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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輕卿 -【世子妃吃貨日常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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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8: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世子妃吃貨日常 下》作者:輕卿

朝中有人好做官,屋裡有人好暖房。
玩世不恭世子爺攤上吃貨小官女,
踏上忠犬的求親路,任她撒歡牽著鼻子走。

葉無雙在前世便是一個骨灰級資深吃貨,這世衣食無憂,
家人對她的管教也寬鬆至極,既不逼著她讀書、寫字,
也不要求她繡花、彈琴,她便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美食上。

以葉家的家世來說,當衛家王府唯一的兒媳婦本是夠不上格的,
只是當初衛景衡鬧出斷袖時,王府吵得上下雞飛狗跳,
如今他主動要求成親,對象還是個女的,禮親王妃哪還不準,

只差沒燒香拜佛,哪裡還顧得上葉無雙是什麼出身?
這年,皇上不填充後宮,選出來的秀女都是指給宗室子弟的,
誰知,葉雙無裝病躲進尼姑奄去了,教衛景衡氣煞臉追上山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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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9: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送葉無雙上山養病這事,葉家做得很低調,而衛景衡自從鬧出了缺考一事後,被家裡管得緊了點,所以並不知道這事,正在家裡美滋滋地幻想著葉無雙聽到被指婚給自己時那個又驚訝又可愛的表情的時候,突然一個晴天霹靂兜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他是被指婚了沒錯,可是對象居然是鄭大學士的孫女,鄭燕容!

不可能!一定是弄錯了,衛景衡發瘋般地衝出去要找皇上理論,被他爹給攔住了,皇上金口玉言的指婚,那是聖旨,錯了也不能改,否則你讓人家鄭大學士一家臉往哪兒擱去啊!

再說了,你那葉無雙,根本就沒去參加選秀,你讓人家皇上指哪門子的婚?

衛景衡怒氣衝衝地去找了葉澤弘,聽說葉無雙病了在山上養病呢,這心一下子又抽了起來,都病得不能在家裡養病了,這該是有多嚴重啊,他搶過一匹馬就往山上狂奔而去。

誰想到了慈月庵,那死尼姑硬是不讓他進去,說什麼清修之地男人不得入內,害得他只好一處處地趴墻頭去找,當看到葉無雙好好地跟人說話繡花,心裡一松,幸好她沒事,然後滿腔的怒火又噌噌地燒了起來,恨不得抓起她狠狠打幾下屁股,看你不參加選秀!

衛景衡的一聲怒喝驚動了司徒嫣,見她向這邊望過來,葉無雙忙解釋道:「沒事的嫣姐姐,這是我哥哥相熟的好友,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那你當心點兒。」司徒嫣有點兒擔心地看著葉無雙,那個凶巴巴的男人,真的是她哥哥的好友?

葉無雙沒有驚動屋子裡的紅豆和甜雪,悄悄地從後門跑了出去,才探出個頭,就被衛景衡一把揪上馬背,打馬狂奔。

葉無雙本來是側著橫坐在衛景衡身前的,馬背顛簸得厲害,速度太快風又吹得猛,只好把頭埋在衛景衡的胸前,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生怕一下抓不住就被顛了下去。

溫香軟玉抱個滿懷,衛景衡滿腔的怒火一點一點的被壓了下去,速度也漸漸放緩了,輕聲對懷中的人兒道:「生病了麼?」

葉無雙這才意識到他放緩了速度,忙鬆開手抬起頭吁了一口氣:「沒有啊!」

「那你哥哥怎麼說你病了在山上休養?」

「哦,這個啊,其實就是不想去參加選秀找的藉口。」葉無雙才想起來自己是躲在這兒的,不過大家那麼熟了,衛景衡也沒有理由去告發她吧,順口就說出來了。

「為什麼不去選秀?」衛景衡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怒氣,滿心篤定的時候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的感覺是什麼她到底知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不願意嫁進宮裡去。」

「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嗎?這次皇上不填充後宮,選出來的繡女都是指給宗室子弟的。」

「那我也不願意。」

「是我也不願意嗎?」

「你怎麼知道一定會是你,萬一是別人呢?」說完葉無雙才想起了什麼似的,吃驚地看著衛景衡,「你?」

「沒錯,是我,你願意嗎?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回去求皇上,讓他重新給我們指婚!」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明白啊!」

衛景衡苦笑一聲:「我早就跟父王和母妃說了要娶你的,太后和皇后那邊也都去打了招呼了,只等選秀完後皇上給我們指婚這個過場了,沒想到你居然裝病不去,還不告訴我,皇上那邊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居然給我指了鄭燕容。」

看著他苦逼的樣子,葉無雙很不厚道地有點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咦,不對,他根本就沒問過自己的意思,自把自為地安排他們的婚事,她對不起他個頭啊!

「其實鄭燕容也很不錯啊,你們不是還相處得挺好的嗎?」

衛景衡很想打人,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啊!

「你還說!」

「事實就是啊,她還是京城第一美人呢,多少人想娶還娶不到,你有什麼好嫌棄的。」

衛景衡突然抓住葉無雙的手,下定決心似的說:「無雙,你跟我走吧,別管什麼指婚了,就咱們兩個人,一直走一直走,去吃遍各地好吃的東西,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好不好?」越說越覺得熱血沸騰,本是隨意出口,說完之後卻覺得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葉無雙忍不住打擊他:「那銀子呢,走遍天下吃遍天下,不要花銀子的嗎?」

衛景衡噎了一下,他堂堂王府世子,要什麼有什麼,這輩子就從沒為銀錢的事犯過難。

葉無雙接著道:「當然了,王府有的是銀子,可是你既然能狠得下心拋棄這個身份、拋棄你的家人一走了之,那銀子你好意思用嗎?」

「難道你以為我離開王府就沒辦法養活你了?」打擊一個男人,最過分的是什麼?就是說他沒本事,掙不到錢養活自己的女人,衛景衡炸毛了,好歹他也是受著精英教育長大的好不好,文韜武略,哪樣不行?

葉無雙也意識到自己說得過了,剛才她一聽他說要離家出走,第一反應就是幼稚,那番話是她以一個知心姐姐的身份勸說青春期的小男生的態度說的,說完以後才想起來,眼前的衛景衡,早就不是一個小男生了,是一個高大強壯,有自己想法的男子漢了。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他還是那麼的一意孤行,他要她跟他一起走,問過她的意見嗎?

「好吧,我相信你養得活我,可是你有問過我要不要嗎?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呢?我有疼愛我的爹娘和哥哥,我在這兒生活得好好的,將來還要嫁人生子,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不想因為皇上的指婚去娶那什麼勞什子的鄭燕容!無雙,我們相識那麼多年,你難道當真沒有一點喜歡過我嗎?」衛景衡想像中的表白不是這樣子的,他這麼久一直隱忍不說,等的就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要在一個唯美溫馨浪漫的場合,最好是在盛開的梅林中,在漫天飛舞的花瓣雨中,深情地握住她的手,告訴她我喜歡你。

而不是在這樣一個大家的情緒都不怎麼對的情況下,用這種質問的語氣說了出來!

「我……」葉無雙說不出話來,想過嗎?想過的,像衛景衡這樣的一個男子,要愛上他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葉無雙承認自己也是動過心的,但這種動心,僅限於少女迷戀明星的那種範圍內,喜歡他,但從未把自己的未來與他聯繫在一起過。

「你明知道我要找的是什麼樣的人。」葉無雙以為他們之間早在數年前那個不知名的海島上就已經說清楚了,她明知他是不會喜歡她的,經年累月,這種明知在她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即便他對她的好表現得那麼明顯,她也可以找出很多理由來讓自己相信他對自己並不是特殊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你不相信我可以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嗎?」

「我,我沒有想過。」葉無雙的聲音低了很多,似乎是一早就認定了他不是他理想的人選,所以從來就沒有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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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9: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以前沒想過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想好不好?」衛景衡也知道這事急不來,她還沒有喜歡上自己沒關係,以後能喜歡上就行。

「現在?你都已經指了婚了,還有什麼好想的?」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說了只喜歡你,只要和你在一起的,只要你也願意,指婚的事我會解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想明白,到底喜不喜歡我!」

「好吧,我想想。」葉無雙覺得自己是白活了兩輩子了,上輩子渾渾噩噩的活到二十歲,連個初戀都沒有,這輩子也光顧著吃喝玩樂了,一心像個封建社會的大家閨秀,只等著娘親給自己選一門好親事,在感情這方面實在是白痴得很,「不過可能沒那麼快啊!你讓我慢慢想。」她得先弄明白那種偶爾會臉紅心跳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喜歡,還是那種想要跟他過一輩子的感覺才是。

「沒關係,慢慢想,我等你。」這事不能逼得太緊,得慢慢來,「肚子餓了嗎?要不我們打只兔子來烤著吃?」

「烤兔子?好啊,可哪來的兔子啊?」他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是在是太好了,還是這種熟悉的相處模式來得輕鬆,說起來他們往日的相處,還真是吃吃喝喝占的時間最多呢!

