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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小蘭 -【大野狼追剩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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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08: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大野狼追剩女 作者:唐小蘭  

女人的心眼小,她的男人,想劈腿,門都沒有;
男人的肚量小,他的女人,想分手,想都別想!

周蔣,家境優渥,長相俊美卻不修邊幅,輕狂不羈,
還是個愛到處拈花惹草的有錢大少爺。這輩子,他玩的女人不少,
不曾對哪個女人心動過,卻很不長眼的看上,貌不驚人、
穿著俗氣、品味土得掉渣的屠瑞瑞。這還不打緊,
教他跳腳的是,這女人都被他拉上床,裡裡外外啃了一夜,
她不但給他拍拍屁股走人,還很白目的給他裝路人。
只是,這女人傻了點,他周蔣看不上的女人,他碰都不碰,
可惜,他看上眼還放在心上的,那她想逃,門都沒有!
屠瑞瑞二十九歲,外冷心熱,性格正經,一板一眼,
自認為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怎麼會招惹上周蔣這獸性堅強的男人?
不但被他追得走投無路,初夜丟了,工作丟了,
還被他弄上床任他為非作歹,予取予求不說,還傻得把心也給丟了。
以為老天爺終於長眼了,卻發現周蔣不過是跟她玩玩,
那她不玩了可以吧?什麼?他不肯?那她逃走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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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0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只要一想到三個小時前的遭遇,屠瑞瑞就免不了為自己這二十九年“悲慘凄涼”的日子吸N下鼻子,並抹去兩行辛酸淚再灌下一大杯的啤酒。

    “就你這副死樣,註定要做一輩子老姑婆!老處女!沒人要……”小白臉的咒罵簡直像魔咒一樣,久久徘徊在她的心頭。

    擤了把鼻涕,她笑比哭還難看地伸手又要了五瓶酒。

    憑什麼?她的錢是她辛苦賺來的,憑什麼借給他這個小白臉?而且表面上說借,其實就是有借無還,哼!不借不借不借……她的錢是用來敬老和養老的,不是用來資助小白臉、壯大吃軟飯集團的!

    就因為她善良好欺、就因為她樸實無華、就因為她有些閒錢……就只有走包養小白臉這麼一條路了嗎?

    她是剩女,還是年近三十、不知情趣為何物的大齡剩女……她這輩子不會是真的沒有好男人來愛她了吧?

    其實屠瑞瑞的要求也不過分,只要對方不是小白臉、只要對方不是醜男、只要對方不是窮光蛋……最好就是才財兼備的騎士啦、王子啊之類的。

    “對,我屠瑞瑞這輩子要嘛不嫁,要嫁就一定得嫁才財兼備的大帥哥!”醉眼朦朧中,她咆哮一聲,然後又是哭得稀裡嘩啦的。

    “你來了啊,虧我還到處找你!”這時候,正從她前方經過的一群人中的一個忽然朝她喊了一聲,然後迅速扒下纏在他胳膊上的兩三雙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她。

    他落落大方地和她緊挨在雙人沙發中,她眼神呆滯地看向他,“啊……啊……我還沒有醉,對吧?”

    他大手一攬將她擁入懷中,曖昧地笑道:“沒醉,有我陪你,醉了也沒關係。”

    “嗯,一起喝,不醉不歸,一醉方休……”屠瑞瑞歪著腦袋給了他一瓶酒,接著舉起自己的杯子用力碰去,“乾了!”

    二十九年來首次沾酒的她其實早已醉透,此刻恐怕連自己的姓名都忘了個一干二淨,要是平常她怎麼能讓男人這麼貼著自己吶!就算貼了也肯定是要大喊“非禮”不可的!

    旁邊幾位打扮或妖嬈或卡哇伊的女人急了,指著屠瑞瑞不施脂粉卻算得上清秀可人的臉,向摟著她的那位蓄著山羊胡的粗獷男求證道:“周少,她是誰啊,絕對不會是你女友吧?”

    問句中的吃驚成分毋庸置疑,她們不能相信,他,年僅二十七歲就已經揚名國際的藝術大師,同時還是出生自擁有著台灣最大律師事務所的周家,二少爺周蔣,竟然會找這麼一個貌不驚人、穿著俗氣、品味土得掉渣的村姑當女朋友,尤其她現在還喝著廉價的酒,連桌上的包包也應該是夜市上買的便宜貨!

    “沒錯,這位就是我家親愛的,獨特吧,我就喜歡這個菜吶!”周蔣自然地邊喝邊答,還邊用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懷裡自嗨的緋聞女主角。

    他要是演不了這點戲的話,自己恐怕早就被和她們一樣的花痴們給你一胳膊、我一腿的拆帶回家了。

    如果有人問他,二十一世紀做哪種人最難?

    他一定會回答,做富二代難,做有抱負、有理想、有成就,又恰巧長得還不錯的富二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整天被動地大規模招蜂引蝶,就算腎上腺素批量生產也照樣能夠供不應求!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周蔣是真的記不清楚了,原本不過是來捧這間英式小酒吧的新老闆兼老同學的場的,結果人家為了忙生意就把他晾在了一邊,幾分鐘前他剛要離開,一群認出他來的女粉絲們,便像往常一樣如狼似虎地撲了過來,而他偏偏又是那憐香惜玉的多情種,實在不懂得怎樣拒“美人”於千里之外,所以……

    周蔣蘊藏著煦日般笑意的眼睛,再次落在懷中醉鬼的臉上,她粉嘟嘟的鼻頭還挺可愛,沒描沒畫、沒貼假睫毛的眼睛也透著一股清新靈透的美……不知不覺間,周蔣嘴角彎起的弧度更高也更柔和了。

    所以他只是借她一用,讓她被動地救自己這麼一回而已,如此既壞不了他紳士的美名,也保全了他不願再浪費的精力。

    “欸!”屠瑞瑞小手一揮,飛濺的酒水差點澆灌了美眉們濃妝艷抹的臉,“你們哪邊涼快哪邊去,一個個……白骨精……狐狸精,把……把好男人統統都騙走了!”

    在當下這個連男人都會修眉的時代,她屠瑞瑞最最討厭的就是那些美妝達人了,一個個打扮得都跟天仙似的,搶走了所有好男人的目光。

    嗚……男人都是外貌協會的!嗚……女人與其下功夫修養內涵,不如多上美容院!嗚……只恨她是過敏體質,用個睫毛膏全身都會起疹子!

    在美眉們發飆之前,周蔣忙伸手按下屠瑞瑞的後腦杓,將她的小臉埋進自己懷裡,才不疾不徐半開玩笑道:“親愛的氣量小,醋勁又大,你們還是自己去High吧,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美眉們的臉瞬間垮下,一副喝了消毒藥水一樣的表情。

    周蔣又向她們揮了一揮手,她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欸!”像只呆呆小白兔的懷中人突然仰起臉來,瞪住他,“胡……山羊胡……先生,你……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好矬的嗎?不……懂化妝也就算了,怎麼連……連鬍子都忘了刮了吶!這樣……這樣是不行的!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現在……滿大街都是外貌協會的,長得不好不是你的錯,長得不好還不懂化妝就是你的罪了!女人要好看,男人更要好看,否則你就Out了,否則你就Hold不住了……啊啊……懂嗎?說好聽了,你是粗獷不羈、有個性,可實際吶,是你邋遢、不修邊幅、沒品味!鬍子大叔,我這可是金玉良言,你一定要給我好好記住了哦!”

    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嗎?周蔣笑了笑,她的這番話他老媽、他七姑、他八姨好像也常對他講吶!

    他看著她慢慢闔上的眼睛和微微張開的嘴巴,胸口竟然猛然緊縮了一下,然後微微發熱……

    送到嘴邊的美食,豈有不吃的道理。

    周蔣一時頭腦發熱就將醉兔子帶回了家,更將人家壓在了他那張剛從丹麥空運回來的超級大水床上。

    床晃蕩了兩下,他情不自禁地攫住了她粉嫩的脣瓣吮吸起來,她輕輕哼了一聲,迷迷糊糊地回咬他,可能夢中正啃著美味的胡蘿蔔。

    兔子被惹急了也會咬人!周蔣放開她,輕笑著邊扯下領帶邊欣賞她閉目咂嘴的淘氣樣。

    身上有個人壓著畢竟舒服不到哪去,淺眠中的屠瑞瑞幾次想翻身,卻又始終翻不過去,難受之餘終於漸漸醒了過來,可慢慢睜開的眼睛裡面依然茫然一片,“嗯……走開……熱……”

    周蔣再也受不了了似的脫下背心,露出強健的體魄,俯身再次壓了下去,嘴巴再次欺上,手也很不老實地在身下的嬌軀上游走起來。

    他與她,就像是相融的一團火,若即若離地糾纏在一起。

    這一夜過後,他將她吃乾抹淨,她丟了無數個第一次,包括初吻、初夜、初次呻吟、初次冶艷奔放……

    但是,當屠瑞瑞睜開眼睛認清現實時,看著周蔣的睡臉,她又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他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位白馬王子,不是她想要的,將與她共度一生的丈夫。

    她雖然慌亂地逃進了浴室,心裡卻清楚得很,她告訴自己,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好了,搭捷運千次萬次,難免一次坐錯站,屠瑞瑞,沒什麼的,這在大眾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的。

    就在屠瑞瑞虛弱無力地扶著墻壁洗澡的時候,周蔣也在伸手摸不到枕邊人之後,睜開了惺忪睡眼,然而很快又在水聲的催眠下闔上了眼皮。

    從浴室出來的小白兔穿戴整齊,像士兵一樣站定在衣櫃前,然後故作鎮定地瞄向床上那位赤裸胡渣男,突然,她打了一個冷顫,就像被盆冰水從頭澆下,心寒啊悔恨啊,她寶貴的第一次竟然就這麼沒有一絲美感地遺失了。

    抓起藤椅上的包包,她頭也不敢回地速速跑路。

    門要關上的瞬間,胡渣男再次醒來,看著她“動如脫兔”般的矯健身影,迷迷糊糊地笑了。

    直到“砰”的一聲關門聲響起,等他想明白的時候,他可愛的獵物已經跑出了他的地盤,顯然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了。

    被子一掀,周蔣從床上彈起,抓了襯衫往腰上一圍就跑去窗前瞭望,那隻兔子果然已經狂奔至街上並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呵呵……”斜靠在窗邊,他忍不住笑了又笑,直覺告訴自己,他與她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再次碰撞出更加……有趣的火花。

    一只可愛的兔子,雖然老了一點點,但是味道確實很好,身體也很柔韌,那逃跑時的敏捷身手就足以說明一切,她……實在太好玩了,他想……這個女人,值得擁有。

    可憐的屠瑞瑞,很快又再次悲慘了。

    載她的計程車居然半路拋錨了,而這個時間段以及這個路段,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輛空車。

    在司機的建議下,她站在路邊的林蔭下等待他把車修好。

    心一靜,腦袋裡立刻塞滿了好多好多兒少不宜的畫面,“啊……”她倚著樹幹,雙手抱頭搖晃起來,“啊,是幻覺,全是幻覺……”

    手裡拿著備胎的司機一臉莫名其妙地朝她看去,在確定她沒有被雷打到的情況下,司機的內心開始掙扎,這位小姐精神可能有些問題咧,車修好後,我可不可以拒載啊?

    “啪嗒!”屠瑞瑞的手機從口袋裡滑了出去,與石頭來了個Kiss.

    看著刮花了熒幕的手機,她這才想到上班已經遲到了將近一小時。

    她哀嘆一聲,一邊想著請假的藉口,一邊撥了人事部的電話,好幾十秒過去,手機裡傳出的卻始終是一片刺耳的雜音,這就是她總是買促銷品的下場,剛剛那一摔,果然讓這台山寨機徹底報銷了。

    憂鬱地將手機塞回包裡,屠瑞瑞悲哀地想,今天的班是曠定了,明天,呵呵,就等著把脊椎骨彎成無數個九十度謝罪吧!

    車子修好,司機膽戰心驚地載著她重回大馬路,半小時後,她總算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房間雖小但很舒適,坐北朝南,此時大片的陽光正灑在她的米色單人床上,她邊走邊脫,迫不及待地鑽進了她安全的被窩。

    “啊……舒服……果然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吶!”確實,屠瑞瑞兩眼一閉,從兔子變成了烏龜,敢做不敢認。

    晚上,做足了心理建設的某只小動物外出覓食,以補充透支的腦力。

    屠瑞瑞最常出沒的娛樂場所,應該就只有夜市了,如果夜市也稱得上娛樂場所的話。

    她一般先從壽司卷吃起,然後是炸雞排,再來是豬血糕,最後可能是一份鐵板牛排,如果當天那位服務生夠帥的話,也可能是一份麻油雞,如果那天受了一肚子氣的話。

    總之,就在她大露齒齦、大口咀嚼的時候,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胡渣男,居然就出現在了百尺開外的燒烤攤子前面,而且還跟她很熟似的使勁朝她揮著手上的鴨舌帽。

    哼,無恥!哼,流氓!哼,去死吧!

    又氣又恨的屠瑞瑞差點就將手裡的叉子和刀子扔了出去,直到引來隔壁桌的客人的異樣目光後,她才故作淡定地放下“凶器”,然後屁股離開凳子,矮下身子……故技重施起來,打算靜靜悄悄地溜走。

    被硬要賠罪的老同學拖來吃宵夜的周蔣,心思本來就不在吃上,這下不管是心也好、身也罷,就都跟著身手依然敏捷的屠瑞瑞,一起迂迴曲折地穿梭在人群裡了。

    “欸,二少你的……雞翅!”同學轉身尋人,周身百尺內外的人群中,已然辨別不出哪顆才是周某人的頭顱,“姓周的,下頓你請,去杜拜吃海鮮!”

    周蔣追著屠瑞瑞,有種回到童年的錯覺,心情格外愉快,總是在快追上的時候猶豫一下慢上兩三步,故意惹急她,讓她跑得更像只受驚的小動物,驚慌失措地四處亂竄。

    “你跟著我幹嘛?鬍子大叔!”一出夜市拐進小巷,她的腰桿陡然直起三分,回頭便朝周蔣一通低聲咆哮:“變態啊,跟蹤我幹嘛?我又不是有錢人,要宰肥羊找別人去!你再跟,再跟我就……就反過來搶劫你了啊!”她一步三回頭,像受了驚的貓,戒備而警惕地盯著跟蹤者的一舉一動。

    “女士,請教下芳名,在下周蔣。”他卻依舊嬉皮笑臉地靠近,並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四周古樸的景色。

    直到鼻子碰上墻灰,屠瑞瑞才意識到自己已是窮途末路。

    她捶墻之際,周蔣再次好言相勸,“乖,過來大哥哥這邊,請你吃烤雞翅膀喲。”

    “你敢耍我!”她怒瞪他,空有氣勢,忘了如果動起手來,以自己細白的四肢只有被人宰割的份。

    “小姐。”他表情相當無辜。

    “我不是小姐,你認錯人了!”她繼續作噴火龍狀。

    “令人尊敬的女士,如果你失憶了,我不介意幫你喚醒記憶,今天早上的太陽好好哦……”

    “閉嘴!”屠瑞瑞一個猛撲,一手圈過周蔣的脖子,一手捂住周蔣的大嘴巴。

    哈,她都不要他負責了,他還窮追不捨了是吧?呿,怎麼她遇到的男人都是吃軟飯那型的!不行,面對這樣的惡勢力與不良風氣,她絕對不能妥協與屈服,還是那句老話,她的錢不是用來養小白臉的。

    “欸,我告訴你,別想從我這裡敲詐到一毛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不了和你同歸於盡!”她朝他咬牙切齒道,充分表明了自己對他的不屑與痛恨。

    他伸手往她腰上一搭,痞子似的笑了。

    “流氓!”屠瑞瑞氣得踢了一腳,帆布鞋對上鉚釘皮靴,痛的還是她,“啊呀!你這個卑鄙小人!”

    周蔣撈起她松脫的手,逗她道:“既然流氓、小人我都當了,那我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劫財劫色了?”

    她脖子一仰,“你敢,我跟你拚命。”

    “好了,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及住址,我送你回去,開我的瑪莎拉蒂。”他終於正經了。

    “憑……什麼……瑪莎拉蒂?瑪莎拉蒂!”她眯眼,難以置信眼前這位邋遢的鬍子大叔,竟然會是個有錢人,“名車?你竟然開名車,偷的吧?”

    “借的。”他想看她的表情。

    屠瑞瑞為自己準確的判斷力洋洋得意道:“我就說嘛,像你這種小白臉,不,是吃軟飯的,怎麼可能買得起那麼貴的車吶!”

    “是啊……”周蔣賊笑,放大嗓門道:“瑪莎拉蒂是我表妹的,我開的是法拉利FF,買的時候好像是近兩千萬吧,還有,我家住陽明山仰德大道……”

    “哼,胡扯,你明明住文山區,當我白痴啊?”她不屑,愛撒謊的男人。

    “看來你的記憶沒出問題嘛,害我白擔心了。”他將手搭上她的肩膀,愜意地笑著,“法律又沒規定一個人,不能擁有兩套以上的不動產羅。”

    “哈,這麼說,你很有錢羅?”翻白眼,有錢人,有錢人了不起啊?

    “所以,我要對你負責嘛,以後由我來養你怎麼樣?”

    “噗!”屠瑞瑞往旁邊挪了幾步,嫌棄周蔣似的,“謝謝你全家,不必了,我自己有手有腳,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就靠吃夜市、路邊攤,沒想過天天出入高級餐廳享用魚子醬、紅酒?”這回換他冷笑了。

    “你以為我吃不起高級餐廳嗎?好歹我也在職場打拼了六、七年,賺的錢雖然不夠天天吃大餐,但每周吃個一兩次還是可以的,再說,法律也沒規定高級餐廳就一定比路邊攤做得好。”

    “呵!三瓣嘴倒是挺能說會道的嘛!”

    “誰三瓣嘴了?”屠瑞瑞小嘴一噘,眼睛一斜,狠狠地瞪著他。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小白兔啊。”這根本就是句肯定句。

    “有你個大頭鬼啊有!”她踢了他一腳,這回學聰明了,改踢在他的臀部。

    周蔣馬上大手一撈,將她拐帶進懷裡,不懷好意地笑道:“兔子,這是對我的邀請嗎?”

    “我不叫兔子!”她又往他結實的胸口捶了幾拳,才知道雞蛋碰石頭的滋味……好痛哦。

    “那叫什麼,你又不肯告訴我。”他低首,幾乎把臉貼上她的。

    “屠瑞瑞,屠龍刀的屠,瑞雪兆豐年的瑞,拜託離我遠點啦!”

    “噗嗤!哈哈……”周蔣很不顧形象地嘲笑她,“小兔子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啊!”屠瑞瑞氣得直跳腳,“你這隻該死的惡龍,我要鍘了你!”

    他打了個呵欠,嗤笑道:“今年可是龍年,說話之前可得先三思啊!可憐的小兔兔!”

    “放開我!”她吼道,她的魅力什麼時候遽增到讓男人死纏爛打了?真是朵爛桃花啊爛桃花,她要回家……好好心理建設一番……這一切都是幻覺!

    眼看小兔兔應該真被自己惹惱了,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反思道:“你該不會真的對我沒有興趣吧?怎麼講我都算是要錢有錢、要才華有才華、要身材有身材啊!雖然,咳!我目前有女朋友,但是,我真的很中意你,如果你同意,我會馬上和她斷乾淨的,怎麼樣?”

    這小妞有趣極了,看著一本正經的,實際上情商可能還不如現在的國中生吧!既然是他有生以來還未碰到過的類型,那就來征服看看吧!喜歡就要,不喜歡了就丟,他一向都是這麼幹的吶!

    “啊!”屠瑞瑞大叫一聲,受不了周蔣的輕率與薄情,“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借過!”

    她步履堅定地走過他的身邊,向車水馬龍處走去。

    她的氣息漸漸消散,他轉過身去目送她遠離,再看上幾眼,突然覺得心裡空盪蕩的,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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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8-12-4 00:08: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黑暗陰冷的夜晚過去後,又是一個既暖又明亮的今天。

    屠瑞瑞以為自己的霉運也會跟著昨天一起終結,可惜……一切只是她以為。

    同事們看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就連打掃清潔的阿姨也是,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工作很難找的啊!

