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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 -【睡了就是你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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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3: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到底都是見過大風大浪,這樣的消息只引來沉重的死寂,凌曦擰著眉,「總共接觸多少次?在哪裡接觸?死了多少弟兄?」
  火虎如實稟明後,他身邊的月狐道:「火虎的人和我手下的式神一起搭檔,瓦西裡手下的道士和我們打成平手,據我們的式神回報,這些弟兄確確實實是裴憫之親手殺死的,許多弟兄甚至連表明身分都來不及,就被發狂的裴憫之一刀斃命,最後將屍體破壞得殘缺不堪。」
  凌曦站了起來,步下台階,「裴憫之在淪為瓦西裡爪牙以前,已是神策軍第一高手,所以深得陛下信任,令他執行機密任務。而據傳只要成為?血族,力量與速度超越一般人,功力會精進數倍,這也是為什麼瓦西裡偏愛將武功高強的好手同化為?血族的原因。
  「三年前遇害的裴憫之,以及不久前在萬有樓被白蓉擊斃的宗宣禾,都是瓦西裡愛將,並列為九大高手,同時另一些不以武功見長的能人異士則被稱為十二煞,地位在九大高手之下……試想,?血族不老不死,他們有更多的時間來精進自己的武功,甚至學習道術,假若那些?血族,不只武功高強,還深諳道術,那天下豈有對手?但是自瓦西裡來到金陵近七十年以來,他手下使用道術的?血族能力始終在九大高手之下,為什麼?是因為專精學習其中一樣會更好嗎?」
  挑起的眉峰盡顯凌曦的不以為然,「我曾經和蘭璽討論過,他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他們月獠一族在修習道術上也屢屢遭遇挫敗,最後唯有放棄化身能力的族人才能在道術上突飛猛進。我猜想這一點在?血族身上也許是同樣的,?血族要修煉道術,恐怕需要■牲其它能力。」
  「確實,神役司內被同化為?血族的道士,身體幾乎贏弱得無法再習武。」
  「那麼,與妖怪訂契的巫士呢?」有人問道。
  說到巫士,那是比道士更神秘的存在。據說兩百年前,道士們大舉消減妖怪,禁止人類與妖怪訂契,巫士們自此不是深藏身與名,便是棄巫從道,二十八宿中唯一的巫士年事已高,繼任者只修習武術,沒有任何巫力,老巫士給凌曦的建議是往金陵國內保留最多巫頤傳統的長安區去找能手,白虎七宿的任務也包括了尋找巫士,但也只是順便,事實上凌曦懷疑金陵能與妖怪結契的巫士已經不存在。
  不說神役司內的巫士幾乎淪為耍猴戲討貴族歡心的滑稽角色,就連瓦西裡麾下那號稱巫力強大的巫士都沒人見過真面目呢!
  「尋找巫士的任務還是得繼續,到目前為止並不知道?血族的巫士是否需要犧牲自己的體能,如果不需要,恐怕對我們會造成更大的威脅。」
  「那麼,裴憫之呢?」
  凌曦在空著的石椅後站定,雙手按在椅背上,顯然已經有了定見。「當初我們沒有太多範本能了解成為?血族後究竟還有多少理智,所以裴憫之才值得我們冒險,如今看來最好暫且別輕舉妄動,如果瓦西裡對裴錦之志在必得,那麼早晚裴憫之會自己找上我們,對裴錦之的守護此時來說更加重要。」
  凌曦心裡其實隱約有另一個想法。
  這麼多年來,瓦西裡一直致力於網羅天下高手,以裴憫之都無法從他手中叛逃來看,將二十八宿同化為?血族是更有利的做法吧?
  屍體殘缺,便無法成為?血族,在此之前更是「仁慈」地一刀了結對手性命,這是否證明裴憫之仍擁有理智,只是還不足以反抗瓦西裡?他是不是應該賭賭看,讓裴憫之去見裴錦之和凌隆?
  前提是,除了裴憫之,他得確定瓦西裡其它的爪牙都有人牽制住。
  「神役司方面呢?」他看向玄武七宿中,被他派去監視神役司的金牛。
  「回主上,瓦西裡派了人積極游說神役司內的練陣高手姚衝成為?血族,雖然姚衝目前沒有答應,但他早就幫助過藏浪山莊,日前更派出式神追拿裴錦之。」
  神役司內究竟還剩多少活人?凌曦從來不認為成立神役司會是個好主意,但要拔掉神役司卻非一朝一夕之事。「目前留在京城的牛宿、女宿人馬,若與神役司內投靠瓦西裡的道士對決的話,贏面多少?」
  「我們絕無輸的可能。」
  「那麼,暫時這樣就夠了。」凌曦喃喃道。
  但就怕藏浪山莊派出強力支持!金牛道:「神役司最近向京兆尹提出了一項可疑的要求,主上可知?」
  「關於七月一日慶典的事嗎?」凌曦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他當然知道,而且是他拼命敲邊鼓,京兆尹才核准。「我倒是很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眼神,讓手下們面面相親,只能在心裡嘆息。
  凌曦接著跳到另一張空著的石椅上坐下,興致高昂地道:「比起這個,我打算再會一會何世嘆。」
  這令人頭疼的主子,想看熱鬧就算了,親自涉險怎麼行?底下立刻有人反對道:「萬有樓出事那晚,不只禁軍最後沒找到他的人,隔天他就毫發無傷地出現在京城,此人實在可疑!請主上三思!」
  更不用說,凌曦動用了二十八宿,甚至是請堂兄凌霄出馬都查不出何世嘆的來歷,萬一他是瓦西裡的同路人呢?
  凌曦搓著下巴,眯起的眼像慵懶的貓兒,「萬有樓出事那天,有一件事讓我在意很久——白蓉說,她巧遇何世嘆時,因為何世嘆告訴她自己是昭寧公主府的食客,因而取得白蓉的信任。」
  這話讓除了洪福以外的二十八宿大驚失色,偏偏凌曦笑得開心極了,「這代表什麼呢?他知道白蓉的目的地是我家,恐怕還知道白蓉是黑冰的主人,也許對?血族與月獠族的恩怨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會不會白蓉當年潛入藏浪山莊以黑冰摧毀紫劍令時,他剛好在場呢?」
  「那麼主上更不該冒險了!」
  凌曦抬起食指讓所有異議平靜下來。
  「你們一定猜想,何世嘆是藏浪山莊的人吧?但是,別忘了他可是把跟著白蓉一同墜海而消失多年的黑冰拿到拍賣會上的賣家!假設藏浪山莊刻意拿黑冰引誘宿仇月獠族出手,拍賣會那天不會只派出宗宣禾和十二煞之一,不是嗎?」確實如此。
  在拍賣會開始之前,凌曦就認為黑冰即便是藏浪山莊拿出來的誘餌,也是極為無趣而且沒有效率的一步棋——對付不了狼王任蒼夜都沒有冒險的價值。
  他一開始就賭何世嘆不是藏浪山莊的同路人,當然也未必跟月獠族同路。
  與必須為族人打算的任蒼夜和蘭璽相比,凌曦多了幾分賭徒性格。在萬有樓的那場賭注當中,任蒼夜與蘭璽圖的是月獠族在最壞的情況下傷害能降到最低。
  凌曦卻只想知道何世嘆到底什麼來頭,如果他真是藏浪山莊的人,即便這結果會令他感到無趣,他也只好認賠,終歸他盡了該盡的責任,阻止今上參加那晚的拍賣會。
  雖然他很壞心眼地建議讓某個同樣矜貴的倒霉鬼代替今上參加拍賣會,反正就算因為倒霉鬼愛亂跑而救援不及,這也是他自找的,世間還能少一個礙眼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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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3:4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可惜那傢伙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真遺憾。
  認真說起來,他唯一覺得愧疚的是,因為太想知道何世嘆的身分而沒要白蓉離開萬有樓,本以為白蓉就算在最壞的情況下也足以自保,但他漏算了胡小胖,不過也因為胡小胖,白蓉才能夠擊斃宗宣禾。
  總的來說,凌曦還是覺得,這場賭局真有趣!他等不及再與何世嘆會面,用各種方法試探他了。
  土蝠自昭寧公主府後巷離開時,已是四更天,她並沒有召來馬車,而是用了同樣的伎倆,在四下無人時穿透巷子對面的墻壁,走陰陽兩界之間的道路,最後在稍遠的丙卯裡坊虎賁營附近現身。
  今晚的虎賁營四周,同樣出現了道士才看得見的結界,強度雖然不及她設在裴錦之租屋處四周的,但也嚴密無破綻,土蝠讚賞地點頭微笑,然後派出了式神進入營內召她的徒兒過來。
  頃刻,一身虎軍青色勁裝的年輕人同樣以行走陰陽道的方式來到土蝠面前,「師尊!」
  「裴副尉和凌公子在嗎?」
  「都在。」
  「很好。這幾天只要他們留守,你們師兄弟就在虎賁營四周設下結界,主上有令,眼前保護裴錦之為重,明天開始青龍七宿的人也會安插四名道士進虎軍,到時會告訴你們該怎麼配合。」
  「遵命。」
  裴錦之與凌隆在五更後結束守營任務,在外頭吃了點清粥暖暖胃,回到住處時已是早市熱鬧滾滾的時分。
  溫熱的水依然備在房裡,裴錦之真不知該怎麼感謝房東婆婆了。
  土蝠卻在凌隆準備梳洗前來敲他房門。
  見到這位凌曦手下神秘莫測的密探頭子,凌隆只猶豫了片刻,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裴錦之房門,仍是讓土蝠進到房裡。
  「呵呵,擔心小青梅吃醋嗎?」土蝠打趣道,凌隆露出了死魚眼,忍住了吐槽的衝動。
  你現在可是老太婆的模樣啊,大姊!
