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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 -【奴役天子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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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08: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皇上,這些讓奴才們來做就行了。」
  「不可。」他努力仔細的挑出了兩根魚刺,非常滿意。
  「可是您萬金之軀怎能做這等事,這折煞奴才們了。」
  「折煞你們什麼?又不是挑給你們吃的!」他駁道,繼續挑,繼續努力。
  「就算您自個兒要吃,也該由奴才們動手才對。」
  「朕吃的當然由你們動手,但朕的貴妃要吃的,朕就不能假他人之手了。」他將挑好魚刺的魚肉放進高月的盤裡。
  眾人瞠目而視,嘴巴開得可以塞進雞蛋。
  他繼續由雞腿裡挑出骨頭,再將肉細細撕開,剛好一口一塊,再度放進高月的盤裡。
  眾人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又撐得更開了。
  高月掩嘴想笑又笑不出來。打石去處理其他事,今日沒在一旁伺候,這群人第一次見識到天子的「奴性」,難怪會如此大驚小怪。
  而她雖然習慣了他對她如此,但這裡不比東宮,東宮裡的人見慣不怪,再加上在東宮時,他還有那麼一絲節制,侍奉她時多少會避人耳目,可當了這皇帝以後,瞧他這是什麼樣子,在眾人的目光下,公然的、任性的、張揚的幹這事!
  他自個兒不在乎顏面無所謂,可她快成皇帝的主子啦,這樣不成體統的事若傳出去,街頭巷尾又可以議論她了。
  盯著面前又多了一尾剝好殼的蝦。「我說,皇上,您要不要先吃飽再伺……再管我,我其實吃得差不多了,飽了。」她暗示他適可而止了。
  豐鈺這才挑眉望她一眼。「飽了碼?那可以上甜點了,來人。」
  聽到叫喚,一干奴才馬上振作起來,雙手呈上甜品。
  甜品正熱著,一名太監直接要端上給高月。
  「等等,貴妃喝不了燙,口的,來來來,朕先吹涼。」
  「這事奴才來就行。」太監馬上搶著做。
  「你吹?」那模樣像是在說「你敢搶我的工作」?
  那太監一見到皇上的臉色,立刻慌張的將甜品迅速端至他面前。不敢的,不敢的,他哪有那個膽搶皇上的工作!
  皇上這才取來湯匙親自輕輕吹氣,「你吹什麼吹,萬一口水吹進甜湯裡……朕不就得吃你口水了。」
  那太監一頭霧水,不懂就算他的口水沾到了甜湯裡頭,喝的又不是皇上,他這口水怎會被皇上吃了?除非皇上對喝完甜品的貴妃……呃……他當下明白了,臉色一白,差點沒撞墻了。
  高月聽見他的話,再瞧那太監以及周遭眾人的表情,很難不臉紅,她撫著額,那碗甜品怎麼可能還喝得下去。
  「不用吹了,我沒胃口了。」
  「沒胃口了?你吃得不多啊,莫非是病了?」豐鈺立即大驚失色的撫上她的額頭,「沒燒,還是喚來太醫——」下頭的話在她狠瞪下,自然收起了。
  他乖乖縮回手,拿起筷子吃著自個兒碗裡的飯,左右立即為他布菜舀湯,伺候他吃魚去骨。
  她頭疼的望著他。這傢伙簡直變本加厲了,以前在東宮也沒整她整得這麼凶,現在是怎樣,要她直接在浪尖上玩金雞獨立嗎?
  這男人真狠!
  「午膳過後?我要去見母后了,皇上有什麼要吩咐或提醒的嗎?」高月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得面對……
  「沒有,呃,有,萬事保重。」他喝著湯想想又說。
  「你!」她都想揍他了。
  「小月兒,這豆沙包味道不錯,你午膳沒吃什麼,不如就吃點包子吧,來,吃一口嘛!」他剝下一塊,送到她嘴邊,好言相誘。
  「你夠了喔!」她抿著脣低聲警告,瞪著四周。每雙眼睛睜得都比她還大的在盯著他手中的那口包子,好似天子都這般低聲下氣了,她若不吃未免恃寵而驕,不識大體。
  這傢伙是想氣死她嗎?
  他像是沒聽到,滿臉的苦求,她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的逼視下,只得緩緩張開嘴,吃下了那口包子,他見她肯吃,大喜過望,又要再送上一口,她馬上站起來,急急忙忙告退閃人。
  「小月兒,再吃一口嘛——」身後還傳來他不死心的聲音。
  她腳步越來越快,頭也越來越痛了!
  慈壽宮。
  「母后瞧了這道聖旨沒?高月好大的架子啊,擺明不用向皇后屈膝行禮了嘛,我想鳳延殿的那女人,此刻應當氣得摔杯子了!」劉潔兒幸災樂禍的說。
  太后撇著嘴。「你這蠢人,高興個什麼勁?目前在宮裡除了哀家以外,就只有三個女人,高月不必向皇后下跪,那你呢?地位還低於貴妃,你見了她得行大禮,這樣你還笑得出來嗎?」
  劉潔兒—聽,頓時笑不出來了。以後她得對高月卑躬屈膝,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雖然皇后受辱,但她也沒有什麼好處。
  「母后,瞧高月進宮後這陣仗,今後勢必獨占天子,臣妾一家可都是忠於太后的,當初勢力不及陳敬,臣妾才委屈退讓,但是如今再冒出個高月壓在臣妾頭上,臣妾真是太委屈了!」她不甘的哭訴。
  「高月那丫頭居然無視於哀家的警告,還敢進宮來,膽子當真不小!放心,哀家不會坐視不管,任她胡作非為的,畢竟這後宮不是只有皇后,還有哀家這個太后在!」
  「臣妾就靠母后做主了!」劉潔兒馬上喜道。
  「啟稟太后,貴妃娘娘問安。」有人進殿稟報。
  「她終於來叩見您了,母后,這女人您絕不能讓她如意!」她登時由椅子上跳起來提醒。
  「嗯,哀家知道,讓她進來吧!」太后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高月讓人領了進到殿內,見著劉潔兒也在,不由得暗自叫苦。看來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這會兒可有兩把長刀指著她了。
  「高月見過母后,母后萬安。」她朝太后低身福禮,她現在已非平民,平日見了太后無須下跪,但屈膝行禮則免不了。
  太后冷眼望她,讓她半屈著身也沒叫起的意思,高月腿屈到都要抽筋了。
  一旁的劉潔兒可樂了。哼,既然只能向太后行禮,那你就屈到死吧!
  高月的汗不停滾落,太后還是不叫起。她雖清楚今日這趟不好過,但一旁的劉妃那幸災樂禍的神情,她見了實在礙眼!
  她知道太后這是下馬威,她腿都快斷了,還是隻能咬著牙硬撐,想起那男人送她的四個字,萬事保重,這一見面第二句話還沒出口就快要保重不了了,待會不知有沒有命走出這座慈壽宮?
  「起來吧。」在她快自暴自棄想乾脆癱坐裝死之前,太后終於懶懶開了口。
  「謝……母后恩典。」她撐著差點得截肢、酸麻到不行的雙腿吃力的站直身,不住在心裡咒罵百次,但罵的對象可不是太后,而是皇上,她可真是為他赴湯蹈火了!
  高月謝過太后後,瞧向劉潔兒,她對著她還在訕笑,高月挑了挑眉,大眼直直盯著她,她一陣莫名其妙,直到高月露出了某種提醒的笑容。
  劉潔兒眼珠子一飄,登時臉色微變,悶哼一聲後用力咬緊嘴脣,心不甘情不願的也朝她屈膝福禮。「見過貴妃娘娘。」
  高月見她矮下身,只是朝她笑了笑,點點頭。
  劉潔兒瞪著她,怎不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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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08: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高月還是笑了笑,點了點頭,沒了。
  她氣結,再瞪。
  高月轉過頭當沒見到,逕自抹了抹汗。
  劉潔兒雙腿開始打顫,不得不轉向太后求救。
  太后這才出聲道:「貴妃架子不小啊,不見劉妃的腿都要斷了嗎?」
  高月像是很意外,「啊?方才臣妾屈了好久的腿,還以為正常都是要這般才表示重視,想說讓劉妃也多屈些時候,原來不是,真是對不住了,劉妃快起來吧。」
  她揮著手忙說。
  太后與劉妃氣炸了,沒想到她竟敢立刻還以顏色,在報剛才的仇。
  高月很想偷笑,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太后忍著氣,「貴妃坐吧。」
  「是,母后。」
  她尋著位子要坐上,而劉潔兒方才坐的位子是太后的下首,照理說,她是這兒身份次高的女人,那裡的位子該讓她坐,但瞧劉潔兒已搶著坐下,再見太后對她剛剛雖是修理劉潔兒卻也順便打了太后一巴掌的事,正氣歪了鼻子,她決定今日到此為止,不敢再激怒太后,否則倒霉的會是她自己,所以也不計較坐哪裡了,就在劉潔兒的下首坐下。
  「母后,您今日氣色一
  「哀家聽你這口口聲聲的母后,唉……從太后到母后,貴妃可真是千辛萬苦啊!」太后口氣不善,帶著濃濃諷刺之意。
  高月原是要說些討她歡心的話修補婆媳關係的,可這會兒……還是算了,她說什麼錯什麼,還是先不要吭氣的好。
  「記得當初你怎麼告訴哀家的,說是不想進宮,要留在府裡恪盡孝道,孝順父親,可瞧瞧這會兒……能成為宮中貴妃,進入天家,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還是比較誘人的,貴妃說是不是?」太后句句帶刺。
  高月笑得表情僵硬,她家世低微,若非豐鈺看重她,破格冊封,貴妃這位子她是很難坐得上去的,現在被拿出來挖苦,她也得認命。
  劉潔兒跟著冷笑。「就是說啊,七品武官之女算是一步登天了,不過,那靖王爺倒是可憐,居然這樣被耍弄,母后,這一女二嫁,您說,這像話嗎?咱們天朝沒女人了,兄弟爭一女,這女人莫非是妖姬轉世來媚惑男人的?」仗著有太后撐腰,她越說越難聽,這刀子越插越深,都見血了。
  「若有節操的女子自是不會二嫁,但沒節操的……哼!」太后掃了高月一眼。
  「禍國殃民!」送出這四個字。
  她低著頭,摸摸頸子,只當沒聽見。
  對方是太后,那人的母親,真要鬥,如何敢,她再摸摸頭髮,忍耐好了,忍耐就好,她只要保得住自個兒,就是對那男人最大的幫助了。
  所以隨她們愛說什麼,她無所謂的,況且方才也小小報了仇,行了,這樣就行了。
  只要再坐一下,等太后罵完,心滿意足,她就可以走了,回去後,她要再補個眠,那男人昨晚可是像出柙老虎似的,她都快招架不住,一夜都沒怎麼闔眼。
  太后見她乖巧下來,怒氣也沒那麼盛了,心想:不過是個小丫頭,她還對付不了嗎?
