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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心舞 -【藥罐子夫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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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舞 - 藥罐子夫婿

晚孃跟著師父在冰山頂長大
一張可愛的蘋果臉,細細的柳眉,兩顆水汪汪的眼眸
十六歲那年,師父將她趕下山,說該去找個夫婿了
帶著她唯一的寵物——嚇死人的白老虎
天涯海角要去尋找可以陪她一生一世的夫婿

遇到了自小得了寒毒怪病離家出走的雷硯揚
第一眼看到他就指名他就是她未來的夫婿
她就這樣莫名奇妙的認定了他
不管他有多冷漠冷酷無惰拒人於千里之外
晚孃身上的暖鳳玉卻在他寒毒病發時派上用場
但是除了這暖鳳玉外、赫然才發現
原來解他寒毒的方法竟然就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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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39: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清晨,天才微亮,寂靜的大宅子裡開始有了活動,僕人拿起掃把清掃庭院,廚房也開始升起炊煙,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婢女依照往日的慣例,手裡端著洗臉盆,踏著笨重的步伐,經過迴廊,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她在門板上敲了兩聲,不等屋內的人有反應就推門而入。

  「少爺起床了,早膳已經準備好,老爺和夫人在等您過去用膳。」

  小丫頭一邊說話一邊把洗臉盆放在架子上,把毛巾扭干之後轉過身子時,卻看到床鋪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小丫頭楞了下。

  「少爺!?少爺人呢?」

  她臉上佈滿了狐疑左右張望了會,很快看到桌上擺了一張紙,紙上用黑色墨汁揮毫寫了幾個大字,她看不懂。

  「奇怪!?少爺到底在上頭寫了些什麼?」

  小婢女拿起這張紙,左看右瞧,這時心中悄悄竄起一股不安。

  奇怪!?少爺為什麼只留下一張紙,人卻不見蹤影,床鋪上看起來整整齊齊的,好像沒有在上面睡過的痕跡,況且一大清早少爺會是跑到哪裡去了!?在外頭也沒有一個人看見過少爺的身影,難不成……少爺會發生什麼意外?可是瞧瞧房間完整的不像是出事的現場,還是少爺離家了?

  小丫頭感到一股濃重的不安感,惶恐的打起冷顫來了,她帶著驚恐的表情看著手上的這一張紙,心不斷的往下沉。

  不管是不是逃家還是發生什麼意外,她還是趕快去找總管,把這張紙交給他處理吧。小婢女心想道,同時手腳開始移動往門外衝了出去。

  「總管、總管……大事不好了……」她一路上大聲嚷嚷著,終於好不容易找到了總管,已經是上喘接不著下氣,臉頰上佈滿奔跑後的紅雲。

  總管是名大約三十幾歲的男子,他剛正的臉龐上充滿了嚴厲的線條,看起來如此令人難以接近。

  此時他正與其它的幹事溝通,當他聽到小婢女一路大聲嚷嚷的跑到跟前時,眉頭皺了起來,幾乎是面無表情詢問道:「什麼不好了!?小桃,你怎麼不去服侍少爺,幹嘛跑來和我說大事不好了?」

  「總……總管……」小桃跑得上喘接不著下氣,差一點就喘不過氣來了,她急著把手上的紙遞給總管,「我剛剛……到少爺房間時……發現少爺不在裡面……桌上就擺就這張字條……」

  總管聽到她這麼一說,面容一正,表情變得更加嚴肅。

  「拿來,我來看看。」

  小桃把紙遞過去時,總管看到上面的內容,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白交錯。

  該死的,他喃喃低咒了一聲,他沒想到少爺竟然會……不行!他得要稟告老爺和夫人不可。

  他匆匆的跑到老爺夫人的寢室,敲了兩聲門,門內傳來男子略為低沉的嗓立曰泜聲問道:「是誰!?」

  「老爺,是我。」總管語氣低沉緊繃,他心想該如何報告老爺,少爺人不見的消息。

  「有什麼事嗎?」門內的人問道。

  「老爺、夫人,大事不好了,少爺留了一張紙條離家出走了。」他話才剛說完,門迅速被拉開,出現的是一張四十幾,卻依然不減風姿的臉孔。

  在她臉上似乎看不到歲月的痕跡,只是現在她精緻的臉孔佈滿了驚慌失措,幾乎臉色發白看著眼前必恭必敬的總管,她五指顫巍巍的捉著門板,眼神隍隍然的急著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少爺留了一張字紙,上頭寫著說要趁著有生之年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面對夫人那張急切的瞼孔,他有些於心不忍,但總管如她所願的將話重複了一遍,果然,那名中年婦女一副深受打擊。

  雷夫人緩緩搖頭,內心備受震驚,雙眼瞳孔放大,眼眶盈滿了霧氣。

  不!她不相信,一向乖巧聽話的硯揚,怎麼可能一聲不響的就私自離家,他既不懂武功,又不懂得防身之道,且身上還有病,他這樣子不是找死嗎?

  「字條呢?」

  原本她一直不願相信,可是接過總管手上的紙條,雷夫人的雙手微微顫抖,因為上面確確實實是雷硯揚的筆跡。

  當她看到上面寫的內容時,突然大氣一岔,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夫人!」

  總管被嚇了一大跳,看夫人突然間就往後倒了下去,還來不及上前攙扶,一抹黑色身影早已快他一步的扶住她虛軟無力的身子。

  「娘子、娘子,你沒事吧?」中年男子扶住嬌妻,嚴肅的臉孔佈滿焦慮的神情,一抹驚慌從眼底一閃而過。

  「老爺,先把夫人放在床上吧。」總管從旁建議。

  雷家老爺迅速的抱起妻子走進去房間內,將她放在床上,此時雷夫人正幽幽轉醒。

  當她一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相公那張憂心的臉孔,剛開始有點茫然,但不一會她立即清醒了過來,想起擅自離家的孩子,她不由得心慌了起來。

  「娘子,你還好吧?」雷家老爺看自己的娘子醒了,立刻上前關懷,掩不住雙眼中的柔情,充滿對妻子的寵愛及呵護。

  這時雷夫人瞪大眼睛,一骨碌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捉住相公的手臂心急迫切的喊道:「相公,揚兒他……」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相公給打斷了。

  「我知道了,你先別著急,事情就交給我去處理,你剛才昏了過去,應該好好休息才行。」他一邊安撫夫人的情緒,一邊強押著她回床上好好休息。

  可是此時充滿著急心緒的雷家夫人,哪肯乖乖躺回去,她心裡頭掛念的全是兒子的安危,一陣搖頭晃腦,臉上佈滿了堅定。

  「不,我也要一起把揚兒找回來。」強悍的母性在她臉上一覽無遺。

  「娘子,你別逞強。」雷老爺對愛妻扳起臉孔,「揚兒的事就我會吩咐所有人分頭去找,另外,我還會叫岳勁跟天昊回來,這樣找人的速度會更快,你只需要好好休息,說不定你睜開眼睛時,揚兒就站在你面前了。」

  「可是我好怕,揚兒第一次踏出家門,離開我們的視線,他身上的寒毒如果發作的話,沒有我們在他身邊,那……」她話還沒說完,又被夫婿給打斷。

  「沒什麼好擔心,難道你不相信我連找個人都找不到嗎?」他那一雙堅定帶著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她,讓她心底一顆懸掛在半空中的大石頭慢慢放下。

  「我相信。」她頷首。

  沒錯,以他們雷家的勢力布及全國,不可能連個人都找不到。

  雷老爺笑了,大手掌輕柔她的髮絲,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她的秀髮仍是烏黑秀麗,他的眼神變得更溫柔。

  「你先躺一會,等有最新的消息我再告訴你。」

  「好。」雷夫人點點頭,她相信老爺會把揚兒給找回來,說不定就在她醒來之後。雷夫人不停的安慰自己,緩緩閉上了雙眸。

  等她閉上眼睛之後,雷老爺向總管使了個眼神,倆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楊總管,你想揚兒很有可能會去什麼地方嗎?」雷老爺走著前頭,頭也不回的問道。

  楊總管幾乎是想也沒想,幾乎是鐵口直斷道:「小的認為少爺應該會直接下江南。」

  「為何如此確定揚兒往江南而行?」

  雷老爺腳步停頓了下來,轉過身子,挑起一道眉峰,看著眼前必恭必敬的總管,為何他如此大膽猜測揚兒就是下江南!?

