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玟 -【戀傾奴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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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傾奴嬌》作者：駱玟

情這個字究竟是什麼滋味？是否非得糾纏出濃烈炙心的相思？
像她這般身分低賤的女子,配得上天神般尊貴卻又捉摸不定的他嗎？
瞧管嬿兒楚楚可憐、梨花帶淚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心疼,偏偏衛霽是個冷面冷心的傢伙,絲毫不施捨她任何憐憫。
這情路崎嶇難行,峰迴路轉,可不走到最後,怎知柳暗花明又一村？
誰會料到傲氣冷情的衛霽也會動情？
對一個柔弱的姑娘家付出真心？
在他的心中,惟有嬿兒是他今生的依歸,因為他巳深深地戀上了這個可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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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不要——”

　　一聲尖叫，讓平常人潮就絡繹不絕的大街上，此刻又涌上一群看戲的人潮，這長安城裡的煙花樓可一向是城裡數一數二的青樓；平時就不見閣裡的女人們出來招客，可今兒個這大聲嚷嚷的模樣，也讓人不得不提起了興趣，紛紛上前來圍觀，搞得整個煙花樓門外，滿是擠來湊熱鬧的人群……“什麼事？什麼事……”剛涌上的人還來不及了解個究竟，一上來便急忙左右轉頭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一個顯然在此地看了整齣戲的人開口笑道。“那個娘兒們聽說是不肯讓客人開苞，惹得宋大娘生氣了。”

　　“是嗎？！”方才開口的人這又踮高了腳尖，好讓自己看個仔細。“就是那個女娃兒啊？！”他也只是隱隱約約地看了個影。“長得好像還不錯嘛……”

　　“可不是嗎？”旁邊的人跟著附和。“沒看過哪個青樓女子，長得像她這般，淨秀得像株出水芙蓉似的。這真要讓人開了苞，鐵定也是上把的銀兩……”

　　一旁的人聽著，也全部跟著笑了。“就是說啊。真要這種價碼，可不是咱們嘗得起的料啊……”說著，門內的人哭得像個淚人兒，門外的人卻全都當笑話似的笑了起來……“大娘——不要——”

　　管嬿兒玉質白皙的臉頰，此時已是兩行淚水，一雙烏黑的大眼正哀求般地望向眼前的宋大娘；若說她平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那今日的她，臉上更因此而添了一抹憂傷的凄美。

　　她抑不住喉問的哽咽，只能任著自己一身纖瘦的身軀，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可是身旁的兩名大漢，卻絲毫不憐香惜玉地硬是要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哼！”宋大娘一臉的晚娘面孔，在悶沉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忿忿地開口：“你真當我這煙花樓是什麼來著？！供你吃、供你住、就連你身上的衣綢緞子，也都是我宋大娘自個兒掏腰包來買給你的。今兒個，只不過要你給大娘我去陪個客人，竟然在這給我撒野？！還當著眾人的面前，給我煙花樓丟盡了面子？難不成，真是胳臂兒往外彎，叫我宋大娘白養你十七年？！我今兒個要是不叫人好好教訓你，叫我宋大娘以後在人前怎麼抬得起頭來山”她說著，兩手順勢又插上腰間，一身擁腫的肥肉也跟著晃了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管嬿兒這又叫了聲，卻沒想到淚水竟也不由自主地盈了滿眶。“嬿兒真的不是忘恩負義！這十七年來的養育之恩，嬿兒真的從來沒有忘記過，只不過……”叫她這麼賤賣自己的貞節，將自己的第一次就這麼平白無故地獻給一個素末謀面的陌生人？她……她真做不到啊！“除了這事兒之外，嬿兒真的願意為大娘你做牛做馬，但求大娘就饒了嬿兒這次……”

　　“這事兒？！”宋大娘因她的口氣又更加地光火。

　　“哪事兒？你連吃奶的錢，不都是煙花樓的姊妹們辛苦幫你掙來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你花樣年華，總算可以替各姊妹們擔待點事，難不成，還妄想靠姊妹們的血汗錢來養你過活？”

　　“我不敢……”

　　“還敢給我狡辯？！”宋大娘氣得面紅耳赤。“今兒個，我宋大娘要是不親手好好地教訓你這個野丫頭，外頭的人真等著看咱們煙花樓裡的笑話……”說著，她輓起了袖子，一手便執起了桌上的鞭子。“看什麼看？”她對站在嬿兒身旁的兩名大漢大吼：“還不快把這個野丫頭給我押過來？！我今兒個要是不讓她吃點苦頭，她真當我宋大娘好欺侮！”她真的是氣瘋了，肥大的臉龐直紅得像顆熟透的番茄。

　　“不要——”

　　管嬿兒瘦弱的身子，根本抵不過兩名彪形大漢的拉扯，沒一會兒的時間，便讓大漢們將她拉到宋大娘的面前，硬是將她壓跪在地。

　　“大娘，”再多的淚水也得不到宋大娘的同情，管嬿兒的喉間滿是顫抖。“求你……不要……”

　　“還敢撒野？”宋大娘壓根兒不把她的哀求看在眼裡，手中那根粗大的鞭子順勢便拉高至半空。“今兒個，看我怎麼教訓你！”說著，動作都還來不及落下，就感覺一股力量也在此時握住了她懸在半空的那把鞭子。

　　“是誰這麼大膽——”

　　宋大娘一股子的氣都還沒有宣泄出來，就讓人莫名地拉住了鞭子，吼叫聲都還來不及落句，轉頭便隨即讓身後所出現的人影遏去了所有的言語……“衛……衛霽爺？”看到身後的郡王爺，宋大娘原本耀武揚威的個性便全給嚇沒了，就連方才在人前大吼大叫的口氣，在此刻也全降低了音量，臉上滿是牽強的笑。“怎……怎麼今兒個有空上煙花樓？”

　　這衛霽爺可是皇上跟前的一品郡王爺，他的模樣雖然看起來嚴肅，但其風流韻事卻也不少於一般風流才子；可話雖如此，今日難得光臨她們煙花樓卻不巧讓他撞見了這個場面……就見宋大娘盡顧著討好般地陪了笑，但站在她身後的衛霽爺卻一點也不為所動，只是以他子夜般的雙眸，目不轉睛地凝望著跪在地上的管嬿兒。

　　他眯起了眼睛，直望著跪在地上的管嬿兒，只感覺一股驚艷般的電流，如閃電般快速地自他心頭掠過。

　　即使是閱人無數的他，也從未看過哪個女子像她這般出污泥而不染；白皙的臉上非但沒有世俗女子慣有的濃妝艷抹，其五官的細緻，更是足以讓人看得忘我，還有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更有一種說不上口的清秀靈氣……若不是因為自己現在正置身於青樓之中，他會真以為自己看見天上降下來的仙子……“衛霽爺，”看郡王爺遲遲都不開口說個一字半句，宋大娘這又奉承似地接了句：“今兒個老嬤我只是管教閣裡的丫頭，沒料到卻讓整個長安城裡的人看了笑話。不如這樣，”她伸了手，卻發現鞭子還握在手中，急忙又將手收進了背後。“我叫春兒、喜兒給您好好侍候、侍候，就當老嬤我跟您賠不是。今天這個丟人的場面，您郡王爺可別跟我老嬤一般見識才是……”

　　“是啊，爺——”一旁的春兒、喜兒在聽見宋大娘的話之後也趕緊跟著接口，隨即嗔聲地伸手輕撫上他寬厚的胸膛道：“老嬤說的是，不如就讓春兒和喜兒咱們兩姊妹好好地侍候您吧，別在這裡看得您郡王爺心煩……”說著，兩姊妹才想將他帶離這個尷尬的場面，卻沒想到他竟不屑地揮開了春兒、喜兒的手，慢慢地走至了管嬿兒的跟前。

　　“你叫什麼名字？”

　　他緩緩地開口，語氣低沉穩重，而管嬿兒在他高大的影子遮掩之下，卻壓根兒不敢抬頭，只能以一雙貝齒，緊緊地咬住自己的下脣；她雖然還沒有挨大娘的鞭，卻也不表示她願意委身求全，而他既然是春兒姊、喜兒姊的恩客，那她更是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現出儒弱的一面……“郡王爺在問你話，你還不快回答？！”看管嬿兒一直低頭不語，宋大娘這又不自覺地拉高了自己的音量。

　　這麼一吼，倒讓管嬿兒縮了下肩頭，遲疑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音如細絲般地開口：“管……”她不情願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嬿兒。”

　　“大聲點！”大娘又吼了句，但這次，嬿兒卻沒有再開口。

　　宋大娘見她一直都沒有反應，才又想開口吼她，卻在這個時候，從郡王爺的嘴邊聽見了她的名字……“嬿兒……”衛霽性感的嘴邊不自覺地盈了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王爺，”看郡王爺一直遲遲不說話，宋大娘急了，這郡王爺一直待在這裡，定是不滿嬿兒的不識大體。“這都是老妓我的錯，沒有好好地管教底下的丫頭，竟讓您看了笑話……”

　　只不過，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郡王爺的動作卻又讓她住了口，就見衛霽爺竟低了身，同嬿兒伸出了手。

　　一直低著頭的管嬿兒，看見眼前那隻寬厚的大掌後，不自禁地抬起頭來，從她懂事以來，從來沒有人會膽跟宋大娘唱反調的，而他……她腦海中混亂的思緒，在抬頭望見衛霽王爺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龐時，竟下意識地跟著輕抽了一口氣。

　　先暫時別提他違逆宋大娘的事，她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未看過有人長得像他這般俊俏。

　　別說自個兒在煙花樓待了這麼多年……在樓裡，總是隻能看到一些遊手好閒的嫖客，各個要不是一臉的淫相，就是一副掙擰的臉龐，再加上自己又老待在廚房裡打理夥食，更是不可能看見平日就少來的衛霽王爺。

　　老實說，衛霽爺的名字她也不是從來沒聽過，可是一向就聽姊姊郡王爺、郡王爺地稱他，從沒有想到他竟如此年輕……看他的樣子，應是三十末過的年紀吧，聽說已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再加上這副風流個償的英俊臉龐，鐵定也是許多女子傾心的對象吧？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鎖在他的臉上，只感覺他五官的輪廓明顯而深刻，子夜般的黑眸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看透似的，還有他那雙性感厚實的脣瓣……老天！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嬿兒連忙又低下了頭，卻在此時又聽見宋大娘叫道……“王爺要你起來，你還跪在那裡幹什麼？”宋大娘簡直就快被她氣瘋了！這個野丫頭，也不知道是什麼野種，一天到晚就盡會扯她後腿。

　　讓她起來？

　　管嬿兒反射性地抬頭望向了郡王爺身後的宋大娘，一會兒的時間，又望向了眼前的衛霽王爺，但她銅鈴般的大眼，卻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要她起來，她就可以站起來嗎？可是大娘還沒有罰她呢……腦中百般的問題，讓她遲遲都不敢有所動作，只聽見宋大娘又吼了一聲：“還不快給我站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丫頭竟老讓她把話再說第二次？

　　這要是別人她倒無所謂，這會兒竟然連郡王爺也敢怠慢？這要是王爺真動了氣，她宋大娘發誓，以後鐵定讓她管嬿兒的日子不好過！

　　聽見宋大娘這麼一吼，管嬿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放進他溫熱的大掌之中，任著他扎穩的力量，將她自地面上垃了起來。

　　雖然她不知道大娘為什麼怕他，可是現在大娘既然要她起來，那她自然得起身。

　　“謝謝王爺。”站起身子後，她怯怯地輕謝了聲，但才一觸及他深遂的眼睜，她便隨即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過分誘人的臉龐。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麼，但她卻覺得他的眼神，有種火焰般的熾熱，仿佛一觸及他的視線，她的身子就有種被燃燒似的灼熱感。她拉拉手，想讓自己從他的大手中拉開，可是他寬厚的手掌卻始終緊握著她細緻的柔夷，讓她怎麼也沒辦法自他的掌中抽離。

　　“郡王爺，那這……”一旁的宋大娘隨即又佯裝了一副笑臉，試圖討好眼前的衛霽爺；現在既然都沒什麼事了，郡王爺應該也不會怪罪她宋大娘了吧……而他，什麼話也沒說，深遂的五官之中仍是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靜靜地從懷中掏出了大筆銀兩放在宋大娘的手中之後，便握著管嬿兒的手，直直地朝東廂房的方向走去，遠離這過分喧嘩的人潮。

　　原本還期待郡王爺說點什麼的宋大娘，在看見手中那些發亮的銀兩之後，一張肥碩的大臉，也不自覺地揚了抹笑。轉身看見身旁的人各個一副看戲的嘴臉，她下意識地收起了手中的銀兩，隨即又換回那副晚娘的臉孔大吼道：“看什麼看？！”她轉頭又向手下的丫頭們吼道：“還不趕快去給我招呼客人！”

　　樓裡的妓女們讓她這麼一吼，全部乖乖退了下去，人人臉上都不免一副不恥的神情。

　　但她宋大娘可不介意。緊跟著，又對站在門外看戲的人叫道：“去！去！去！看什麼熱鬧？阿莽！阿漢！”她轉頭對那兩名大漢叫道：“去給外面看戲的人全給我收一銀錢回來！站歸站，咱們煙花樓豈是讓他們白看戲的地方？”

　　話才剛說完，門外看戲的人便以最快的速度紛紛地散去，誰也不想留著等大漢跟他們收錢，現在既然都已經沒戲看了，那自然是趕快抽身的好。

　　只不過，方才那個叫管嬿兒的姑娘，她的命運，也早已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了……※※※

　　“謝謝。”

　　在聽見身後郡王爺帶上門的聲音之後，管嬿兒背著他輕聲地謝道，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方才那麼瞬間地看見他的臉龐之後，她便不敢再抬頭看他了，總感覺他英俊的臉孔像是有什麼魔力似的，總能將她整個魂給攝了去。

　　雖然從小，她就被人丟棄在煙花樓，十七年來都在青樓里長大，但她仍不像姊姊們那般能言善道、風情萬種的，而阿諫奉承的技巧她更是一招半式也沒學會，見著男人，她還是抑不住臉上的羞紅，更別提現在竟與一個男人共處一室了……她低著頭，直把玩著左腕的袖襟，雖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但心跳的聲音卻像擂鼓似的，在這間寧靜的斗室裡顯得刺耳；真是羞死人了，她不禁在心裡頭低喃，真要讓他聽見了這擂鼓似的心跳聲，鐵定讓他笑話。

　　“郡王爺的恩情，嬿兒會記在心裡的，”現在，她只想盡可能地逃離現在這種尷尬的場面。“……那這間廂房，就留給王爺您休憩，嬿兒……啊——”管嬿兒的話都還沒有說完，王爺的手突然從背後環上她腰間，她整個人像是被熱水燙到似地彈了開來。

　　只見她的臉在瞬間紅至了耳根，喉問的話全都語不成句，只能以她一雙無辜又清秀的大眼，直直地望向眼前的郡王爺。“……王……王爺，您……男女授受不親！”他……他怎麼可以靠得她這麼近？

　　看她這樣的反應，衛霽倒是反怔了一下；這青樓的女子，本應個個習慣男人的碰觸，怎眼前的這個女人，竟像未經世事般的青澀？

　　只不過，那抹驚愕的表情很快地便讓他掩了下去，雖然心裡頭對眼前這個女人產生了某種說不上口的興趣，但他臉上卻是面無表情，他什麼話也沒有說，舉步又朝她走近……“不要！”看他靠近，嬿兒反射性地便又說了句，裹足的小腳也不自覺地又退後了幾步。“男女授受不親，王爺您可別跟嬿兒開這種玩笑……”

　　玩笑？

　　只見衛霽濃黑的眉宇不禁半挑了會兒，那片性感的嘴脣也因此而微微地半揚。“煙花樓既是風花雪月之地，”他以他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瘦小的身子慢慢地逼至墻角，一雙溫熱的大手也輕輕地撫上她細緻如脂的臉龐。“豈不正好是玩笑的地方？”

　　“不。”嬿兒急忙從他的腋下溜至他的身後，那股臉紅心跳的緊迫感，讓她遲遲無法把心裡的話說個明白。“嬿……嬿兒不是那樣的人，我……”

　　她根本都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他一個跨步，竟傾身吻上她嬌艷的紅脣，以他結實寬厚的臂膀，將她牢牢地樓進自己的懷裡。

　　這會兒，她又睜大了眼，所有的思緒讓他這樣的舉動全化成了空白；他……他在幹什麼？怎麼可以……可是，理智都還未能替自己作主，他溫熱的脣卻像是要將她整個人融化似的，狂妄地奪走了她所有的言語，她差點以為自己會因此而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一直到他濕潤的舌尖，試圖探進她的口中……“不要！”

　　她下意識地又掙了手，想轉身從他的懷中逃開，卻沒有想到他只是一個伸手，竟又牢牢實實地將她整個人，背著樓進了懷裡。

　　“王爺，”她試圖撥開他環在腰間的臂膀，卻發現那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讓他更加樓緊了自己。“不要……”她試圖哀求，淚水竟也不自覺地盈上她的眼眶；當初抵抗大娘就只是想逃過這等劫難，怎麼這會兒，竟自個兒送進了虎口？

　　“不要？”只聽見他低沉具有磁性的聲音在耳後重複了次她的話，而那片溫熱的雙脣也隨著印上了她細滑的頸項。“不要什麼？”

　　雖間如此，他的手，仍是緩緩地探向了她腰間的腰帶，只是一個伸手，那一條腰帶便順勢落至地面，而身上的長衫也做了開；一時滿室春光，令衛霄看傻了眼。

　　“別這樣……”

　　淚水滑下了她細緻的臉龐，她伸了手，試圖拉回長衫遮掩起半露的胸脯，但他那隻邪魅的大手卻又在這個時候滑進她的紗裙裡，探向她最隱密的敏感禁地，而那隻原木環在腰間的手，也緩緩地滑上她因羞澀而腫脹的胸口，極挑逗地搓揉她細嫩的胸脯。

　　“王爺……”她真的怎麼也支不開他如鐵腕般的懷抱，只能任著他放肆地探索她不曾有人觸碰過的身體。“……求你……不要這樣……”

　　但他卻聽而不聞地，逕是以他修長的指尖，逗弄著她敏感小核。一直等到她濕滑的蜜液，漸漸地沾染上他的指頭，他的語氣也不禁多了抹笑意。“……都已經這麼濕了，還敢說不要？”

　　末嘗禁果的嬿兒，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任著心中的無助及眼眶中的淚水，慢慢地取代她所有的思緒。“求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些什麼，只覺得他過分放肆大膽的觸摸，一直不斷地加深她心頭那股羞澀。“我……啊——”

　　他的長指突然滑進體內，讓管嬿兒所有的神經頓時全都緊繃了起來，她反射性地伸手握上他結實的臂膀，卻沒有想到所有緊縮的肌肉，卻反而更夾緊了他探進體內的指頭。

　　“原來……”她聽見他在身後低沉的淺笑。“真是個處子。”

　　“求你……”再多的言語也不及形容她此刻的難堪，除了哀求之外，她還是隻能哀求，但語氣卻不自覺地因他的探索而變得虛弱。“放了我……”

　　“放了你？”衛霽輕笑了聲。“……真的不喜歡這樣？”

　　“不……”嬿兒鹽起一雙美艷的柳眉，只想掙開他貪婪的手指，只不過，下腹的神經，才慢慢地開始適應他的侵入，他一個用力，卻又乘機地更加深入她的體內“啊……”

　　她睜大了眼，思緒因他的進入市全成了一片空白。

　　“那這樣呢？”他邪魅的低沉笑意，半挑逗地咬上她細滑的耳垂，另一隻手則探向她鼓脹的小核，放肆地撥弄她滿溢的蜜汁。而探進她體內的手指，反而更加深入她的體內，由慢而快，試圖掠奪她所有的感官。