  「其實只是要告訴你們可以放心休息,必要的話我會設下結界讓你們好好睡一覺,但更重要的是……」土蝠說到這兒,頓了頓,嘴角掩飾不住地揚起饒富興味的笑。
  玄武七宿歷來都在京城侍奉主上,凌曦主事後,將其中的玄武四宿安排到東北方的父親身邊,只留下三宿供自己隨時調用。而自凌曦答應堂哥照應裴錦之後,土蝠就被安排就近照顧裴錦之。
  不只如此,朱雀七宿中的四宿就在西北邊防供凌陣差遣。
  雖然主上總是有許多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之舉,對於父兄倒還是相當維護的,這樣的主上不是很可愛嗎?呵呵……
  關於裴錦之,基於她是凌隆的人,凌曦讓土蝠私下對他稟報,當土蝠提到她小小的惡作劇,凌隆竟然沒有因此對裴錦之出手時,土蝠的口吻簡直是戲謔了。
  那晚正因為發現凌隆偷聽她和裴錦之談話,土蝠才會故意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秘訣」,想不到這小子竟不懂好好利用,枉費她一番苦心。
  明姊還是這麼壞心眼。凌曦當時笑道,但是,你的做法也沒錯,我也奇怪堂哥在矜持什麼,比起放任裴錦之亂跑,將她牢牢拴在身邊才是更明智的做法。凌曦以扇柄敲著下巴,然後露出一個絕對不安好心的笑,久忍傷身啊,這節骨眼,保持他的戰力是很重要的,也許是柴火不夠熟烈,道幾天再加把勁吧!順水推舟牽紅線這種事可是會有福報的。
  柴火是嗎?這不就來了!
  「隆公子應該知道,我們陰陽道術之中,有不少針對處子的邪術。」當然,那些都是走偏的旁門左道,是無法成就正道的。
  凌隆為這句話有短暫的怔忡。
  比起巫術,對於曾經合作多次,精通陰陽道術的二十八宿他倒沒有那麼多懷疑。至於土蝠所說針對處子的邪術,也曾經在坊間有所耳聞,因此凌隆只是警戒地問:「有聽過,怎麼?」
  「我的結界雖然堅固,但對手的邪術恐怕也有防不勝防之時,尤其是那些追蹤處子之血的邪術,據說瓦西裡手下不少人深諳此道。」見凌隆變了神色,土蝠知道他已經信了她的說法,她掩去狡獪的笑意道:「同樣是女人,假若是我不愛的男人,我可不會追著他,想盡辦法要變成他喜歡的模樣。」
  土蝠說的,凌隆也不是不明白。
  是他自己貪心罷了。
  「你放心吧,這事,今天之內會解決。」他開口時,沉定到有幾分的肅殺之氣。
  土蝠心裡忍不住感嘆,這凡事吊兒郎當的男人,在感情方面還真是意外地較真呢!因此離去前,她忍不住雞婆地送了他一個小小的禮物……
  凌隆與裴錦之共享的院子,霎時繁花盛開,然而在結界外的人是完全看不到的,只有結界內的人感受到了不同於盛夏的春光旖旎。
  雖然沒有月下,但也有花前了,她這媒人如此仁至義盡,這男人就別再那邊糾結老半天啦!
  這種不甘心連凌隆自己都覺得難以言說,繼而想到那些雜碎的邪術正對著裴錦之虎視耽耽,他也只能很快地將自己從頭到腳梳洗乾淨,連頭髮都洗過,然後下半身圍上一條長布巾就走出房門。
  院子裡,晨曦下的櫻花紛飛,紫陽花絢爛,讓他有些傻眼,對於土蝠特意創造了這春意盎然的幻境有些沒好氣。
  他可是打死都不會來什麼花前月下那一套!凌隆彆扭地扭轉腳步去敲裴錦之房門。
  裴錦之打開門時,看到的,是淺棕色的柔軟長髮有些凌亂,發梢和胸膛還淌著幾滴水珠,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布巾的凌隆。
  雖然有一瞬間的錯愕,但裴錦之得承認,這男人簡直……得天獨厚到令她嘔血!
  她多怕曬黑啊!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三年也盡可能在日頭正熾時,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但這個據說是大路痴,理當成天在大太陽底下迷路的男人,幾天沒曬太陽就白得無瑕,再配上那張禍水臉孔,垂下長睫,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的模樣,她都不知自己是自憐多一點,或不由自主的迷戀多一點。
  但是幸好,他結實完美、精壯赤裸的上身又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故作矜持地眨了眨眼,掩飾瞪得幾乎發直的窘態,還偷偷咽了口唾沫,結巴地道:「乾……嘛?」澡豆沒了?水不夠熱?還是,需要奴婢?」
  凌隆推著她進屋,然後反手把門鎖上,「來取我的訂金。」
  在裴錦之錯愕的當兒,他已經彎下腰將她橫抱而起,大步走向她的床,裴錦之後知後覺地捧住臉頰,貼著他剛沐浴過後散髮著熱氣的身體,暈眩與狂野的心悸幾乎淹沒了她。
  當她被放在熟悉的床上,總算找回了一點理智,可凌隆已經不由分說地,仗著自己高大的身子欺上她,柔軟的脣堵住了她的一切掙扎。
  是他瘋魔了,或她陷入了夢境?為何她聞到櫻花的香氣?
  裴錦之只覺頭昏腦脹,胸臆間澎湃的情潮,有著濃濃的羞澀。至少這一刻她只能專心而笨拙的回應,不用去承認多少次在幻想中,在春夢裡,那些她曾經好奇不已的男女之事,她只想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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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3: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只想著這個總是可惡地取笑她,捉弄她,一再地推拒她,卻又獨斷而霸道地保護著她的男人。
  那些令她暗怪自己太軟弱的旖旎夢境,跟這一刻比起來,原來平淡而單薄。
  至少她根本沒想過他會脫得只剩條布巾就跑來親她!
  當凌隆的手探進她只著單衣的衣襟內,意亂情迷的裴錦之緊張地驚醒,一手按住他的手,掙扎著推開他,可已經阻止不了他的大掌覆上她柔軟細滑的胸脯。
  那一刻她幾乎顫抖著,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光是用他粗糙帶著厚繭的手觸碰她,就令她哆嗦,身子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熱。
  「那個……那個……」她的推拒退縮了,到最後甚至是不敢看他地雙手揪住衣襟,「你……不喜歡……」他不是喜歡大的嗎?不由自主地,她小嘴微扁。
  槍都舉得老高卻被打斷,本來有些不爽,這節骨眼這丫頭還有心思在意這件事,讓凌隆一陣好笑。然後他低下頭,刻意貼著她的耳朵,用他一貫戲謔的,卻從來只有裴錦之才能聽見的寵溺語調道:「不是想要我幫你變大嗎?就像這樣……」
  他的大掌輕輕地在攏起的胸脯上搓揉和愛撫,拇指不時滑過敏感的乳蕾,與此同時,他像突然間發覺裴錦之的耳朵也特別可愛,輕輕啄吻了兩下。
  「唔……」裴錦之呻吟出聲,縮起肩膀和膝蓋,腳趾羞怯地蜷曲。
  是這樣嗎?她鬆開揪住衣襟的雙手,顫抖著,試探地貼向他胸膛。
  他的身體因為剛沐浴,卻赤條條地穿過庭院,肌睿觸手微涼而且光滑,可包覆在底下的肌肉卻堅硬而且隱隱涌動著熾熱的脈動。
  「對,乖乖的就好。」他笑眯了眼,像肥美的獵物終於到手的狐狸,狡獪地掩飾妖魔化的饑渴,用誘哄的輕柔吻她的額,吻她的頰和下巴,另一手褪下裴錦之身上的單衣,讓她渾身赤裸,只留下他從小佩戴到大的,像徵他獨占印記的玉佩,白玉顯得她的肌睿透出誘人紅暈,誘引他毫不客氣地在雙手覆住她的雪胸把玩。
  其實,女人的身材如何,他根本無所謂,奶大腰細全是坊間聽來的,他純粹只想戲弄她,捉弄她。挑那些努力就能達成的「缺點」取笑她的話,以這丫頭拼命三娘的性子,肯定會卯足全力去改進那些他根本不在意,也不當回事的「缺點」。
  就像她傻傻地想把胸變大一樣。
  本來就只是想要她知難而退,而且說真的,這世間實在沒有任何事情比她的反應有趣。
  他現在只知道,就算是荷包蛋,也是綿柔細滑又敏感的,他一點點漫不經心的愛撫,就足以誘引出她最讓他激狂的反應。
  原來這個不曉得自己就住在他心房,總是任性又固執的女人,被慾望的藤蔓所纏繞時,模樣這麼可口!他過去到底在忍耐什麼?真傻!