  「那是因為少爺對江南風光的憧憬和嚮往,所以小的在想,也許少爺很有可能下江南,不過這只是小的在猜測,不一定准。」楊總管顯得猶豫道,雖然他的直覺是江南,卻也不敢說是有十足的把握。

  雷老爺謂歎。

  「硯揚這孩子從小就關在家中,不知江湖上的險惡,他這樣不告而別,真是令人擔憂呀。」再加上他從小就帶著惡疾在身,隨時可能會發作。想到這,雷老爺眉頭鎖的更深了,揚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他的所做所為卻是令人擔心。

  他看著手裡頭字條裡面的內容也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爹、娘,恕孩兒不孝。孩兒想趁有生之年到外面的世界見識,勿掛。

                          不孝兒硯揚筆

  勿掛!?怎麼可能教人不牽掛,他明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毒隨時有可能發作,卻依舊任意妄為,害得他的母親為他擔心受怕。

  雷老爺越想越生氣,一張臉更加的冷凝。

  總管看老爺在發脾氣,不由得替小少爺說好話。

  「老爺,您別生小少爺的氣,其實少爺會想離家我想是因為他從小體弱多病,終日被關在房間裡所致,所以難免憧憬外頭的世界,再說大夫們都說他有可能活不過兩年……」

  「好了,別再說了,我自有分寸。」雷老爺打斷總管的話,臉色稍霽,「把在外頭的昊兒和勁兒給叫回來,還有派人下江南追蹤少爺的行蹤,若有少爺的消息即刻回來稟告。」

  「是的,老爺。」總管恭敬道。

  楊總管看著老爺仍帶著微怒的臉孔,他知道小少爺這一次是真的惹火老爺了,平時老爺是個老好人,可是當他生起氣時,恐怕就連鬼神都不知如何招架。

  更何況老爺一向深愛的夫人,正因為少爺離家這件事而傷心難過,老爺更不可能就此輕易饒過始作俑者,儘管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也是一樣。

  小少爺還是請你自個自求多福吧,楊總管在心中祈禱著。



  「啊!」一向平靜的冰山山頂上,突然傳來一陣刺耳尖銳的尖叫聲,震撼了整個山頭與森林,嚇得枝頭上的鳥兒四處紛飛,野獸竄逃,然而那聲尖叫仍是徘徊在山頭上,不絕於耳。

  「發生了什麼事?」

  晚孃驚醒了過來,揉著惺忪的眼眸以為發什麼事。

  她有張可愛的蘋果臉,細細的柳眉下,兩顆水汪汪的眼眸充滿濃濃的睡意,微啟著鮮嫩的朱唇打了一個呵欠,尖挺的小鼻子微皺了皺,濃重的睡意在她臉上一覽無遺。

  當她睜開茫茫然的雙眼,抬起頭時,看到師父那一張老臉變得通紅,五官扭曲了起來,他吹鬍子瞪眼的盯著一臉無辜的徒弟,指著她的鼻子怒罵道。

  「瞧瞧你做了什麼好事。」

  「我做了什麼?」她左右張望了會,困惑的眼眸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惹得師父跳腳。

  「你……你……」老師父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鼻孔噴著氣,怒火積壓在胸口上,他不停來來回回的在她面前跺著步,看得出來他氣得並不輕。

  晚孃瞧師父一臉氣極敗壞的在她面前走來走去跺著方步,走得她頭都昏了,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您到底在生什麼氣?」

  她不明白,為何一覺醒來之後就看到師父怒髮衝冠,是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嗎?晚孃小臉上充滿了不解,可是想想她一直都很乖,整個下午都在這顆樹底下乘涼睡覺,應該沒有闖禍才對呀,但她不懂為什麼師父在生氣!?一雙純潔又無辜的眼眸眨了眨,菱形小嘴微嘟。

  「你還不懂嗎?」

  老師父對於她那張無辜的臉孔,一口氣哽在胸口,又是氣又是無可奈何,甚至有股想要掐她脖子的街動。

  「懂什麼!?師父您說的話,徒兒一點都聽不懂。」晚孃越聽越迷糊,一雙碩大的眼眸疑惑看著師父氣得跳腳的模樣。

  老師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我問你,剛才樹上是不是結了一顆又紅又大的果子!?」

  「對呀,師父您怎麼知道!?」晚孃眼睛為之一亮,眼睛睜得奇大,感覺好神奇,師父竟然知道剛才有一顆又紅又大的果子高高掛在樹上,看起來鮮嫩欲滴,她的口水都快滴了下來。

  果然沒有錯。

  老師父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抽動著,他僵硬扯著嘴角,幾乎是皮笑肉不笑道:「當你摘下來時是不是感覺到果子很燙?」

  晚孃瞪大眼睛,拍拍雙手,這時候她還沒有察覺到師父的怒氣已經接近爆發邊緣,還帶著興奮又好奇的語氣道:「師父,你好神喔,你怎麼都知道?」

  老師父終於忍無可忍,拉開嗓子對著她就是一陣怒吼。

  「那是當然,因為那顆果子是我等了五十年之久的龍焰果,你這個大笨蛋,你把師父等待五十年的心血吃進肚子裡去了,我……」話說到這,他氣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想懲罰她,但看她無辜的臉孔又狠不下心來,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等了五十年的龍焰果就被她這麼一口給吃了下去,令他捶胸頓足不已。

  他等了五十年,就等著龍焰果開花結果,沒想到至今全功虧一簣,而且還是他這個笨徒兒闖的禍。老師父仰天長嘯,心想老天爺與他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

  晚孃被師父吼得一楞一楞的,好半晌回過神之後,她嘟著紅唇顯得十分無辜。

  「人家又不故意的。」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呀,她怎麼知道樹上那顆果子就是師父老是掛在口中的龍焰果。

  聽說龍焰樹雖然任何環境都可生長,可是存活下來的機率卻是微乎其微,大概一百年才有一顆樹長至結果,更是要等到五十年才能結一次果。

  龍焰果被武林中人視之為聖品,聽說吃了下去可增一甲子的功力,解奇毒且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所以這一顆龍焰果有可能會掀起武林的新風暴。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卻把為師五十年的心血全白費了。」老師父氣得吐血道。    想當初為了等到龍焰樹結果,他耐心的照顧這棵龍焰樹,好不容易等到它結果了,心中正打算怎麼吃這顆龍焰果時,卻沒想到被他這個貪吃的徒弟給吃了下去,他的心血頓時化成了泡影。

  真是欲哭無淚。老師父越想越傷心。

  「師父,對不起。」晚孃絞著手指頭,怯怯的看了師父一眼,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罪惡感湧上了心頭。

  「唉--」老師父重重歎了一聲,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吃都已經吃下去了,總不能教你吐出來,就當我跟龍焰果無緣吧。」

  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師父,您別難過,徒兒幫您到別邊找找有沒有另外一顆龍焰果。」既然她不小心把師父花了五十年的心血給吃下了肚子裡,那她得想盡辦法找到另外一顆龍焰果還師父才是。