　　“啊——”

　　管嬿兒仰長了頸子，所有的言語全都化成了呻吟，意識也全在他加快的節奏中崩潰。她再怎麼支著雙手也掙不開他紮實的臂膀，只能任著他探進體內的指頭，放肆地指揮她所有的感官。

　　她聽見他的呼吸聲逐漸地變得混濁，但背對著他的身影，卻依舊看不見他臉上任何的表情，一直等到她弓起身子，全身不禁地痙攣、顫抖，只能無力地倚進他結實的胸膛時，他深探進她體內的手，這才緩緩地撤出。

　　他擁著她，傾身揮開了桌面上所有的東西，隨後讓她虛弱的身軀，順勢地伏趴在桌面上，另一手則拉高自己的長衫，急促地探向自己的褲頭。

　　原以為這一切都已經結束的管嬿兒，只能任著自己，無力地趴在桌面上，試圖調整自己早已亂了秩序的呼吸。好不容易讓自己稍稍恢復一點理智，但在意識到他正解開自己腰間的紗裙，並以雙腳從背後支開她的雙腿時，她所有的神經不禁又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郡王爺。”一切都應該已經結束的，怎麼他還……“啊……”

　　還不等她開口，他的雙手早已扳開她的股間，一個挺身，便以他厚實的男性堅挺，牢牢實實地頂進了她濕熱緊窒的穴內。

　　那股撕裂般的痛，不斷地自她的下腹傳送到她所有的感官，她沒有任何的依靠，只能伸開雙手握上桌沿，試圖想逃開這抹痛，但他握上腰間的手卻始終將她固定在下方，任著自己更加地深入。

　　原本好不容易乾了的淚水，這又沾上了她的眼眶，她所有的掙扎只顯得更加徒勞無功。“……不要……”她硬咽著試圖哀求，但他仍是絲毫沒有放了她的打算，一直等到她所有的神經開始習慣這種占有，他才又緩緩地移動，在她的體內開始加速地攻掠。

　　在迷迷糊糊之間，她聽見自己原本梗在喉問的委屈，竟全都化成了淫蕩的嬌吟，在他不斷加速的律動中，再度讓一股快感侵襲她所有的感官，任著他帶領她探索激情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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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衛霽套上了最外層的長衫，系上了腰間的帶子，在檢視了身上的衣著之後，這才緩緩地回頭望向床榻上累透的人兒。

　　已是五更天了，窗外的天色已漸漸地泛上一抹淺白，望著床上凌亂的被褥，和管嬿兒那張如仙子般的睡容，他的心頭竟也跟著涌上一抹說不上口的情緒；若說世俗女子慣以胭脂來妝點自己，他想，這床榻上的管嬿兒，可真是所謂的天生麗質了。

　　而今又看她睡得如此地沈，竟連雞聲初鳴也不會眨眼一次，他冷漠不善言情的英俊臉孔，也淡淡地揚了一抹笑；昨日是她的初夜，而他又強要了她一整夜，也難怪她會如此地疲憊不堪了……他低身拉了被褥，試著蓋上她赤裸又顯得削瘦的身軀，卻不經意地瞧見了落在白色被單上的點點落紅，思緒不禁也跟著成了短暫的停格。

　　這女娃兒……他暗笑，竟如此純潔？置身於青樓之中，竟對男歡女愛之事一竅不通？也不知道這些年來，都讓宋大娘藏到哪兒去了……他並沒有允許自己多想，只是輕柔地為她蓋上了被單，毫不留戀地起身吹熄了一旁的燭火。

　　昏黃的房裡在瞬間又是一片陰暗，他仲手在懷中掏了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在桌子上之後，轉身便朝門口的方向走去；一開門，就看見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徐伯。

　　徐伯一看見衛霽的身影，隨即揖個身說道：“王爺，馬車已經備好了……”

　　※※※

　　“超來了——起來了！都日上三竿了還睡什麼？”

　　宋大娘粗啞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吵醒了睡夢中的管嬿兒，她極勉強地睜開了一雙惺松的大眼，就感覺一股酸痛不斷地在她身體的每一處角落隱隱作痛。

　　“大娘……”她還來不及開口，大娘一個伸手，也不管她是不是赤裸著身子，就這麼把她身上的被單全抽了起來。

　　宋大娘一下子抽走她身上的被子，嬿兒原本模糊不清的思緒，霎時又全恢復了理智，她跳坐了起來，急忙地縮起了身子，試圖以雙手遮掩自己一身的赤裸。“大娘，”她不太確定大娘為什麼要這麼做。“怎麼了……”

　　“哼！”就見宋大娘在見著白色被單上的落紅之後，一聲輕哼，又隨手將手中的被單扔了回去。

　　嬿兒看見被單被丟了回來，急忙地伸手拉它來遮著自己的身子，只不過，腦子裡仍是不了解宋大娘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只能整個人縮在床角，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宋大娘。

　　宋大娘什麼話也沒說，轉身便走至桌前，拿起桌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檢視了下，而後小心翼翼地折進了自己的懷裡，這才緩緩地開口：“算你運氣好，”她的語調裡滿是不屑。“初夜就這樣讓郡王爺給要了去。幸好郡王爺的出手闊氣，賞了這麼多的銀兩，也總算讓你對煙花樓有點交代。”

　　可是，對管嬿兒來說，這放在桌上的那張五百兩銀票，就像是在告訴她；她這一生的貞節，也就這麼廉價地給賤賣掉了……不知道為什麼，淚水莫名地盈上她的眼眶；她雖沒讀過什麼書，可也懂得一個女子貞節的重要性。她今日讓郡王爺這麼強要了初夜，難道說，她管嬿兒的一生，真的就必須這麼在這青樓度過？

　　“好了，好了。還在那兒發什麼呆？”宋大娘一點也不在乎她臉上異樣的神情，轉身又像在趕鴨子似地開口：“還不快給我起來梳妝打扮，趕快到外面替我去幫姊妹們招呼客人？”

　　“可是……”管嬿兒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她的初夜就這麼讓郡王爺給要了去，大娘非但一點憐憫也沒有，竟然還急著要她去招呼客人？這……“可是？什麼可是？！”

　　宋大娘一點也不給她任何置疑的餘地，仿佛剛剛收進懷裡的銀兩，早已不讓她當成那麼一回事似的。“叫你去招呼客人竟然還敢給我頂嘴？初夜都讓人要了去的丫頭，早已不值什麼銀兩，難不成還想在大娘我面前裝清高！”

　　“嬿兒不敢。”她低了頭，淚水竟也跟著莫名地落下了她細滑的臉頰，她只是難過於自己的貞操，但她自始至終也沒有裝模作樣、頂撞大娘的意思啊。

　　宋大娘早就料到她不敢反抗自己，一聲輕哼之後，便揚高了嗓門。“那還不快點下床給我打扮、打扮！”就是不知道這個野丫頭，為什麼不像其他丫頭們來得懂事，一天到晚就只懂得這麼氣她。“難道還想挨鞭子不成？”

　　“我……”嬿兒咬咬下脣，任著所有的委屈全都硬梗在喉間，遲疑了許久之後，這才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如果這樣，嬿兒就不用陪姊姊們下去招呼客人。”

　　宋大娘一點也不讓旁人有說話的餘地。“誰也不準替這個丫頭說話！今兒個我再不好好地教訓她，以後就讓她騎到我的頭上來了！”說著，她又是一鞭落在管嬿兒的臂膀上。

　　血絲隨著鞭子落下的面積慢慢地散開，落在身上那股刺痛的感覺，好似在撕扯她的心，即使淚水早已積盈了滿眶，但管嬿兒卻始終緊咬著雙脣，連大氣也不敢哼一聲，硬是叫自己熬過這股痛。

　　是大娘自己說過，只要她熬得過這頓鞭，以後就不用陪姊妹們接客的，所以即使烈日照得令人目眩，那種撕裂的感覺不斷地加諸在她的身上，她只是不停地告訴自己，只要熬過去就可以了……“大娘……”一旁的阿漢也真的看不下去了，這大娘每使一鞭，就讓他莫名地看得心疼，這小嬿兒，平日就比別人要來得纖瘦嬌弱，真要讓宋大娘再這麼打下去，鐵定會鬧出人命的。“她已經知錯了，您就別再打了……”他伸手握上了宋大娘手中的鞭子，試圖平息她心頭的怒氣，卻沒想到宋大娘才稍稍做了點喘息，管嬿兒如絲般的聲音卻又在此刻箏起……“不……”即使到了這一刻，她依舊不肯低頭，反硬撐著自己的身子，抬頭望向眼前的宋大娘。“……嬿兒沒有錯，”她虛弱的語調讓人心疼。“……是大娘自個兒說……只要熬得過這頓鞭……嬿兒就不用接客了……”說著，她輕咳了一聲，竟是一灘血水。

　　“好！”她不知改過的個性只讓宋大娘更加地光火，她以鞭子甩開了一旁的阿漢，這又一高高地舉向半空。“你既然這麼有骨氣，大娘我今天就打死你！”說著，手中的鞭子才正準備揮下，一旁剛進門的喜兒竟在這個時候吶吶地開口。

　　“大……大娘。”

　　“我說過！誰都不準替這個野丫頭求情！”她說著，又往管嬿兒的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不……不是的，”喜兒顫抖地出聲。“是……是郡王爺派人來找您了……”

　　一聽到郡王爺的名號，宋大娘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舉鞭的手還懸在半空，一回頭，就見徐伯蒼老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庭門之後。

　　“喲——徐伯，”一看見徐伯，她的態度隨即出現三百六十度的轉變，變臉的速度就像在翻書似的，她收起了手中的鞭子，很快地整理了下耳邊零零落落的發絲，佯裝出一抹笑容，半陷媚地朝徐伯的方向走去。“怎麼勞駕您自個兒到煙花樓來呢？難不成是郡王爺忘了什麼東西，差使您來跟老嬤我拿嗎？”她宋大娘老歸老，可沒忘了徐伯是郡王府裡的老管家，這要是今天這樣的場面，讓他回去跟主子說了，那她煙花樓，以後就再也得不到郡王爺的光顧了。

　　徐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朝眼前的宋大娘很快地瞥了一眼之後，便將所有的視線集中在跪在庭中的管嬿兒。

　　只不過，光是看到那個畫面，就叫他老人家也不得不皺起了眉頭，他在心裡頭暗想，這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叫宋大娘打成了這般模樣？好險還沒傷及一張秀麗的臉，倘若真傷了臉，叫一個姑娘家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徐伯，”看徐伯的臉上稍有異樣，宋大娘隨即伸了手，試圖將他拉離這個庭院。“這老嬤我管教下面的丫頭，您看了可別見怪，咱們有什麼事，就到大廳去聊聊吧，別待在這兒……”

　　被拉的徐伯可一點也不為所動，仍站立在原地，望著跪在地上且搖搖欲墜的管嬿兒，好一會兒，才緩緩輕道：“我今兒個來，就是為了嬿兒姑娘的事。”

　　“為了她？”聽到這樣的話，就連宋大娘也不得不睜大了眼睛，這郡王爺回府，才不過昨夜的事，這……她不禁感到一陣口乾舌燥。“是……是不是嬿兒做了什麼事，惹郡王爺不高興了？老嬤我……”要真是這樣，她待會兒一定要加倍教訓管嬿兒！

　　“不是。”也不等她把話說完，徐伯便打斷了她所有剛擠上喉問的話。“郡王爺這次叫我來，是要我來跟你買下嬿兒姑娘。”

　　“買她？”

　　這更是讓她宋大娘感到不可思議了，這個氣得地快腦出血的野丫頭，郡王爺竟然想買她？

　　不過宋大娘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聽到有人要買她的丫頭，她一張肥碩的臉也就不自主地高傲了幾分。

　　“哦，那是嬿兒將王爺侍候得好，所以郡王爺才會想要出價買下嬿兒做為侍寢是嗎？”她試探性地間了句。

　　“也不是。”徐伯想都不想地便答道。“王爺只說是書房缺個磨墨的侍女，想讓嬿兒姑娘去幹這個差活罷了。”

　　“磨墨的侍女？”宋大娘睜大了眼，但沒一會兒的時間，便搗上自己的嘴巴笑了起來。“這王公貴族啊，當然有許許多多的名堂，說是什麼房裡缺個磨墨的，可真要嬿兒做些什麼差活，咱們可都是心照不宣啊……”

　　見宋大娘這副嘴臉，徐伯不想再搭理，只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五萬兩的銀票後，便又開口說道：“這五萬兩的銀票，就當是買下嬿兒姑娘了，還煩請大娘您為嬿兒姑娘開張賣身契。”

　　“五萬兩？”

　　看著徐伯手中的銀票，宋大娘可是一點也不滿意，這買的人既然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郡王爺，那她自然得好好地敲上一筆。“這買的人可是郡王爺耶，怎麼會只給老嬤我五萬兩就算了呢？這真要說了出去，只怕真讓人看了笑話。更何況……”她又回頭望了眼身後的管嬿兒。“我們家的嬿兒啊，可是老嬤我的心肝寶貝呢，就這麼五萬兩叫郡王爺給買了去，叫老嬤我以後怎麼捨得……”

　　她這話一出口，樓裡的男佣、女妓們，便全都不禁地噤聲。現今這個場面……都把人打去了半條命，說什麼不捨得，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徐伯沒有開口，也只是在心裡頭咕噥，不準備和她計較。

　　“老嬤你說得是，”徐伯低著頭，冷然的表情就像他主子般，讓人看不出他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郡王爺，的確是交代徐伯我過來煙花樓，讓老嬤你開個價的。只不過……”他的視線又回到此刻仍跪坐在地上的管嬿兒。“今兒個，嬿兒姑娘都讓你打成了這樣，別說只有我徐伯看到，這樓裡的大大小小，全都可以成為證人的啊。要是就這麼讓老嬤你隨便出個價，王爺又看見嬿兒姑娘這麼一身的傷，只怕徐伯我回去不好交代啊。所以……”他又瞧了眼手中的銀票。“這五萬兩，老嬤你還是收下吧。”

　　“你——”

　　被他這麼一說，宋大娘竟說不出話來了，徐伯這話的確是沒錯，今天郡王爺會差他徐伯過來買嬿兒，鐵定是希望看她毫發無傷，而今嬿兒又讓她打成了這個樣子，真要去了郡王府，只怕真會氣著了王爺。

　　可是，現在叫她就這麼收下五萬兩的銀票……她努努嘴，她實在是收得心不甘情不願的。

　　“徐伯，”她又裝出一抹笑。“可別說老嬤我不肯收下這筆錢啊，咱們談歸談，都還沒有問過嬿兒的意見呢，就這麼一丁點兒錢，只怕咱們家的嬿兒也會不高興啊……”

　　“不……”還不待宋大娘再說下去，管嬿兒虛弱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開口：“……我……願意陪徐伯到郡王府……”說著，她硬打起精神，也許這是她唯一能離開宋大娘的方法。只要離開煙花樓，她哪有不願意的？只要能讓她離開這裡，不用再叫她侍候那些客人，就算叫她當個砍柴的，她也願意……“你——”宋大娘睜大了一雙眼睛，狠狠地瞪向了跪在地上的管嬿兒，她跟徐伯的交易，什麼時候輪到她開口了？“既然這樣，”徐伯也不客氣地將手中的銀票硬塞到宋大娘的手裡。“那就煩請老嬤你為嬿兒姑娘開張賣身契吧！”

　　宋大娘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不情願地收下了徐伯手中的銀票說道：“那就隨我來吧。”

　　“是。”徐伯點個頭，這又回頭望向身後的管嬿兒。“那麼，嬿兒姑娘……”

　　“我自會差個人將她整理一番再送過去的。”她連回頭也懶得再看她一眼，只不過，看徐伯一直沒有跟上來，她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怎麼？”她宋大娘可是明眼人。“徐伯您該不是想差輛馬車過來接她吧？”可別忘了當今聖上說過，咱們娼家出入，可是坐不起馬車的。

　　話雖這麼說，可是真正在青樓裡為娼的人，又有幾個人真的這麼做過？再加上，嬿兒姑娘現在又傷得這麼重……徐伯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開口，“既然老嬤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請你差個人照料一下嬿兒姑娘，送她到郡王爺那兒，徐伯我自然會在府裡等候。”

　　“知道啦。”宋大娘揮揮手，這便又不耐煩地朝廳裡的方向走去。

　　※※※

　　“去去去！快滾啊！”宋大娘一把將管嬿兒推出門外，管嬿兒立刻倒在地板上。

　　“別以為郡王爺買了你，你就學人擺起架子來，”宋大娘站在大門口，雙手交抱在胸前，半輕蔑地笑道：“講難聽一點，你去了之後可是一點名分也沒有。不但要替郡王爺暖床，擦地洗衣的工作還不是要照做？人家可是買你去當個侍女，不是收你去當個侍寢，”說著，她又是一聲輕哼。“要是真讓人趕出來了，我煙花樓可同樣不想收你。到時候別落到窮途末路，還指望我宋大娘會留你！”

　　“阿莽！”她這又回頭大吼了一聲。“還不過來幫我把門帶上？”她回頭又朝管嬿兒不屑地瞄了一眼，隨即厭惡地低唾。“要不讓這個穢氣衝進了我煙花樓裡，豈不讓我跟著染了一身氣？”說著，毫不留情地便指使著阿莽、阿漢隨後將整個大門“碎”地關上。

　　管嬿兒望著那一整面漆紅的大門，心頭不禁地涌上一抹黯然，她沒有任何怨言，努力站起身，準備尋找自己的方向。

　　她拉拉衣袖，試著遮掩住腕上的傷口，再抬頭瞧往這人來人往的大街時，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何處？

　　方才出來的時候，她忘了問大娘郡王府怎麼走，而現在，她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只怕就這樣一個人在街上摸索，即使走到天黑，店家都要關門休息了，她還尋不著郡王府究竟在什麼地方。

　　想著，她又輕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下，真的得找個人家問問了。

　　可是，她才剛舉步跨出了一小步，身上的傷口竟全都隱隱作痛了起來，她全身的傷，大娘只叫人拿水清洗一番罷了，並沒有上藥，而這粗衣布衫穿在身上，別說一身細白的肌膚會被擦得紅腫，一旦劃上了傷口，更是一陣咬牙的刺痛。

　　不過，她哪能抱怨什麼呢？是她自個兒要離開煙花樓到郡王府去當侍女的，如果連這一點點小苦她都吃不來，那以後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呢？

　　她一聲苦笑，還是決定硬咬著牙根，繼續著自己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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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位大哥……”管嬿兒已經在街上走了好一會兒了，卻怎麼也找不著一個好心的人，願意停下自己的腳步讓她問話。這會兒，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個人慢下了腳步，她急忙地上前開口問道：“請問您，知不知道郡王府在哪兒？”

　　她一個人走了幾條大街了，又穿越了幾條坊間的小巷，眼見著天色就要黑了，心裡著急不已，問話的口氣也不禁急了。

　　“郡王府？”被問話的人讓她這麼一問之後也停下了腳步，而後半挑了眉頭，不客氣地朝管嬿兒上下瞧了幾眼，才又開口：“你去郡王府要做什麼？”

　　看有人終於好心地停下腳步讓她問話，嬿兒清秀的臉上也不禁淡揚了一抹笑容。“郡王爺給小女子派了個差事，所以……”

　　“哦。”那人點個頭，伸手指了個方向。“朝那兒走五條大街，再拐個彎，那棟深紅宅院就是郡王府了。”

　　“謝謝。”嬿兒盈著笑容領了首，才正準備繼續起步朝郡王府的方向走去，可是那位大哥的聲音卻又在這個時候將她打住。

　　“等等。”