    屠瑞瑞朝他們點了點頭,鬱悶地笑了笑,“沒關係的,我做會計這行少說也有六年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嘛!哈哈……”句尾的笑聲簡直比曬裂開的石頭還要乾。

    “吱嘎……”經理室的門開了,圍在屠瑞瑞身邊的人群也馬上散了,他們可不想重蹈屠瑞瑞的覆轍。

    “哼!哈!”走出來的男人,臉上似乎還殘留著女人的口紅印,一邊輕浮而無所謂地擦臉,一邊對屠瑞瑞報以陰冷的嘲笑。

    該死的小白臉!該死的狗男女!屠瑞瑞泄憤似的將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丟進紙箱裡,她被開除了,僅僅因為昨天無故曠職一天,她之前五年的盡職盡責就付之一炬啦?這幌子扯得很不高明,但誰教上司的職位比較高,儘管大家心裡都很清楚,誰又能不假裝不知情吶。

    司徒敏是她的學弟,當初也是自己介紹他進入這間科技公司的,但自從他愛慕虛榮的本性曝露無遺後,她便越來越疏遠了他。

    其實憑著出色的外表以及公司公關部部長的身份,司徒敏根本就沒缺過供他揮霍的金主,可是三個月前開始,他的情人們一個個不是再婚了就是結婚了,導致他卡債高築,再也無以為繼他窮奢極欲的生活,後來可能也是病急亂投醫,他居然打算讓頗有些閒錢的老處女學姐屠瑞瑞來當他的“新飼主”。

    屠瑞瑞是老實善良,但一不傻,二不蠢,長期做的又是精打細算的工作,自是任美男子如何哄勸、說得口乾舌燥都僅有一個答覆,“門都沒有。”

    被“愛心”泛濫的“大姐姐們”寵大的司徒敏面子上掛不住,當場就翻了臉,指著她一絲不苟的髮型與穿著,破口大罵了一大堆,“長這麼大你總共照過幾次鏡子?是不是每次都被自己的衰樣嚇一大跳啊?清高,你一定以為自己像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吧?切!賣不出的滯銷貨,趕快買台電子秤好好秤秤自己吧!就你這副死樣,註定要做一輩子老姑婆!老處女!沒人要……”

    如此這般,才有了前天屠瑞瑞花錢買醉的荒唐事,然而,不但自卑、鬱悶沒有消解,反倒丟了初夜。

    前塵往事不可想,她搖了搖頭,努力擺正心態,未來需要的不是後悔和抱怨,而是樂觀和奮鬥。

    司徒敏踱到她眼前,帶著報復成功後的喜悅,“老姑婆,台北不適合你,回南部種芋頭去吧!”

    抱起紙箱,屠瑞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鄙夷味十足地送了他最後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吧。”三百六十行每行都不是好混的,她就不信小白臉這行萬年不倒了!

    身都失了,還怕失業嗎?

    屠瑞瑞走在街上,強迫自己把腰桿挺直了。

    她要馬上找到一份新工作,無關面子,僅僅出自金牛座的求生本能,她的生活必須穩定安逸。

    所以,下午她便抱著履歷去了台北最大的商業區。

    在經歷過九次直接被拒之門外、五次應徵失敗後,她才感覺到一絲虛脫,望著四周鱗次櫛比的華廈高樓,她不甘地走去前面的廣場休息。

    日頭正毒,她隨便選了一處陰涼,才坐定就像個粗野大漢一樣大口灌起礦泉水來。

    “屠小姐,你跟我可真是有緣啊!”再熟悉不過的語調卻選在這時候敲打了她的靈魂,顫了她的心,並教她噴了自己一褲子的水。

    倒八輩子血霉才會跟這傢伙有這份孽緣的吧!屠瑞瑞扭頭盯著周蔣搭在她肩頭的手,恨不得咬他一口,還真是冤家路窄了。

    見她投向自己的目光依舊不善,他揚起的嘴角收斂了回去。

    突然,她歪過脖子向他身後探去。

    天助她也!大片的陽光正打在一幅徵人廣告上吶!

    仿佛忘了周蔣的存在似的,她兩眼發光地朝著廣場正後方的位置小跑過去,那塊嵌在玻璃幕墻上的金色牌匾“雅術逸術精作坊”,比巨星代言商品還醒目,路過的行人很難有不去注意的,待走近了,那延伸百尺的門面更是堪比宮殿般氣勢恢弘,大理石墻與落地窗間隔著平行鋪開,裡面的布置也是極盡時尚與典雅,根本分不清哪些才是出售中的商品,總之這間店說是一座藝術殿堂都不為過!

    周蔣緊隨其後,偎在她身旁陪她在門口往裡探望了好久,最後終於忍不住插嘴道:“你是想借廁所嗎?”

    屠瑞瑞深吸一口氣,“你怎麼還沒走?”

    “我得保護你啊,你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要是遇上飆車族的話一定玩完。”他笑答,其實就算她神采奕奕的,他想她也鬥不過任何壞人的。

    “哈,這裡又不是香港,有什麼古惑仔,當我傻瓜。”她看白痴一樣看著他,隨後胡亂甩了下手,“我馬上要去應聘這個什麼……製圖助理的職位,你這個掃把星最好離我遠點,免得又被你害了。”

    “你確定?”他往玻璃墻上一靠,笑問。

    他是在懷疑她的能力嗎?屠瑞瑞皺了皺鼻子,心虛嘴硬道:“我確不確定,跟你好像沒有任何關係吧?”

    周蔣聳了聳肩,悠閒地踱進了店裡。

    “呀!你這傢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我對著乾是嗎?”屠瑞瑞邊罵邊趕到周蔣前頭。

    接待小姐朝他們笑得和氣,屠瑞瑞忙說明自己是來應聘的。

    “呃……”接待愣了有那麼三分之一秒後,將手展向左後方道:“應聘的話,請上三樓,總經理室。”

    “謝謝。”屠瑞瑞惴惴不安地向電梯走去,要是這家店總經理的作風也跟賈伯斯一樣,不順眼就不錄用的話,那她是不是該去美容院化個美美的妝先?

    就在她神遊的時候,周蔣已經幫她按下了三樓鍵,等她回過神來看到他的時候,自然而然被跟蹤狂似的他嚇了好大一跳,“媽呀!你是鬼哦!”

    他睨了她一眼,側身將她困在自己與電梯壁之間,笑得曖昧,“經過那晚的了解,我是人是鬼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啊,還是你想再……深入了解一下?”

    “你……你實在太不要臉了!”她使勁推開他,覺得呼吸都開始困難了。

    電梯門一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周蔣彬彬有禮地一躬身,“女士優先。”

    這是在拍偶像劇嗎?屠瑞瑞心裡再抓狂也得忍著,必須忍著,否則他的陰謀詭計就要得逞了,至於是什麼樣的陰謀詭計,她一時還真想不明白,總之,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必須先處處防範著,一夜情一次那是糊塗,一夜情兩次那就是愚蠢了,她可不想自己的智商越降越低。

    屠瑞瑞疾步快走,差點錯過總經理室的大門,幸好周蔣及時拉住她,“小姐,到啦!”

    “你這是要跟著我一起進去嗎?”她雙手抱胸,不耐煩道:“周先生,你到底想幹嘛?”

    他粲然一笑,逕直推門而入,“進去不就知道了嘛。”

    怎麼這樣?是要和她搶飯碗嗎?不是開著豪華跑車的富家子弟嗎?真是太不要臉啦!她氣得嘴歪眼斜,心一橫趕緊跟了進去,等她看清楚前方的時候,周蔣已經坐在滿是盆景的凸窗前的老闆椅裡,優雅地蹺著二郎腿,眯眼笑看著她了,她的臉色一下難看許多,就像被飆車族搶了包包一樣。

    “坐啊,屠小姐。”周蔣親切地招呼。

    “你是這裡的總經理?”屠瑞瑞眼睛在桌上掃了一圈,看到了桌角上立著的他的名牌,頓時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扶著椅背坐進椅子,一臉的失落,她都不知道該拿什麼樣詞句來表達此刻的心境。

    “這家店是我的,我認為廣告上的那個職位並不適合你,不過,你可以來做我的助理,總經理助理,怎樣?”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獨斷專行的人,如今肯讓她來插足他的生活,她是不是該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呢?

    很不友善地瞪了他一眼,她挺起胸膛,嘴角不屑地咧起,“哼,不怎樣,本小姐目前還用不著你同情可憐,本小姐做了七年會計,你這裡確實不適合我這樣的人才。”

    周蔣搖了搖頭,輕笑道:“何必處處針對我?我跟你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所以你是嫌我這裡廟小嘍?那麼,有家律師事務所正好在徵會計,你有沒有興趣去試一下呢?就算你跟我有仇,也不會跟這麼好的機會作對吧?錄取了,你是憑本事吃飯,做得好與壞跟我無關。”

    她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是嗎?屠瑞瑞小小思考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那家事務所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們為什麼要聽你的錄用我?”

    “有認識的人在裡面做事,必須申明的是,我只是個介紹人,至於他們肯不肯用你,那就要看你符不符合他們的要求了。”他心平氣和地回答,所謂的熟人就是他親爸和他親哥,以他在他家的受寵程度,有人敢不聽他的嗎?呵呵……這年頭,哪裡都不安全……兔子,乖乖待在本大爺的狩獵範圍之內吧!

    “那……倒是還行。”聽起來不像是在坑她,便抬頭正眼看他,“有名片嗎?給我一張。”

    拉開抽屜,他取出一張銀光閃爍的名片遞給她。

    “謝謝。”屠瑞瑞仔細看了一下後才微微笑了笑。

    周蔣發現自己的視線很難從她身上移開,從十多分鐘前她進入他的視野開始,對她的渴望就沒有停止過,且像一鍋久熬的粥,越來越濃稠。

    她卻已經起身準備離開,“我走了,你多保重。”

    “欸,你這個女人……”他放下二郎腿,雙手撐在桌子上,終於有了點被激怒的味道,“留下你的手機號碼。”

    屠瑞瑞轉頭向他送出極欠扁的一笑,“才不要。”隨後逃似的走掉,並將門摔得震天響,都被他擺布了那麼多回,這次也該換她立在山頂,俯瞰他這道小小的風景啦!

    周蔣想追卻邁不開腿,惱了一會後才轉身面向落地窗,由上面看著屠瑞瑞加入擁擠的人潮,向公車站走去。

    真是個固執的悍女人,居然敢對他不來電!那就只好走、著、瞧了!

    周蔣很快就打電話給他哥,死命糾纏地逼著對方空出了個會計的職位,儘管不免被那囉嗦的哥哥調侃了一頓,可這點代價還是值得的,畢竟這是第一個激起他征服欲的女人!

    她是狡兔,他就是惡狼,獸性全開!

    早上九點,屠瑞瑞馬不停蹄地穿梭在辦公室裡,收取著每位員工的業績報表,馬上就要到月底了,財會部必須盡快統計出每個人基本工資外的獎金額,因為是新進員工,所以這種跑腿的工作都是她的。

    還記得初來乍到的那天,財會部副部長一臉傲慢地對她說:“一切從零開始,好好向各位前輩學習,早日通過試用期,成為我們這家全國頂級律師事務所的正式員工。”

    憑藉著她一貫的刻板和認真,才一個星期就適應了新環境、融入了新團隊,昨天還受到了組長的稱讚,升為正職的事幾乎已經是確定了。

    “嗨!”

    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墻,屠瑞瑞也不理會是誰這麼熱情,只顧整理差點被撞飛了的文件夾。

    “嗨!屠瑞瑞!”對方的熱情不減反增,兩隻手臂很快就環上了她的雙肩,親昵得仿佛她是他的女友。

    “喂!”她吊著眼角看他,在看清那張冤家臉後,克制不住地倒抽了好幾口冷氣,“你來幹嘛?真是陰魂不散!”

    屠瑞瑞就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會與周蔣再次狹路相逢的,畢竟人家當初不就是這麼設計的嗎?拐彎抹角找了這麼個“金屋”困住她,不就是為了接近她、控制她、擺布她嗎?

    關於周蔣的身家背景、豐功偉績,她才進公司沒滿三個鐘頭,就已經從號稱八卦王的組長那裡知道了十之八九,組長還是個大白目,直言不諱她是靠了他的關係才能入職的,更好言相勸要她多學點妖媚手段,才能長久地抓住他這隻大金龜婿的心。

    他以為這樣就能稱心如意了嗎?呸!門都沒有!她是鑽了他的圈套,但她一定會做出成績來,教所有人刮目相看,讓他被自己設的圈套給套住的。

    周蔣依舊陪著笑臉,只是嘴角多了一抹捉弄,就在屠瑞瑞不屑地撇開目光,不願與他對視的時候,他頭一低,輕而易舉地攫住了她不加粉飾、略顯乾燥,卻不乏性感的兩片豐脣,他這一舉動替自己賺到了沁人心脾的甜蜜,同時也免不了教他挨了人生中第一個耳光。

    本來忙碌的人群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突然靜止下來,又驀地齊齊扭過頭看向了墻邊的兩人。

    本來還算隱蔽的角落,現在儼然成了觀眾們聚焦的舞台中央,臉紅脖子粗的屠瑞瑞忙拉著腦子一片空白的周蔣,閃進了樓梯下面的雜物間。

    走了幾步,周蔣終於記起男子漢大丈夫的尊嚴來,“欸,你這女人……”話才出口他就欲言又止、一臉怕怕了,“欸,別激動嘛!”原來是屠瑞瑞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破掃帚,看樣子是就要往自己的身上揮來。

    掃帚轉了個彎,最後不輕不重地拍在了他的小腿上,屠瑞瑞在心裡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寬容大度。

    “兔子,你這次真的過分了哦!”他火大地指著她的鼻子,可她完全沒有一點知錯悔改的意思,他的心情陡然跌至冰河深海,一時難以察覺的寒冷。

    “不客氣,以後不要再靠近我就是了。”她急著轉身,站在她的立場,目前最要緊的是認真工作,而不是他眼底那抹失落。

    “給我回來!”周蔣長臂一展,馬上將人逮了回來,可憐屠瑞瑞懷裡抱著的文件,嘩啦啦灑了一地。

    不管她想不想要,他想要她這點他是在再肯定不過了,他將她按在墻角,粗魯地吻她,靈舌蠻橫地撬開貝齒,深深地侵入,掠奪只該屬於他的她的味道,淡淡的綠薄荷的味道,這香味誘使他更加瘋狂地與她糾纏。

    屠瑞瑞的腰臀正被他的大手肆意蹂躪,她的口正被他的脣舌攪得酥麻不已,她的心,仿佛火山爆發了一樣,掙扎著想要釋放滿腔的火熱,時間停滯了,她感覺到他在親她、吮她、咬她的脖子、鎖骨還有胸口,她應該阻止他繼續,可是她做不到,她中了他的催眠術,仿佛飄浮在雲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羊入虎口。

    周蔣的手已經來到她的胸罩後方,而前方,他已經將她的心口吻成了一片粉色,那是一片多麼遼闊肥沃的白色大地,結出的果實又是多麼的柔嫩水潤,含在嘴裡都能銷魂蝕骨。

    第一顆扣子的繃落聲喚回了理智,兩人同時由雲端回到了地面,睜著越漸清明的眼睛望著對方,為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感到震驚和怨惱。

    周蔣很快就毫無防備地被盛怒中的屠瑞瑞推到另一個角落裡。

    “無恥,罵你混蛋都嫌抬舉了你!”她整理著被他扯亂了的衣服,並對照著記憶擦拭著臉上、脖子上他留下的痕跡,包括味道。

    無疑,他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她深深戳刺到了,眼神瞬間變得黑暗陰沉,可是當她的視線再次掃到他的時候,他的臉上卻又浮現出輕狂不羈的嬉笑來。

    “你!”屠瑞瑞這回可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麼一個字,他這是在挑戰她一向溫順純良的品性嗎?他這是在向她宣示著他的“玩得起”嗎?這個混蛋,有幾個臭錢就以為自己是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了?將女人、將她當什麼了?玩具還是寵物?

    此刻的周蔣卻對她的憤怒不聞不問,兀自靠在墻上做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來,斜眼看著門口,淡淡地說道:“可惜的是,這兒的員工竟然一點偷窺的慾望都沒有耶,否則你就要變成這裡的名人啦。”

    “有病!”她蹲下去撿文件,借此打發對他的厭惡。

    “怪不得你到了二十九歲的高齡,還嫁不出去。”他惡毒地笑,發著小孩子的脾氣,卻不察屠瑞瑞彎曲的背脊有幾秒鐘的顫抖。

    “是啊,不夠開放、不夠嫵媚、不夠可愛,難道就沒資格自由地、痛快地呼吸了嗎?”說完也整理完,她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就走了,平底皮鞋竟然也被她踏出了鏗鏘有力的聲響,震痛了他的耳膜。

    周蔣愣愣地目送著屠瑞瑞消失在轉角,過了一會,猶如鬥敗了的公雞一樣垂下了腦袋,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古董級剩女,也不知想到了哪段,他不禁笑了,像個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真是可笑。

    他,周蔣的人生道路是不是太順了?而她,屠瑞瑞是不是老天給他的最大考驗呢?

    幾分鐘後,屠瑞瑞還在氣頭上,可周蔣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再一次佇立在她的面前,準確地說是由財會部部長熱情引領著來到了她的小小辦公桌前。

    第一時間的錯愕過去後,知道要公私分明的她一絲不苟地起身,朝上司鞠了個六十度的躬,“部長好,有事您儘管吩咐!”

    “不必這麼嚴肅,既然你跟二少爺認識,而二少爺又這麼信得過你,一心一意地要把他的案子交給你這個新人來做,那你可一定不能辜負了他對你的期望啊……好好認真做。”

    部長說得唾沫橫飛,卻並沒有引起屠瑞瑞對這件事的熱衷,反而加深了她對周蔣的成見,更加認定了,他就是一個平日裡愛玩些以權謀私小把戲的紈褲子弟。

    部長一走,她便把他晾在了一邊。

    閒坐十多分鐘後,周蔣終於忍無可忍地拍響了桌面,“欸,你當我是空氣啊,我是你需要服務的重要客戶,懂嗎?快拿正眼看我!現在、馬上、立刻!”屠瑞瑞要敢再無視他下去,他發誓,他一定馬上拖著她上會議室,教她認識下什麼才叫真正的流氓。

    挪開筆記本電腦,她平淡地問道:“這個侵權案,你覺得你損失了多少,需要向對方索賠多少?”

    “這個圖案,是我專門為了我的公司最近推出的夏戀系列七姿七彩瓷器,而設計的註冊商標,結果那個萩麓村千里香農莊連宣傳語都一起盜用,拿去做了他們農產品包裝上的Logo,致使我公司名譽受損,此系列銷售量減少了百分之十,馬馬虎虎,讓他們賠個兩千五百萬吧。”

    他微仰的下巴、輕慢的語調都教她看不慣,“二千五百萬,你腦袋是不是被門用力擠壓過了啊?”

    “上周我為林城國際設計了一個Logo,報酬是一千萬,夏戀系列中的一個白釉開片紋貫耳瓶的售價是十五萬,而公司春季系列的陶藝品銷售總額是五億,你說我腦子有病沒病?”周蔣心裡憋著火,要是換了以前老早就踢桌子走人了,可是他這般隱忍退讓,也沒換來預想中蠢兔子的些許敬慕之情,更過分的是,對方的鼻孔似乎又不屑地鼓脹起來了。

    好好的兔子不做,偏做豬!他暗罵,索性把屠瑞瑞想像成了粉紅豬小妹,這樣心裡就舒服也愉悅多了。

    “是,你站在食物鏈的最高層,你行、你厲害,可是你有沒有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過,那只是個小村莊裡的小農場,恐怕就算把他們自己賣了,也不夠賠你錢的吧!”

    “你應該做的,僅僅是幫我統計損失、列清條目,製作出索賠清單吧?”

    “你的血一定是冷的。”看吧,他是少爺,跟她這種賤民根本就不是一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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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0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周蔣眯起了眼睛,縫隙深處透出道道凜冽的光來,“你是想被炒魷魚嗎?”他是不是對她太好、太仁慈了?怪不得他在法國讀博士的時候,教授總教育他不能對女人太和顏悅色了,否則她們就不會把你當人,而是當寵物看待!

    “不敢。”屠瑞瑞卻是異常冷靜,吐字乾脆俐落,“好吧,你說我記,我們把你要他們賠你的錢一筆筆都寫清楚了。”她看著他,平靜中夾雜著不耐煩,對他而言不過是一點小錢,幹嘛非跟那些苦哈哈的農民過不去?他們又不是很懂智慧財產權法,發個書面告知,讓他們換包裝不就行了嗎?斤斤計較、小心眼,一點都不像外表這樣粗獷豪放!

    “我現在沒心情了,等你把我哄開心了之後,我再考慮到底要不要配合,讓你把你的工作完成吧。”他尤其加重了最後半句話的力量,好教她明白他才是她的“衣食父母”!

    她氣得一邊嘴角都快被咬破了,久久才吶吶地問道:“你想怎樣?”一切都是為了工作,她勉為其難,朝他比哭還難看地笑了笑。

    “吃飯,陪我吃飯。”說完也不等她答覆,就起身走到她的旁邊並將她從坐位上拉了起來。

    “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屠瑞瑞依舊維持著尷尬的笑容,再這樣胡鬧下去,她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拿起桌上的仙人掌猛砸他光潤飽滿的腦袋。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這家律師事務所的大、小Boss是我的誰,難道你不覺得在這裡上班真的很好嗎?”周蔣再次以權謀私,就是要看她苦苦掙扎,這樣才符合草食系的宿命,註定要由他呵護、疼愛。

    她最終還是輸在了金牛座的務實精神上,乖乖地跟著他走了,反正又不是她請客,不吃白不吃!