「走,去找一下!」衛景衡折了一支樹枝,用隨身帶著的匕首把其中一頭削尖了,撥開草叢在前頭帶路,「兔子窩一般會在陽光找不到的野草茂密處,你仔細看看腳下有沒有糞跡。」

「你看那邊是不是?」葉無雙指了指左前方不遠處。

這時衛景衡卻認真地盯著樹上的某一處,仿佛沒聽到她的問話。

「你在看什麼?」

「看那個。」衛景衡指了指樹上一個深褐色如口袋狀的東西,「給你弄點新鮮的東西,你敢吃嗎?」

有人這樣形容廣東人「兩條腿的爹媽不吃,四條腿的桌凳不吃,天上飛的飛機不吃,水裡游的輪船不吃,地上跑的火車不吃……」,好吧,這是誇張了點,國家保護動物、奇珍異獸她葉無雙也是不吃的,不過比起一般衛景衡見過的女孩子來,她在吃的方面實在是大膽得很:「是什麼呀?」

「螞蟻蛋。」

「螞蟻蛋,哪裡有?」葉無雙果然很興奮。

衛景衡把外袍脫了下來,爬到樹上小心地裹住那個螞蟻囊,再用小刀把它割了下來,「走,咱們去找個有水的地方。」

葉無雙跟著慧琳上過幾趟山,知道不遠處有一條小溪,便帶了他過去,只見衛景衡把整個衣服包扔進水裡,再小心地用樹枝挑開,螞蟻囊吸了水很快就沉到了不深的水下,大群大群的螞蟻卻浮了上來,掙扎翻滾,很快就抱成一團被水流衝走了。

等了一會,確定再沒有螞蟻浮起來了,衛景衡這才用樹枝把沉在水裡的螞蟻囊撈了起來,用刀子劈開,裡面就露出一粒粒白潤如玉的螞蟻蛋來,每一顆都有筷子頭那麼大,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哇!」葉無雙忍不住讚嘆。

衛景衡把螞蟻蛋取出到衣裳裡兜著,再提著衣裳在水中蕩滌,把污物沖洗乾淨,只剩下一大堆晶瑩圓潤像珍珠似的螞蟻蛋。

「這東西怎麼吃啊?」葉無雙也是第一次看見。

「煮湯,用沸水燙過之後涼拌都可以,不過現在沒有工具,只能燒著吃了。」摘了大片的芭蕉葉洗乾淨,把螞蟻蛋包起來裹好,埋在柴火堆裡燒。

葉無雙看著認真地往火堆裡添加樹枝的衛景衡,神情專注,臉上還帶著一道灰印子,她想,這一輩子,她所能遇到的男人中,能陪著她一起在山上燒螞蟻蛋吃的,也許就只有衛景衡一個了吧!

這天葉無雙是天快黑了才回到庵裡的,紅豆和甜雪都急壞了,聽司徒嫣說自家小姐是跟了一個男人出去的,怕張揚出去壞了小姐的名聲,又不好大張旗鼓去找,只好在房中團團轉。

幸好葉無雙趕在晚飯前回來了,紅豆差點都要哭了:「好小姐,你以後可不能這樣了,要出去好歹也帶上我們中的一個啊。」

「好啦,我知道了,快點去吃飯吧!」葉無雙去找司徒嫣一起吃飯,司徒嫣看見葉無雙,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想想又忍不住勸了她幾句,就算是相熟的人,這樣隨隨便便跟了一個男人出去,總是不妥。

葉無雙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好,心中一暖,甜甜笑道:「多謝嫣姐姐關心,我以後會注意的。」明艷的容顏在司徒嫣眼前晃動,就算作為一個女子,司徒嫣也不得不承認,她真是一個很讓人心動的姑娘,其實她是真的很羡慕她的無憂無慮的,上天有時候真的很偏心,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了一個人。

在葉無雙的強烈要求下,衛景衡在接下來的幾日都沒有山上來看她,因為她說了,她可以答應他考慮看看,但前提是他要解決好他跟鄭燕容的婚約,她葉無雙對做小三一點興趣也沒有。

衛景衡被她「小三」這個說法逗笑了,想了想又說道:「那個女人才是小三呢,在我心裡從來就只有你一個。」這個問題還是要快點解決的,特別是在禮親王妃已經開始興衝衝地籌備婚禮的情況下。

「母妃,我說過我不會娶她的。」當禮親王妃又一次拿著一本冊子勾勾畫畫地挑選聘禮的時候,衛景衡實在忍不住說道。

「不娶怎麼行,那可是皇上金口御定的。」王妃覺得鄭大學士的孫女比那什麼鴻臚寺卿的女兒好得多了,雖然他們王府不需要靠什麼姻親來鞏固地位,可親家的地位高點,說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再說了,那個叫什麼無雙的女人,還沒成親就勾搭得自己的兒子神魂顛倒,將來要真娶了她,還有她這個當娘的站的地兒嗎?

「反正我不娶,愛娶你們自己娶去!」

「衡兒,我知道你有喜歡的姑娘,等成親後就把她接進來不就可以了嗎?關起門來你要寵著哪個還不是你自個兒說了算?何必為了這個得罪了皇上呢?」王妃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吃軟不吃硬的,真鬧僵了他又來個離家出走那可真頭疼了。

「母妃,您就別摻合這事了,反正皇上也沒限定成親的時間,婚禮的事您就先放著,我會想辦法解決的。」衛景衡耐著性子道。

禮親王妃在兒子這裡受了氣,回到房裡眼圈紅紅地向王爺撒嬌:「人家像衡兒那麼大的,早就孩子滿地跑了,我就說兩句他還不高興了,我不就是想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麼,他還不讓我碰。」

王爺也為這事頭疼:「誰叫你當初不多生幾個兒子,否則的話也不會什麼事都光指望他一個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自己做過什麼好事不記得了嗎?」這事是王妃心頭的一根刺,當年在衛景衡之後她還有過一次身孕,剛好王爺又新娶了一名小妾,她一時不高興鬧了一場,結果孩子小產,以後就再沒懷上了。

王爺一甩袖子:「我去書房!」留下王妃一個人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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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選秀指婚的結果傳出來,還有一個人興奮得徹夜無眠,這個人就是卓懿文。他對葉無雙有意思,衛景衡當然看得出來,經過幾番明示暗示之後,他也漸漸按下了這份心思,無論是權勢才貌,還是與葉無雙的關係遠近,他統統都比不上衛景衡,便是強求也強求不來。

可現在不一樣了,鄭燕容指婚給了衛景衡,他就不能娶無雙了,那他的機會就來了。

卓懿文為了打聽葉無雙的行蹤頗費了一番心思,因此上山的日子就遲了衛景衡好幾天,到了慈月庵再費了一番周折,才知道他要找的葉家小姐一早就出門散步去了。

葉無雙是跟著慧琳小師傅到山裡撿蘑菇去了,前一天晚上剛下過一場雨,慧琳說這個時候山裡的鵝樅菌一定長得特好,撿回來燉湯滋味鮮美得很。葉無雙見司徒嫣呆在庵裡也是悶著,好說歹說拉了她一起出去散心。

慧琳是上慣了山的,身手靈活,走著走著就晃到茂密的樹叢中去了,臨走還囑咐兩位小姐就在這附近隨便逛逛,千萬不要走遠了,等她出來再一起回去。

葉無雙本來也想跟著進去,只不好意思丟下司徒嫣一個人,加上身邊的紅豆拉得又緊,只好作罷,幾個人在地勢平緩處走走看看,也頗為心曠神怡。

走著走著,司徒嫣突然腳下一空,驚呼一聲掉進一個大坑中,原來是不知何時山上的獵戶挖下的一個陷阱,大概是長久不用了,上面被乾枯的枝葉掩蓋著,看不出半點異樣。要命的是這個陷阱還頗大頗深,司徒嫣似乎是扭到腳了的樣子,坐在地上起不來。

