裡,心疼的低吻她的髮旋。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愚蠢跟盲目,我發誓絕不會再傷害妳,不會再讓妳哭泣。」他輕捧起她哭花的臉蛋,溫柔的拭去她滿面淚痕。

  「你的傷嚴不嚴重?」容榆輕輕拉起他始終垂在一旁的左手臂,擔心問著。

  「骨頭沒受傷,大概兩個星期就可痊癒。」他輕鬆說著。

  「早知道受傷能搏得妳的同情,我就不用忍耐那麼久了。」

  「胡說。」容榆嗔視他一眼,但還是忍不住關心他。「你之前的燙傷痊癒了嗎?」

  「妳可以親自檢查看看。」帕德歐勾起薄唇,眨一眨黑眸,眉間充滿曖昧。

  「你一點也沒變。」他外表看起來沈穩許多,但個性還是那副風流不羈的模樣,容榆心生抱怨。

  「不,我為妳改變很多了。妳知道嗎?我這次是手受傷,父親卻為我請了國內外知名的泌尿科權威醫生。」帕德歐傾身附在她耳邊低語。

  「咦?你生病了嗎?」容榆微蹙眉,擔心不已。

  「我為妳禁慾了一年。」帕德歐聲音嗄啞,輕咬一下她白嫩的耳垂。

  她只覺一道電流自耳際傳開,瞬間蔓延整張臉蛋,紅得像顆蘋果。

  「妳的反應還是這麼可愛。」帕德歐輕呵一聲,卻被激起無限慾望。

  右手貼著她的背,毫不客氣的在她漂亮的鎖骨上吻出一枚櫻花花瓣。

  「嗯……」容榆嬌顫一下,伸手想推開他。「帕德歐……現在是白天……」

  他怎麼一見面就想做那種事。

  「這裡是羅馬,沒有人會介意。」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

  「可是……」

  「容榆,拜託,如果妳原諒我了,可不可以滿足我的慾望,我現在只對妳一個人有『性』趣。」他聲音瘖啞,壓抑滿腔慾火。

  「我不要……在這裡……」帕德歐又在她粉頸散落許多紅艷的花瓣,容榆感覺快癱軟在許願池邊。

  「我沒有大方到把妳分享給別人看。」帕德歐右手托起她的粉臀,將她捧抱在懷裡,跨出長腿。

  「墨德……」

  「有人會照顧他。」

  「你的傷……」

  「我那裡沒受傷。」

  「可是,我……」

  他吻住她的唇瓣,讓她暫時無聲無息。

  在他們見面不到十分鐘後,帕德歐已經抱著容榆走進飯店。

  他急切的、狂熱的愛她一遍後,再慢慢的、溫柔的,一遍又一遍的愛著她。

  容榆趴在帕德歐精壯的胸膛上嬌喘不已。

  「你愈來愈容易把女人拐進飯店。」第一次見面,他只花了三十分鐘就讓她乖乖跟他走進飯店,這次時間更短。

  帕德歐伸出食指輕輕刮著她的粉頰。「對妳,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對其他女人,我不屑再花時間。」他的聲音充滿寵溺。

  她心喜的唇邊泛起一抹笑,輕撫著他如雕像般的完美胸膛。

  帕德歐拉起她的左手,在她纖細的無名指套上一圈光環。

  「我愛妳。」他親吻她的手背,說出誓言。

  容榆雙眸凝著那枚閃爍的鑽戒,眼眶泛出品淚,這是她期待已久卻一直不敢伸手汲取的幸福美夢。

  以前,她怕他給她的只是晶瑩剔透的七彩泡泡,飄入空氣中便瞬間化為虛幻。

  現在,她確信夢的真實與恆久,一如這顆璀璨的鑽石。

  可以幸福很久很久……

  「我們去維洛納舉行婚禮好嗎?我要再一次把我們的名字寫在那面傳說的牆垣上,這一次我會把妳的名字寫得很漂亮。」

  「好。」容榆開心的在他唇上輕啄一下,他記得她曾經的抱怨。

  維洛納是他們發現彼此心意的美麗地方。

  傳說,撫摸茱麗葉銅像的右胸,將會得到永恆的幸福……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3-29 08:1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