    坐上了周蔣的法拉利FF,屠瑞瑞有生以來頭一次在心裡承認了,她對有錢人也有著仇富心理,那個羡慕、嫉妒、恨啊,真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呀!當然,今天坐豪華跑車的是她沒錯,所以也是有生以來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威風、好拉風、好神氣……然後突然就有了一種就算和周蔣交往也挺不錯的“拜金”想法,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不經意的一瞥給毀了,周某人的那一頭亂發讓她想到了食人族,而他的那一嘴鬍鬚則喚起了她沉痛的回憶,他的吻也是真的好扎人呀!

    儘管這頓飯吃得她也頗為滿意,可當周蔣在璀璨星光下再次向她提出,只要她願意他可以甩了現任女友,然後以結婚為目的跟她交往的時候,她還是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了他。

    雖然這裡是高級俱樂部的聚集地,不過這個時間點人流量還是挺大,有點顫抖的屠瑞瑞挺直了腰,迎上他有點輕慢、有點陰郁、有點不羈的視線,她再次決絕地搖了搖頭,“我的口味沒那麼重,像你這樣的我可受不了,你還是多珍惜你所擁有的吧,你女朋友多可憐啊,動不動就要被你拋棄!”

    “像我這樣的?你倒是比我想像的還要了解我嘛!”周蔣嘴上傲慢、心裡惱火,隱隱覺察到了自己的異常,在感情問題上他還從未如此“執迷不悟”過!就她這點姿色,讓自己糾纏到如今都是抬舉她了,既然事已至此,他應該可以大大方方地放手了才對啊?

    周蔣深深睨了屠瑞瑞一眼,可是想要得到她的迫切竟絲毫都沒減少!

    著魔了,就像當初他執意走上以藝術為生這條道路一樣吶!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難道他真的要喜歡她喜歡得至死不渝嗎?

    屠瑞瑞一邊裝平靜,一邊看了下手機後,故意提高了音量,“啊,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這裡離我家還蠻近的,所以就……就不勞煩你送我啦……哈哈……謝謝,謝謝你請我吃好料,謝謝。”

    周蔣的情緒還沒調整過來,她卻已經逃之夭夭了,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可誰知道雞長著翅膀,收下賀禮就飛上了枝頭,獨留黃鼠狼在下面望毛興嘆。

    她倉皇失措地上了計程車,遙遙地向他揮手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掰掰。”

    他定在原地,風將他的亂發吹向了一邊,露出他傲慢且惱火的眼睛。

    剛剛是不是有那麼一剎那,他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用自己的骨骼和血肉囚禁住她傲慢無禮的心?

    她憑什麼?憑什麼拒絕他?憑什麼對他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和影響力?

    他抬頭看向天上微弱的星星,吸了一口冷氣後緩緩吐出。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答案,強烈的鈍痛感卻在心裡蔓延開來。

    要了杯羅馬洋甘菊茶,屠瑞瑞舒服地窩進了皮沙發裡,她特地早到了一個小時,這樣才有足夠的時間來讓自己困乏的精神休息一下,也免得辜負了周副總的好意。

    說起來,她的相親經驗也算豐富,至今的戰績是三十三次完敗!

    這次可是小Boss看得起她,才給了她這樣一個可以攀龍附鳳的機會,所以儘管在接收到這份好康的時候,猶如灰霧罩頂、壓根沒聽清楚對方的各項條件,可最後她還是一口答應下了周蔣大哥周恆的建議,約對方下午一點半在南山茶屋見個面、聊個天。

    當時沒頭沒腦的就答應了,這下子就更不想著用腦了,反正在她心裡,是不會有比周蔣那個骨髓全黑的黑心混蛋再壞的戀愛對象了!

    屠瑞瑞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一派斯文和氣的周恆,會有那樣不修邊幅的弟弟?你看人家多善良,就連員工的婚姻問題都放在心上,當成自己的責任來承擔吶!不像某些人,根本談不上有一丁點責任感,吃著滿漢全席,還要惦記窮人碗裡的稀粥爛飯!

    啊呸!她幹嘛要如此貶低自己啊!什麼稀粥爛飯,應該是銀耳燕窩紅棗大補湯才對,而且她這口湯可不是他周蔣想喝就能喝到的,對,誓死不從!

    面對著一杯冰茶,屠瑞瑞瞪圓了眼睛,目光就像是要為它加熱一般著了火。

    她完全有理由憤怒、鄙夷與不爽的不是嗎?上周三下午五點十五分,他不是為她上了最生動的一課嗎?她會銘記一輩子的,多情貴公子的情話可直接等同於狗屁,誰當真誰就是狗屎!

    想她那天犧牲午飯時間提早了半小時下班,就為了買上一份馬卡龍後,趕去向他周大情種表達自己前天晚上享用大餐的感恩,和不留情面地拒絕了他的深深歉意!

    哈,那天的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事實證明,她的這一舉動完全是多餘,是被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

    一時腦海里止不住地翻騰出當時的畫面,落日余輝打到廣場西面的大廣告牌上後,又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了底下露天咖啡館裡的客人身上,而其中最醒目的一桌,正是以周蔣為首的一群富家少爺、小姐們,他們端著胎質細膩、精緻考究的掐絲白蘭瓷杯,品味著現磨現煮的藍山咖啡或者三萬一兩的白雲茶……那一刻,屠瑞瑞總算清醒了,她跟他,屠瑞瑞跟周蔣,他們清清楚楚地分屬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下一刻,就見一個美女撒嬌似的揪住一縷周蔣那半長不短的頭髮,稍一拉扯,他便笑著扭過頭來,隨便而輕浮地吻了她紫藤花般的脣。

    離開之前,屠瑞瑞還是忍不住朝談笑風生的他多看了一眼,她的心似乎被什麼刺了一下,有點痛、有點酸、有點麻,最後只剩下了冷漠。

    她不知道,周蔣到底愛誰、終將和誰攜手到老;她只知道,那個女人一定比自己更適合坐在他的身邊,陪他時而風花雪月、時而花前月下,只求曾經擁有而不求天長地久。

    屠瑞瑞喝了一口茶,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時間,回憶已經完畢,就讓過去的過去,現在不是時來運轉、前途一片光明了嘛!是時候和那個傢伙以及那個傢伙帶給自己的惡劣影響徹底說掰掰了!

    寓意著新生活開始的相親活動,在隨後的一個小時內進行得可以說是相當順利,屠瑞瑞怎麼看怎麼滿意,對方沒戴她討厭的靛青色小禮帽,沒穿她討厭的七分窄管褲和尖頭漆皮皮鞋,更沒蓄上她最最討厭的山羊胡,仿佛面前這位不再是稍顯老成並有點像書呆子的大學教授,而是她一直以來魂牽夢縈的理想情人了!

    她總是起個頭後讓對方把話連續不斷地接下去,如此一來,既展示了他的博學又表現了她的溫婉,最重要的是不用操勞到她的腦子,這樣她就可以把快樂和享受的情緒一直保持下去了!

    就在屠瑞瑞貌似聽得聚精會神的時候,從她身邊倏地掃過一陣涼風,隨即一個人影落在了她與相親對像之間的空位上,她聽到他們倆在互相打招呼,她前一秒還像報廢了的彈簧一樣松弛無力的神經,在看到那人一身潮男打扮的瞬間,終於一下子恢復到了原始狀態,就如同射殺獵物前最後一刻,弓弩上緊繃著的那根弦。

    “嗨,好久不見,屠瑞瑞!”周蔣扭過頭來跟她打招呼,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神裡透著陰冷的嘲笑。

    屠瑞瑞咬緊牙關後還是不禁打了個冷顫,幾次想要避開他陰晴不定的逼視,但兩人之間就像有著奇怪的磁場一樣,她的感官、感覺統統深陷在他的眼神所散髮出來的沉鬱氣質裡,不可自拔。

    “你們認識啊?”相親對像段言明知故問。

    身為周恆的大學同學,段言和周蔣認識也有好些年了,卻是頭一次見周蔣為了男女之情而傷神動怒,周二少不是素來多情卻也薄情的嗎?不會是真如周恆所說的,楊宗保終於碰上了穆桂英,這跟頭一栽就是一輩子?

    “不算太熟,是吧,屠瑞瑞,屠小姐?”周蔣明顯是在諷刺,他也想克制,也想像個成熟理智的成年人那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可是不行,他做不到不妒火中燒,不能不在乎她對自己的一再冷落,卻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之前所做的壓抑和反抗,在此刻看來除了可笑還是可笑,他現在才了解,他刻意迴避的這一個多星期的自我冷靜期,完全就是個屁,純粹就是自殘自虐,自從遇見她這個冤家,他愛她、他想要她早已是不可違逆的事實!

    屠瑞瑞的眼神凝滯,墨色在眼底一圈圈暈染開,“嗯……不熟,反正又不重要。”語調輕得好比浮雲,更像嘆息。

    確實不熟,她的第一次給了他;確實不熟,記憶裡他反覆提起,他愛她;確實不熟,她這九天以來諸多的胡思亂想,都是虛妄……她知道,這該是她的命,熱烈的愛從來都不屬於過於平凡的自己,所以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怎樣,換個地方吧?我請客,法國料理。”儘管她的雲淡風輕一再讓他心中的怒火熱烈燃燒,但他的自尊心還沒有低賤到能夠允許他在熟人面前,徹底毀了自己灑脫不羈的華麗形象。

    明知他中意這隻老兔子還敢幫她亂撮合,事後又故意露口風給他,是他親愛的大哥一手導演了這出好戲,為的不就是想看昔日情聖的自己今日痴情的卑微、落魄樣嗎?

    他是愛了,可他也還是那個風流倜儻、優雅不凡的大藝術家周蔣不是嗎?

    屠瑞瑞突然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向他們鞠躬,“先生們,抱歉,我頭有點痛,就不奉陪了,告辭了。”

    二十九年的人生經歷告訴她,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把握不了的一開始就別奢求,因為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說完她絕塵而去,而他健步如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如盛怒的歹徒一般吼道:“你這女人,再敢無視我試試看!”

    她扭頭,怒意終於從眼底流瀉了出來,“周先生,我跟你不熟,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周蔣又恨又狠地盯著她,在確定她無所畏懼之後,他強行拖著她離開了茶屋。

    在他看來,對付她這樣的鐵石心腸,只有大刑伺候了!

    他早該覺悟的,早該用吼的震住她、用賴的纏住她、用狠的綁住她……

    屠瑞瑞被他甩進了車子,來不及呼痛,白色跑車就已經載著他們衝上了國道,她趕緊怕死地系好安全帶,默默等著他發完瘋後放她一條生路。

    半小時後,目的地到了,正是周蔣在文山區的那棟白色別墅,屠瑞瑞卻不依他了,一下車就想往反方向逃跑,但還是慢了周蔣半步,隨即就被揪著衣領逮了回來。

    兔子瞪著精明閃爍的眼睛抗議道:“你這是綁架!”

    “你本來就是我的!”惡狼回以充血的眼睛和沉悶的咆哮。

    “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的第一次都給了我,你就是我的。”

    “你胡說什麼?”她窘呆了,氣鼓的兩頰紅艷艷的,她身為女方、身為吃大虧的一方都不願再追究此事了,他一個男人倒要以此為把柄敲詐、勒索她了?還有沒有天理啊?

    “為了你的第一次,我已經和女朋友掰了,所以你必須對我負責!”周蔣逼視著她,像要一口吞了她。

    屠瑞瑞咬牙切齒道:“說謊,你說謊!你和你的女朋友明明還好好的,我上周三還見到你們在露天咖啡館談情說愛!”

    “什麼?上周三……我們早在你拒絕我的那天夜裡就分了手,我比白開水還要清白!”

    “花心蘿蔔!那一定是你又勾搭上了其他女人,總之,我上周三下午五點十五分確實看到了,你在你的店的隔壁的那家咖啡館裡,和一個美女親了嘴!”她推拒他的拉扯,氣得直跺腳,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正大發醋勁。

    “那個……哦!那個只是同學聚會好不好,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啊?我們這些人都是搞藝術的,一個比一個張揚開放,蜻蜓點水式的親吻別說是異性之間,就連同性之間也常會有的。”周蔣突然一頓,眼睛剎那光彩大放,開心地嚷道:“你在吃醋對嗎?一定是吃醋了沒錯!”

    這下換屠瑞瑞傻了眼、愣了神,竟乖乖地任他抱、任他親、任他對自己胡作非為,不但奸沒捉到,對他又愛又恨、又怯又懼的心思倒是曝露無疑了。

    那天之前,她會不時因想起他的那張蓄著山羊胡的臉而笑得格外開心;那天之後,除了工作以外她很難打起精神,總覺得心裡像被洪水洗劫了一遍,荒蕪了,唯有對他的想念像雜草般無限蔓生著。

    以前再怎麼艱難,都不曾那樣孤獨過;以前再怎麼無聊,她總能找到事情做,把自己哄開心了……在此之前,她認為自己是無條件的樂天派,但自從遇見了他,她才知道她不是,她變貪婪了,渴望為他所珍惜、為他所愛。

    舌頭在齒齦上掃了一圈,周蔣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有點小得意,興奮得血液直衝腦袋,他現在就想向全世界宣布,屠瑞瑞在乎他,屠瑞瑞為他所有!

    他像得到了生日禮物的孩子一樣高興,忽然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尖叫,逕自狂肆地咧嘴大笑,輕快矯健地朝屋內走去。

    “今天你就嫁給我啦!今天你就嫁給我啦……”他唱著歌走上樓梯,走進臥室……將她欺在身下,一起躺在搖搖擺擺、清清涼涼的大水床上。

    她的一雙小手急忙抵制在他的胸膛上,惱羞成怒道:“姓周的,你腦子的結構是不是太原始了一點,我……我有說過我要和……你做什麼嗎?”

    “你想我做什麼呢?”周蔣用膝蓋頂開她的雙腿,索性將她抱起坐在了自己腿上,雙手摟著她的腰,不時勾弄著她瀑布似的烏發,溫暖又曖昧,“警告你別亂扭,蹭錯了地方後果自負啊。”他笑著逗她,愛極了她羞窘的模樣。

    屠瑞瑞發覺自己的手不知該往哪裡擺了,掙脫不了,可是類似護住胸口這樣的動作又顯得十分傻氣……最後她只好將手掌抵在他的兩肩,尷尬得都快哭了,“我……別逼我啊,不……不然我就掐死你啊!”

    她瑟瑟發抖的身體明顯出賣了她低弱的戰鬥指數,他露出了個可以清楚看見他兩排利齒的超大笑容,“掐吧,反正打是情罵是愛。”

    “誰愛你了,少……少臭美。”他的目光太灼熱,她撇開美目,撒嬌似的聲明,“可以交往看看,但不包括任何……激……激烈運動,可以先看個電影、吃個飯、喝個茶、旅個游等等,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嘛!”

    從了就從了,看在周蔣三番兩次大膽示愛的份上,也看在她對他確實有那麼點好感的份上,更看在她二十九歲了都沒真正談過戀愛的份上!

    沉思了幾秒後,周蔣挑起一邊的眉毛盯著她,盯得屠瑞瑞心裡直發毛,他舔著脣魅惑地道:“可我是肉食動物,是精力旺盛的二十七歲正常男性,你讓我天天吃素,你認為可行嗎?”

    “二……二十七,你才二十七,比我還小兩歲吶!”屠瑞瑞驚訝得捧著他的臉,左搖右晃看個沒完,他居然才二十七,那她……不就是老牛吃嫩草了嗎?嗚呼,實在太丟臉了!

    “現在不是流行姐弟戀嗎?而且根據醫學統計,女性的壽命也比男性的長,所以我們很配、超配,配得不得了!”他抱緊她,嘴巴好幾次都貼在了她來不及躲閃的小臉上。

    “可惡,我後悔了,取消交往,取消!我要回去再好好想想!”姐弟戀耶,對她來說,這分明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嘛!她從來不是個灑脫的人,是個做任何決定前必須反覆考量,直到有了十足把握後才敢行動的老古板,她必須回去重新心理建設一下,否則她很難面對他、面對他們越加難測的未來。

    “嘿,寶貝!”他猛地收緊手臂,猛地攫住她的嘴脣,狂肆地吻著她,掠奪她的芳香甜蜜,不讓她的小腦袋瓜去深思那些無聊的世俗偏見。

    “啊……不……”屠瑞瑞想抗議,但舌頭已然不是她自己的了,他的舌頭勾著她的做盡壞事,糾纏著放不開。

    “嗯,寶貝,你惹火了我知不知道?你總能輕易地擊潰我理智的防線,也總能輕易地撩撥起我心中的怒氣、火氣,還有無盡的對你的慾望,你知不知道?”她的沉醉教周蔣滿意,他改為一小口一小口吸著她的舌、啜著她的脣,偶爾也輕啄她的臉頰與鼻子,她的一切本該屬於他。

    理智告訴她要推開他,可是她沒有,她甚至用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頭側向一邊,陶醉地被吻,迷醉地回吻,儘管動作青澀卻足以勾起對方全部的慾火。

    他順勢將她壓回身下,在她清醒過來前再次瘋狂侵占她的桃脣櫻口,吞噬她的呼吸、霸占她的靈魂,除了他,她也想不了其他。

    屠瑞瑞揪扯著周蔣的衣領,害怕他皮膚灼熱的溫度,像是要把自己烤幹一樣,她的肺在燃燒,她的脣與舌和他的牽扯出無數的銀色絲線,淋漓地澆灌著越來越饑渴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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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09: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嗯,寶貝,你真的是我的……寶貝……”周蔣喃喃著吞下屠瑞瑞誘人的嚶嚀,雙眸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純粹,鼻子所能嗅到的只有她帶著淡淡洋甘菊的體香,這使他沉醉、教他瘋狂。

    他的手不再滿足於隔靴搔癢,已然探入她的胸罩,溫柔卻也霸道地愛撫起她的兩峰蓓蕾來,時而輕佻慢捻、時而搓揉捏擠……更逗得她嬌喘不止、呻吟不息,他愛死了她羞怯青澀而隱忍的反應。

    這一刻周蔣相信,從以前到將來,自己都不會再如此熱愛某人的身體。

    “啊嗯嗯……不,不要……你好過分……”扎人的吻已然不再被屠瑞瑞討厭,可他大膽放肆的手腳卻再次激起了她的不滿,“周蔣!別……啊……別……求你……”

    她不要這樣赤裸裸的,不要這樣還不夠了解對方,就跟對方滾床單,她要的是永遠不會背棄的承諾,以及絕對誠摯的愛。

    他輕輕吻上她的眉毛與眼睛,他知道她害怕了,就算上次因為喝醉了酒而給了他寶貴的第一次,那次的她表現得也極為含蓄內斂,總是本能地環抱著自己、因激烈的情慾而染上淡淡桃紅色的身體……就像是失落人間的天使一樣,美得令他神魂盪漾,也誘惑得他一嘗再嘗,永遠戀上了她的滋味。

    “瑞瑞,別怕,交給我,我是你的一切……”周蔣溫柔地笑著,調皮地輕咬她的耳垂。

    他低沉喑啞的嗓音,穩定了屠瑞瑞慌亂不安的心,他溫柔的動作教她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伸手撫上他的臉,深眼窩、高鼻梁、勁秀的臉部輪廓……他長得其實相當英俊,如果不是因為她討厭男人留鬍子的話。

    “叫我的名字,不許再對我凶巴巴的,你是我的寶貝,瑞瑞……”他摟著她、吻著她,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開她的衣扣。

    “蔣……嗯……”

    她照做了,溫順得像只午後曬著太陽、打著盹的小兔子,令他開心得發狂,又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啊,壞……”屠瑞瑞抓住他襲胸的手,這才意識到自己上半身已經空無一物,便連忙將手按住胸部,一張臉紅得艷過春桃。

    周蔣卻四兩撥千斤,很輕易地就又將自己的魔手擠了進去,死死掌控住那方飽滿柔軟,“你是屬於我的……都是我的。”

    他的脣貼著她的耳,緩緩地往裡灌著暖風,也不時伸舌舔上一舔,以此松懈她的心防,慢慢地……連她的小褲褲也被他脫下拋到了地上。

    她再次漸漸沉醉在他溫柔霸道的攻勢裡,勾著他的頸子討要更多的吻和親昵,身體也在他大手的開拓下變得輕軟微燙,她不禁曲起腿夾在他腰的兩側,好讓他分一些涼爽給自己,他的身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而汗珠裹著冷氣,她只有摟緊他、再摟緊他,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熱、不那麼饑渴難耐。

    他的吻一路往下,總是走走停停,如今再次回到她可愛的胸前,舌尖不停逗弄著那兩粒彈性十足的玫紅小果,情濃時也粗魯地用齒尖去輕咬拉扯,引得身下人兒的肌膚因興奮而不住輕輕顫慄抽搐,也更貼向自己,和自己深深糾纏在一起,就像一棵古樹糾結並生的兩脈根須,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周蔣的火熱正抵著她,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彈跳著,她作夢似的想像著那樣的逼真畫面,一顆心激烈地怦怦跳躍,像要搭載火箭一飛沖天,那愉悅比任何時候都更夢幻強烈。

    激情之後,周蔣滿足地伏在屠瑞瑞身上,周蔣不停輕吻著她的眼睛、鼻子和嘴脣,都是他的最愛,仍然不想退出她的體內,真的就想就這樣痴纏上三天三夜。

    她喘息著輕喃道:“想睡,讓我睡,蔣……你這個壞……人。”

    當他驚喜她的撒嬌,想要再接再厲時,她已經沉沉睡去並打起呼來,他只好作罷,側身擁著她、吻著她,吻著吻著也就睡了,脣脣相依,夢裡也很甜蜜。

    下午三點多,一陣惱人的鈴聲驚擾了酣夢,周蔣百般不願地抓起了手機,一陣交談後,他只得起床。

    屠瑞瑞醒了,半眯著眼看著他,他便笑著俯下身去親了她一口,“大陸那邊的供貨商出了一點問題,采購部經理又扭到了腳,我不得不親自去一趟,親愛的小兔,一定要乖乖等我回來哦。”

    她揪著被子低聲道:“我……等會兒回去。”說完趕緊用被子捂住了半張春情無限的臉。他扣上最後一顆扣子,坐到床邊,伸手輕撫她的發絲,輕觸她的額頭,“還想逃?我是你男人,你還想逃哪裡去呢?你這隻笨兔子!乖乖窩在我懷裡吧!哪裡都不放你去!”