葉無雙再加上一個紅豆一個映雲都是女的,手邊又沒有繩子什麼的,急得直跳腳也想不出法子怎麼把司徒嫣拉出來,映雲一著急差點就想跳下去陪自家小姐了,葉無雙忙攔住她,讓紅豆趕緊回去庵裡找人來幫忙。

紅豆剛一回頭就看見遠處有個人影,仔細一看似乎還是個男的,高興道:「太好了小姐,那邊有人來了。」

葉無雙也揚起手高呼:「快來人啊,幫個忙好嗎?」

卓懿文眼神好,大老遠就看出來叫他的人是葉無雙,心中一喜,加大步子跑了過來,還來不及敘舊呢,葉無雙就指著一個大坑急切地說:「卓公子你來了就太好了,這裡有個司徒姐姐掉到陷阱裡去了,卓公子快幫忙把她拉出來吧!」

卓懿文目測了一下陷阱的深度,覺得下去帶個把人上來應該沒有什麼難度,便很爽快地跳了下去,客氣地對司徒嫣抱了抱拳:「司徒姑娘,得罪了。」伏低身子把她抱了起來。

司徒嫣自小在慈月庵中長大,見過的男人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更何況是這樣年輕好看又斯文得體的,早就羞得滿臉通紅,雙手都不知往何處放了,突然一下被他抱了起來,更是渾身僵硬,絲毫不敢動彈。

原本卓懿文的預料是沒錯的,他一躍而起,中間在井壁上借力一次就能跳得上去,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陷阱廢置的時間過長,四周都長滿了苔蘚,滑不留腳的,不但借力不成,反而一個打滑又朝下摔去。

著地的瞬間卓懿文還記得轉了個身讓自己的後背先落地,把司徒嫣抱在懷中護得穩穩的,這是司徒嫣第一次這樣趴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男人的胸膛寬廣、堅硬,透著逼人的熱力,她甚至還能聽得到他的心在胸腔裡有力的跳動,司徒嫣也心跳如雷,整個人都慌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卓懿文倒沒有想那麼多,低聲對司徒嫣說了聲抱歉,重新看好了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這才躍了上去。他想把司徒嫣放下來,可是司徒嫣全身發軟,腳踝又扭傷了,竟是站也站不起來,葉無雙道:「卓公子,有勞你幫忙把司徒姐姐送回慈月庵可好?」

卓懿文自是不會拒絕,只可惜人太多了一直沒機會跟葉無雙說些體己話。

回到慈月庵,葉無雙忙著找懂醫理的尼姑給司徒嫣看傷,跑來跑去地也顧不上卓懿文,卓懿文一個大男人杵在那兒實在覺得不方便,只好匆匆告辭。

葉無雙送他出來:「卓公子,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幸好你那麼巧剛好路過。」

「不是的,其實我是……」

「嗯?」

「沒什麼,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葉無雙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找她,不過也不重要了,她很快就要回家了:「不用了,我過幾天就回家了。」

「那,那……」葉無雙敲著卓懿文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奇道:「卓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我過幾天要參加吏部的選試,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就可以進入大理寺了。」卓懿文一口氣說完,這個理想是自從他聽了葉無雙對大理寺的嚮往之後的奮鬥目標,如今就要實現,他迫不及待地想讓葉無雙知道。

葉無雙哪裡還記得自己當時隨口說的一句話,只笑著道:「那恭喜卓公子了。」心裡想的卻是衛景衡那天為了救自己錯過了殿試,心裡面還真是挺過意不去的。

「如果我真的進了大理寺,我想請無雙姑娘一起吃個飯,就當是慶賀一下,可以嗎?」卓懿文俊臉微紅,鼓起勇氣說出最想說的話。

「啊?」葉無雙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就笑著說道:「好啊,這麼高興的事當然要慶賀一下,哥哥和景衡哥哥他們也會去的。」

卓懿文也知道自己是唐突了一點,葉無雙的回答雖然讓他微微失望,可也更讓他覺得無雙是個明事理的好女孩,心中對她的歡喜又增加了幾分:「謝謝無雙姑娘,那我先走了。」

葉無雙看著他有點戀戀不捨地轉頭離開,走了幾步居然一頭撞到一顆樹上,然後揉著腦袋「呵呵」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葉無雙搖搖頭,這人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這會兒怎麼有點兒呆呆傻傻的?

「無雙,今天這個卓公子,是什麼人啊?」第二天兩人一起繡花的時候,司徒嫣給自己打了好一會氣,才微紅著臉問道。

「卓公子啊,他是我哥哥以前在南山書院的同窗,他爹是當今的禮部尚書,前些日子殿試放榜,是探花郎呢!」葉無雙倒也不覺得什麼,司徒嫣日日悶在庵裡,好不容易見個生人,好奇一點也是很正常的。

「聽起來無雙跟卓公子很熟啊?」司徒嫣心裡控制不住地有點微微發酸。

「也不算很熟啦,就見過幾次而已。」

「哦!」不知怎的,司徒嫣又覺得有點兒失落,如果他們很熟的話,他應該還會來找葉無雙,那她也會有機會再見他一面吧!

司徒嫣的爹爹司徒海明四十大壽,不知道她娘用了什麼法子讓他答應了把司徒嫣接回家,葉文瀾也派人傳了話來準備這幾日把葉無雙接回去了,葉無雙便決定與司徒嫣一起下山,她自從回到京城之後就沒有交過什麼好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投緣的,實在舍不得就這樣分開,兩人互相留下住址,相約一定要常常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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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司徒家只派了兩個小廝趕著一輛馬車來接司徒嫣,相較之下葉家的規格就高得多了,是新科狀元葉澤弘親自來的,同時來的還有禮親王世子衛景衡,還有探花郎卓懿文,再加上他們隨行的小廝,浩浩蕩蕩地一大群人。

衛景衡給葉無雙帶來了一罐桃醬馬蹄,是把新鮮的小馬蹄削了皮放進制好的蜜桃果醬裡,吃的時候雪白的馬蹄上裹著一層淡粉色的果醬,一口咬下,爽脆之中帶著酸甜的滋味,是一道清口開胃的小零食。

卓懿文帶給葉無雙的,是一個剛才在山下一個賣花的老婆婆手中買來的鮮花花環,見到衛景衡也在,心中雖然不悅,但不知怎的卻有一種莫名的道德上的優越感,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恭喜衛世子好事將近啊,不知親事籌備得如何了?」

衛景衡神色一冷:「卓公子說笑了。」

葉無雙高高興興地收下禮物,想著司徒嫣那邊太過冷清,便拿著去找她:「嫣姐姐,這桃醬馬蹄爽口得很,快來嘗嘗。」見映雲正忙著收拾行李,就自己找了雙銀筷子給司徒嫣,讓她夾著馬蹄吃。

司徒嫣看見葉無雙放在桌上的花環:「這花環好漂亮啊!」

葉無雙隨口答道:「這是卓公子買的,很漂亮吧?」

「卓公子也來了?」

「對啊,他還問起你的腳傷怎麼樣了呢!」一句話說得司徒嫣心肝兒如小鹿般亂撞,紅著臉低頭把玩著手裡的花環。

這時映雲走了進來:「小姐,都收拾妥當了。」

葉無雙道:「我那邊也準備好了,這就出發吧?」

司徒嫣點點頭,把手裡的花環遞給葉無雙:「這個……」

葉無雙見她愛不釋手的模樣,便道:「這個是嫣姐姐的,我那邊還有呢!」

男人不方便進入庵裡,就在外面等著,葉無雙攜了司徒嫣出來,與哥哥見了一面,司徒嫣臉皮薄,也不敢抬頭看人,說一句話就燒紅了臉,葉無雙也不勉強,讓她先上了馬車,自己也上了自家的馬車,很快就出發了。

司徒嫣坐在車中,聽著外面的人語聲,依稀分辨得出有卓懿文的聲音,有心想把車簾挑開一個縫隙看一看,卻又怎麼也鼓不起這個勇氣,正自煎熬著,隱隱聽到外面傳來喧嘩之聲。

早上他們出發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如今不知怎的天色大變,陰陰沉沉的放佛馬上就要下大雨似的,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在暴雨來臨前趕下山去。