  只要這丫頭今後在她面前乖順安分,她可以稍稍容忍她的,至少不會打她入冷宮。
  但一旁的劉潔兒可就不甘心了,這女人裝什麼乖巧?現在她的靠山就只剩太后了,太后若接受了高月,那她怎麼還有生存之地!
  於是,她張開嘴又說:「母后,這貴妃進宮第一天就纏著皇上早朝遲到,讓群臣在大殿之上乾候著,臣妾想,這再接下來,不會讓君王從此不早朝吧?母后您一早起來梳洗就等著貴妃來請安,她卻足足讓您等到午後才姍姍出現,初進宮就這般放肆,貴妃眼裡恐怕只有皇上沒有太后吧!」簡而言之,就是意指高月狐媚君王又目無尊長了。
  太后一聽,雍容臉龐立即擰起。「皇帝的後宮可不需要這麼不長眼的狐狸!」
  聲音儼然是從齒縫中進出。
  高月苦不堪言,皇上早朝會遲到,這能怪她嗎?因為他告訴她納妃的第一天,天子不早朝,她又沒經歷過怎知他說謊,等到打石來催人時,她才知道這傢伙色字頭上一把刀,為色說謊騙人,之後她原要趁他上朝時來拜見太后的,他卻一道聖旨由前殿傳來,說是太后不喜人晨起打擾,要她待在龍延殿裡等午膳後再去問安。
  結果咧,哼!
  這傢伙顯然對她滿口謊言,這安的是什麼心?
  事到如今,裝聾作啞這招看來是行不通了,她還是趕緊下跪請罪,然後先閃人再說。
  「臣妾知罪,臣妾當回去閉門思過,罰寫婦德經、宮妃禮經,明日一早向母后懺悔問安,皇上那兒臣安定會侍奉督促,絕不再傳出後宮誤國,有辱皇上聖名的事——」
  「皇上駕到!」
  高月說到一半,正準備收拾口水,快快閃人之際,乍然聽到豐鈺來了,身子一僵,猛地轉頭。他居然追來了!
  進到殿裡,先是瞧了跪地的她一眼,而後笑吟吟的朝太后道:「母后金安。」
  太后見他到來也頗感意外,那劉潔兒進宮至今,今天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看見聖顏,原本驕橫的氣焰頓時褪得一干二淨,臉紅痴笑,可惜那天子連一眼都沒往她身上瞟過。
  「這時你不是都在御書房批閱奏摺,怎麼來了?」太后問。
  豐鈺滿臉笑容。「午膳時,貴妃沒什麼胃口吃東西,孩兒苦勸她才吃那麼一小口包子,孩兒放不下心,擔心她餓著,所以帶了果子過來,想再勸她嘗一點。」說完,也不管太后是何表情,接過打石手裡的一盤東西,轉向高月,見她跪著,就毫無形象的蹲在她面前。
  「你飯後忘了吃果子,這香梨生津止渴,朕為你送來了,你可別再不吃,求求你了。」
  她嘴脣開啟,兩眼發直的瞪著那盤梨,一張臉呆愕不已,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太后與劉潔兒表情更是驚愕,皇帝求妃子吃東西,還一路追到慈壽宮來,這成何體統?
  未免太荒唐了吧!
  太后大怒。「皇上,你這像什麼話?」
  豐鈺一愣,這才像是恍然大悟的瞧瞧自己的姿勢。「咦?你怎麼跪在這兒?害朕也得蹲下身來,這模樣確實不好看,快起來,起來後這香梨還是要吃的,這可是朕精心為你挑選——」
  「皇上!」高月簡直咬牙切齒了。
  太后與劉潔兒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高月眼神很殺,要這小子別再鬧了。
  可他只當沒看見,扶著她的腰,硬是將她拖起身。
  「來,坐吧,坐下與母后一起嘗嘗這梨吧……啊?」他將高月拉起後,瞧向劉潔兒坐的位子,眉一皺。「劉妃。」
  劉潔兒見他總算望見她了,霎時嬌羞欣喜的站起身來,期待著皇上要跟她說什麼。「皇上。」
  「你坐錯位子了吧,那該是貴妃坐的,你怎麼……回去罰寫婦德經、宮妃禮經吧,明早呈給母后看。」
  她當下臉一青,呆住了,可人呆住還是得讓位,打石機靈地支使兩個太監,一左一右將人架到下首去了。
  豐鈺再拉著高月,讓她一屁股坐進劉潔兒退出的位子。
  「來,吃梨吧,母后,先嘗嘗。」他揀了一塊先送給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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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09: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太后正臭著臉,哪肯吃,況且那是專程送來給他貴妃的,可不是來孝敬她這個老太婆的!
  見狀,他還是一臉笑嘻嘻。「母后,貴妃頭一天進宮,孩兒是多關注了點,但以後有母后照顧她,孩兒也可以放心……其實應是孩兒多慮了,貴妃之前在東宮待過,將東宮管理得井然有序,這母后也是知道的,孩兒這會兒想想,進宮後,她應該也能幫上母后的忙才是,不如讓貴妃以後為母后多分擔一些後宮的事,也好減輕母后的辛勞。」
  這言下之意是要放權給高月了,太后哪聽不出來,狠狠瞪向她,那神情像是指控她爭權惑君。
  高月狠狠瞪了豐鈺一眼,這傢伙也太急了吧,由龍延殿追到這,就為了演出這一幕讓她死得更快的戲碼?
  「哀家還沒老到管不動後宮,再說後宮還有一個皇后呢,她再不濟,劉妃也進宮一陣子,對宮裡的事都熟悉,想幫事,哀家覺得她最適合。」太后惱極陳芝貞,刻意緊抓著後宮的大權不放,因此目前後宮仍由她主事,那陳芝貞雖恨,卻也只能暫且忍氣吞聲。
  太后一說完,劉潔兒立即挺起腰桿。「是啊,臣妾自信絕對能夠幫太后分憂解勞的。」
  太后立即欣慰的頷首,表明挺的是她。
  「是嗎?不過朕想——」豐鈺正要開口,高月趕緊扯了他的袖子要他住嘴,但他回首對她笑得燦爛,那笑讓她發毛,她瞪眼忍住想一拳轟掉他笑臉的慾望。
  「今天夠了。」她不得不咬牙,小聲警告他。
  他挑眉。「怎麼行。」也低聲回她。
  「太后是你娘,硬著來,不行的。」
  豐鈺笑得不以為然。「捏不了石子,你不能捏柿子嗎?」
  「哪個是柿子啊?」她低聲問,這殿上沒一個好惹的好嗎!
  他嘴角揚起若有似無的詭笑,她登時頭皮發麻了。
  「母后,貴妃昨晚告訴孩兒,那劉尚書在宮外大言不慚的說了一些話……」他轉向太后。
  「貴妃聽到了什麼嗎?」太后馬上就好奇的追上他的話尾問。
  「貴妃聽說,那劉尚書大前夜裡在酒肆多喝了幾杯,竟狂言道他女兒劉妃將來必會取代現在的皇后,要眾人睜大眼睛等著,未來的太子必出自他劉家的血脈!」
  他刻意瞧了一眼神情已變的太后,露出幾不可見的笑意後再道:「母后,您想想,這樣的言語已經夠讓人非議了,若再真放權給劉妃,恐怕有些不妥吧?」
  高月瞪大眼,她什麼時候對他說過這些事了?她沒有,她沒說!
  「貴妃,你敢含血噴人?」劉潔兒氣得全身發抖。
  「我沒——」
  「貴妃還說,劉妃當年曾到東宮去,當著她的面摔母后的手諭,還道就連母后她都能擺布,她一個小小的東宮女官,她想捏就能捏死!這樣熱中爭權的人,母后這麼信任她,好嗎?」
  造謠生事的高手,簡直是造謠生事的高手!高月眨著眼,無話可說。
  「高月,你怎麼這麼胡言亂語?」
  她看那劉潔兒都想殺她了!