  「你這個笨蛋徒兒,你以為龍焰果隨處可見嗎?」老師父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如果龍焰果隨處可見的話,武林中人也不會為了搶一顆龍焰果,搶得頭破血流,況且你就算找上十年也不見得會有。」

  「那……怎麼辦?」晚孃低喊著。沒想到她竟然把師父一生的心血給吃了下去,一波波的罪惡感幾乎要將她給淹沒。

  「不怎麼辦,為師還是勸你打消尋找龍焰果的念頭。」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說到外面的世界,師父突然想到也是你該下山的時候了。」

  晚孃聞言表情先是一楞,接著立刻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一雙水靈靈的眼眸被霧氣所瀰漫,「師父,您是不是怪徒兒偷吃您的龍焰果,所以你想把徒兒給趕下山。」

  老師父瞪了她一眼。「你以為師父是這麼愛記仇的人嗎?」他沒好氣道,她這句話也未免太污辱他了吧。

  「那是為什麼?」

  看徒兒難過的表情,老師父臉上也流露出一絲的不捨,想想他可是從小把她拉拔到大,這孩子雖然迷糊歸迷糊,但她偶爾的貼心舉動卻常讓他感動不已,想到她就此要離開他,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可是時機已成熟,他和她師徒的緣份也該盡了。

  「為師已經替你卜過卦,此行你將會找到你的親生父母,還有你的另一半。」前幾天他突然心血來潮替晚孃的未來卜一支卦,得知她不但紅鸞星動,而且此行還可以找到有關於身世的謎底,為了她的將來,就算他再怎麼不捨也不行。

  「什麼親生父母,他們把我拋棄在山野之中,就擺明了不要我這個孩子,我回去找他們幹嘛?」晚孃賭氣道。

  「傻孩子,說不定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你不給他們個解釋的機會嗎?」老師父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知道這個心結已存在她心中已久,他歎口氣安撫道。

  「師父,晚孃想一輩子待在您身邊。」晚孃依偎在他身旁,向老師父撒嬌道。

  「不行不行,你有大半輩子的路要走,師父不可能陪你一陣子,說不定明日師父兩腿一蹬,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呸呸呸,師父您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您必定能長命百歲、福如東海。」晚孃嘟著小嘴道。

  「我也想呀,只不過世事難料呀。徒兒,要是你當我是你師父的話,你就乖乖聽為師的話,下山去找你的另一半,師父要是走了也好放心。」老師父看著晚孃那張嬌俏的小臉蛋,眼光不禁放柔,陪了他十六年也夠久了。

  「什麼是另一半?」晚孃胡疑的問道,她不懂,難不成這個世上還有另一個人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嗎?

  「另一半就是你的夫婿。」

  「夫婿!?什麼是夫婿?」她越聽越感到疑惑。

  夫婿是動物還是植物!?為什麼夫婿是她的另一半??

  老師父傷透了腦筋,不知該如何和她解釋什麼叫夫婿,由於冰山上也只有他和她倆人,除此之外方圓百里之內不見人煙,他該怎麼和她解釋世上除了像他們師徒關係和親人關係以外,還有一種叫夫妻的關係。

  他手撫著長長的白鬍鬚,傷腦筋的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在想該如何向她解釋夫婿這名詞,這時靈光一閃突然想到。

  「夫婿指的就是日後要與你共處一生一世的男人。」說到這,他不禁感到得意了起來,沒想到他竟想得到如此好的解釋,這下她應該聽得懂了吧。

  「徒兒為什麼要找共處一生一世的男人,師父不就是男人嗎?」

  「這是不一樣的。」老師父輕咳了一聲,「你應該要找的是與你年紀相仿的男孩子,」

  「原來如此。」晚孃恍然大悟,接著又問了一句,「那要從哪找?」

  「所……」被她這麼一問,老師父頓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徒兒,他想了一會,最後更正道:「不是從哪找,只要你這次下山遇到第一個讓你心動的男人,他就是你日後的夫婿。」

  晚孃攬起兩道柳眉,感到懷疑。

  「什麼是心動?」她不懂師父為何老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心動!?老師父蠕動著嘴唇,他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活了這麼多年,早已忘了心動是什麼滋味了。現在她問他,他努力回想著在少年輕狂時,他的確曾經愛過一個女人那時候的心情。

  「心動……心動就是心跳得很快,然後……然後像被雷打到一樣……」

  晚孃瞪大眼睛,猛然倒抽口氣,小臉頓時化成雪白。

  「被雷打到,那不是會死嗎?」她的身子畏縮了起來,如果被雷打到的話,那她情願不要心動,那太恐怕了。

  「傻丫頭,那只是形容訶,又不是真正的被雷打到。」老師父一開口就沒好氣道,他睨了晚孃一眼,看到她釋懷的表情,心中真是好氣又好笑。

  其實她不是真正的傻,只是涉世未深,心思比較單純而已,他只希望她的良人能夠瞭解到她的優點,多多包容她。

  「我又沒被雷打到,我怎麼知道被雷打到是什麼感覺。」晚孃在嘴裡嘀咕著。

  「傻瓜,只要你遇到就會知道了。」老師父好笑的看著她。

  「假如我遇不到呢?」她歪著頭假設性的問道。

  「遇不到就不准回來。」老師父威脅道,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可不想養她養一輩子。

  「師父,您怎麼可以這樣。」她眼眶紅了起來大叫道。

  那如果她一輩子都遇不到,那她是不是一輩子就見不到師父了,想到這,淚光開始凝聚,眼眶灼熱了起來,她真的捨不得師父。

  「傻孩子,你放心好了,師父跟你擔保,只要你一下山就會遇到那個人,到時候可別忘了帶他來見師父,就怕到時候你心全在他身上,把師父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到時他可是會心理不平衡。

  「我才不會忘了師父。」晚孃理直氣壯道,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好孩子。」老師父點點頭,大感欣慰道。「對了,你那塊暖鳳玉有沒有好好的帶在身上。」

  「您是說這個嗎?」

  晚孃從懷裡掏出一隻紫紅交雜,雕成鳳凰展翅高飛的圓形玉珮,握在手心上感覺到一股騰騰的熱氣,師父所指的暖鳳玉應該是這個吧。

  「沒錯,這隻玉佩你可要好好帶著,因為這塊玉是難得一見的暖玉,有驅寒保暖的功效,我想世上能擁有這種玉的人應該不多,所以找到你的親人應該不難才是。」

  「找到又如何,晚孃只要有師父就夠了,我不需要其它的親人。」她哼了一聲,說起她從未見過的家人,心中就有一股怨氣。

  她是師父從山下的樹林撿到的孤兒,聽說撿到她時,她還是才剛足月的嬰兒,身上僅帶著這一塊暖鳳玉,師父問過附近幾處鄉鎮,但沒有一戶人家承認這孩子是他們的。

  既然他們不要她,她為何去尋找他們,到時候他們不認她,她豈不是拿自己的熱瞼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晚孃聽師父的話,如果真的找到你的親人,先聽聽他們怎麼說,說不定他們也找了你十六年,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老師父知道她的心結,語重心長的勸道。

  世事並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簡單,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另一面,說不定事實與她想的是背道而馳。

  晚孃抿著小嘴不哼一聲,因為這件事她不能向師父保證,這十幾年來,她一直對於拋棄她的親人充滿了不諒解。

  老師父知道她性子倔,要她說出承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好輕歎。

  「明天一早你就下山吧,到時候師父不會送你下山的,免得你這孩子又要捨不得離開。」老師父瞭解她愛哭的個性,看她兩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他幾乎是難以招架,畢竟和這孩子相處了十幾年,捨不得是人之常隋。