　　她停下了腳步回頭。“這位大哥，還有什麼事嗎？”

　　只見那個人就半腿著眼，直朝她上下打量之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指著她開口：“我記起來了，”他的手指還在半空晃啊晃的。“你不就是煙花樓裡那個女娃兒嗎？昨兒個，差點讓宋大娘賞鞭的那個女娃兒？”

　　一聽到這樣的話，管嬿兒原本嫩紅的臉色在瞬間失去血色，她記得昨兒個煙花樓外圍上了一群看戲的人兒，但沒想到今兒個竟讓人這麼認了出來。

　　她咬咬下脣，不準備回他的話，才正想轉身離開，卻沒想到那位大哥伸了手，竟毫不客氣地就握上她的手。

　　“放開我。”她下意識地試著掙開自己的手，腕上的傷口，早已不及心中那股恐懼。

　　“原來，”那大哥揚了嘴角，眼梢上也隨即盈上一抹淫欲。“真的是那個女娃兒……”

　　“你要幹什麼？”管嬿兒揚高了語調，只覺得自己不管再怎麼努力，似乎一點也掙不開他鐵銬般的掌心。

　　“幹什麼？”那人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咱們凡夫俗子，見著了青樓女子，哪還能幹什麼？”說著，他一張掙擰的臉立即傾身朝她細香的粉頸壓了過去。

　　“別這樣，”管嬿兒伸手試著抵開他湊近的臉，淚水跟著盈上了眼眶。“這位大哥，您別這樣，小女子還要趕著去郡王府……”

　　“郡王府？”聽她這麼一說，那大哥反而笑得更大聲。“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你昨兒個讓郡王爺開了苞嘛！我還以為是什麼差事呢！今兒個，想必也是到府裡幫他暖床吧？”說著，他這又硬是要親上她那細白的頸項。“既然都已經讓郡王爺開了苞……唉呀！別跟什麼郡王爺了，跟著大哥我，保證你天天吃好的，穿好的，最重要的是……”他邪氣地在她耳邊一聲低笑。“我還不會讓你夜夜獨守空閨呢！”

　　聽到這樣的話，淚水便全都情不自禁地自她細滑的臉上款款而下。事情鬧到今天這般田地，這整個長安城的人是怎麼看她的呢？難道真像這位大哥所說的，全將她視為男人暖床的玩物嗎？可她不是啊……“不要……”

　　腕上的傷口在他的施力之下，又開始汩汩流血，不禁又染紅了一身粗布衣，任她再怎麼抵抗，仍推不開眼前的這位大哥，他令人作嘔的嘴脣直朝她欺壓過來，仍試圖攫取她嬌柔的紅脣。

　　絕望的感覺不斷地在她的心裡蔓延，再多的淚水，都不足形容她此刻的心痛，她不禁在心裡頭自問。就算掙扎了又怎麼樣呢？整個長安城的人不全都這麼看她？逃過了一個，不還有下一個？就算真的逃得過，心裡的那抹椎心般的痛，又叫她怎麼去承受……“放開她！”一把銳利的刀鋒壓在男人的頭上，迫使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轉了頭，就見一個女人，此刻正拿了一把利刃頂著他的頸項，盛氣凌人地站在他的身後。

　　“嘖。”一看見是個女人，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回頭緊緊抓住身前的管嬿兒。“識相的話就別壞了大爺我的好事，否則待會兒，大爺我連你也不放過……”

　　“我說，”那女人一點也沒有退讓的動作，手上的刀仍直直壓著他的脖子。“放開她！”她又重複了一遍。

　　“笑話，”他就是不放。“你能夠對我怎麼樣……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女人的刀竟然一個用力，便壓進他的脖子，下一秒的時間，他伸手捂上自己的頸子，像著火似地跳了開，雙眼還不忘狠狠地瞪向那個女人咒道：“你這個死丫頭，竟然真敢動手？”他看見自己的手上滿是鮮血，霎時怒氣陡生。

　　那個女人不但沒有任何悔意，還雙手插腰，像看戲似地笑了聲。“對付你這種惡人，沒有什麼好客氣的！”

　　“你——”他握緊了拳頭，正準備以拳頭相向，沒想到那個女人竟一把又將手中的利刃頂上他的胸口。

　　“怎樣？”她挑釁地又單挑了句。“看是你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刀利？反正姑娘我多的是時間！”她洛小靖一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他這種遊手好閒又不務正業的無賴。

　　只見那無賴原本青黑著臉，朝她手中的那把利刃瞧了一會兒，這才忿忿地拉下手中的拳頭。“算你狠。”他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眼睛還有所眷戀地朝一旁的管嬿兒瞥了眼，心裡還不忘低咒，好不容易到手的肥肉，竟然又這麼給飛了。“下次要是讓大爺我再撞見你，鐵定叫你吃不完、兜著走！嘖！”說完，轉身便朝街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哼！誰怕誰？”洛小靖不怕死地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壓根兒不怕他朝她落下的威脅；她洛小靖從小到大，就是讓人嚇大的，如今師父都嚇不了她，她又怎麼會怕他這名無賴？笑話！

　　她不屑地又在心裡頭輕哼了句，但才轉頭，卻看見管嬿兒虛軟地直往地面跌了下去……“喂——”

　　好在她洛小靖反應快，大步一奔，在那女人還沒落地之前，便急忙將她接了起來，只不過，抱著那個女人，她整個眉頭都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心裡直是咕噥，有沒有搞錯啊？現在的女子個個比豐潤，肥得像只小母豬似的，別說師父一天到晚說她瘦、沒人要，她現在抱的這個女人簡直就比她平時用來耍棍的竹竿還輕！

　　“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啊？”洛小靖劈頭就問，完全忘了她方才受了驚嚇。

　　“謝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管嬿兒就只顧著道謝。

　　可是，她的道謝又讓洛小靖皺了眉頭。“有沒有搞錯？問你有沒有吃飯，跟我道什麼謝？”這女人，鐵定是被餓昏頭了。“走！走！走！我洛小靖窮歸窮，請你吃幾個包子倒還不是問題……”洛小靖平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人這檔事對她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她也不放在心上。

　　說著，她扶正了管嬿兒，只顧著拉她到包子攤去買幾個包子，卻沒想到這個被餓昏的女人竟然還有力氣拉她。

　　“不……”管嬿兒直搖頭。“我不需要包子，我……啊——”

　　洛小靖一個用力，不小心叉扯開她臂上的傷口，讓她不禁又輕叫了一聲。

　　血絲又染上了布衣，洛小靖蹙著眉，看著布衣上漸漸擴大的血跡，一把拉過她的手，拉高她的衣袖。

　　吸！這是怎麼回事？洛小靖一見到她手上的傷痕累累，差點沒昏倒。她是一個習武之人，身上有傷是常有的事，可是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一條細細嫩嫩的手臂……怎麼會傷成這副模樣？“是不是剛剛那個混蛋傷你的？”她洛小靖什麼都沒有，就是有副俠義心腸。這會兒，她倒忘了包子，轉身就準備去找剛剛那個無賴算帳。

　　“不！”沒想到管嬿兒拉下衣袖之後，又伸手拉住了她。“不是他！只是……我不小心傷到自己。沒什麼大礙的……”她不想提到宋大娘的事……她自己傷到自己的？

　　洛小靖以一雙賊賊的眼打量著她。

　　任誰看了也知道，這滿身的傷不可能是自己弄的。怎麼這種瞎話，她也說得出來？

　　看她不想再多說些什麼，洛小靖自然也不能開口追究，可是看她這副模樣……洛小靖沉默了一會兒，也只好努努嘴之後開口：“那好吧。我帶你去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了。”想都不想地，管嬿兒這又是一聲拒絕：離開煙花樓的時候，她的身上一點盤纏也沒有，如今又怎麼有錢去看大夫呢？“如……如果，”一向不求於人的管嬿兒終於輕輕地開口。“這位女俠真的有心，那就煩請女俠帶嬿兒到郡王府吧……”要不，這一路上，就連她自己也不敢想像還會遇上多少這樣的事……郡王府？

　　洛小靖直挑了眉頭，半不解地朝她美麗的臉龐直望，在她洛小靖的眼裡，郡王府是那種鼻頭翹得半高的人住的地方，這身子贏弱的姑娘去那兒做什麼？也罷，反正她如今都已經多事到這種地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好吧。”她爽快地答應。“那我就送你到郡王府吧。”

　　※※※

　　管嬿兒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豪華的府邸。

　　管嬿兒長年待在煙花樓裡，沒見過什麼世面，這豪宅的氣派及威嚴，教她這一身粗衣布衫霎時顯得寒槍不已……“怎麼，”看她一直沒有什麼反應，洛小靖不禁開口問道：“不是自個兒要來郡王府的嗎？怎麼一見著大門，竟然連動也不動了？”

　　管嬿兒回頭朝她露出一抹牽強的微笑，這女俠好不容易將她帶至了郡王府，而這會兒，她又怎麼好意思跟她說，自個兒是因為一身衣著寒酸，而遲遲不敢上前呢？她低頭咬咬下脣，拉緊了衣袖，試圖遮掩住血跡斑斑的傷口。鼓起了勇氣之後，這才敢上前靠近門前兩名站立的守衛大哥。

　　“這位大哥，”管嬿兒怯怯地開口。“可不可以煩請您……啊！”

　　沒想到那名守衛也不待她把話說完，一個使力便握上她滿是傷痕的手，方才已流了些血的管嬿兒，讓他這麼使力地一握，霎時感到一陣目眩。

　　“喂！”洛小靖見狀，才想上前為管嬿兒說個幾句公道話，卻沒想到那名守衛的大哥，竟然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一把將管嬿兒推了開。“堂堂郡王府，不是你這種要飯的過來叫討的地方！回去！”說著，那名守衛又站回了原地，連瞧也不瞧她一眼，壓根兒看不起管嬿兒。

　　“喂！”洛小靖一接住搖搖欲墜的管嬿兒，整個火氣又上來了，一開口便大罵：“你這個人到底講不講理啊！人家只是客客氣氣地問你話，你幹麼動粗啊？”

　　可那名守衛絲毫也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仍像個雕像似的，直挺挺地站在郡王府門口。

　　但就因為他愈是不理睬她，洛小靖才會更覺得火大，她放下了手中的管嬿兒，上前要跟他理論。“你……”沒想到腳還沒跨出一步，衣袖竟讓管嬿兒拉了住。

　　“洛姑娘，”她只感覺一股昏眩一直不斷地在她的腦海里擴大。“不要……”

　　“哼！我今天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他就真以為咱們女人好欺侮……”洛小靖氣得直卷起袖子。

　　可是，眼見著布衫上的血跡逐漸地擴大，管嬿兒的所有理智漸漸澳散，正當洛小靖掏出了腰間的利刃，準備給那兩名守衛一點顏色瞧瞧的時候，那扇緊閉的大門突然開了，然後，她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閃了出來。“放肆！”她只聽見那人如此說道，而後便緊跟著昏厥在地，不省人事了。

　　※※※

　　刺眼的陽光讓管嬿兒極勉強地睜開了雙眼，但眼前所呈現出來的景象卻讓她感到陌生。

　　這廂房的格局不大，但簡單大方，別緻典雅，她試著支起自己的雙臂自床榻上坐起身，但身子虛弱，沒一會兒，她又跌進了床裡。只見此時，一位體態略胖的婦人，也自屏風後走了進來。

　　“起來啦？”婦人提了一盆水，放在一旁的黃銅鏡前，便隨即走近了床沿，扶她坐起了身子。

　　“謝謝。”管嬿兒在她的擴扶之下，緩緩地坐直了身子，許久，這才鼓起勇氣開口：“請問……我睡了很久了嗎？”總感覺腦子裡好像失去了什麼，只留好大一段的空白。

　　“兩天了。”婦人開口。“徐伯接你進來的時候，你就昏迷得不省人事了，當晚還發了高燒，請大夫來給你開個帖子之後，你已整整昏睡了兩天。”說著，她又順勢伸手為嬿兒測了測體溫，還好，大夫開的帖子有效，早已退了燒。

　　“是嗎？”她低吟了一聲，眼角卻隨即又巡望了下這間房。“那……這裡又是哪裡？”若是一般的傭人房，不該是如此地清新、典雅。

　　“這裡，”老婦人沒有隨著她抬頭望向這間廂房，只是轉身為她擰了條手巾之後，便又回頭開口道：“屏風外頭是王爺的書房，這裡就是書房另闢的小廂房，平時，是王爺批閱文件過晚的時候，用來休憩用的。不過，徐伯交代過，以後就讓你待在這間廂房，以便侍候王爺批閱文件。”說著，她便隨手執起了管嬿兒的手。

　　王爺的書房……管嬿兒的腦子裡還在想這位大娘說的話，她口中所指的王爺，指的就是郡王爺嗎？那天的事，她什麼也不記得，隱約地只憶起洛姑娘要上前替她出氣……對了！一想到洛姑娘，她又跑到哪兒去了……“啊——”

　　一陣刺痛讓管嬿兒下意識地叫了聲，轉回頭，就見那位大娘此時正擰著眉頭，直望著她手臂上的傷口。“雖然說，已經幫你找了大夫看過了。可這傷口才愈合又裂開，若是不小心留下了疤，只怕以後，這一身細白的肌膚都要給毀了。”說著，她便拿起了那條手中，小心翼翼地為管嬿兒擦拭傷口。

　　她管嬿兒長這麼大以來，還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聽老婦人這麼一說，竟莫名地感到一陣感動。

　　“不打緊的，”她揚了抹美麗的笑容。“反正嬿兒生出來就是丫頭的命。”再怎麼說，也總比待在青樓面對那更可怕的命運要強得多了。

　　婦人因她的話而抬起了頭，只是朝她清秀的臉龐瞧了一眼之後，便又繼續自己手裡的動作。“話是如此。但只怕王爺若是見著了，會不高興的。”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只要一想起他的影子，管嬿兒的心裡便會不由自主地一陣緊縮，雖說當初是自己自願來郡王府當侍女的，可那夜，他強要她的景象，她可是一點也沒忘記……不由得，粉頰又因此而紅了大半。

　　“王爺這幾天，陪皇上去了洛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還是趁著這個時間，好好地把傷養好吧。”她說著，回頭又重新擰了條手中。“還有，我叫人幫你重新做幾件新的衣裳，你身上這件衣裳，太過於粗糙，穿在身上，很快就會把傷口又擦傷。這些日子，就別到處亂走了，乖乖地在房裡養傷吧。”

　　“是。”嬿兒黯然地點點頭，可是腦子裡的思緒，卻又莫名地亂了秩序，大娘說……王爺這幾天去了洛陽？

　　若是去了洛陽，那他又為什麼要徐伯去煙花樓買她回來？還是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青樓女子？更別提他壓根兒就不記得兩人間發生的事？

　　想到這兒，她心底不禁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悵……“……聽說是打青樓裡買回來的女妓呢！也不知道是給王爺下了什麼蠱，竟叫王爺買進了府……”

　　窗外幾名丫發的聲音，正巧在屋裡一片寧靜的時候，悄悄地自窗外傳了進來。

　　“還能下什麼蠱？”另一個人又開口。“不就是憑她的美色？只要腿張得開，懂得侍候王爺，讓王爺高興不就成了！”

　　“哈！哈！”一群丫寰當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全笑了起來。“可不是嘛。只不過，看她一身皮包骨的模樣，一定是用了什麼媚術勾引王爺，否則像我春花，豐胸厚臀的，鐵定也美她個幾十倍，王爺要挑也該挑我才是。”

　　“羞死人了，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一旁有人接笑道。

　　“有什麼說不出來的。”名叫春花的人顯然不以為意。“反正又沒人聽見……對了！我還聽說，徐伯將她安置在王爺的書房呢！王爺似乎挺在乎那個女人。所以說，她瘦歸瘦，說不定在床上還真有一點本事呢！”

　　“嘖！真要有什麼本事，早讓王爺送進閣裡做侍妾了，哪還需要待在書房裡啊？”另一個丫發的口氣滿是不齒。“你難道沒聽徐伯說嗎，她只是買來當書房裡磨墨的。哈！也難怪，可不就是青樓裡的小妓，沒什麼知識，怕整理屋子還會摔壞了東西，所以乾脆就只派她磨墨嘛！”

　　“可不是嗎？”又有人跟著附和。“搞了半天，原來比咱們丫發還不如。還好，今早蔡嬤嬤為她討件衣服穿，我沒順手就給了她，否則，真讓那個妓女穿了，我可也不要了……”

　　“是啊！蔡嬤嬤也來找我要呢！不過，我才不要讓那種人弄髒了我的衣裳呢！”

　　“好了！好了！別說了！”春花的聲音又在這個時候開口。“不就說她被送進書房裡了嗎？咱們這麼嚷嚷，要是讓她聽見了，告到王爺那兒去，咱們可就要吃鞭子了！”

　　“是啊，我還聽說青樓的妓女，心腸都很陰毒呢！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倒楣。

　　才說著，便聽見一群零零落落的腳步聲，直朝書房的另一個方向遠去。

　　“嘖。”一聽見她們遠走之後，蔡嬤嬤便是一聲輕哼。“一群女孩子家，這麼大聲嚷嚷，真是不知羞恥。”說著，再回頭的時候，卻見管嬿兒的眼裡，不知何時，已滿是淚光。

　　老實說，她當初真的不想讓蔡嬤嬤看到她這個模樣，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淚水竟怎麼也抑不住。

　　原以為來到郡王府之後，就可以擺脫青樓妓女的陰影，卻沒有想到，就連府裡的丫發們也都……“別理她們。”蔡嬤嬤好聲安慰著她，她抬了頭，就見蔡嬤嬤冷著臉，將一條手中放進盆子裡。“那群女娃兒，個個像蔡嬤嬤我這般體態，個個肥得像什麼似的。真要拿了衣服來給你穿，只怕穿起來像廟會裡唱大戲的！”

　　聽蔡嬤嬤這麼一說，管嬿兒不自覺地跟著噗哧一笑。原本難過的情緒，全都因腦裡想著自己穿著唱大戲的戲服，頓時消失無蹤。

　　看見她終於盈了抹笑容，蔡嬤嬤也回了一抹淺淺的微笑。“好了，”她扶著嬿兒躺同被褥中。“還是先把自己的傷休養好吧。晚點我再叫大夫來給你看看。”就是不知道怎麼著，從一開始，徐伯帶這女娃兒來見她的時候，她就莫名地感到心疼。可能是在聽徐伯告訴她這女娃兒的遭遇之後，自己也不由得同情起她了。

　　想著，她拿起了黃銅鏡前的水盆，才正準備要轉身離開，嬿兒的聲音卻又在這個時候將她打住。

　　“蔡嬤嬤。”嬿兒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名字，就只聽見方才窗外的那幾名丫發這麼稱她。

　　蔡礦婉回了頭。“什麼事？”

　　她這才淡揚了一抹微笑輕道：“謝謝。”她從不覺得自己值得人家對她這麼好，所以每每遇見對她好的人，她總是不免覺得一陣感動。

　　而蔡嬤嬤從做事以來，也從來沒有人跟她道謝過，沒想到今兒個讓女娃兒這麼一謝，她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沒的事。”怎麼七老八十了，還像人家小女孩般臉紅起來。“還有什麼事，就差個人來找我就行了，晚點我再叫人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管嬿兒點點頭之後，蔡嬤嬤便朝書房外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房子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早已睡意全無了，睜著雙眼，直望著床榻上的簾帳，她的腦子裡也不由得浮現起洛小靖的影像。

　　那天的事，還沒有好好地跟她道個謝呢，也不知道她現在，人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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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嬿兒！”