  太后聞言有些懷疑,但仍是不悅的問:「劉妃,可有這回事?」
  劉潔兒大驚。「沒有,這不是事實,母后那手諭是您給臣妾攜去東宮的,您不會信她不信臣妾吧?」
  太后咪眼,那手諭確實是她給劉妃的,目的是讓她上東宮去給高月警告用的,她拿了手諭去對高月施壓這是她允許的,但若是敢摔她的手諭,這可是辱了她的威儀,她絕不能容忍。「貴妃,你說說當時的狀況!」
  「是……」高月有些支吾其詞,隨後腰上多了隻手在扯她,她瞧那手的主人正對她使著眼色。
  她重嘆一聲,原想安分享樂一陣子過後再幹活的,既然天不從人願,而且這人很急,急得想讓她去送死,那好吧,她豁出去了!
  她站起身,暗暗瞪他一眼後,走到太后跟前。
  「母后明監,皇上誤會臣妾的意思了,劉妃當年持著母后的手諭來到東宮態度謙和,絕對沒有囂張跋扈這回事,只是……」她有點兒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太后好奇的問。
  「只是,妾臣代為承接手諭時……那手諭突然掉在地上了,也許是她不小心掉落的吧,妾臣當時也沒留心,可不巧靖王爺來了,說是見著了什麼……」她語氣隱晦,故意不把話說清楚,又瞄了眼臉色發白的劉潔兒。「然後,劉妃就臉色大變,那臉色就像這會兒這麼蒼白了……」
  後頭的話她不用再多說了,太后的臉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母后,事情不是這樣的——」雖然是事實,但是劉潔兒還是心急的想辯解。
  「得了,不用再說了!」太后沉下臉,狠狠地瞪她一眼,「皇上說得對,你是該回去罰寫婦德經、宮妃禮經了,你跪安吧,女經抄寫完畢不必親自送來,派人呈來即可。你,閉門思過,三個月內不必來慈壽宮問安。」
  劉潔兒一聽,頓時身子像是散了架似的癱軟在椅上。
  這時,豐鈺臉上掛著閒適的笑容,目光自她身上飄開,打石揀了梨呈上,他心情愉悅的咬了一口。果然是生津止渴啊!
  龍延殿。
  「在慈壽宮折騰了半天,累了,好想上床小憩一會兒……」
  某人眼睛一亮。「好好好,我正好也有些乏了,我陪你!」
  「可是我向母后說要寫婦德經以及宮妃禮經呈上的,明早就要交……」
  「這簡單,我要打石命幾個人分著抄寫,很快就能完成了。」
  「那可不行,字跡不同,母后會發現的。」
  「那容易,要打石一人連夜抄寫也行。」總之,他急著滾上床賴到她身邊去,什麼事都好解決。
  「打石字醜,我不想母后以為我的字就這麼見不得人。」她嬌嗔著刁難。
  「也是也是,那我找別人寫——」
  「豐鈺,你變了!」她難過的說道。
  「唔?」哪變了?
  「我的事你向來不假手他人的,可不過是抄寫個女經,你就推三阻四,要人代勞,這人心變了才會如此,我進宮不過一天,就失寵了……」那語氣之幽怨啦!
  他驚慌失措起來。「哪失寵了,沒那回事!」
  這之後,床也不敢爬了,就見一個男人,一國的君主,天朝的大帝,就這麼夙夜匪懈、振筆疾書的在為某人罰寫女經。
  女人脫著鞋子,斜臥在榻上,手支著下巴,露出鼓勵的笑容,她笑容越是甜蜜感激,他越是發憤圖強,努力不懈。
  已經寫了一個時辰,後頭還有一本宮妃禮經要抄寫,很好,奴役他,奴役死他,這樣才能泄恨。哼,這死皇帝,還怕整不回他嗎?
  
  當前情勢是這樣的,陳敬制衡申璟,豐鈺又牽制兩人,同樣地,兩人也想對豐鈺不利,這情勢複雜,三方若一方失衡,很可能就讓某人獨大,所以豐鈺萬分小心,步步為營,若無十足把握,他不會輕易出手。
  高月再次踏進鳳延殿,心情已與上回截然不同了。
  她朝陳芝貞盤盈屈身行禮。
  「姐姐,你忘了皇上下了聖旨,你不用對本宮行禮的。」陳芝貞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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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高月已經了解她偽善的面容,她雖然喚自己姐姐,但那聲「本宮」已說明了她才是正宮娘娘。
  她淡笑起身。「那道聖旨勢必讓皇后困擾了,臣妾原本不敢受的,是皇上太任性了。」
  「姐姐不用多心,本宮不在意那道聖旨,再說這本來就是本宮的意思,你我姐妹哪需這麼多規矩,這是上回你進宮時,本宮就對你說過的話不是嗎?」陳芝貞雲鬢花顏,笑容真摯。
  高月冷眼看她,只覺得她工於心計。自己若是一步踏錯,這女子恐怕便會毫不留情的將她挫骨揚灰。
  她輕顫了下卻不害怕,既已決定進宮就不能退縮,這是她答應豐鈺的。
  「蒙皇后厚愛,臣妾分外感激,以後當盡力侍奉皇后。」她低眉順耳的說。目前陳芝貞的父親還握有重兵,豐鈺無法與她撕破臉,所以她也得跟著虛應以對。
  陳芝貞雙眸閃過一抹厲色,隨即很快消失。「說什麼侍奉,大家都是姐妹。」
  她笑說。
  「是……」高月頭垂得更低了。
  「姐姐,你進宮後……應該知曉了吧?其實……沒有身孕。」
  高月很訝異陳芝貞竟然會主動對她提起這件事,不僅如此,她還眼神凄楚的望著她。
  「本宮有本宮的悲哀,姐姐受寵於皇上,自足無法了解本宮那空閨寂寞的心情了,當時本宮以為你即將要嫁給靖王,便希望你不要瞧不起本宮,也能感覺本宮在宮裡是幸福的,所以才撒了這個謊,哪知你卻進宮了……唉,反倒讓你見到本宮的笑話!」
  高月瞧她面色憂感,心想她這般掏心掏肺的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
  「皇后言重了,我並沒有將這事告訴皇上,所以你不用介意。」她撒了謊,因為這時沒必要讓她太難堪。
  她想起,豐鈺甚至說過反而希望皇后有孕的事是真的,那麼他就有廢後的理由了。
  這男人看似厚道溫和,其實該狠的時候是很狠心的,他絕對不是一個和善好欺之人。
  「是嗎?」陳芝貞果然臉上轉喜。
  「嗯。」高月點點頭。
  「本宮這個皇后很不得太后歡心,想必皇上應該也對你提起過了吧?」她隨即又露出無奈凄涼的笑。
  「這皇上沒對臣妾提過,但臣妾是有聽說太后拒絕娘娘上慈壽宮去問安,臣妾正納悶為什麼呢?皇后嫻靜,太后沒理由不喜歡啊?」高月裝模模作樣的反問。
  陳芝貞略略垂下了臉,高月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猜得出應該是暗喜的。
  「也許是因為本宮抓不住皇上的心,所以太后覺得本宮沒用……」她做作的別過頭,眼眶疑似紅了。
  「本宮身為中宮,卻得不到君寵,這瞧在姐姐眼裡,應該也覺得可笑吧?」
  高月確定陳芝貞主動對她提及未懷孕之事,就是要試探她到底有沒有將這事告訴豐鈺,這會兒還想確認自己對她是如何登上後位的事知道多少,才能評估要用什麼態度來對待她。
  「皇后娘娘快別這麼說,臣妾雖受皇上關愛,但娘娘畢竟是中宮,皇上不會冷落你太久的。」她咬牙說。思索著那男人若真到這鳳延殿過夜,她會是什麼心情,可能夠忍受?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姐姐,你我姐妹一場,你會幫本宮的忙吧?」陳芝貞眼眸裡閃爍著奇異的亮光。
  「幫忙?皇后要臣妾幫什麼忙?」倏地,高月有了不祥的預感。
  「皇上,臣從來末與您共飲過,今日這算是頭一回。」鳳延殿裡,陳敬舉著酒杯,興匆匆的道。
  席上還坐著陳芝貞,她嫻靜的坐在豐鈺身旁,細心為他添酒。
  陳敬今日可是施了壓才讓皇上踏進這鳳延殿,打算借機灌他七分醉,讓他順勢留在這殿裡過夜。
  就見皇上端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喝盡了杯裡的酒。
  陳敬大喜。
  豐鈺身旁的陳芝貞側身看著他,心口發熱。在那日太后夜宴裡,她第一次瞧見他後,便深深受他吸引,但她知道那晚自己並非太后中意的人選,太后屬意的太子妃是劉潔兒,自己與其他女客說穿了只是陪客。
  可是她仍忍不住偷偷喜愛上這位人稱月光君子的男人,儘管那時她已瞧出他心不在焉,所有注意力都在身旁的女官上,可是這不影響她的決定,她陳芝貞從小到大想得到的,從未失手過。
  所以,她等待時機,也善用時機,因此,她成了這男人的皇后!
  豐鈺笑著又喝下陳芝貞添上的酒,垂眼瞄了打石一眼,打石立即借機靠近。
  「來了嗎?」他低問。
  打石愁著臉。「回皇上,還沒。」
  「再去請!」他眯了眯眼。
  這時陳芝貞的身子忽然倒向他,模樣微醺,面如桃花,嫵媚勾人。
  豐鈺扶住了她的身子,卻對她的媚態視若無睹。「皇后莫非是醉了?若醉了朕讓人送你回房休息。」
  他不動聲色的將她往打石身上推,然後對她身後的宮女道:「快伺候皇后回房休息吧,朕也該回龍延殿批閱奏摺了。」
  陳芝貞被送至打石身上後,眼色轉怒,使了個眼色給父親。
  陳敬會意,朝豐鈺陪笑道:「皇后醉了,不如皇上多陪皇后一會兒,批閱奏章的事不是那麼急迫吧?」這語氣裡已有施壓的意思。
  她嫌惡的推開打石,身子重新回到豐鈺懷裡。「皇上陪我!」她軟語呢噥,勾人魂魄。
  他藏住怒意,皺了皺眉。「那好吧,朕就再陪陳將軍喝幾杯,皇后若不是很醉就在朕身旁坐好,朕也算陪你了。」
  這也算陪?陳芝貞臉都綠了,陳敬更是大為光火,皇上就是不願碰他女兒嗎?