  「師父,那我能不能再帶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老師父好奇的問道。

  「我想帶球球一起下山。」

  「不行!」老師父幾乎是想都不想的拒絕道,她把球球給帶下山的話,一定會把山下的人給嚇得四處逃竄。

  「為什麼不行!?人家跟球球是一起長大的,要是我下山的話,豈不是要和它分開。」球球可是與她一起從小玩到大,要是再和球球分離,她會更捨不得。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老師父吹鬍子瞪眼。

  「不要!我不要!球球不下山我也不要下山了。」晚孃氣憤的嘟著紅唇,一雙倔強的眼與老師父大眼瞪小眼。

  「你……」老師父看著她頑固的小瞼,最後雙肩垮了下來。

  他被她給打敗了,她這個頑固的個性絕不是他教出來的,一定是親人遺傳給她,要不然個性怎麼會像牛一樣頑固。

  他揮揮手臂,「好吧好吧,隨你要帶就帶去吧,不過你可要好好看著球球,別讓它隨便亂跑,把人給嚇壞了。」

  晚孃杏眼圓睜,露出如花似靨的笑容。

  「謝謝您,師父。徒兒,一定會好好看著球球,不讓它鬧事。」

  你不要鬧事就已經很不錯了。老師父暗自翻個白眼,心底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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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球球,你說到底還要走多久才會遇得到人呢?」晚孃坐在路旁的一顆大石頭上,撫著蹲在她身旁雪白色的皮毛問道。

  球球也和她一樣是被母親所遺棄的孤兒,要不是在五歲那一年,她在冰天雪地當中聽到微弱的嗚咽聲,說不定球球早就活活被凍死了,之後師父還費了好一番功夫,用最珍貴的藥材才把球球給救活。

  「吼~~」回給她的是如雷的吼聲,一雙金色的瞳孔若有似無的瞄了她一眼,意思是說我怎麼知道。

  由於球球是從小被她養到大,又是稀有的白老虎,所以是通人性的。

  「球球,我覺得你最近變得很不愛理我喔。」晚孃扁著小嘴,悻悻然的看著趴在身旁顯得意興闌珊的它,滔滔不絕的數落道:「你最近老是跑得不見蹤影,每一次我要找你都找不到,你說你到底跑哪裡去了?以前你老是愛粘我,為什麼現在你都不理我,是不是你不喜歡我了?」

  她念了一大堆,它卻依然充耳不聞,一雙金眸瞄了她一眼,接著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呵欠,慵懶十足。

  「臭球球,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晚孃瞧它一副懶得理她的模樣,拳頭輕敲它的小腦袋,結果惹得它相當不悅的咆哮了一聲。

  你這個女人煩不煩。

  它惱怒的低吼了一聲,原以為可以喝止她動粗,沒想到晚孃眼眶立刻紅了起來。

  「臭球球,你竟然凶我,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了,嗚……」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流了出來,金色的瞳孔有著無奈,它往上翻個白眼,爪子往她頭頂上一揮,拍拍她的小腦袋像是在安慰她。接著又輕聲吼了一聲。

  「球球,我就知道你最喜歡我了是不是?」她緊緊環住它的頸子,將臉埋在白毛間,暖暖的觸感真的好舒服,現在她只能與它相依為命。

  「啊!?救命呀!」

  突然她耳邊傳來一名男子的尖叫聲,球球和晚孃同時抬頭,看到一名身材魁武的男子竟以可笑的姿勢跌坐在地上,一張嘴張得很大,似乎可以塞下整顆饅頭,他用顫抖的手指著球球,用顫巍巍的聲音道。

  「天呀!有老……有老虎……」他畏懼的眼神和顫抖的聲音顯出他的恐懼,雖然這隻老虎有著罕見的白毛,但他知道他不被吃掉稱得上是萬幸了,想當屠虎英雄還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球球連瞧都不瞧他一眼,慵懶的打個大呵欠。

  一看那隻老虎張大嘴巴,那名男子立刻嚇得屁滾尿流,他很想轉身逃走,可是雙腳竟然沒有力氣站起來。

  「叔叔,你沒事吧?」晚孃眨眨眼睛,不懂這位叔叔怎麼一看到球球就跌坐在地上,他是哪裡不舒服嗎!?她好心的問道。

  這時男子才注意到老虎身旁還有名小姑娘,看她竟然不知死活的坐在老虎身邊,睜著一雙杏眼看著他,他不禁倒抽了口氣,冷汗直流。

  「小……小姑娘,危險……」他吞嚥了一口唾液,聲音微微輕顫著,警告她最好離那隻老虎越遠越好。

  「危險!?哪裡危險了?」晚孃左張右望了會,她不明白他所說的危險指的是什麼。

  「就是……你身旁……那隻老虎……」

  當他看到老虎轉過頭,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視著他的時,他從腳底麻到了頭頂,隋即發出一聲高亢的虎嘯,聲音足以撼動整個天地,男子立刻嚇得連滾帶爬的大喊救命。

  「救命!老虎吃人,救命呀……」

  「咦!?什麼老虎吃人?」晚孃不解那名男子為何用那種可笑的姿勢走路,他是人又不是動物,幹嘛用四隻腳走路!?不過他那模樣也挺可笑的,只是他剛才大聲嚷嚷著老虎吃人,指的是球球嗎?

  「球球,你覺得不覺山下的人都好奇怪,你明明只吃素不吃葷,為何他說你吃人?真怪!」

  她眼中充滿疑惑,歪著小腦袋感到百思不解了起來,像球球這像乖巧溫馴的動物,那個人怎麼怕的像是有鬼在後面追趕一樣,

  然而她卻不知道,因為球球從小身體孱弱,師父用珍貴的藥材來醫治它,才養成它吃素習慣,並不是每一隻老虎都是吃素,晚孃卻天真的以為每隻老虎都應當吃素。

  球球發出一聲低吼,用一雙無辜的眼神看著晚孃。

  「原來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我們也別想這麼多了,還是趕快找到夫婿之後,然後把他帶回冰山給師父瞧瞧。」晚孃決定還是把這件事拋在腦後,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夫婿才是她此行下山最大的目標。



  在一條偏僻的羊腸小路上,荒煙漫草,少有人經過,然而在半途中一名少年正被幾名山賊給團團包圍著,他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打量著眼前這頭肥羊。

  瞧瞧他身上的衣料可是由高級的錦緞絲綢所製戍的,如果拿去當鋪點當的話少說也有五兩銀,更何況他身上一定還攜帶不少盤纏,要是今天做了這筆生意,這個月就可以多喝幾天酒了。

  雷硯揚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四,五位包圍他的男子,嘴角冷冷的勾了起來。

  他要不是怕被家裡的人逮回去,所以特地挑羊腸小路走,心想家裡的探子絕不會想到這一點,只是沒想到竟然會碰到山賊,看這幾個人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

  「嘿嘿嘿,小伙子,如果你還想要命的話,就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給交出來。」為首的男子蓄著滿臉的落腮鬍,拿著大刀指著他,毫不客氣的命令道。

  「如果我說不呢?」

  「你說什麼?臭小子,如果你敢說不的話,小心我的刀子可是不長眼睛的。」那名山賊一瞼凶神惡煞拿著大刀在他眼前揮舞著,瞧瞧這小子弱不經風的模樣,好似風一吹就會散了似的,他才不相信他會有多厲害。

  山賊似乎篤定這樣他就會被嚇得乖乖把身上的金銀珠寶給交出來,只是沒想到他根本無動於衷,反問了他們一句。

  「那又如何?」

  幾個山賊的下巴險些掉了下來,簡直不敢相信那小子竟如此膽大狂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感到懷疑了起來。

