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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歌 - 《萬福小婢(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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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4: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春花在無言的羞恥中終於等來男人開始洞房,只是……

    “阿貞——”不要,不要這樣好嗎?

    周清貞抬起頭唇色豔紅濕潤,春花前胸一片清涼忍不住上手去捂,卻被周清貞緩慢卻不遲疑的拉開。

    “咱們是夫妻。”

    是的,他們已經結髮為夫妻,一句話壓倒春花所有的掙扎,只能任人慢慢採擷品嘗。

    火紅的龍鳳燭一點點、一點點燃燒,不知過去多久男人才讓劇痛襲擊身下人,讓春花眼裡沁出淚水。

    周清貞俯身一點點吻幹晶瑩淚珠,在疼的顰眉的女孩耳邊低語:“姐姐、姐姐,別怕。”你是我的了,只屬於我。

    抱緊懷裡的至寶,忍著疼痛沉下身,這一刻周清貞覺得自己的世界終於圓滿。

    什麼皇帝,什麼周懷嬰都不重要。

    第二天微明時分,周清貞睜開眼先向床裡看去,春花睡得正沉一張粉臉紅撲撲軟軟熱熱,看起來格外乖巧粉嫩惹人憐愛,是他從沒有見過的顏色。

    睜開眼姐姐就在身旁安然而眠,讓周清貞的心綿綿軟軟像濃稠的蜜汁。

    疲累之後春花睡得極沉,只是夢裡似乎有只小貓總是伸出濕漉漉的小舌頭,在她耳邊唇角玩鬧舔舐。而且這只小貓極不安分,在她脖頸間玩膩了便跑到被窩裡,在她胸前用軟軟的爪子按捏揉弄,實在擾人清夢。

    春花皺著眉頭半醒不醒去推胸口的小貓,沒想到小貓力氣挺大迷迷糊糊推不走。

    周清貞看著姐姐將醒未醒顰眉嬌憨的模樣,心裡柔軟甜蜜,手下稍微用點力氣,輕吻一下春花耳珠。

    “姐姐,醒醒。”聲音像三月微風拂過春花耳畔。

    不舒服、累、身上難受想睡覺,春花迷迷糊糊拿調皮的小貓沒法子,乾脆翻個身抱緊小貓不讓它作怪。

    自己的手被姐姐抱在懷裡翻身壓著,周清貞眼裡的濃情幾乎能將人溺斃。

    “姐姐,醒醒。”在佳人的臉頰上輕吻一下。

    ……春花呼吸平穩全無察覺。

    原來姐姐還有這樣懶惰可愛的時候,周清貞嘴角含笑俯身到春花上方,一點點壓下去輕吻:“姐姐,該起床了。”

    春花渾身被人被圈住,終於聽到耳邊那句‘姐姐’。

    ‘姐姐’!

    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春花睜開眼看到上方周清貞含笑的雙眼。

    “阿貞,你在幹嘛?”春花急忙用手去推,左右亂看“你怎麼……”在我床上……入目的紅色床幃、大紅喜字,終於讓驚慌的姑娘,哦,不,少婦想起來,她成親了,昨天嫁給阿貞。

    春花吐出一口氣:“嚇我一跳。”

    不是想殺人麼,姐姐果然喜歡我,周清貞柔情似水:“姐姐,今天要早點起來去宮裡見皇后娘娘。”

    “哦”春花伸展開的身體忽然僵住“阿貞,你怎麼……,我……怎麼……怎麼……”一向爽利的姑娘期期艾艾說不出口。

    怎麼都沒穿衣服啊!!!崩潰。

    周清貞抱住溫熱的姐姐,只一天他就喜歡上這種親密‘無間’的感覺:“至親至近是夫妻,我喜歡這樣和姐姐睡一個被窩。”

    春花鬧了個大臉紅:“趕緊起來,你不是說要去見皇后娘娘嗎。”

    春花醒了便又是俐落能幹的姐姐,洗過澡吃完早點收拾妥當,跟周清貞一起坐馬車去皇宮。

    皇后娘娘住的宮殿叫梧桐宮,是天豐帝親手題的匾額。春花聽周清貞說過,皇帝和皇后夫妻感情深厚,梧桐宮取意‘家有梧桐落鳳凰’天豐帝的意思是他為真龍,皇后便是鳳凰。

    宮門外周清貞幫春花理理髮簪:“皇后娘娘為人豁達,姐姐不必太過緊張。”

    “嗯”春花點點頭,捏捏周清貞的手笑道“放心”。

    姐姐跟著領路小太監進入莊重威嚴的深宮,周清貞在宮門外凝目相送。春花似乎有所察覺,走進內宮二三十步,忽然回身笑著揮手:放心。

    周清貞笑臉以對:去吧,不會有事。

    梧桐宮不負它的名字,院裡好幾棵高大疏朗的梧桐樹,春花悄悄瞄了一眼,只覺得這個院子看起來開闊舒適,沒有奇巧樓閣奇花異草。

    她想起阿貞囑咐她的話‘看皇后住所格局,就知道那是一個心胸開闊之人,對待這種人無須特意討好,拿出真性情反倒容易讓她認可。’當然這話是給春花說的,他自己對待任何人都是溫和謙虛那張臉。

    “娘娘,周禦史家的娘子前來拜見。”一個宮裝女子領著春花進了皇后所在的偏殿。

    “臣妾叩見娘娘千歲。”春花沒有抬頭,按著剛學的規矩跪下行禮。

    “起來吧,救了探花郎你是有功之人,抬起頭本宮看看。”皇后聲音溫和中帶點慈愛。

    春花抬起頭目光清澈看向皇后裙角。

    陳皇后看著面前雙十年華的女子,高挑身材腰肢纖細、瓜子臉白淨面龐,最出彩一雙丹鳳眼清澈明亮,轉動間散發出勃勃生機。

    “沒想到竟是個美人兒,你這朝雲近香髻梳的不錯,既生動又牢固。”

    “臣妾不是很會梳妝,這是夫君雇的劉嫂幫我打理的。”

    劉嫂是周清貞雇的兩個女婢之一,一雙巧手會梳好幾種時興的髮式。今早春花坐在梳粧檯前,劉嫂雙手靈巧的編、擰、交疊,不一會兒綰好朝雲近香髻,髮髻根部插上兩根海棠花的赤金簪子,發頂一根銀流蘇步搖。

    梳好後春花自己都看呆了,非常漂亮。

    想起早上鏡子裡的樣子春花一時忘形,笑眯眯的轉頭搖晃發頂的銀流蘇,閃閃爍爍多出幾分俏皮:“好看吧”忽然她的目光無意識掃到皇后,然後整個人呆住了。

    “不是說皇后娘娘春秋四十二嗎?”

    旁邊的宮女迅速瞥了一眼座上的皇后娘娘,見娘娘沒有任何不悅,繼續侍立一旁。

    “怎麼?”陳皇后淺笑吟吟。

    春花眨眨眼只見陳皇后體態微豐,眉眼溫柔和善皮膚白皙潤澤,烏壓壓一把青絲松松綰成平髻,一朵茶碗大的金牡丹簪在發間,讓人在溫柔中多出幾分光彩。

    “不會是二十四吧!”

    “哈哈哈”陳皇后被春花傻傻的樣子逗笑,“本宮確實春秋四十有二。”

    “比我娘小一歲,可是看著像姐姐……”

    “放肆”旁邊的宮女終於出聲呵斥。

    春花醒過神連忙跪下:“皇后娘娘贖罪。”

    “陛下駕到——”一個細長的聲音同時響起。

    皇后起身迎駕:“陛下萬福”。

    “梓潼不必多禮。”

    “禦史周清貞叩見皇后娘娘。”

    阿貞!春花連忙抬頭去看,果然皇帝身後跪著周清貞。

    ‘阿貞、阿貞’春花笑眯眯的無聲叫到。

    周清貞似有所覺,抬頭迅速瞟了一眼春花‘我來了’,然後低下頭做恭敬狀。

    春花得了回應,眼睛越發彎的像月牙,讓人看起來就開心。

    眉來眼去的小倆口被大虞最尊貴的夫妻看在眼裡,他們彼此相視一笑攜手進入偏殿:“都起來吧”

    “微臣遵旨”周清貞撩袍站起來。

    春花卻沒有站起來:“臣妾剛才冒犯皇后娘娘,請娘娘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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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十一章

    天豐帝第一時間去看周清貞的神色,只見他神態恭謹的垂目站在下首,沒有什麼惶恐的樣子。皇帝勾起一邊嘴角,笑問春花:“你怎麼冒犯朕的皇后?”

    “無意中看到皇后鳳儀,以為娘娘二十四來著。”

    “哈哈哈哈哈”天豐帝撫著鬍子仰天大笑,然後雙目含笑看向自己的皇后,滿意的說:“眼力不錯,賞!”

    “是”有宮人領命去拿賞賜。

    “皇后娘娘真二十四?”春花驚訝的抬起頭“不是說結髮夫妻,還比皇上大三歲……”春花無意中看到皇帝的容顏,抿著嘴把話咽回去。

    可是她那有話不能說憋著難受的樣子,實在瞞不過帝王精明的眼睛:“周娘子有話直說朕恕你無罪。”

    天豐帝對春花說話,眼角餘光卻在周清貞面上一掃而過。

    春花捏捏手指,想想阿貞說過帝后是人中龍鳳,在他們面前不必故作聰明,顯露真性情即可。

    “那我說了。”

    “說吧”天豐帝頷首。

    春花索性直視皇帝:“真是皇后娘娘比皇上大三歲,不是皇上比皇后娘娘大十歲?”

    ……宮裡安靜下來,所有宮人垂目不動似乎都變成雕塑,周清貞的手指在衣袖裡動了動又忍住。

    帝王身旁的陳皇后輕笑:“這是陛下讓人家說的,戳了心窩子可不許後悔。”

    “哈哈”天豐帝無奈的笑著搖頭,握住皇后的手“不後悔,梓潼見也見了可還有事?”