  正要變臉,他瞥見女兒對他搖了頭,只好又隱忍住怒氣,他這個女兒比他還沉得住氣。
  「既是如此,皇上與臣再幹了這杯吧!」他再次朝豐鈺舉杯。
  「臣聽聞皇上不常碰酒,想不到酒量那麼好?」女兒告訴他,皇上酒量普通,可幾杯下肚,皇上眼神依然清明,他不禁望了女兒一眼詢問。
  陳芝貞也不住蹙眉,記得太后的夜宴,他醉得很快,而今日喝得不比當日少,怎麼他仍絲毫沒有醉意?
  一旁的打石瞧著他們父女倆算計的眼神,暗笑不已。
  皇后顯然不知她唯一見過皇上酒醉的那日是皇上裝醉,再加上與貴妃鬧脾氣,幾日沒好睡,喝了些酒身子只稍一癱,就醉得很逼真了。
  而今日的這麼一點酒,又怎麼灌得倒皇上,皇后父女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他瞧主子此時的神色,雖然醉不了,但被這樣硬纏著也很煩,又接收到主子不耐煩的催促眼神,他趕緊再瞥向殿外,瞧見有個小太監匆匆跑來,他先是露出一臉期待,可是看清小太監的苦瓜臉後便知道答案了。
  豐鈺也瞧見那小太監的表情了,他挑了挑眉。那女人是打算將他拱手讓人嗎?
  這麼大方?
  他雙眸進出了幾簇火花,悶悶地燒。
  陳芝貞心中冷笑,心知他急著找誰,不過那個女人今天是不會出現礙事的。
  「打石。」豐鈺低喚。
  「奴才在。」馬上躬身上前聽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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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09: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他瞧了一眼嘴角揚笑的陳芝貞,目光漸深,怒氣更濃。「天氣涼了,去將龍延殿朕常穿的袍子拎來。」
  「這……」打石怕自己「拎」不來。
  豐鈺輕哼一聲。「朕今晚要在鳳延殿睡下,你將朕慣用的枕頭給搬來。」
  枕頭?打石眼睛驟亮。「是,奴才這就去辦!」他一溜煙走了。
  陳芝貞父女聽見他要留下,立即露出喜色。
  「皇上還慣用什麼,臣妾再要人去幫您搬來?」她面容泛紅,喜上眉梢的說。
  「不用了,朕就用慣這顆枕頭,其他的不介意。」豐鈺淡聲說道。
  正陷入歡喜中,她沒聽出他話中冷意。
  「那皇上再多喝兩杯,這杯臣妾敬您。」她嬌羞的敬酒。
  他隨意飲下了酒,再閒聊幾句後,陳芝貞更加不勝酒力了,再次倒向他。
  「皇上,臣妾真的撐不住了。」她急著將人往寢房裡帶。
  豐鈺眯著眼,眼底有怒氣涌動,正想將人推開。
  「稟皇上,貴妃娘娘駕到!」忽而,遠遠傳來打石的聲音。
  這奴才為了讓他安心,老遠就通傳了。
  他聞言立刻收回手,沒將陳芝貞推開了,任她倚著。
  陳芝貞倒在他懷中,聽聞高月到來,神情一愕。她竟敢來?
  打石滿頭大汗的先跑進殿了,他手上捧著一個繡有蝴蝶的粉色小枕頭。
  這就是皇上用慣了的龍枕?
  且不說陳芝貞見了後有多吃驚,就說那陳敬,眼睛都直了。這別說是女人用的枕頭,該說是孩童的睡枕吧……莫非這皇上還沒斷奶?
  一會兒後,高月才姍然跨進殿裡,她乍見陳芝貞倚在豐鈺懷裡,先是一愣,而後眼珠子蘭轉,假裝沒看見,視線輕巧的滑開了。「臣妾有事來找皇后娘娘,想不到皇上也在,那……那臣妾還是先回去好了。」她轉身就想逃。
  「貴妃既然來了,就一同坐下啦!」豐鈺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高月牙根都要咬斷了,努力忍著逃命的衝動,不過幾個深呼吸後,還是轉回頭了,可她一回頭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陳芝貞的怒容。
  她掩嘴清了清喉嚨,再次假裝沒看見,鎮定的走到桌旁,瞧見陳芝貞的身子還緊貼著他,她輕瞥了他一記,他則波瀾不興的瞟她一眼,這一眼看起來雲淡風清,實則令她頭皮發麻,這傢伙發怒了。
  她摸摸臉,佯裝沒發生什麼事的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呃……原來陳將軍也在,打擾你與皇后相聚,真是過意不去了。」她隨便打著哈哈,想化解尷尬。
  可偏偏那陳敬臉色也不好看,朝她行了禮就撇過頭不說話了。
  這麼明白的不歡迎,白痴都瞧得出來。
  高月處在這裡壓根就像過街老鼠,人見人厭。
  「貴妃找皇后有什麼事嗎?」豐鈺開口,聲音中有著恐怖的熱烈。
  是他硬把她請來的,還問她有什麼事,她唯一最想做的事就是揍他一拳!
  她在肚子裡狠狠罵了他一通,臉上卻使勁的撐著笑。「也沒什麼,就先前皇后曾贈臣妾一條絹子,雖然皇后說不用還,但臣妾又怎麼好霸著不放,所以拿了絹子來還。」她有備而來,還真將手絹掏了出來。
  陳芝貞笑容滿面的接過那條絹子。「姐姐太客氣了,若真要還,派個人送來就行,用不著專程親自走這一趟的。」
  高月瞧出她眼底的怒氣,無奈的嘆口氣,不好接話了。
  「貴妃,朕今晚要在皇后這裡睡下,你說可好?」豐鈺莫名其妙的問起她的意見。
  她杏眼立即要瞪人,但想起有外人在,眼神登時不敢放肆了。「皇上怎會問臣妾,這……這事您該自個兒決定的不是嗎?」他真想留下嗎?這樣問她,教她心底生起悶氣。
  高月由袖裡取了手絹揚著涼,告訴自己別想太多,現在只是肝火旺而己。
  陳芝貞氣怒在心頭。皇上明明已說好要留下,這會兒竟當著她的面問高月能否留下,這置她於何地?
  豐鈺忽然意味深長的看向高月。「貴妃果然吃味了。」他驀然冒出這句話。
  「什……什麼,吃味?我……臣妾哪有?」她結結巴巴了起來。
  「唉,若不是吃味,你該大方的請朕留下,而不是——你瞧自個兒那是什麼表情!」
  「我是什麼表情?」她愕然。
  「爭風吃醋、挑釁尋事!」他臉上萬分痛心。
  「臣妾?沒有吧,皇上看錯了。」她眼角是帶上刀了嗎?栽贓!
  「還敢否認,貴妃當真是恃寵而驕了。好吧,既然你都鬧到皇后這來了,朕也不想讓平和的後宮起紛爭,朕就不在鳳延殿待下了,不過今晚也不回龍延殿,朕上御書房去,貴妃器量如此狹窄,實在該回去好好反省!」他拂袖,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然後便轉身要走。
  陳敬見女兒嘴角已經咬破,滲出絲絲嫣紅,立即氣得跳出來道:「皇上,您怎能說走就走,這置皇后顏面何在?」這死小子真將他女兒視若無物了!
  豐鈺訝然的轉回身。「陳將軍,你這話從何說起?朕是很敬重皇后的,她身為中宮,自該母儀天下,卻讓後宮女人產生妒忌,這說起來也讓朕很失望,但你可瞧見朕說過她一句了?」
  陳敬錯愕,他竟說得出這種話?
  「貴妃,都是你惹出的是非,不僅讓皇后有失顏面,也讓朕在陳將軍面前不好交代,你該當何罪?」他轉而叱責她。
  高月傻眼。這可惡的男人為求脫身把她綁來就算了,現在還敢拿她開刀問罪!
  她抿抿粉脣,既然如此,哼!
  她垂下臉來。「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知罪了,宮中最忌醋海生波,不僅驚動皇上,也讓後宮失寧,臣妾有失皇家體面,失德又失儀,臣妾願意領罰——」她抬眉朝某人輕睞一眼,那一眼堅忍中帶著狠毒。
  「臣妾願意抄寫婦德經、宮妃禮經各十遍。」
  「十……十遍?其實……」
  眾人瞧見皇上倏地神色慘白。奇了,高月自罰,他驚愕什麼?
  就見他似乎張嘴想說什麼,竟連脣色都跟著發白。
  高月臉上表情更是懺悔。「臣妾這回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再加抄女誡七篇,徹底悔悟反省過錯!」
  她說完垂頭不發一語,只見一旁的皇上臉色由白轉青,漸漸又變成死寂的灰色了。
  御書房裡一對男女對峙著,臉色都很難看。
  「我要人請你去鳳延殿,為什麼不來?」他坐在龍椅上質問。
  高月站在他面前,朝他挑了挑眉。「這種家務事,你身為皇上難道不能自己解決嗎?」她越想越氣,這傢伙居然拿她的寶貝枕頭逼她去!