　　一個熟悉的叫聲霎時拉回了管嬿兒所有的思緒，她回了頭，只見洛小靖的身影自窗外跳了進來。

　　“洛姑娘！”管嬿兒倒抽了一口氣，這個奇怪的女俠……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從窗口跳進來，害嬿兒一看見她，便趕緊問道：“你沒事吧？”嚇死人了，大門在那兒，她就不能好好走進來嗎？

　　“事？”洛小靖挑高了眉。“什麼事？”她有聽沒有懂，好端端的，幹麼突然開口問她有沒有事？洛小靖一向比別人少一根筋，不等管嬿兒把話說完，她拿出身後的一大袋東西，像獻寶似地開口。“猜我給你帶了什麼東西？”

　　嬿兒睜了眼，輕問了聲：“什麼東西？”看洛姑娘手裡拿著那一大袋的東西，全讓布巾包著，她怎麼猜得著是什麼東西？

　　“好東西。”就見洛小靖拿起那一大袋，放在桌上，忙著打開。“背著這個東西，可都快把我的背全都給燙傷了。”她咕噥著拆散布巾，就見沒一會兒的時間，竟是——滿桌的包子？“哪！這可是整個長安城裡最好的包子呢！他的店鋪一開，我就幫你買了十幾來個包子呢！快！趁熱吃……”說著，她自個兒倒是先拿了一個包子往嘴裡塞。

　　可是，管嬿兒看到這個畫面卻是一臉的糊塗。“包子？”她沒說過自己餓啊？再加上這麼多的包子……她一個女人家又怎麼吃得完呢？

　　“快啊！”看她一直不動手，洛小靖這又開口。“這可是我特地為你買的呢！你瘦成這個樣子，再不吃點東西，鐵定會餓昏的……”

　　一轉到這樣的話，管嬿兒不禁笑了出來。搞了半天，洛姑娘一直認為她是餓昏了頭？

　　“洛姑娘，”嬿兒笑道，暫時不理會滿桌的包子。“你是怎麼知道嬿兒在這裡的？”前幾天，她還在恬著她呢！沒想到，今兒個，竟讓洛姑娘自個兒找上門了！原以為，這一輩子是再也遇不著她了……“怎麼知道？”洛小靖隨手又拿了一個包子。“就是問那天來開門的那個老伯啊！”她指的是徐伯。“看他人挺好的。我一翻墻就見著他，他先是讓我嚇了一跳，之後就告訴我你在這兒嘍。”說著，她又咬了一口包子，這包子，果然是長安城最好的包子……“你翻墻？”管嬿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一個姑娘家……”

　　也不等地說完，洛小靖這又開口：“我才不想再跟門口那兩個守衛浪費時間呢，兩個死腦筋，也不懂得變通，翻墻倒還快些。”反正她的輕功，自小學得好，都是用來逃師父用的……“啊！”她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糟了！還得要趕回去練功呢！”她送這包子，可是偷偷溜出來送的呢。“怎麼說是送包子，自己竟吃起包子來了？”雖說如此，她還是又拿了兩、三個包子往懷裡塞。“好了！小嬿兒，今日就不同你多說了，改明兒再買些吃的來給你！就這樣嘍！”說著，竟然又從窗口跳了出去。

　　“洛——”管嬿兒原想阻止的聲音，一看見她的身影如煙般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也就此打了住。

　　再回頭望見那一桌的包子時，美麗的臉龐不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都還沒有跟她道謝呢！這會兒，竟又讓她送了這麼多的包子！這……她輕嘆了一口氣，一種窩心的感覺在心頭蔓延開來。有些時候，她真希望自個兒能像洛姑娘那般豪爽，那今兒個，也不會是這般自哀自憐的模樣了……想著，她便伸手收起了滿桌的包子，走進了書房後的廂房。才剛把滿袋的包子收了起來，卻又在這個時候聽見書房外有人開門的聲音。

　　她揚了嘴角，心想，鐵定是洛姑娘又忘了什麼東西了……“洛——”她開口，才剛踏出屏風外，卻隨即讓眼前所出現的人所愣了住。“你是誰？”她反射性地問，眼前的這個男人，既不是洛小靖，更不是郡王爺，但臉上的那抹淫欲，卻明顯易見。

　　“誰？”那人沒答她的話，反倒不懷好意地朝她逼近。“不就是聽說堂兄買了名青樓妓女，想來看看是什麼姿色罷了。”

　　郡王爺的堂弟？！“不……”恐懼感不斷在她心裡蔓延，她只能無助她說道：“你不要過來……”她不知道該往哪裡逃，他是郡王爺的堂弟，她能怎麼辦？！“快點過來讓我瞧瞧……”那男人絲毫不理會她的話，反朝她更加地逼近，直是對她的美色垂涎三尺，他蹲了步，又朝她更靠近了。“快點……”

　　“不！”

　　她惶恐地試著想從他身邊逃開，卻沒想到竟讓他一把拉進了懷裡，令人作嘔的雙脣隨即試圖舔上她細滑的臉頰。“不過是青樓的妓女，還裝什麼清高？”他貪婪的手，硬是欺上她柔軟的胸脯。“還是快點支開腿，讓大爺我快活快活……”

　　“不要——”淚水盈上她的眼眶，她再怎麼使力，仍是擺脫不了他一雙淫穢的雙手，她不懂，同樣的事為何總在她的身上重演引。原以為離開煙花樓，就不用再遇見這樣的事。為什麼……“求你不要——”

　　“碎！”

　　一聲開門的聲音，霎時打斷兩人的動作，那男人回頭，就見衛霽高大的身影，此時正冷冷地站在門後。

　　“我還以為是誰呢，”那男人非但沒有放開手的打算，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雙手仍貪婪地滯留在管嬿兒醉人的身軀之上。“原來是堂哥您啊！什麼時候從洛陽回來的？”

　　衛霉朝他望了一眼，又望向他身下的管嬿兒，英俊的臉龐上依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帶上身後的門，冷冷地開口：“今天，”他像是什麼也沒看見，逕自走到書架上，挑幾卷書卷，又回頭走至桌案前生了下來。

　　看他一副沒打算離開的模樣，那男人也只好開口：“氣我聽說堂哥你收了個青樓妓女，想來瞧瞧罷了。我想……”他又欺近了管嬿兒，貪婪地吸吭著她身上的體香。“堂哥您……不會介意把這女娃兒借給我用用吧？”

　　衛霽連頭也沒抬起來，只是伸手攤開了手中的書卷，便漠不在乎地一聲：“請便。”

　　管嬿兒對他來說，仿佛如玩物一般不值一曬。

　　可是，聽到這樣的話，管嬿兒整顆心都碎了，所有用來掙扎的力量在片刻間消失殆盡。原以為他的出現，可以讓自己解脫這困境，沒有想到……淚水凝在她的美麗的眼眶之中，她任著衛霸的手緊握著自己的胸脯，她整個人麻木了……“那好。”他得意地拉起了管嬿兒嬌嫩的柔夷，愉快得合不攏嘴。“我……就不客氣褸！”

　　說著，才正準備朝書房門口的方向走去，卻沒想到衛霽的聲音，竟在這個時候又打斷他所有的動作。“等等。”

　　衛霸回了頭，不解地問：“有什麼事嗎？”

　　衛霽正以雙手按上椅子的扶手，冷冷地朝管嬿兒睨了眼，同衛霽說道：“她既然是我花錢買下的人，要借用，那就在我的面前用吧。”他擺明一副想看戲的樣子。“我可沒說過要讓你借出這間書房啊。”

　　他這麼一說，衛霸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原本跨大的腳步，也霎時裹足不前。雖然，手裡的女娃兒的確有那麼幾分姿色，可要他在衛霽面前同這女娃兒……“這……”

　　他掙扎了一會兒，這才不情願地放開管嬿兒的手，逕自走到書房門口。“既然這樣，那就擇日再說吧。不打擾了！”說罷，房門一甩，便大剌剌地走出了書房。

　　衛霽什麼話也沒再說，也沒多看她一眼，只是低了眼瞼，隨手又拿起了那卷書卷命令道：“還不快點過來磨墨？”一聲命令，又讓一切恢復到原位。

　　而這，就是他說話的口氣；總是冷冷的，不當什麼是一回事似的。

　　但也因為這樣，才讓管嬿兒感到更加心寒，她根本還來不及整理這一團混亂的情緒，只得硬咬著牙根，走到他的桌案旁，為他在硯台上磨起墨來。

　　但是，當她為硯台注水，拿起墨為他磨墨之時，淚水竟情不自禁歉歉地落下她哲滑的臉頰。

　　為什麼，為什麼她覺得心中隱隱作痛？

　　※※※

　　管嬿兒一個人坐在苑裡，腦子裡還是不自主地想起昨兒個的事。明明老早就告訴自己別再想了，可腦子只要一靜下來的時候，昨天的那個畫面，便又毫不經允許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這個苑子，就在書房的外面，事實上，整個郡王府這麼大，她也只敢待在書房和這個苑圃裡，其他的地方，她根本連想都不敢靠近。可能是在那日之後，她就盡可能讓自己避免與任何人碰面的機會。郡王府裡的丫發下人都看不起她，她還是別亂跑，以免惹麻煩。

　　她咬著下脣，暗自低了頭，腦中只要一副過昨兒個那個叫衛霸的人，試圖輕薄她的畫面，她的身子就不由得一陣寒顫。

　　那男人貪婪的模樣令她作嘔！

　　還有王爺……真正令她難過的，其實是王爺眼裡那抹毫不在乎的漠視，對任何事情的冷淡，尤其是在衛霸試圖輕薄她的時候，他竟冷冷地擺出一副看戲般的神情；仿佛她在他的眼裡，真的比任何東西都還不如。

　　只不過，她想不透的是，若她對他真的什麼意義也沒有，那他又為何要從宋大娘的樓裡買她回府？又為了什麼，要差個什麼人都可以做的差事給她？若真的只是為了叫她來替他磨墨，府裡多的是丫鬟……還有，她的初夜，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這是她最無法釋懷的一點。

　　“光陰無限好，這位姑娘怎在此搖頭嘆息？”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管嬿兒自沉思中急急忙忙地抬起頭，苑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名男子，她下意識地起身，想往書房的方向跑去。

　　“等等。”

　　那名男子又叫了一聲，也不自覺地叫住了管嬿兒的腳步，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回頭。

　　一看見女子那清秀淡雅的臉上那抹懼怕的神情，展元熙揚起嘴角，笑著揖身。“如果在下有任何失禮的地方，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一聽到他的話，竟反讓愣在原地的管嬿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從小在煙花樓里長大，還從未看過哪家公子像他這般有禮，今兒個聽他這麼一說，反讓她為自己方才的舉動而感到汗顏。“沒有……”她搖搖頭，是自己太大驚小怪，怎能將所有的罪過怪罪到這位公子身上？

　　“是嗎？”她的回答讓展元熙一聲輕笑，一張俊秀的臉上也不覺多增了幾分迷人的魅力。“那就好。在下還以為，自個兒真長了一副牛鬼蛇神的惡人樣，所以才叫姑娘一看見在下，就嚇走了半條魂。”

　　牛鬼蛇神？

　　管嬿兒因他的話抬起了頭，以她一雙靈活的大眼，直望向眼前的這位公子，沒一會兒的時間，秀麗的臉上霎時又是一抹迷人的笑容。怎麼會呢？她在心裡暗笑：眼前的這位公子長得清清秀秀，儼然一副書生模樣，隱約中也有仙人般的飄然及灑脫，怎麼能說嚇人呢？

　　“沒的事，”她白皙的臉上也漸漸盈上一抹粉嫩，半低了頭才又開口：“小女子只是怕生，所以才會見著公子就如此不識大體，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沒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展元熙的眼角半彎，視線不由自主地又朝她略低的臉龐望了眼。雖說長安城裡佳麗無數，但他展元熙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未看過哪個女子像她這般秀麗淨雅，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樣。

　　想著，他又笑了，在輕揖個身之後便介紹道：“在下展元熙，還沒請問姑娘貴姓？”

　　她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略微松懈防守般地開口：“……管嬿兒。公子叫我嬿兒就可以了。”

　　“嬿兒……”他若有所思地低吟了他的名字，沒一會兒的時間，俊秀的臉上又是一抹笑意。“嬿字，有美好之意。也難怪姑娘竟美得如仙女下凡了。”

　　讓他這麼一說，嬿兒一張細緻的粉臉，也霎時全紅至耳根；從沒人這麼稱她的。

　　“咳！咳！”一陣低沉的輕咳聲，頓時打斷兩人所有的對話，再抬頭時，就見衛霽不知何時朝這兒走了過來。

　　“衛霽兄，”展元熙禮貌性地揖個身，俊秀的臉上仍盈著笑意。“終於讓展某我找著你了……”

　　衛霽英俊的臉上仍沒有任何笑意，只是冷冷地朝展元熙瞧了一眼之後，便二話不說地朝管嬿兒的方向走去。

　　“啊——”他才一靠近，便使力地握住管嬿兒纖瘦的手腕，一個拉扯，竟又將臂上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拉了開，也讓她不禁因此而一聲驚叫。

　　“衛霽兄，瞧嬿兒姑娘如此弱不禁風的模樣，衛露兄可得憐香惜玉啊。”

　　卻沒想到，話一落句，竟反得來衛霽的一個白眼。“……嬿兒姑娘？”一聽展元熙這麼稱呼，衛霽隨即一聲不屑地輕哼。“展弟什麼時候又與她如此熟識？竟然這般親密地直呼她的名字？她管嬿兒既是我衛霽買回來的青樓女子，那該怎麼待她，可是我衛霽自個兒的事。展弟今日來訪，讓不會就只為管衛霽我的家務事吧？”

　　這樣的頭銜的確讓展元熙一陣呆怔，他不解地將所有的視線望向衛霽身旁的管嬿兒，只見她已撇開了臉，一雙大眼已盈滿了晶瑩的淚光。

　　青樓女子？

　　展元熙還是不敢相信。管嬿兒的模樣，一點也沒有青樓女子的嬌媚俗艷。

　　“沒有，”他很快地便又收拾起滿腦子的思緒，行個禮之後才又開口：“展某今日來，只是聽說衛霽兄方從洛陽回來，所以前來造訪……”

　　“我今日不會客，你還是請回吧。”也不等展元熙把話講完，衛霽開口便下了逐客令。

　　說罷，只是朝展元熙白瞪了眼，之後，轉身便硬拉著管嬿兒朝書房裡走了進去。

　　一直等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後，展元熙在原地愣愕了好一會兒。

　　曉？衛霽兄怎麼今兒個火氣這麼大？平時連個心事也猜不出來的他，今兒個卻是火藥味十足？嘴裡叫嬿兒姑娘為青樓女子，自個兒心裡定是為了方才地與嬿兒姑娘談笑的事而吃味吧？剛才拉著嬿兒姑娘的那種占有欲，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啊哈！

　　他揮一揮衣袖，也罷！今兒個不行，那就改日再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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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啊——”管嬿兒一被帶進書房裡，便讓衛霽拉過了屏風，毫不客氣地往床榻上丟去，可是身上的傷根本還沒有痊愈，現今又讓他這麼用力地一拉扯，霎時痛入心戾。

　　“你好大的膽子！”他嚴聲厲色地一聲斥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苑裡與人調情？！”

　　“不……我沒有……”她含著淚水，根本還來不及為自己做任何的辯解，衛霽如雷聲般的怒吼又打斷她所有的委屈。

　　“還敢狡辯？！”他深遂的黑眸，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看透似的。“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說？”

　　事實？

　　“那不是……”讓他這麼一指控，管嬿兒只感覺滿腹的委屈，卻無處投訴；昨日衛霸那樣侵犯她，他什麼話也沒有，反倒是今兒個，她與展公子根本什麼事也沒有，他卻又這麼誣賴她……“還敢說不是？！”她的解釋只是更加地激怒他，跨大了腳步，一把又將她整個人自床榻上硬拉了起來。方才她那張羞澀的臉，美得如花般令人陶醉，為何她從來不對他那樣笑？卻願意對展元熙那般和顏悅色？這若不是調情，那又是什麼！光是想到方才那個晝面，他就一肚子光火……“啊——”讓他這麼一拉扯，管嬿兒又抑不住地叫了聲，臂上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逐漸在她一身粗布衣上，染上點點鮮紅……“你——”衛霽的話都還沒有出口，在望見她袖上的鮮血時便全都打了住，他輕蹙起一道浪黑的眉宇，直望著袖子上逐漸擴大的血印子。隨即一把將她拉過來之後，便逕自拉開她的袖子……“不要！”嬿兒根本擋不住他的動作。

　　衛霽皺起眉頭。她細白的手臂上滿滿是傷，這要是他沒記錯，在強要她的那個晚上，她一身細白的肌膚可不是這個模樣。

　　“這……”嬿兒不知該怎麼開口，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宋大娘打她的事。“……是我不小心弄傷的……”

　　自己弄傷的？

　　這個答案只讓衛霽凝重的表情顯得更加的不悅。這條條的傷痕，分明是讓人打傷的。她究竟在隱瞞什麼？

　　衛霽一把又將她拉近自己，雙手拉上她的衣領，一把扯開她的衣服……“不要——”

　　管嬿兒的叫聲與衣服撕裂的聲音霎時在空中響起，但下一秒鐘的時間，整間書房卻成了一片死沉的寧靜。

　　衛霽望著她滿身的傷痕，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潔白的肌膚上條條的紅斑，無數的傷疤在她背上縱橫交錯，要不是自己的親眼看見，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一個姑娘家身上！

　　憤怒在他的心口燃燒，他強抑了那股急欲爆發的憤怒，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壓低了音量開口：“這是怎麼一回事？”

　　管嬿兒伸手捂住自己半裸的胸脯，任著難過與羞郝的情緒在她的心裡頭交錯，淚水在此刻，也緩緩地滑下她細緻的臉龐，她低著頭，還是輕聲地開口：“……是我……”

　　話都還沒有說完，衛霽怒吼的聲音又打斷她的話。“夠了！”他瞪視她的眼神好似要將她活生生地吞噬般。“還不趕快給我從實招來？！”他不能原諒她，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敢跟他說謊！

　　可是……管嬿兒咬住了自己的下脣，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水汪汪的大眼直瞧著地板看，她不能在郡王爺面前，提起宋大娘打她的事……該死的！

　　衛霽在心裡一聲低咒，原本涌上心頭的怒氣，在看見她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之後，也霎時變得蕩然無存了。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整個郡王府上上下下，每每一聽到他斥聲大吼，便全都乖乖地照著他的話做，卻只有眼前這個女娃兒，不但什麼話也不肯說，只會掉淚！

　　見鬼！他蹙緊了眉頭，天知道他對女人的淚水沒有抵抗力……“過來！”他放低了語調，不悅地道。

　　管嬿兒站在原地，只是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看到她這個模樣，衛霽更是光火，凝了眉頭，伸手就往她捉去。“我叫你過來！”

　　“不要——”管嬿兒惶恐地驚叫。

　　真是沒天理了！衛霄的表情更加難看。他堂堂一個郡王爺，今兒個讓她這麼一叫，竟反像個強人所難的無賴？！他沒有再開口，也懶得理會管嬿兒一身衣衫襤褸，一把拉起管嬿兒的手之後，便大步地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管嬿兒根本來不及反抗，下一秒的時間，就讓他將她整個人往床榻上甩去。

　　“坐好！”他警告似地瞪了她一眼。“不準動！”說著，在確定她乖乖坐著之後，才又轉身朝身後的書櫃走去。

　　坐在床上的管嬿兒，根木一動也不敢動，只能以雙手極勉強地試著遮掩自己的赤裸。可是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早已讓衛霽撕得破碎不堪，就算強拉住肩頭，背後還是一片裸露。所以，她也只能咬著自己的嘴脣，硬是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沒多久，就見衛霽自書櫃裡拿出了幾罐瓶子。