  當他伸出舌頭,舔過硬挺如小櫻桃的乳蕾時,裴錦之一聲抽氣,弓起身子,有些驚惶訝異地低頭看向他,卻因此撞進了那活色生香的挑逗之中。
  她有多少次暗嘆他生得一張禍水臉孔,全不及眼前會在她血裡種蠱下毒的一幕,他伸出紅艷的舌反覆在她的乳蕾上挑弄,彷彿品嘗極致珍饈那般將她的乳尖含進嘴裡,然後抬起眼半是挑逗,半是挑釁地回應她的注視。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僅僅一回的纏綿,喂不飽他無止境的饑渴,但當下他只是抽出自己,以占有而且不容拒絕的姿態,將裴錦之圈在懷裡。
  他沒有阻止她背過身去休息,而是收緊手臂,不允許她離自己太遠,另一手在自己再度硬挺如熱鐵,而且被纏絞得濕滑的男性上套弄。
  裴錦之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睡著了。也許差一點就要沉睡,卻突然醒來,因為身後空空如也。
  然後她發現自己兩腿間有擦拭的痕跡,床褥也被抽走,赤裸的身上只蓋了條薄被。
  沒心思感到羞怯,她第一個反應是套上衣服和鞋襪,有些慌張地出了房間……
  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懷疑自己陷入另一場瑰麗的幻夢。
  凌隆實在是不得不逼自己離開,因為他發現不管自己解決幾次,當裴錦之赤條條地躺在他懷裡,他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才得到紓解又色心大起,褥子都污到得毀屍減跡了。
  他只能來到院子裡吹吹冷風。
  拜結界之賜,他想怎麼吹風就怎麼吹風,抬頭挺胸,大剌剌赤條條,扭捏羞恥什麼的他從來不識!
  裴錦之打開房門時,他轉過頭,見這丫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傘蓋罩住了大半院子的櫻花樹,和滿園子的花團錦簇,怔忡著走進這一片櫻花紛飛中,張手抓住了一片花瓣在手心,半晌回不了神。
  「我……這是夢裡嗎?」但花瓣的觸感為何這麼真實?
  凌隆好笑地走過來,兩手捏著她的粉頰,「聽說作夢不痛的?嗯?」
  「會痛!」她氣虎虎地拍掉他的手,凌隆笑著,趁她沒有防備,捧住她的臉,低下頭吻住她的脣。
  他只是突然覺得她呆萌又氣虎虎的樣子很可愛罷了,絕對不是想來個什麼花前月下、深情款款……
  這到底是不是夢?明明臉被捏了會痛,他的吻卻讓她輕飄飄的,彷彿腳都踩不到地了。
  當凌隆退開來,原本溫柔的神情又回覆一貫吊兒郎當和邪惡的微笑,裴錦之趕忙要自己清醒一點。
  話說,從剛剛裴錦之就一直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勁,但是這微妙的不對勁被滿園子不屬於盛夏的奇景,和凌隆溫柔得令她臉紅的吻給暫且拋到腦後,直到這一刻,一絲不掛的他霸道地占據她所有注意力……
  若這是夢境的話,不就代表這是她想象出來的?裴錦之又驚又羞地捧住臉,「不!我才沒有幻想那個大路痴光著屁股親我!絕對沒有!」她尖叫著躲進房裡,「砰」地關上門,留下凌隆被她的反應逗得捧腹大笑。
  好,他要回去默默穿上衣服,請大娘把結界收了,然後假裝這一切是蠢丫頭做了場不得了的春夢!哈哈哈哈……
  【第六章】
  話說那天裴錦之回房,縮頭烏龜似地躲在被子裡,希望自己快點醒過來,結果反而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院子和平常沒兩樣,她開始相信那一切只是個夢境,因此連正眼也不敢看向凌隆。
  恐怕他們之間的夫妻之實都沒這麼讓她羞怯呢!
  至於凌隆,只要看到她懊惱地漲紅臉正襟危坐,正經八百地掩飾心虛的模樣,就偷偷笑到肚子疼。
  這陣子房東大娘每晚都幫他們熬養肝補氣的補湯,這才沒讓夜間留守虎賁營的兩人太過勞累。裴錦之的感謝就不用說了,凌隆雖然明白大娘是奉命行事,卻也對大娘和堂弟的周到感到窩心。
  裴錦之作為隊長以上的將官,留守時多半在辦公堂內,有緊急狀況才需要出動發號施令。規矩上每天晚上至少要有一到兩名隊長以上的將官留守在營裡,而且半夜人不多,外頭又安靜,常讓她有整個營裡就剩她和凌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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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裴錦之又想到那個羞恥的夢境,當下假裝喉嗤不舒服,躲到辦公堂後頭喝茶水與小憩的房間。
  她想一會兒還是到處走走好了,反正堂上有凌隆這副參將在,虎賁營那麼大,她作為副尉不時巡邏一下也是應該的。正這麼想,凌隆竟然也走進小間裡,裴錦之佯裝若無其事就要退出去,凌隆卻快一步以手臂按在墻上擋住她的去路。
  「怎麼,有什麼心虛的事不好意思跟我獨處嗎?」他故意道。
  「什……什麼心虛?」裴錦之不甘示弱,可被他困在墻角,他人高馬大輕易就讓她氣焰盡失。
  但是,她心虛什麼?就算那是她的夢境好了,他也不可能知曉。裴錦之虛張聲勢地把下巴抬高,「不就是……付訂金給你嗎?」她可是誠實交易!有什麼好心虛的!
  或許就是,他的詭計迫使她把自己當訂金,讓他心裡不太爽快吧?聽到她這麼滿不在乎地說出口,更讓他覺得刺耳。
  可他又有什麼理由怪罪她?
  默默壓下不爽,他決定今晚欺負她欺負定了!呵呵……
  「是嗎?可我看你也一直用眼睛揩我的油呢!」他故意輕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什麼用眼睛揩你的油?」聽起來是這傢伙覺得自己俊美到天天被她用眼睛輕薄……且不說她可能真的不小心在偷看他時被發現,更不說他也確實是很俊,俊得路上姑娘總是頻頻回視,但是本人這麼理所當然地說出口,未免臉皮太厚!啊!她差點忘了,他的臉皮本來就天下第一厚!
  「沒有嗎?」凌隆笑得邪惡又輕佻,「難道你沒有偷偷地在以為我沒發現時盯著我看?難道每次我沐浴過後就猛盯著我身子看的人不是你?」他又嘖嘖兩聲,「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連晚上作夢,都夢見我光著屁股對你調情呢?」他一手還無恥地在她頸子上輕輕愛撫。
  裴錦之刷地漲紅臉,「你……」鎮定!她打死不承認的話,就當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吧!「我幹嘛要妄想你這個嘴巴壞心眼也壞的大路痴光著屁股跟我調情?」說完她又心虛了,「我……我還怕長針眼呢!」她總算拍掉害得她想縮起肩膀的賊手。
  「別亂說話啊,當心真的長了針眼。」他逼近她,好像故意觀察她是否真長了針眼那般,「就憑你偷看我的次數……唉,我怕你眼睛長成了針包,我會心疼的。」
  什麼眼睛長成針包?
  可是他這麼一說,她竟然也擔心了。
  「又……又不是我自己要看……」要是真的看一次就要長針眼,她會痛死吧?長成了針包,那還能見人嗎?
  這丫頭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別認真,害得他差點又失笑,卻故意壞心眼地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我聽說,要看光別人卻不長針眼的法子也是有的。」
  「什麼?」
  「讓我看回來囉!」他的手已經探向她腰帶。
  「你……鬼扯!」她才沒那麼好騙!
  「是真的。要不你以為為何偷看別人光屁股會長針眼,可夫妻每晚要行房,你聽過哪對夫妻因為行房長針眼的嗎?」這種鬼話,他從小說到大,簡直像喝水一樣容易。
  「……」好像真的沒有。
  「是不是?因為他們彼此互看,就扯平了。」他扯下她的腰帶,在營裡不會穿上鎖子甲,正好方便他上下其手。
  「等……等一下!現在不行!」裴錦之小聲抗議。
  「當然要趁現在,打完更後他們才會巡邏回來,快讓我看看,免得你眼睛要腫成針包。」
  「你一定在騙我!」她努力抵擋他的狼爪,卻還是被剝到褲子都滑到地板上。
  「你要怎麼證明我騙你?」
  裴錦之被堵得不知如何回應,因為緊張和羞恥,她的腦袋有些凌亂。
  凌隆雙手探向她衣襟內,在觸碰到綁住她胸口的布巾時卻嘆氣道:「其實不用綁,應該也看不出來……」話沒說完就吃了一記粉拳,「不,我意思是,我早上好不容易努力揉了半天,你又綁住,這樣我辛苦都白費了。看來我得再多揉幾次才行啊。」原本對大娘胡說八道感到氣惱,現在他卻感謝大娘的胡說八道,嘿嘿!
  「那也不要在這裡……」
  「不在這裡要在哪裡?外頭嗎?」他拆開她胸前的布巾,把她抱到矮榻上,讓她坐在自己懷裡。
  原本真的只想鬧一鬧她,逗她玩,這會兒凌隆可是欲焰焚身,恨不得把懷裡的裴錦之揉進身體裡,或者一寸一寸品嘗她,吃乾抹淨。
  他雙手由裴錦之腋下環到她身前,包覆住胸前被綁得泛紅的雪乳,先是輕輕地推揉,然後呼吸越來越急促的同時難掩急色地粗魯狎弄。
  裴錦之只能將臉埋進他的頸窩,凌隆可不打算讓她躲藏,深深地吻住她的嘴,兩腿間暫時無法得到紓解的慾望,彷彿要借此得到發泄和安慰那般地,蠻橫攪弄她的檀口,貪婪享用甜美的蜜。
  但這一切終究只是火上澆油,渴望得到解放的慾望躁動得令他疼痛,他只好探尋她的回應,一隻大掌探向她褻褲裡,在觸碰到一片濕潤水滑時,喜悅令他的喉嚨深處逸出一陣嘆息。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在第一次釋放後仍無法滿足,索性將她撲倒在矮榻上,男性未抽離半分,高大的身軀由上而下壓製著她,頃刻間又充血火熱如硬鐵的男性放縱了速度和力道,肉體交合的聲響令裴錦之害怕地捂住臉,卻四肢無力而且越來越舒服地任由凌隆狠狠地一再野蠻需索。
  在某些事情上一旦踩了裴錦之的底線,可是要吃苦頭的。
  「公務在身時,別再做這種事。」當她冷靜而懊悔地穿上衣裳卻不再看他時,凌隆知道自己肯定踩到了那條底線。
  他也許可以混帳地取笑她,身體比嘴巴還誠實。不過,反過來說,認為身體比嘴巴還誠實重要過一切,所以可以胡來的他,豈不是比一個小妮子還不如?連小丫頭片子都比他一個男人重視公私分明,他算什麼?