    溫柔霸道的語氣不容她拒絕,他桀驁、他狂野卻又優雅……他就像一個被慣壞了的小王子,以其充沛的自信、勇氣、才華、精力……使老天爺更加眷顧,使人人都欽慕,對,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越是相處對他就越是臣服。

    屠瑞瑞一時還改不了愛之深、怯之重的本性,又不由得往被窩裡縮了縮。

    周蔣大笑,將手探入被中把人拖出來,只有抱她在懷裡才能撫慰自己即將出差的悵然感。

    “欸,你這傢伙!”要不是怕走光,她早就撲上去咬他了。

    “什麼什麼傢伙,我是你男人!”覆上她的脣,他凶狠地吮吻,不乖就要受懲罰!

    她無計可施,雙臂不受控制地牢牢攀附在他的頸上,也無力掙扎,隨他沉淪在雲海,飄飄欲仙。

    直到催促的鈴聲再次響起,他迫不得已才放開了她,一下下親吻著她的眼瞼,兼施以懷柔政策道:“就當可憐可憐我,幫我照顧下我的寵物龜,我三天后回來,這時候你若棄我於不顧的話就實在太無情了,而且也好沒義氣,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是不是,我的小兔?”

    他都這麼說了,可憐兮兮的樣子,何況這三天他又不在家裡,也就用不著擔心被他這個大色胚肆意撲倒,那麼……她何樂而不為呢?

    “好……好吧。”屠瑞瑞頓了頓,及時補充道:“你一回來我就走。”在她的價值觀裡,同居仍是個禁忌,總覺得這會使自己在外的行情暴跌。

    “等我回來再說,唔,再親最後一個!”周蔣狠狠吻了她的嫩脣一口,然後才去整理行李。

    她捂著被他親得又紅又腫的脣瓣窩回被子裡,半害羞、半不甘地笑了,就這樣把自己送進了狼嘴,從今往後,他們就是男女朋友了,只希望他不要變心才好,不過,就憑他那一嘴的鬍子、一身的戾氣,她應該不需要太擔心的吧?

    屠瑞瑞不得不承認,周蔣是個體貼的戀人,他出差這兩天,每天至少會打五通電話來向她報備,這讓生來就愛疑神疑鬼的她很安心、很放心、很舒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發現自己對他的喜歡是成千倍、成萬倍地在往上增加著。

    周蔣說他總共出差三天,算上昨天和今天,最快明天就能回來了。

    吃完飯,屠瑞瑞樂滋滋地趴在吧檯上,用麥桿逗弄那隻周蔣委託照顧的寵物,名為“一隻蓮”的巴西龜,逼迫著它在青花瓷盆裡轉圈亂竄。

    麥桿不住敲打著巴西龜粗壯的後腿,“瞧瞧你這身肥肉,還不跑快點!”

    一想到明天就又要面對周蔣那張嬉皮笑臉了,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不知所措,他可不像手無縛雞之力的一隻蓮,他是洪水猛獸,隨時都準備著把自己當成一日三餐來啃吧?

    搖搖腦袋,她安慰自己不要杞人憂天,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好了,反正又不和他同居,用不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還有大把的時間和空間讓自己慢慢去適應有他摻和的生活。

    拖鞋蹭過地板,屠瑞瑞走進臥室,將冷氣機調到舒適的二十六度,然後換上周蔣的大T恤,軟趴趴地臥在了床上,想像著自己正漂浮在海面上,暖日和風,平靜而溫暖。

    不一會她就睡著了。

    午夜悄悄來臨,房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

    男人臉上掛著得意雀躍的壞笑,才放下行李,深邃的黑眸就已緊緊鎖在了床上那抹撩人身影上。

    那件過大的T恤早已經滑落到腰部,露出白皙的長腿微微彎曲著,還有那緊致的小翹臀,淡紫色的布料裡隱隱透出肉的粉嫩……

    他家小兔真是不乖啊!

    明知他幾乎精疲力盡了,卻還要如此勾引他,讓他為她全身熱血沸騰!

    “小兔子白又白,你家大野狼馬上就來疼你啦!”周蔣澡也不洗了,扯掉半松的領帶,慵懶地爬上了床,將熟睡中的屠瑞瑞控制在身下,壁燈暗藍色的微光打在她的臉上,突顯她五官的細緻與可愛,每看一眼他的呼吸便急促一點。

    喉結上下滾動了幾次,他的眸色變深了,手也探了下去,一遍遍搔刮著她光潔的腿,觸感好比絲綢,卻比絲綢溫暖。

    睡夢中的她因為癢癢而胡亂蹭動著身體,以至於領口也大幅滑落下來……

    “嚇!”他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小兔子未著寸縷的胸部正柔柔地輕晃不止,害他差點把持不住,就要埋頭下去啃咬、吮吸。

    忍著下腹不斷竄升的灼熱感,他舔著嘴脣俯下身去,捧著她的臉龐輕輕摩挲,輕輕吻上她的脣,脣舌相廝磨的快感在他的心中點燃了一把熊熊慾火。

    “唔……”是誰在吸她的舌頭?屠瑞瑞掙扎著醒來,在發現有人輕薄自己後本能地一巴掌甩在了色狼臉上,“誰?”

    “嗚……是我啊,你親愛的周蔣啊!”周蔣揉著半邊臉,駕輕就熟地裝出了一副可憐相。

    她用力眨眨眼睛,終於相信身上的這位真的是周蔣,周大藝術家,雖然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很快就抓到了重點,“你怎麼回來了?還有,你怎麼!回來就發情?你該慶幸這裡沒有床頭燈,否則我一定砸得你腦袋開花!”

    他不但不回答,反而捉著她的手往自己腹下摸去,低聲笑道:“親愛的小兔,人家已經忍無可忍了。”

    “變……變態!”脖子、臉一起燒起來,她不自覺地縮緊身體,怕他一亂來自己就會像上兩次一樣控制不住自己,那樣真的不好,畢竟還沒結婚。

    周蔣卻已經等不及了,拉下拉鏈、扯下褲頭,熾熱的龐然巨物立即精神百倍地彈跳了出來,打在她的玉手上,驚了她的魂。

    “寶貝,搓搓它,它跟我一樣愛你吶!”他喘著氣沉著聲,音質極具魅惑。

    屠瑞瑞的手被強按在那神器上,來回揉動,越磨越燙,她的情慾不可克制地也被挑逗了起來,吐氣如蘭,身體越發地貼近周蔣,另一隻手已然勾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耐力一向持久,慢慢地帶動著她的手,慢慢地撫弄自己的勃發,慢慢體驗著略帶煎熬的歡欣。

    兩人脣舌糾纏,臉畔銀絲牽連,泛著瑩瑩波光,偶爾他也幫忙舔去,一滴也不願遺漏。

    他衣衫大敞,她渾然裸裎,肌膚相親、汗水淋漓,悸動的心以同一頻率快速搏動著,她的指尖偶爾劃過他雄壯的頂端,立即觸電般激起兩人肌膚一陣輕顫。


    夜已深,床依舊咯吱直響,並伴著兩人的春潮奏鳴曲。

    一覺醒來,又是連骨頭縫裡都透著酸軟,屠瑞瑞一個鹹魚翻身,小手捏成拳,重重捶在了隔壁枕頭上,周蔣,我恨你,害我無故曠職,害我損失了好多……”

    她其實想說,是他害她丟了堅守了二十九年寶貴的貞操;是他教壞她,讓她的自製力降低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點,任他予取予求,包括在床上對她“為非作歹”;是他損毀了她這麼一個一向以全勤聞名的優秀員工在Boss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突然,浴室的門開了,她的神思一下被吸引了回來,全部貫注到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周蔣身上。

    四目相接,他邊擦頭髮邊給了她一個飛吻。

    “啊!啊!啊!”卻換來她連續的鬼哭神嚎般的驚叫。

    他一點也不意外,大方地落坐在床邊,摸著自己光滑溜溜的下巴,扯起一抹醉人的笑,問道:“怎麼,你不喜歡?你不是總說我邋遢,討厭我的山羊胡嗎?我全刮了,為你刮了,滿不滿意?開不開心?”

    屠瑞瑞知道這是周蔣,卻沒想到差別會這麼大,之前滿臉胡渣的他最多算個雅痞,現在眉目清俊爽朗、膚白肉嫩的他,根本就是個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嘛!

    她用手掩住了自己合不上的嘴巴,可還是止不住這天翻地覆般的驚訝。

    “你這樣多少讓我有點不爽哦,讓我嫉妒,以前的我嫉妒現在的我,現在的我讓你滿心歡喜是吧?現在的我也嫉妒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抱了你那麼多次,現在的我還一次沒抱過吶!這真讓我不爽!”他孩子氣地湊上前,薄涼的嘴脣一次次蹭過她溫潤甜香的粉頰。

    “神……神經啦!”屠瑞瑞伸手推他,知道他又想亂來了,儘管貌似換了一身臭皮囊,可俗話說得好,換湯不換藥,終究還是那個不斷帶壞她的大野狼周蔣。

    “我餓了,寶貝!”扯了浴巾,他一下就鑽進了暖暖的被窩,纏上了她的手腳……

    薄被上涌起海浪,一浪接一浪,繾綣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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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09: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嗨!”

    屠瑞瑞瞪著驚訝的眼睛,半推半就地任撲上自己的高大男人為所欲為,他的手臂到底是要圈得多緊啊?都快勒死她了好不好!

    “你怎麼跑來了,你公司不會垮哦?”

    周蔣在墨鏡後頭的眉毛高挑,“欸,人家想你了不行啊!”他好心好意地跑來接她下班,她不是應該感動到給他一個熱吻嗎?

    看著人來人往,有些還是在同個辦公大樓裡的熟面孔,屠瑞瑞只好拖著他迅速離開,走上不遠處的天橋,他的手很大,緊緊地握著她的,這讓她很有安全感,小兔子馴服大野狼了。

    “我的車還在停車場吶!”他寵溺地摟著她的香肩,一起趴在欄桿上看下面車來車往。

    “本小姐又沒想搭你的車,你自己開回去囉。”她笑道,才不願意跟他走,誰不知道他的別有居心。

    拿下墨鏡,周蔣裝出一副小可憐模樣,注視著她的眼睛,含情脈脈地說:“屠小姐昨天下午對我用情之深,深到在我的眼眶上留下你的爪印,作為補償,你就不該陪我吃頓飯嗎?”“噗嗤……”屠瑞瑞捧腹大笑,“活該!”誰教他不知饜足,竟然在浴室裡亂來,給他一記老拳還算是便宜他了吶!

    “總之,吃,得吃,不吃,也得吃,你沒得選!”他咬著鏡架賊笑道。

    “憑、什、麼?”她瞪著他,不想再次敗在他的淫威下,不然以後就沒完沒了了。

    周蔣提腳踹上欄桿,耍賴道:“我敢跳下去,你信不信?”

    屠瑞瑞瞪住他,從他那張嘻皮笑臉裡看到了認真,不甘地罵道:“你就是個侏羅紀裡跑出來的野蠻人!”

    他彎腰吻上她噘起的嘴角,討好道:“為了你,我什麼都敢做。”

    “真的嗎?”她笑了,不忘虧他,“那我叫你去當Gay你願意嗎?”

    他也笑了,十分利落地還了她一句,“你去變性,我就當Gay,一定包君滿意!”

    “走開!”撥掉腰上他的手,她大步往橋下走去,她要速戰速決,吃完霸王飯就走人。

    周蔣追上去,非要將手攬在屠瑞瑞的腰上,幸好她不穿高跟鞋,否則依照兩人身體的緊貼程度,就算不是故意也能踩他個粉碎性骨折。

    兩人上了車,一路疾馳到半山腰上的觀月小築,一家老式中菜館,隨後就在青山綠水之中、皓月當空之下享用起美食。

    見她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周蔣連忙遞了杯橘紅色的飲料給她,“喝點東西,小心噎到。”屠瑞瑞轉著杯子,警惕地看向他,“不會是酒吧?告訴你,我還有工作要做,絕不陪你瘋!”

    “放心,甜的,我又不是瘋子。”

    “最好是……”她抿了一小口,果然是甜的果汁,就又灌了一大口入喉,清涼舒爽,分外愜意。

    他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那慇勤勁卻讓多疑的她想到了“陰謀”二字,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總覺得自己難逃他的虎口狼爪。

    空盤子一個個被撤下去,氣氛依舊相當和諧,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好喝的飲料,纖指在桌上就著玻璃杯淌下的水珠畫著圈圈,眼前的水光中竟然浮現出周蔣俊逸的臉孔,“白馬王子……”她喃喃自語,傻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瓜,覺得一切都變得好不真實,也許周蔣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也許相遇後的所有事情都是她憑空幻想出來的……

    她醉了,時間仿佛回到了她去夜店買醉那晚,她屠瑞瑞依舊孑然一身、形影相吊,沒人在乎她,她也沒人可以在乎……

    “嗚……”屠瑞瑞倍感心酸,突然嗚咽起來。

    周蔣眉頭微皺,心疼地攬她入懷,貢獻出自己的一身名牌給她當擦鼻涕的抹布用,有點懊悔自己把梅子酒摻進了番石榴汁裡。

    她勉強笑著抬起臉來望著他,“真好,帥極了,屬於我,怎麼可能……王子愛的……是白雪公主,不是我這個普普通通的女生。”

    “小兔!”周蔣在她嘴角烙下一吻,“我是你的,我愛你,我才不要什麼白雪公主,我只要你。”也許最初的時候他是出於好奇才接近她的,可越往後越熟悉,他對她付出的感情就只能用“一發不可收拾”來形容了。

    屠瑞瑞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她的身體也教他貪戀,但是,這些都不足以長久地永遠地收服他那顆狂傲不羈的心,唯有她那顆獨一無二的、純真嬌怯、逞強認真的心才是他身心真正的歸屬,他喜歡她,他愛她,永遠。

    “真的?”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嘴脣微噘著,伸手撫上他的臉,一反常態地強勢,“貨物售出概不退換!你要是敢變心,我就是等到你死,也要把你的骨灰挖出來沖咖啡喝掉!”看來他家小兔也不是吃素的。

    周蔣索性將屠瑞瑞抱到了自己腿上坐,哄小孩一般逗著她,“你喜歡我、愛我嗎?如果是你變心了怎麼辦?”

    她的額抵著他的額,傻笑道:“別人都說我有“狹心症”,一輩子愛一個人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一個就夠了,再多也沒有意思,愛情……是不可能複製的。”

    他揚起下巴吻上她的脣,她是醉了,可醉得可愛,她笨拙地回應,柔軟的舌頭像蔓生植物一樣纏繞著他的,絞纏出馨香的津液,像一壇發酵中的酒,醉人的芬芳將他們縈繞,所有的一切都似真似幻起來。

    如果能夠立即醒來,相信屠瑞瑞一定狠捏自己一把,明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不會無故掉下餡餅來,可她就是少根筋地接二連三咬了周蔣置下的餌料,成了送上門的獵物。

    周蔣抱著獵物上車回家,車裡的音響一直重複播放著王菲的“我願意”……想你到無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第二天,頭昏腦脹加腰酸背疼,使得屠瑞瑞醒來以後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纖纖玉指掐在身旁那位的細長脖子上,她這回是真的下了狠勁,不管他雙手怎麼扒拉就是不收手了。

    她眯眼笑,周蔣也配合著演起將死的、翻起白肚皮的魚,瞪起一雙死魚眼。

    “哼!”她撤手,嗤笑道:“像你這種受過教育的流氓最最可怕了!我惹不起,但我總還是躲得起的。”他的笑花了她的眼,穿衣服前,她抓過枕頭往他臉上扣去。

    她的臉上漾著蘋果紅,急著找衣服穿上,昨天未完的工作和今天正等著她的工作,稍稍一想就快要了她的命了,周蔣啊,就是她人生的禍害啊!

    “我等你。”他抓著枕頭掩著嘴巴,含羞帶怯地朝她拋了個媚眼,他太清楚她之後的反應,所以搶先勾起了嘴角。

    屠瑞瑞有半分鐘的目瞪口呆,在他的小賤樣通過她的眼睛,深入她的大腦皮層,並留下隕石坑那樣的刻骨痕跡之後,她憤然反撲,捏起小粉拳狠狠捶了他胸口N下,他也是真痛,便哀號了幾聲,她打著打著、聽著聽著氣也就順了,“誰教你敢耍我、捉弄我,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裝腔作勢的人!”

    泄憤完了,正欲轉身,周蔣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了,壞壞地說:“不開玩笑,我現在鄭重向你宣布,除了我這裡你已經沒地方住了。”頓了頓,她既驚又疑的表情,他又成功將了她一軍,“前天,我趁你沒注意複製了你公寓的鑰匙;昨天,我以你的名義去跟房東解除了租約,並且馬上介紹了朋友以房東相當滿意的金額租下那間公寓:所以現在,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的那些家當呢?你這個敗家的傢伙……”她首先氣憤的倒不是他的自作主張,久而久之竟也習慣了他的這份野蠻霸道,身為小老百姓的她,此時此刻擔心的是她這些年來辛苦累積下來的個人財產,是不是已經被富家少爺的他視如垃圾般地統統扔掉了?

    “一件沒少,除了衣服、鞋子之類的生活必需品我叫人先拿了過來外,其餘的都等著你去認領並帶回來吶!”看著她的小氣樣,他揉麵團似的揉著她可愛的小腦袋瓜。

    屠瑞瑞慌忙追問道:“我可以以你朋友的名義再去跟房東解約嗎?”

    “行啊,不過現在的房租,可已經被我抬高到了之前的兩倍哦。”周蔣慢條斯理道,他是絕對不會輸的。

    她氣憤地咬住了嘴脣,啊,這個傢伙盡針對她的痛處啊。

    “我愛你,小兔,沒有你我會死的,被思念你的浪潮淹死,你這麼善良,你忍心嗎?”他加大攻勢,軟硬兼施。

    她鬥不過他的,這點她比誰都清楚,琢磨一下,這回如果不稱了他的心的話,下回還不知他會幹出些什麼來吶!何況,就目前他們交往的情況而言,一個星期裡至少有五天自己都是被他誘拐後在他家過夜,那個公寓確實是形同虛設,同不同居也早成了口頭上的堅持。

    “那……好吧……”沒辦法不妥協,但是,屠瑞瑞深信一個道理,讓男人不勞而獲的女人是最容易被拋棄的,所以同居可以,但多少都要讓他吃點苦頭、加重點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才行。

    “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撤銷對萩麓村千里香農莊的起訴,並且親自去一趟,讓他們換掉包裝的同時,看看能不能幫幫他們,畢竟對於現代人來講,廣告和宣傳的影響力直接決定著產品銷售的盈虧。”

    “沒問題,我可以幫忙策劃一個宣傳案,把他們的農副產品全面推廣出去,當然,我提供免費服務,但前提是,他們的東西質量一定得過關。”周蔣還以為什麼事,那本來就是他為了接近她而找的藉口罷了,現在人都已經被他霸占得徹徹底底了,撤訴不就是順水人情嘛,這個好人不當白不當。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去騙人的,如果他們的產品真的不行的話。”屠瑞瑞同意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不如就這個周未吧?”他已經有點興奮了,鄉村田園,到處都是詩情畫意、花前月下,說不定她還能在浪漫的氛圍的影響下,對他投懷送抱甚至以身相許,那可就真是激情無限了啊!

    周蔣的神情教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兒童不宜的事,等他的手稍一放鬆,屠瑞瑞便急急抽回了自己的手,逃似的起身扭頭邁步走,再待下去今天的班肯定別想上了,他的幻想往往要付諸行動的。

    “早點回來,我做好了飯等你,親愛的!”他單手支著頭,朝她的背影懶洋洋地喊。

    他激揚的音調就像漫天飛舞的七彩泡泡,一個不小心滑溜到她的腳底,差點教她摔個四腳朝天。

    甩了甩頭,加上昨天未完的工作,今天的工作翻倍,與其對他這頭大色狼心存善意的幻想,不如傾力工作,這樣臉上的皺紋大概都會減少幾條吧!