豈料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到山下,那碩大的雨點就■裡啪啦地砸了下來,天上「轟隆」一聲驚雷,司徒嫣所乘的馬車突然歪倒,司徒嫣正在揪著手絹發呆,猝不及防竟然摔了出去。她前幾日扭傷了腳本就沒有全好,這下雪上加霜,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大雨砸在泥地上濺起的泥點砸在臉上,司徒嫣只覺得自己狼狽得透頂了,眼角瞥見卓懿文正要過來的身影,拼了命地揪住身旁來扶她的映雲的手臂,硬是站了起來,低下頭不敢看旁人一眼。

葉無雙也趕緊跳了下來把司徒嫣帶到她的馬車上:「嫣姐姐,快點上來,別淋濕了。」原來司徒嫣的馬車在剛才趕路的時候突然飛掉了一個輪子,如今那馬車也乘不得了,只好與映雲兩個人先擠在葉無雙的馬車上。

葉無雙拿著帕子給司徒嫣擦拭頭上和臉上的污痕,擦著擦著發現她掉起淚來:「嫣姐姐,你怎麼了?腳上疼得厲害嗎?」

司徒嫣搖搖頭:「不是,我,我只是覺得很丟臉。」

「傻姐姐,誰會因為這個事去笑你啊!你看他們外面幾個,淋得落湯雞似的,豈不更是可笑?」

司徒嫣聞言順著她掀開的簾子朝外望去,其實外面的三人均是極出色的人物,只不過她先入為主,眼裡就只有卓懿文一個人了,見他在這樣的雨中仍能保持著絕佳的風度,想到自己方才在他面前的狼狽,不由又是羞愧又是心疼。

葉澤弘道:「橫豎沒有避雨之處,乾脆一口氣趕下山去,再找地方避雨如何?」

那兩人只要葉無雙沒事,自己如何是不放在心上的,當下便加緊了趕路,待得到了山下,一場驟雨已經過去,天色再次放晴,幾個男人也不耐煩找地方換衣裳,只想一鼓作氣趕回家去。

葉澤弘客氣地婉拒了衛景衡、卓懿文兩人想要跟他回家的念頭,只是司徒嫣這樣兒卻是沒法回去的,只好跟著葉無雙先回到葉府,梳洗更衣,又找了大夫來看了腳傷之後,葉無雙才親自送了她回家。

司徒家世代皇商,在接人待物上自然是十分長袖善舞的,當下好好地感謝了葉無雙一番,並十分熱情地邀請她兩日後來參加司徒嫣的父親司徒海明的壽宴,葉無雙本不想去,但看著司徒嫣期待的眼神,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葉家這幾天是一派喜氣洋洋,葉無雙回來了,葉澤弘也順利地進入了翰林院任修撰,葉夫人高興之餘,也有一點兒遺憾,眼看女兒出落得如花似玉的,這親事可真讓人發愁啊!

葉文瀾勸她:「夫人不要太憂心了,京中的有為子弟還是很多的,我看那最近常往咱們家跑的探花郎卓公子就很不錯嘛!」

「卓公子人是不錯,可是那家世,我不是怕咱們家無雙嫁過去會受委屈嘛!」

「無雙還小呢,咱們慢慢看,總能找到合適的。而且我看這孩子也是有主意的,說不定不用咱們操心,她自個兒就已經選好了呢!」

「胡說,她小孩子知道什麼啊!」

「夫人莫忘了當初……」

「討厭!」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爹娘的都想為自己的孩子安排最好的。

「夫人,雙兒還小,可弘兒已經二十了,夫人要操心也先操心弘兒吧!」

「誰說我不操心弘兒了?咱弘兒可是炙手可熱的新科狀元,當然要端起架子好好選選。」

「娘,我在慈月庵認識了一個司徒姐姐,溫柔可親,如果能讓她做我嫂子的話就好了。」

葉夫人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你這孩子,怎麼能偷聽爹娘說話呢?」

「哪有偷聽啊!」葉無雙撅起嘴不依:「我燉了養顏的紅棗烏雞湯,特地來送給娘喝的,剛到門口就聽到娘說什麼哥哥炙手可熱的。」說著把手裡的托盤放到桌面上,盛了兩碗湯出來,「爹爹也喝。」

葉文瀾樂呵呵地接過湯碗:「你說的這個司徒姐姐,是哪家的姑娘啊?」

「他們家是皇商,她爹爹叫做司徒海明,爹爹認識嗎?」

「原來是司徒家啊!」葉文瀾當然知道,作為皇商,司徒家與光祿寺是有生意往來的。

葉夫人皺著眉想想:「家世是差了一點,不過如果姑娘家人品好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關鍵是要看你哥哥喜歡不喜歡。」

「其實那天哥哥去接我的時候也見過的,不過可能沒太留意,對了明天是那司徒老爺的壽宴,要不哥哥陪我去參加,順便見見司徒姐姐吧?」

「別人家長輩的壽宴你一個姑娘家的去湊什麼熱鬧?」葉夫人有點兒不願意女兒去拋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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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9: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葉文瀾沉吟道:「他們家的帖子我也接到了,還沒想好去不去,既然這樣,我就跟夫人一起參加,順便把他們兩兄妹也一起帶去吧!」

葉夫人一向認為夫君說的話都是對的,這時當然也不會反對,再加上她對女兒口中這兒溫婉賢淑,長得又好看的司徒姐姐也挺好奇的,便應了下來。

第二日下午,一家人帶著丫環隨從便到了司徒府賀壽。

光祿寺卿一家大駕光臨,司徒海明受寵若驚,自然是熱情款待,葉無雙母女二人也被迎入了內堂好生招呼,葉無雙見接待她們的這個女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一派當家主母的架勢,料想她該是司徒嫣口中的二娘廖少蓉了。

廖少蓉得知葉無雙與司徒嫣相識,趕緊讓人去請了司徒嫣過來,葉夫人見司徒嫣舉止有禮、進退有度,容貌也十分清秀可人,心中便認可了三分,再加上之前在葉無雙口中聽來的對她的二分好感,加起來便已對她有了五分的滿意。

略坐了一會兒,葉夫人便笑著讓她們出去走走,免得悶壞了,待開飯的時候再回來就行了。一邊暗示葉無雙創造個機會讓葉澤弘與司徒嫣見見,看看兒子的意思如何。葉無雙會意,朝娘親眨了眨眼睛,興衝衝地輓著司徒嫣出去了。

司徒家家財萬貫,花園修建得美奐美輪,葉家清貧的小院落自然是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就算是比起葉無雙見過的禮親王府花園也不遑多讓。

這一路走走看看,葉無雙不知不覺地就入了迷,好一會才想起正事,忙找了一個藉口:「嫣姐姐,你們家這亭子好生雅致,我也想在我們家的花園裡修上一座呢!」葉無雙指著水池邊的一座小亭子道。

司徒嫣笑道:「既然無雙妹妹喜歡,回頭我問問爹爹,讓修建這座亭子的工匠到妹妹家也去修一座也就是了。」

「不用不用!」葉無雙忙道,「我讓哥哥來看一下,回去畫張圖出來就可以了。」

「要圖紙的話家裡修建花園的時候怕也是有的,就不用麻煩你哥哥啦,我找一找,回頭給你送去就行了。」

「不行啊,還是得讓哥哥親自看上一眼,他這個人啊,可挑剔了,沒他的同意我哪裡敢隨意在家裡弄東西啊!甜雪,你快點去前邊傳個話,讓哥哥過來一趟。」

司徒嫣無奈地笑笑,只得叫了一個丫環給甜雪帶路。

正在前廳喝茶的葉澤弘沒來由地打了兩個噴嚏,就聽見有人來傳話說葉無雙找他,便告了罪出來,跟著甜雪和另一個司徒家的丫環往花園走。

葉無雙和司徒嫣兩人在亭子裡一邊賞魚一邊等人,司徒嫣知道葉無雙愛吃,便讓人將前邊待客的點心取幾樣過來,司徒家壽宴待客的點心是在京城裡點心做得最好的酒樓聚香園裡定做的,其中有一道「金玉滿堂」做得十分精緻,司徒嫣早上一看到就覺得葉無雙應該會喜歡。