  那顆是什麼枕?是她的心肝寶貝!
  那可是娘臨終前縫給她的,這些年來她視為唯一的寶貝,不管是入東宮或是進宮裡她都帶著它,絕不離身,可那打石一來,二話不說抱著枕頭就走,她見了能不追嗎?這可恨的男人竟敢拿她的弱點下手,算他狠!
  「家務事?」豐鈺的聲音裡多了份危險。他可不認為他與陳芝貞是家人。
  「本來就是嘛,皇后是你的後宮,自己搞不定,找我去瞎鬧什麼。」她不滿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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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09: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你不怕我當真留下不走了?」他起身走向她,朝她露出閃亮亮的白牙。
  她起了一陣哆嗦,自然的倒退數步。這叫險笑,陰險的險笑。
  「你不會的!」她馬上說。
  「為什麼,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也許我酒喝多了,真受了她美色迷惑,就意亂情迷的不想走了。」他靠近她,笑容不減,伸出手攬過她的纖腰緊貼自己。
  高月在他懷中,感覺他散髮出的熱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那回不也是飲了酒,卻連她的絹子都嫌有味兒,你不會——」
  她的身子驀地彼推靠上墻,後背貼著冷墻,身前又有個火熱的爐子覆著,她冷熱交替,當真處於冰火五重天了。
  「人的口味是會變的,我只問你,真可以留下?」他笑容不見了,眼神銳利。
  「我……」她張口卻吐不出任何言語。
  「說啊。」他眼底有抹受傷,讓她心房無端揪緊。
  「當然是不可以!」她誠實的道。
  他若真留下,她今夜會失眠,後悔答應進宮,後悔不該接受,不該心軟……會有千萬個不該產生,但最不該的,是會恨他生在帝王家,怨他有三千後宮待眷顧,然後,她恐怕會悲傷心碎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只知道愛上了這人,便得心傷到底,再不能如進宮前可以一走了之……
  「那你為何不來?」他沉聲逼問。
  「我不是不想去,而是……」她也很為難好不好!
  她想起陳芝貞對她說的話——
  本宮只想要皇上一夜,想有個孩子,這樣本宮就滿足了,皇上日夜伴你,姐姐應該不會吝嗇給本宮一個晚上吧?
  她以皇后之尊講出這番丟棄尊嚴的話,教她當場不知該怎麼反應。
  你我同是女人,又是同心要護衛這個男人的,你也知曉,外頭的申璟是一頭豺狼,隨時等著咬斷皇上的咽喉,若無我爹幫忙,皇上恐怕……
  她記得陳芝貞說完這些話的笑臉,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本性,冷酷得令她腳底發涼。
  那女人軟硬兼施,十足是個厲害角色,她若當下拒絕,就是直接與那女人撕破臉,而目前還不到時候,所以——
  她望著神情黯淡的他。「我相信你能脫困的。」
  現在想想,她是有這個自信的,否則她早該一刻也待不住的去抓好了,哪還有辦法面對他派人來三催四請,依然能無動於衷的地步。
  豐鈺眼神依舊幽深。「話不是這樣講,你傷了我的心,就算對我有信心,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對我的緊張,那表示你在乎,而不是不以為意。」他鬆開了對她身體的箝制,黯然的轉身背對著她。
  他灰暗的背影讓她的心為之一擰。「不是這樣的——」她急急安慰他。
  「我以為你對我就如同我對你一般緊張,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他憂傷的搖著頭。
  「哪是,哪是!」她趕到他身前,而他眼睛只是淡淡地看著前方,沒有分神看她一眼,似乎對她失望至極。「你別誤會了,是皇后她——」
  「皇后找你過去的事我自是知曉,只是,不管受到任何脅迫,你都不該棄我於不顧!」他一臉的哀怨。
  高月怔了怔。「你真的生氣了?」
  他別過頭,雙眸半垂,像是真傷了心。
  「豐鈺。」她輕扯他的衣袖。
  他甩開她,
  「豐鈺……」她厚著臉皮再纏上去。
  「別鬧。」他溫溫的聲音不帶任何火氣,但就是可以感覺到失落。
  「我若不從,你不好做人的。」她無奈的解釋。
  「現下這結果,我就好做人了嗎?」他反問。
  高月語塞了,憶起臨走前陳芝貞那怨恨的眼神。這會兒那女人對她是恨之入骨了,而至於這男人,就連陳敬都得罪了,這不是真的正式開戰了。
  「如果……如果為了情勢、為了大局著想,你也不願意留下嗎?」即使她明知答案,還是忍不住的想問。
  「就算我迫於情勢所逼,得立一個不愛的女人為後,但是我絕不會去碰她,那是污辱我最後的自尊,況且,」他深深望著她。「我心裡知道,若因此失去心愛的女人,即便保住了天下,也會讓我後悔莫及!」
  她嬌顏帶笑的撲進他懷裡。「看來我真的要抄寫女誡才行,我太會吃味了!」
  她笑中帶淚的說。
  「哼!是你抄的嗎?」
  高月仰頭望他,神色歉然。「那這回……」
  「罷了,反正都撕破臉了,還寫什麼。」他跟裡閃動著狡點的光芒。
  她嘴角微翹,有了某種了悟。「我說你,既然都打算翻臉了,為什麼還非要我去湊熱鬧啊?」她離開了他的懷抱問他。這不也是在整她嗎?
  豐鈺臉色微微一僵。「夫妻同心,你我一條船嘛!」
  「所以,我就該成為你的擋箭牌,失德又失儀,讓你演出一出訓妃記讓人瞧?末了,還讓你來怨我棄你於不顧?」她抱怨起來。
  這會兒他可沒了剛才的怨氣,伸臂又將人攬了回來。「小月兒。」
  「去!」
  「小月兒……」撒嬌。
  「去去去!」
  「那我去……」
  「滾!」
  「喔,謹遵貴妃娘娘之命,那咱們‘滾’吧!」
  「啊——」在她的驚呼聲中,他拖著她,兩人一同「滾」到了御書房內的暖炕上,她火大掙扎的要站起來。
  「別走,走了如何滾?」他將她拉回來,再度抱在一起。
  高月耳根整個熱辣辣地在燃燒。「豐鈺!」
  「來了!」他堵住了她的嘴,吻了上去。「今夜你若不陪我滾……那我教人挑弄了一晚的熱火怎麼辦?你得幫幫我……你說是不是,我的貴妃……」
  屋子裡霎時成了個大火爐,那炕上的兩個是炭,點上火,轉眼間,炭火燒起來了。
  【第十六章】
  冬日裡的清冽陽光穿過重重宮闈,涼亭裡悠然坐著一個黃衣青年。
  一襲明黃束袍在冬陽下微微飄拂,他手持著簫,流暢的吹著,瀟灑迷人。
  而他身旁的軟榻上還橫倚著一個明媚女子,她腿上覆蓋著保暖的金絲黃毯,眼眸正輕輕闔著。
  他吹著簫,顯然娛樂著佳人。
  「主子,貴妃娘娘好似睡了。」打石上前提醒。
  豐鈺未停,仍吹完一首曲子才停下。
  「要喚醒貴妃娘娘嗎?」打石請示。
  他笑意沉沉。「不要吵醒她,去取梳子來。」他吩咐。
  打石沒有多問,隨即去取。
  豐鈺眼眉上挑,嘴角噙笑,接過烏木製的扁梳,開始輕巧的為女子輓發。自她十五笄禮過後,他即開始苦練,練習的對象是打石,這奴才今年才十九,可額頭處已有點兒微禿,這該算是他苦練下的犧牲品,這幾年扯得打石的頂上毛髮稀疏,十足可憐。
  但苦練是有成的,如今他手巧靈活,已能輕易為心愛的女人輓發而不拉痛她頭皮,驚醒她的睡眠。
  為她梳了個髮髻,再簪上他親手為她打制的簪子,此刻的她依然安睡,可那模樣嬌若芝蘭,脫俗出塵?他不禁痴痴地凝視起她的睡顏來,心兒也跟著悸跳不已。
  不遠處,某人望著那黃衣金冠的男子,見他望若酣睡女子的神情溫柔似水,那眼中濃烈的深情不容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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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10: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她伸手捏毀身側綻放的秋菊,走上前去,臉上慣常堆起的虛偽笑容也不再了。
  「臣妾見過皇上。」她走進亭內施禮。
  豐鈺一見她,眼底的柔情乍然消退。「皇后。」他輕淺的應道。
  但儘管他聲音再輕,沉睡中的人兒還是被陳芝貞的出現而擾醒了。
  她的睜眼讓他俊逸的臉上出現星星點點的懊惱,陳芝貞見了胸口的怒意更熾。
  高月先是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眼波一揚,看見了她的怒容,當下立即驚得坐直起身。
  「這個……風吹簫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不知皇后駕到,失禮了。」高月連忙尷尬的說,兩手再趕緊拉整因睡著有些凌亂的衣裳,可惜方才是臨時教某人拉出來聽他吹簫的,衣著隨便得很,這會兒讓陳芝貞見了,八成又要暗自恥笑她不莊重了。
  她覺得不好意思,勉強拉整好儀容,抬眸見陳芝貞雙眼含恨的直瞪著她頭頂,她機靈的往上一摸,摸到了個髻,記得自個兒被拉出來時是披頭散髮的,她眼珠子瞟向豐鈺,知道他又玩她的發了。
  接受到心愛人兒凶惡的目光,他露出開心的笑容,當作她是在對他拋媚眼。
  這皇上的臉皮越來越厚了!她抿抿紅脣,向他使了眼色,走到他身後去,輕扯了一下他的後腰帶,要他別忽視了皇后。
  他這才淡淡地問道:「皇后怎會出現,有事?」
  陳芝貞聞言更怒。「難道臣妾找皇上就非得有事不可?就不能單純只為聽皇上吹一曲簫,或請皇上為臣妾輓一次發?」她再也維持不了溫婉大度的虛偽面容,醋意橫生的問。
  站在豐鈺後頭的高月立刻雙頰通紅。皇上為她吹簫就算了,皇上為妃子輓發這實在罕見,傳出去莫說有失帝王威儀,也不好聽。
  她忍不住再白了他一眼,就叫他別在外頭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偏不聽,這下教人撞見了,對象還是皇后,他倒是一臉淡漠,但她臉皮簿,只想有洞可以鑽下去。
  「皇后要求的事太難,朕不是這麼方便。」
  高月眼珠子一翻。這死皇帝,眼前的可是他的皇后啊,他居然敢對她這麼說!