  「小子,難道你不怕死嗎?」那名山賊粗聲粗氣道。

  「死!?當然怕。」雷硯揚扯動著嘴角,幾乎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他幾乎是每天與閻王爺搏命,就怕哪一天,他這條小命真的被黑白無常給勾走了。

  大夫曾說過他活不過兩年的時間,所以他想趁還活著的時候,出來看看大江南北,而不是至死都被關在那一幢小房子裡。

  但他知道爹和娘絕不會允許他出來,所以他毅然決定離家出走,縱然知道自己不孝及單獨出來的危險性,但是他不想再被關著,直到毒發身亡。

  「既然怕,那就乖乖的把錢給交出來,要不然我就送你上西天,所以我勸你還是識相些。」那名為首的山賊一副沒好氣道。

  他遇到的這個人還真夠怪,普通人遇到他們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了,然而他卻冷著一張臉,看似無動於衷的表情,眼中根本無視於他們的存在。

  好吧,就算他不怕他們,也應該怕他手上的大刀吧,可是他的大刀幾乎就快要架在他的頸子上了,他的眼睛卻眨也不眨一下。

  照哩來說他應該感到害怕才對,山老大感到狐疑,可是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畏懼和恐慌,只有一雙默然的眼眸沉靜地凝視。

  山老大被他的眼神凝視的渾身不對勁,身旁的羅羅們也開始互相咬著耳朵。

  「喂!你覺不覺得這個小子怪怪的?」

  「我也覺得。」另一名山賊不停的點頭附和道。

  他明明嘴裡說怕死,可是他表現出來的卻是一點都不在乎的模樣,搞不懂他到底在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喂,你也稍微有反應一下,老實說要錢還是要命?」山賊頭子等得不耐煩,直截了當的問道。如果他識相的話就乖乖把錢交出來,要不然惹得他發火,他就會直接讓他這條小命提早去見閻王。

  「要命。」他簡潔有力道。

  山賊頭子得意的點點頭,「看來你還挺識相的。好了,廢話少說,快點把身上全部的金銀珠寶給我拿出來,還有把你身上那件昂貴的衣服也一塊脫下來,拿去典當也應該值個幾兩銀。你去看好他,別讓他搞鬼了。」他指揮著小羅羅上前去。

  「等一下。」這時雷硯揚突然用著不疾不徐的語氣說著:「我雖然說我要我這條小命,但我可沒說要把身上的盤纏交出來。」

  「你這小子膽敢耍我,你不要命了嗎?」山賊老大氣極,頭頂就要冒煙,他眼睛惡狠狠的瞪向眼前手無寸鐵的男人,臉孔幾乎扭曲變形。

  渾小子,他的性命就掌控在他手上,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我說過我要命,但是我也不會把錢交出來,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搶。」雷硯揚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諷,一雙精明的眼眸閃過銳利的精光,可惜這些山賊沒有一個察覺到,還在那大放撅詞。

  「嘿嘿嘿,小子,這話可是你說的,可別怪我們幾個不客氣,現在大夥一塊上!」山賊頭子比了一個手勢,要大夥一塊撲向他,搶奪他身上的財物。

  雷硯揚沒有任何的動作,眼瞼低垂著,看到這五,六名山賊拿著大刀越靠越近,十幾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這只獵物。

  雷硯揚見機不可失,手放在腰際上,打算從懷中掏出迷藥,預備等他們一靠近,就將手上的藥粉灑向他們,等會就會有驚人的效果出現。

  這種迷藥藥性相當的強,只要一吸入人體,人們就會昏了過去。這可是他特別自製研發出來的保命工具,他正愁沒有人給他當作試驗品,沒想到竟有這些個笨蛋自個送上門來,就別怪他不客氣。

  因為他從小體弱多病,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情況下,雷硯揚根本不允許有學武的機會,所以他特地往醫學的方向發展,還研究出許多希奇古怪的毒物以及藥物。

  不過相當諷刺的是,雖然他有一身好醫術,但是他連自己的病都沒轍,更何況去醫治其它人。

  就在危機一觸即發的剎那間,他聽到一名嬌滴滴的聲音大喊著。

  「不行!」


  「球球,為什麼至今我們遇到的人,一看到我們就尖叫跑走呢?」晚孃扁著紅唇洩氣道。

  她不懂,從剛才遇到的路人看到他們就像看到鬼一樣,嚇得兩腳發軟,在地上爬呀爬的,還發出恐怖的尖叫聲。

  奇怪了,她有那麼恐怖嗎?

  晚孃摸摸自己的小臉感到疑惑,就算她長得不是人見人愛,但是也沒有必要一看到她就跑吧,難不成她長得真的那麼不堪入目嗎?晚孃低頭不解,壓根兒沒有想到他們怕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龐然大物。

  任何人只要看到她身後跟了一隻大老虎,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拔腿就跑,為求保住自個的小命要緊,哪裡管得了她在後面叫些什麼。

  「咦!?前面好像有好多人,不知道在幹嘛?球球,我們過去瞧瞧好不好?」她看前方聚集了好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新鮮好玩的事,她壓抑不住滿腔的好奇心,決定走過去瞧一瞧。

  當她走近時,卻看到一夥人將其中一名男子團團包圍住,那些人手裡拿著大刀,帶著面目可憎的表情,一臉不懷好意的盯著立在中央的男子。

  那名男子長的很高,但體型比女孩子還纖細,好像搖搖欲墜似的,要不是他喉嚨上多了個硬塊,還以為他是女孩子。

  她記得師父說過,男人的特徵就是喉嚨多了塊女人所沒有的硬塊,她沒有,所以她是女人,師父有,所以師父是男人,而他就跟師父一樣多了她沒有的東西。

  只是他怎麼比她還要瘦,不知道他的臉是不是長得跟女孩子一樣漂亮!?當晚孃用一雙好奇的目光盯著那名男子,心想他到底長的什麼模樣時,男子突然轉了過來,當她看到他那張俊俏的臉孔時,她的腦海頓時化成了一片空白。

  心跳如擂鼓般迅速的鼓動著,一顆心彷彿就快要跳了出來,胸口像是被一顆大石頭給壓著,讓人險些喘不過氣來了。

  那是一張俊逸清朗的臉孔,甚至看起來臉色有些慘白,臉上被一層冰霜給覆蓋著,幾乎沒有表情,一股強烈寒冷的氣質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劍氣如飛的眉毛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眸,就像夜空中兩顆燦爛的星子,熠熠發亮,只不過眼中充滿了一片淡然,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勾起他的興趣。

  在他尖挺的鼻樑下,一雙薄利的雙唇正無情輕抿著,對於眼前的危機他似乎根本不看在眼底,默然冷冽的眼神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晚孃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時,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腦海裡成了空白,身體彷彿流過一股顫慄,心緊縮成一團,無法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難道這就是師父所說的像被閃電打中的感覺嗎?

  晚孃自己問著自己。

  她手輕撫著胸口,感覺手下的一顆心,正因為他而微微悸動著,臉頰浮起兩抹紅暈,如果這就是被閃電打中的感覺的話,那他有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婿嗎?

  想到這,她不禁臉紅了起來。

  師父說過夫婿就是與她攜手共同走過下半輩子的人,如果是他,她倒也不反對與他過一輩子的生活,因為只要看到他,她就就有一股莫名的好心情,心湧起一股甜蜜,晚孃的嘴角不禁微勾了起來。

  沒錯,就是他了。

  晚孃變得神采奕奕了起來,眼中綻放出愉悅的光芒,可是當她看到一夥人手上拿著大刀,臉上明顯帶著不懷好意朝他靠過去時,她驚呼了起來,倉皇的小臉流露出對他的擔憂。

  「糟糕!他好像被人欺負了。球球,我們過去幫忙好不好?」她正準備起身奔跑過去。

  等一下。球球咬著她的裙角不放。

  晚孃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拉著他,回頭一看,看到球球扯著她的裙擺,眼申明顯寫著不贊同。

  「球球,你快點放開我,我要去救他。」晚孃小臉上寫滿了焦慮,眼看著那群壞人將他團團給包圍,水靈靈的雙眸充滿擔憂和焦慮。

  球球猛晃著那顆虎頭,低低喝了一聲似乎說著,你自個都自身難保,還想去救人!