    這個週末並沒有按照周蔣想像中的那般進行,周恆的一個電話,讓他必須攜女友回歸家庭、承歡膝下,以盡綿薄的孝道,不過,他一向看得很開,他認定的女人,他父母只有接受的份,否則……貌似已經沒有否則了,眼前的一派和樂融融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家小兔甚得二老的歡心吶!

    客廳裡,陽光淺淡,周母蔣芳正在向屠瑞瑞討教編織技巧,鉤針在屠瑞瑞的纖指間上下翻飛,毛衣上的花朵就像在清晨飽飲露水後乍然綻放,這樣高超的技法不但討好了準婆婆,也驚艷了周蔣的眼睛,馬上計劃起下季產品的主題,將絲織物精細的美和細緻的立體感,一併融入到陶瓷製品中去。

    完美的畫面,卻有個有礙和諧的第四人闖了進來,“瑞瑞的手很巧嘛!”周恆端著咖啡,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屠瑞瑞的身邊。

    屠瑞瑞雖然替周恆工作,但畢竟職位相距遙遠,她對他的了解僅止於同仁們的一致好評,“高、富、帥”!其他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對待他,她一般採取的策略是“不得罪、不討好”。

    見她不答話,他便又湊過去了一點,“瑞瑞,我比你大一歲,以後你就叫我哥哥吧,這樣親切些。”他表情自然飛揚,就像根本不知道屠瑞瑞已經名花有主了,而這個主還是他的親弟弟,他完全無視了周蔣,公然在他們的老媽面前上演起了雙龍搶珠。

    蔣芳有點怔愣,因為太驚訝了,二兒子周蔣向來不按牌理出牌,所以他愛上溫婉可人的屠瑞瑞還好理解,但向來只和D罩杯及D罩杯以上的性感尤物交往的大兒子,居然也對這種小家碧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可真是天下第一奇聞了!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淡定地勾起了嘴角,其中一定有詐啊,她生的兒子她了解,沒一個讓人少操點心的,都是壞心眼啊!

    “哥,你是不是吃錯藥了,要是真的吃錯了,我可以去廚房拿些消毒水來幫你好好灌灌腸的。”男女主角的視線不小心錯過,周蔣狠狠地瞪了周恆一眼,的的確確像殺豬刀一樣的視線啊。

    哈,儘管心知肚明這傢伙是故意惹自己吃醋當好玩,可周蔣還是不爭氣地落入圈套,如果可以,他還想把屠瑞瑞好好藏著,從此以後,除了自己,別人休想再多看她哪怕一眼。

    “周副總說得對,不過時間上得稍微往後挪挪,等我和周蔣結了婚,再叫哥哥也不遲。”屠瑞瑞強勢突圍,她是老好人,但老好人做了二十九年,骨頭硬了不少,也不是能夠隨便讓人取樂的了。

    “對,我們下個月……”離開單人沙發,周蔣過去將屠瑞瑞扯進懷裡,背對著周恆而坐,孩子似的任性地道:“下個月就結婚!”

    屠瑞瑞吃驚地瞪住了他,他的神色亦如他的口氣一樣輕飄不定,這樣的節奏她跟不上,他們這是在玩扮家家酒嗎?會不會哪天他不想玩了,便會用剛才一樣的語氣、神色告訴她,“我發現還是自由最適合我了,所以我們好聚好散吧”?

    畢竟周蔣是如此優秀,自從他一改不修邊幅的造型後,活生生的就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了,可白馬王子從來都只存在於夢中,不是她現實世界裡所能企及的啊!

    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連他下意識地更為摟緊了她都沒有察覺。

    “結婚又不是兒戲,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你也不考慮清楚。”哈佛法學博士兼從業經驗豐富的頂級律師周恆,在揣摩人心這方面的道行,顯然要比理想家周蔣高很多,雖然和屠瑞瑞接觸不多,但從她的工作態度上就知道她是個務實主義者,秉持著按部就班的生存法則的她,會本能地排斥任何無組織、無計劃、無商討的方案。

    他們兩人根本就是一個南極、一個北極,個性天差地遠,這其實也是周恆這個做大哥的最為擔心的地方,以自己對阿蔣的了解,這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弟弟,從小就是個不愛則已、一愛成魔的偏執狂吶,如果將來他們的這份愛情走不下去了、分崩離析了,也不知道阿蔣會不會就此毀了呢?

    周恆的話直戳屠瑞瑞的痛處,她柳眉深鎖,懷疑的眸色落在了周蔣輕微揚起的嘴角上。

    周蔣隨即淡然篤定地對她說:“別聽我哥的,他這是赤裸裸的嫉妒,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將來哪天我不再愛你、拋棄你,我肯定出門被車撞、在家遭電擊,死無全屍。”面對她的不信任,目前也只能嘴上說說了,他們的人生還很長,他相信,自己只要能付出全部的愛,就能收穫她全部的愛。

    她的臉頰泛起兩朵酡紅,無論他將來是否移情別戀,眼下自己確實逃不脫他的情網,她倔強地撇嘴,輕聲嗔怪道:“說話講點分寸,伯母在吶!”坐正身體,拿起鉤針、毛線,與之前一樣飛快編織起來,眼睛則溫婉地看向了蔣芳,“希望伯母不要放在心上,他總是像個小孩一樣。”

    “是啊,阿蔣就是孩子氣,但他的感情也是極真誠的,看得出來他這回對你是動了真情,他以前的女友從來不介紹給我們的,有幾次我多問了幾句,他還耍起了無賴,說那些不過是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如果不吃反倒要被人家說成是無能……瑞瑞,你說說,他那是什麼邏輯?都說寧缺毋濫,他卻來者不拒了,簡直胡鬧!他呀,被那些小女生給寵壞啦,就你能管得住他,以後好好治治他,讓他也過過循規蹈矩的正常日子!”

    雖說蔣芳也看出了他們性格上的差異,但差異不一定就不好,有時候反而更加互補,瑞瑞能幫著防止阿蔣的過度理想化,而阿蔣亦能夠幫著瑞瑞將生活過得更加多姿多彩……這世上並沒有絕對的合不合適,關鍵在於愛,如果愛對方,就連對方的缺點也一起愛,才是真愛。

    周恆再次深深望了幸福滿滿的兩人一眼,現如今就是阻止也來不及了,只有幫著維繫住他們的這份愛情,才是他這個大哥以後最該做的事情,也虧得阿蔣那小子思慮周到,讓弟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這樣至少不怕被人撬走了。

    這時候,傭人過來說就要開飯了,他們便一起去了飯廳。

    周家大家長周博也開完了視頻會議,從書房裡走了出來,並在他們坐定後入了席,而最後入場的是剛打完電玩的周三少爺周沁。

    周家人全員到齊,似乎目光一致地投向了正襟危坐的屠瑞瑞,等菜上來,周博仍有片刻的沉默,望著屠瑞瑞的眼裡喜憂參半,二兒子向來不服他的管教,像匹脫韁野馬一樣獨闖天涯,如今他這個做父親的依然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不過事實證明,他這個兒子耳聰目明而且運氣不差,做過的選擇最後都帶來了幸福。

    “動筷吧!”周博和悅地說道:“聽說屠小姐愛吃魚,就特地叫廚房做了清蒸的、蔥烤的、天婦羅的三種,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兒子高興,他就不用愁了。

    “謝謝。”屠瑞瑞拘謹地吃起來,生怕自己一個失禮,會更加拉開自己與周蔣的距離。

    “真是不可思議,蔣哥怎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師娘級人物呢?”周沁咬著排骨,口齒倒很清晰。

    屠瑞瑞心一驚,差點咬到舌頭,隨即尷尬地扯出了一抹苦笑來,她無言以對,很想用“童言無忌”來安慰自己,可是胸口還是會痛,痛得她想大聲叫出來。

    早在周沁說完時,周蔣就將N粒椒鹽腰果彈到了他的臉上,“科技宅男!生了一張狗嘴不說還敢給我亂噴糞,再吠就閹了你信不信?”

    “信信信……”周沁忙點頭如搗蒜,“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好了,吃飯,食不言、寢不語。”周博沉聲道,然後表率性地捧起飯碗自顧自地吃起來。

    集體沉默了,只是周蔣不時替屠瑞瑞挾上幾筷菜。

    眾人吃完各自散去,周父與周恆去了書房,周母去做美容按摩,周沁繼續打電玩,雖然水晶吊燈的光輝將一切照耀得那麼明亮,卻掩蓋不了大房子裡的空寂。

    “走,我帶你到處參觀參觀。”周蔣牽過屠瑞瑞的手,十指交扣,笑嘻嘻地拉著她往樓上走去。

    她囁嚅道:“今晚不會在這過夜吧?”

    木質地板發出咯登咯登……的響聲,她手心生汗,總覺得有隱隱的不妥。

    “怎麼?”他笑道:“又沒有怪獸,就算有,我也會赴湯蹈火地打敗它,你的男人會為了你瞬間變身成英勇無敵的。”

    看著屠瑞瑞紅暈蔓延的臉,周蔣對她的擔心了如指掌,卻又不肯放過逗弄她的機會,“放心,這裡隔音設施完善,你就算在床上又蹦又跳也不會讓人聽見。”

    “你啊……”她衝到前面,快步踏進迴廊,墻壁上掛著印象派的畫,在清冷的燈光下,那些線條就像盤曲向上的莖葉,努力朝溫暖處爬去。

    他追上後將她一把摟進懷裡,推靠在墻上,然後用力地吻她,反覆蹂躪她的嬌嫩雙脣,直到紅腫起來跟玫瑰一樣冶艷。

    緩慢的肺部灼燒感一點點塞滿腦袋,屠瑞瑞緊摟著他的脖子,全身癱軟地掛在他的身上,他的嘴脣柔軟而微微發燙,嚴絲合縫地壓迫著她的,他深入的糾纏教她的鼻子幾乎來不及呼吸。

    周蔣粗重的鼻息擦著她的鼻尖、鼻翼、臉龐、眼睛……她的心臟劇烈跳動,呼吸漸漸順暢,跟上了他的頻率,鼻息交纏,脣齒相融,靈魂仿佛在雲端手輓著手跳著炫麗的華爾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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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09: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法拉利進不了村子,萩麓村實在偏僻,隱沒在深山中,山路狹窄崎嶇,稍微大型一點的車進去,不但會有滑坡的危險,還會破壞了當地的自然生態環境。

    “啊……”屠瑞瑞再也顧不得矜持地尖叫,雙臂緊摟著周蔣的腰,就是十匹馬都拉不開。

    山林間迎面而來的風分外涼爽,在這炎炎夏日裡甚至有了深秋的錯覺。

    “哈哈……”因為汽車跑不了鄉道,所以周蔣租了一輛重型機車,就這麼馳騁在路上,眼前滿目蒼翠,身後塵土飛揚,頗有些好萊塢西部大片的味道,相較於屠瑞瑞的驚魂未定,他倒是蠻享受的。

    他的笑聲並沒有緩解她的懼怕,原本揪著他衣擺的手突然往裡一扎,狠狠地捏住了他結實腹肌旁邊略遜一籌的前腰肉,“嗷……”他隨即慘呼一聲,余韻悠長吶!

    “你這是謀殺親夫,小心我抓不住車頭哦!”他可憐兮兮地說。

    “啊!你如果敢害死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啊!”要不是戴著安全帽,她還想咬他一口哩。

    她天真的咒罵猶如火上澆油,教他忍不住爆笑起來,“哈哈……我怎麼敢吶!哈哈,我膽子很小的,哈哈,相信我,我以後一定是老婆奴,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啊,才不聽你這些廢話,騎慢點!”她摟得更緊了。

    “咳咳。”要是屠瑞瑞的手再往上挪點,要是自己的肺再往下長一點,他此刻一定會被她勒死的,可是,他卻像個被虐狂似的依舊十分享受這種被束縛的感覺,她的藕臂環在他的腰上,隔著單薄的布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溫暖、柔軟,就算風迎面地吹,他的鼻子似乎仍能嗅到她甜甜的體香。

    周蔣過去曾經幻想過許多次,當遇見真愛時會是怎樣一幅美妙的場景,但那當中絕沒有酒吧的嘈雜、絕沒有對醉鬼下手的情節……緣分,嘿嘿,其實老天爺自有祂的奇思妙想。

    他也無數次地想過,一旦遇到對的人,他會無所保留地去愛、給她最好的,無論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要最好的,因為他固執地認為,人這一輩子能獲得真愛的機會,就像遭遇天災人禍那樣微乎其微,所以如果有幸得之,便要用生命去守護。

    然而,他身後抱緊他的小兔應該是不會領他的這份情的,她要的不是最好的,而是無法用任何尺度去衡量的,簡單的幸福。

    屠瑞瑞,出乎意料地出現,走入他的生命、分享他的生活……給了他對愛情的另一種定義,愛一個人,不全是美好,但即使有缺陷,在彼此心中仍然無比寶貝。

    機車在顛簸的路上勇往直前,光影斑駁的枝葉後頭,漸漸露出房屋的青磚黑瓦。

    周蔣將車慢下來,進了村,村裡人不多,多是打牌聊天的老人與遊戲玩耍的孩子,像這種歷史悠久但相對閉塞的小山村,年輕人是不耐煩久居的,不過,他所中意的恰恰就是這份古拙質樸,他在歐洲遊學時,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逗留在鄉間尋找創作上的靈感。

    一旦進入別人的視線範圍,屠瑞瑞的手便慢慢轉移到了周蔣腰的兩側,身體也不再緊貼著他的後背,她總是過於拘謹,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可這就是她的性格,不會覺得彆扭,自然而然就變得正經起來,就像周蔣總是自然而然表現出散漫不羈來一樣。

    “哎喲,摟著不是很好,腰會癢啦!”

    他在撒嬌,她懂的,卻置之不理。

    “都老夫老妻了,還害什麼羞!”周蔣扭頭,看進她眼裡。

    卻立即換來屠瑞瑞一記獅吼,“安全第一!”

    他訕訕地摸鼻,卻發現鼻子被安全帽擋著,手指敲著護目鏡發出聲響,他的嘴角卻不由得高高揚起,看他回去怎麼收拾她,不,今晚就收拾,就像大野狼撲倒小兔子那樣火速迅猛。

    根據地圖指示,千里香農莊就在村後面的千香山上,只是村道多少有些複雜,周蔣載著屠瑞瑞一會進了果園,一會又差點進了魚塘,七拐八彎之後終於找到了通往山上的石子路,道路中間微微隆起,上面長滿了生命力旺盛的各色野花野草,想必是經年被汽車輾過,獨留出車肚子底下這麼一長條來讓它們落地生根。

    兩旁的桃樹、李樹、杏樹……也是枝繁葉茂,微風過處,彌漫許淡淡的果香,屠瑞瑞連忙催促周蔣道:“不如走上去吧,屁股都坐痛了。”

    “好啊,徒步旅行我最喜歡了。”

    停了車,屠瑞瑞從車上下來時,兩條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了,走起路來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樣,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一株山楂樹下,扶著細實的樹幹,邊做腳踝運動,邊等周蔣把機車藏好,所謂藏好不過就是隨便找棵足以遮蔽視線的大樹。

    今天是陰天,又值傍晚,晚風陣陣,涼爽無比,她撩起一縷散落的頭髮攏到耳後,摘一朵紫色的小花在手裡玩,眼睛往天邊瞄去,一團團的白雲重迭成山,視線落下時,周蔣抓了一手的馬蘭花朝她走來,他臉上的笑真的就像燦爛的陽光一樣晃了她的眼。

    俊朗清雅的他就像是從神話裡走出來的太陽神阿波羅,那純粹屬於光明的氣質教她心悸不已,要不是一時怔忡,恐怕早就要頂禮膜拜下去了。

    這一刻,他與她心中長久以來的幻想又完全重合了,他是她的那位白馬王子,英俊無匹的外貌、柔情似水的笑、暖若春風的氣質……曾經那些朦朦朧朧的夢都變得清晰起來,他一步步走到她的眼前,她的腦中、心中即刻花飛葉舞,而他的雕像巍然佇立其中。

    “我愛你,小兔。”她發呆的樣子尤其可愛,萌得周蔣牙齒癢癢直想開吃,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他這樣做了,她一定會教他後悔莫及的,所以先偷一個香,她柔暖的脣瓣香甜得就像新鮮出爐的棉花糖。

    屠瑞瑞閉上眼睛,他猶如神祇般華麗的容顏卻依舊在她眼前似的清晰,直到嘴脣被他的齒尖劃破,她才清醒過來,血的味道侵入喉嚨,她猛地睜開眼來,眼前的他還是那個他,貌比天神,可是給她的感覺卻大相逕庭了,簡直就是一頭搖尾乞憐的大野狼!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對不起,太激動了。”語畢就又在她嘴角補了一個吻,吻得她有些癢癢。

    “走啦!”她背過身去,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她發現,比起以前自己的胡思亂想,她更愛現在的這個一身臭毛病的壞男人。

    周蔣將屠瑞瑞的手好好揉進掌心,花香染上兩人交錯在一起的指尖。

    到了農場,接待他們的是個年過半百的小老頭,很是和氣,因為抵達時已經入夜,所以當女主人端上大盤的水果色拉、熱氣騰騰的麻油雞還有什錦烤肉時,兩人不約而同捂著癟癟的肚子,感激地連聲道謝。

    邊吃邊聊,侵權的事果然只是兩位長者的無心之過。

    大概三個月前,他們的小兒子終於忍受不了鄉下清貧的生活,和一個有夫之婦私奔去了馬來西亞,緊接著他們在高雄讀藝校的女兒在索要了大筆積蓄後留學法國,而後就是大兒子從馬上掉下來摔斷了腿,至今還在市醫院接受康復治療。

    所以,大筆資金的缺口迫使他們急欲將自家的農產品推銷出去,又是在極偶然的情況下,阿伯看到了周蔣公司的宣傳海報,眼前一亮,靈機一動就原封不動地用到了自家包裝上,而像他這樣的,大半輩子都耗在了廣袤的土地上的老農,對智財法又能有多了解呢?

    “那換了包裝,銷售情況有沒有好轉些?不會賣得更糟糕了吧?他本人可是很不可靠的吶。”了解完前因後果,屠瑞瑞反倒對周蔣的設計所發揮的效應充滿了興趣,也許周蔣根本沒他自己說的那麼厲害,也許他充其量不過就是個叫賣狗皮膏藥的半調子江湖郎中。

    她閃爍的眼神刺傷了他的自尊,“欸,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哦?你要堅定不移地相信你老公我的雄厚實力才是啊!”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懷疑他甚至與他為敵,但她必須以他為榮,每個男人都應該是他妻子心目中那個獨一無二的Hero!

    眼看著他們大眼瞪小眼,女主人忙笑著圓場,“年輕人就是有活力,打情罵俏都不知道累,一看就知道,屠小姐嘴硬心軟,周先生你放心了啦,她絕對是很愛你的。”

    周蔣聽了眉飛色舞,摟過屠瑞瑞的肩膀偎著她,親昵地說:“聽到了沒?刀子嘴豆腐心,也只有我受得了,只因我愛極了你。”

    屠瑞瑞紅了臉,小手推著他靠太近的下巴,急得嬌嗔不已,“都看著吶,怎麼像個傻瓜一樣。”

    阿伯搔了搔鼻子,但笑不語,比起那新潮的老伴,他自己可要顯得羞赧多了。

    “周小姐好福氣的呀,周先生不但長得帥氣,又有才華,連我家那些挑剔的有錢親戚都連聲稱讚周先生的設計好贊、好厲害的,我們啊,換了包裝之後,之前上市的枇杷和水蜜桃,僅僅半個月就被搶購一空了吶!”女主人興致高昂地道,就像這樣優質的周先生竟成為了自己的女婿一樣。

    周蔣緊了緊手臂,揚眉吐氣,孩子氣地笑道:“聽見沒,親愛的!”

    屠瑞瑞嘴角抽動,總覺的他現在表情十分欠揍,“少得意,多做事。”

    經她提醒,他斂去過多笑意,正經地說:“那這個商標和一系列的宣傳你們繼續用吧,本來我這個設計的初衷就是擁抱大自然、回歸大自然,在雄渾壯麗的山川、粗獷質樸的土地中,尋求心靈的純淨,而你們農莊正符合這個理念,所以,我倒是還有個建議,就是可不可以開放一部分的農場來供都市人到這裡休閒度假,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幫你們在網路上做宣傳。”

    屠瑞瑞認真地聽完,忙接口道:“對哦,現代人不是都有壓力嘛,甚至還有好多過勞死什麼的,來這裡遊山玩水、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再吃些純天然、無污染的有機食品,不但釋放了壓力還有益於健康吶!”

    阿伯欣喜地點了點頭,“我們當然願意啦,不過你們也知道這邊的路況了,進村的那條公路太窄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騎機車進來呢?”