  就見陳芝貞果然氣得面目扭曲。「皇上莫非是忘了臣妾是怎麼當上這個皇后的嗎?」她不想這麼狠的,可既然賢淑並不能讓他憐愛,那麼,就不該怪她成為陰狠的女人!
  豐鈺面上漸漸覆上寒霜。「皇后既然時刻不忘是如何坐上這個位置的,就該知曉滿足,不該再強求朕更多了。」
  「是嗎?可是臣妾的父親勢力仍在,他仍是您最大的倚靠,難道您不需要這雙臂膀了嗎?」她不可一世的問。
  「需要,自然是需要。」
  「若是需要,您又怎會對臣妾表現得這麼毫不在乎呢?」她質問。拿下了面具後,她再無顧忌。
  他漠然一笑。「你當朕是軟柿子嗎?陳將軍當初以武力幫助朕,阻止二弟圖謀篡位,但朕就沒有能耐治得了你爹嗎?」
  陳芝貞臉色為之一變。「您若有能耐又怎麼會容臣妾當這個皇后?」
  「問得好,朕又怎會容得下你!」他雙目如箭的射向她。
  她倏然一驚。莫非他真隱藏了什麼實力?
  他的話就連高月也嚇了一跳。這男人的自信從何而來?目前的情勢還不是他能全盤掌握的不是嗎?
  「皇上這是要廢後嗎?」陳芝貞心驚不已,沒想到他敢這麼做?
  豐鈺露齒一笑。「廢後?皇后如此賢淑,朕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不過……既然你來了,又說起這件事,那朕就順道告訴你,省得過兩天還得勞煩母后找你談。」
  他刻意瞧了她一眼,而後才又繼續說:「母后年歲雖不大,但後宮畢竟多事,應找人為她分擔,而這人應該是中宮之王的皇后才對,但朕見皇后個性柔弱,恐怕丕適合管理複雜的後宮,所以朕己對母后要求,以後宮裡的事還是請貴妃多費心的好。」
  這言下之意,就是要完全剝奪她皇后的權力。
  陳芝貞徹底變臉。「皇上會不會欺人太甚!」
  他浮出無辜訝異的表情。「朕是體恤皇后,你怎麼說朕欺人?」
  她為之氣結,將怒氣轉向他身後的高月。「貴妃,這是你的意思嗎?你想取代本宮?」她咄咄逼人的問。
  高月嘆口氣。終於輪她上場了!她站出豐鈺的身後,直挺著身子面對陳芝貞。
  「是的,臣妾想代皇后管理後宮。」
  「你敢?」
  「臣妾只是幫太后、皇后分擔,沒有敢不敢的問題,只當盡力去做。」浪都來了,不容她閃躲。
  陳芝貞大怒。「高月,本宮也不是任人擺布的人,咱們走著瞧!」她氣得撂下話來。
  高月直視著她的怒容。「是,臣妾明白。」
  她氣得牙齒發顫。
  「打石,這天候是越發涼了,回去吧!」豐鈺牽過高月的小手,走下涼亭,隨手折來一枝菊,簪上她的發,他黑亮的瞳眸裡光華流動,乾淨澄澈中只存在身旁人兒的倩影。
  陳芝貞憤恨的扭著臉。她用盡心機才得到的後位,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教人奪得走的,皇上的人跟後位,最後都將只屬於她!
  「皇后召見臣妾,不知有什麼事?」劉潔兒冷冷地瞧著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要不是這女人,今日這座鳳延殿的主人會是她!
  「本宮曉得你十分恨我,但這是天命,你爹是文官,在太平時候確實可以權傾朝野,但在非常時期,就成了百無一用的書生了,在這個時候,只有得靠武力才能保障未來。」陳芝貞挑明的說。
  見劉潔兒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她冷笑了一陣後又道;「本宮找你來不為別的,而是知曉你因為高月的關係觸怒了太后,她不再視你為心腹,你現不在這宮裡,是皇上不愛、太后不疼,四面楚歌,本宮好心,今天就指點你一條明路,讓你能夠在這宮裡待下去。」她一副施恩的模樣。
  「你指給我明路?」這是在唱哪出?這女人不也視她為眼中釘嗎?別說指她明路了,別一腳踩死她就不錯了!
  「你又想要什麼詭計?我是不會上當的!」她清楚這女人是怎麼陰險的取得後位的,她不是笨蛋,不會輕易信她。
  陳芝貞抿笑。「你可以不信本宮,但信不信若是沒有本宮幫你,你不久就會讓高月那女人攆出宮去。」
  說起高月,劉潔兒變了臉色,但見到皇后那陰冷的笑,她怒火更甚。
  「這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但皇后是不是過度關心別人而忘了自己,你身為皇后,卻大權旁落,失寵到連你那以武力取勝的爹都抬出來了,那男人還是不上你的床,一個沒有子嗣又不得寵的皇后,下場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她回敬嘲笑。
  陳芝貞怒意涌現。「你住口!」
  「我可以不說,但事實存在!」
  「你!」在極度盛怒後,她逐漸冷靜下來。「劉潔兒,好吧,你說的沒錯,咱們倆的命運半斤八兩,那你可願意與我合作同對付一個人?」她隱忍的問。
  劉潔兒也沉下臉來。「你想要怎麼做……」
  高月在深宮內見到她爹,開心的呵呵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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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10: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高瓊松同樣喜樂的瞧著女兒。幾次見她精神不錯,可見在這宮中沒吃到什麼苦頭,這樣他也放心了。
  「接下來得生個皇子,這樣你地位就更穩固了。」他張口說。
  「皇子?」
  「你別告訴爹,都做貴妃了,還沒想過這件事?」見她一臉訝異,他馬上豎起眉毛,扯著嗓子說。
  她還真敢搖頭。「嘿嘿,還真沒有。」目前宮裡局勢未定,這時候生孩子風險太高了吧,她沒這打算的。
  他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怎會沒有?女人嫁人第一要緊的事就是為夫家傳宗接代,更何況你身在天家,皇家子嗣是何等大事,你居然不想?」他匪夷所思,氣呼呼地說道。這女兒也太不懂事了!
  見父親生氣,她嘟高了嘴。「爹,豐鈺與我都年輕,這事不急嘛,等過些日子再說就好。」
  「傻瓜,天家不比尋常人家,更何況……」他忽然欲言又止。
  「爹?」她看出父親神情有異。
  高瓊松抹了抹臉。「女兒,雖說爹心裡一直認為你會進到帝王家,但等真正進來後,又不禁擔心帝王心千萬變,誰知將來會有什麼變故發生。」他模樣越顯憂心仲仲。
  她明白爹的擔心,自多年前她進到東宮以後,爹就沒一日舒心過,如今她身為帝妃,面對的壓力又豈是在東宮時能比擬的,難怪爹會為她愁眉不展。
  「爹,我與豐鈺的感情不同他人,我們相知多年,最後才決定相守,他不會負我的。」她堅定的說。
  「嗯……爹也希望如此。」高瓊松仍憂心不減。
  高月蹙了蹙眉。「爹方才是不是去見過豐鈺了,他對你說了什麼嗎?」
  一般來說,除了皇后的親人之外,男子想進到後宮,除非有皇上的恩准,否則不得進入,而爹是由前殿過來的,那定是見過豐鈺後才讓人領過來的。莫非是豐鈺說了什麼話才讓爹這般憂心?