　　他緊抿著一雙性感的雙脣，什麼話也沒說，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伸手栓開手中的白瓶。

　　“忍著點，”他命令道，低沉的語調裡已多了抹令人不易察覺的溫柔。“這是千年寒山草藥，可以療百傷的。忍一會兒就好了。”說著，將草藥倒在手上之後，便輕輕地往她身上的傷口抹去……“啊——”

　　草藥滲進傷口裡的那股冰寒的刺痛感，讓管嬿兒不禁又叫了一聲，只感覺那草藥貼附在傷口之上，好似寒冰放在肌膚上一般。可是……他的手指……那種溫柔的觸碰，卻又仿佛烈火般，每晝過她的肌膚，就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灼傷似的。

　　管嬿兒低了頭，羞澀的粉頰亦在瞬間變得嫣紅，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這麼輕柔的動作竟讓她無由地想起那一夜的景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郡王爺這會兒明明是在替她擦藥，怎她滿腦兒卻盡是那夜，大膽、羞人的景象？

　　霎時，她感覺臉上又是一股燥熱，原本半低的頭，也不自覺地又壓低了半寸。

　　經過許久的時間，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仿似冷冷的口氣道：“躺下來！”

　　“呃？”管嬿兒好似聽不懂他的話似的，什麼也沒做，只是睜大了眼，轉頭望向他的臉。

　　“我說，”看她沒有反應，衛霄輕蹙了眉頭後又是一聲：“脫了上衣，趴躺下來！”他這輩子，還沒看過哪個女人像她這般遲鈍的。“別又讓我自個兒動手！”

　　他的話讓管嬿兒又睜大了那雙銅鈴般的大眼，一聽見他要自個兒動手，她隨即自床榻上站了起來。“我……”她的喉間莫名地感到一股乾澀，只要一想到郡王爺為她寬衣解帶的景象，她白皙的臉頰就無法控制地紅起來。“自個兒來……”

　　“那還不快點？！”

　　讓他這麼一吼，管嬿兒只好怯怯地低了一張粉臉，以一雙顫抖的雙手，緩緩地解開身上早已衣不蔽體的上衣。被解開的長衫，順勢落至地面上，而她則改以雙手遮胸，羞澀地站在他的眼前。

　　望見她一身姣好的身軀，衛霽的目光霎時變得一陣混濁，彷彿訝異自己竟忘了她是如此美好，也差點忘了，她在自己的懷中曾經如何地嬌吟出聲……他握緊了拳頭，並沒有讓慾望顯現在英俊的臉上，只是壓低了暗啞的聲音，命令道：“躺上來。”倘若再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支持多久……“王爺，不……”

　　“我說，”也不等她開口，衛霽便不耐地打斷她的話。“躺上來！”他顯得十分不悅。“則讓我把話重複第二遍！”整個郡王府，還沒有一個人膽子像她這麼大，竟老是忤逆他的話。

　　管嬿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麼，但仿佛經過那一夜之後，她對他就無由地有了一種說不上口的防備。怕他碰她嗎？還是害怕再度感受到他輕撫她時的溫柔？這兩者，她竟分不清楚了……所以，在原地停愣了好一會兒，她才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榻，照著他的話，趴躺在床上。

　　見她躺好以後，衛霽伸手又為她方才未上藥的傷口繼續抹藥，顯然是方才讓長衫遮掩著，以至於涂不到背部的傷口。

　　寧靜的空間，有種讓人透不過氣的窒息感，管嬿兒紅澀著臉，感受著衛霽溫熱的手指，輕柔地晝上她的背，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她竟真以為，自個兒就要因此而迷失在他的不為人知的溫柔裡，一直等到他的聲音再度在她的身後響起……“好了。”他顯然已經為她上好了藥，拿起被褥蓋上她的腰際後才又開口：“上好了藥後就別亂動，趕快給我歇著！”

　　“可是……”她壓根兒不想睡覺。“嬿兒不累……”

　　“我說，”他不耐煩地又拉高了語調。“給我歇著！”

　　讓他這麼一吼，管嬿兒不得不閉上了眼睛，整個身子像根木頭似的…硬邦邦地躺在床榻上，只得佯裝出一副睡著的模樣。

　　管嬿兒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再也不敢再問一宇半句，既然郡王爺要她這麼躺著，那她就這麼躺著好了，只要他不要再動手碰她，不開口罵她，那她就這麼躺著好了……看她裝睡的眼皮還不停地跳動著，衛霽原本就算有什麼氣，也讓她這個模樣氣得無力。整個郡王府上上下下，有誰膽敢對他的命令說一聲“不”字？就唯獨眼前的這個小妮子，竟前前後後朝他連說了十幾個不字！

　　可是，沒一會兒的時間，他英俊的臉上也盈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許久，見她的呼吸開始恢復規律，他這才自床榻上起身，緩緩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如果這個小妮子不肯說，那他就去問徐伯，她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反正今天，一定要有人給他一個答案，否則，他就叫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蔡嬤嬤的聲音讓管嬿兒自睡夢中睜開了眼睛，只見蔡嬤嬤從屏風後走了進來，而後將手中的提籃放在桌上之後，便又隨即走至床榻旁，順手將臂上的那件衣裳放在床沿上。

　　“睡得好嗎？”她又問了句。

　　管嬿兒微微地輕應了聲：“嗯。”接著，腦子裡所浮現的，是一連串的問題。

　　她睡著了嗎？睡了多久了？為什麼窗外的天色還是那麼明亮？她明明記得稍早，衛霄才在為她上藥啊……想著，她才支起雙臂想要起身，但一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沒穿衣裳。她嚇得跌進床榻裡。

　　原來，這都是真的！她嬌嫩的粉頰立即紅了大半。原來他為她上藥的事全都是真的？！那怎麼……“昨兒個，爺為你在書房裡點了香，也難怪你睡得這麼沈。”

　　點了香？

　　她並沒有意識到房裡有香味，可是眼睛一飄，這也看見了放在桌上的小香爐。

　　“這香啊，”蔡嬤嬤也不知道叫什麼名來著。“可是專門讓人睡好覺的。久久才看爺拿出來用一次。看爺對你這麼好，肯定是昨兒個怕吵著了你，才會為你點香的。”

　　“我……”她也不知道自己開口要說什麼，好似要為自己做點辯解似的，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但，蔡嬤嬤在她背上的手指卻又霎時打斷她所有的話。“可真是仙藥呢，”蔡嬤嬤的臉上也揚了一抹淺淺的微笑，視線仍鎖在她背後的傷口上。“瞧你只涂了一夜，傷口就好了大半，就連疤痕的顏色也都淡了。”

　　是嗎？

　　嬿兒看不到自己背上的傷，可是當眼角瞄見臂上的傷，原本的痕跡的確淡褪了大半……“這仙藥再涂上個一、兩日，鐵定就痊愈了，哪還需要請什麼大夫？”蔡嬤嬤原本還在擔心，她一個女人家，這一身的傷要怎麼辦來著呢，這會兒，爺給她涂了這種仙藥，鐵定能平安無事了。

　　可是……也就因為這藥的效用太好，管嬿兒的心裡頭竟無由地升起一股罪惡感；她一個平凡人家，怎麼用得起這種仙藥呢？郡王爺留著這藥，鐵定是留給自己以後急用的，用在她的身上，叫她以後怎麼還得起？

　　“好了！好了！”蔡嬤嬤起身拉起了蓋至她腰間的被褥。“趕快起身換上這件衣袋吧。爺要你從書房搬到他的房裡去。讓爺等遲了，可不好。”尤其在爺昨兒個朝徐伯發那麼大的人，今兒個要是又怠慢了，鐵定連她蔡嬤嬤也得挨鞭子了。

　　但她的話卻讓管嬿兒又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郡王爺要她搬到他的房裡？

　　“……為什麼？”她問得不確定，難不成她昨兒個又做錯了什麼事不成？

　　“為什麼？”蔡媲媲仿佛因她的話而感到好笑。“爺交代咱們下人做的事，咱們哪能問為什麼呢？照著做，不就成了？”

　　“可是……”

　　她就是無法不讓自個兒的腦袋瓜子亂想啊！好好沒事的，郡王爺為什麼要她搬到他房裡住？這一搬過去，他想對地做些什麼？

　　難道是……為什麼，單單只是想像他觸碰她的那個畫面，她就感覺一股燥熱不斷地在臉頰上作祟？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來著？

　　“別想那麼多，”蔡嬤嬤見她一直沒開口，這又接道：“睡在爺的房裡，也總比睡在這間書房裡好，這書房哪真能讓人長住？”

　　“可是，”管嬿兒又咬咬下脣。“嬿兒書房住得習慣，不想……”話還沒有落句，她便住了口。

　　事實上，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不想什麼！是真不想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怕他過分溫柔的觸碰，會讓她把持不住，在他的面前失了態？

　　“快點起來吧。”蔡嬤嬤一點也不理會她的猶豫，逕自就要拉她起身著衣。“這是爺交代下來的話，要是遲了，咱們做下人的可不好說話。”

　　“這……”讓她這麼一拉，嬿兒反倒憶起自己一身的赤裸，在拉上了被褥之後便又急忙開口：“嬿兒自個兒行的，蔡嬤嬤就先去忙您的吧。”

　　“可是……”蔡嬤嬤輕盛了眉頭，這可是爺交代她的事……“行的，”看她有所猶豫，嬿兒這又說了句：“嬿兒自個兒會穿衣服的，蔡嬤嬤就不要擔心了，等會兒嬿兒把衣服穿好了，會自個兒去郡王爺房裡的。”雖然，她並不是真的想那樣做……蔡嬤嬤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終於開口說了聲：“那好吧。衣裳穿好了就趕快去吧，則讓爺等久了。”說著，她又望了下桌上的提籃，才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提醒道：“這糕點，可是廚房特地為爺做的。要不，你就順道一起給他帶去吧。”

　　“嗯，”她點點頭。“知道了。”

　　一直等書房的關門聲響起，嬿兒這才偷偷地輕吐了一口氣。

　　她伸手拿起了放在床沿上的衣裳，這如絲般的觸感，竟讓她莫名地想起他昨兒個為她抹藥的那種輕柔觸碰。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一直都搞不透他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一下子，她對他來說，像是個一文不值的玩物；一下子，又因為她稍跟男人有所接觸，而漫天亂罵；可是又在那麼一瞬間的時間，她竟以為……自己感受得到他的溫柔。

　　這是怎麼一回事？郡王爺究竟是什麼樣的性子？就連她自己也讓他搞糊塗了？

　　而這下，又要她搬到他的房裡……她輕嘆了一口氣，如果昨兒個他沒有碰她，那今兒個應該也對她沒什麼興趣吧？她拾起了蔡嬤嬤放在床上的衣裳，赤裸著上身，緩緩地自床榻上站起身。眼看著自己漸漸好轉，自己實在不應該想得太多才對！

　　還是快點換上衣服，免得又讓蔡嬤嬤被罵了……想著，她著手褪去了身上的長裙，改換上蔡嬤嬤為她拿來的衣裳，卻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有一雙貪婪的眼光，正直直地鎖在她嬌柔的身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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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砰。”

　　關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管嬿兒才準備系上腰間的帶子，一聽到這關門的聲音，便很自然地開口：“蔡嬤嬤，”她輕揚了抹微笑。“我這下穿好了衣裳，就準備要去了……”這蔡嬤嬤，鐵定是怕她拖太久的時間，所以才又好心地來看看的。

　　她沒有轉頭，正仔細地系好自己的帶子，卻沒有想到才一轉身，身後所出現的身影，卻讓她一張清秀的粉臉霎時變得慘白。

　　“你——”她叫不出聲，所有的話像是梗在喉間似的，久久都無法出聲，就見衛霸略微粗胖的身影，不知何時竟就站在她身後咫尺遠的地方，正以他貪婪的目光，放肆地朝她上下又打量了遍。

　　“我？”衛霸不懷好意地直腕著她的胸口。“可不是我嘛？大爺我，今兒個可是挑對了日子，竟然看見你更衣的模樣。好不誘人啊……”說著，嘴角也跟著浮了抹邪氣的微笑。

　　“你——”管嬿兒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卻沒想到才沒一會兒的距離，竟已觸著身後的床榻。“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衛霸顯然為她多此一舉的問題而感到好笑。“咱們英雄配美人，你說大爺我能幹什麼呢？”他舉了手，才想觸向她的下顎，卻讓她一手甩了開。

　　“別碰我！”

　　“別碰你？”他就偏要碰，一伸手便硬是將她整個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裡。“衛霸大爺我就是偏要碰，看你能拿我怎樣？難得今兒個衛霽不在這裡，你還不識相一點，讓大爺我好好快活、快活？”說著，一張貪婪的嘴便順勢地咬上她白皙的頸項。

　　“啊——”淚水在她的眼眶中不斷地凝聚，她一聲驚叫：“放開我！”她死命掙扎，嬌瘦的雙臂卻怎麼也推不開他蠻橫的身軀，硬是叫他更欺了近。

　　他一雙充滿淫欲的手，不斷放肆地在她的身上摸索，令人作嘔的吻，更是逐漸地朝她美麗的紅脣逼近……“啊——”衛霸因嘴脣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而跳了開，再回頭時，嘴脣上已是斑斑的血絲，霎時，怒火中燒，他狠狠地朝她瞪了眼，一雙痴肥的手也隨即場高……“竟然敢咬我，你不要命了！”

　　“咄！”隨著一個聲響，管嬿兒整個瘦弱的身軀被周到床榻上，嘴巴也因他用力過大而落下一道血絲，她忍著淚，捂上自己刺熱的臉頰，就見衛霸竟開始動手解開自己身上的褲帶。

　　“裝什麼清高？”他的語氣裡滿是不屑的笑意。“不就是青樓妓女一個，不知道多少男人捧過場了？！竟然還敢在大爺面前裝模作樣？！看大爺我今兒個怎麼好好地懲罰你？！”說著，便傾身朝床榻上壓去。

　　“不要——”

　　管嬿兒才剛剛開口準備求救，卻沒想到衛霸的單手一橫，便捂去她所有的語言。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就只能任著他動手解去自己的衣裳。

　　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地落下她細滑的臉頰，天啊，誰來救她，誰來救救她……“小嬿兒！”

　　洛小靖興致衝衝地自窗口又跳了進來，手裡拚著好大一袋食物。“看我為你帶了什麼？這是長安城最好的豆沙包……”她的話都還沒有講完，眼前的景象便讓她愣了住，就見一個痴肥的男子，此時正強行要輕薄管嬿兒！這……她丟了手中的豆沙包，隨手便抽起了腰間的棍子，狠狠地朝那個男人的頭甩去。

　　被這麼一打，衛霸整個人被甩到一邊，伸手捂同被打的地方，卻發現自己滿手的鮮血，他差點沒昏頭，開口大罵：“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口竟敢壞大爺我的好事？！”

　　“好事？”洛小靖挑高了眉頭又是一句：“光天化日之下，輕薄人家良家婦女，這叫什麼好事？”而且，竟然還動手敢動到小嬿兒的頭上來？！“看我今天怎麼打死你這個大淫魔！”說著，她揮手就是一棍——“喂！”被打的衛霸，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小妮子竟然還敢動手。“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啊？”竟然敢這麼打他！

　　“什麼人？哼！”她洛小靖就是看不慣這種大淫魔！“今天就算你是天皇老子，我照打！”而且還要打得他狗血淋頭，打得他全身殘廢！說完，這又是一棍……“你——”衛霸挨不過她的棍子，逃命似地便跑下了床，才伸手想要擋她的棍子，卻沒想到她一個使力，竟反而在他的臂上留下一道瘀痕。“你——”他沒看過哪個女人像她這樣，竟然動手敢動到他的頭上來！“你瘋啦！”

　　瘋了？！洛小靖膛大了眼。“姑娘我就是瘋了怎麼樣？今日我要是不給你這個淫魔一點教訓，你真當咱們女人家好欺侮！”說著，伸了手又準備給他揮上一棍。

　　“你——”衛霸看情勢不對，便急忙開口：“今日大爺我就先饒了你！要是改日再讓我碰見，我鐵定不饒你！”說罷，逃命似地便朝書房外跑了出去。

　　“哼！”看他走了，洛小靖還一肚子火。“誰怕誰啊？洛小靖我，今兒個就在這裡等你！”她才不曾讓那種淫魔得意忘形呢！

　　一看見他的身影跑遠了，洛小靖順了一口氣，才回頭望向床榻上的管嬿兒，就見她一身襤褸，還滿頸子都是那個色魔留下的瘀紅印子，一看著，她洛小靖就又是一肚子的火。

　　“這淫魔，下次要是再讓本姑娘遇著了，鐵定把他給閹了！免得留下來為害世人！”

　　“洛姑娘……”管嬿兒才試著從床上支起身子，但沒一會兒的時間竟又跌了回去。

　　“看看你，”洛小靖連忙上前扶住她。“叫你多吃一點，你就不聽。老讓這些淫魔色販占盡了便宜！”再加上她管嬿兒，又不像她洛小靖粗枝大葉的，還長得花容月貌，鐵定還招攬更多無故的事端。

　　“洛姑娘……”管嬿兒很勉強地讓自己開口。“你還是快點走吧。要是他真的找了郡王爺過來，你可就走不了了……”

　　“哼！”她洛小靖才不怕他什麼郡王爺呢。“有種就叫他來找我好了！”那種淫魔，就算他把當今聖上都請來了，她一樣照打不誤！

　　“洛姑娘……”管嬿兒又是一聲哀求。“我求你，還是快走吧。別讓嬿兒為難……”如果衛霽真的讓衛霸這麼請來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再加上她怎麼能讓洛姑娘知道，衛霽的確曾允諾讓衛霸輕薄她的事？

　　“我走？要是那個淫魔又回來了怎麼辦？”她可不認為管嬿兒現在這個樣子，可以抵得過那個淫魔的輕薄。

　　“我求你……”淚水盈滿她整個眼眶，她除了哀求之外，還是隻能哀求……“趕快離開吧……”她不能讓自己在洛姑娘的面前再難堪一次。

　　看她這個模樣，洛小靖掙扎了好久，這才很勉強地答應。“那好吧。”她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但你答應我，”她起了身，把剛剛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一袋豆沙包都伶了起來，還好有布包著，沒糟踢了。她拍了拍布上的灰，這又遞到管嬿兒面前。“把這豆沙包全給吃了，好把自己養壯一點，別老叫那些無賴占了便宜。”

　　可讓她這麼一講，管嬿兒的淚水竟又抑不住了，全都不由自主地落下她細緻的臉頰。她長這麼大個兒，還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這個洛姑娘不但救了她數次，竟然還待她這麼好？“好了，”看到她哭，洛小靖反而手足無措。“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改明兒個再來看你！”說著，她摸摸自個兒的頭，把棍子插上腰間後，躍身便又消逝在窗口。

　　管嬿兒望著那袋的豆沙包，心中的悲傷他如火般蔓延，她趴在桌上，怎麼也抑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她只是難過：為什麼自己竟是如此地不爭氣？為什麼總是對自個兒的事無能為力？為什麼她竟是如此儒弱……※※※

　　管嬿兒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了好一會兒，並把身上凌亂不堪的衣著重新再整理了一次之後，這才拎起了桌上的提籃走出了書房。

　　只不過，一出了書房的苑子，她才意識到整個郡王府有多大，竟然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找不著郡王爺的廂房。而今又走到了這個陌生的苑子，她連個頭緒也沒有，擔憂了起來。