    “是個不錯的女子,和周卿站一起十分登對。”就是男的看起來溫潤如玉,女子看起來明媚豔麗,和一般的郎才女貌不一樣。

    周清貞和春花告退後,天豐帝揮退宮人和皇后自在說話。

    “梓潼挺喜歡那女子?”陳皇后把一支鑲紅寶金簪賜給春花,那支金簪是陳皇后年輕時喜歡過的。

    “是個簡單明朗的好姑娘。”

    想想親衛調查回來的資訊,皇帝搖搖頭:“就是個一根筋死心眼兒的丫頭,你知道當年她為了救周卿,雙手反捆嘴巴被堵,硬是磨破額頭臉皮兒推開窗閂,踹壞格子窗從裡邊翻出來。”

    “踹壞的窗棱難道沒有木茬?”陳皇后啞然。

    天豐帝拉住皇后的手,安撫的拍拍:“所以別看她笑眯眯明朗的樣子,那丫頭狠起來有股勇往直前的銳氣,可惜了。”

    “怎麼這一個兩個陛下都覺得可惜。”皇后牽著天豐帝的手到衣櫃前,給他更衣。

    “這要是個男子,就是一員衝鋒陷陣的小將,絕對銳不可當。”天豐帝看人不會錯。

    皇后幫皇帝解下玉帶掛在一邊:“倒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溫潤如水,一個明豔似火。”

    天豐帝舉起手方便皇后幫他解下外袍,聽到皇后的話哼笑一聲:“一個滿身心思,一個死心眼兒。”

    “周卿又怎麼惹你了?”

    “朕說讓他婚後領他娘子進來給你看看,算是抬舉他,結果婚後第一天就領來了。”

    “不對?”皇后放下外袍,幫天豐帝解開夾衣。

    “這是故意借你的勢壓周府眾人。”

    “哦……”今天是認親的日子。

    “他住在城西不從西門入皇城,巴巴的跑到南門。”脫了束身的夾衣,天豐帝舒口氣套上寬鬆的夾袍。

    “為什麼?”皇后隨口問道。

    “為了從東門入宮城。”

    皇后挑起一邊眉毛,好笑的問:“等陛下?”

    天豐帝下朝一般都來皇后處用膳,從宮城東門入。

    “這心思,難不成怕我吃了他家娘子。”皇后有些感慨的笑,到底深情“不過這些惹不到陛下吧。”

    “明明心裡最看重他家娘子,可是剛才那女子說冒犯梓潼,你看他神色可有任何異樣?”如此聰慧多思沉穩如山,怎麼能不叫帝王見才心喜。

    “陛下還是打算把他慢慢養起來,對付那幫人?”難得一對佳偶皇后心生憐憫。

    “這件事朕有生之年一定要辦成,那些人是國之蛀蟲,不辦他們大虞終將被拖垮。”為了這件事前些年朝堂上死了一批忠貞勇者。

    “也不知道鄭愛卿那對兒女怎麼樣了。”天豐帝歎息。

    皇后不願意皇帝想起過往的哀傷,轉移話題:“周卿廢了心思借我的勢,想來不會有人在認親的時候為難新婦。”

    “除非周家人沒腦子。”皇帝不以為意的說,他沒料到周家真有一個沒腦子的。

    周懷嬰坐在上首不接媳婦茶,等春花跪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拿出長輩的架子:“你們如今剛成親年紀還小,我是你們父輩總該替你們操心,這宅子雖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放在你們手裡總歸讓大人心裡不安……”

    呵,春花不等周懷嬰說完,從地上站起來把手裡的茶碗‘叮’的一聲壓到桌上,一雙明目直直看入周懷嬰雙眼。

    “你想幹嘛?”周懷嬰身子不自在的往後靠“這是認親,還不跪下。”

    “想要宅子?臉真大。”春花譏諷的開口。

    “你!你……”有這樣跟公公說話的兒媳?周懷嬰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春花不給周懷嬰開口的機會,接著說:“我?我什麼我,好歹也是大家公子出身學過聖人言,怎麼做出來的事情,這樣讓人瞧不起!”

    “反了你!”周懷嬰嫌棄坐著沒氣勢,直起身想要教訓春花,卻因為春花站的太近沒法起身。

    “弟妹!”周清玉站起來制止,周清貞則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隱隱約約護住姐姐後方。

    春花回首:“二少爺不知道吧,當年你賠給阿貞二十兩銀子給他調理身體。”

    “是有這回事。”周清玉面皮有些尷尬“當年是我害苦了三弟。”

    “可是轉過身,這位周府二老爺就來要錢。”春花說完轉回頭“幾十歲的人,每月稀罕小孩二兩銀子月銀,不知羞!”

    “你、你、你”周懷嬰氣得哆嗦“我要去順天府告你品行不端,我要休了你!”

    “哈,我是你想休就能休的?”春花是皇后賜婚除非告禦狀,否則周懷嬰沒資格休“要去順天府告我,好啊,咱們就去衙門裡掰扯掰扯,把你周府二老爺這張臉皮拔下來看一看。”

    春花輕蔑的盯著周懷嬰:“管生不管養,兒子燒到差點沒命自己睡的呼哧呼哧,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個院子裡你見過阿貞幾回?”

    “阿貞躺在炕上幾乎不能動,你眼睛是瞎的!教訓一頓把錢財搜刮乾淨,連回頭看一眼你都不肯!”想起那時候小小弱弱,臉色青白躺在炕上的小孩,春花眼裡激出憤恨心酸的淚水。

    竟然這樣不堪,原本打算起身相勸的黃氏搖搖頭,重新坐穩不打算再開口,周懷宗瞪了一眼沒用的弟弟,心裡琢磨也不能讓這新婦如此囂張,否則周府尊嚴何在。

    周清玉只知道二叔對三弟有些冷情,卻沒想到還有如此齷齪的過往,他揮揮手讓屋裡的下人全部退出去。

    不一刻開闊的正屋只剩下幾個人,周懷嬰又是氣又是怒坐在椅子上不停哆嗦:“衝撞長輩,沒家教的東西!”

    “呵,你有家教?”一把抹幹眼淚,春花反唇相譏“舅兄貪占聘禮卻只會討厭自己兒子,搶兒子月銀搶兒子家財……”

    春花輕蔑的目光裡,明晃晃寫著兩個大字: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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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5: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放肆!”周懷嬰被春花眼裡的鄙視,激的驚怒不已不顧一起站起來,掄圓胳膊想要扇春花耳光,卻被春花抓住一把推回椅子裡。

    “只敢在後輩面前逞英雄”春花盯著周懷嬰驚怒的雙眼,繼續鄙視,‘孬種’明晃晃砸到周懷嬰臉上。

    “你!你!你!”從未被人當面如此羞辱,周懷嬰氣的渾身顫抖“你這潑婦,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去順天府告你,休了你這潑貨。”

    周清貞眉目低垂,溫和平靜的站在春花身後,他的身邊圍繞著安逸平穩,和周懷嬰的氣急敗壞完全不同。

    “嫌白家貪聘禮你咋不上門去要、去鬧?嫌棄無辜的孩子你可真有本事”春花冷冷看著幾乎發狂的週二老爺“活了幾十歲貪完爹娘貪兒子,愛錢咋不見你自己去掙一分一文?”

    “你、你、你”周懷嬰氣的胸脯呼哧呼哧,忽然對春華身後的周清貞怒道“你個孽障,就這樣看你媳婦羞辱老子!我要去告你讓你丟掉功名!”

    “哈哈哈”春花拍手笑“好啊,你儘管去告最好現在就讓阿貞丟官,百年之後咱們一起去見周家祖宗,讓那些先輩評評理。”

    春花拍手叫好之後後退幾步,環視座上其他人,對還在琢磨的大老爺周懷宗冷笑:“我知道,你們心裡怨阿貞怨他退了羅家的婚事,害你們損失近四萬銀錢。”

    提起這個周懷宗心尖肉疼的直哆嗦,他臉色陰沉瞪向春花:“難道不該怨?四萬銀子,周府將近三分之一家財,他一個不高興說沒就沒了,他的所作所為怎麼對得起周家列祖列宗!”

    “呵,但凡你們把阿貞當個人,定親前問一聲阿貞願不願意,這銀子能損失?你們不把阿貞當人看,還想別人把你當回事?”

    春花毫不畏懼大老爺陰沉的臉色,直接甩回去:“敢做初一,就別怕別人做十五!”

    大老爺‘砰’的一拍桌子騰身站起來:“目無尊長的東西,我們周府留不得你!”

    大老爺那一下用的力氣極大,拍的茶碗在桌子上跳起來,整個屋子都是嗡嗡響。周清貞卻連眉毛都沒抬,只是繼續溫和平靜垂目站在春花身後。

    “當我稀罕你們周府?最好現在就分宗分祖,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春花不在乎的噴回去,她不給周懷宗開口的機會,口齒伶俐繼續噴。

    “說起來你們是阿貞的父輩,可是當著周家先祖不過一樣的子孫後輩,阿貞吃周家的米長大,難道你們不是?”

    “一樣靠著祖輩恩澤,阿貞給周家掙回進士及第的門匾,你們呢,你們給周家掙回什麼?”

    周懷宗臉色驚怒掙扎想要反駁,卻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話,周懷嬰在後邊咧咧:“我給周家生了個探花郎!”

    我呸!要不是顧忌他到底是周清貞的爹,春花能呸他臉上,轉回身面對屋裡上座的週二老爺,譏誚:“老太爺還生了你呢,你除了浪費米還能幹嗎?”

    “你、你、你”周懷嬰指著春花氣的抽抽“反了、反了,我要去敲登聞鼓告禦狀,休了你這潑辣貨。”

    春花一步步逼近周懷嬰,逼得他放下手指往後退:“我告訴你這世上沒人能分開我和阿貞,就算死我們也要睡同一口棺材……”

    一直隱隱護在春花後邊的周清貞聽到這裡,嘴角浮起一絲甜蜜微笑,他和姐姐自然生生死死、生生世世在一起。

    “你想告什麼狀我都奉陪,我正巴不得想讓天下人都知道,大虞開朝最年輕的探花郎有個什麼樣的爹!”