  「我是見過皇上了,不過他沒對爹說什麼。」
  「是嗎?可是近來爹時常入宮,這又是為什麼?」
  「還不是皇上寵你,知道你思念老爹,所以才屢召我進宮,再借機讓爹來見你的。」
  她噗哧笑出聲。「皇上寵我你都瞧在眼底,這樣你還不放心嗎?」
  「唉,但願是爹憂慮太多,不過,月兒,爹只能說,你的枕邊人心思縝密,絕非常人,這樣的人,爹怕他對感情也是利用為多……」
  高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爹,這話申璟也對女兒說過,我又何嘗不明白豐鈺不是常人,若是常人又怎麼能穩坐太子之位二十年,又如何能順利登上王位?但他的城府與權謀就只用在對外人上,對我,他絕不可能背叛。」她對豐鈺的感情深信不疑。
  高瓊松畢竟是個直腸子,見女兒說得這般斬釘截鐵,立即露出笑容。
  「那就好,女兒若信他,爹也沒什麼好猶豫了,行了,就這麼辦!」他豪爽的拍著大腿說。
  「什麼就這麼辦?」她不解的問。
  他瞧她一眼,抓抓腦袋。「沒事,爹只是忘了告訴你,我就要被貶官了……」
  太后四十二歲的壽,雖非是逢十大壽,但這是新帝登基以來第一個喜慶,所以皇上下令辦得隆重,也順道借機展示新帝即位之後天不太平、內外安樂之象。
  「直璇,咱們走吧。」高月牽過他的手往慈壽宮的方向走。「待會見著母后,你嘴可要甜一點,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些話你可要記得說啊!」她一面走一面細細叮嚀著。
  年紀小小的直璇失了親娘後,大多時候都是跟著她的,由她扶養照料。
  「是不是我這樣說,母后就會喜歡我?」直璇問。
  「呃……是啊。」高月說得有點心虛。
  事實上,他們這一大一小應該是太后最不想見到的人,就算他們再努力討好,恐怕也無濟於事吧。
  但對一個小孩她又怎麼說得了實話,況且說了他也不見得能懂。
  「那待會直璇會大聲向母后祝壽,希望她能對我笑一笑。」他天真的說。
  太后見到他就會想起珍淑妃,自是十分痛恨,要她對直璇笑,這恐怕有困難,原本她是不想帶他上慈壽宮的,但是今天這日子直璇若不出現不但說不過去,也會讓他在宮中更沒有地位,更讓人看輕,因此,她才無論如何都要帶著他來。
  兩人一路來到了慈壽宮,迎面正巧陳芝貞也剛到,她不必對皇后行禮,於是禮貌的點了頭,陳芝貞也沒意思與她交談,就各自進到慈壽宮裡了。
  這時太后已坐定,劉潔兒為巴結她早早就到,己在太后跟前打轉了,不少皇親都前來祝壽,就連申璟也進宮了。
  高月見到申璟望著她的眼神似乎有很多不甘與難解的情緒,她臉上略略發熱,別過頭去不願面對他含怨的注視。
  這時有太監高唱皇上駕到,豐鈺隨即跨進大殿中,他一眼先望見高月,見她雙頰泛紅,微微一笑,視線再瞥見申璟,隨即面色略沉。
  「皇上可來了!」太后一見他,便眉開眼笑的喚人。
  豐鈺快步走到她面前。「孩兒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后嘴角高揚,正要開口說什麼。
  「皇兄那話是直璇要講的,怎麼讓您講去了!」直璇忽然焦急的說。
  太后一聽,笑容斂下。「是嗎?六侯也想對哀家說這話嗎?」
  通常新帝繼位,兄弟都會封王,唯這六皇子因生母之罪,再加上珍淑妃在世時寵冠後宮,讓太后深深不滿,所以強烈反對直璇封王,只讓豐鈺封他為侯,且不給封號,只稱六侯,其實這大有污辱之意。
  「是啊,但可惜讓皇兄搶去,兒臣沒話可說了。」直璇苦惱的直搖著小腦袋。
  一般這種童言童語都會惹得大人們發笑,可因太后對他心懷不滿,表情明顯的厭煩不耐,也沒人敢笑出聲。
  高月見狀,趕緊低下身子對他咬耳道:「哪沒好話可說了,你還可祝母后青春永駐,萬壽無疆啊!」
  —直璇聞言,小臉馬上笑開。「對呢,兒臣祝母后青春永駐,萬壽無疆!」他喜孜孜的照說。
  沒想到太后卻厭惡的揮了揮手,「六侯瞧來也不是什麼聰明的孩子,要人提醒才能像鸚鵡一樣發聲學舌。」
  這話極盡嘲諷了,直璇再天真也聽得出來太后在酸他,立即躲到高月身後,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高月心疼無奈,望向豐鈺要他緩頰。
  他淺淺一笑。「母后,今日可是您的大壽,別對直璇發脾氣了,孩兒後頭還很多人等著向母后祝壽呢!」
  豐鈺語落,劉潔兒為了討好他,立即上前對太后拜壽,並且,送上精心準備的大禮。太后對她早就沒那麼惱了,又見她壽禮精緻,心情大好,一時氣氛又恢復了歡樂。
  太后過壽,照規矩十歲以下的皇親都得向她跪拜奉茶,太后會對每個孩子奉上的茶沾上一口,以示親厚疼愛,唯獨輪到直璇上來時,她連笑容都沒有,茶也不想碰。
  「母后,您不喝兒臣奉的茶,是因為不喜歡兒臣嗎?」直璇捧著茶,不禁難過的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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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10: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太后訝異他竟會當眾這樣問她,正想發作,但瞧著這麼多人在看熱鬧,只得忍下這口氣,接過他的茶。「沒的事,哀家對誰都一視同仁,沒特別討厭誰,這茶不就要喝了嗎?」她的脣才輕觸杯口,整個脣就瞬間全黑,眾人無不大驚。
  豐鈺更是勃然色變,「宣太醫,立即宣太醫!」他趕至太后身邊,她已然一口氣上不來,翻著白眼了。
  太后的脣色已是黑成深墨色了!
  太醫匆匆趕至,一個時辰後,竟叩首向皇上請罪,說沒把握能救得回太后的性命,請皇上饒命。
  豐鈺俊容驟變,眼神陰霾,漆黑的眼底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突然遭此巨變,眾人無不噤聲,不敢多語,可那陳芝貞卻在這時開口了。「皇上,那茶是直璇奉的,您是否該先將他拿下問話?」
  他頷首同意。「拿下直璇!」
  直璇早被太后中毒之事嚇得魂不附體,這會兒又有人要拿下他,他立刻放聲大哭。
  「皇上,直璇才多大年紀,如何可能對母后下毒,請皇上明察!」高月不忍直璇受驚,心急的護衛。
  「說得沒錯,六侯年幼,就算有心殺人也不可能拿得到劇毒,這背後一定有人安排指使。」陳芝貞再說。
  「正是,而且動手的一定是太后所厭惡的人,這裡六侯是一個,我是一個,貴妃就不用說了,皇后也不見容於太后,就連靖王爺也算得上是宮中不受歡迎的人物吧!」劉潔兒隨便一點五個人,點到申璟時被他陰狠一瞪,讓她膀子畏縮了一下,但隨即又提聲,道:「但下毒的是六侯,誰與他最親近,這很明顯了,唯有貴妃最有可能殺人!」她的手直接指向高月。
  高月瞬間刷白了臉。
  「你與六侯親近,又素來為太后所不喜,你們當然最希望太后出事!」劉潔兒毫不留情的指控,幾乎就確定她是主謀。
  「我沒有!」她揚聲反駁,「皇上,這事……」
  不容被人栽贓,高月轉向豐鈺要解釋,卻愕然見他面容陰沉,要說的話到了嘴邊不由自主的就消了聲音。難不成他也相信是她安排直璇下的毒嗎?
  她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來,讓她全身發冷。
  「朕相信貴妃的清白,不過在母后脫離險境以及消除嫌疑前,暫時先將貴妃打入冷宮。」他陰鷥的下令。
  冷宮?高月震驚的望著豐鈺。他怎能不信她,怎能如此?
  夜深,她披衣起身,赤著腳走向窗邊。
  此時,月上樹梢,月明星稀,她卻是心事重重。
  她已獨自在這冷宮裡待了七日。
  靜默的想起他將她送到冷宮時那冰冷的表情,她不由得撫上窒悶的胸口,告訴自己別怕,他是信她的,送她來冷宮也只是權宜之計,他會找時機放她出去,不會讓她在這冷宮待太久的。
  只是,不知太后脫離險境沒?
  太后出事,命在旦夕,豐鈺該是很焦急吧!
  可她完全不知道外頭的情形,再著急也沒用,如今只能對著無人的冷宮一再嘆息。
  「這幾聲嘆息是為自己的遭遇不值,還是為那男人的絕情冷待而感傷呢?」
  聽見這聲音,高月立即望向門口,「申璟!」
  他面上覆著一塊黑布,跨進冷宮後將黑布取下。「好久不見了,嫂子。」這聲嫂子叫得戲謔。
  「你來這裡做什麼?」不理會他的嘲諷,她直接問。
  「當然是專程來探望你的。」
  高月皺眉。「我可不歡迎你!」她挑明說道。
  申璟哼了聲,「還這麼討厭我嗎?要知道這七天來只有我來探你,旁人可沒有這番心意,而你那皇帝相公更是連想都沒想過你,半聲安慰也沒有。」
  她聞言甚是惱怒。「你派人盯著冷宮做什麼,這是在監視我嗎?」
  他面色嚴肅起來。「可還記得你笄禮那日,我曾道哪一天你若想知道東宮女官能否嫁人,我可以為你解答。現在,你還想知道嗎?」他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提起這事。
  她瞪著他。「我已不是女宮,這時候你提這事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雖不再是女官,甚至已是高高在上的貴妃,但你可有後悔嫁人?你若沒嫁,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下場。」
  「我只是暫時待在冷宮,會有什麼下場?」她不以為然的哼道。
  申璟臉色越發陰沉。「太后死了!」
  「什麼,母后死了?」高月由椅子上驚跳起來,馬上想到的是——豐鈺豈不傷心欲絕!
  「太后一個時辰前走的,六侯於一刻前亦已遭賜死,接下來就剩你了!」
  她驟然跌坐椅中,不敢相信連一個小娃兒都被處死……
  豐鈺是悲傷過頭了嗎?他如何狠得下心?
  「高月,目前只有我救得了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申璟問。
  她倏地睜眼,「毒不是我下的,豐鈺不會光憑臆測就要殺我!」她氣息紊亂的搖著頭說。
  申璟嗤笑。「你還信那男人嗎?太后是他母親,他唯有殺了你,才能杜悠悠之口,他保不住你的!」
  「他會為我洗清冤枉……」
  「你太天真了,那豐鈺絕不是你想的良人,身為帝王,在緊要關頭第一個要捨棄的就是男女情愛,他若不想讓天下人罵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不會的……,」她明知他說的沒錯,太后一死,她便是唯一箭靶,非死不可,但是要她相信豐鈺會任由她含冤而死,她是怎麼也不會信的。
  「你還犯傻嗎?我可是專程冒險進宮來救你的,你再不走就遲了!」他抓住她的手。
  「遲了?」
  「沒錯,你口中會幫你洗清冤枉的人,已親自領人要來拿你問罪了!?