    “不是有養馬嗎?可以訂制二、三十輛小馬車來載客,這樣就更有特色了。”周蔣自信地建議。

    女主人早躍躍欲試,可一看自家老頭面露難色,便痛快地替他說出了顧慮,“開放農場旅遊,勢必要雇人、布置客房、購入大量的餐具等等,再加上訂制馬車的錢,以我們現在的經濟狀況能湊到一半就已經不錯了。”

    周蔣還沒開口,屠瑞瑞就猛推了他一把,並用眼神恐嚇他,一副“敢不幫他們試試看”的樣子。

    周蔣馬上心領神會,笑說:“資金的事交給我,就當我投資,到時候在農場裡多立些我們公司的廣告板就行。”

    “那真是太感謝了。”女主人開心得嘴都合不攏了。

    “我們是互利互惠,以後也會常來這裡走走,實在不用謝的。”周蔣淡然地點頭,這於他絕不是件虧本買賣。

    屠瑞瑞笑著補充,“不用有負擔,通過農場的宣傳,相信他公司的知名度也能更上一層樓的。”

    “那麼……”看了老婆一眼後,阿伯振奮地將手伸向了周蔣,“合作偷快!”

    周蔣伸出手和對方的握在一起,似是感染了其他三人的熱情,也大力地上下揮動著手臂,眼睛則不時望向屠瑞瑞燦爛的笑臉,仿佛他是一艘正入港的帆船,而她便是他唯一的那座指路燈塔。

    誰說他們不合適?這不是她指哪裡,他就往哪裡去,配合得天衣無縫嘛!

    事情圓滿解決後,為了更加親近大自然,周蔣居然婉拒了主人家為兩人準備的客房,執意要在散步時發現的遠離主屋的湖邊小木屋裡過夜,說那兒背山面水,羅曼蒂克得很,最適合像他們這種熱戀中的情侶談情說愛了,雖然當場就挨了無數屠瑞瑞的大白眼,但無論主人家還是屠瑞瑞最後也都依了他,誰教他是有著三寸不爛之舌的大律師的家人吶!

    小木屋裡大半的地方都放置著木舟以及捕魚的工具,僅在東南角上用木扳堆建著一張類似榻榻米的床,如今上面早鋪滿了主人家剛送過來的花花綠綠的毯子跟被子,屠瑞瑞不禁想起送走女主人時她笑彎的眉眼,只覺得臉上一熱,真是羞死人啦!

    她走出屋子,比起屋裡,外面的景色確實如周蔣說的,是寧靜端麗的美吶!

    盤腿坐在屋外的大方榻上,舒服地沉浸在涼爽的山嵐裡,一邊吃著剛摘的西紅柿,一邊望著天上漫布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煞是可愛,都說星星像鑽石,但她卻覺得星光無論如何都要比鑽石的光芒來得溫暖柔和,那是經過幾千光年才抵達地球的余輝,是熾熱後的著落和歸宿,是歸家遊子一般的成熟穩重和安定祥和。

    周蔣拿著兩杯茉莉花茶走來,遞給她一杯,頓時茶香四溢,氤氳的熱氣為彼此的笑靨蒙上一層薄紗,好像一腳踏進了仙境。

    “真不錯啊,星光、湖光遙相呼應,天上人間不過如此吶。”他小口啜著茶,悠閒地倚在榻腳的立柱上。

    屠瑞瑞笑著同意道:“真的好舒服啊,都舍不得離開了!”

    “你是怕回去以後有總也做不完的工作吧?”他不忘取笑她道。

    一想到部長那張五官過分集中的小圓臉,她就垮下了肩膀皺起了眉,是啊,誰想回去工作呢?尤其是在這種身心已經完全融合到清新自然中的情況下,“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掃興!”

    他轉身擱下杯子,雙手撐在榻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眸光閃爍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天上的繁星。

    他突然的舉動教她吃了一驚,在他灼灼的注視下,仿佛以他深邃的瞳仁為中心布下了磁場,引得她的一顆心慢慢陷了進去,怦怦地跳得又快又急。


    她緊張得連咽口水,根本無法說話。

    “小兔。”周蔣伸手撫上她的臉,沿著柔潤的臉頰慢慢滑向粉嘟嘟的耳垂,“你真美……”她的眼睛瞪得極大,他看了很窩心,再沒有人比她更合自己胃口啦!

    “小兔,嫁給我吧!我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最最幸福的女人的!讓我養你,我願意給你我的全部,包括生命,然後你就再也不用去上班為老闆拚死拚活的了,我只要你陪著我、愛著我,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爛、直到我們的靈魂都毀滅!”說完這些肉麻話,他便托起她的下巴,輕輕柔柔地吻了下去,這個吻一點也不霸道,就像是上午九、十點鐘的陽光,溫煦地照耀著她。

    他說了什麼?屠瑞瑞真想揍他,什麼叫“養著她”?但是……她下不了手,她根本就是手足無措,他暖暖的體溫襲來,她的心就像是被蜂蜜灌得滿滿,伸手撫上他的臉,再也沒有邋遢的胡渣,他的臉柔韌而剛毅,他的脣飽滿而燙熱……一切都是她喜歡的。

    不知何時他已經上了榻坐到了她的身後,緊緊將她抱在了懷裡。

    “唔,不要。”她囁嚅道,終於找回了舌頭。

    周蔣的手依然不安分地游走在屠瑞瑞的胸腹之間,擁抱緊得不能再緊了,捉弄似的舔著她的耳朵,“不能暴殄天物,這麼美的風景、這麼美的你。”

    隔了半晌,屠瑞瑞才繼續抗議,“蟲啊鳥啊會看見的……你別太過分啦……”她的胸部正遭他的魔手肆意玩弄,搓揉的力道也越來越大,觸電般的快感教她難以忍受,要不是極力壓抑著,神經緊繃,她恐怕早同流合污、放浪形骸起來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候要他收斂,除非是他的那柄劍折了!

    他的大手果斷滑入她併攏的大腿內側,指尖靈活地挑開底褲的邊緣,頃刻便占領了她腹下的谷地。

    在她叫罵之前,他便用脣堵上她的嘴,以舌撬開她的貝齒,盡情品嘗起來。

    屠瑞瑞想叫,手緊扯周蔣散落的褲管,腳趾蜷曲,周身為數不多的幾塊肌肉都微微顫抖著,他掌心的溫度灼傷了她,他的愛總是太熾熱,這讓她瘋狂,腦子裡他的俊顏排山倒海而來,令她暈眩、令她心悸、令她把持不住自己、令她徹底喪失自我,淪為他的階下囚。


    夜風陣陣,攜走歡愛過後的余香。

    隨意地披了件衣服在腰上,周蔣貢獻出自己的胳膊給屠瑞瑞枕著,也好擁緊她不讓她著涼,撥開她濕漉漉的碎發,他俯下頭去親吻她的額頭和嘴角,動作輕柔得就像她是初生的嬰兒一樣。

    她柔順地往他懷裡拱了拱,舒適無比地窩在他胸前,太累了,松弛下來的四肢百骸只想盡情享受他的溫暖懷抱。

    他又玩心大起地啄吻起她的耳朵還有頸子,逗得她咯咯直笑。

    “別鬧!”她捉住他的手牢牢控在胸前,“再使壞就咬你!”

    他慵懶地將腦袋靠在她的肩頭,指尖時不時在她肌膚上畫著圈圈,持續心滿意足地傻笑著。

    安靜了一會兒後,“哇塞,那是螢火蟲吧?”周蔣瞥到前方溪面上有一串黃綠色的小燈籠飛過,不知不覺就像個孩子一樣的歡呼起來,“真美!太美了!不是嗎?”

    “是啊,就像星星的倒影一樣!”屠瑞瑞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串小燈籠似乎還在隨風起伏,搖搖擺擺的,像極了元宵節上的舞火龍。

    “我原以為這都是電視上的情節吶!”他仰著頭,有點不可置信,“仲夏是小蟲們的季節啊!可是為什麼,我們直到現在也沒有被蚊子咬呢?”越想越覺得詭異,“難道是我們躺著的這方矮榻就是傳說中的檀香木做的,所以防蟲?”

    屠瑞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就沒有聞到蘋果香嗎?”

    周蔣用力地嗅了幾下後同意道:“確實有點像,蘋果怎麼了?”

    “下面和四周都種了羅馬洋甘菊,雖然現在不是它開花結果的時候,但它的莖和葉卻能夠常年散髮出濃烈的像蘋果一樣的香味,而這果香是可以驅蟲的。”她為他講解道。

    “哦,原來如此,老婆你好見多識廣啊!”他趕緊奉上馬屁一個。

    “少來,我是名副其實的村姑嘛。”

    “村姑好啊,從今往後,村姑屠瑞瑞跟村姑她丈夫周蔣,過上了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呵呵……”她忍不住開懷大笑,好好的王子與公主的結局經他這麼一改版,搞笑中多少也透著化不開、衝不淡、磨不滅,獨獨屬於她的幸福。

    重要的是,這幸福是他所給予的,周蔣給予屠瑞瑞的,而不是王子給予公主的。

    真實而簡單的愛,才是真正屬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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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10: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雖然起得很晚,周蔣和屠瑞瑞還是騎了馬在山林裡玩了四、五個小時,回來已顧不得再喝杯香茶就匆匆告別了農場主夫婦下了山。

    還是那輛半舊不新的重型機車,一路風馳電掣,兩人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了鎮上,然後交錢取回了汽車,邊啃著農場特產燻雞腿,邊狂開了一個半小時後才回到家裡。

    一碰到床,兩人便沉沉睡去,延續了昨夜的好夢,碧水青山都還在,鳥語花香也都有。

    那是一方與世無爭的桃花源,只可惜,明天他們都得上班去。

    屠瑞瑞依然沒有將周蔣的求婚當回事,反觀周蔣,將人吃乾抹淨後也照舊還是那副淡淡然的散漫樣子,甜言蜜語在嘴邊掛著,但關於結婚的細節卻隻字未提,其實是他壓根就沒考慮過,在他的愛情觀和婚姻觀裡,除了確定彼此相愛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那些附加的形式都是可有可無的。

    一覺醒來,晨光萬里,她像訓練有素的軍人一般,快速洗漱、穿戴好後嫻雅地站在門口等他,而他還在浴室裡和不聽話的橘紅色領帶做著最後的殊死搏鬥,最終他勝利了,提著鞋子匆忙奔向門口去找她,他清楚記得,她還欠著他一個早安吻……

    出門的時候兩人一起,回來的時候就只有屠瑞瑞一個了。

    墻上的鐘已經敲過十點,周蔣今天沒去接她,因為他也在加班,電話裡說是正在為即將在法國馬賽舉行的國際畫展做準備,今晚可能就在公司睡了。

    解開領扣、袖口,她走進廚房,然後喝著涼茶、吃了幾片起司麵包。

    也不知道那傢伙吃了沒有,身為總經理,待遇肯定比她好,伺候的人一定一抓一大把吧……

    屠瑞瑞安心地用完宵夜,泡了個香噴噴的熏衣草澡,裹著浴巾出來前,不經意地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對著鏡子,她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舌頭尖的小傷口一點都看不出來了,那是今早被周蔣咬的,當時的血腥味她還記得真切,沒想到才一個白天就復原得不著痕跡了……

    她捏著自己的下巴,左轉一下又右轉一下,要不是臉上的表情異常冷漠,還真像自己是被周蔣那個自戀狂附身了吶。

    無論怎麼看,她都被他……養胖啦!不過,也不算太胖,也許是剛剛好,如今的整張臉比之前更有生氣,飽滿、水潤、明麗……肌膚看起來就像每個細胞都吸飽了水分,一副吹彈可破的嬌嫩模樣。

    看來,愛情確實比任何保養品以及化妝品都要管用,愛情是女人的青春之泉啊!

    自覺無聊地揮了揮了手,屠瑞瑞擦著頭髮走了出去,充足的睡眠對女人同樣也很重要,阿嬤曾經說過,晚上十點睡,勝過食補藥補幾十年。

    冷氣吹著,兔毛毯蓋著,屠瑞瑞一雙水滑細嫩的大腿還是頑皮地伸到了外面,呈現的還是極具誘惑力的八字型。

    床尾,瞬間點亮了一盞奇怪的燈,在銀灰色的月光下迸發著綠光,並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

    “該死!”周蔣低咒,早知道就不跑回來了,幹嘛要跑回來呢?明明已經累得跟狗一樣了,明明一早還要趕回公司處理參展的作品,明明……

    “呀!”他暗呼,抹了一把鼻子,熱騰騰的血啊!這年頭,色狼也難做啊!
    關鍵時刻,即使是色狼也是理智的,一扭頭他掛著慘痛的表情衝進了浴室,嘩嘩的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涼水漸漸澆熄了體內的慾火,他甩了甩頭,濕發呈弧線狀散開,露出他飄逸而俊秀的臉孔,水珠成串地滑落到結實、寬闊又性感的胸膛,這情景要是讓屠瑞瑞看見了,也許她也會從小白兔瞬間變身為大野狼的。

    吹幹頭髮的時候,屠瑞瑞還是被周蔣吵醒了,只聽她中氣十足地大叫:“誰?是周蔣嗎?”

    “是是是,我的小兔,幹嘛總是連名帶姓地叫啊!”他回應著走向她。

    “你啊,不是說加班的嗎?”一見是他,她的上下眼皮很快就又搭在了一起。

    他躺上床將她撈進懷裡,吻著她的臉,說:“想你了,見不到你就氣虛、胸悶、心口疼。”

    不解風情的小兔已經重返夢鄉,回答他的只能是憨憨的打呼聲。

    周蔣卻絲毫不在意,笑著追加了幾個香吻,只要屠瑞瑞在他身邊就好。

    早上,周蔣很早就出了門,屠瑞瑞在朦朦朧朧中被他吻紅腫了脣,當時她只是聲若蚊蚋地嬌嗔了幾句,到她醒來面對鏡子時才開始埋怨,真是亂來,這是想要讓同事們繼續編造以她為主角的“狐狸精秘史”啊!

    不過很快她又甜蜜幸福地笑了,他昨晚一定忍得很辛苦吧?自己確實是被珍惜、寶貝著的吶!

    上班的路上,屠瑞瑞盤算起來。

    今天的工作量不是很多,下班後應該會有很多的空閒時間,既然千里香農莊的案子周蔣賣了自己那麼大一個面子,那麼不如就趁今晚好好答謝人家一番吧。

    當然不會是他作夢都在想的那些色色的事情……那麼就為他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吧!

    正好他最近挺忙的,有必要補一補身體了,不能總是她長胖啊!那樣人家會說她虐待他,這種顛倒是非的事絕不能夠發生在自己身上,是的,絕不能。

    不知不覺,她的腳步越走越輕快了。

    晚上七點,屠瑞瑞已經將一切準備就緒,就差那個被犒勞的男主角回來大吃一驚了。

    心情雀躍,她趴在桌邊翹首以盼,腦袋裡裝滿了她預想的他收到這份大禮時的臉部大特寫。

    然而老天卻故意跟她開了個玩笑,快九點的時候,她僅等來了一條簡訊。

    親親小兔,我被損友臨時拉去了一個PARTY,晚歸勿望!

    關了手機,屠瑞瑞悶不吭聲地大吃大喝起來,事先準備好的蠟燭也用不上了,冷清清地乾杵在桌上。

    說到底,周蔣還是覺得朋友比戀人更加重要啊!

    但也怪自己沒跟他說,要是說了,他一定會回來的,並且像火箭一樣迅速……喝了幾口香檳之後她有點微醺,心中的氣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

    兩人的關係發展到今日,屠瑞瑞再也討厭不了他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遠勝過自己,愛情,女人一旦深陷其中就會迷失方向啊!

    她的手有好幾次都伸向了桌子那頭的白蘭地,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一來怕自己醉了會吐了弄髒傢具,二來怕惹他不高興,他千叮嚀萬囑咐過的,除非他在場,否則不許她喝得神智不清……

    屠瑞瑞咂了幾下嘴巴,抬頭看了眼不斷走動,但顯然走太慢的古董鐘。

    十點也過去了,馬上就快到十一點了。

    “啊!周蔣你千萬不能背著我偷吃啊!”她背靠沙發坐在地毯上,地毯上描繪的故事是伊甸園裡的亞當和夏娃,即使只是喝了些低酒精濃度的香檳,她的腦袋也不是很清醒吶,所以才會對開著的家庭影院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卻對不在眼前的傢伙大呼小叫。

    “嘔!”一股酸水猛然上竄,直抵她的喉頭,她緊緊地捂住嘴巴深深吸氣,強硬地壓下不適,但心中的不安卻又陡然升起。

    屠瑞瑞歪倒在沙發的邊緣,漸漸聽清楚了從音響裡傳出的孫燕姿的歌聲,據說孫燕姿也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過了很久才走出來。

    初戀總是刻骨銘心的,雖然她已經是二十九歲的“高齡”,但周蔣的的確確就是她的初戀,如果要她放手,那她所要承受的痛苦,大概就像拿把小尖刀剜去她的心、剔去她的骨,那麼……周蔣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初戀的呢?

    他今晚拋下自己和工作去參加的那個派對上,會不會就有著那樣一個美麗的女人正等著他回頭呢?

    腦袋裡一團亂麻,硬是理不出一絲正面的思維,屠瑞瑞感到前所未有的消沉,忽然手背上一涼,原來是眼眶裡滴落的水珠,掉在了她的手上,一顆接一顆,盈滿掌心。

    旋即苦澀地笑了,都說酒能澆愁的,只有對她是引愁的。

    墻上的鐘在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兩點,她枕在沙發邊緣的腦袋卻再也懶得提起,指針滴答走動的聲音蓋過音樂,直擊她的耳膜。

    屠瑞瑞心中有數,周蔣今晚是不會回來了,也許是加班,也許是喝醉了……

    “沒必要擔心的,他說愛我就是愛我。”她喃喃,但不好的預感卻似毒蛇一樣盤踞在心尖,時不時地吐露下猩紅的舌頭併發出嘶嘶的怪聲讓她毛骨悚然。

    晨曦初露時,熹微的光穿過玻璃灑在她的身上,她驚醒過來,茶几上的手機正發出吱吱的振動聲,又只是一條簡訊。

    親親小兔,這邊出了點意外,海歸學姐突發急性盲腸炎,我在中心醫院陪護,勿為我擔心,醒了之後別忘了多想我幾遍,愛你的蔣。

    屠瑞瑞的眉頭不禁糾結成川字型。

    學姐……

    幾不可聞的,她扶額嘆息。

    該來的總會來!

    正因為愛難止息,麻煩事才會紛至沓來!

    自從農場的案子圓滿落幕,同事們再看屠瑞瑞的眼神裡多少都交雜了些許的怨恨,怨恨她讓他們少賺了佣金和獎金,也怨恨她這隻不起眼的小麻雀一朝得志,竟然飛上了枝頭與鳳凰比肩。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她最沒心思工作的今天,同事們的怨恨也大爆發了。

    面對著辦公桌上一沓沓文件堆成的小山,她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累和無助。

    但她必須撐著挺過去,因為她是有著良好職業操守的屠瑞瑞。

    忙了一整個上午,才搞定了三分之二的報表,過了下午一點,她的胃實在撐不住了,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垂著腦袋去了位於頂樓的餐廳。

    點了份豬排飯,屠瑞瑞吃得狼吞虎咽,配的紫菜蛋花湯更是一口氣就被她喝了個精光,真是一點淑女的風範都沒有了。

    更衰的是,這些洋相很快又都被盡數裝進了緩步向她走來的周恆的眼裡,那雙眼睛比狐狸還精明,頻率不高的眨動中,流瀉出來的銳芒教人一看便知,和這樣的高手過招,沒有戰鬥力絕對非死即傷。

    “屠小姐,看起來很沒精神喔。”周恆大方地坐到了她的對面,體貼周到地為她推上一杯冰鎮酸梅湯。

    “謝謝。”屠瑞瑞神經緊繃,硬是強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位未來的大伯,“沒什麼,可能是被昨天看的恐怖片影響了吧。”

    自己也確實是膽小怯弱,只因為周蔣一夜未歸就將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想去了,不過,既然已經如此深愛著他了,那麼說一點也不擔心他會被人搶走,也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周蔣是那麼高高在上,而自己又是這麼卑微渺小,儘管如此,她也不願、不能失去他,只因愛得深切,所以才會無比懼怕。

    “屠小姐不必瞞我,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使一向鬥志昂揚的你一蹶不振的真正原因。”周恆這記同情、探究兼而有之的笑容,教屠瑞瑞心驚肉跳不已,“副總……您有什麼就直說吧。”

    “澳雪回來了,她是在你之前,阿蔣這輩子唯一追求過的女人。”周恆的笑意漸漸隱去,“不過當初她沒有選擇他,而是追隨一個行為藝術家去了美國。”

    屠瑞瑞揉按著太陽穴,昨晚殘餘的酒精似乎又在血管中聚集起來,頭皮也隱隱剌痛著。

    “您說這個,是什麼用意?”瑩潤的嘴脣泛著些微的白,脣的內側卻早已被貝齒咬得血都凝結到了一塊。

    見她臉色已然如灰,他感到滿意的同時,也硬下心腸丟了一迭報紙在她面前。

    她低眉看去,頭版頭條上赫然印著周蔣的特寫,那當然不會是什麼正面的消息了,照片上,他的懷裡正摟著一個超級美女,那三圍,嘖嘖,就跟日本女僕漫畫裡描繪的一樣。

    這就是臨時被拉去的PARTY的周蔣,這就是得了急性闌尾炎的學姐……報紙上一排排、一行行略帶諷刺意味的字句,就像打字機逐字打出來一樣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屠瑞瑞僵硬地撇了撇嘴角,她不想在他大哥面前示弱,亦不想正面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也許只要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就還會幸福下去的。

    周恆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殘忍,長指往報紙上一按,逐行念了出來,“兩大知名藝術家五年後重逢,是金星撞火星還是乾柴遇烈火?都說金童玉女只是一個傳說,但在今秋的法國馬賽國際繪畫展上……傳說能否成真,萬眾矚目!”