這點心是裝在一個個像茶杯那樣大小的精緻小碗裡的,用面皮做成一朵半盛開的花朵,花朵炸成酥脆的金黃色,裡麵包裹著雪白的細絲,晶瑩透明,極為好看,正應了這金玉一說。

這是用整雞、整鴨,加上提鮮的火腿、瑤柱、干貝,還有各種菇類等,慢火細熬,吊出清湯後用來燜魚翅,再把燜好的魚翅灌入炸酥的面皮裡精製而成。

因為用料名貴,做法複雜,這樣一個點心要價便要半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兩個月的吃用了,司徒家的這一場宴席,可謂是花錢如流水。

葉無雙為了給哥哥與司徒嫣創造機會,找了個藉口說肚子疼想要上茅廁,司徒家的花園極大,園內確實是設有茅廁的,可是現在兩個人身邊的丫環都被打發走了,司徒嫣放心不下葉無雙,想要陪她一起過去。

「還是不要了,嫣姐姐,免得一會哥哥來了找不到人,你給我指個路就行,我很快回來。」

司徒嫣想想茅廁確實也離此地不算太遠,應該不會有問題,便答應了:「那好吧,你沿著這條小徑一直往前走,到路口左拐,再走幾步就到了。」

「謝謝嫣姐姐!」葉無雙捂著肚子飛快地跑開了。

葉無雙要上茅廁本來就是個藉口,她知道哥哥這個人最是講究禮法,如果當時她在場的話一定連看也不看司徒嫣一眼的,如今她跑開了,那他於情於理至少也要跟司徒嫣說上兩句話了。

葉無雙想到哥哥的呆樣又是一陣偷笑,索性慢慢地看起風景來,發現一處假山的景致不錯,便踱步過去慢慢欣賞。

忽然聽見假山內似乎有異樣的響動,一時好奇心起,不由得悄悄走近了細聽。

「二爺,求求您不要這樣,您不是答應了再也不碰我的嗎?」是一個女子凄惶害怕的聲音。

「別裝得跟貞潔烈女似的,又不是沒被二爺我玩過。」

「不要啊,求求您了二爺,會被人看到的。」

「人都在前面呢,這時候沒人會來!」

葉無雙捂住嘴巴,知道自己聽了些不該聽的,一步一步地後退著想盡快離開,不料踢到一個花盆,一時沒站穩發出一聲驚呼!

「什麼人!」假山洞內傳出一聲狠戾的男聲,葉無雙嚇得剛想拔腿就跑,冷不防從裡面衝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把她撞得一個趔趄,剛剛站穩身形,就看見裡面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一邊整理衣裳一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識相點!」然後看看手裡面握著的一個錦盒,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那凶狠的目光讓葉無雙渾身發冷,雙腿抖得走不動路,靠在假山石上好好地喘息一陣,才把那陣驚慌給壓了下去。

當下也無心再欣賞風景了,快步走回亭子那邊,果然不出所料,亭子裡只有司徒嫣和幾個丫環,並不見葉澤弘的身影。

司徒嫣見葉無雙臉色蒼白,兩鬢還有被汗水打濕的痕跡,走上來擔心地問:「無雙妹妹你怎麼了?肚子疼得厲害嗎?」

葉無雙搖搖頭:「沒事,剛才走得急了一點,對了,我哥哥呢?」

「葉公子方才過來了,見你不在,就匆匆離開了。」

「哦!」葉無雙料想也是這樣,知道這事急不得,倒也不覺得怎麼失望,只是剛才撞見的事不知道該不該跟司徒嫣提,一時有些出神。

「看妹妹出了這一頭汗,要不先到我房中洗個臉,歇息一會吧!」

葉無雙剛才確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只覺得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便答應了,讓甜雪幫她去把馬車上備用的衣服拿來,想換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這一番洗臉換衣下來,時辰已經不早了,有下人來催請入席,葉無雙便與司徒嫣輓了手,一路到了女眷們用餐的花廳。

來參加壽宴的大多是一些商戶的女眷,官家夫人們也有,但品級都不高,葉夫人算得上是貴客了,被尊為上賓,坐了主席。

司徒嫣拉著葉無雙也上了主桌,葉無雙在葉夫人身邊坐下,好奇地打量著周遭的女人們。

這些商家女家中一般都比較富裕,因此在衣著打扮上也特別地富麗堂皇、爭奇鬥艷,與高門貴女們的品位又有所不同,葉無雙看著倒也是蠻新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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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0: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大家口中的司徒夫人,司徒嫣的二娘廖少蓉親自給葉無雙介紹桌上的各位夫人小姐,葉無雙一一笑著招呼了,卻不見司徒嫣的親娘。

終於按捺不住好奇,悄悄地問身旁的司徒嫣:「嫣姐姐的娘親呢?」

司徒嫣神色一黯,也小聲道:「娘親身子不舒服,一般不出來見客。」

這時只聽廖少蓉嗔道:「香桃那丫頭,叫她去傳個繡娘,怎麼這麼久也不見回來?」

葉無雙疑惑地望望葉夫人,葉夫人便向她解釋說廖少蓉得了一幅珍貴的蘇州雙面繡,喚了那繡娘拿來給眾位夫人看,去傳了半天也不見來,故而生氣了。

只見那喚作香桃的丫頭匆匆忙忙帶了一個年輕女子上來:「夫人,陶繡娘來了。」

葉無雙看見陶繡娘手中捧著的一個錦盒,心中一驚,怎麼這錦盒的模樣看起來跟剛才那個叫做「二爺」的凶惡男人手中拿著的一模一樣?不過剛才太過情急,倒是沒有看清楚突然跑出來撞了她一下的那個女人的模樣,不知道是否就是眼前這個女子。

陶繡娘低眉順眼地走到葉夫人身邊,從錦盒中取出一副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綢布,小心地展開,在廖少蓉的指點下向眾位夫人小姐展示了精美絕倫的繡品,引得眾位夫人小姐紛紛讚嘆,嘖嘖稱奇。

葉無雙也放下心事,細細觀賞了一番,直到即將開席,廖少蓉才吩咐陶繡娘把繡品小心地收了起來拿下去,由始至終陶繡娘沒有說過一句話。

精美的菜肴流水價般一樣一樣呈了上來,廖少榮招呼大家起筷,葉無雙提起筷子正準備大快朵頤,忽然香桃又跑了過來,在廖少蓉耳邊低語幾句,廖少蓉臉色一變,看向坐在一邊的司徒嫣的二嬸,司徒家二老爺司徒靖明的夫人馮秀芳。

馮秀芳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廖少蓉,後者對她低聲說了幾句話,馮秀芳急忙站起來告罪一聲,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葉無雙坐得不遠,隱約聽到了幾句「二爺,沒來,沒人應」之類的,因為事不關己,也並不放在心上,自顧吃菜,喝著甜甜的梨子酒。

葉無雙見司徒嫣只夾桌上的一些素菜來吃,知道她在慈月庵中住得久了,習慣了素食,便特地夾了一塊油亮的排骨放到她的碗中:「嫣姐姐試試這個,一點兒也不肥膩的。」

司徒嫣微微一笑,低聲謝過葉無雙。

廖少蓉忙道:「葉小姐真是有心,這道菜呀,正該我們夾給葉小姐才是,這道菜名為美女紫酥肉,美食配美女,可不是正合適麼?」

「美女紫酥肉?」葉無雙來了興致。

「可不是嘛,相傳是永樂年間趙王府中一個侍女為了討好趙王而做出的這道菜,用的是新鮮的豬肋條肉,加入紫蘇調味,上籠蒸透後再油炸而成,外酥裡嫩,色香味俱全。」也難怪司徒家會讓她出面待客,單看她這巧舌如簧,與誰都能聊上幾句的勁頭,再看看司徒嫣的沉默寡言,她們母女在這個家裡想要出頭看來是難上加難了。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飯畢自有丫環奉上熱毛巾給各位夫人小姐擦臉抹手,再送上各色時鮮水果和熱茶,閒聊片刻,便有人陸續開始告辭。

葉夫人也示意丫環去前邊請葉文瀾,準備告辭回家,正等丫環的回音呢,忽然聽到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司徒家的二夫人馮秀芳剛才匆匆離開就一直沒回來,原來是找二爺去了,可找到的卻是一個渾身冰涼,不會動不會呼吸的死人!