  他沒有回嘴,只是看著她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是也拉不下臉來道歉。
  然後她就跟他冷戰了三天,除了沒有拒絕他依舊亦步亦趨地守護,也沒有丟下他讓他迷路以外,拒絕任何眼神交集與對話。
  嗚——三天!孤單寂寞覺得冷的三天,連陪睡的福利都沒了!
  當然,他也想過,祭出他們凌家家傳絕學,男人跟自己婆娘道歉的絕招——猛虎落地式!此招名稱威風凜凜,實則深含大義——男子漢大丈夫,當如猛虎驍勇,必要時也當如「萌虎」柔軟,四肢貼伏在地上磕頭認錯也就是了。
  但是,對不住,這太可恥,他就是拉不下臉來。
  當朝所有吃公家飯的基本上都是十天一休,然而不知道凌曦怎麼得知了他和裴錦之冷戰的消息,第四天時,他發下一張公文說兩人過陣子有機要任務得參與,所以給三天假讓他們養精蓄銳。
  凌隆再也忍不住了,兩人回到住所後,他就來敲裴錦之房門。
  如果她態度沒有軟化,就會找藉口拒絕開門。但裴錦之終究開了房門,平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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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4: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四章

  「那個……」凌隆眼神左右飄移,還伸手搔了搔腦袋,「我想你應該會喜歡……」他捧著個用方巾包住的柔軟包裹,裴錦之狐疑地接過,非常輕盈,像布料,一手掀開布巾來看,連原本打定主意故作冷靜的裴錦之都輕呼出聲。
  裴錦之來到京城後,平日幾乎只能穿著虎軍的青色勁裝,回到家多半換上輕便的常服——當然她還是隻挑好看的穿。對愛美的她來說女扮男裝其實有很多無奈,過去三年每到休假,她就戴上紗帽,穿上她最喜歡的漂亮衣服,出門買更多她穿不完也穿不到的漂亮衣服與首飾,京城市集裡女孩子家穿的用的,品項可比五稜鎮多太多了,簡直看得眼花繚亂,只可惜她一個月也就穿三天過過癮。
  加上要把一部分的錢寄回家,若不是省吃儉用存錢買,就是隻能幹瞪著鋪子裡的名貴衣裳興嘆,還不時得提醒正在巡邏的自己,別看得太明顯,大男人老是對女人家的東西有興趣會被側目的。
  躺在布巾裡的,正是這陣子她總會在回家時繞過去看兩眼的一套對襟齊腰襦裙。
  不知是哪家織坊起的頭,讓布料染後呈現深淺或色澤變化,染不好或顏色差了,可會乏人問津,但這家織坊染出來的織料色澤就是特別好看。再加上他們的繡工比別家精緻,一套好看的衣服可能剛放上去就被買走了。
  這件襦裙叫「天水碧」,顧名思義,四片裙呈現湖水倒映著天空的深淺色澤,深色的裙擺尾端染出了形似水波流動的濃淡,襯裡的部分在裙角繡上了菖蒲,是夏裝時興的圖樣。
  上襦也是夏裝時興的輕紗,飄逸的虜袖上繡著彩蝶與流雲,搭配彩霞一樣的粉色披帛與淺金色絹帶,都不知道讓裴錦之眼巴巴地觀賞過多少回了。
  除了衣裳,還有一支鎏金點翠蝴蝶步搖,是她沒見過的樣式,卻也讓她眼睛一亮。
  配上這套襦裙,一定很好看!
  「我想……應該很適合。」凌隆道。
  說起來,凌隆其實很有挑禮物的眼光,而這要拜他們那老頑童爺爺之賜,每年總有一次孝親大會考,目的除了考核凌家男兒的武藝與行走江湖的能耐,還有就是考他們對家人的觀察與體貼入微,除了路痴毛病難以克服外,他的考核成續向來都是名列前茅。
  「謝謝。」裴錦之有些彆扭,低著頭道:「我還是堅持你不應該在工作時那麼做……其它情況下,你高興就好。」
  這丫頭也太好收買。這不是告訴他只要工作以外的時間,他想幹嘛就幹嘛嗎?雖然在心裡吐槽,但也讓他瞬間慾望蠢動。凌隆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接下來三天休假,要不要到處走走?」才剛被原諒,他表現得極有分寸,連裴錦之都上了當,心想他真的是認錯了。
  其實就只是以退為進的手段罷了,跟他相處久了,就不應該有「他很乖」的錯覺啊!
  裴錦之當然期待難得的休假,就算是過去,十天一休也是她難得能穿回女裝好好逛市集的時候,即便紗帽幾乎不能拿下來。
  「還是算了,在家休息就好。」她一個人戴上紗帽,小心避開虎軍同僚勉強可行,有他跟在身邊,紗帽作用實在不大。
  難不成兩人都得戴上紗帽嗎?
  他是不介意在家休息啦,兩個人可以在家做的事多著!光是想象都讓凌隆下腹抽緊,喉結因為強咽下呻吟而滾動,差點想改變主意,三天都窩在房裡對她做各種刺激又邪惡的事。
  對任何人他都不會有愧疚感,可獨獨對這丫頭不行,因此當下,凌隆終究還是道:「如果你是怕會被認出來,我倒是知道個好地方,你連帽子都不用戴。」
  「要出城嗎?」三天的話,出城走走倒不錯。
  「阿曦家很大。」他笑著否決她的提議。
  「……」裴錦之瞪著他,半晌才道:「不太好吧……」雖然他們是堂兄弟,如果不是為了她,他本來就應該住在昭寧公主府,但哪有休假時把她帶到堂弟家裡閑晃的道理?
  「沒有什麼不好,阿曦也答應了,他會在家裡安排節目,你待在公主府穿回女裝不會被發現。」重點是,待在公主府比較安全。
  裴錦之的猶豫沒有讓凌隆改變主意,她終究在隔日換回女裝,跟著凌隆乘上馬車,到公主府做客。
  可以的話,她想三天都換不同衣裳。
  難得的休假啊!難得能換回女裝啊!這三年來她別的開銷能省則省,只有衣服首飾買了不少,還有好些都沒穿過呢!
  但是到公主府做客,她又羞於帶太多行李,總不好表現得像要去長住似的,最後只好遺憾地揀了幾件貼身細軟帶著了。
  「歡迎。」凌曦一身絳紅雨絲錦常服迎客,「把這裡當自己家,不用客氣,也不用擔心有外人,這座公主府除了奴僕之外,就只住了我一個鎮日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加上你們兩個也僅僅是從非常冷清變成很冷清罷了,所以千萬不用拘謹。」
  凌曦說的是事實。
  有時凌隆忍不住想,這小子愛湊熱鬧,貪冒險的性子,大概是太寂寞了吧。
  父親長年鎮守東北,凌曦成年後這座公主府幾乎只有他一個主人,換作別的貴族老早納了好幾房小妾一母親那邊的親戚,還會管他的除了舅舅今川王,就是太皇太后了,這兩位長輩想盡各種方法塞女人給他,但他總是有辦法泥鰍似地推掉。
  問他為什麼?他說若要找女人,才智當然要匹配得上他,庸脂俗粉只會扯後腿;性格也要出眾特立,才能陪他一塊兒興風作浪啊!
  更重要的是,他的二十八宿與好友蘭璽的下屬,就有不少在達官貴人身邊偽裝成小妾的眼線,女人能搞的破壞太多了,他可不會笨到自找麻煩。
  父親那邊的長輩不管他,只希望他真能找到心靈相依的伴侶,凌家比較常做的就是讓他回翡翠山莊走走,或讓家裡的人來陪他住上一段時曰。
  「讓你回青陽城得三催四請,到北方去跟四叔住你又嫌悶。」凌隆忍不住吐槽道。
  「你不懂啊,京城才有熱鬧看,青陽城等我養老時再搬也不遲。」至於回東北的將軍府跟父親住就算了,無聊會殺死他!
  凌曦笑咪咪地道:「好啦,我不當電燈泡了,今晚我有個飯局,會在外面吃,但你們院落可以開小灶,不合胃口的話儘管再叫大廚房上菜,整座宅邸你們都能隨便逛,但是逛到我院子要小心了,機關很多,呵呵!」
  電燈泡?裴錦之曾在凌隆嘴裡聽過這個詞,以為只是凌隆胡扯,怎麼連凌曦也脫口而出?