    春花後退幾步看向周家大老爺:“想要告什麼狀隨你們,大不了一拍兩散阿貞丟掉功名,不過記得回去拆掉探花及第的牌坊。”

    周懷宗氣的咬牙,那牌坊四柱三間三門樓高大巍峨,周府花了大力氣用花崗岩雕鑿構築,那是周府世世代代的榮耀。春花毫不在乎轉身對周懷嬰說:“想打這宅子的主意,沒門。”

    “你!”周懷嬰就算再愚頑也明白了春花的打算,家裡誰的話她也不聽,要鬧到外邊就要撕下自己的臉面,還要毀掉周清貞的功名。

    “你!”潑婦!玩‘光腳不怕穿鞋的’,一個女人如此作為簡直無恥!周懷嬰除了氣的發抖想不出什麼對策。

    “我怎麼了?告訴你從今往後別想再隨意欺辱阿貞,我不許!”

    ‘我不許!’

    ‘我不許!’

    “我不許!”

    春花鏗鏘有力的三個字激蕩在周清貞耳邊,讓他心裡滿滿都是柔軟:這是我最勇敢的姐姐,從小守護我的姐姐,我最溫暖、最可愛、最好的姐姐,獨屬於我的姐姐。

    我一個人的姐姐!

    春花挺胸抬頭無所畏懼直視周懷嬰,然後回視周懷宗“從今天起,誰也別想把阿貞不當人隨意蔑視,阿貞從不欠你們什麼。”

    “別說什麼聘禮的事兒,白家的是你們自己沒本事去鬧,羅家的是你們想要賣了阿貞,傍上羅家大船怨不得別人。”

    “哈、哈、哈,說得好”屋外忽然傳來白敬文正大光明的聲音“就因為看透你們周府的嘴臉,白某才扣下舍妹嫁妝,等外甥成人之時還給他。”

    都在一座院子,春花這邊鬧得太厲害讓白敬文聽到了,於是領著李雲芳一起過來。他原本打算周家和春花鬧開他幫周家一把,一起壓制周清貞免得被其反噬,誰知道周府兩個大老爺們鬥不過一個年輕小媳婦!

    白敬文是個心思活絡的,眼看周府爭鬥落敗索性賣周清貞一個好,也順帶拿大帽子壓著他不能反噬。

    白敬文施施然走進大堂,雙手背後一派正氣凜然:“妻弟,白某勸你不要打這宅子主意,這是白某給妹妹陪嫁銀所買,理所應當歸屬白某外甥。”

    女子的嫁妝是私產,死後都歸兒孫。

    周清玉嬉笑臉站起來:“白家舅舅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既然早就看透我們周府,怎麼早十幾年不見你來看看阿貞?”

    白敬文皺眉轉頭看向周清玉,只見他做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哦——我想起來了,那一年三弟在家裡過得太苦,偷偷跑出去找你,結果……”

    周清玉心裡難過了一下,當年為什麼不好好給三弟求情,那麼小小的人兒被按在春凳上打。心裡難過周清玉表面還是一副嘻哈樣兒:“結果被白家舅舅派下人強制送回,惹怒祖母一頓好打。”

    周清玉收起嬉笑:“白家舅舅大概不知道,三弟是因為差點燒死都沒人管,才去投奔你,周府寒了他的心,可你呢?”

    “你真當說幾句場面話就是個好人?三弟在周府的不幸罪魁禍首是你。”

    “放肆,一個晚輩敢當面指責長輩,你們周家真是好教養。”白敬文眉目冷肅的訓斥。

    黃氏施施然站起來,拿帕子捂嘴輕笑:“我們周家自然好教養,要不怎麼能養出大虞開朝最年輕的探花郎?”

    這是白敬文心裡無數次後悔的事情,早知道周清貞如此好命,當年就應該帶走他。

    “至於我這兒子”黃氏走到周清玉身邊面帶滿意笑容,這兒子出去幾年長的不錯,比周府兩個老爺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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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她含笑拂去周清玉肩頭不存在的灰塵:“這孩子打小是個皮的,喜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倒讓舅老爺見笑。”

    真把自個當聰明人,別人都是傻子?黃氏心裡冷笑。

    誰是人,誰是鬼?白敬文心裡怒怨,卻只能雙手背後身姿挺拔的站著,他是有身份的人不和女子一般見識。

    白敬文不好和女子鬥嘴,李雲芳立刻站出來:“哎呦,親家嫂子這話說的,你家兒子沒分寸你倒護著?這要擱我們白府,早拉下去一頓板子。”

    早在周清玉和白敬文對上的時候,周清貞就悄悄扯扯春花衣袖,不引人矚目的站到角落。這會兒大堂裡,白家兩口子和周府兩兄弟一夫人懟起來,周清貞拉著春花悄悄走了。

    周清玉瞥了一眼走出去的小倆口,回過頭看屋裡針鋒相對只覺得諷刺。周白兩家沒吵很久發現正主不在,也就偃旗息鼓彼此甩袖子各回各屋。

    周懷宗對春花十分不滿:“娶這樣一個野蠻粗俗不識禮數的女子,實在是周門不幸。”

    “可是沒有她,就沒有三弟的探花郎;沒有她,就沒有周家那座探花及第的牌坊。”周清玉對周懷宗揖手行禮“父親是周氏族長,請父親放開胸懷想一想,三弟妹今日所言那一句不合情理?”

    “白家貪聘禮不是三弟的錯,為羅家損失慘重,是我們先把三弟當成攀爬的梯子。”周清玉吐口氣緩緩勸到“父親,我們周府在樊縣屹立百年為人敬重,靠的到底是什麼,父親還記得家訓嗎?”

    後來的這些事情周清貞現在還不知道,他只是拉著自己心愛的姐姐回到婚房,然後把她抱到懷裡。

    “阿貞別鬧,大白天的。”春花在周清貞懷裡有點羞澀的扭扭,阿貞怎麼比自己高出許多。

    “哦”周清貞放開姐姐,出去看看西邊的太陽然後關上房門回來,拉住春花的手“天快黑了,姐姐我想睡覺。”

    春花又是羞又是窘臉上神色變來變去,最後抬手在周清貞額頭輕輕拍了一下,訓他:“睡什麼睡,晚飯都沒吃呢。”

    ……內裡很霸道想把姐姐圈起來這樣那樣的男人,只能乖乖的看著姐姐去把房門拉開,然後在姐姐轉身的時候,很懂事的給她杯茶。

    春花接過遞來的茶水,坐到桌邊一口氣喝完放下杯子,周清貞又提著茶壺續滿,春花端起來喝掉一半才覺得不能麼口渴。

    “阿貞”

    “嗯”

    春花放下杯子琢磨要怎麼開口,周清貞微笑著拉起她的手,把她拉到套間大紅帷帳的婚床邊挨著坐下。

    周清貞和春花住在二進院子的東廂,這院子比三進略微大點,院子景色更開闊。中間一座一丈多高的假山種著幾叢修竹,上房三正兩耳五間房東西各三間廂房。

    “阿貞”春花想好後改成側坐,看向周清貞。

    “嗯”周清貞握著姐姐的手,雙眼含笑等姐姐說話。

    “阿貞,姐知道你在周家受過很多委屈,可是咱有仇報仇,報了後別去怨恨,啊?”春花明亮的眼睛探詢的看向周清貞。

    周清貞避開春花目光,垂眼看握在掌中的手,大拇指在那清秀的手背上摩挲。這是心理有怨恨的意思了,春花抿抿唇角,她不想自己帶大的小孩不開心。

    小孩經過太多煎熬,一步步走到今天實在不容易,春花不想過去的陰影還籠罩在周清貞身上,她只願他從今往後平安喜樂。

    “阿貞,你聽我說”春花反手握住周清貞的雙手“周府也有對你好的,比如大少爺當年是他半夜請大夫……”

    周清貞僵硬了一下,大哥喜歡姐姐想納姐姐為妾,不可饒恕!在春花沒發覺的時候,黑色情緒在周清貞心中翻滾。

    “還有二少爺他雖然小時候倒楣惹人厭,但是知錯能改也幫過你,現在長大了更是坦蕩磊落……”

    姐姐說別的男人坦蕩磊落,那是嫌棄我心思重……一桶涼水澆到心上,所有黑暗憤怒化為烏有只剩下惶恐:姐姐會不會以後更喜歡周清玉,慢慢不喜歡我?

    不不不,冷靜,不要亂想,姐姐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姐姐說了永遠陪著我,誰也不能分開我們,姐姐為人最守信,姐姐永遠不會離開我。

    周清貞的心又堅強起來,然後黑暗情緒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都是周清玉!從小就喜歡圍著姐姐打轉,他就是故意誘惑姐姐想要搶走她,壞人……

    周清貞垂頭不語,春花捏捏他的手絮絮叨叨勸慰:“你看你大哥、二哥,心裡還是有你的……”

    他們心裡都覬覦姐姐,不是好人。

    “就是老四周清文心眼不正,從小明裡暗裡給你下絆子,長大後也沒變好,還想讓我給他做通房丫頭。”

    ……還在暗黑的周清貞,很好,所以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他被姐姐收拾了吧。”周清貞抬頭眉目溫和語氣舒朗。

    春花露出驚喜的笑容:“猜對了,阿貞最聰明。”

    “大哥為人端方,他要納姐姐,姐姐拒絕了他不會糾纏,可是四弟為人皮賴,定然糾纏不休……”

    “哈哈哈,阿貞真厲害!”春花笑的眉眼彎彎,捧著周清貞的面頰揉了揉,得意的說“被我揍了一頓。”

    周清貞眼含柔情把春花的手拉倒嘴邊,在她手心上親親。春花臉上立刻浮起紅暈,抽回手左右亂看,阿貞怎麼這樣啊……

    大紅的喜房安靜下來,周清貞靜靜看著春花臉上紅暈蔓延,曖昧的溫度慢慢攀升。

    春花被無言濃膩的目光盯得越來越窘迫,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剛好打破曖昧:“對了,那個白舉人不是什麼好人,阿貞別被他騙了,二少爺沒說錯他。”

    又是周清玉,周清貞壓下不好的情緒,笑著開口:“舅父心思玲瓏,他來只怕是想和周府壓我一頭,沒想到伯父和父親不濟……”

    周清貞頓了頓說:“我猜他是臨時改變主意。”

    “那他怎麼會好心幫你?”春花不覺得白敬文會突然變好做好事。

    “兩個好處”周清貞慢慢解釋給春花聽“一,這事過了明路,以後我不能拿聘禮的事找他麻煩。二、讓我清楚他可以幫我打壓周府,讓我知道他的好處,以後別找他麻煩。”

    “你要找他麻煩?”