  「你說什麼?」她聞言大驚。
  「走!」不容她再遲疑,他覆上來時的黑布掩飾身份後,強拉著她走出冷宮。
  但人才出冷宮,豐鈺以及大票的侍衛便趕到了。
  「皇上,高月要逃走了!」他身後的劉潔兒大喊。
  「你是什麼人?來人,快將人捉住!」陳芝貞也趕到了。
  申璟拖著高月的身子要強行離開。
  「放開貴妃!」豐鈺快步而至,冷然道。
  他不理,依舊緊緊抓著高月。
  「不,你放開我,我不走!」她焦急的望向豐鈺,她不能跟申環走,這一走,豐鈺會更為難。
  「笨蛋,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條!」申璟不想讓人認出他,刻意壓低聲音說。
  「不,我信他!」
  「但他會信你嗎?」
  「難道我跟你走就能活命嗎?」他是天朝王爺,她是天子貴妃,兩人湊在一起只是死得更快。
  「我至少能保你周全!總之在我得到想要的女人前,你不能死!」申璟不與她多費脣舌,扛起她就要越過高墻遠遁。
  「我不會死!」她心急的朝皇上伸出手。「豐鈺,救我——」
  「來人,放箭!」豐鈺竟然冷酷的下令。
  她頓時傻住了。
  放箭?那不是連她也殺?她是不是聽錯了?
  「豐鈺……」她臉色褪成雪白,全身緊繃,心也陣陣抽痛著。
  他目光含霜,劍眉危險的揚起。「面前的兩人,一個是殺太后的嫌疑犯,一個是從犯,全給朕殺了,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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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4 0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陰冷低沉的聲音挾帶著澎湃的怒氣,下了這樣一道奪命指令。
  高月全身一震,他真要殺她?
  眼淚瞬間被逼出眼眶,這突來的變故快得她不敢相信。「豐——」
  「放箭!」他無情地丟出一句。
  霎時亂箭齊飛,申璟武功不俗,護著她躍上高墻,但身上仍中了幾箭,高月一陣心痛,肩上也中了一箭。
  她抱著中箭的肩頭,回頭凝望了豐鈺一眼,可是他的眼神卻猶如萬年寒冰,不帶一絲情感,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一股痛徹心肺的劇痛穿透她全身。
  良人轉眼成了薄倖郎君,這一箭射穿的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
  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兩人躍下墻頭,此時墻外申璟接應的人馬已至,他倆最終還是擺脫了追兵,順利離宮。
  【第十七章】
  申璟直接將高月帶回靖王府,他身中數箭,回到府中時已陷入昏迷,靖王府上不急著搶救他們的主子,幾乎忘了還有一個高月存在。
  她一身狼狽,肩上的箭還插著未拔除,但她渾然不覺得疼痛,人有著大驚過後的空乏虛脫。
  高月恍惚的獨坐在靖王府一角,拼命回憶著方才經歷的一切,想著,豐鈺真有要人放箭嗎?
  真有下令不留活口嗎?
  那冷酷絕情的面容是他嗎?
  那明明就站在眼前,卻無情又疏離的男子,是……他嗎?
  心驟地抽痛起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難道,他真以為是她毒殺太后的,在氣憤之際才要殺她?他真不信她,連一句辯解的機會也不給她,他這是要她非死不可嗎?
  輕輕合上眼,淚落得更凶。
  腦中驀然想起爹對她說過的話——
  你的枕邊人心思縝密,絕非常人,這樣的人,爹怕他對感情也是利用為多……
  就連那申璟也曾警告她——
  你太天真了,那豐鈺絕不是你想的良人,身為帝王,在緊要關頭第一個要捨棄的就是男女情愛,他若不想讓天下人馬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一股無比清冷空虛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伴君如伴虎,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
  她……錯看他了嗎?
  高月慘然落淚,淚眼模糊間,感覺面前有人接近,看清來人後,她臉上綻出一抹笑。「你主子要殺我,你還跟著我做什麼?呵呵,莫非是得到追殺令,得帶我的人頭回去覆命?」她凄愴的笑著。
  簡容神情嚴肅的走近她,望著她還淌著血的箭傷,「望貴妃娘娘跟臣走吧!」
  他道。
  「不立即殺我嗎?還是,這裡是申璟的地盤,不好下手,要換地方?」她輕笑的問。
  簡容不言,只是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她搖著頭。「要殺便殺吧,我不會掙扎的,趁著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申璟身上,這人頭你就悄悄取去覆命吧,但要我走,我一步也走不動了!」豐鈺要她的命,她給就是了。
  高月的神情是一整個萬念俱灰,百般無力。
  她不肯定,簡容嘆道:「望貴妃娘娘恕罪,臣得罪了!」他點住她傷處穴道止血,隨後攔腰將她抱起,然後迅速從靖王府消失。
  一刻鐘後,在一處民宅裡,高月屏住呼吸,精神全集中在那雙深邃擔憂的眸子裡。
  她不懂為何這時他會出現在她面前,兩行淚順著面頰流下,她略一擺頭,淚水便滴落在她滿是血污的衣裳上。
  這樣與他相望良久後,她心火大熾的衝向那人,用肩頭沒傷的那隻手沒命的給了他一拳。
  「好你個天朝皇帝,敢這樣待我!」她怒火攻心。
  簡容與打石見她動粗,兩人也不敢妄動,索性別過頭不敢見皇上遭家暴,威嚴掃地的模樣。
  豐鈺繃緊著下顎,任她槌打,直到見她肩上的傷處又滲出血來,他這才伸臂擁緊她的身子,不再讓她傷害自己。
  「等會兒再打吧,先讓人替你療傷,之後我隨你處置。」他語氣懇求,好似非常焦心。
  「哼,你都要殺我了,還療什麼傷!」她氣得全身發抖,連日來的激憤與怨懟在見到他後瞬間爆發,憤而掙開被他抱住的身子,衝動惱火的拔出自己身上的箭。
  「不可!」他幾近嘶吼的聲音才喊出,她身上的血己噴了他一臉,他登時背脊一凜,僵住了,
  「貴妃娘娘!」打石趕緊上前抱住她的腿哭道:「皇上聽聞簡容稟報,說您身中一箭到靖王府竟無人理會,這才冒險出宮為您帶來太醫以及傷藥,可您這樣氣憤的傷了自個兒,這教皇上他……他怎捨得!」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
  「那人是太醫?」她方才沒注意,這會兒見著遠處還站了一個受到驚嚇,驚恐的縮在門邊的人。
  打石急忙點頭。「那是皇上專程帶出宮的人。」就盼她能先息怒,肯讓太醫治傷,讓主子安心。
  「箭是你放的,又何必醫呢?」她冷冷的轉向豐鈺。
  他灰白著臉,只是盯著她血流不止的傷處,卻一句話也沒解釋。
  一旁的打石急了,「這箭頭是鈍的,您瞧,鈍的,就是怕會誤傷您,所以才用鈍的!」他連忙捧上她才拔下的那支箭。
  她瞧了一眼箭頭,確實是鈍的。「這是怎麼回事?」她稍稍冷靜下來了。
  豐鈺雙眸還是直耵,著她的傷瞧,眼底的驚慌清晰可見。「你若肯先讓太醫裹好傷,我會對你解釋清楚一切的。」他顫著聲,極盡哀求的說。
  高月怔怔地凝視他,心思紛亂不己。她看得出來,面前的他緊張不是假的,無措不是裝的,看她的眼神愛逾性命……
  她心軟了,身子一晃,在倒下前他伸長雙臂接住了她,終於將她攬進懷裡後,他忍不住松了口氣,回頭掃了那太醫一眼。
  太醫五十餘歲了,侍奉過兩任天子,沒見過天子被打還軟言求人,只差沒跪下的場景,嚇得他動彈不得,不知所措,那簡容見狀,只得由門邊將他拎上前。
  他這才用顫抖的手為高月裹傷,將她的傷口清理乾淨後,心情總算鎮靜許多,想起人道當今天子寵愛貴妃,寵得比尋常夫妻還要親昵,不過之前因為沒見過,所以不怎麼相信,但剛剛見到貴妃居然敢對皇上動手,這下……他信了,堅信了!
  他娘子不高興時也會對他拳打腳踢的,這對天家夫妻,還真跟得上時代……
  「呃……這個……雖然箭頭是鈍的,箭傷不深,但貴妃方才拔劍時傷了血脈,失血過多,她身子正值非常……這段時間宜多靜養、補血,也得勤換傷藥,免得傷口發炎。」他輕咳了幾聲交代。
  外傳貴妃毒殺太后,皇上要殺她,貴妃情急之下與情人脫逃……可這會兒瞧這模樣,似乎不是這麼回事,他是臨時被抓來為貴妃治傷的,這宮中陰謀不少,他會不會倒霉地捲入其中,之後就消失在人間了?
  思及此,他驀地心驚膽跳起來。
  豐鈺聽著太醫的話,面色更顯凝重。「簡容,帶太醫回去吧。」他吩咐道。
  簡容得令要領太醫離去,太醫登時嚇得六神無主,趴跪在地上猛磕起響頭。
  「皇上饒命啦!」他低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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