  「我已經吩咐商號的人過來。」凌曦笑得有些曖昧,「皇商的貨不只是最上乘,外頭千金難買,錦之看上了就儘管開口要吧,反正堂哥的田產多到他管不動,憑他的懶散也是遲早要荒廢,你替他多花一點還更實際。」
  在裴錦之的錯愕與無語當中,商號的總管已經領著人進到公主府,照凌曦的吩咐,將號子和倉庫裡所有女人家的飾品衣服布料,全都搬出來——諾大的前院與偏廳都擺滿大箱子,後頭還有馬車在卸貨,這些還不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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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4:3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五章

  「慢慢看,反正有三天的時間,一件件仔細看也沒關係,絕不會有人催你,或是要你別擋著他們做生意。」
  裴錦之漲紅臉,懷疑她過去逛那些鋪子,卻窘迫地碰了一鼻子灰時,都被看在眼裡。
  凌曦這招讓凌隆有些佩服。
  他相信光是這些貨,錦之這丫頭在看完前都不會想出城去招惹瓦西裡的眼線。
  商號總管眼色好,知道凌隆是貴客,總是鼓吹裴錦之看上眼的就試穿,還讓人取來一面玻璃鏡,喚來四個手腳利落的穿衣與梳頭婢女,幫她更快換好一套衣服並且做出搭配,這簡直大大滿足裴錦之愛美的心思——不管她有沒有錢買,更不打算如凌曦所說,理所當然地花凌隆的錢,只是看著鏡子裡久違的,自己扮得美美的模樣,很少有女人不開心。
  當然這也讓凌隆在百般無聊中好歹能一飽眼福。
  嗯,雖然他覺得這丫頭最好看是在他身下時……呵呵!
  身為男人,在這種場合多半覺得無聊,不過為了裴錦之能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高興,這也就夠了,他只負責觀察這丫頭對正在看的東西喜不喜歡,然後給總管一個眼色,讓他記在帳上就夠了。
  到了用飯時,裴錦之總算覺得過意不去,訕訕地表示她看夠了,勞煩大夥人花大把時間卻只是陪她看這些女人家的玩意兒,讓她過意不去。
  若不是真的太興奮,她早就該適可而止。
  「我是無所謂,」凌隆更怕她想跑出去,就當自己在欣賞風景也不錯。「不過人家也是大老遠地把倉庫和店鋪裡的貨搬過來,你也不用客氣。」他這金主都沒在客氣了。
  「是啊!」商號總管連忙道,「姑娘若想晚上或明後天再看也行的,主子給我們的任務就是這三天都待在公主府由兩位貴客差遣,下人房和食堂也早都備好了三天的份,除非宮裡的娘娘們召喚,否則我們也是在這兒待滿三天才走。」
  凌曦的大方真讓裴錦之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她不知道這三年來,她其實一直都被默默護在羽翼之下。「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有錢買,這樣讓你們白忙實在過意不去。」
  總管看了一眼凌隆,後者輕輕搖頭,他便會意了,笑道:「您這是哪的話呢?我們皇商做生意,和外邊那些只求利潤的市井商人不同,目的是為皇親國戚和貴人們服務,有些貨其實在倉庫裡也放了一段時日了,姑娘您不穿穿看試試看,我們也是得一件一件搬出來檢視,總不能進到了宮裡,讓娘娘們發現貨有瑕疵吧?您這也是幫了忙的。」
  眼色不夠利,怎當得上皇商商號的總管事?光從貴客的幾句話和行為,就得揣度出她的性子與想法,然後不著痕跡地讓她放下心防。裴錦之算是非常好應付的,宮裡那些娘娘聚在一起看貨時還明槍暗箭,你來我往一番,萬一不小心說錯話可要大難臨頭。
  「這樣啊……」她不了解皇商生意,不過倒是放心了一點。只是想起凌隆在一旁也無聊,便道:「那明天一早再幫你們看好了,你可以儘管挑那些放在倉庫裡久一點的。」
  「好的。姑娘,您真是體貼入微又出得了廳堂,將來娶了您的可有福氣了。」
  一番話誇得裴錦之雙頰泛紅,偷偷看了一眼凌隆,見他只是百無聊賴地支著臉頰發呆,心裡有些失落,卻佯裝若無其事地道:「我先把衣服換下來……」雖然很舍不得,但過過癮也就夠了。
  「不用不用!」總管又忙不迭道:「這件衣裳的布料來自廣延國,您瞧上頭的金流蘇和披帛上繁複的金線繡珍珠,都是虜延國宮廷時興的樣式,其實宮裡的娘娘們看了幾回,新奇歸新奇卻還挺猶豫的,說是這天氣穿久了不知道舒不舒適,在御花園裡活動會不會不方便……不如您就幫我們試試,晚上再換回來,順道告訴我們您試穿的心得,如果真的不好,我們也好教織坊的人想法子改進,好的話才能和娘娘們推薦。」
  凌隆還真佩服這位商號總管,立刻就編出很有那麼一回事的理由來,但也替他省了不少麻煩。如果他直接說這衣裳他早買下來了,丫頭肯定又會跟他推拒老半天。
  看上眼的漂亮衣裳能穿一整天,裴錦之當然歡喜,還能幫上忙,也就答應了。
  「隆少爺和姑娘想在哪邊用膳?」公主府二總管見裴錦之打算休息了,上前來問道。
  每餐在不同地方用飯,對豪園只住了自己一位主人的公子爺來說也是理所當然,凌隆也不知該替堂弟覺得心酸,還是覺得他沒事找事。「哪邊涼快舒服,就在哪邊用膳。」
  「鱗湖的荷花已經開了,銀光水榭能盡覽朱華園與鱗湖的景致;如果嫌水榭旁的瀑布吵的話,碧竹環繞的晴風軒也清幽舒適。」
  雖然凌隆喜歡晴風軒,那兒真是夏季午後打瞌睡的好地方,不過稍嫌無聊了點,「就銀光水榭吧。」
  二總管立刻交代下去,然後道:「那就請隆少爺和姑娘隨我來。」昭寧公主府的二總管,是洪福一手帶上來的徒弟,也是玄武七宿當中,負責護衛主上安全的鬥宿一員。
  鬥宿隊長,代號木懈的洪福隨主上赴宴,徒弟自然要留下來招待主上的貴客,想當然耳也很清楚凌隆的路痴小毛病。
  二總管領著他們稍微繞了一點遠路,走南側梧棲園,穿越綠樹成蔭的靜心齋前庭,來到木槿花盛開的文魁樓,再從鱗湖東側進入朱華園。
  並非二總管存心讓他們繞圈子繞到頭昏眼花,一來是讓底下人有時間把銀光水榭布置好,二來也是特地挑了有涼蔭的路走,偶爾還是有幾處沒有諒蔭的地方,則早有婢子等著幫忙撐傘,儘管凌隆不撐傘,他仍是接過婢女手中的傘,替走在身旁的裴錦之遮陽。
  大概是為了緩解她的緊張,進到公主府後他一反常態地一直走在她身側,前頭的二總管也走得悠哉,不時替他們介紹府內一些有趣的看點,或告訴他們途中經過的地方是做什麼用,讓他們下午可以過來打發時間。凌隆當然清楚公主府內能有什麼消遣,不過一來他自己不會走,二來主要是介紹給裴錦之。
  在他們到達銀光水榭時,一切布置就緒,就等他倆就座用餐了。
  僅僅走這麼一遭,裴錦之可謂大開眼界。
  一路上彎彎繞繞且不說,這朱華園根本看不到盡頭。她驚訝的是一直覺得擁擠的京城竟有這樣的豪園,原本以為像凌隆家那樣占山為王的土財主,在京城難得一見,原來只是她見識太少。
  天子腳下的富豪與地方上的土財主,擺闊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裴錦之真難想象,凌隆說過他們凌家祖厝——青陽城的翡翠山莊,比他在五稜鎮的家還大……凌家人到底多有錢啊?每天省吃儉用才買得起漂亮衣裳的裴錦之決定還是別想這個問題比較不會心升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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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4: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六章

  關於寢房,凌曦將裴錦之與凌隆安排在凌家人每到公主府時使用的無拘苑,原本是公主府最寬闊的主院,但在昭寧公主薨逝後,凌和明也不願久住京城,凌曦自己又住慣了清涼閣,當家後索性便將主院拆了重建,主院該有的一應俱全,就是房間更多,加蓋了幾棟樓房和校武場,而京城裡一般的富豪之家也不過就是一個無拘苑的規格。
  裴錦之的房間就在凌隆隔壁,要他安分個一晚倒也無妨,但這麼一來他今晚肯定睡不著,於是也懶得惺惺作態,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披上一件單衣,便去敲裴錦之房門。
  裴錦之都開始懷疑這傢伙不會有穿著整齊來敲她房門的時候了。
  凌隆一手壓在門板上,吊兒郎當地道:「我來確認我的奴隸這幾天少了幾斤肉和幾根寒毛。」
  「……」裴錦之額冒青筋,忍住沒賞他一記拳頭,終究讓他進屋。畢竟條件老早說好了。
  裴錦之顯然已經梳洗完畢正準備就寢,凌隆大致看了一下這間房,許多東西是新添上的,並不是從凌家女眷住過的屋子裡挪過來。
  裴錦之坐在床邊,「我先睡了,你負責熄燈。」她一派冷靜地上了床,不著痕跡地縮向床鋪內側,面向墻壁,因此沒看見凌隆狐狸似的賊笑。
  這種反應更加誘引出他逗弄她的興致。
  「還這麼早,」毫無預警地,凌隆已經爬到她身後,高大的身軀將她包覆在懷裡,「你已經想睡了嗎?」
  懷裡纖細的身軀明顯地一顫,雖然想故作冷靜,可迅速紅透了的耳朵與脖子泄漏了她的緊張。
  凌隆就像貓兒把老鼠困在墻角逗弄那般地樂。
  「對!早睡早起不是你說的嗎?還有你好歹也把燈給熄了。」裴錦之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不肯示弱。
  凌隆反倒好整以暇地單手支頰,一手已經侵門踏戶地探進她單薄的單衣內。
  裴錦之吞下一聲呻吟,在感覺到貼著她臀部,越發堅硬腫脹的男性,挫敗地發現自己霎時渾身酥軟。
  凌隆欺向她,以挺直的鼻尖在她紅燙的耳朵上磨蹭,「我怕黑。」
  鬼扯!不說他的語氣沒有一絲害怕,在暗夜的深山野林裡摸黑也能安然無恙的傢伙說自己怕黑,鬼都不信!