    春花覺得不可思議,當初周清貞跟她說過打算,只要能中進士他就可以金鑾殿告禦狀,洗清春花罪名然後脫離周家,兩個人過自在日子並不想找誰報仇。

    只是沒想到皇帝會留下告家族的周清貞,不過能做官當然好啦,阿貞這麼聰明能有一番作為最好,春花總是很樂觀。

    “小人長戚戚他自己嚇自己。”

    新婚小倆口在屋裡說話,從頭至尾春花沒有發現周清貞任何不對,她不知道過往那些傷害在小孩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一天天吞噬小孩的光明。

    春花不知道她捧在手裡捂在心中的阿貞心底爛了一個洞,稍微風吹草動就會備受煎熬,只有她才能填滿,她還是不清楚自己對周清貞到底意味著什麼。

    認親認了滿肚子火的周懷宗,去找自己弟弟說話。

    周清貞把周白兩家所有的人都安排在三進院子,周懷嬰住在西廂,屋子不小就是陳設十分簡單,正屋就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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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5: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周懷宗進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開門見山:“二弟,為兄覺得你不要跟我們回去,還是留在京城的好。”

    “為什麼?”周懷嬰臉色變得難看。

    自從老夫人和大房決定讓二房淨身出戶,周懷宗就收回周懷嬰手上分管的田地店鋪,就怕他從中撈好處,難不成老夫人沒死就想把他掃地出門?

    “還能為什麼,你那兒媳婦實在刁蠻無禮,你到底是她長輩留在京裡慢慢訓導,免得日後出去丟我們周府的臉面。”

    這該是婆婆的事情,想到這裡周懷嬰就憤恨:“都是那孽障,什麼捨不得弟妹沒有親娘,害我不能休了那賤人,否則重娶賢婦自然好調、教媳婦。”

    周懷宗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這些有什麼用:“你留在京裡一來訓導新婦,二來你和清貞情分淺薄,就留在京裡跟他多處處,到底父子天性總要他向著家裡才好。”

    說到這裡周懷宗胳膊搭到桌上,探向周懷嬰面色嚴肅認真囑託:“記得第二條最要緊,清貞要是十分看重那女子,你不妨先順著他等你們有了父子情份……”

    周懷嬰心思轉起來:京城比樊縣好玩多了,再者他回去也是抄手閑轉,看來看去就那幾個沒滋沒味的女人……

    吃過晚飯春花有些疲累,其實也難怪。就算她再麻利能幹也是女孩兒家,昨晚被周清貞折騰大半晚上,今天一早去皇宮,下午又和周府兩位老爺對上鬧了一場,怎麼能不累。

    劉嫂帶著陪嫁過來的麥子打來洗澡水,讓春花泡泡去乏。春花娘給春花陪了兩個丫頭,一個叫麥子十三歲,一個叫香兒八歲。這麼小一則是因為沒錢,二則春花娘覺得自己養大的忠心。

    春花在內室泡澡,周清貞在書房見如意。如意站在周清貞身旁,小聲稟告白家、周家,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白家兩口子不外乎是,白舉人跟李雲芳得意自己的機敏。周家就有周清玉勸說周懷宗的話,如意覺得這位二少爺人挺明理大氣,可是他家主子聽了卻沒有任何表示。

    如意又低低稟報了周懷宗兩兄弟的話,心裡不忿老爺要是真的留在京城,少爺和少夫人還有什麼安寧的好日子。

    他陪著少爺三年時間,知道少爺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三年時間沒睡過一個渾吞覺。別人春遊少爺讀書;別人詩會遊玩,少爺讀書;別人登高賞秋,少爺讀書;別人回家過年,少爺讀書……每天但凡睜著眼,少爺不是讀書就是抄書。

    如意有些心酸,少爺的辛酸連少夫人也不十分清楚,少爺讀書之余把抄書作為休息,不過是為了給少夫人每月掙零花錢。

    周清貞面色平淡聽完如意稟告,停頓不過三息,低低交代如意一番話,然後抬起胳膊動動手指,如意領命躬身退下。

    周清貞面色不變心裡哂笑:就憑你們也想欺負我的姐姐,呵。

    回到有姐姐的屋子,周清貞只覺得全身都暖洋洋,他的姐姐、他的妻子,身上還有氤氳熱氣臉頰熏得桃紅,正坐在椅子上由劉嫂用幹布巾絞頭髮。

    周清貞走過去接過布巾揮退劉嫂,親自給姐姐絞頭髮。

    “阿貞,累不累?”春花笑吟吟任由周清貞照顧。

    周清貞彎下腰把春花隱隱罩在懷裡,輕輕呼進有姐姐味道的空氣:又香又暖,真好。

    “不累”跟姐姐在一起怎麼會累。

    “姐姐累了吧,咱們早點睡。”頭髮絞的差不多,周清貞用手輕輕劃開把香薰爐放到旁邊,給春花烘頭髮。

    柔滑的黑髮在男人潔白的指尖流淌,這是姐姐的頭髮在我手中。

    晚上要睡覺了春花還是有些羞澀,穿著褒衣拉開兩床被子,忍著臉紅自己睡到裡邊那個。周清貞嘴角勾起一點笑,很快掀起被子躺進去。

    春花其實有心理準備,她知道阿貞有些黏她,可是……春花一張臉爆紅手腳沒處安放。

    “阿貞,你不穿衣服小心著涼。”

    “姐姐,我知道昨晚你才被我破身……”

    春花差點窘死,非得說的這麼清楚?她不知道這件事對周清貞來說,是一個重要的儀式,姐姐完全歸屬于他了。

    周清貞從背後貼近春花,在她耳邊廝磨:“姐姐,我體諒你今晚不用你伺候……”

    溫熱的呼吸讓春花有些癢有些害羞的躲避,結果被周清貞撈回來抱緊,男人的手臂把她固定在懷裡不容拒絕。

    “可是姐姐我想和你緊緊挨在一起,沒有任何阻擋。”

    春花僵硬愕然,阿貞為什麼會這樣子?記憶裡他睡覺都是穿褒衣的。春花悉悉索索在被子裡轉過身,伸出胳膊幫周清貞掖好被角。雖然這裡比樊縣暖和一點,但畢竟到了冬季還是有些陰冷。

    “阿貞穿上衣服,小心傷風。”

    姐姐轉過來和自己面對面,周清貞心情愉悅起來把春花抱到懷裡,可是不能和姐姐肌膚相親還是覺得有缺憾。

    “姐姐,咱們是夫妻,夫妻本來就應該坦誠相待。”

    周清貞略高的體溫讓春花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推開,怕動來動去被子進風冷了他。

    “阿貞乖——大冷天真傷風不是鬧著玩的,聽話啊。”

    “娘子,咱們是夫妻至親至近,來,乖啊——”周清貞一邊說一邊拉開春花衣領,想要把溫溫香香的姐姐剝出來。

    春花按住周清貞的手:“不許鬧,咋不聽話,傷寒了怎麼辦?”春花從被子裡出來,下床把周清貞的衣褲拿過來。

    “趕緊穿上好睡覺。”

    姐姐認真的……周清貞垂目接過褒衣穿好,默默的回到自己被窩背對春花。

    ……春花……怎麼還鬧起小彆扭了?阿貞從來不會鬧彆扭的,自己不該拒絕他?剛嫁做人婦的春花不知道夫妻怎樣相處才合適,但是讓她看著周清貞不開心她肯定捨不得。

    “阿貞,你怎麼有時候叫我娘子,有時候叫我姐姐?要不你以後都叫我娘子,畢竟我都嫁給你了。”春花在周清貞背後說話,她想阿貞應該喜歡叫她娘子吧。

    沒錯周清貞喜歡叫春花娘子,因為這代表姐姐歸屬于他,可他更喜歡叫春花姐姐。娘子只是他的妻子,姐姐則是他的一切,給他母親的溫暖和疼愛,給他姐姐的守護和關懷,給他妻子的柔軟和接納。

    “我喜歡叫姐姐”沒有轉過來,聲音有些低落。

    春花……無奈,怎麼還不高興了真的是為他好,大冬天不小心進點冷風就著涼了。春花不明白周清貞對她的渴望到底有多深,恨不能時時刻刻將她抱在懷裡,藏進心中讓誰也看不見。

    曾經的失去嚇破了小孩的膽子,讓他心中總有一股焦慮,怕自己弄丟姐姐再也找不到姐姐。

    任性鬧小脾氣的阿貞讓春花無奈,她只能鑽到周清貞的被窩從後邊抱住他哄勸:“好了,乖啊,喜歡叫姐姐就叫姐姐。”

    周清貞忽然委屈的不得了,他彆彆扭扭的轉過身把臉埋到春花懷裡:“姐姐不喜歡我,人家夫妻都那麼親密……”

    ……春花……怎麼還矯情上了,阿貞怎麼成個親變這麼多?可是委屈巴巴的大孩子她還是要哄,春花怎麼捨得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委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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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5: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安慰的摸摸周清貞後腦勺,慢慢哄:“傻瓜,姐姐怎麼會不喜歡你?不喜歡姐姐不會嫁給你,乖,姐姐最喜歡阿貞。”

    周清貞抬頭看春花,眼裡漾出明亮的笑容:“那姐姐,咱們……”不穿褒衣親密無間……話音在春花清澈禁止的目光中消散。

    姐姐不許……周清貞目光暗淡,垂下頭往下埋回春花懷裡。

    這破孩子越長越出息!春花怒了把周清貞揪出來:“捂在被子裡不悶?”