　　她低頭望著提籃裡的糕點，這糕點，是蔡嬤嬤交代她要送給郡王爺的，要是送遲了，他會不會又對蔡嬤嬤大發雷霆呢？

　　“呦——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嬿兒姑娘啊？”

　　管嬿兒才正為自己的迷路而擔心，只見一群丫鬟們正巧從苑裡經過，全都站在她的面前直睨著她瞧，她立即像尋找到救星似的笑著問道：“各位姊姊，”她客氣地叫了聲。“嬿兒糊塗，竟然在府裡迷了路。還請各位姊姊告訴嬿兒，郡王爺的房……”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那個帶頭的丫鬟便斥聲地笑了起來。“聽到沒有？”她的語氣裡滿是不屑。“人家她可是要到爺房裡侍候去了呢！”

　　“不……”嬿兒急忙辯解。“嬿兒只是為郡王爺送個糕點，不是……”

　　“糕點？！”不等地說完，帶頭的丫鬟抬高了音調又打斷了她的話，她跨了幾步走上前，一手搶過她手中的提籃。只見那丫鬟瞧了一眼之後，雙眼又狠狠地瞪向管嬿兒。“這王爺要吃糕點，叫咱們下面的丫鬟侍候就行了，哪輪得到你管嬿兒勞動你的一雙玉手啊？”

　　“不……”她不知道從何開口，可她壓根兒沒有想要冒犯她們的意思。

　　“更何況，”那丫鬟絲毫也沒有要將手中的提籃還給她的意思，朝籃裡的糕點瞄了眼之後，便又開口：“這裡頭兒的糕點，全都是爺愛吃的。該不是想藉此去討爺的好吧？”

　　“我沒有……”嬿兒只感覺有口難言，這糕點當初是蔡嬤嬤差她拿給郡王爺的，她一點也不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啊……，“還敢狡辯？”那丫鬟反倒兜了起來。“還不趕快招來？這糕點是不是你到廚房裡偷的？！”

　　“不……”嬿兒直是覺得冤枉，她來郡王府才幾天，連郡王爺的房都搞不清楚方向了，又怎麼會到廚房裡偷東西呢？“嬿兒沒有……”

　　“啪！”

　　還不等她說完，一個巴掌聲便響亮地響起，接著大夥立即陷入一片鴉雀無聲。

　　只見那個丫鬟，一隻手仍懸在半空，睨著管嬿兒的雙眼滿是輕蔑的神態。“也不想想自個兒是什麼身分，竟然膽敢在王府裡偷東西？別以為自個兒是爺從青樓裡買回來的妓女，就囂張了起來！爺不但沒有寵幸你，你連個身分也沒有。講難聽一點，你比咱們這些做下鬟的還不如！”

　　管嬿兒被掌紅了臉頰，卻什麼也沒開口，但淚水也早已不自禁地盈上了眼眶。

　　她真不曉得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這些姊姊們要如此刁難她！

　　“走！”那丫發見她不敢再開口，轉身便準備帶領著其它的丫鬟離去。“別在這站久了，讓這青樓的妓女給咱們沾了穢氣……”只不過，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細微的聲音便又在此刻打斷她所有的話。

　　“是個青樓的妓女又怎麼樣……”嬿兒終於壓抑不住情緒，忿忿地忍著淚水開口，她抬起了頭，含淚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方才賞她巴掌的那個丫鬟。“……至少我有尊嚴，也還懂得尊敬人。可若有人連“尊敬”兩個字都不懂，那可真是連豬狗也不如了！”

　　“你——”那個丫鬟赤紅了臉，惱羞成怒地又伸起了手。“看我阿桃今天不好好地教訓你，只怕你以後爬到大夥頭上來了！”

　　“住手！”

　　阿桃的巴掌還沒賞下來，一道聲音便又打斷她的動作。她抬起頭，就見展公子的身影這時竟緩緩地自苑門外走了進來。

　　“我倒不知道，”他俊秀的臉上仍盈了抹怡人的笑意。“衛霽什麼時候允許下面的丫鬟管教起人來了？”

　　“展公子。”所有的丫鬟，連同方才的阿桃，在看見展元熙之後，全都禮貌性地低身行個禮，而站在前面的阿桃，立即開口道：“殷公子有所不知，這管嬿兒不過是爺買回來的青樓妓女……”

　　“住口！”

　　讓他這麼一吼，阿桃的話全給吞了回去，展公子認識王爺這麼久，還沒有人看過他發脾氣。可他這會兒竟全變了臉色，那嚴厲的神色就好似王爺一般，讓下人全都不敢再開口……展元熙朝眼前低著頭的嬿兒望了眼，這才又將所有的視線鎖在阿桃身上，許久，才嚴聲地開口：“大夥都是人，哪有什麼貧賤富貴之分？！是不是郡王府裡頭的丫鬟個個心高氣傲，對人都如此無禮？”

　　“阿桃不敢。”阿桃低著頭，一句也不敢反駁展公子。

　　“還不給我退下去。”展元熙又是一聲斥吼。“否則方才那個景象，我就一五一十地奏給你們王爺聽！”

　　“是。”一聽到“王爺”兩個字，所有的丫鬟便全都像嚇去了魂，福了個身之後，便全都匆匆地退了下去。就連方才那個說話比較大聲的阿桃，也立刻跟著大夥落荒而逃。

　　一直等到自己再也見不著那群丫鬟，展元熙這才收起了一張嚴肅的臉，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這方才的景象，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就連一個丫鬟，也可以如此囂張？這若不是他及時出來，嬿兒姑娘豈不是教她們給整慘了？

　　“嬿兒姑娘，”展元熙轉身，才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眼前的景象卻又讓他頓時啞口；只見管嬿兒一張美麗清秀的嬌容，不知何時開始竟滿是晶瑩的淚水，就這麼直低著頭掉眼淚。

　　可別說他展元熙方才還對那群丫鬟凶巴巴的，一見著了姑娘家的眼淚，他還真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嬿兒姑娘，”展元熙突然覺得自己的舌頭像打了結。“你就別哭了，那些丫頭們，不都叫展某給趕走了嗎？！你這麼一哭，展某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嬿兒哪真是哭自己受委屈呢？不過是到了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地知道，郡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瞧得起她，不過將她當作一個青樓的妓女罷了……“嬿兒姑娘，”看她的淚水愈來愈是猖狂，展元熙也跟著慌了。“別再哭了，你……”他伸了手，輕拍著她的背。“乖……乖……別哭了好不好？”

　　嬿兒先是讓他這個動作嚇了一會兒，但才一觸及那片溫暖的胸膛，所有的淚水便全都情不自禁地又涌上她的眼眶之中。

　　她只聽見心裡頭一道小小的聲音在輕道，為什麼這片滿是柔情的胸膛是展公子，而不是他……“嬿兒姑娘，”展元熙還試著輕拍她的背，哄女人的方法那麼一百零一招，他全都試了。“別哭……”可是才剛抬頭，話都還來不及說完，眼前所出現的人影便讓他把所有的話全都給吞了下去。

　　若說方才的那些丫發害怕看到他，那他是害怕看到這府裡的主子了……衛霽站在這沒多久，但一出這苑子就看見現在這個景象！他鎖著深濃的眉宇，忿忿地瞪著眼前相擁的兩個人。

　　原本不知道管嬿兒，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耽擱了，竟遲遲沒來他的房裡，才想出來找她，卻沒想到讓他撞見了這個場面，可也讓他清楚地明白究竟是什麼事讓她耽擱了……“衛兄，”展元熙一看到他的人，便識相地將懷中的管嬿兒拉了開點；昨兒個已經讓他誤會一次了，今兒個這個景象再讓他看到，鐵定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他還是試著解釋。“……事情不如你想像的那樣……”天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緊眠的雙脣一句話也不肯講，只是跨大了腳步，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捉起了管嬿兒的手。

　　“啊——”因他用力之大，讓管嬿兒不禁又驚叫了聲。

　　“衛兄，”展元熙見狀，忍不住又多嘴地開口：“別——”

　　“別惹我！”

　　衛霽憤怒的眼神像是要將他展元熙整個人給吞進去做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衛霽這般氣憤的模樣。

　　所以，他下意識地收了手，不多嘴地揮揮清袖。看來他倆根本是對冤家，他還是少淌渾水的好。

　　“展公子……”看展元熙不準備插手，管嬿兒不自覺地哀求起來。

　　“很抱歉，”這可是他第一次拒絕美人的要求。“展某無能為力。”這情感的事，哪是個一個外人管得來的呢？！還是留給衛霽他自個兒去解決吧。

　　可是，就因為嬿兒這麼一叫，衛霽更加地光火，他握著她的手更加地使力，拉著管嬿兒嬌瘦的身子，直直地朝苑外的方向走去。

　　他絕不原諒她！衛霽在心裡頭低咒，他絕不原諒她竟敢背著他和展元熙私通！他絕不原諒……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苑外，展元熙也不得不輕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過……見衛霽那個模樣，大概是還不知道自個兒的心事吧？看來，這些日子，他還是少跑郡王府為妙，免得讓暴風圈掃過，落得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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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啊！”一進了房門，管嬿兒便被衛霽狠狠地也到床榻上去，就見衛霽一雙鷹般的雙眼，此時正牢牢地鎖在她身上。

　　“你好大的膽子！”他斥吼道，盯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吃進去做的。“竟然敢在我郡王府裡與展元熙私通？”

　　“不！”嬿兒開口，有老天為證。“我沒有……”

　　“還敢狡辯？”他這麼一吼，又叫管嬿兒把所有的話吞了回去。“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只要一想到她那般柔弱地倚俱在展元熙的懷裡，他就不由得怒火中燒！

　　“可是我真的沒有——啊——”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衛霽一個拉扯，便又將她整個人自床榻上拉了起來，一伸手便用力地扯開她的衣襟……“如果沒有，那這又是什麼？”他指的是嬿兒頸肩上那遭人吸吭的斑斑瘀紅痕跡。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頸上有什麼東西，她什麼也感受不到，只想伸手拉回被他拉開的衣襟。

　　“說！”看她沒有什麼反應，衛霽愈是更加地光火，一隻手伸上她的後頸，便將她壓至黃銅鏡前，又吼了次：“這是什麼？”

　　管嬿兒在看見鏡中的自己之後，才恍然地明白衛霽指的是什麼：只見自個兒的頸子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斑斑的瘀紅痕跡……頓時間，她的思緒成了一片空白，一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憶起稍早衛霸試圖輕薄她的事！這一定是他那個時候留下來的……“還不開口？”衛霽簡直就是氣瘋了！這個丫頭，竟然總是一味地以沉默來反抗他、忤逆他？

　　“嬿兒，”她原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腦中卻又出現那日衛霽允諾衛霸借用她的事……若在他的眼裡，她只是個一文不值的玩物，她又何苦浪費口舌，為自己辯解些什麼？

　　她低下了頭，任著那道苦澀不斷地在心頭蔓延，她只是淡淡地道：“……嬿兒沒有什麼好說的。”

　　反正在他的眼裡，她已經一文不值，那不管是衛霸也好，是展公子也好，他一樣會待她如青樓妓女一般，拱手讓人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想法竟讓她的心頭如讓人撕裂般的痛……若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衛霽想，他會在這個時候，一把焰碎她的骨頭，啃了她的肉！

　　他一雙鐵銬般的大掌仍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瞪視著她的黑眸，像是著火般的火熱，他壓低了音量，忿忿地開口：“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個兒與展元熙私通？”

　　她沒有再開口，不點頭也不搖頭，反正既然說什麼都沒用了，那她就決定，什麼都不要說……但她的沉默卻只讓他更加地惱火，有那麼一瞬間的時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殺了她！

　　他甩了手，一把又將她摔回床榻之中。“好！”他開始伸手解開自己的長衫。“既然生出來就是這種賤丫頭的命，那我就教你怎麼認命！”說罷，他跨大了腳步，便朝床榻的方向走近。

　　一看見他高大的身軀朝自己逼近，管嬿兒所有的神經便在瞬間全都緊繃了起來，有了那一次的經驗，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再加上現在他又為自個兒寬衣解帶的，她更加確定他的意圖。

　　她縮起了身子，恐懼地開口：“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她的話只得來衛霽不屑的一聲：笑她到這個時候還在他面前故做清高。“既是青樓裡的賤丫頭，你說我能幹什麼？”說著，一把又褪去了長衫。

　　“不……”淚水盈上她的眼眶，她縮起的身子，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你別過來！”

　　“別過去？”此時的他，已經站在床榻邊，正以深遂的黑眸直睨著眼前的管嬿兒。不知為何，心頭竟因此而快速地掠過一股苦澀的滋味。“……今天倘若是展元熙，你會叫他不要過去？”

　　“不……”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出口，她只能含淚地搖著頭：她跟展公子真的什麼也沒有……可是，她這一個“不”字，卻讓衛霽誤會了意思；倘若真是展元熙的話，她就不會拒絕他嗎？！這樣的念頭讓他變得殘忍……為什麼？他不懂，買她的人是個，不是展元熙……“求你……”嬿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她只希望郡王爺別再對地做那件事！她只希望，自個兒能逃離現在這般困境……“求我？哼——”衛霽不屑地輕哼。“你的確應該求我。”尤其是在她對地做了這件事之後……他衛霽，不會原諒一個背著他與人私通的女人。

　　“不——”見他伸手準備朝自己拉近，嬿兒如驚弓之鳥般地試圖自床榻上逃開，但才一個傾身，一雙腳踝卻讓衛露霽一把握了住，他用力地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的膀下。

　　“不要——”不管她再怎麼掙扎，一雙修長的玉腿已在此時讓他厚實的腰際頂開，好似她再怎麼踢打，都只是徒勞無功。

　　他伸手扯去她腰間的紗裙，一把便將她身上的紗裙撕開，下一秒的時間，他堅挺的男性特徵，已不偏不倚地抵著她隱密的女性核心……“我要你清楚地記得，誰才是買你的男人！”話才說罷，他一個挺身，便扎紮實實地填進她緊窒的穴內。

　　“啊——”管嬿兒根本抵抗不過他強行進入的身軀，只能任著他的堅挺，一次又一次地進入自己的體內。

　　淚水不斷落下她白皙的臉頰，她動彈不得，只能任著他不斷地進入。即使自個兒當初是如何地恨他，如何地試著不想他，但每每他這麼占有她的時候，她卻總是情不自禁地讓他挑起心裡最深處的情感。

　　她弓起了身子，感受著他深刻的進入，只感覺所有的抵抗都成了回應，而喉間所發出的聲音，仿佛也成了羞人的嬌喘呻吟。

　　她恨他讓她變成這樣，更恨自己竟無法不回應他的占有……淚水模糊了所有的視線，理智也在律動中逐漸地瓦解。在激情的浪潮中，他再度帶領著她感受高潮的快感……衛霽以一雙深遂的眼胖，仔細地睨著她美麗的臉龐，他沒有欺近，只是以雙臂環著她細緻的雙腿，他甚至不願施捨給她任何一個擁抱，因為他一直不斷地在心頭告訴自己，她對他來說，只是個玩物！所以，他連一分的溫柔也不願給她！

　　可是……為什麼這片溫熱的禁地卻又讓他感到如此懷念？為什麼，這種滿足卻又是如此地真實？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在理智還來不及解釋所有的事前，慾望已取代了所有的一切，衛霽一個挺身，便讓自己在她的體內解放，而管嬿兒，也在激情的快感中失聲而叫。

　　可是，也不讓自己做過多的眷戀，衛辯一個抽身，便冷冷地離開那片溫熱之地，將嬿兒無力的嬌軀一放，無情地任她半癱在床榻上。

　　“不就是青樓妓女，”他扎起了褲頭，語氣裡滿是不屑。“不知道侍候了多少恩客。”明知道這不是真的，他還是說：“你現在有兩條路走！看是要侍候我？還是派你去打雜，和那群丫頭住在一起！”

　　說著，他隨手套起了長衫，在走到門前的時候又落了句：“自個兒決定。”說罷，頭也不回地，一甩門，便消失在門板之後。

　　而凝在床榻上的管嬿兒，整整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收起自個兒的身子，卷曲地躺在床榻上，只不過理智才剛歸位，淚水也全都抑不住了。

　　這麼讓他強要了身子，對他來說，這究竟有什麼意義？難道她只是為他暖床的侍妾？而她似乎連侍妾都還稱不上……若真是這樣，那當初選擇離開煙花樓，又有什麼意義呢？

　　老天……她只感覺自己的心好痛……※※※

　　“嬿兒，”蔡嬤嬤望著眼前一動也沒動的菜，一張臉也不自覺地多了抹愁容。“你就多吃一點吧。這樣下去，遲早會把身子搞壞的……”更何況，嬿兒的身子一向就瘦弱，繼續這樣下去，鐵定很快就不成人樣了……“蔡嬤嬤，”看著蔡嬤嬤這個樣子，嬿兒也不好意思讓她擔心。“我沒事的，只是這陣子不知怎麼搞的，總是吃不下什麼東西，所以才讓您擔心了。”

　　“吃不下東西？”就是這樣，她蔡嬤嬤才擔心。“怎麼了？要不要我為你找個大夫？”

　　“不用了，”她又回了抹笑。“嬿兒沒病，犯不著請什麼大夫的。”她說歸說，但自個兒心裡倒是明白，最近身體的確是感到一點不適，可也不是什麼大病，這要是請來了大夫，豈不是又讓那些姊姊們笑她在郡王爺面前故做姿態？

　　更何況……嬿兒低了頭，她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虛弱的那一面，那只會讓他對她更加地瞧不起。再說，自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見到他了……她無法解釋心裡頭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滋味，但自個兒沒見著他，她的心竟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究竟是為什麼呢？“嬿兒，”蔡嬤嬤的聲音這又打斷她遠走的思緒。“聽蔡嬤嬤的話，要是身體覺得不舒服，就叫蔡嬤嬤幫你找個大夫，別什麼事都硬撐著。”

　　嬿兒這個女孩，就是什麼事都自個兒瞞著，什麼委屈也都往自個兒肚子裡吞，就連那天那群丫鬟欺侮她的事，她蔡嬤嬤也都聽下面的丫鬢說了，可是她嬿兒反是到現在，一個字也沒開口抱怨過……這女孩……蔡嬤嬤不自覺地嘆了口氣，若是她蔡嬤嬤不照顧她，這丫頭鐵定會被人欺負的……“我沒事的。蔡嬤嬤別老是替嬿兒操心，反倒是您自個兒身體要顧好，嬿兒雖然還對王府不熟，但洗衣打水的事還會做，若是蔡嬤嬤真為嬿兒擔心，不妨就給嬿兒一份差活，好把身子練壯一點。”免得她這天生吃不胖的身子，老讓人擔心來，擔心去的。就連洛姑娘也都這般待她……可是一聽見她要洗衣打水，蔡嬤嬤隨即睜大了眼睛。“這怎麼成！”她沒想到嬿兒竟然自個兒開口。“這要是讓王爺發現，是會打死蔡嬤嬤的。”

　　“可王爺也沒有不準嬿兒做事啊？”反正對他來說，她只是可有可無的玩物，或許真的如同那群姊姊所說的。她連個丫發也不如……“或許找點差活幹，嬿兒還反而有精力呢……”她開玩笑地說。

　　“不成！不成！”蔡嬤嬤一點也沒有商量的餘地。“這王府裡頭，可沒有人敢違背王爺的話啊！爺今兒個既然要你待在房裡，那你就乖乖待在房裡吧！”

　　“可是……”她已經好幾天沒見著他了……“郡王爺這些日子都沒有回房，嬿兒想……或許真該搬回書房裡睡，不該強占著王爺的房……”

　　“你可別亂來啊。”蔡媲姥好心地提醒。“這王爺說的話，一是一、二是二，咱們下人自個兒是改不得的。王爺要你待在這兒，你若是不聽話，自個兒回到書房，那……”後果，就連她也不敢想。