  可是一顆心懸掛在那名男子身上的晚孃並末讀出球球眼中的涵意,在慌忙之中她只好威脅球球。

  「球球,如果你再不鬆口,我就要和你斷交。」話一說完,她手一扯,球球只好鬆口。

  「球球,快點!我們快點過去幫忙。」

  看著晚孃急忙奔過去的身影,球球往上翻個白眼,心中嘀咕著。

  我能說不嗎?你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球球原本坐在地上現在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向她奔跑的方向前進。


  「你們是壞人,竟然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突然一名嬌俏的聲音在眾人背後響起時,所有人微微一楞,同時轉過頭,看到一名嬌小的女子在眾人眼前冒了出來,她有一張讓人涎垂三尺的美顏,粉嫩白晰的臉頰下有著淡淡的紅暈,碩大的杏眼帶著天真無邪的氣息,一臉正氣凜然的道。

  「如果你們想欺負他的話,就必須先經過我這一關。」

  現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靜的連樹葉掉在地上都聽得一清二楚,突然間不知是誰先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接著眾人全部跟著哄堂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小丫頭是從哪裡蹦出來的,竟然敢管本大爺的事,也不瞧瞧你有幾兩重,我看我只需要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給解決了。」山賊頭子站了出來,用鄙夷的表情道,擺明了看不起她。

  瞧瞧這女娃兒的身高連他的胸膛一半都不到,根本不足以為懼。

  其它人早在一旁笑得腰直不起來了,這個小姑娘也太自不量力了,瞧她的身材如此嬌小,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還放話說要解決他們幾個,別到時候跪著求饒的人反而變成是她。

  「老大,你覺不覺得這個女的長得還頗有姿色的。」一名小羅羅走到小賊頭子身旁,和他擠眉弄眼道,同時用著一臉邪淫的目光看向晚孃。

  瞧瞧這個小姑娘前凸後翹的好身材,細細的柳腰搖曳生姿,再加上那張甜美的小瞼蛋,他們何曾看過這種大美人自己送上門來。

  「咦!?說得還挺對,人是嬌小了一點,但是長得不錯。」

  山賊頭子用下流的眼神,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發現她的臉蛋和身體雖然是嬌小了-點,但是該有的地方都有了,尤其是豐滿的胸脯和渾圓的小屁股,令他不禁開始想入非非了起來。

  晚孃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何她就是不喜歡那個男人看著她的眼神,讓她感覺到十分的噁心,她扁著小嘴,瞧也不瞧他一眼的轉過頭去,決定眼不見為淨。

  「喂!小丫頭,有沒有意思跟著我呀,我包管讓你吃香喝辣,一輩子高枕無憂,只要你好好侍候本大爺我。」山賊頭子和她拍胸脯保證,下流的目光仍在她身上徘徊,以為她會因此而心動,沒想到晚孃向他扮了個鬼臉。

  「我才不要,你又不是我未來的夫婿,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她一副沒好氣道,這個男人長得像熊一樣,熊腰虎臂,臉還被一把雜亂的鬍子給遮住,丑不拉嘰的。

  「這還不簡單,老子讓你當山寨夫人就行啦。」山賊頭子根本是馬不知臉長的道,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打轉著。

  這個小妮子他是越看越滿意,身體不禁開始躍躍欲試且興奮了起來。

  「我才不要。」晚孃皺皺小鼻頭,毫不猶豫的拒絕,「我要的人不是你,是你身後的男子。」

  也不瞧瞧他的長相,長得跟熊沒什麼兩樣,留著一把的落腮鬍,她才不想嫁給他,也不屑當什麼山寨夫人的,晚孃扁著小嘴,眼中充滿濃濃的厭惡。

  「嘿……老大,這個小姑娘情願要你身後的娘娘腔,也不要你。」一名羅羅竟然不知死活的取笑山賊頭子,只瞧他的臉一會紅一會青的,額頭上的青筋在隱隱抽動,看得出來他很火大。

  「閉嘴!」山賊直接給那名小羅羅一拳,打得他滿地找牙,哀嚎不已。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那名山賊頭子帶著滿臉怒容,面對晚孃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道:「你選我還是我身後這個娘娘腔?」

  自始至終雷硯揚都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對於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說要拯救他的小女子沒有太大的感覺。

  可是當她無視這些山賊們的存在,衝著他一笑時,雷硯揚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不明白她為什麼對他笑!?

  她與他素昧平生,可是她卻用一雙看似信任且愉悅的眼神瞅著他,還給他一抹宛如清風般爽朗的笑容,對於那些又吼又叫的山賊理都不理。

  雷硯揚玩味了起來,她好像對他很有興趣的模樣,眼睛一直緊盯著他不放,癡癡戀戀的目光好像眼中僅有他的存在,對於圍繞在她身邊那些蒼蠅們,根本是懶得理會,是該說她對自己的身手相當有自信,不怕那些山賊,還是她只是個單純的花癡女呢!?

  他的嘴角似笑非笑輕揚了起來,看在晚孃眼裡,讓她眼睛為之一亮。

  他笑了。

  雖然只是輕輕的扯動嘴角,可是他真的笑了,頓時一股興奮湧了上來,晚孃覺得好高興,嘴角掛著傻氣又甜蜜的笑容,至於她身邊的山賊們可一點都不高興,鐵青著臉,目帶凶光的瞪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女子,可是她眼中根本沒有他們的存在。

  「喂!女人,我在跟你講話,你聽到了沒有?」

  「什麼!?」晚孃茫茫然的回過頭,一臉無辜的表情。

  山賊頭子火大了,這個女人竟然甩都不甩他,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試問誰可以忍受得了。

  他扯開喉嚨,怒不可遏的道:「你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竟不把我放在眼底,你是想嘗嘗被揍的滋味嗎?」

  「我才不要,不管是揍人還是被揍都會疼。」晚孃微嘟著小嘴道,不管是哪一個都痛得要命,她不想自討苦吃。

  「既然不想被揍,那你就乖乖聽老子的話。」山賊頭子得意洋洋道。

  他就說嘛,女人只要凶一凶就會乖乖聽話了,早知道如此,他一開始就應該凶一點,不需和她廢話那麼多。

  晚孃緩緩搖頭,理直氣壯道:「我不想聽你的話,我也不會乖乖被你打。」傻子才會乖乖被揍,她既不是傻子,更不可能就這樣傻傻聽他的話。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嗎?」他氣紅了一張臉,怒氣衝天的一步步向她逼近,臉孔猙獰讓人心生恐懼。

  「我是不喝酒的。」猶不知天高地厚的她向他糾正道。

  像酒那種又苦又辣的東西,也只有師父愛喝,她不愛喝那種東西。

  雷硯揚眼中充滿淡淡的嘲諷,一聽就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涉世末深,根本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就連他從未踏出家門不曾見過世面的他,都知道那名山賊頭子話裡的意思,她是因為太單純了還是太愚蠢呢?