    “姐姐說要小心,不能著涼會得風寒。”周清貞沒什麼精神低語。!!!還會頂嘴了?春花快手快腳把被子給周清貞掖到脖根壓實被角,把他的臉放到自己頸窩:“乖乖睡覺不許鬧。”

    不許鬧就不許鬧,周清貞滿意又不滿意的在春花脖頸蹭蹭合上眼睛。聊勝於無吧,以後要姐姐習慣裸睡,嗯,明年開春暖和姐姐就沒藉口了。

    陷入睡眠前的周清貞慢慢琢磨,他沒有發現自己今晚的心性仿佛回到幼年時期,而他幼年時也不曾和人頂嘴任性鬧小脾氣。

    第二天在黃氏的主持下春花重新認親,不知道是春花的彪悍鎮住周懷嬰,還是他被自己大哥說服,總之這次雖然冷清些,卻還算順利完成。

    白敬文夫妻一起來京城參加周清貞的婚禮,是為了對外顯示他們白家對外甥的看重,來的時候為便宜和周府一路。昨天白敬文插了周府一刀,然後為了表示他們看不起周府人品,回去的時候自己單走。

    為了禮儀周清貞和春花一起拜別送行,然後周清貞帶著如意親自去安排車馬。

    李雲芳笑呵呵拉著春花的手上下打量:“一看就是個漂亮能幹的姑娘,難怪清貞看不上我家秀怡……”

    “咳咳”白敬文在旁邊咳嗽制止。

    李雲芳像是恍然大悟般拍著春花手掩飾般哈哈:“瞧我這一說話就禿嚕嘴,清貞和我家秀怡沒什麼,就是你舅父原來覺得他們兩一個讀書一個添茶,看起來郎才女貌……”

    “咳、咳、咳,說話還有譜沒?”白敬文訓斥李雲芳“不過是表兄妹一個院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敬重兩小無猜罷了。”訓斥完,白敬文摸摸鬍子對春花一派和藹。

    “你舅母性子直藏不住話你不要往心裡去,清貞是個感恩的他不會辜負你,你看就算招惹了羅家小姐,最後還不是選你?”

    白敬文四平八穩坐在上首,摸著鬍子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和清貞做夫妻的是你,你心裡不要有什麼芥蒂,好好跟清貞和睦相處。”

    “是啊、是啊”李雲芳一邊笑一邊把春花手拍的‘啪啪’響“男人年輕時都貪鮮,別往心裡去。”

    呵呵,兩口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春花皮笑肉不笑強硬抽回自己的手舉起來看:“舅母果然是幹過粗活的,力氣就是大。”

    春花自己才是幹過好些年粗活,當年為掙錢揮著小鋤頭,她不知挖過多少土。春花從不覺得下苦掙錢有什麼丟人的,可某些人就……

    李雲芳臉色變得難看,她富太太當慣了,最恨別人翻出當年的事情。

    春花不理會李雲芳難看的臉色,變成笑嘻嘻模樣:“舅父當年中舉後一日觀遍長安花,納妾收房好幾個,舅母沒往心裡去吧。”

    “說什麼呢,男人三妻四妾,正好比一個茶壺配幾個茶碗天經地義。”

    白敬文臉色不渝,原本是想從春花這裡給小倆口埋點齷齪,沒想到這女子還是一如既往粗俗無禮。

    春花輕蔑的看著白敬文冷笑:“舅父這個茶壺想配幾個茶碗都行,可阿貞如果是茶壺,我必然是茶壺蓋兒,這一生我們只有彼此。”

    野丫頭竟然敢譏諷我!白敬文面色冷凝,收拾不了周清貞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鄉下丫頭:“呵呵,我勸你不要自視甚高,還是聽你舅母的勸為好,羅家小姐便是前車。”

    “周清貞不招惹,羅小姐會動心?”

    “舅父舅母不必為我費心,阿貞要是敢亂來我閹了他……”

    安排好車馬回到西廂的周清貞……

    春花尷尬了……以目示意:阿貞別多想,姐姐知道你不會亂來,我就是給他們放放狠話。

    周清貞眉目不動……姐姐我不會多想,它只認你。

    春花……

    李雲芳一看這是機會啊,連忙關切上前拉住周清貞的手:“清貞呐,你看你媳婦這才進門,就如此潑悍妒忌……”

    周清貞笑著抽回手:“外甥就喜歡姐姐這樣。”

    ……屋裡所有人靜默了,春花得意挑眉環視僵硬的李雲芳,愣住的白敬文,驚訝瞪大眼的阿旺,想挑撥我和阿貞怎麼可能!

    周清貞一派謙和模樣領著春花送白家夫妻登車,白敬文心裡有些嘀咕,上車後不放心的回頭:“舅父和你舅母原是想勸你娘子賢淑,好讓你們夫妻和睦,你們年紀輕正恩愛體會不到長輩用心,日後自然能明白。”

    周清貞笑笑:“外甥自然明白舅父一向好心,若不是當初被舅父送回,讓外甥一頓好打,外甥又怎麼會有今天?”

    周清貞直視白敬文的眼睛,嘴角勾著冷冷斜笑:“舅父的‘好’外甥一天也不敢‘忘記’。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還給舅父。”

    白敬文心裡一哆嗦跌坐到車廂內驚疑不定,再看周清貞卻還是垂目恭謹的樣子:“舅父一路順風。”馬車咕嚕嚕轉動,心裡揣測不安的白敬文掀開車簾往後看,卻正好看到周清貞目含惡意盯著馬車。

    白敬文身上冷汗流下來,他不該自作聰明趁周清貞不在挑撥春花。應該再忍忍,怎麼能因為不忿周清貞而去下絆子。

    春花看著馬車走遠,身前的青年長身玉立一動不動:“阿貞,看什麼呢?”

    周清貞收回目光轉身滿眼溫柔,雙手拉住姐姐的手在她耳邊低語:“白舅父想噁心你,我嚇唬嚇唬他。”

    春花兩眼笑得彎彎,搖搖握在一起的手,也神秘的在周清貞耳邊低語:“他那麼大的人還能被嚇住?”

    周清貞放開一隻手拉著春花回家,神情一派輕鬆:“心思玲瓏的人想得多容易自己嚇自己。”

    周清貞說的沒錯,只是沒人想得後果會那樣嚴重。白敬文回去左思右想只覺不妙,他在京城呆著的時候略微打聽過知道,皇帝挺看重新科探花。

    其實不用打聽,婚後第二天拜見皇后春花得到皇帝和皇后兩人賞賜,就足以證明周清貞得寵。白敬文恨得不停扇自己耳光,為什麼不忍住要一時不忿!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的團團轉,最後狠心又湊足千兩銀子送到京裡希望和解,結果等來周清貞平平淡淡一封信。

    白敬文備受煎熬總覺得下一刻周清貞就會給他使絆子,憂心焦慮結果一場風寒竟然丟掉性命,白家開始衰敗。

    當然這些都是將來幾個月的事,現在周清貞和春花甜甜蜜蜜手拉手回家,春花笑眯眯搖著手問周清貞。

    “阿貞比他聰明多了,會不會也因為想太多自己嚇到自己?”春花笑眯眯其實不以為意,卻不知道自己問到周清貞最幽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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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6: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周清貞渾身一僵,糟了!要被姐姐發現我不正常了,這一瞬間周清貞的心嚇的停止跳動。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周懷嬰背著手皺著眉頭訓斥小倆口,看來他是應該留在京城好好管教這對小夫妻。

    春花察覺到周清貞一瞬間僵硬,誤以為是被周懷嬰嚇到。她把周清貞扯到身後護住他,只是春花還沒開口周清貞從她身後出來。

    “夫妻和順乃是人倫之理,父親何必多加苛責。”周清貞緩緩回道。

    周懷嬰一甩袖子雙手背後訓斥:“你媳婦哪裡有柔順之美。”

    周清貞轉向春花拉起她的雙手滿目笑意:“夫和才有妻順,姐姐最是明理之人投桃報李,從不做無理取鬧的事情。”

    周懷嬰氣的噓噓那意思是自己不明理了?原本打算出去喝茶聽書,結果遇到這小倆口什麼好興致都被敗壞。到底記著周懷宗的叮囑,周懷嬰忍著氣鼻子哼一聲背手回到內院自己屋子,他得留下慢慢調、教這些後輩。

    這便是腦子簡單的人,要是白敬文聽了肯定會多想一道:父慈子孝、夫和妻順,這是暗喻父不慈則子不孝,意思是周懷嬰不是慈父,也別想周清貞做孝子。所以說腦子簡單也不是沒有好處,少思少慮少煩惱。

    看著周懷嬰氣哼哼回到內院,春花捏捏周清貞的手:“阿貞別怕有姐姐呢。”

    “嗯”周清貞溫和回答,這一刻他有些感激周懷嬰出現,化解了他的危機。

    “等過兩天他們回老家就好了。”春花寧願將來出銀子養周懷嬰,也不願意和二房住在一起,倒不是怕實在是影響心情。

    “嗯”姐姐放心我一定不讓他留下煩你,周清貞一邊想一邊拉著春花回婚房,他喜歡和姐姐單獨相處。

    婚後第三日新婦回門,馬車骨碌碌行駛在碧色凋零寒意漸起的田野裡。

    “姐姐冷吧我抱著你。”周清貞展開手臂把春花籠在懷裡,他想抱著姐姐這樣心裡舒服。

    春花推開周清貞自己坐好:“不冷,這邊比樊縣暖和一點,阿貞冷?”