　　“可是……”她真的不想繼續待在這裡，在這房裡，到處都是他的氣味，到哪兒，都有他的影子……“好了，別說了……”

　　“砰！”

　　蔡嬤嬤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開門的聲音便剎然地結束所有的對話，就見衛霽的身影，此時正出現在門口。

　　“王爺！”

　　兩人禮貌性地福個身，但再抬頭時，管嬿兒的思緒竟不自覺地成了空白。就見衛霽的身邊正摟著一個女人，此時正嬌滴滴地依附在他結實的胸口。

　　衛霽什麼話也沒開口，只是朝眼前的蔡嬤嬤和管嬿兒瞧了一眼之後，跨步便摟著那名女人走了進來。經過桌子的時候，他瞥了眼桌上的提籃。“這是什麼？”食物早已冷卻，正如嬿兒逐漸冰冷的心……“爺，”蔡嬤嬤仍低著頭。“這是稍早拿給嬿兒姑娘的午膳，蔡嬤嬤正試著叫嬿兒姑娘吃點東西呢……”

　　衛霽抬頭朝管嬿兒望了一眼，隨後又低頭望進那隻提籃，只見裡頭的食物，壓根兒沒動過，他撇了臉，冷冷地開口：“她既然不想吃，那就拿下去吧。難不成給她飯吃，還得三求四請的！”

　　“可是……”蔡嬤嬤有所猶豫，這一餐再不吃，嬿兒姑娘就整整三天沒進食了。

　　“我說的話你還敢有意見？”難不成府裡的下人，全叫這管嬿兒給教硬了嘴巴不成？“拿下去！”

　　“是。”讓王爺這麼一吼，蔡嬤嬤也不敢再多言，拿了提籃便急著朝門口的方向走去。蔡嬤嬤在王府裡待得久，王爺的性子她也不是不知道，今兒個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鐵定是真的發了火……管嬿兒見蔡嬤嬤離去的身影，也福了身想隨步跟去，卻沒想到，才走不到兩步，他厚實的大手卻又在這個時候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叫蔡嬤嬤下去，可沒叫你也跟著走！”

　　管嬿兒轉頭，不解地望向他，視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身旁那個嬌艷的女人，只見那個女人半揚著笑，直是以一雙鳳眼，上下睨著她瞧，而一隻纖纖細指則肆無忌憚地，在他結實的胸膛晝著圈。

　　“可是……”嬿兒撇過了臉，終是有所遲疑，他怎麼可以……她並不想看到他與其他女人……他怎能如此殘忍！

　　“沒什麼可是！”衛霽轉過頭冷冷地開口。“叫你留下來，就留下來侍候我！別讓我又把話重複第二遍！”說著，他頭也不回地摟著懷中的女人，大步便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管嬿兒沒有跟上他的腳步，只覺得他會這麼做是存心要她不好受。她低著頭，淚水不由自主地盈上她的眼眶之中，他明明和她……“還不過來侍候我更衣？”

　　衛霽一陣叫聲，便剎然地打斷她的思緒，她抬起頭，就見高大的身影，此時正站在床榻前，半側著身子直盯著她。“怎麼？”他冷澀的表情，依舊讓人讀不出他的思緒。“該不會是連侍候我更衣，都不會吧？”

　　“爺——”那女子，早已半褪了羅衫，跪在床榻前，半依著衛霄開口：“這侍候您更衣的事，就讓嬌兒來就行了，幹麼麻煩到下人呢……”

　　嬌兒的話都還沒說完，衛霽便打斷她道：“住嘴！”他的視線仍直直地鎖在管嬿兒美麗的臉上。“我既然要讓下人來侍候，就由不得你開口。”說罷，他又針對著管嬿兒說了聲：“還不過來？”

　　管嬿兒咬咬下脣，硬是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在遲疑了一會兒之後，這才踏開自己的腳步，緩緩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一看見她朝床榻靠近，他身前的嬌兒也不由得撒起嬌來。“啊呀——不來了啦！”她說著，又將自個兒的胸脯揉上衛霽的胸膛，嬌俏的小嘴半嘟。“人家好心要侍候爺，竟然還被爺罵？嬌兒不管了，爺今兒個一定要好好地陪我……”

　　衛霽沒有開口，只是感受到管嬿兒的手環上他的腰際，正為他寬衣解帶的時候，他便順勢地攬上了床榻上的嬌兒，半揚了嘴角輕笑。“既然這樣，那我就好好地陪你！”說著，一張性感的脣便落上她的頸項。

　　“啊——”嬌兒羞紅了臉，因他的吻自然地還以一道呻吟，一雙手欲拒還迎地頂上他的肩頭。

　　管嬿兒撇開自個兒的臉，根本不敢直視他們兩人，只覺得自己一雙手不斷地顫抖，好似再怎麼努力，也解不開他的衣服似的，反倒是淚水，竟然口在不知不覺申盈滿她所有的視線……不！即使她不斷地在心頭告訴自己，她不想看見這個鏡頭，但卻怎麼也無法阻止自己的耳朵不去聽見……“啊——爺——”嬌兒呻吟的聲音，如刀般地直刺進嬿兒的心裡。“嬌兒好熱啊——”

　　她根本不想回頭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衛霽一把將懷中的嬌兒整個人丟進床榻裡後，隨手便不耐煩地拉開了管嬿兒的手。

　　這樣是不是就是要她離開呢？

　　管嬿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只見此時的衛霽，正伸手解上自己的長衫，沒幾秒鐘的時間，一身黝麥色的胸膛隨即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望見他的赤裸，她白的粉臉在瞬間變得嫣紅，才轉身想離開眼前這個尷尬的場面，卻沒想到衛霽的手卻又在此時攔住了她。

　　“在屏風後守著，”他說，呼吸聲已含帶了些許混濁。“你隨時都得在那等著！”說罷，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傾身便壓上嬌兒衣衫襤褸的身軀。

　　管嬿兒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他竟然要她在屏風後守著，聽著他們交歡的聲音？！“啊——爺——不要——”

　　當嬌兒的呻吟聲再度在房裡響起，管嬿兒的淚水早也、臉頰，她伸手捂上自己的雙耳，逃命似地躲入屏風之後。

　　她恨他！她恨他！他為何要如此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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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二更天……

　　整個長安城已是一片漆黑。

　　衛霽猛然地自睡夢中睜開雙眼，他轉了頭，望了下身旁的人兒，只見此時的嬌兒睡得正熟，豐潤的身子仍半依附在他的臂膀邊。不知道怎麼搞的，心裡頭竟因為身旁的人不是管嬿兒，而不自覺地感到一絲絲的不悅……她去哪了？

　　他很反射性地問了自己這個問題，記憶中，只隱約地記得自個兒稍早叫她到屏風外等著的事，怎麼這會兒，竟什麼聲音也沒聽到？

　　想著，他自床上站起身，隨手拾起落在地上的衣服套上之後，跨步便朝屏風外走了出去。

　　一走出了屏風外，就見管嬿兒嬌瘦的身軀，此時正卷曲地瑟縮在角落邊，也看不出來是不是睡著了，就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屈膝縮在房裡的一角。

　　他蹙起了眉頭，心裡頭一股又怒又疼的情緒直逼而來，一直無法形容這種複雜感覺究竟是為了什麼，可是眼前的這個景象卻讓他有種心疼似的刺痛感。

　　他緊抿了脣，跨大了腳步便朝管嬿兒的方向走去……管嬿兒不知道自個兒是什麼時候睡著了，忽然感到有人拍她的肩頭，她這才猛然地自睡夢中驚醒。

　　一看見衛霽站在眼前，立時如驚弓之鳥般地又縮了身子，反睜著一雙滿是恐懼的大眼，直直地盯著眼前的衛霽。

　　見著眼前這個景象，一道苦澀的感覺便無由地自他的心頭劃過，衛霽的手愣在半空，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才以低沉的語氣冷冷開口：“真的那麼怕我？”

　　管嬿兒沒有開口，只不過，盯著他看的銅鈴大眼，已經表白了一切——他那副模樣好似他會活生生地吃了她似的……她說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麼感覺，可是她卻清楚地知道，她不要他碰了別的女人的手還來碰她！她不要……“爺……”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剎然地打斷兩人間那股尷尬的寧靜，就見此時的嬌兒，正赤裸著身子，半揉雙眼地自屏風內走了出來。“怎麼著？”她問道，怎麼一睜開雙眼就不見爺的身影……衛霽沒有回話，只是轉頭朝嬌兒望了一眼之後，回頭又將所有的視線鎖在瑟縮在地上的管嬿兒，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伸手又朝她的方向探去……“不要！”

　　管嬿兒根本就不能思考，叫了一聲之後，一揮手便甩開衛霽欺近的大手，她甚至不知道自個兒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在一看見嬌兒赤裸的身影之後，她的腦子只變得更加地混亂。

　　淚水又盈上她眼眶之中，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仍是揮不去腦中衛霽愛撫嬌兒的那個景象……不！她不要他一雙污穢的手碰她！

　　伸出來的手讓她這麼一甩，衛霽的心裡竟地無由地燃起了一團怒火；他瞪大了眼，牢牢地瞪向管嬿兒美麗的臉龐。

　　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膽敢這麼對他！

　　他抑住了心中漸燃的憤怒，伸了手，又直直地朝她欺了近……“不要！”

　　管嬿兒反射性地又驚叫了聲，一雙細瘦的手猛在空中亂揮，只想再度甩開他欺近的大手。可衛霽只是一提便握上了她的腕，一個用力便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不要！放開我——”她努力地試著想從他的鐵掌中抽開。

　　“爺，”看到這個景象的嬌兒，根本都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衛霽正拉著管嬿兒，轉身便朝屏風的方向是來。“這……”

　　“回去！”嬌兒根本都還來不及開口問個究竟，衛霽在經過她身旁的時候便又是一聲命令。

　　“可是……”嬌兒半猶豫地開口，她現在人還光著身子，爺不是真要她就這麼回去吧？

　　卻沒想到衛霽狠瞪了一眼，這又是一吼：“我說回去！還不快滾！”

　　讓他這麼一吼，嬌兒原本就算有什麼猶豫，也全都吞回去了。她轉身，急忙拾起落了滿地的衣裳，隨後便含著淚水，像逃命似的逃了出去。

　　她嬌兒不過就是個青樓女子啊，就算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惹郡王爺生氣啊……下一秒鐘的時間，嬌兒的身影便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房門之外，而房內的管嬿兒仍在掙扎著……“不要！”淚水全落下她細緻的臉頰，好像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仍是掙不開他緊箍的大手。“放開我——”

　　可是，衛霽卻一句話也沒去理會她，只是一味地將她拉到床榻前，隨後便一把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啊——”嬿兒因他出其不意的動作而驚叫了聲。“別動！”他伸手開始解開身上的長衫。“否則，我會叫你後悔都來不及！”

　　可是……就因為他解開長衫的動作才讓管嬿兒更加地措手不及啊！他這個人一向說話算話，若是要讓她後悔都來不及，鐵定是說到做到！但……望著長衫落下的他，一身結實的肌肉赤裸裸地呈現在自個兒的面前，管嬿兒紅透了粉臉，撇開了視線，身子也不自覺地退後了幾寸；叫她就這麼跟他躺在床上？她怎麼能……衛霽拉高了被褥，躺上了床榻，一個伸手，便連嬿兒縮在角落的身子，也順勢地摟進了懷裡……“不——”嬿兒全身緊繃的身子，在一觸及他溫熱的胸膛，便像著火般，急著想掙開他的懷抱。

　　“住口！”衛霽又吼了句。只覺得自己好像在遇見管嬿兒之後，嗓門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我現在沒什麼精力，別惹我生氣！要是不乖乖地給我躺著，我就叫你一個晚上都別睡！”

　　他威脅似的口氣果然對嬿兒起了作用，原本急著想掙開的身子，霎時像斷了線的木偶般靜了下來。

　　他說要讓她一整個晚上都別睡？

　　她紅了臉，根本連動都不敢動，只能任著他結實的臂膀，牢牢地將她摟在懷裡。心裡還是不斷地低吟，他怎麼可以……可是沒一會兒的時間，他沉穩的呼吸聲卻在身後響起，仿佛她只要真的不動，他就不會對她做任何的事似的。

　　管嬿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不斷地傳過來，他結實的手臂正牢牢地將她擁在他懷裡，管嬿兒忽然覺得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她多希望這一刻能天長地久，儘管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管嬿兒一個人靜靜地待在房間裡，只感覺腦子裡所有的思緒，全都亂了秩序。

　　一大早起來，就已不見他的人了，而她卻在他的大床上，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個好覺。事實上，也不記得自個兒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昨兒個晚上，他結實的臂彎一直牢牢地箍著她，原以為自個兒應是夜長夢多，卻沒想到就這麼讓他摟著，竟然還一覺睡到天亮，就連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也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直以為自個兒應是怕他的，可是為什麼在心裡的某個角落，竟然還是眷戀他溫柔的臂膀？為什麼某些時候，她的心總像是讓他系著般，竟總是不由自主地任他左右？

　　為什麼每每只要一想到自個兒在衛霽的眼裡不值一文的時候，她的心裡就莫名地有種椎心的刺痛？

　　如果他真待她是個不值錢的玩物，那昨夜那溫熱的擁抱……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下子，她真的是全給他搞糊塗了……“小嬿兒！”

　　一道叫聲剎然地又打斷管嬿兒所有的思緒，她拉回了遠走的思緒，只見沒一會兒的時間，洛小靖的身影“砰”的一聲，便又出現在房門之外。

　　一看見管嬿兒，洛小靖像是見著了多年不見的好友似地笑了起來。“看我又為你帶了什麼東西？”她照舊地又為管嬿兒拎了一大袋的東西，“咚”一聲便全放在桌上。

　　看見那包布袋，管嬿兒想都不想，便早已料到必定又是一大袋的食物。“洛姑娘，”她半揚的嘴角輕笑道。“你就別再為嬿兒帶食糧來了！這兒自會有人給嬿兒打點膳食，嬿兒自個兒又吃得不多，你這樣反叫嬿兒過意不去……”

　　“那怎麼成！”洛小靖壓根兒沒把她前面的話聽進去。“就是吃得不多，才得要再多吃啊！看你瘦成這個樣子怎麼行！”說著，她又從布袋裡拿出了一顆水梨。“來！吃顆梨子！這可是小靖的師父自個兒種的喔！甜得很呢！快點嘗嘗！”

　　讓她這麼一催，嬿兒地無奈地揚了抹笑。

　　“洛姑娘，”嬿兒真的拿她沒法子了。“你對嬿兒這麼好，嬿兒不知道該如何回報……”

　　“說這什麼話？！”她洛小靖什麼都沒有，就是個性豪爽了點。“我洛小靖可是把你當姊妹才老帶東西給你吃呢，別老跟我說這種客氣話！來！來！來！”她隨手就遞給了嬿兒一顆梨子。“快吃顆梨子！否則，才叫真的對不住我！”

　　嬿兒無奈，只好順手接過她遞來的梨子，就算自個兒真的不餓，也叫她這份心給感動了，她輕嘆了口氣，這才低頭咬了口手中的梨……“好了。”看見她終於開口吃梨，洛小靖也像松了心似地開口：“那小靖我也該走了！每次都趁師父煉藥的時候偷溜出來，今兒個又為了找你的房耽擱了些時間。好在剛才又讓我撞見了那個什麼徐伯的，咕噥了半天才叫他指示了這間房，說什麼是郡王爺的房，叫我早去早回的……”

　　她念了一大串，低頭又朝管嬿兒嘆了口氣。“我說小嬿子啊！沒事別老換房嘛！小靖我找得好辛苦呢！”這郡王府的屋檐她不知道跳上了多少次，快被她跳翻了。

　　“洛姑娘……”嬿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個兒搬到這裡的事……“好了！”洛小靖眼看著時辰晚了，也不待嬿兒做解釋，轉頭便朝門口的方向走去。“小靖我要是再不走，等師父煉藥回來，要看見我又溜了出來，鐵定會把我五花大綁起來的！”她可不敢想像師父打她的樣子……光想，屁股就痛得不得了！

　　“那……”

　　“走嘍！”

　　管嬿兒才剛開口，就見洛小靖一躍，便又消逝在窗口。不知怎麼搞的，每次洛姑娘一來，總是來匆匆，去也匆匆的，總叫她不及開口說聲道謝。而今……她低頭望了眼滿桌的水梨，不自覺地又嘆了口氣。這麼多的水梨，叫她怎麼吃得完呢？

　　※※※

　　“啦——”

　　洛小靖哼著小調，才剛從屋檐上跳進了苑子，想是個一小段路，沒想到雙腳還沒落地，就好死不死地遇見剛進苑內的衛霽及衛霸，大夥撞個正著。

　　“站住！”

　　一看見洛小靖，衛霸便第一個開口。“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擅闖郡王府？”衛霸有衛霽做靠山，說話的口氣不禁狂妄了幾分。“看我今天要怎麼好好地教訓你？”

　　“見鬼。”洛小靖低聲咕噥，才轉身想再跳上屋檐，可是另一個男子的聲音卻又讓她停下了腳步。

　　“站住。”衛霽也開口了，一雙深遂的眼胖，質疑地直腕著眼前的洛小靖，在沉默了許久後才又開口問道：“你是誰？”不知怎的，他有股直覺，這個姑娘和管嬿兒有關係。

　　洛小靖原本不想停下腳步，但聽見那道低沉的聲音，忍不住轉了頭，她朝衛霽上下腕了眼，嗯，還算一表人才。

　　“我叫洛小靖，”她自個兒先報上名來。“來給小嬿兒送東西吃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大惡霸便打斷了她。“衛霽，”他惡人先告狀。“就是她！”他一輩子不會忘了她。“就是她用棍子把我打傷的！你看！”他指指額頭上的傷口。“快把這傢伙捉住啊！”

　　“你叫什麼叫！”一看他那個鬼臉，洛小靖就一肚子的人。“欺侮良家婦女，本來就該打，你欺侮小嬿兒，本姑娘沒砍了你的頭就該偷笑了！再叫！我就再賞你個幾十棍！”說著，她威脅似地伸向了身後的棍子，作勢地嚇嚇衛霸！

　　衛霸讓她這麼一嚇，竟也沒膽地立刻躲到衛霽的身後，只敢用一雙忿目，狠狠地瞪著她。雖然現在有衛霽在為他撐腰，可這瘋婆娘只要一耍瘋起來，說不定連衛霽也照打……衛霽見衛霸這個模樣，眉宇也不自覺地鎖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誰欺侮嬿兒？”衛霽望向眼前的洛小靖。他覺得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被隱瞞了。

　　洛小靖想到就一肚子氣。“那天我為嬿兒送食物到書房的時候，看見他在欺侮嬿兒！還把嬿兒整個身子咬得青紅，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小嬿兒豈不……”

　　“衛霽！”衛霸忙著回嘴。“別聽這個瘋婆娘胡亂說話！我那天不過是到書房借個書卷兒，這個瘋婆娘就……”

　　“還敢撒謊！”洛小靖氣得抽起身後的棍子，嚇得衛霸霎時又吧話全給吞了回去。“你這個惡霸！我洛小靖今兒個要是不再好好地教訓你，那我就不姓洛！”她說著，揮了棍，才想往衛霸的身上狠狠地打，卻一手讓衛霽握了住！

　　“放開我！”她氣得光火。“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教訓這個無賴！”可是，讓衛霽握住的棍子卻一動也不動，像是讓人用鐵箍箍住了般的牢固！

　　“叫你放開我！你聽到了沒！”