  「奇怪,你聞起來好香……」他更加大膽地在她頰畔與頸間嗅聞著,柔軟的脣與濕熱的舌頭彷彿不經意地舔過柔嫩的耳珠,另一手已經大膽地直接探向她身下,雙手擒抱住她。
  啊……那一刻他幾乎再也忍不住,不想再玩這種貓逗老鼠的遊戲,直接享受獵物了。
  而那一刻,裴錦之得握緊拳頭,才沒讓身子的顫抖和嘴裡的呻吟太明顯。
  「來玩個遊戲,你贏了,我任你處置一回合,我贏了,你任我處置一回合。」
  「……」真的假的?裴錦之不相信他會把主控權交出來。
  而且,他說一回合,就是不讓她耍詐直接結束的意思。
  裴錦之清了清喉嚨,才道:「什麼遊戲?」
  他的嗓音輕柔得彷彿真的打算和他懷裡的小傢伙玩遊戲,「你猜,我現在要親你哪裡?」
  她對他太熟悉了,魔鬼的溫柔是裹著糖蜜的陷阱。
  「這種遊戲,根本你說了算吧?」當她三歲小孩啊?
  「沒錯啊。不過這回合你答錯了,我的處罰是,脫衣服。」他說著就動手剝光她身上所有礙事的布料,一件不剩,只剩她頸子上他的玉佩,而這更讓他慾望熾烈。
  「喂!」裴錦之根本無法抵抗。
  「第二回合,」凌隆繼續好整以暇地將渾身赤裸的她困在身下,「我接下來想親你哪裡?」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問出這種會讓她羞到想死的問題啊?
  噢,或許這就是他樂在其中的原因,她答或不答都令他興奮。
  裴錦之實在不想如他所賴,可是此刻胸口悸動的原因並不是只有氣他的狡詐。
  「額頭吧。」她故意不看他,臉頰泛起了紅暈。
  呵呵!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啊!明知道他設下了陷阱,卻還是以最純情的方式和他抗爭到底。
  「算你答對一半。」他果真伏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所以換我脫衣服。」
  他根本是在玩她吧!裴錦之都不知道這算不算她自己開口要求他親吻她的額頭?她才不想承認,可是心裡確實有些開心,然而在她來不及品嘗這微不足道的勝利喜悅,他已跪坐起身,雙腿跪在她身體兩側,就在她的瞪視下將自己身上僅有的單衣丟到床下。
  燭火未熄,他健壯而優雅的身子比過去都更近、也更清楚地袒裎在她眼前。
  那高高昂起的,火熱且腫脹得青筋浮突的男性也是,充滿了威脅地與她相對,裴錦之幾乎是心慌地別開視線。
  太……大了,難怪她那麼痛!
  不……其實後來那次也沒那麼痛了。
  凌隆雙手撐在她肩膀上方,「那麼現在,我又想親你哪邊?」
  該選哪邊?裴錦之猶豫了,「嘴……吧?」
  「嘴啊?」凌隆一手搓著下巴,笑得一臉興味昂然,「很可惜,但是為了安慰一直猜錯的你,我可以如你所願。」
  什麼如她所願啊,這個混蛋!裴錦之怒視他突然逼近的俊臉,雙眼一花,他柔軟的脣覆上了她的,舌頭撬開了她不甘卻又期待的嘴,溫柔而色情地用舌頭攪弄她嘴裡的每一寸。
  當他的舌纏上她的時,更是特別迎合她的探索。
  光是被他吻著,她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腿心因為渴望而濕潤。
  「我實現了你的心願,那麼禮尚往來,你也要實現我的。」
  裴錦之被吻得有些迷茫,好半晌才會意過來。
  他哪裡是實現她的心願啊?根本怎麼玩都是他主導好嗎?
  凌隆往後坐在被褥上,雙腿大刺刺地對著她張開,然後一手指著自己比方才更加腫脹的男性,「如果你不想被折騰得明天下不了床看漂亮衣裳的話,就用你的小嘴伺候它一次吧。」
  若是在平常,她只會賞他一拳,讓他作夢去!
  但慾望的魔力會讓最高傲的人也低下頭來屈服,此刻他在她眼裡是主宰她的王,她任由情蠱毒遍她全身。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第七章】
  托凌曦的福,兩人過了很滋潤的三天,而且言歸於好。
  凌曦既然打算讓裴錦之回五稜鎮,凌隆也答應裴錦之幫忙尋找裴憫之,那麼裴錦之是否還有必要留在虎軍?凌曦作為一直以來負責監視藏浪山莊的首腦,凌隆多半尊重他的決定,但儘管凌曦心中早有定見,卻仍是詢問了凌隆的想法。
  「那丫頭高興就好。」這就是他的意見。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凌曦取笑道,「我聽說你可是連她何時就寢都會干涉的管家公呢!」
  凌隆只是睨了堂弟一眼。不要看他統領二十八宿運籌帷幄,其實和本性酷愛八卦脫不了關係。
  「跟她的安危有關的我當然不能不管,但是她是人,不是誰的所有物,儘管是借裴友之的身分進入虎軍,但她一直很認真地對待自己的工作,我不知道她升副尉是否受過你的幫助,但虎軍上下對她的信任,是她自己掙來的。」他們憑什麼不問過她就要她離開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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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4: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七章

  「那倒是。」要是讓堂姊們知道他有這種想法,他會知道厲害的!凌曦坐正身子掩飾突然竄起的冷顫,「不過我只在她進虎軍時幫過她一把,之後便是安插人手替她掩護女兒身,她的副尉是在我接手管理虎軍以前升的,和我可沒關係。」
  她的心思縝密與熊猛的大而化之是完美的互補,加上又是虎軍上下少數會動腦的人,身手也名列前茅,升副尉並不意外。
  反正裴錦之繼續留在虎軍,也是他所樂見,而且比起讓凌隆帶裴錦之回五稜鎮,他認為最好能說服裴氏夫婦舉家北上。替他們安排好一切,包括旅途所需,以及到京城後住的地方、靠什麼營生,他花點小錢就能解決的都是小事,真正麻煩的是要說服他們,並且在路途上防備瓦西裡的爪牙。
  不過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應該是搞清楚瓦西裡為何下令擒拿裴錦之,最可行的辦法就是等裴憫之找上他們了。
  而不出凌曦所料,捉個區區虎軍副尉卻屢屢碰壁,瓦西裡果然派出了裴憫之。
  那是鬼月祭典的前一天,距離萬有樓大亂未滿半個月,京城許多地方仍在禁制之中,但是只要不是戰亂年代,官府多半不會強制禁止這類民間重大儀式,越接近鬼門開之日,市井和廟宇慶典的氣氛越濃厚。
  結束休假後第一天下崗,同樣是大清早,裴錦之與凌隆從虎賁營漫步回到住處,途中經過庚區的市集,卻不得不繞路才能回到住處,原因是庚市的城隍廟為了今年的慶典,不知去哪訂做了一尊三層樓高的鐵閻王像,引來大批路人圍觀,巡邏的虎軍同僚還頻頻抱怨廟方給他們找麻煩。
  「這種東西可以進城啊?」凌隆嘖嘖稱奇,他們青陽城與五稜鎮,慶典時也有這類巨像,但都是原地搭建,無法移動,慶典結束後就地拆除。
  「京城大小廟宇現在都歸神役司管轄,神役司核准了,京兆尹也只能放行。」裴錦之擰起眉,對這個政策也覺得不妥。
  應該說,她覺得神役司對朝政干涉太多,實在不是好事,偏偏神役司這幾年總能捉到幾個犯下重大案件的吸血僵屍,朝中部分權臣也開始倚仗神役司的保護,相比起真正維護京城治安的虎軍,那些大臣倒是動輒要減軍餉,廢虎軍,雖然虎軍確實常惹事,這點讓裴錦之有些感慨。
  兩人只能繞過庚市走別條路回去,這時凌隆卻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視線,他不著痕跡地往察覺到視線的方向搜索,立刻在人潮擁擠的牌坊下,看見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張臉,遙遙與他相望……
  「怎麼了?」
  凌隆在裴錦之有機會發現異狀以前擋住她的視線,「這條路人太多,我們不能換條路走嗎?」他感覺到視線仍在,可牌坊下裴憫之的身影已消失。
  「走這兒吧。」
  他們掉轉方向的同時,有人撞了他一下。以凌隆的警覺性,當然可以立刻逮住那人,但他沒有,因為那人往他手上塞了一張紙箋。
  那應該是裴憫之給他的訊息,他不動聲色地收進懷裡,那難以捉摸的、被監視之感同時消失。
  直到回到住處,裴錦之回自己房間梳洗,凌隆才拿出紙箋。
  今晚亥時,百靈谷,鎮北門。
  是裴憫之的字跡沒錯,但是約他這個路痴在京城外的百靈谷見面,分明有詐,偏偏這是好不容易才等到關於裴憫之的消息,他只好把字條拿給土蝠,要她立刻轉交凌曦,他想凌曦會有應變之法。
  「主上說過,瓦西裡會派出裴憫之,」這時間和地點實在匪夷所思,會不會是裴憫之的警告?「我立刻去見主上,別讓錦之知道這件事。」
  再次穿越陰陽道的土蝠,沒多久就見到了凌曦,似乎才入睡就被叫醒,身上只著單衣,隨手罩了件銀鼠灰連珠錦大袖衫,連長髮都披散在肩上,斜倚榻上看著那張紙條,一邊笑,一邊忍不住打著呵欠,眼角下方明顯有昨夜狂歡無度的痕跡,在白玉似的臉上顯得格外萎靡。
  「這巧合的讓人覺得,要是真的踩下去就是笨蛋啊。」凌曦哈哈大笑,「你知道嗎?我回府時正好接到何世嘆的拜帖,也是約我今天晚上亥時,萬有樓北樓之頂會面。」
  「主上三思!」土蝠一臉憂心忡忡,她知道就算阻止,凌曦也不可能聽她的。
  「你覺得不應該去對嗎?但是今天晚上,就算我和堂哥都不赴約,也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對方棋子和陣式都擺開了,你以為躲開了陷阱就沒事嗎?」
  這到底是他唯恐天下不亂的藉口?還是果真避不了一戰?土蝠也疑惑了。
  「如果你是瓦西裡,難道不會想到對手很可能躲起來以不變應萬變?那麼你會怎麼做?必定會讓對手躲起來也沒用。」而「躲」從來不是他的作風。「對手都把陣式擺出來了,我們也該擺出應對的陣式,你們練陣的道士面對敵人時不正是如此嗎?」