    聽罷,她無助地苦笑,“也許,周蔣前世欠了她的債,而我則是欠了周蔣的,今生還不還得清,現在的我還真算不清楚吶!”

    “所以你打算放棄了?”周恆的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像是為他們的戀情倒數計時。

    屠瑞瑞抬頭看向他,雖然不是很有精神,但也不至於絕望,“在沒做出努力前,我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在得到她明確的答覆了她對自己弟弟的深情厚愛之後,周恆一臉欣慰地笑了,“屠小姐,我很高興你能這麼說,我之前一直認為,在你們的這場戀情裡,你太冷靜也太沉穩了,所以你對阿蔣的愛一定會有所保留,那樣的話,一旦你們之間發生矛盾,你也一定會及時抽身、芳心另許的,現在看來,確實是我杞人憂天了,也是冤枉屠小姐了,我相信你只是有點面冷心熱罷了,你真的深愛著阿蔣吶,阿蔣那小子有福啊!”

    周恆把想知道的都弄清楚了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望著他如釋重負後從容優雅的背影,屠瑞瑞的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是該慶幸,周恆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嗎?否則幸災樂禍的同事們,就不只是扔一堆報表給她了,是啊,他的駕臨至少讓她保有了遭受重創後的平靜。

    但是,他也確實在自己面前埋置下了一枚不定時炸彈不是嗎?

    他的結論只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她屠瑞瑞是絕對不會背叛他弟弟周蔣的。

    他有說她能夠贏過那個美女藝術家嗎?他又有說周蔣絕對不會背棄她嗎?

    她現在所能掌握的就是,利刃已深深插入她胸口,正割著她的心、削著她的骨,但是只要她還有口氣在,她就還有機會將它拔出,然後恢復生機。

    一直到這天晚上,原本一直簡訊不斷的周蔣,才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空似地給屠瑞瑞發來了第一條訊息,叫她不用擔心,他只是還有些畫展的細節問題需要和他學姐商討,再者就是學姐術後需要靜養,可能這幾天他都得守在她身邊照顧著了等等。

    他以為他這麼說了,她還能不擔心嗎?這不就是形同“金屋藏嬌”了嗎?他到底要她情何以堪呢?

    屠瑞瑞的智商還沒有低到任由正牌男友將自己當作備胎,隨時準備更換的地步,她要反擊,狠狠地反擊,鬧得他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最後誰都不得安寧!

    可想是一回事,真這麼幹又是另一回事了!

    左手百合、右手果籃,屠瑞瑞在住院部的門前躑躅著,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儘管來之前她已經打過了電話給周蔣,但是當時他的語氣可不像是想讓她來的意思吶!

    但是又憑什麼要聽他的呢?她屠瑞瑞的腿腳畢竟是長在自己身上的呀!

    打起精神,她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她這副模樣在外人看來,多少有點像被趕卜架的鴨子,無可奈何又死要強。

    為了給自己加油,她有電梯不乘偏要爬樓梯,一口氣爬上了七樓,在閃爍著胃腸科三個藍色大字的門楣下,她雙手撐膝累得直喘氣,真是自作自受。

    在護士的指引下,屠瑞瑞順利找到了澳雪的VIP病房,剛要敲門的時候,隔著未闔緊的門縫,正好聽到醫生在囑咐周蔣好好照顧病人,因為病人之前拖延了治療,以致現在雖然動了手術但傷口仍有輕微發炎,需要二十四小時的不間斷陪護。

    既然醫生都這麼說,看來確實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退到門旁倚著墻,懸在半空中的心明顯輕鬆不少。

    但病房裡的那個女人始終是個威脅不是嗎?

    警報並沒有解除,都說患難見真情,現在一個風流多情、一個我見猶憐,又是舊識,如今兩人二十四小時朝夕相處,想要不讓他們發展什麼出來,還真是一件頗具難度的任務不是嗎?

    推門而去的醫生並沒有注意到屠瑞瑞,周蔣也是在轉身欲返的時候才發現了她。

    “小兔,你怎麼在這兒?”周蔣的眸子太明亮,頓了頓,斂了斂光芒,才接著道:“吃晚飯了沒?”

    她彎下腰提起果籃和花,勉強扯出一抹笑,“那你是打算陪我一起去吃嗎?”

    他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笑了。

    “暫時還走不開,如果你餓了,裡面有烤布丁和奶油火腿麵包,都是澳雪的助手剛剛送來的,還熱騰騰的。”說著他伸手搶過她手上的累贅,“你做事總是這麼有條有理的啊。”

    周蔣用肩膀為屠瑞瑞抵開門時,她停在門框前,仰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是極其幽怨的一眼,然而他並沒有看到,彼時他的眼睛正望著房裡的病人,她從他臉上的表情裡只讀到了兩個字,憐惜。

    她抬步走了進去,慢得能跟烏龜比速度,自己好像才是那個外人,心真的好酸啊!

    放下東西,周蔣嫻熟地招呼逍:“隨便坐,只要不坐在床上就行。”

    仿佛他跟床上的那位已是老夫老妻,照顧那個女人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義務。

    他們到底把自己的地位放在哪裡了,門口的墊腳石嗎?

    “嗚……”病床上澳雪悠然轉醒,“阿蔣,又是誰來了?”

    “哦,是我朋友,屠瑞瑞,你叫她瑞瑞就好了。”周蔣邊回答,邊幫澳雪松了松枕頭,讓她能夠看到一旁坐著的新訪客。

    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在罵她屠瑞瑞賤嗎?因為她竟然和他這個“朋友”不但滾了床單,還同了居!

    還是要她這個乘虛而入的、沒有自知之明的村姑識時務一點,馬上將他物歸原主呢?

    周蔣的這一聲“朋友”,對坐在一旁的屠瑞瑞而言一點也不亞於一記晴天霹靂,她木然如一個人偶,心一下子墜入了漆黑無光的谷底深淵。

    “瑞……”儘管纏綿病榻、氣血不足,但對方依舊保有著一張傾國之貌,略顯空洞的水眸更為她添了幾分無邪,“瑞瑞,要不要讓阿蔣替你泡杯阿薩姆奶茶?”

    心,竟抽搐地疼,自己的男友被他人指使著為自己服務,原來就是這個滋味啊!

    “不……不用了,謝謝!”屠瑞瑞笑著拒絕,就算自己剛剛才吞下一整顆的生檸檬,酸澀又苦楚,可此時此刻如果不笑那就只有失聲痛哭了,是啊,她是可憐,但更懼怕他們的憐憫。

    “還是泡一杯吧,我手藝好啊,連美食女王澳雪都讚不絕口的吶!”周蔣的態度一如往常,懶慢輕狂。

    他青春洋溢的笑臉簡直令人發指,屠瑞瑞的心漸漸痛得麻木了。

    如果就這樣啐一口唾沫到他臉上去的話,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就會從此徹底斷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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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10: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周蔣從容不迫地演繹著一個多情種,始終帶著愉悅之色在屠瑞瑞的面前忙來忙去,一會替她泡茶、一會為她削水果、一會又講笑話給她聽,當然啦,這些都是他在為澳雪做的時候,順便帶上她的。

    “哈哈……真的嗎?不過也是啦,森那傢伙從以前就是那樣無釐頭的呀……”笑是病的良藥,而且一點也不苦口,澳雪顯然有精神多了。

    “森鬧過的笑話,就算用二十噸的卡車來裝也是要滿出來的,幾天前,他還因為跑進女廁所裡拿了卷衛生紙,而被整棟樓的女職員封了個“廁紙偽娘”的綽號吶!”周蔣樂此不疲地散播笑料,偶爾也會看上屠瑞瑞一眼,而她就那麼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不吃不喝,至於有聽沒聽他不知道,記憶裡她的笑點一向很高。

    “為什麼去女廁拿紙,男廁沒紙了嗎?”澳雪很是配合,開心地追問。

    收回短暫的一瞥,周蔣詳細說明道:“不是,他當時剛看完日本的男女動作片,加上天氣又熱,就興奮得流鼻血了,你也知道我們都很邋遢,所以他只好去廁所找紙來堵鼻孔,找錯地方完全是因為當時他一路都是摸著墻壁、仰著頭、鼻孔朝天走過去的,所以事後他還懊悔了好久,覺得至少在進去之後就應該馬上把頭低下來的呀。”

    “哈哈哈……”澳雪甜甜的笑聲說明了一切,他們有很多共同的朋友、印象還有喜好。

    而我呢?屠瑞瑞不禁質問著自己。

    安靜地坐在一邊的她,就像被拋擲到另一個時空去的一件無用物。

    而她又能怎麼辦呢?

    想像中的大哭大鬧,在現實中是做不出來的。

    如果她的愛情勢將萬劫不復,那麼她至少還應該去保全一點點身為人的尊嚴不是嗎?

    所以,她收斂了心神,鬆開了緊繃的神經,在他們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倏地站了起來。

    “抱歉,我想先回去了。”屠瑞瑞微微鞠躬,像是在跟不熟悉的客戶道別。

    她不顧一切的跑來,換回的居然只是一場夢、一個回憶!

    回去後,她應該還有時間收拾行李,運氣好點的話,還能找到房子,不用去住那貴得離譜的酒店。

    “讓阿蔣送送你吧!”澳雪體貼道。

    拉回飄遠的思緒,屠瑞瑞怔怔地看著床上的麗人,此時此刻她的眼裡並沒有嫉恨,甚至連哀怨都沒有,她的眼裡只剩下了麻木之後的冷漠,可能還有一點點的鄙夷,是的,她瞧不起這個顯然在各方面都勝過自己的女人。

    她不笨,從她進門以後,澳雪所表現出來的對她的親切,不都是圍繞著周蔣這個主題在轉嗎?想要表達的不就是“我們兩個才是一對,而你只是個需要我們熱情款待的客人罷了”這樣的一個意思嗎?

    何必呢?何必這樣虛偽!

    只要草沒枯,而馬又跑了回來,吃與被吃那是必然的,這個道理她懂的。

    所以她會成全的,所以這個女人確實沒必要將她踐踏得這麼徹底!

    “不必,我自己走!”字字鏗鏘,屠瑞瑞決絕地不再看周蔣一眼,既然他的眼裡已經不再有她,那她何必再浪費心力,她已經夠累的了。

    她轉身就走,不給他們再虛情假意一回的機會。

    出了房門她還是腳下一滯,手不由得揪緊了衣襟,心頭一陣陣劇烈的收縮,瞬間痛得厲害。

    不能哭!

    另一隻手在腰側攥成拳,用力之深,深到就算是修剪平整的指甲,還是刺破了皮肉、嵌進了掌心。

    與周恆的對話歷歷在耳,可是她是來了,周蔣卻不會再跟她走了。

    王子是不會看上村姑的,村姑不過是公主出場前的炮灰,故事的最後,只不過是隨風而逝的露水姻緣。

    再次舉步,每遠離他一步,她心中的包袱便卸下一點,一點又一點……那是對他的恨,也是對他的愛。

    病房裡面,周蔣才突地跳了起來,瞪著眼怔愣地盯著門口。

    “不去追嗎?”澳雪原本笑著的眼裡,漸漸泛起了寂寞和惆悵。

    “她……不……”他突然捏緊了拳頭,心很痛,痛得每一次呼吸都能嗅著血腥味。

    “你想借我這陣風,教她那團火為你燒得更加璀璨奪目是嗎?”她了解他,畢竟他們認識了將近十年。

    昨晚森將她推進包廂裡,給周蔣意外驚喜的時候,她就已經從他的眼裡讀到了,曾經為她熱烈燃燒的愛慕之火已成死灰再不會復燃。

    澳雪更驚覺這麼多年來,他依舊激情的眼神裡只多出了一樣東西,那便是愛情,不是愛慕而是真正的愛戀,他心裡有人了,而那個人無可取代。

    記得當時她就拿這事拷問了他、調侃了他,而後屠瑞瑞這個名字便三番兩次地在耳邊炸響了,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蔣喝醉了,並在第十九次拿起手機來看,卻依舊一無所獲的情況下開始了抱怨,語氣卻是寵溺的。

    周蔣問澳雪,為什麼,他都已經愛得全身血液都快沸騰了,屠瑞瑞卻還是猶如一碗被端得四平八穩、毫無波瀾的溫水?

    她不知道,因為她不認識屠瑞瑞,不認識、不了解,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了。

    但她了解他,他是炙熱的太陽、是專斷的王者,他激烈鼓動的心臟需要對方以同等熱烈的情感來滋養。

    顯然,對方給予他的激情還遠沒達到他的需求,所以他才會如此的不滿足,才會抱怨了一整個晚上,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住腹部的絞痛癱倒在他的面前。

    遲遲拉不回視線的周蔣,這時才略顯慚愧地回答了澳雪道:“對不起,學姐,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在乎我,我的話她從來不當真,我不主動她就不靠近,她這樣對我,確實是愛著我嗎?”

    “那麼,你現在有答案了嗎?”澳雪陡然拔高了音量。

    周蔣的眸子瞬間黯淡下去,“你不是看到了嗎?她對你不嫉妒、對我不怨恨,她一臉平靜、她氣定神閑,她照舊一碗水端得四平八穩。”

    “現在她轉身離開了,那你可以放下嗎?”澳雪苦笑,“然後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倆在一起。”

    周蔣雖然驚訝,但很快就平復了心情,“學姐,就算她不夠愛我,這輩子我也離不開她了。”

    “當初我之所以拒絕你,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只是你心中無數憧憬的其中之一,那不是真正的愛,如今你已找到了不可替代的唯一,我卻替你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發現我愛上了你。”正因為這個發現,澳雪才忍下病痛匆匆回國,只為幫他籌備畫展。

    “對不起……”除了這個答覆,他已然什麼都給不了。

    “不必抱歉,至少我也曾經拒絕過你。”她扭頭看向窗外,“去吧,去找她,你的小兔,把你心中的不滿統統說給她聽,不管她明不明白、理不理解都要將她擁緊在懷裡,這才是你周蔣的作風!”那個行為藝術家也至少教會了她一件事情,那便是愛對方,就會希望對方幸福!

    “謝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後,周蔣疾步離去。

    “小兔!”等周蔣趕回家的時候,正好遇見拖著行李準備離開的屠瑞瑞,這一刻,他氣得囚禁她的心都有了,“你敢逃我就敢打斷你的腿!”

    她卻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依舊如同斷線木偶般緩慢向前挪動。

    雖然心裡想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可現在的她根本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丟了魂魄。

    突然迎面掃來一陣疾風,行李被拋向一邊,屠瑞瑞癱軟的胳膊也被他強勢地捉住揚起,進而她的腦袋也不得不跟著抬起,然而她的眼神依舊不能聚焦,渙散得就想快要死去一樣。

    “小兔!”他不明白她為何還能如此平靜,她的反應太正常,反而顯得不正常了,“你到底怎麼想的,告訴我啊!”

    空曠的院墻內響起熟悉的聲音,是周蔣的聲音,屠瑞瑞略一偏頭,眉目漸漸恢復了清明,“你,是你啊。”語氣平靜得好似他們是偶然相遇的、只見過一面的熟悉的陌生人。

    若不是有在控制和壓抑,他差點被她的這種態度和狀態激怒並暴走起來。
    手臂一扯,屠瑞瑞便猶如斷翅的大雁般撲進他的懷裡,掬起她的臉,他毫不憐香惜玉地瞬即侵占了她的雙脣,發狠似地啃咬,然後撬開她的貝齒,牢牢攫住她欲逃的丁香小舌,絞緊的雙舌糾纏廝磨,產出豐沛的津液,化成銀絲高掛在嘴角。

    “啪嗒!”她的中樞神經仿佛繃斷了弦,發出清脆的聲響。

    眼淚終於勢不可當地奪眶而出,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打在兩人緊貼的臉上。

    周蔣的吻非但沒收斂,反而更加猛烈,像是恨不得要將她整個人都吞下一般如饑似渴。

    他的愛,都如此狂暴了,可為什麼她還是不懂?

    心中愛恨糾結的從來都不只她一人!

    他從未如此,唯有對象是她時,他才會百般引誘、千般試探,做盡一切傻瓜才會做的蠢事,只為她能夠同樣狂熱地愛上自己!

    他的手指還在她臉上輕擦柔刮,她積聚的怒氣卻終於衝頂。

    朝著周蔣的腳背,屠瑞瑞狠狠地踩了下去,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將他推了出去,他只踉蹌了幾步,身子就後仰在草坪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周蔣!”她弓著背握著拳,閉目痛吼:“周蔣!周蔣!周蔣!我受夠了,我受夠你了!我恨你,恨不得拿剁豬骨的大刀來砍你!我恨你,周蔣!我恨你……”她是拼盡全力地在吼在叫,她是歇斯底裡地在發泄!

    這樣的屠瑞瑞教躺在地上的周蔣看傻了眼,眼前的人哪裡還是那個溫吞的小兔?而是希臘神話裡的女戰神啊!

    “哈哈哈……”那邊還在狂暴地恨他,他倒是像得了寶貝似的,如沐春風般笑得張揚而愜意。

    他這一招還挺管用,她隨即止了聲,紅著眼抽泣著瞪住了雙肘支地、撐起上半身來看好戲似的他,緊接著一句句粗口又被爆了出來,“草泥馬,你混蛋,大混蛋,烏龜王八蛋!”

    周蔣卻不緊不慢地朝她勾了勾手指,“小兔,你會嫉妒也會怨恨,你無法淡定、從容了,這說明你在乎我是吧?你愛我很深是嗎?沒有我你活不下去是嗎?”

    屠瑞瑞擰眉凝眸,冷冽的視線箭矢般射向他,片刻後緩慢而沉重地坦白道:“你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就像查理的巧克力工廠、就像抽到的特等獎,總之你愛上我,對我來講是一件極度不可思議的事,當然,這教我高興,但是這同樣也教我害怕,我怕樂極生悲,對你而言,我只是你一時心血來潮想要得到的一件禮物,等熱情一點點冷卻,你就會和我分道揚鑣,你懂嗎?我的恐懼、我的猶豫、我的擔心,統統來自於你跟我之間的天壤之別。”

    “小兔,我愛你,我不在乎……”他有點詫異,原來自己誤會的一切,都是小兔強烈自卑感下的自我保護,他錯了,而且大錯特錯,他這會兒真是悔不當初吶!小兔明明愛得一點也不比自己少啊!

    她卻側身看向了別處,“不必了,不需要了,因為這份愛、這份幸福……我終是承擔不起,周蔣,我們好聚好散吧!”

    “不!”周蔣突然從地上躍了起來,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屠瑞瑞撲倒在了另一頭的熏衣草花圃裡,他的肌肉緊繃、血管暴突、目訾盡裂,就像一頭受了傷、發了瘋的野獸,“不!不許你胡說,你不愛我的話我就去死!我去死,我就算去死,也懇求你在我死前繼續永遠地愛我!”本來低沉沙啞又超曠空遠的嗓音,變得顫顫抖抖、顛顛簸簸,她的不愛抽走了他所有的心力,教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慌裡。

    他的表情如此真實,她深吸著氣,為什麼看到他這樣,她的心就像被絞碎了一樣的痛呢?為什麼在決定離開他的時候,眼淚還是掉個不停呢?為什麼百般掙扎後,此刻的她還是對他張開了雙臂擁他入懷呢?

    “蔣,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行不行?嗚……我不想放手啊,可是你值得更好的……嗚……你愛的……不是我而是澳雪,但我也說不出任何祝福的話,因為心痛!嗚……我不想疼,所以放我走,讓我自己熬過去,忘掉一切重新來過。”

    “不,不,不是這樣的。”周蔣低下頭,臉埋在屠瑞瑞的肩頸之間,冰涼的脣貼著她的耳垂,不可遏止地顫抖著,“是我該死,全部都是我故意裝給你看的,為了試探你愛我的深度,我就是個瘋子,越來越不滿足你給的愛,我要你像我纏著你一樣纏著我、我要你像我渴望你一樣渴望我、我要你像我離不開你一樣離不開我、我要你像我一樣愛得入魔,我愛你,只愛你!原諒我,求你一定原諒我,我是從未如此深地深深地愛過一個人啊!”