  他諷刺的揚起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冷眼旁觀,從頭到尾他都沒打算要插手的意思。

  說他冷血也好,誰教她多管閒事來著,沒有叫她管,她卻硬要插手,這叫做雞婆,不叫好心。

  如果這個小姑娘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事情的話,一定會後悔自己跳出來主持正義吧。想到這,雷硯揚嘴角綻放出一抹冷笑,漠然的眼神盯著她。

  「誰管你喝不喝酒。」山賊頭子惱羞成怒了起來,身旁的小羅羅們也跟著一塊瞎起哄。

  「老大,讓她吃點苦頭,她就會乖乖聽你的話了。」

  「對,沒有錯。老大,女人要用揍的才會乖乖聽話。」另一名迭聲附和道。

  「老大,讓她瞧瞧你的厲害。」

  一夥人在一旁鼓吹,喧鬧的聲音讓晚孃緊皺眉頭,山賊頭子心頭頓時有一股男子氣概湧起,挺起胸膛,大步邁前,走到她面前威脅道。

  「女人,要是你再不好好聽話,可有苦頭吃了。」

  「苦頭!?我不喜歡苦苦的味道。」她向他扮了個鬼臉。他要給她苦頭吃,那得瞧瞧他有沒有那個本領,雖然她的武功比不上一代宗師,但是要教訓幾個大男人還是足夠的。

  「看來不給你個教訓,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揚起手臂,正要往她細緻的小臉蛋狠狠的揮上一巴掌時,在一旁默不哼聲的雷硯揚突然開口。

  「夠了,打女人不是男子漢該做的事。」

  他淡淡的一句話讓山賊頭子的手臂舉也不是、放也不是,尷尬的舉在半空中,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身後的男子一眼。

  「你這個長得像娘們一樣的男人,還敢跟我談什麼男子漢,老子至少長得比你更像男人。」他粗聲粗氣惡狠狠的道。

  山賊頭子冷哼了一聲,用鄙夷的眼神看了雷硯揚一眼,也不瞧瞧他一身的陰柔,長得甚至比娘兒們還漂亮,哪來的陽剛之氣,要說是誰比較像男人,一定是他才對。

  「既然是男人,就別打女孩子出氣,要不然你就承認自己是懦夫。」雷硯揚語氣驟然變得冰冷,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山賊們,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他不是想維護那名女子,而是他看不慣男人打女人,對他來說,會打女人的男人也只不過是個懦夫。雷硯揚的眼眸變得寒冷銳利掃向那名山賊頭子。

  「誰說我是懦夫的。」

  山賊頭子被激怒了起來,他氣得跳腳,可是在雷硯揚那雙冷酷無情的眼眸下,一股寒意猛然從腳底竄升,背脊竟然不寒而慄了起來。

  「我說的。」雷硯揚淡淡道,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加油,讓山賊頭子更為光火,他磨拳擦掌的一步步向雷硯揚走了過去。

  「好小子,我就讓你來瞧瞧什麼叫真正的男人。」他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不消他心頭之火,他誓不甘休。

  「我想你所謂的男人也只不過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吧。」雷硯揚揚起嘴角冷冷嘲弄道,似乎故意挑起山賊們的憤怒。

  一群山賊們凶神惡煞的向雷硯揚-步步逼進,他眼中閃過-抹光芒,嘴邊釋放出冷笑,手已經準備好了迷藥,而老天爺也十分的幫忙,他正站在上風處,只是可惜那個無辜的小姑娘也會跟著一起受害。

  活該,誰教她多管閒事來著,雷硯揚一點都沒有同情心的想著。

  眼看情勢危急,山賊們已經距離他很近了,他正準備舉起手臂將迷藥灑在半空中時,晚孃突然間跑到他面前,阻擋山賊們的去路。

  「等一下,我不准你們傷害他。」她張開手臂維護身後的男人,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她怎麼捨得讓這些壞人欺負他。

  「哈……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保護他。」山賊們哈哈大笑了起來,山賊頭子毫不客氣的對雷硯揚嘲弄一番。

  「你的這個夫婿還真是沒用,竟躲在一個小女人身後,若是男子漢大丈夫就走出來。」

  其它人跟著哄堂大笑。

  雷硯揚眉頭微蹙,臉色陰沉,心情不斷的往下沉,山賊們冷嘲熱諷的話讓他感到無比的憤怒,面額微微抽緊。

  這個多管閒事的女人!他對著站在前面的晚孃下達驅逐令。

  「滾開,不許你站在我面前。」

  他的口氣夾帶著怒氣,手用力將她往旁邊一推,他還沒有脆弱到需要女人的保護,他一定會讓這些山賊們嘗嘗譏笑他的後果。

  「我不走,我要保護你。」晚孃回首,認真的仰著頭道。

  他是她看上的夫婿,怎能讓他曝露在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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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0: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雷硯揚望著嬌俏卻帶著倔強的小臉蛋,他不明白她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好了,她憑什麼來保護他!?難不成犧牲自己嗎?

  雷硯揚感到相當困惑不解,臉孔表情看起來有些深沉冷硬,但不可諱言的是她的言行舉止像一顆石子投進他的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說不出心中的那股溫柔是怎麼回事,無言的看著她眼中的真誠。

  她是真心關心他,可是為什麼!?他們不是初識的陌生人嗎?儘管雷硯揚心中帶著疑問,但他臉上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抿著薄唇,無言以對的望著晚孃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

  這時候山賊頭於說了一句話,將他猛然給拉回神。

  「哈哈……小姑娘你還是趕快讓開吧,如果一不小心傷到你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我可是會心疼不捨的。」他那雙流里流氣的目光在她粉嫩的臉龐停留。

  晚孃微蹙著眉頭,心中湧起濃濃的厭惡感,他的眼神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說話幾乎是不經大腦。

  「你好噁心。」濃濃的厭惡在那張美艷的臉上一覽無遺。

  「老大,這小妞她……」另一名小羅羅還在旁火上加油,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山賊頭子給打斷。

  「你閉嘴,我聽得很清楚。」他怒氣沖沖道,「如果你還是這樣不識相的話,那就休怪我不客氣,大家一塊上,把那個女人給我捉起來,把這個娘娘腔身上的財物全搜括,連衣服也剝光。」

  「喔!」在旁的所有人早已磨拳擦掌準備一撲而上。

  「嘿嘿嘿,你們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山賊頭子邪笑道。

  就在山賊將他倆人團團地圈住,一張張邪惡的臉孔向他倆逼近,突然有一名羅羅臉上出現驚恐的表情,像看到鬼一樣。

  他手指著前方,也就是山賊頭子的身後,牙關拚命打顫,雙腳不停的發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還好幾次咬到舌頭。

  「老……老大……後面……」他一邊說一邊往後退,渾身不住的發抖。

  「什麼東西!?」眾人感到困惑,當他們回頭時,臉上出現同樣驚恐的表情,臉色由紅轉青再轉為白,他們與那名羅羅一樣拚命的往後退。

  「你們幹嘛怕成這樣?」山賊頭子不明就理的看著自己的屬下,什麼東西讓他們嚇得雙腳虛軟無力,只差一點就癱軟了下來。

  當他一回頭,看到一張毛絨絨的大花臉,額頭刻了一個王字,臉頰旁有著三條黑色的線條,山賊頭子楞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僵硬成石頭。

  這……這應該是隻老虎吧。

  山賊頭子感到背脊不停的冒冷汗,不大確定的心想道,他兩眼圓睜的看著這隻老虎正悠閒的張大嘴巴打個哈欠,露出尖銳的牙齒,好像朝著他一笑。

  山賊頭子整個腦海頓時成為一片空白,全身微微顫抖,突然間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往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救命呀!老虎……有老虎……」

  「救命!你們等等我。」其它人頓時驚慌失措,鳥獸散的奔往不同的方向,深怕自己跑得慢,就成了老虎肚子裡的食物。

  「吼~~」老虎低吼了一聲,虎嘯迴盪在荒山野嶺裡,嚇得鳥獸紛飛,山賊們幾乎無一倖免的嚇得屁滾尿流。

  晚孃咯咯發笑,閃爍著愉悅的星眸,瞧他們嚇得落荒而逃的模樣,真的好好笑。

  至於雷硯揚則是雙眼緊盯著,眼前這只坐在地上看似悠哉的老虎,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眼興味十足的在他和那個小姑娘身上打轉著,雷硯揚的身體緊繃了起來,它是在考慮準備向哪一個下手嗎?