  土蝠沉默了。她既不想主上冒險,但又無可反駁。
  凌曦揮了揮手,「回去告訴堂哥,今晚他和裴錦之到了虎賁營時就知道我的安排,勸他好好養精蓄銳才是當務之急。」
  要凌曦改變主意已是不可能,土蝠只能領命而去。
  凌隆和裴錦之傍晚出門時,某些慶典已經開始,一些裡坊白天已經完成了祭拜儀式,正在擺流水席;晚市則比平時更加熱鬧,而且越接近子時,大小廟宇也將展開祭典,整個京城會熱鬧到天亮。
  一進到虎賁營,立刻有人告訴裴錦之有特別的任務。
  「簡直沒事找事!」傳話的那人抱怨道,「今晚人手都不夠了,王少尹大人還要我們派一隊人馬到少尹府,因為他要為祖母祈福!祈個福有需要調動虎軍?」
  凌隆默然不語,裴錦之卻擰起眉,對濫用職權的高官向來沒什麼好感。
  「別抱怨了,少尹府就在虎賁營隔壁,再怎麼樣都是官,當心你開罪了大人。」有人回道,「守衛朝中官員府邸安寧確實是我們的職責之一,要怪就怪今天早上王少尹突然收到神秘人的黑函,有了黑函,虎軍就得出動,可不算濫用職權。」
  「沒人去查少尹府請來祈福的道士和戲班嗎?」尋常百姓不可能威脅少尹府,最可疑的自然是今晚能進入少尹府的道士和戲班了。
  「查了,是凌校尉親自出馬,為了讓王少尹放心,還特地換了道士和戲班。」那人說到這裡可來了興致,口沫橫飛道:「這種日子,道士和戲班哪能說找就找得到?整個京城根本找不到臨時能接手的,幸好大熊回家拜託他義父和義母,林叔雖然說很久沒上台了,但他的本事你們也知道;本來林叔夫妻倆今晚要在城隍廟口擺攤做生意,凌校尉還為了補償他們今晚無法做生意的損失,代王少尹付了優渥的報酬,所以今晚給王少尹祖母祈福的是大熊的義母,唱武戲的是大熊的義父。你們就當作是去保護大熊的義父義母,別那麼多抱怨啦!」
  好一張黑函!把京城第一高手林長歌調到虎賁營隔壁。果不其然,負責帶隊進少尹府的正是裴錦之,凌隆一看這安排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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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5: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八章

  凌曦曾說過,當初安排裴錦之住在庚市附近,正是因為整個京城裡只有庚市沒有武林人士敢去找碴。
  裴錦之出發後,兩名虎軍弟兄來到凌隆身邊,「校尉大人命我們為您帶路。」
  既然裴錦之身邊有林長歌夫婦在,凌隆也不再猶豫,隨著兩名凌曦安排進虎軍的道術高手前往百靈谷。
  百靈谷黎幽宮。自金陵開國以來,這座冰冷孤寂的離宮囚禁過開國君的皇后,後來又用來軟禁皇族,接著又成了「招待」國外重要貴客的行宮。
  到了上一代皇帝,這裡成了神役司的大本營,今上雖然有意收回神役司使用這座離宮的權力,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實質動作。
  裴憫之約在此,也可以看出如今的神役司有多麼有恃無恐,?血族只要對朝中官員發黑函,神役司那些狩獵吸血僵屍的「高手」就成了貪生怕死的高官爭相巴結的對象,讓他們橫著走都沒問題,哪裡還需要遮遮掩掩?
  是夜無月,仍有銀河橫跨天際,出了京城後更見群星璀燦,星空倒映在百靈谷內的湖面上,倒顯得湖中央孤島上只有寥寥數把火炬的黎幽宮詭?異常。
  朔月之夜一向對?血族的行動更有利,凌隆出發前,凌曦的手下交給他兩張符紙。
  「這張是替身符,萬一你就要被咬,它可以替你一次。」
  要說道士四大系中哪一系凌隆覺得最有趣,就是練符了。因為和二十八宿合作多次,替身符他以前也用過,規則是以符替人,使用時將符紙沾上自己的唾液再丟出,符紙喚出的式神會與丟符的人原來的位置相替換。上次他丟出的符紙替他喚出一根木頭來,讓追著他咬的?血族咬得很帶勁,牙齒還卡在木頭裡拔不出,害他在一旁笑了老半天。
  「這張是引路符,如果替你帶路的人不見了,就用它吧。」
  「不見了」當然有各種意思。從他們踏進百靈谷,二十八宿與神役司之間的戰役就開始了,暗處裡道士與道士門法,他們只管憑各自的本事在山林裡趕路,凌隆在森林裡靠的向來是野性的本能,東南西北雖然沒什麼概念,但這世間還沒有能困住他的山林——能困住他的城鎮倒是數不清。
  至於他的領路人則完全靠道術在暗夜裡的山林移動,因此行進的速度對凌隆來說有點緩慢。
  「那道門就是鎮北門。」
  黎幽宮位在湖中央的島上,南北兩邊的宮門同時也連接著石橋,在水量豐沛的季節,石橋與湖面也有數尺的距離,橋下有足夠設下埋伏的空間,但前提是這些埋伏得躲過凌隆敏銳的感知。
  「謝啦,我看你們接下來找地方躲好比較妥當。」凌隆說著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劍。
  那人只是笑了笑,「放心吧,就算我死了,還有別人能替你帶路。」說著便融入黑暗之中。
  凌隆劍尖朝地,沉定地往看來空無一人的鎮北門走去,除了閃爍的湖面與星空,大地上只剩黑暗,但他的敵人仍是小心翼翼地藏起蹤跡。
  說起來金陵有資格自稱是獵殺吸血僵屍高手的,只有他了。為此,扣除二十八宿替他牽制住的絕大多數雜魚,依然有四名?血族伺機而動,此刻的凌隆表面上冷靜,實際上也沒有露出一丁點破綻。
  當暗處一名?血族準備動手之際,凌隆也早就準備接招,這時橋的另一端卻突然出現一道人影。
  原本要動手的?血族又退了回去,而凌隆握劍的手,關節泛白且青筋畢露。
  不像白日需要戴上笠帽遮掩日光,男人銀白的發比湖水還明亮,儘管露出來的臂膀像過去一樣黝黑而肌肉結實,卻已經沒有生者的血色。
  當凌隆來到他十步之外,橋上的裴憫之才睜開眼。
  血色瞳眸沒有一點與摯友重逢的情緒波動。
  天知道,凌隆多想衝上前去賞他一拳,質問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擔心他?甚至痛恨起讓他去執行機密任務的皇帝,可是他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好友,終究只是吊兒郎當地道:「喲!這麼久不見,瞧瞧你這臭小子變成什麼鬼模樣?你奶奶要是地下有知,我看她老人家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裴憫之臉頰一顫,看不出是否笑了,只是抽出自己的長劍,「公爵一向愛才,所以你才沒有在一踏進百靈谷就成為主要狙擊目標。」他的話,讓凌隆身後的?血族收回了手中抹了毒的暗器。
  但同時也惹惱了凌隆,「你這臭小子腦袋也給門夾了嗎?說什麼鬼話?」
  「是不是鬼話,試過不就知道了。」話語未落,人已消失。
  凌隆神速迴避,以為自己躲掉了他得意的一擊,第二次攻擊緊接著從他料想不到的右後方擊來。
  裴憫之的第一擊,讓藏身暗處的?血族同夥被劈成兩半。
  比起其它人,裴憫之確實有資格名列瓦西裡麾下九大高手。
  「還像以前一樣沒個正經的話,你今晚恐怕回不了玄英城。」從小一起長大,裴憫之摸透了凌隆的劍招,他的步步進逼讓凌隆不得不退到撟的範圍之外。
  「是啊,回不去,真令人擔心……」才耍起嘴皮子,凌隆腹部就中了裴錦之一腳,身子向樹林裡飛撞得老遠,直到河谷邊緣。
  「你還是改不了耍嘴皮子的老毛病。」裴憫之緩步而來的身影,雖然優閑,卻有著足以讓凡人戰慄的氣魄,不遠處,兩名?血族伏擊者也伺機而動。
  凌隆抹去嘴角的血沫,才爬起身,人已消失,裴憫之回身橫擋來自左手邊的殺氣,卻只砍斷一根樹枝,同時凌隆出現在他右後方,劍氣斜斬四方,除了瞬間伏低身體閃過那一擊的裴憫之,方圓一丈以內的樹木岩石被劍氣斬出利落缺口,兩名伏擊者身首異處。
  這讓裴憫之神色出現異狀,他彎下身子以長劍支地,手臂青筋畢露地扶著額頭半晌,緊接著發了狂似地舉劍朝凌隆襲來,在凌隆舉劍格擋的同時,一腳狠狠地將他踹向水流湍急的河谷……
  另一邊,在兩人動手之際,潛伏在暗處的?血族道士以道術將「展開正式攻擊」的訊息,傳達給了玄英城內外待命的同夥。
  亥時一刻,鬼門尚未開啟,萬鬼已來襲——
  「義母要是知道我們自己出來擺攤,會不會生氣啊?」熊寶貝看著姊姊將平安符放進紅包袋裡拿給來買符的客人。
  作為國都城隍廟,在鬼門即將開畝的今夜,熱鬧滾滾不在話下,加上廟宇位在庚市之中,今晚更是集結了各式各樣的晚市攤販。
  「有什麼好生氣的啊?攤子都租了,反正我們晚上也沒事。」
  「可是你剛剛還替客人卜……」
  不待熊寶貝說完,熊滿意就捂住妹妹的嘴,「笨蛋,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是唬人的?」
  義母知道啊!熊寶貝真的很受不了姊姊,「你這樣是神棍耶!」
  「我也覺得,賣平安符就好,騙人生意別亂做。」熊勇在一旁道,「小心天譴。」
  「臭小子,出去發傳單,別再這裡烏鴉嘴!」熊滿意賞了熊勇一顆爆慄子。
  「發就發!」他還寧願出去發傳單,至少能逛逛晚市,在這裡?攤子多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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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7 00:05:1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九章

  熊勇抄起一迭傳單離開,三姊弟完全沒發現隔壁攤的陌生人,在熊勇離開的同時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熊勇決定去看看那尊三層樓高的閻王像!實在太驚人了,今天的晚市好多人都是衝著那尊閻王像來的,可惜他們攤位離得太遠,他正愁沒機會跑去看個仔細呢!