    “嗯”所以姐姐到懷裡來給我取暖也一樣,周清貞期待的看著春花。

    春花轉身從側旁的座位上拿起輕裘,給周清貞仔細披好:“不是說男人火氣旺嗎,怎麼阿貞比我還怕冷?”

    ……周清貞

    “來讓讓,讓姐把後邊的疊好放著免得弄皺了不好看。”

    ……周清貞往前挪挪,方便春花在後邊收拾輕裘下擺。

    春花收拾完後邊又轉到前邊,把領口帶子系得漂漂亮亮還把輕裘攏嚴實,彎下腰把腳下那一部分也疊好,才抬起身子滿意的一邊打量一邊開口。

    “還冷不?”

    被抱的嚴嚴實實的周清貞:“……不冷了”好想把姐姐抱到懷裡。

    “姐姐馬車有些顛,不如你坐我腿上。”周清貞又想到一個藉口,從輕裘裡伸出胳膊。

    春花把他胳膊按回去重新裹好:“坐你腿上就不顛了?乖,別鬧,衣服弄皺了怎麼見人。”

    重新被包成粽子的周清貞對春花笑笑,心裡卻特別焦急他想把姐姐抱到懷裡。

    春花為了回門穿著大紅襦裙,衣襟裙角繡著大朵牡丹;臉上描著淡妝,一點唇彩讓紅唇更加嬌豔奪目,趁著璀璨的丹鳳眼;再加上雲鬢間光彩熠熠的紅寶金簪,整個人豔麗耀眼神采飛揚。

    這樣耀眼的春花,讓周清貞生出一種會被人搶去的緊迫感,他在袖子裡捏緊拳頭:姐姐就在這裡,姐姐永遠都會陪著我,不能胡思亂想,你想讓姐姐發現你不對勁嗎?

    春花回到娘家,跟周清貞一起給劉老四夫妻磕頭,春花娘早就等的脖子都長了,一等禮畢連忙拉起小倆口,然後一雙眼都在閨女身上。

    春花精神奕奕笑的明媚,春花娘笑著抹一把眼淚花,姑娘過得好比什麼都強。

    周清貞看著被春花娘拉住的姐姐,微笑垂目心裡卻總想推開礙眼的岳母。

    “娘別難過,阿貞待我好著呐,你看皇后娘娘賞的金簪,漂亮不?”春花側著頭給她娘看發間流光溢彩的紅寶金簪。

    春花娘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下連忙收回來,皇后娘娘的東西以前想都不敢想,她家花兒是個有福氣的。

    周清貞神態溫和在正屋陪手足無措的劉老四閒話,春花娘拉著春花到東屋說些家裡私事:“村長想把他家閨女嫁給順子。”

    “哦,娘看咋樣?”

    “不咋樣有些嬌蠻,再說咱一個外來戶也沒多富裕,能看中咱家什麼還不是看中姑爺官身。娘看中鄰村一家姑娘老實能幹,配順子合適。”

    偏屋母女兩絮絮叨叨,正屋周清貞神態溫和心裡卻如坐針氈,姐姐不在身邊。

    春花三日回門,黃氏則在京城指揮下人收拾行李過兩天回樊縣,再不走怕是趕不上新年。周懷嬰決定留在京裡,也就沒收拾東西,打算趁著天氣好多出去轉轉。

    路過二進院子卻聽到假山哪裡有人小聲閒話,這座假山一丈多高三四人合圍,周圍幾叢修竹密密麻麻。

    “哎,周府幾位主家後天就要回老家了。”

    聽著不熟悉的京中口音,周懷嬰揣度應該是這府裡的家丁。

    “聽說樊縣周府比這裡大多了,還有專門的花園戲臺、樓閣水榭。”另一個聲音嚮往的說。

    周懷嬰聽了十分自得,真當周清貞這巴掌大的地方有什麼好。

    “唉”嚮往的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開口,周懷嬰忍不住側耳凝神細聽。

    “我看老爺沒收拾東西,是想留在京裡吧?”

    我就留在京裡,誰還敢說不是?周懷嬰氣惱想要過去收拾不長眼的奴才。

    另一個輕嗤的聲音傳來:“你以為老爺跟你一樣傻?”

    ……周懷嬰愣了一下

    “你想想大老爺本來就沒什麼兄弟情,想讓咱們老爺淨身出戶,咱們老爺還不得趕緊回去趁著老夫人在多撈一點是一點?”

    “嘁,”另一個不以為意“能撈個什麼?手上又沒田產商鋪。”

    周懷嬰贊同點頭。

    “所以說你傻當不了老爺。”

    ……周懷嬰

    “你想想一日不分家,大房就要出二房嚼用,那麼多主子奴才一個月月銀得多少?老爺回去賣些奴婢就是銀子,然後多出的月錢,還有其他主子一個月月銀都收攏在一起,一個月十好幾兩。”

    “嘁,你當老爺跟咱們一樣,在乎哪幾個錢?”另一個不以為意。

    ……周懷嬰心裡有些複雜。

    “笨蛋,一個月十幾兩一年就是兩百,三五年過去就有上千銀子,再說如果老爺住在京裡,大老爺回去把二房都攆來,就算月銀都送來,你想想一年吃穿得多少?”

    周懷嬰聽得正入神,忽聽假山那邊傳來“啪”的一聲,想是一個拍了另外一個。

    “你說是兄弟親還是父子親?老爺當然會給自己兒子算帳。再說眼不瞎都能看出老爺和主子情分淺,說不得還是主子年紀太輕,等過兩年主子自己有了孩子,正所謂‘養兒方知父母恩’……”

    和周清貞父子情份淺薄是周懷嬰這幾日頗苦惱的事情,如今聽一個下人說得頭頭是道,不免聽到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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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6: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過上幾年老爺攢上大把銀子,手裡有錢心不慌,主子年紀漸長懂得父母恩情,那時候老爺再來京裡,你說不比現在跟不懂事的主子爭執傷情分好?”

    周懷嬰恍然點頭,正是,就算自己能壓著周清貞又如何,跟兒子要錢花到底不自在。別說小時候,那時候是沒收,和老了跟兒子要零花錢感覺不同。

    “王哥說得對,這裡裡外外一算咱們主子能省好幾百銀子。”說話的人忽然恍然般問“真有一天老爺全家搬來,主子能養得起不?”

    ……周懷嬰沒想過這問題。

    “那有什麼養不起的,不雇下人一家子鹹菜稀飯還能吃不飽。”說話的王哥很平民。

    周懷嬰聽的臉一黑。

    “所以是我想岔了,老爺當然得回去多攢點銀子,免得將來老了連延醫問藥的錢都沒有。”

    “那是當然老爺是七品禦史之父,在樊縣多舒服誰都得高看一眼,在京裡算什麼?再說不想法子幫主子省點,讓主子知道老爺慈父心腸,難道真一家子來京裡喝稀飯吃鹹菜?”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周懷嬰一個好好富家公子挑唆,或者說嚇唬成吝嗇鬼。

    “你們兩個幹什麼呢?主子不在就偷懶。”忽然傳來如意沉穩的訓責聲,兩個剛才還嘰嘰喳喳的人,立刻一邊賠笑一邊往前院去。

    周懷嬰身子一閃往內院躲去,如意瞥了一眼閃進內院的袍角舒口氣,少爺安排的事情算是辦好了。

    吃過午飯周清貞和春花踏上回程,馬車骨碌碌轉了沒多久,周清貞忍耐不住把春花強行抱到懷裡,對著嬌豔的紅唇深深吻下去。

    春花吃了一驚又不敢劇烈掙扎怕被車夫發現,周清貞把春花緊緊扣在懷裡,像是饑渴已久的野獸讓春花毫無喘息之機。

    春花腰背被勒的發疼,後腦被周清貞緊緊按住,只能承受周清貞貪婪的掠奪。這樣下去待會下車怎麼見人?春花抱著周清貞的頭使勁往後推。

    “阿貞,你怎麼啦?”

    周清貞不能忍受被推開,手下使力把春花貼向自己,在她唇齒間肆虐巡弋。

    春花急了這樣的阿貞不對勁,她兩手抓住周清貞耳朵不顧力氣往後扯:“阿貞,你瘋了!”

    瘋了?周清貞雙目通紅半張著口喘息,瘋了、瘋了!忽然一個激靈,糟了被姐姐發現了!腦子一陣風暴,周清貞恢復溫和。

    “人家夫妻親親蜜蜜魚水交融,姐姐卻老當我是弟弟,不把我當男人看。”周清貞略帶失落的幫春花整理壓皺的衣裙。

    春花輕輕拍了他額頭一下:“我怎麼沒拿你當男人看?把你當弟弟我能……”能和你洞房花燭?爽朗的姑娘臉頰緋紅說不下去。

    周清貞計上心頭:“姐姐,你不知道男人對自家娘子都是……”耳邊的私語讓春花臉色爆紅,什麼叫每天只想把娘子脫光?什麼叫想把娘子鎖在屋裡一直……

    “瞎說,哪有那樣的。”

    “姐姐又沒見過別家夫妻行房,怎麼知道沒有?”等待獵物的男人慢慢誘惑“待會到城裡我給姐姐買些書,看看書裡怎麼說。”

    “還有教人做夫妻的書?”純真的獵物眼裡忽閃著好奇。

    “當然有”周清貞笑的溫和。

    說到做到這一天周清貞在書局買了一堆書,只是他走後,書局的掌櫃搖頭:“這年輕人口味也太重了,什麼囚禁、捆綁、角先生,嘖嘖。”

    這聲‘嘖嘖’主要是針對買家竟然買了好幾個材質不同的角先生,還有些玉球之類。

    這天晚上周清貞又開始了自己的夫子生涯,一點點教女學生讀《夫妻之術》。當然這一本原名《千金調、教實錄》書皮是周夫子在裝裱店重新換過的。

    “阿貞,夫妻間真的是這樣的?”春花滿臉苦色,希望得到否定答案。

    周清貞在身後溫和的親親姐姐臉頰:“既然書上這樣說那肯定沒錯。”

    春花扭頭看書裡的插畫和內容臉上苦色更重,直覺男人咋能這麼變態。

    周清貞在春花身後直起身,臉上笑容有一瞬扭曲:姐姐乖乖學,將來你要被我綁著只能在我身下那裡也不能去,除了我什麼都不能想。

    一瞬間過去他又是如玉公子:“姐姐知道冤枉我了吧,我不是瘋了只是太想姐姐。”說完彎下腰舌尖在春花耳上滑過。

    “姐姐要好好學哦,要不然我會忍得很痛苦。”

    春花覺得嫁人一點都不好,怎麼會這樣子呢?看到姐姐臉上的懊惱,周清貞勾起嘴角然後立刻放平語氣低落。

    “嫁人的女子都是這樣的,難不成姐姐做不到要反悔?”