    短暫的氣極怒極之後,屠瑞瑞喜極而泣,“周蔣!你是全世界全宇宙裡最大、最可惡的騙子!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差點死過去……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多痛啊?僅僅只是聽到澳雪這兩個字,我的腦袋就跟被卡車輪子輾過了一樣的痛啊……你怎麼可以這樣……還是你……還在騙著我……”無論如何,她都愛他,無可救藥地愛他。

    “不,我沒騙你,對學姐那只是年少時的欣賞和憧憬,我從未真正地愛過她。”周蔣稍稍和緩了,趴在她的身上,溫順得像只大狗,“這次重遇學姐,碰巧她又生病了,我才心一橫想用她來激你,我想看你為我大發醋勁的樣子,我想看你哭著撲進我懷裡,求我好好愛你的樣子……可你倒好,一臉平靜地來,然後一臉平靜地走,你以為你是徐志摩啊?輕輕地來輕輕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同時也想遺棄我!”

    都知道要諷刺她了,看來他又由獸變回人了是吧!她突然往他腰間一把掐去,捏得他倒抽一口冷氣,比起他造成的傷痛,她這點狠勁還算輕的吶!

    “小兔……”周蔣確實恢復了常態,又拖起了長長的尾音裝起了可憐。

    “不想聽,而且你……”屠瑞瑞也恢復了精神,開始手腳並用地推拒他,“你壓著我啦!”“那你還走不走?我不要你走,死也不要!”他低頭吻著她的眉心,耍賴道。

    “不走,我舍不得你。”她也不想再矜持了,免得再引起他的不滿足,“別再說我不在乎你、愛你愛得輕鬆自如了,我是真的愛你、很愛你、非常愛你。”

    “小兔!你最好了!”他抱著她翻了個身,與她鼻尖碰著鼻尖一起側躺著。

    “如若再犯,必不恕之。”嗅著熏衣草的香味,她恬靜地闔上了雙眼。

    周蔣看屠瑞瑞看著了迷,她的睡顏一直甜美得像個天使,情不自禁地將指背蹭著她的臉,她的肌膚柔柔的、滑滑的……

    “永遠不會有下次,我的好小兔,這樣鑽心蝕骨般的疼痛,我跟你都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幾分鐘後她已經打起呼,畢竟昨晚根本沒怎麼睡,白天又遭受了重創,哪怕是百煉鋼也不一定能夠堅挺到現在的。

    略抬起下巴,他吻上了她的脣,輕柔地舔吸,舌尖沿著脣的輪廓細細描繪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睡夢中的她受不了誘惑,朱脣輕啟呻吟出聲,他才長驅直入,揪著她的丁香小舌上下攪繞。

    周蔣闔眸忘我地盡情享用著她的小嘴,他的飯前開胃菜,在他的算計裡,他的正餐應該不遠了,因為她都已經開始往他懷裡鑽了……

    夢中,屠瑞瑞躺在花海里,但烈日太烤人,她十分想念她的床!

    所以,當某狼抱著他的小白兔奔向他們愛的小屋的時候,只聽從她喉頭滾出一聲愉悅而滿足的嬌吟。

    彼時,只見某狼風一般地跑了起來。

    不定時炸彈一天不拆除,就多一天提心吊膽。

    澳雪這趟回國畢竟是為了協助周蔣參加國際畫展的,何況她又病著,助理一個人也確實分身乏術,如此周蔣對她是做不到避而不見的,屠瑞瑞自然也就與高枕無憂無緣了。

    這天一早屠瑞瑞看外面已是陰雲密布,便急急地跑向了門口,一把扯住了正欲出門的周蔣的胳膊。

    周蔣笑她道:“別擔心,我心眼小,僅裝得下你一個,學姐對主辦方以及評審的好惡掌握得較全面,今天去就是為了討論一下我一部分參賽作品的風格和類型。”

    “不,不是……”她目光閃爍,明明既介意又擔心,但內心激烈掙扎過後,還是選擇了裝大方、裝溫柔、裝大家閨秀的賢良淑德,“帶上傘,今天可能有雨。”澳雪已經勝出自己太多了,如果自己還要胡亂吃醋的話,那不就更顯得自己輸人一籌了嘛!

    周蔣愛她,她不能讓他懷疑自己對他的信任,不能讓他有任何機會討厭自己。

    她愛他,所以只能對他好。

    她雖然不是公主,但也不能是差太多的老巫婆吧!

    至少,她得是個淑女。

    揉了揉她的頭,柔軟的發絲繞在指上,他的心也跟著酥起來了!

    “我不帶,下雨的話有你帶著傘不就好了嗎?”他溫柔地笑道。

    “好啊。”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心跳聲鼓噪地在耳邊回響。

    屠瑞瑞把手鬆開的一瞬間,他的眉頭便皺到了一起,突然拉起她的手,他含笑的眼眸看進她眼裡,裡面盛滿了溫厚的情意。

    他的脣瓣輕觸她的指背,四眸深處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小兔,我是屬於你的。”

    “你當然是屬於我的。”她撇過臉去,但紅暈早已延伸到了耳根。

    過她的手,他又將灼熱的吻烙印在她溫熱的掌心。

    “好啦,走啦,我也要去上班了。”收回自己的手,她催促道。

    周蔣看著屠瑞瑞將那隻手小心翼翼蜷起來,藏進了另一隻手裡護著,她竟如此深切地愛著自己,自己之前怎麼就會眼瞎心盲成那樣呢?

    不管以前怎樣,以後他就是赴湯蹈火也要讓她幸福!

    走之前,周蔣笑著捧過她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連親了三下。

    屠瑞瑞則折回屋裡拿包包,一路上將手護在胸口。

    取包包前,她甜甜蜜蜜地攤開掌心,在他吻過的地方重迭上自己的吻,心裡反覆念著,他是屬於我的……

    偷偷開心夠了,出門時,她又板起一張一本正經的臉來。

    新的一天,一樣要加油啊!心裡一如既往地默默激勵自己。

    鎖好大門後,一轉身就見熟悉的白色跑車停在了面前,周蔣探出頭來,仰面朝她笑道:“想來想去,還是應該先送你去上班的。”

    屠瑞瑞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一個往東一個往南,轉來轉去少說也要跑上十五公里吶,再說那邊不是沒人照顧嘛,你還是快點去吧。”

    “你一張苦瓜臉我看著不放心啊。”他趴在車窗框上,厚著臉皮望著她。

    “誰一張苦瓜臉啦!”她杏眼圓瞪,單手插腰,轉身憤憤而去,“本小姐天生就這樣,笨蛋,快點開走!”

    他的車以龜速跟上她,他忙補救道:“那下午我去接你下班,然後一起去吃日式料理好不好?”

    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她噘著嘴答應了,確實心裡頭也不想自家男人被一個各方面都勝過自己的女人霸占上一整天啊!

    “那我先走啦,下午見!”周蔣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方向盤上,一踩油門迅雷般衝向了前方。

    屠瑞瑞的腳步卻慢下來,看著在視線裡逐漸縮為一點的他,心中的波瀾卻沒有平靜的徵兆,因為深愛上,所以從此喜樂與哀怒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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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4 00:10: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記得,有一陣子你不是迷上了英國雕塑家亨利。摩爾嗎?”

    “是啊,代表作“國王與王后”,誇張變形近乎抽像的造型,脫去了以往雕像那種繁複而精緻的表像摹寫,反而提煉了的人的基本形骸,那凝縮而精練的結構,處處透著原始意味和雕塑家的返璞情結……”

    “摩爾認為,在複雜的事物表現背後,隱含著最為純粹的本質與靈魂,現代雕塑應當摒棄虛假的浮飾與多餘的贅語,抽取客觀物象最為原本的內在精神,引導人的精神向原始復歸,所以……這次畫展,你遲遲不肯透露的最後那幅你的大作,是類似達利的那種超現實主義風格嗎?”

    “不是,畫畫的話,我還是偏向寫實派……對了,你說達利那幅“記憶的堅持”裡面,那些柔軟的時鐘象徵的到底是哪種生物呢?”

    “女人吧,已經冷卻不可復燃的過去的愛戀,那是想抹也抹不掉,然而留著也毫無用處的記憶。”

    “女人嗎?確實有可能的啊!學姐果然厲害……”

    毋庸置疑,那是愉快的對話,就發生在昨天下午三點零三分,彼時屠瑞瑞得了周恆的批准早退,提著兩把雨傘就去了醫院,一整個上午的焦躁讓她早已等不及周蔣來接自己了。

    他們在病床前熱烈討論藝術的時候,她就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樹梢間盤旋飛過的鳥兒。

    其實一切都很正常,周蔣甚至一定要屠瑞瑞坐在身邊,握著她的手才會放聲大笑。

    但是,那時,她還是深深地感到了不安。

    因為,周蔣是真的熱愛著他的事業、他的藝術,正如周恆所說,他對她的愛和他對藝術的愛是同等強大的,都是他求之、迷之、愛之遠勝過生命的。

    又因為,那樣無障礙的溝通交流是她哪怕窮極一生都做不到,之後她也上網查閱了他們所提到的雕塑家和畫家,當時她完全不能用自己有限的詞彙量,去形容那兩位大師的傑出作品,最後腦子裡也只轟然落下這麼一句——簡直糟糕透了!

    此刻的屠瑞瑞,正孤零零地站在人行道上,一手撩過被風吹亂了的頭髮,一點點地從壓抑的回憶裡掙脫出來。

    公交車遠遠地來了,她本能地邁動了步伐。

    今天,幾位與周蔣相熟的日本代表團的藝術家突然來了台灣,據說到時要一起前往馬賽,他身為在地人不得不負責招待,這是他的工作,而且他也樂在其中,畢竟在他們這些感性至上的人心裡,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她其實都明白的,只是有些小失落而已,他熱衷的藝術事業,她竟然一點插手的餘地都沒有吶!

    快到家時,坐在她後面的一對小情侶突然吵起了架。

    男生質問女生道:“是我重要還是學業重要啊?你一個星期有六天都在補習班,別說約會了,就連在公園裡散個步都是奢侈,我有女朋友和沒女朋友到底有什麼區別啊?”

    女生卻格外委屈,“你成績好當然無所謂啦!我要是不用功的話,明年就考不上和你一樣的大學了,到時候我們就得分開了知不知道啊?”

    最後男孩嘟囔著愛語將女孩摟進了懷裡,而屠瑞瑞也到站了。

    只因煙火綻放時太過華麗,才會顯得燃燒後的空寂分外憂傷!

    只因習慣了他的張狂熱情,才會顯得沒有他的時間格外孤獨!

    只因越來越愛,才會越來越慌亂,唯恐自己不夠好,占有不了對方更多乃至所有的愛。

    踏入玄關,腳底踏實地踩著地板之時,屠瑞瑞突然釋懷,想起當初周蔣的試探,其實也是源自這種心態吧!

    她很快做好了晚飯,自己先吃過後,便將為周蔣留的飯菜收進了保溫盒,下班之前她打過電話給他,他說再晚也會留著肚子吃她做的飯菜的。

    想到這裡,她不由地笑了,自己確實是被好好愛著的吶!

    又做了些家務後,屠瑞瑞看時間還早,便萌生了去座落在後花園裡的周蔣的工作室一遊的想法,自從住進這棟大宅以來,還沒去過的地方也就只有那裡了,倒不是周蔣不讓她去,純粹是出於自卑的自己不敢去面對那個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卻是牢牢占據了周蔣內心一席之地的世界。

    穿過走廊,很快就到了那類似於愛琴海地區的特色建築藍頂小白房的面前,那是一連串正方形、長方形與圓頂的可愛組合,就跟孩子的積木城堡一樣。

    扶著蜿蜒的白色欄桿,屠瑞瑞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來到屋前,只輕輕一推,湖水般藍色的大門便在發出“吱嘎”一聲脆響後開啟了。
    一陣穿堂風輕輕掠過身側,帶著淡淡的天然礦石顏料的香氣,昏黃的光線由她身後灑入,她清楚地看到裡面浮動著各種顏色的細小顆粒,尤其是橙色。

    這裡就像是一間糖果屋,和周蔣本人一樣,充滿著美麗的夢幻。

    屠瑞瑞突然有些後悔,上次周蔣邀她來一起製作陶器時,她本應該一口答應的,而不是只顧著看綜藝節目把他給晾在了一邊,並且視他的愛好為無物。

    唉,她是不是真像周蔣說的那樣……有夠笨呢?難道她前世真是一隻笨到撞死在樹樁上的傻兔子嗎?

    無力地垂下腦袋,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莫名的悲涼襲上心頭。

    特別訂制的感應燈在她進入後自動亮起,屋內霎時泛起無數鵝黃或芽綠色的流光光束,使得整間屋子更加美輪美奐了。

    屠瑞瑞看得痴了,無意識地往右走了幾步,在撞到畫架的時候才把走失的神魂嚇回了胸腔。

    她手忙腳亂地去搶扶就快倒下的畫架,最後扶是扶住了,白嫩光滑的藕臂上卻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傷口,是被木質畫框的一角劃到的。

    這道傷口,要不是滲出血來,痛覺遲鈍的她可能還不會注意到。

    不過,就算看到了,她也只是抬起另一隻手,馬馬虎虎地隨便抹了抹,她對自己身體的狀況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目光回到畫架上,她左左右右地檢查了一遍,連畫上蓋著的暗紫防塵布都還健在,自己總算沒有闖出什麼禍來。

    放心之餘,對眼前的這幅畫卻產生了好奇心,歪著脖子,她將防塵布先撩起了一個角,入目的居然是一雙小巧玲瓏的女人的美足,那雙腳穿著的還是復古的扣帶紅皮鞋。

    突然,屠瑞瑞不寒而慄,心跳如擂鼓。

    她想起,周蔣對澳雪守口如瓶的那最後一幅參賽作品!

    她想起,澳雪那雙裸露在病服外蒼白的纖巧雙足!

    她猛地抬頭,脊背挺得跟旗桿一般直。

    她振臂一揮,那防塵布便像被風揚起的帆一樣飛離向一邊。

    畫貌畢露,屠瑞瑞屏息了幾秒後又連退了數步,心是痛的,但痛得還不夠,因為那樣的氣質,甚至深深吸引了她。

    畫中的澳雪,戴著花色的頭巾,穿著洋紅色立領連衣裙,懷裡抱著畫冊,笑容似掬著春意般地佇立在法國梧桐下。

    那樣清新的姿態,獨屬於那些最最純淨的歲月,那裡有他們一起走過的林蔭、一起住過的象牙塔、一起營造過的浪漫情懷。

    嘴一咧,屠瑞瑞艱澀乾苦地笑了。

    這就是周蔣最得意的作品,這就是他準備拿去向全世界展示的他心中最美的印象!

    儘管她還想再堅強下去,可面對眼前鐵一般的事實,她真的有種被一下子抽光了所有力量後徹底陷入絕望的錯覺吶!

    剛剛還在猛烈擂動的心臟,此刻卻久久才小小搏動一下,那力道也許還比不過一隻被勒斷了脖子的兔子最後一記蹬腿吧!

    屠瑞瑞在意的不是他沒有將自己當成模特兒,而是時至今日,他竟還能如此赤裸裸地表達著自己對澳雪的愛慕!

    是周蔣騙了她嗎?也許她才是被他用來激發情人熱情的那枚催化劑?

    她的腦袋裡現在一片混亂。

    她本應該默默地轉身離開,可腿卻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去,然後是不受控制的手,只三秒鐘的功夫,她便完成了從抓筆到在畫中人鼻下添上兩道山羊胡的一系列動作。

    轟!轟!轟!

    屠瑞瑞腦中轟隆作響,才添完她就後悔了。

    不管周蔣對她有愛無愛,這下她都坐實了自己一手毀了他的前程的罪名了。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朱脣上那兩道粗黑的鬍鬚,在自己的怒瞪之下似乎還會隨風輕擺。

    她清楚記得,剛認識周蔣那會兒他的鬍鬚也是如此誇張。

    “啪嗒!”手一抖,炭筆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段。

    完了!完了!完了……

    沒幾天國際畫展便要開幕了,她弄壞了他最重要的作品!

    難以言喻的自責與悲傷席捲胸口的方寸之地,她蹲下抱緊了自己顫抖不已的身子。

    幾經掙扎,她只覺得頭也痛得厲害,根本無法思考。

    她只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敢面對即將到來的周蔣施予的狂風驟雨。

    他那麼重視他的藝術、重視這次的畫展,他一定不會原諒她了!

    極致的恐懼教她本能地選擇了逃避。

    等周蔣終於結束一天的忙碌回到家裡,準備抱住他家小兔左蹭右蹭、上蹭下蹭,好好溫存一番的時候,才發現屠瑞瑞離家出走了,沒帶任何東西,亦沒留下只言片語……

    在看到那副畫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也瘋了,急火攻心之下砸爛了所有東西,包括那幅畫。

    周蔣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關係,地毯式地找人,最後還是大哥周恆通過有名的私家偵探,取得了屠瑞瑞確切的藏匿之所。

    周蔣即刻動身,半秒都不敢耽誤。

    他絕對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幸福,毀在一個天大的誤會上面。

    但是又五個小時過去後,他心中卻不禁升起了一股滔天的絕望來。

    “喂,我快死了,務必叫屠瑞瑞來跟我講話,你告訴她,我在樹林裡迷了路,在進入林區後的第三個岔路口附近迷了路!你告訴她,她要是不來救我的話,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抓著手機,喘著粗氣,身處開闊林地的他著急地不住環顧四周,入眼的景色就像不斷用複製、貼上鍵完成的巨型拼圖一樣,一樣的雲、一樣的樹、一樣的土丘……

    他正聯繫的是屠瑞瑞的高中同學孟百合,她正和她地質學家的老公在祖傳的古老別墅度假,而屠瑞瑞就是去投靠了她。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周蔣心裡要多憤怒有多憤怒,真想立即抓了屠瑞瑞來按在自己腿上,打她的雪臀。

    扯了扯衣領,他焦躁不安地怨恨起,把別墅建造得如此偏僻的孟家列祖列宗來。

    “喂……”一個疲憊而遲疑的聲音,在長久的沉默後終於猶如飛彈一樣擊中了他。

    “是屠瑞瑞嗎?該死的,你就不能等我回來後大聲地質問過我再走嗎?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從我身邊逃走嗎?我對你來說,就是這樣可以隨意棄置、無足輕重嗎?如果你不愛我,那你這下子可就該高興得痛哭流涕了,我就快死了,徹徹底底地從你的生命中、從這個該死的世界上消失掉啦!”他已經氣急敗壞了,嗓子有些啞,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倦意。

    半個鐘頭前,他的車熄火、拋錨了,此刻,在這荒郊野林,他擁有的只有自己黑色的影子。

    “對……對不起……”屠瑞瑞嗓子的狀況也不比他好,啞啞的,聽起來就跟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樣。

    “為什麼道歉?我要的不是道歉,我要的是你,是你是你從來都只有你!”他恨恨地碾碎腳下的一片枯葉。

    “那幅畫……明明那麼重要,我不但幫不了你,還添亂……”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

    屠瑞瑞已經不在乎他對澳雪到底是何種感情了,她現在只對自己毀了他的畫和畫展,感到萬分的內疚。

    他或許不會原諒她,可她也停不下愛他了。

    “你啊,笨兔子、蠢兔子!”周蔣卻不耐煩地打斷,“在我生命裡還能有什麼是比你屠瑞瑞更重要的呢?跟你比起來,那幅畫的重要性還不及你對我說你愛我的萬分之一。”

    “可……可是畫展怎麼辦?”

    “你給我聽著,那幅畫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那只是一副舊作,是我美大畢業前的最後一份作業,本來一直存放在美大展覽館的,可是那裡最近翻修擴建,學生卸畫的時候不下心劃壞了一個角,然後教授便拜託我進行修補,所以並不是我有意留著畫想要睹物思人,我根本就不愛澳雪!”

    屠瑞瑞愣住了,久久回不了話,捂著嘴巴哭了個痛快!

    周蔣猜得出她的反應,心臟無條件柔軟下來,“你決定要不要陪我一起走,這條路沒了你,我勢必是孤獨寂寞的,小兔,我愛你,來找我吧,把我帶回你的身邊,從此不要分開。”“好。”她抹乾眼淚,掛了電話,不再遲疑地奪門而出。

    四十幾分鐘後,屠瑞瑞找到了周蔣,他側身躺在湖沿岸的步行棧道上,霧氣將他團團包圍,渾身凍得直發抖,她自然心疼不已,濃霧已將他烏黑柔軟的頭髮都打濕了,而他身上也僅穿著早上出門時的那件橙色襯衫,根本抵擋不住這夜的寒氣。

    扔下自行車,她向他跑了過去,奪眶而出的淚水在空中閃著瑩瑩的光。

    銀盤皎月,流輝四溢,她跪坐在他腦後撈他入懷,俯首與他深深相擁,“周蔣,你瘋了,你瘋了……可我好愛你好愛你……”

    他大掌一壓,她的臉便貼上他的,他一口攫住她的脣,熱切地吻著她,像要將她吞噬殆盡,也許只有將她吞入腹中、囚在心裡才能徹底教他安心!

    “唔……”屠瑞瑞癱軟在他身上,抱著他、暖著他,渴切地想和他融為一體。

    她的大膽撩撥了他,他的野心、他的占有欲無限升騰起來。

    他今天晚上非要將她掠奪殆盡不可!

    免得……她有那麼多多餘的力氣,敢從他身邊溜走。

    可憐的屠瑞瑞,這就是兔子惹怒了野狼的下場啊!不被吃乾抹淨是不可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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