  往閻王像而去的熊勇,大概這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幕。
  巨大的炮擊聲從閻王像所在的左前方傳來,頃刻間,右前方的屋子已經灰飛煙減,炮擊所經之處,血肉在夜空中像煙花一樣四散。
  尖叫聲像水面上的漣漪,由炮擊的中心處向外擴散,熊勇在差一點被人群撞倒的同時被一隻手臂撈住,接著他雙腳懸空,這才發現有個壯漢抱住他施展了輕功跳向一旁樓房的屋頂。
  要不是這人,他恐怕要被踩扁了吧?
  「呃,謝謝。」
  那人沒理他,因為第二聲炮擊又響起,這次幸運地不是往他們的方向發射,壯漢快速地施展輕功往熊家姊弟擺攤處移動。
  望火樓的警鐘敲得十萬火急,虎軍的潛火隊正由京城各處的水龍局趕來,但是在人潮洶涌的庚市裡,這樣的兵荒馬亂卻是一場災難,熊勇光是聽到此起彼落的哀號哭叫就臉色慘白。
  「姊!寶貝!」他大吼。
  壯漢抱著他突然掉轉了方向,熊勇大急,「放開我!我姊和我妹還在顧攤子!」
  「她們被帶走了。」壯漢只是冷冷地道,持續地朝人少的地方前進。
  壯漢沒有騙他。熊家兩姊妹在第一聲炮擊響起時,就被隔壁攤的兩名陌生男子帶走了,她們被帶到此刻相對安全的壬區一家無人作坊的屋頂上。
  「謝謝。你們是?」熊滿意紅著臉,吶吶地問向出事的瞬間就抱起她避難的年輕男子。
  那人只是笑咪咪地道:「因為我們主子有事請林大俠和林夫人幫忙,基於這個原因,今晚我們奉命保護三位。」
  其實凌曦是不想在事後開罪林長歌夫婦,他藉故將林長歌安排到裴錦之身邊,難保不會被崔紅袖識破。再說他也沒冷血到明知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可能家破人亡,卻不做出任何防範。
  「是凌公子嗎?」熊滿意知道義父義母今晚臨時接受了凌曦的請託。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
  前方庚區仍然不停傳來炮擊聲,哭喊與尖叫更是一聲聲教人肝膽俱裂。
  「炮擊從哪來的?這樣下去光是潛火隊出動也沒用,得先想法子讓所有人前往安全的地方吧?」熊寶貝始終盯著火光沖天的庚市方向。
  「應該有不少受傷的人,醫所有足夠的人手和空間嗎?」熊勇也擔心了。
  三名負責保護熊家姊弟的二十八宿同樣面色凝重。照主子的布置來看,他雖然預料今晚的京城不平靜,也要求所有醫所在今晚都必須留下人力,但是眼前的災情似乎比主子預料的更加嚴重。
  「如果城內醫所不夠,暫且先讓沒受傷的人往城外避難吧?至少先淨空庚市再說!」熊滿意道。
  「我會通知其它人想法子把人疏散到城外,先帶你們到安全的地方吧。」年輕男子道。
  「不,我們都學過外傷包紮,輕功也還可以,我們三個到醫所幫忙吧。」熊滿意道。
  熊家姊妹這幾年跟著林氏夫婦習醫或習武,林長歌說過,功夫不如人不打緊,逃命的本事一定要好,所以就算這三名陌生人不救他們,他們還是有法子自已逃命的。
  這時從城墻的方向又來了一名女子,似乎和這三名陌生人相識,「千萬別出城!城門已經關閉了。」
  「為什麼?」
  女子咬牙道:「城外埋伏了練屍的道士,雖然那些僵屍行動不快,但封鎖所有城門是遲早的事!」
  練屍?熊家三姊弟面面相覷。
  他們也向崔紅袖學過一點道術基本,知道道士有練陣、練符、練屍一或稱練鬼,以及練丹四大系,這四系的學習不只需要天分,更需要刻苦的修行,而且一位道士通常一生只精修一系。但是這四系的基礎功夫,包括卜卦、召喚式神、
  通靈、醫學及藥草知識,卻多半可以兼修,他們三姊弟也是因此而學習醫術。
  其中的練鬼術……據說金陵已經很少道士精修此系,其恐怖和神秘,三姊弟可是好奇已久。
  當然,眼前可不是好奇的時候。
  「那就只能先把人疏散到城內醫所,等虎軍封住庚區了。」熊滿意道,「我們去通知還能走的人走到癸區和丙、丁、戊、已區的醫所去,鄰近的壬區和辛區醫所留給不能走的傷員!」
  「我去請辛區的土地廟和藥王廟開廟庭收容今晚無處可去的居民。」熊勇道,這幾間廟的廟祝和崔紅袖熟識,必定會幫忙。
  「我們和你們一起行動吧,我們有式神作聯繫,對你們也比較方便。」除非凌曦另有指示,否則今晚他們三人的任務內容不會更改,更重要的是隨時和二十八宿的同伴保持聯?,也是明智之舉。
  時間回到炮擊之前,亥時整,凌曦準時出現在萬有樓北樓之頂,隻身一人。
  萬有樓北樓頂部,是一座蓋在高樓之頂的塔型瞭望台,是整個京城除了皇城以外最高的建築。
  容貌始終有幾分病氣的何世嘆,比起半個月前總算換上了一身合時宜的涼爽夏衣,但仍是外罩一件絳紅雲錦織金大袖衫,凌曦一踏上塔樓就聽見那藥罐子似的咳嗽聲,不由得道:「何先生既然身體有恙,我們是否移駕到屋內?」
  瞭望台上,只有何世嘆一人,但是擺上了一張圓桌,兩張椅子,桌上擱了一張棋盤與未動過的兩盒棋子。
  何世嘆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卻搖搖頭,「我不喜歡屋子裡,太悶。」他藉著掩住咳嗽,同時也掩去了脣邊的笑意。
  雖然看起來隻身一人,但可是有四名道術高手與武術高手守在能立刻殺進瞭望台的近處,保護著這個天之驕子的小鬼呢!
  「也是,這京城裡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欣賞到這樣的美景。」凌曦一身月白浣花錦箭袖直裾,唯一的裝飾是束髮的麒轔銀冠和腰間的團花白玉革帶,連手上的摺扇都是素白的烏木骨白錦扇,在這個隨便出手都是稀世珍寶的何老闆面前,反倒比平常素雅一些,卻更顯少年俠士的俊逸挺拔。
  「大名鼎鼎、身分尊貴的凌公子想見區區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何先生客氣了,您畢竟也是開國主嫡系子孫,按照中山王的那份族譜來看,您還大我一輩,我該喊你一聲世叔。同為開國主嫡系血脈,您早年卻在海外飄泊,想來必有一番曲折。」
  何世嘆不理會凌曦的試探,「今晚雖然霽空萬里,卻不表示不會突然風雲變色,凌公子還是抓緊時間,直接說明來意吧。」
  「呵呵,何先生想不到是個豪爽之人。」凌曦臉上笑得更熱情親切了,「為人臣子,總是要替聖上分憂,我作為神策軍管理人總得弄清楚,您這樣身分尊貴卻又……神秘的大人物突然出現在京城,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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