    那怎麼行,春花立刻被激起,嫁給阿貞做娘子,自然要擔起娘子的責任!春花咬牙繼續往下看,可是看著忽然不對勁。

    “阿貞,這書有問題吧,為什麼這男人管妻子叫小姐,還非得讓小姐喊‘奴兒,使勁……’”最後那個字春花說不出口。

    “這是夫妻情趣,有的人還喜歡娘子喊自己爹呢?”

    春花……

    過了兩日周府眾人啟程回樊縣,周懷嬰不理會周懷宗惱怒的眼神施施然自己上車: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早點把二房掃地出門,好省些銀錢嗎?

    周懷宗氣的無法:真是沒腦子的豬。

    周家人都走了,周清貞把婚房搬到內院上房,晚上一層層關了二門、三門、正屋門、套間門,然後笑著走向炕邊的春花。

    “姐姐,我體諒你才破身,咱們來些溫柔的。”

    春花看著周清貞手裡的盒子、布繩,悄悄捏緊拳頭。

    整整三天春花沒能出內院,不至於下不了床那麼嚴重,可是晚上折騰的時間長了,白天終是少些精力還要補眠。

    周清貞倒是越發溫柔體貼,整個人都散發著甜膩膩的氣息,春花的身邊事一手包辦洗漱梳頭吃飯喝茶,都是他親自伺候。

    “姐姐醒醒”

    周清貞端著溫熱的水,滿目柔情看著被窩裡的春花:黑亮的頭髮逶迤在枕畔,有幾縷調皮的散在頰邊,紅暈雙頰嬌嫩唇,黑翹睫毛在下眼瞼投出濃濃陰影,因為睡眠而變得輕緩的呼吸,讓姐姐看起來祥和安適。

    這樣的姐姐真好,只有自己能看見只屬於自己,周清貞滿目深情繾綣,忍不住俯身在春花頰邊輕吻。

    “姐姐醒醒。”

    春花皺著眉頭撲扇撲扇睫毛星眸半開,語氣還帶有濃濃睡意:“阿貞——別來了——好累——”

    周清貞臉上漾出溫柔甜蜜的笑容輕聲低勸:“姐姐起來洗洗吃午飯。”

    春花在濃濃的睡意裡掙扎出一絲清醒,別過頭往窗戶看去果然窗紙一片亮白。閉上眼靜默數息,再睜開春花看起來精神很多,正要掀被忽然想起自己身無寸縷。

    這也是周清貞得意的地方,不用等到明年開春,他就可以和姐姐親密無間。

    “阿貞,你先出去。”

    周清貞把水盆放到一邊,從炕頭拿過春花散落的衣物:“姐姐不必害羞,你還有哪裡我沒見過?”

    爽利的姑娘有些難掩尷尬羞澀,是的,她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被周清貞一一仔細撫摸親吻過,但還是很害羞啊!

    春花一把奪過自己的衣裳:“叫你出去就出去,怎麼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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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7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周清貞遺憾的輕搓手指,老老實實退出臥房。姐姐怎麼可以拒絕我呢,心底的渴望總是無法被填滿的男人站在臥房外,一邊聽裡邊悉悉索蘇穿衣聲,一邊琢磨今晚要怎麼做才能心滿意足?

    想想春花被縛在炕頭的樣子,不能反抗不能掙扎只能顰眉在自己身下輾轉,任由自己掌控。那種把姐姐握在手裡的感覺,讓周清貞解開心中饑渴,可是滿足過後卻渴望更靠近姐姐,恨不能把她每一寸肌膚都含到嘴裡。

    不,不能任由自己在想下去,那樣是不對不正常的!周清貞心裡忽然一陣惶恐,他知道自己不正常,從姐姐被帶走那一刻起,他心裡就破了一個洞怎麼也填不滿。

    或者說他心裡住進一個野獸,想把姐姐緊緊禁錮在身邊最好全部吞到肚裡,和他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開。

    不行,一定要控制自己否則會嚇跑姐姐,然後這世上就剩自己一個孤零零……周清貞強壓下各種翻騰的欲望理智思考。

    “阿貞,進來吧。”春花穿好衣裳把散落的頭髮綰成單螺髻,開始洗臉。

    “嗯”周清貞進來直接到炕邊疊被鋪床,不一會通牆大炕收拾的平平整整,然後把春花用過的殘水潑掉,再去前院拎食盒進來。

    春花已經收拾妥當,屋裡窗門大開涼寒的空氣讓人精神一震。

    “姐姐,我讓張嫂子做了你喜歡吃的燴豆腐。”張嫂子是他們家雇的廚娘,除了做飯兼打掃二進院子。

    冬天吃燴豆腐最舒服不過滾燙嫩滑,京城和樊縣飲食略有區別,這邊的人以大米和小麥吃的差不多,不像樊縣主要吃小麥。

    周清貞為了春花吃得可口,特意雇了善做麵食的廚娘。吃過飯周清貞把食盒收回去,陪春花在院子裡散步。

    “阿貞,怎麼不見劉嫂,麥子、和阿香她們。”

    “劉嫂教麥子針線,阿香太小我讓她在前邊幫著張嫂摘菜燒火。”一邊說一邊走到西廂,西廂原來住著白敬文現在是周清貞書房。

    周清貞摸摸書房前柿子樹青色樹皮,春花上下打量:“你怎麼想起把它們從樊縣挪過來?”周清貞書房前的兩棵柿子樹,正是春花當年親手種在小院的,周清貞捎信回去請黃氏帶來。

    這兩棵柿子樹陪小孩們度過近八年時光,春天兩個孩子欣喜的尋找嫩芽;夏天兩個孩子在樹下乘涼,一個看書,一個笨手笨腳做針線;秋天火紅的樹葉間藏著一個個金黃柿子,是兩個孩子的零嘴;冬天白雪皚皚,兩個孩子在樹下推起兩個手拉手的雪人,只剩枝丫的柿子樹靜靜守候著雪人。

    周清貞摩挲著柿子樹粗糙的樹皮,這是他和姐姐的家人,這個家有他們就夠了。

    “姐姐”周清貞轉過身拉住春花的手“我喜歡咱們以前在小院安靜的日子,咱們這座院子也不讓別人進來好嗎。”

    “好”春花笑著應下,多大點事阿貞高興就好。

    周清貞把春花攏進懷裡,心裡滿滿都是溫暖柔軟,這世上只有姐姐最好……好想把姐姐按進骨血裡再也無法分開。

    周清貞為新婚攢了不少假,天豐帝也大方:探花郎新婚多賜幾天休沐,索性明年開春上朝就好。大虞朝元月二十開印,周清貞可以在家裡連休兩個月。

    春花在坐在窗邊一手支腮,對著周清貞淺笑,周清貞則認真看一眼然後仔細下筆描繪,原來是兩個人閑來無事到書房裡畫畫兒。

    畫完最後一筆,周清貞直起身上下端詳面露滿意笑容,以前姐姐不在時他想的受不了,就會畫春花小像,所以算是熟練。

    “好了,姐姐來看。”

    “我來看看”春花笑眯眯輕快的走過來繞到桌後,周清貞往後退半步隱隱側開身子,剛好把春花環在懷裡。

    畫面上的女子烏壓壓秀髮梳成單螺髻,一根並蒂桃花簪,兩支翠玉耳墜,纖手支腮丹鳳眼紅菱口淺笑吟吟眉目含情頰帶春、色,緊身上襦撒花裙,一根綢帶束細腰。

    春花看了一會:“……阿貞,姐姐沒這麼好看吧?”