噩耗傳出,大理寺行動迅速,馬上來人控制住了現場。因為今天司徒家來的賓客實在太多,沒有進過內院的部分賓客簡單地問了話之後就可以離開了,進過內院的賓客卻被留下來協助調查。

葉無雙和她哥哥葉澤弘很不幸地成為了被留下來的那一部分。

司徒嫣很過意不去地跟葉家兄妹道歉,反而被葉無雙轉過頭來安慰,司徒嫣與這個二叔自小就不親,甚至可以說沒怎麼接觸過,因此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悲痛情緒,只是家中出了這樣的事,心中終究不太好受。

葉無雙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嫣姐姐,你二叔是不是高高瘦瘦的,皮膚很白,眉毛很濃,眼睛看起來有點凶的樣子?」

司徒嫣奇怪道:「是啊,無雙你什麼時候見過我二叔?」

「就是下午在花園的時候,我不是一個人去上茅廁嘛,在路過假山的時候,聽到裡面有奇怪的聲響,然後就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跑了出來,跟著你二叔也出來了,還很凶地瞪了我一眼呢!」葉無雙略去了前面聽到的那番不堪的話語。

「難怪你回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嚇壞了吧?」

「還好啦,當時是有點兒害怕。」葉無雙說著,突然想起哥哥就在身邊,偷偷抬眼看看哥哥的臉色,果然黑得要滴出墨來,忙搖搖葉澤弘的手臂道:「哥哥不要生氣,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胡鬧了。」

葉澤弘「哼」了一聲:「你說的話有哪回算數過的?」

這時輪到司徒嫣進去問話,葉無雙怕她見的生人不多,大理寺的人凶神惡煞地把她嚇壞,還特地囑咐一句:「不要害怕啊,大理寺也不會吃人的。」

沒想到司徒嫣出來的時候臉色微微發紅,雙眉之間還隱隱有興奮的神色,看得葉無雙大為驚奇,不過還來不及問就被請進去問話了。

進門一看,這臨時的審訊室還像模像樣的,當中一張烏木案桌,桌後端坐一個神色肅穆的官員,臉龐瘦削,留著兩撇八字鬍,一雙眼睛雖然不大卻精光四射,一看就是精明的模樣,案桌前孤零零的一張凳子,想必就是被問話者的座位了。

側面一張稍小一點的桌子,有一個人正坐在桌前奮筆疾書,葉無雙心中一喜:「卓公子,你也在這裡啊!」

卓懿文抬起頭,朝她一笑,點了點頭。

「卓公子你果然進了大理寺啊,恭喜你了。」

上頭那官員咳嗽一聲:「葉小姐,請坐。」

葉無雙乖乖地坐下來,把方才跟司徒嫣說的那一番話再說了一遍,說到那男人惡狠狠地盯著她並出言警告時,卓懿文的筆突然停頓了一下,抬頭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當被問起是否知道山洞裡的女子是誰的時候,葉無雙老實地搖搖頭:「不知道,也沒有看清楚。」

然後葉無雙就被打發了出來,輪到葉澤弘進去的時候,司徒嫣突然悄悄對她說:「無雙,你想不想看看其他人都是怎麼問話的?」

葉無雙吃驚地看著司徒嫣,不知道一向沉穩內斂的她為何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司徒嫣見她不太明白,又道:「我有辦法可以偷偷看見裡面問話的情景,你有興趣嗎?」

「嗯,嗯!」葉無雙拼命點頭,她早就好奇得心癢癢了呢,而且偷看呢,好像很刺激的樣子。

「隨我來。」司徒嫣拉著葉無雙悄悄地往外面走。

葉澤弘才到後院去了一會,見了司徒嫣一面就離開,因此問話也簡短得很,一下子就可以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正看見葉無雙鬼鬼祟祟地跟著司徒嫣往門口摸去,忙出聲喝止:「你們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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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0: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葉無雙急得直跳腳,忙做手勢讓他小聲點,可惜還是驚動了大理寺的人,還好他們對女人還是很客氣的,司徒嫣說問完話了想帶葉無雙回房休息一下,他們也就允許了,只說不能離開司徒府就行。

葉澤弘放心不下,厚著臉皮也跟著出去了。

司徒嫣一邊走一邊跟兩人解釋,剛才問話所用的屋子是她爹的一間會客室,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卻大有乾坤。這個秘密是她小時候無意中發現的,那時候她還沒去慈月庵,娘親也還得寵,爹爹對她也還是很好的,有一次她去找爹爹,七拐八拐地不知怎的闖進了一間關著門的小房子裡,爹爹正坐在凳子上,盯著眼前的一面大鏡子,正看得入神。

聽到司徒嫣推門的聲音,爹爹也沒說什麼,把她抱起來放到膝蓋上,繼續看著,司徒嫣發現眼前的大鏡子裡出現的竟然是爹爹用來會客的那間大屋子裡的情景,屋子裡正爭論不休的是幾位常常來找爹爹報賬的各地掌櫃,那些人明明不在這裡,可他們說話的聲音卻聽得一清二楚。

司徒嫣當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卻慢慢想明白了,大概爹爹這樣的設置,就是想知道他手下的掌櫃們在背著他的時候會說些什麼吧!

那屋子她後來沒再去過,可這時候卻突然想了起來,而且全身熱血沸騰,有一種非要去看不可的決心。

幸好小屋子裡沒人,司徒嫣把兄妹二人帶了進去,緊緊關上了門。葉澤弘這才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麼,轉身想把葉無雙拉出去:「又在胡鬧什麼?」

「我不走,哥哥難道一點也不好奇嗎?」

「就算好奇,真相終究會水落石出,又何必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哥哥別忘了,我也算是在司徒二爺臨死前見過他的人之一,萬一有人冤枉我是凶手呢?早一點知道也好有所準備不是?」

「胡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沒做的事情怕什麼人家冤枉!」

「哥哥,求求你了,人家真的很想看嘛!」葉無雙見他講不通,只好來耍賴的。

「就是不行!」

「噓,哥哥你看。」葉無雙指指司徒嫣,只見她呆呆地望著鏡子,眼中盡是痴迷之色。

葉無雙好奇地看向鏡中,見審問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丫環,說的話也極是尋常,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司徒嫣:「嫣姐姐,你在看什麼啊?」

司徒嫣痴痴地道:「他認真工作的樣子真令人著迷。」

「他?」葉無雙順著司徒嫣的目光望去,發現她看的原來是正奮筆疾書的卓懿文,葉無雙的腦中電光火石般地閃過這兩人相識的經過,心中一驚,莫非那一日的相處,已經讓涉世未深的司徒嫣情根深種?

聽到葉無雙反問,司徒嫣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羞紅了臉,葉無雙登時什麼都明白了,心中直嘆一聲可惜,原來自己呀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眼見葉澤弘又要說些離開的話,葉無雙趕緊拉住他問:「哥哥你看這好生奇怪,這屋子明明離那問話的屋子有點距離,怎麼這鏡子裡竟能看得如此清晰,他們說話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呢?」

葉澤弘也有點好奇,於是認真地四下觀察了一下,大致想到是利用的多面鏡子把那邊的影子照了過來,至於聲音,看見墻上有著幾個上面布滿小洞的陶罐,大概就是一種特殊的傳音裝置吧,正想給她解釋一下,突然想到這是她的緩兵之計,便冷了臉道:「莫要再多說了,趕緊走吧!」

「等一下!」葉無雙突然一臉凝重,「這個聲音我聽到過,就是假山裡的那個女人!」

司徒嫣望著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個女子:「陶繡娘?」

「沒錯,就是她的聲音。還有,我忘了一件事,你二叔從假山洞裡出來的時候,手裡是拿著一個錦盒的,那錦盒跟宴席上陶繡娘拿著的那個一模一樣!」

司徒嫣也驚訝地盯著葉無雙:「莫非陶繡娘後來還去找我二叔?」

這是葉澤弘聽到與葉無雙有關的事,也不再催著要離開了,三個人安靜下來聽陶繡娘的講述。

「二爺是個好人。當初我們家鄉遭了水災,又在逃難的過程中與相公走散,要不是二爺救了我,我早就被惡徒強暴,賣入窯子裡了,後來二爺不但把我帶回司徒家,讓我在這裡做些針線活討口飯吃,還幫忙找到了我家相公,讓我們一家團聚,我對二爺是感激不盡的。雖然大家都說二爺的脾氣有點怪,但在我的心裡,二爺是個好人。」

「不可能!」葉無雙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可能那麼簡單,我明明聽到在那假山洞中,是那二爺強迫她的。」

葉澤弘皺眉道:「你還聽到了什麼沒有告訴我們?」

「就是,就是陶繡娘求二爺不要,二爺卻不顧她的意願強要她,要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花盆弄出聲響,當時二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我聽她的聲音明明就是很害怕的,不可能像她說的這樣對二爺充滿了感激之情。」

「你居然……」葉澤弘又氣又急,有點後怕又帶著無奈望著這個妹妹,「你真是氣死我了,算了,這些事情畢竟與我們無關,你不要再管了。」

「可是……」葉無雙是真的覺得陶繡娘在說慌啊!