　　“洛姑娘！”只聽衛霽低沉的聲音沉穩地開口。“郡王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一聽到衛霽在替自己說話，衛霸挺了胸膛這又開口：“聽到了沒有？這下，看是誰讓誰好看……”

　　“你——”洛小靖快氣瘋了！

　　衛霽靜靜地望著他們倆，不疾不徐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替嬿兒送吃的？”他不認為郡王府哪裡虧待了她，竟還要叫人從外面為她帶食物進來？

　　“還能為什麼？”洛小靖連回答都很不客氣，轉頭便狠狠地瞪向眼前高了自己幾倍的衛霽。“不就是想叫她吃壯一點，免得老叫這些無賴輕薄了，還沒力氣反抗！”她指的就是眼前的衛霸。

　　“衛兄。”

　　衛霽還來不及思考洛小靖話中之意，展元熙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他所有的思緒，他轉頭，就看見展元熙的身子，此時正緩緩地朝他們的方向是來。

　　老實說，衛霽並不是很喜歡看到他！何時開始的？仿佛是自從自己知道嬿兒望著他會臉紅之後……“就放了洛姑娘吧，”展元熙好意地開口，方才的事，他在苑外聽得一清二楚。“她也是好意想幫幫嬿兒姑娘，別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你來這幹什麼？”衛霽盛起了眉頭，神情明顯地表現出一股不悅。

　　“衛兄，展某今日來，除了想拜訪你之外，最主要的，”他的腦子轉得快，一下子便連洛小靖也拖下了水。“還是為了洛姑娘來的啊。”

　　他這麼一說，可是令洛小靖膛大了眼。

　　“為了她？”衛霄狐疑地望向展元熙。

　　“是啊！”洛小靖急著想替自己澄清。“你話可別亂說！我洛小靖跟你非親非故的，你幹麼扯上我啊？”

　　可是，這樣的回答卻只得來展元熙一抹笑意。“展某原想擇日再返郡王府，就此打道回府。可是在府外卻看見洛姑娘翻墻跳了進來，所以展某才會想要跟著進來一探究竟，卻沒想到一進來，就撞見了這個晝面。”

　　“你真的不是為了管嬿兒來的？”衛霽冷冷地說道。

　　洛小靖這才意識到兩個男人間似乎暗潮洶涌呢！她回了頭，就見眼前這個長得英俊的男人，這會兒又用剛剛那種質疑的眼神看著一旁的展元熙。

　　展元熙只是一愣，沒一會兒的時間，笑意又盈上他俊秀的臉上。“展某可從來沒對嬿兒姑娘有一絲非分之想，這若有什麼誤解，鐵定是衛兄誤會了……”

　　“那麼……那天的事，你又做何解釋？”那分明就是他親眼看見的，難不成展元熙還想睜眼跟他說瞎話？“那天的事？”展元熙可是打死也不敢忘記。“是嬿兒姑娘受了委屈，展某一時慌了，才會那樣子哄她。誰叫好巧不巧，竟讓衛兄你撞見了，可叫展某我真的冤枉。”

　　“真的是那樣？”衛霽還是不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衛兄，”展元熙一聲輕笑。“咱們數十年的交情，該不會連這事也信不過我吧？”這麼說，這些日子以來，真的是他錯怪了她？衛計思忖道。

　　就在此時，站在一旁的洛小靖，忽然拿起棍子，一手便朝他身旁的衛霸身上打了下去！

　　“喂！”衛霸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又吼叫起來。“你這個瘋婆娘到底在幹什麼啊？！”當著衛霽的面竟然也敢打他？

　　“今天本姑娘要是不打死你這個混蛋，我就不叫洛小靖！”說著，她又狠狠地一棍朝衛霸揮去。

　　見衛霽一直沒有出手擋她，衛霸立即逃命似地逃出了苑外。

　　一直等到衛霸與洛小靖的身影遠去之後，展元熙才又對衛霄開口：“衛兄，如果你真的有心，那展某倒是有一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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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管嬿兒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顆梨子，才正準備起身將滿桌的水梨收了起來，衛霽高大的身影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還來不及收拾起滿桌的水梨，他就這麼突如其來地出現，管嬿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水梨是……”最主要的是，她並不想讓他知道洛小靖的事……可是，站在門前的衛霽，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朝滿桌的水梨看了一眼之後，隨手便帶上了門，走進了屋內。

　　“收拾好你的行李，我要你即刻跟我到洛陽！”

　　什麼？他的話讓管嬿兒睜大了眼睛，腦子似乎無法運轉。要她跟他一起去洛陽？為什麼……可是，也不待她思考，衛霽一聲大吼，又打斷她所有的思緒。“還不快去？！”

　　他這麼一吼，管嬿兒原本就算猶豫什麼，也全都遲疑不得了。她轉身便朝自個兒放衣服的地方走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要即刻就去？又是為了什麼，要讓她跟著去？這會兒，她是真的讓他搞糊塗了……※※※

　　“客倌，要不要遊船河呢？”

　　“客倌，買個糖葫蘆吧……”

　　洛陽此時正值春暖花開的時節，許多外國的商人都趁著這個季節到此來經商，洛陽與長安一向並稱為“東西二京”，如今大街上也顯得更加擁擠。

　　管嬿兒的雙眼不時地望向馬車窗外，這不但是她第一次坐馬車，更是她第一次來到洛陽。她打從一進洛陽城門之後，情緒就一直高漲到現在。

　　不過，她也沒忘記自個兒是與誰同坐。才回頭，就看見衛霽英俊卻老讓人猜不透心思的臉，此時又直盯著她瞧。

　　她撇開了臉，不敢直視他投射過來的眼神，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他這麼看她的時候，總讓她的心頭有種被灼傷似的燥熱感。

　　老實說，她並不太了解他為什麼要到洛陽來，因為，衛霽除了她以外，誰也沒帶出來。就連她以為隨時都跟在郡王爺身邊的徐伯，這會兒，竟也叫郡王爺給留在府裡了！這……她不懂，她既然什麼事也不會做，就這麼帶她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郡王爺，”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管嬿兒終於忍不住開口。“您究竟為什麼要來洛陽？”要不然，怎麼走得如此地倉促？卻沒想到，她的問話只得來衛霽無言的注視，許久，才聽見他低沉的語氣緩緩地開口：“怎麼，我沒事不能來洛陽嗎？”

　　“嬿兒不是這個意思。嬿兒只是覺得，王爺若是帶其他姊妹來，或是徐伯，那……”

　　也不待她把話說完，霽便又打斷了她的話。“既然是來侍候我的，那就別問太多。照著我的話做就對了！”

　　“是。”

　　讓他這麼一吼，她也只能輕點個頭，若王爺都這麼開口，那她自然沒有多話的分……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她忍不住問道：“咱們現在要去哪兒呢？”

　　衛霽冷冷地朝她睨了眼，才又開口：“齊雲塔。”

　　※※※

　　齊雲塔是洛陽最有名的一座塔，本身高十三層樓的塔樓不說，周圍的風景更是依山傍水，美不勝收。

　　再加上塔下的大街，到處是賣雜玩的小販，讓整個齊雲塔附近，更顯一片市集的熱鬧氣氛。

　　雖然說自個兒是跟著衛霽來侍候他的，可是管嬿兒的眼睛，這會兒還是忍不住不被周邊的小販所吸引，只見一雙靈活的大眼，到處望啊望的。

　　可是，她也不至於興奮得大聲嚷嚷，畢竟，自個兒是什麼身分，她也不敢忘了。

　　衛霽她並肩走著，穿梭在這繁華的街道之中，但自己的視線卻怎麼也移不開管嬿兒靈靜秀氣的臉龐。一直無法解釋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仿佛一見到她之後，什麼事都不對勁了……他一直不知道，像她這般脫俗，為什麼會淪為青樓妓女？也不知道像她這般的可人兒，又為什麼有人捨得丟棄？難道真是她的親生父母沒這個福分養她？還是真是他的福氣，讓他遇見了她？

　　他對她的情感是如此複雜，像是氣她總是違逆他所說的話，但也同時憐她的嬌羞與瘦弱。

　　“爺，”管嬿兒的聲音霎時又打斷他所有的思緒，他回過頭，只見她美麗的黑眸正倪著他望，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您來齊雲塔……是要訪友嗎？”要不，怎麼這麼毫無目的地走著？

　　訪友？

　　衛霽的腦海里呈現一片短暫的空白；他到齊雲塔來，哪是來訪友的呢？他來這……老實說，就連他自個兒也不知道……“只是逛逛。”至於自個兒當初是為什麼會想來洛陽？

　　或許，是不想讓展元熙那傢伙再靠近她一步；又或許，他是想恣意霸占她，希望她只屬於他一個人……“逛逛？”嬿兒糊塗了，這大老遠來到洛陽，該不會真的只是逛逛？

　　嬿兒的話打斷了他的遐想，衛霽沉了臉。“我想去哪兒遊山玩水還得向你報告嗎？”他忽然回過神來，他怎可能為這小妮子動心！

　　“不是，”嬿兒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

　　“沒有什麼“只是”！”他又是一聲低吼。“既然是遊山玩水，那你陪著就是了！別老惹我生氣！”

　　“小心——”

　　不知何時一輛馬車朝他們急駛而來，管嬿兒還來不及反應，就見馬車急急地朝她的方向駛近，她根本還沒能開口回答衛霽的話，便讓他一個使力，牢牢地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馬車在兩人跟前快速地駛過。

　　嬿兒的面頰緊貼著衛霽結實的胸膛，只感覺自個兒臉紅心跳，在那麼一剎那的時間，竟已著火般的燥熱。

　　即使方才的馬車已駛了大老遠，衛霽仍緊摟著管嬿兒的手，沉靜了許久，她才尷尬地試著從他溫熱的懷裡支開自個兒的身子……“謝謝爺……”

　　卻沒想到她這麼一開口，衛霽便像是碰著火石般地急忙鬆開自己的雙臂，讓自己跟著退後了一、兩步。

　　他英俊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的疑惑神色，但沒一會兒的時候，便又恢復以往那抹慣有的冷漠。“走吧。”他轉身，頭也不回地便朝管嬿兒身邊走過。“咱們再去千佛岩。”

　　他這麼刻意疏遠她的動作，卻讓她莫名地感到一股黯然。

　　※※※

　　“到了洛陽，來這兒就對了！咱們洛陽這個地方啊，可不是傻大個兒我自誇，什麼沒有，就名勝古跡最多，客倌您坐上我傻大個兒的船，可就坐對了。待會兒要是有什麼您不懂的，就直接問我傻大個兒就成了……”

　　划船的船夫，從一上船就滔滔不絕地開口說道，管嬿兒舉袖塢上了嘴輕笑，笑這個俊大個兒竟這般逗笑，從開始到現在，也不見他嘴停過半刻……她揚了嘴角，轉頭望了眼河上的船隻，這才發現這傻大個兒說得果然沒錯，洛陽這個城鎮，依山傍水，又正巧是幾條河川交匯的地方，所以遊船河，也不自覺地成了當地的另一項新興行業。

　　傍晚時分，就這麼坐在船上，沿途看著河邊人家，處處燈火的景色，竟讓整個洛陽城，也有種形容不出的浪漫氣氛。

　　管嬿兒揚起嘴角，伸手輕觸船邊的河水，只覺得那股清涼的感覺，透過指尖，慢慢地傳送到所有的感官。

　　她笑了，來到洛陽，每件事對她來說都好新鮮，可就屬這個遊船河她最喜歡。安安靜靜的，竟有種與世無爭的寧靜……衛霽佣懶地躺靠在船椅上，定神地看著眼前的管嬿兒，也不知道是什麼因素在作祟，怎麼好像一來到洛陽，視線就一直離不開她美麗的臉龐？

　　怎覺得，自個兒竟愛煞她淺笑的容顏？好似所有的心緒，全都讓她這麼一笑給勾了去？還是因為，自個兒從認識她到現在，還沒看她這麼笑過，竟叫自己就這麼看傻了眼？

　　管嬿兒將手浸在水裡，任著視線漫無目的地欣賞沿途的景色，可是當自己的視線不小心與衛霽子夜般的黑眸交錯之時，她便急忙地撇開了臉，一抹燥熱感也無由地染上她白皙的粉頰。

　　不知怎麼搞的，郡王爺今天一整天竟就這麼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對勁，卻怎麼也猜不透他的思緒……“怎麼？”看她撇開臉，衛霽終於開口。“那麼怕我？”

　　“不是。”她急忙回道。“只是……”她自個兒也說不上來，該說他的視線讓她有種手足無措的倉皇感嗎？

　　“那就坐過來！”也不待她做任何的解釋，他就開口命令道。

　　“可是……”嬿兒並沒有因而動身，反仍愣愣地坐在原地。其實，並不是她不動，只是自個兒要是一旦坐上那個船椅，鐵定跟郡王爺靠得更近，這……“沒什麼可是？！”衛霽一聲命便又打斷她的話。“還不過來侍候我飲酒！”

　　嬿兒抬起頭，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拿起了一旁的酒壺，走至衛霽的一旁跪了下。

　　只不過，她的身子才一低，便一把讓衛霽的大手拉到船椅上，牢牢地鎖在臂彎之中。

　　“爺！不要——”

　　“坐好！”

　　嬿兒根本還來不及開口，衛霽一聲低吼便讓她又不敢亂動，她全身的神經都因他濃厚的男性氣息而緊繃了起來，但他非但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反而更加地倚近她的耳際……只見他什麼事也沒做，好一會兒，略低的語調卻在她的耳邊如風般地掠過。“好香……”他嘗盡她發上的香味，直是在她耳際留連忘返。

　　但他的氣息卻讓管嬿兒不自覺地引起了一陣酥麻，身子因他的碰觸，也開始感到無由約燥熱，她紅透了臉，只能怯怯地倚在他的懷裡，在他壯碩的臂彎之中。

　　可這般親密的感覺，她可是一輩子也不曾有過。她沒有拒絕，竟反而對他溫柔的擁抱產生了一股無由的眷戀。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

　　“為我更衣！”

　　游完船河再回洛陽的別館，也已是二更天的事了。

　　管嬿兒聽到衛霄的話，躊躇了一會兒，終於踏開自己的腳步，緩緩地朝他的方向走去，伸手解開他的長衫。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個兒到底在怕什麼，總覺得兩人這麼莫名地共處了一天，心裡頭好似多了某種說不上口的情緒似的……是什麼？只怕她自個兒也不知道。

　　解開了長衫，望見他結實黝黑的胸膛呈現在眼前，管嬿兒的粉臉隨即感到一股燥熱，她想再撇開自己的視線，但衛霽偌大的手掌卻在這個時候輕撫上她細滑的臉頰，輕柔地觸碰，讓她再度回頭直視他誘人的黑眸。

　　又是那抹凝視……一整天，他都是用這抹神情在看她，她一直無法解釋這抹眼神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是仿佛只要他這麼看她，她的心頭便像讓人打了結般地糾緊。

　　她低下了眼撿，仍是不敢直視他深遂的眼胖，卻見他反低下了身子，坐上了身後的床榻，而後伸手將她整個身子拉至雙腿之間，讓她站在他的眼前。

　　“爺……”嬿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這般親密的景象總讓她有種不知所措的尷尬，再加上自個兒現在又站在衛霽的雙腿之間，更讓她感到無助。

　　衛霽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恣意地欣賞她嬌好的身材，隨後便伸手觸向她腰間的緞帶……“不要——”一看見他有這樣的動作，管嬿兒的所有神經都緊繃起來了，下意識地便伸了雙手握上衛霽的手臂。

　　卻沒想到，這個動作真令衛霽住了手，他抬頭朝她望了眼，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以另一隻手輕輕地揮開她的雙手，而後便拉上了她腰間的緞帶。

　　只是那麼一扯，她胸前的衣裳便做了開，她咬了下脣，低了頭，因自己的赤裸而赤紅了一張粉臉。

　　事實上，就連她自個兒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這次，心裡頭竟會有所期待？竟期待他溫柔的碰觸？

　　衛霽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似的，視線久久無法自她玲瓏有致的身上移開，他又伸了手，緩緩地解開她紗裙的腰帶，當她一身赤裸地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就聽見衛霽隨即低聲倒抽了聲……“爺……”嬿兒紅透了臉蛋，就這麼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讓她感到手足無措……“別……”

　　“噓——”

　　嬿兒的話還沒說完，衛霽又打住她所有的話，他伸手撫上她細滑的肌膚，如愛撫、也似愛憐般地品嘗著她肌膚所帶給他如絲般的觸感。

　　管嬿兒撇開了臉，除了逃避他如鷹般的眼神之外，她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感受著他的觸碰，不斷地為她身體的感官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粗糙的大手畫過了她高聳的雙峰，撫過她平坦的小腹，也眷留在她敏感的私處，一直過了好一會兒，他低沉的聲音才略微暗啞地開口：“跨坐上來。”

　　這個命令讓嬿兒遲遲無法反應，望著他的雙眼，像是無法分析他所說的話似的，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要她跨坐上去……她的一張粉臉，紅得像顆熟透的番茄，不知該如何是好……“我說，”他置放在她腰上的手又施了一點力，讓嬿兒也不自覺地又前進了半步。“跨坐上來！”

　　她遲疑了許久，這才尷尬地伸了腳，跨上他的腰際，緩緩地在他膝上坐了下來。

　　望著眼前管嬿兒嬌潤的身材，衛霽遂黑的眼眸也不自覺地變得混濁，他伸手再度觸向她飽滿的雙峰，只是一個傾身，便低頭吮上她粉紅的蓓蕾。

　　“啊——”嬿兒讓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伸了手支向他的肩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子，竟讓他環在腰間的手臂，牢牢地箍了住。

　　她支不開他的懷抱，只能任著他溫熱的吻，不斷地吸吭著她豐滿的胸脯，任著體內那股慾望之火，因他的觸碰而逐漸燃燒。

　　他的手緩緩地從她的胸際落下她的腿上，環著她的大腿，正逐漸地探向她最不為人知的私處……“啊——”因他突而進入的長指，讓管嬿兒所有的神經都在瞬間緊繃了起來，只是那麼剎那的瞬間，她的所有力氣像是全讓他探入體內的那根手指所掏空似的，只能無力地倚著他結實的臂膀……“別……”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知他的指頭，一直不斷地逗弄著那片濕熱的地帶，正似他熟練的技巧，帶領她探索激情的高峰。

　　她的所有言語全都不自覺地化成了呻吟，只能倚在他的肩上嬌嗔似地喘息，而他原本沉著的呼吸，也隨著進出她體內不規則的律動，而逐漸亂了秩序。

　　原以為理智都會因此而蕩然無存了，一直到他抽出了探進體內的手，改去解開自己的褲頭，以他壯碩的男性堅挺不偏不倚地抵向她的女性核心……“啊——”在他進入自己體內的那一瞬間，管嬿兒抑不住地失聲而叫，她弓起了身子，以嬌瘦的雙臂，直直地頂向他結實的肩頭，任著他的堅挺更進一步地探入自己的體內……“爺，不要——”對於他的侵入，管嬿兒只能以自己緊窒的小穴，緊緊地將他環住。但這種溫熱的緊窒感，卻只讓衛霽更感到一股無由的滿足，他挺了身子，又深入了半寸，扎紮實實地填進她濕熱的體內。

　　“爺——”淚水莫名地盈上她的眼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難過……“衛霽——”她聽見他沙啞的語調在耳邊響起。“我要你——叫我衛霽——”

　　可是，激情讓理智變得模糊，她仍是不知道，她應該這樣嗎……“說！”

　　他又是一聲低吼，挺了身子，如懲罰似地又深深地進入了她的體內，而這一刻，她再也無法思考，在激情的浪潮逐漸將她淹沒之際，她仰長了頸子，在快感推擊的呻吟之中，緩緩地喚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