    雖然眉眼一看就知道是春花,可是仔細看卻處處比春花本人更精緻漂亮,這也許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因為在周清貞眼裡姐姐就是這樣子的。

    用食指抬起春花下巴讓她後轉仰面向自己,周清貞低頭在姐姐唇上啄吻一下:“姐姐比這畫還要漂亮。”

    春花笑著轉回去看畫:“瞎說,當年在牢裡望月姐姐偶爾也會給我畫像,她畫的比你好,可像了。”

    望月,那個和姐姐一個房裡住了兩三年的女子?周清貞眉目低垂單臂攏著春花:“姐姐喜歡望月姑娘?”語調一貫的溫和。

    “喜歡?還好吧,望月姐姐人挺好就是有時候嘴巴刻薄……”想起過往,春花露出回憶的笑容“望月姐姐還開玩笑說我是天字六號頭牌,你是包養我的周老爺,哈哈哈。”

    那時候在樊縣女牢,也幸虧有望月陪伴。

    姐姐因為別人笑的開懷,磨鏡,一個可怕的念頭竄上周清貞的腦子,然後被他迅速甩開,姐姐怎麼會是磨鏡,最多是那望月對姐姐心懷不軌。

    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喜歡姐姐?周清貞放下手臂,兩隻手在袖子裡握緊放開、握緊放開,要把姐姐藏起來,不能給別人看見誰都不行太危險。

    “望月姐姐真挺好的,她說要報仇也不知道報了沒,挺想她的……”要是望月姐姐在這裡就好了,可以問問她夫妻到底怎麼相處。阿貞也沒有經驗也沒人能問,春花也不好意思問她娘,但她總覺得那些書教的有些可怕。

    姐姐想別人……周清貞心裡頓時翻滾起烏雲。

    對了,春花腦子一閃轉身抬頭:“阿貞,你買的書有問題吧,你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也沒見幾天出不了屋子。”

    “你想大哥了”周清貞語氣陰沉。

    這語氣……春花眨眨眼才發現周清貞臉色難看:“阿貞,你怎麼了不開心……還是不舒服?”春花抬起胳膊把手背挨到周清貞額頭。

    周清貞眼裡神色掙扎很快平復下來,握住春花搭在自己額頭的手,拉下來雙手握住:“沒有不舒服,就是你說大哥,我想起他要納你的事情。”

    阿貞沒事春花放下心笑眯眯調侃:“你還好意思生氣,當年不是勸我說,你大哥挺好的。”

    “大哥他不好一點也不好,肯定是他們夫妻不和睦,才想納你,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你看你坐牢他都不理會。”

    當年怎麼會那麼傻!周清貞懊惱不已。

    春花奇怪:“誰說他沒理會?你去省府不久他就來看過我,送過吃的用的。”

    ……周清貞涼了

    “不過”春花笑眯眯搖搖周清貞的手“這世上最好的當然是阿貞了。”

    肯定的語氣和春花笑眯眯的神情,溫暖了周清貞荒涼慌張的心:姐姐說我是世上最好的……他吐口氣回復溫柔神態:“我猜他們兩就是夫妻之術沒修習好,大哥才會想另納她人。”

    春花楞了一下,笑眯眯的說“還是阿貞好,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會對別的女孩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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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是”周清貞眉目間柔情繾綣,我一輩子都是姐姐一個人的“姐姐也不會對別人動心吧?”

    “當然,阿貞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怎麼會喜歡別人?”

    “那如果有人比我好呢?”

    春花笑眯眯抽出手,在周清貞額上輕拍:“傻瓜,在姐姐心裡這世上誰也比不過阿貞。”

    周清貞拉住春花的手,低頭在她額上輕啄一下然後抬頭看春花,笑的眉眼彎彎。

    春花不知道這麼一會兒周清貞心裡幾番變化,不知道周清貞為她一句話可以從天堂到地獄,從地獄到天堂。

    兩個人甜甜蜜蜜守在一起,日日夜夜不分開,春花沒有察覺周清貞企圖把她和別人隔開,只是開開心心的陪著他。

    當然也不是全無煩惱,晚上的夫妻之術讓春花疲于應付卻無計可施。周清貞似乎在她身上尋找什麼,有時候她覺得阿貞似乎想要一點點把她吃下肚,她覺得這樣似乎不對卻沒人可問,只能壓在心底。

    一起守年夜一起看花燈,燈火璀璨的元宵節,春花拉著周清貞在人群裡擁擠,全燈會沒有比她更開心的女子:阿貞可以為她猜到所有燈謎!不論哪一盞只要她覺得漂亮,周清貞就會幫她猜出燈謎贏回來。

    明亮的羊角宮燈把年輕女子的笑容,映的美麗而燦爛,周清貞笑容溫和:姐姐,願你能永遠這麼開心,我愛你,很愛、很愛……

    元月二十朝廷開印,祭天地、開宮宴、帝王扶犁勸春耕,然後新的一年正式開始。每部都有自己的例行公事,別的不說都察院要派出各路巡按禦史。

    “恭喜周大人”和周清貞同一道的劉禦史笑容滿面拱手“巡營禦史雖然都是苦差,可唯獨巡京營是個美差。”

    京師大營乃是大虞最精良的將士,管理嚴明訓練有素基本沒有麻煩。

    “陛下對周大人果然格外開恩,第一個巡訪給了這樣輕鬆美差。”四十來歲的劉禦史十分羡慕,這差事一般不會出岔子,而且離京近很快就能回來領功。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周清貞謙遜的向皇城揖手,只是誰知道這是帝王……

    周清貞眼神一黯,姐姐……如果將來我有不測……你……也陪著我吧……

    春花將頭髮綰成圓髻拿一根素銀簪子別住,身上穿著藍底碎花衣裙和以往明麗很不一樣,多了幾分已婚女子的溫婉。

    周清貞站在一邊,看春花來來回回在衣櫃和炕之間,輕快麻利替他收拾行裝。

    “阿貞,姐幫你多收拾幾套外袍,免得過兩天換季你沒合適衣裳穿。”春花從衣櫃裡拿出兩套夾袍,兩套單衣襴衫放到炕上疊好,想了想又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薄棉袍。

    “這個你也帶上別嫌麻煩,小心倒春寒。”

    周清貞默默無語,留戀的看著春花一會兒在衣櫃裡上下翻騰,一會兒抱著一遝衣裳到炕邊彎腰收拾。

    “另外褒衣要多帶幾套……”春花將手裡的褒衣疊好,抿抿唇想了想,拿定主意走到周清貞面前“阿貞,你在外邊睡覺一定要穿褒衣。”

    ……周清貞,我其實沒有裸睡的習慣。

    發現周清貞只會癡癡的看自己,春花一手撫上他的臉龐:“阿貞聽話,你要是在外邊傷風著涼,姐姐會急死的。”

    姐姐別怕你死了我陪你,周清貞臉上漾起溫柔笑容抓住春花手:“姐姐別收拾那些了,出去主要穿官袍。”

    “那也有穿便衣的時候,這一去一個多月……”春花未完的話被周清貞吞到嘴裡,周清貞仔細吻遍春花口裡每一個角落,半晌才抬起頭。

    “姐姐,自從你到我身邊這麼多年,我的衣裳都是你幫我洗我不想別人碰我東西。”

    怎麼可能,自己坐牢的三年不就是如意幫收拾的,除非……春花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周清貞。

    “你不在的時候我自己洗。”

    真是這樣!順子長那麼大也沒洗過一件衣裳,春花心痛的握住周清貞雙手:“那你多帶點衣裳,回來姐姐給你洗。”

    周清貞眉目柔和繾綣,他低頭在春花唇上輕啄一下:“兵營距京城不過一百五六,我要換洗的話讓如意帶回來就好。”

    “那也行,就是辛苦如意來回顛簸。”

    周清貞淡淡笑笑,拉著春花走向炕邊:“姐姐咱們要分開一個月……”按著春花雙肩讓她坐在炕邊,轉身把炕上的東西都抱到椅子上。

    看著周清貞面容沉靜動作舒緩,春花忽然緊張的抓緊裙子,果然周清貞不急不緩走到櫃邊,‘吱呀’一聲打開。

    春花頭皮發麻有一種將要被捕獵的感覺,她的心砰砰亂跳忍不住走到桌邊,翻開一個茶碗倒水。‘咕咕嘟嘟’倒水聲中,初為人妻的少婦安慰自己:夫妻相親是人倫大義,每家夫妻都一樣要不孩子怎麼來?

    周清貞在櫃裡挑挑揀揀有些惋惜:情趣之物有些少下次出去再淘換些。最後他挑中三個盒子抱出來,轉身卻看見春花仰著脖子在喝水,春花只有緊張或者氣憤的時候才會這樣。

    緊張了麼?緊張就對了,周清貞嘴角含著淺笑:姐姐其實很機敏。

    他抱著盒子走到炕邊坐下,將一摞盒子放在身側,好整以暇把手攏在膝上等春花自己過來,他喜歡姐姐無可奈何只能走向自己的感覺。

    春花一口氣喝幹放下茶碗,回頭看見周清貞溫柔安靜的坐在炕邊等自己。

    說實在的白敬文有幅好相貌,周清貞比他更上一層樓兼帶氣質溫潤,靜靜坐在那裡既像翠竹又像一湖綠水。

    可春花忍不住更緊張,有一種自己會被湖水溺斃的感覺。那雙讀書人特有的細長雙手,骨節分明而清雋,可是春花想起那雙手……寒顫。

    春花立刻轉回身又倒了一杯水,仰著脖子咕嚕咕嚕喝下去。

    姐姐,你能躲到那裡去?只能自己到我懷裡來,周清貞有些變態的享受春花掙扎。

    放下杯子春花安慰自己:嫁作人妻,要盡妻子的本分……捆綁、親吻、揉捏、品嘗……腦子裡一瞬間過去的影像,讓一向無所畏懼的姑娘有點膽怯。

    周清貞嘴角含笑,目光溫柔看姐姐小貓般掙扎。

    屋裡靜悄悄無言膠著,春花最終也只能邁開腿走向炕邊的男人。

    “姐姐點上蠟燭”周清貞溫和的出言制止春花。

    春花邁開的腳步頓回原處,阿貞喜歡亮著燈火行敦倫之禮,說喜歡看她每時每刻的表情。他是自己選的丈夫,是自己拉扯大的阿貞……

    春花艱難轉身,一向俐落能幹的姑娘‘呲、呲、呲’好幾次才用火鐮點燃火絨,蠟燭慢慢亮起來,把屋子染成桔黃色。

    周清貞看著春花一步一步走到炕邊,才施施然起身,按著春花雙肩讓她坐到炕邊,然後按著她躺下去……

    初春的夜還很長很長,三進院裡,主人臥房的燭光把窗戶染成暗黃色一夜未滅。柿子樹上的一對雀鳥窩在小窩裡,團成毛茸茸兩團緊緊擠挨著,細密的絨毛交疊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它們頭挨頭睡得甜甜蜜蜜,只是睡夢中似乎聽到女主人綿啞的哀泣:“阿貞,不要……”

    然後總會有男主人貪婪的急切:“要的,我要走那麼久,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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