兄妹倆正說著,忽聽司徒嫣「啊!」了一聲,原來在鏡中看到,那室中突然闖進了一個人,只聽那人大聲嚷著:「無雙,無雙在不在這裡?」

「是景衡哥哥?他怎麼會來這裡?」葉無雙驚道。

只聽那衛景衡又道:「你們把無雙弄哪裡去了?」

葉澤弘道:「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不然以他的性子,把整個司徒府都翻過來也不出奇。」

司徒嫣見卓懿文也站了起來勸衛景衡,不願他太過為難,便也站起來道:「無雙妹妹,走吧!」

衛景衡一看見葉無雙就衝了過來,要不是葉澤弘在一旁盯得死死的,他說不定就一把抱過去了:「無雙,你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啊,你怎麼來了?」

「你沒事就好,我聽說這邊出了事,無雙你也被牽涉在內,就匆匆地趕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吧,不要在這裡妨礙別人查案。」葉澤弘插了一句。

坐下來之後葉無雙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又說了一遍,衛景衡這才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什麼大事。」

沒多久大理寺那邊的問話也結束了,卓懿文把筆錄整理好交給問話的官員,垂手候在一旁,那官員便打發他出去走走看看,順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他也明白自己作為一個新人要多學多看的道理,準備再去案發現場仔細看一看,一出來就遇上了葉無雙他們幾個人似乎正在爭論不休。

卓懿文走上前去拱一拱手道:「衛世子、葉兄,還有無雙和司徒姑娘,你們都在啊?」

「卓公子,你來得正好,可以帶我們去案發現場看一看嗎?」葉無雙一見他來,似乎見了救星一般,剛才她提出想去看現場,卻遭到葉澤弘的強烈反對,而且那裡有官兵守著,她想偷偷地去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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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0: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個……」卓懿文有點兒為難地撓撓頭,佳人有求於他,他自然是千肯萬肯的,可是這事關公事,他一個腳跟都沒站穩的新人,似乎沒什麼權利這樣去做。

「這個什麼,有什麼事本世子擔著就是!」衛景衡最看不慣他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模樣。

「那好吧!」卓懿文是豁出去了,總不能在情敵面前落了下風。

「我也去。」司徒嫣也怯怯地加上一句,她本來是持反對態度的,但為了能跟卓懿文相處久一點,也顧不得害怕了。

葉澤弘無奈,只好也跟了過去。

一路走卓懿文一路向大家解釋,死者司徒海靖是司徒家的當家家主司徒海明唯一的弟弟,可是生性卻不愛做生意,只沉迷於煉丹,著迷於長生不老之道,特地在花園的偏僻處辟了一間屋子作為煉丹房,煉丹房的鑰匙只有一把,他自己貼身保管,任何人都不能進入,甚至不讓丫鬟進去打擾。

今日司徒海明壽宴,司徒海靖一直沒有出現,聽說去了煉丹房,便派了丫環去尋,由於之前發生過有丫環擅闖煉丹房被司徒海靖打死的事,因此下人們對這位二爺都是比較害怕的,在煉丹房門外喚了幾聲沒有回應,便把這事回了二夫人馮秀芳。

煉丹房的門是從裡面鎖死的,馮秀芳也沒有辦法進去,砸了半天門之後,馮秀芳只好叫人搬個梯子從煉丹房的窗戶看進去,話說這個煉丹房是特別設計的,只在外墻的上半部分有幾個半尺見方的小窗戶,而且還是用鐵條焊死了的。

那小廝身段靈活,三下五除二就爬上梯子,趴著窗戶朝裡面望去,卻嚇得「哇」地一聲,差點兒從梯子上摔了下來:「二……二爺……二爺他……」結結巴巴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馮秀芳心中著急,也顧不得身份了,把那小廝扯了下來自己撩起裙子爬了上去,也嚇得差點暈了過去,原來二爺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地上,一雙眼睛還怒睜著,腦袋下面黑糊糊的一攤,由於屋裡太暗,看不清楚是血還是什麼。

接來下便是大理寺介入調查了,煉丹房的門是堅固的鐵門,門鎖也是特製的,外面只看得見一個小小的鎖孔,無論從裡面還是外面,都必須要用鑰匙才能上鎖或開鎖,而這唯一的一把鑰匙,就在司徒海靖的身上,從不離身。

大理寺調來開鎖高手把門鎖打開,發現躺在地上的司徒海靖果然已經身死,是被人用硬物擊穿後腦勺而亡,地上那一大灘便是從司徒海明後腦流出來的鮮血,從傷處的程度和位置來看,絕不可能是自殺,可是唯一能出入這間煉丹房的鑰匙,卻好端端地在司徒海靖的腰間掛著。

「密室殺人!」葉無雙驚呼一聲。

卓懿文點了點頭:「這便是這個案子的疑點所在了,發現案發現場的時候,煉丹房的門是好端端地鎖著的,可是凶手如果沒有鑰匙,根本就不可能在出去之後把門鎖上,但如果凶手是在裡面鎖門的話,那他又是怎麼出去的呢?」

這時幾人已經來到了煉丹房,房中的一切都小心地維持著原狀,蒼白的屍體睜著不甘心的眼珠,腦後大大的一攤鮮血觸目驚心。

司徒嫣輕呼一聲,搖搖欲墜,葉無雙趕緊扶住了她,只覺得她掌心一片冰涼。

衛景衡抬眼看了一下窗戶,那鐵製窗格只有一個成人拳頭般大小:「除非凶手能化作一隻蝴蝶,否則的話是不可能從窗口出去的。」

葉無雙看看房間四壁的櫃子:「會不會凶手躲在這些櫃子裡,等有人開門的時候再偷偷地出去呢?」

卓懿文搖頭:「不會的,這門從一打開開始就有人把守,況且我們當時就在屋內搜查了一邊,絕對沒有人躲藏的蹤跡。」

「咦,這裡怎麼有塊濕濕的抹布?」葉無雙指著距離那灘鮮血不遠處的一塊抹布道。

「這是凶器。」卓懿文一本正經地答道。

連葉澤弘都不由得一臉奇異的神色:「不是說是被重物砸破後腦……」這輕飄飄的破抹布,實在與能砸破人腦袋的凶器扯不上什麼聯繫。

「你們看著血跡,與尋常有什麼不同?」

葉無雙道:「尋常該是怎麼樣的我不是太清楚,不過感覺這顏色似乎了淡了一些?」

「沒錯,經仵作認定,這血跡了摻了水。」

「誰這麼無聊,殺了人還有空往他的血裡摻水啊?」

「不,這血水觸手冰涼,化在這血裡的,應該是冰塊,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這凶手是用布包住了冰塊砸向死者的後腦的,砸完之後隨手就把凶器扔在了此處,冰塊融化之後自然就沒有了痕跡了。」

「現在天氣又不熱,好端端的屋子裡怎麼會有冰塊啊?」

「方才有一小丫頭招供,冰塊是司徒海靖讓她送去的,她在花園遇上司徒海靖,後者讓她送一桶冰塊到煉丹房中去。小丫頭去取了冰塊,到了煉丹房外敲門,是司徒海靖親自出來拿的。」

「那她可有說那司徒海靖要冰塊做什麼用?」

「據說司徒海靖十分喜愛西域葡萄酒,特別是冰鎮的尤佳,估計這冰塊是用來冰鎮葡萄酒用的,你看這裡有兩個酒杯,杯中還有殘餘的葡萄酒。」

「兩個酒杯?那看起來凶手跟司徒海靖的關係還不錯啊!」葉無雙跟卓懿文探討其案情來。

「嗯,司徒海靖會讓凶手進來這間煉丹房並且一起喝酒,說明兩人關係匪淺。」

「那方才你們審問了這許多人,可有一點頭緒?」

「第一,凶手與司徒靖海靖很熟,第二,此人與司徒海靖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且這個矛盾很有可能是突然產生的,因為一般人並不會想到屋內會有冰塊,所以很有可能是看到冰塊以後臨時起意用冰塊作為凶器殺害了司徒海靖。從今天進過內院,有可能與司徒海靖有過接觸的人來看,並沒有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

「那滿足其中一個條件的人呢?」

「司徒海靖這個人除了性子乖僻、喜好煉丹之外,對下人也比較苛刻,因此司徒府中沒有什麼人喜歡他,但因為他也沒做過什麼窮凶極惡的事,因此對他深惡痛絕的人也沒有,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仇恨的話,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上次誤闖煉丹房被他打死的那個丫環的好姐妹,一個叫做青蓮的丫環了,但這個青蓮看起來膽小怕事,也不是一個有這樣血性的人。」

衛景衡嘆道:「原來這司徒海靖人緣那麼差,闔府上下居然沒有一個人喜歡他的,那真是死不足惜了。」

「也不是那麼說,至少這府中還有一個人對他是心懷感激的。」

「哦?」

「那是一個姓陶的繡娘,一直說他是個好人。」

「陶繡娘?莫非就是無雙說的那個在假山洞中的女人?」

「你說什麼?」卓懿文突然回過頭來,「無雙你不是說不知道裡面的女人是誰嗎?」

「剛開始是不知道,後來無意中聽到陶繡娘說話,發現她的聲音跟假山洞裡的女人好像是一樣的。」

「你聽見那女人說話了?先前怎麼沒說?她說了些什麼?」卓懿文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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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0: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說……」葉無雙把那兩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有點抱歉的說:「先前我以為這個不重要,而且又有點難為情,就沒有說出來。」

「怎麼不重要!」卓懿文一著急,說話的聲音就不由得大了一點,見葉無雙被他說得低下頭去,忙又安慰道:「這也怪不得你,任哪一個女孩子聽了這些話都會受不住的。」

「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的。」葉無雙繼續把關於錦盒的事說了出來,

「陶繡娘說她今天沒有見過司徒海靖,這麼說她是說了謊了,她到底為什麼要說謊呢?」卓懿文沉吟道。

葉無雙蹲下來盯著屍體腰間掛著的鑰匙發呆,司徒嫣心中害怕,離得她遠遠的,又忍不住擔心道:「無雙,你當心點兒。」

葉無雙站了起來:「卓公子,關於這個鑰匙的問題,我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呃,想法待會再說,我想先上去窗戶這裡看看,可以嗎?」

葉無雙登上梯子,爬到最靠近屍體的一個窗戶旁,窗台外側有幾個凌亂的指印,估計是之前從外面察看裡邊的情景的小廝所留下的,再仔細看看,果然不出所料,有幾絲細線劃過的痕跡。葉無雙退了下來,讓卓懿文也上去看這痕跡,卓懿文看到這痕跡,卻不太明白:「你是意思是?」

「能否讓人給我找一些絲線,我想試一下我的想法是否可行。」葉無雙道。

這一輪不光是要箭術拔尖,能在移動中射中遠處細如毛髮且隨風擺動的絲線,更重要的是要對自己的速度有一個正確的判斷,時間上要拿捏得分毫不差。而且這場上的絨球就這麼多,如何避開別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最多的絨球,也需要極好的隨場判斷能力。要贏得這一場,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無雙在心裡捏了一把汗。

事實證明,衛景衡的自信是有道理的,現場的令官一發出開始的信號,就見他意態瀟灑地打馬飛馳,也不見怎麼瞄準,隨手這麼一射,一個絨球應聲而落,正好在他馳馬掠過的時候輕鬆地落入掌心,看台上一陣掌聲雷動,葉無雙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當然扎那也不差,一箭一個,例無虛發。場上其他人要不就是手忙腳亂,顧得了射箭就顧不得撿絨球,要不就是怎麼也射不中,或者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個絨球卻又被別人搶了先,偌大的一個演武場上,就只有衛景衡和扎那兩個人游刃有餘,輕鬆自如地穿梭來去。

最後的結果又是兩人並列第一,這一次一共挑出五人蔘加最後一輪的比賽。

這第三輪是射鷹,賽場上同時放出一百隻凶猛的海東青,這些海東青是前兩天剛抓回來,餓了兩天正是最野性難馴的時候,待這一百隻海東青盡數飛上高空,令官一聲令下,參賽者們就開始射鷹,時間不限,射完為止,誰射落的數量最多誰就是最後的獲勝者。

衛景衡在自己射鷹的同時,也暗暗注意著扎那,默默比較著兩人射中的數量,剛開始兩人幾乎都是箭不停發,到後來天空中鷹的數量漸漸減少,兩人射中的數量還是不相上下,心中就開始有點著急起來。

葉無雙也很著急,她從一開始就跟哥哥說好,她盯著衛景衡,哥哥盯著扎那,各自把看到射落的數量數出來,兩人一二三四地數著,一直到天空中只剩聊聊數只海東青的時候,兩人口中吐出的數字還是一樣的,葉無雙的一顆心都懸到嗓子眼了。

這時又看到兩人同時舉弓,衛景衡快速射出一箭,眼看就要射中海東青的脖子,卻被扎那後發的那一箭撞得偏了,斜斜落地。

「卑鄙!」葉無雙氣哼哼地罵了一句。

空中只剩下了最後一隻海東青在翱翔,這是最關鍵的一隻,因為此前兩人射落的數量都是相同的,勝負的差別就在於這一隻海東青花落誰家了。

兩人同時搭弓瞄準,心中都及其慎重,深知這一箭如果落空,就再也不會有機會給你重來一次了。

這時衛景衡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利刃破空之聲,與此同時,扎那的箭已呼嘯而出,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衛景衡心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雙箭同時離弦,強而有力的利箭帶著獵獵的風聲後發先至,一支正中扎那射出的那箭,把後者攔腰截斷,另一支則毫不猶豫地射穿了最後那隻海東青的脖子。

幾乎同時,衛景衡背後的那支利箭也呼嘯而至,「噗」地一聲,深深地沒入後心。

「啊!」葉無雙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幸好周圍的人與她有相同反應的也不在少數,因此她的表現也算不上太過突兀。

衛景衡身子一晃,終於沒撐住向後倒去,將將跌下馬背的一瞬,被趕來的侍衛接住,躺在侍衛身上的時候,還特地轉過頭去,深深地看了葉無雙一眼。

感受到衛景衡的目光,葉無雙再也忍耐不住,奮力撥開身前擁擠的人群,朝衛景衡所在的方位跑去。衛景衡此時已被許多人重重圍住,連皇上都到了他的身邊,更少不了皇上身邊為數不少的侍衛了,人小力弱的葉無雙想要擠進去,還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葉無雙在人墻外使勁踮起腳尖,還是看不到裡面的情景,只能聽見皇上急切地喊:「太醫呢?怎麼還沒到!」還有人驚訝地嚷著:「流出來的血怎麼是黑色的?箭上有毒!」

突然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只聽見皇上顫抖著的聲音道:「衡兒,你想說什麼?」

「求皇上重新為侄兒指婚,侄兒要娶葉家的女兒葉無雙。」虛弱但堅定的一句話無異於天降一道驚雷,震得葉無雙差點站立不住,她剛剛衝過來的時候還是滿心的憤怒,只想指責他怎麼這樣不把生命當一回事,如果他不射出最後的那兩箭的話,明明是可以躲得過的,偏偏卻為了那所謂的好勝之心,置自己的生命安全以不顧。

如今才知道,原來他拼了性命,為了只是能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皇上的嗓音中含著慍怒:「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

「騎射大賽我得了第一,求皇上答應。」衛景衡不依不饒。

「好好好,朕答應你總行了吧,快點讓太醫給你看看。」

出了這樣的事,隨後的頒獎禮當然也取消了,演武場開始清場,每個人都必須給侍衛搜身後才能離開,葉無雙不得不跟著哥哥回家,一顆心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葉澤弘無法,只得答應她自己出去打探消息。

不久之後,跑得一頭汗的葉澤弘才一進家門,就被葉無雙拉住了袖子:「哥哥,怎麼樣了?景衡哥哥他,沒有性命之憂吧?」

「妹妹不用擔心,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箭傷並不深,也沒有傷到要害,只是箭傷所淬的毒有點蹊蹺,似不是中原這邊的毒藥,一時無法完全清除,但太醫說了,已無性命之憂,現在已經回了王府靜養。」

「怎麼會這樣呢?賽場上所用的箭怎麼可以淬毒呢?有沒有查出來,這一箭到底是什麼人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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