  他的臉色迅速-沉,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將晚孃護到身後。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舉動與平時的他多麼不符,照理說她的生死應該與他無關才對,可是當時的他並未想那麼多,直覺性的認為他應該保護她才對。

  就在雷硯揚全身緊繃,用一雙戒備的雙眼,看著那隻老虎隨時可能有的舉動時,眼前的小姑娘卻突然甩開他的手掌跑了過去。

  「你等……」

  他還來不及喚住她的腳步,就看到她往那頭老虎衝了過去,令人訝異的是她張開手臂緊緊抱住虎頭,小臉往老虎臉上磨蹭著,流露出十分親膩的模樣,看得他膽顫心驚,雙眼銳利的盯著這一人一虎的舉動,生怕那隻老虎發威張開大嘴,她那條小命會因此不保。

  他替她擔心什麼!?

  雷硯揚眉頭攬了起來,說不出來他為什麼替她那麼擔心,她是生是死與他無關,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會死在老虎嘴裡,心竟然隱隱抽疼了起來,這是為什麼?雷硯揚的心變得若有所思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她用那雙坦率又直接的眼眸看著他,讓他真實的感覺到她是真的在關心他吧。

  正當他陷入思考的當時,耳邊傳來她幾近興奮的歡呼聲。

  雷硯揚心一驚,猛然抬起頭,看到她與一隻比她大上一倍的老虎正在一塊嘻戲,老虎巨大的身形將嬌小看似柔弱的她壓在身下,看起來讓人為之膽寒。

  「球球,你好棒喔!把那幾個壞人給嚇得落荒而逃,我就知道把你一起帶出來是對了。」晚孃猛往那張大花臉上親了親,小臉拚命的往它柔軟的白毛磨蹭,她就知道把球球帶出來是對的。

  這還用說。球球低吼了一聲,看起來有些自豪。

  雷硯揚聽著她的喃喃自語,總算瞭解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它是你養的寵物?」他揚起眉,冷冷的問道。

  什麼寵物!?你太瞧不起「虎」了。球球發出一聲怒吼,聽得出它是相當的不悅。

  「球球不是寵物,它是我的好朋友。」晚孃眼睛直視著他,鮮紅的朱唇微嘟了起來,輕聲抗議道。

  她希望他能明白球球陪伴她這麼多年,就如同跟親人一樣,現在他是她未來的夫婿,他必需認清楚球球是她的家人,不是她的寵物。

  朋友!?雷硯揚無言以對了起來。

  「你不怕這隻老虎吃了你?」他說出心中的疑惑。

  我才不會對我的小主人動口。球球再次低吼了一聲,寒毛直豎,看得出來它對他的言論相當不滿,一雙閃動金色流光的虎眼充滿了怒意,好像他嚴重污辱了它的「虎」格。

  「吃了我!?為什麼要吃了我?」晚孃睜著一雙疑惑眼神瞅著他瞧。

  「你不怕它肚子餓時,把你當成了食物?」雷硯揚淡漠的眼神往下看著那隻老虎,詭異的是他竟然看到它一臉極為不悅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睛,告訴自己見鬼了,八成是眼花了吧,老虎不可能聽得懂人話的。

  他哪裡知道眼前這隻老虎極通人性,它不單聽得懂人話,甚至還懂得在適當時機保護它的小主人。

  「球球才不會,再說它只吃素不吃葷,怎會把我給吃了。」晚孃生氣的目光瞪著他,不喜歡聽他說球球的壞話,理直氣壯道。

  他挑挑眉,感到相當有意思了來,只吃素的老虎,這還是頭一次聽到過。

  雷硯揚好整以暇的手臂交叉著,環繞著胸前,由上往下睥睨著她,冷笑道:「我從來就沒有聽過吃素的老虎。」

  他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要老虎只吃素不吃葷,就好比太陽打西山出一樣困難。

  「球球真的只吃素,不信我表演給你看。」晚孃雙頰氣得鼓鼓的,氣不過他那輕視的表情,當下決定道。

  「好,我等著看。」

  他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擺明了要看她出糗,不過看她那張倔強的小瞼蛋,紅艷的朱唇微撅,顯示她的不服輸,雙頰氣嘟嘟的染上兩抹紅雲。

  她生氣的模樣還真可愛。雷硯揚不著痕跡的臉上露出一抹輕笑,沒有察覺到自個的心情竟然受到她的影響。

  「你別小看球球。」晚孃隨處拔了一束雜草遞到球球面前,討好道:「球球,這個給你吃。」

  沒想到球球竟然看也不看的撇過頭去,一副不屑的模樣,雷硯揚發誓他剛才還聽到那隻老虎相當的不滿冷哼了一聲,似乎對於眼前的「美食」極為不悅。

  我才不屑,為什麼我要討好這個男人,簡直是有辱我的「虎」格。球球哼了哼,瞧都不瞧一眼。

  晚孃捉著雜草,手尷尬的舉在半空中,看球球一點都不捧場,甚至理都不理,她心急了起來。

  「球球,你別不理我嘛。」她把它的虎頭用力轉了過來,結果她這個舉動似乎惹惱了它,它對她咆哮了一聲。

  它沒好氣的丟給她一個大白眼,沒想到晚孃竟然使用淚眼攻勢,兩眼淚汪汪了起來,她扁著小嘴,用再委屈不過的聲音道。

  「球球,你不吃嗎?人家可是特地拔給你吃的,你不要不領情嘛。」

  楚楚可憐的聲音聽起來惹人憐惜,雷硯揚聽著她的聲音,不知為何心頭漾起一波波的漣漪,不過他很快的又搖搖頭,把心中的感受拋到九霄雲外。

  是嗎?球球用相當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只見她拼了命的點頭。

  雷硯揚在旁看了好笑,人跟老虎的對話可是世上罕有的畫面,不過讓他微感訝異的是那隻老虎通人性,似乎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麼。

  「我看你別勉強它吃了,小心它吃壞肚子。」他在一旁冷言冷語道。

  「球球身體健康的很,才不會因為吃這一點點的雜草就拉肚子,」晚孃悻悻然地放開手上的雜草,不過他說得很對,球球以前吃的都是珍貴的藥材和水果,雜草它根本看不上眼。

  雷硯揚挑挑眉,好整以暇道:「你放棄,不再試!?這麼說的話,是我贏了。」他的神情略為得意的勾起嘴角。

  「我沒有說我不再試。雖然球球吃素,不過它很挑嘴,路邊的野草他根本不希罕,它比較喜歡吃蔬菜和水果。」晚孃情緒略微激動的抗議道,細嫩的臉頰因氣憤染上淡淡的粉色。

  「還挺挑食的嘛。」雷硯揚冷笑道。

  依他來看根本是她死不認錯,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會有吃素的老虎,她根本是一派胡言。但不可諱言的,這隻老虎的確聽得懂人所說的話,雷硯揚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這是真的,球球真的是吃素。」她急得跳腳道,可是此時上哪去找水果來證明她所說的話,晚孃的眼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算了,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她喜歡說謊就任她去說吧,反正這一點都不關他的事。

  「隨你怎麼說吧,我要走了。」雷硯揚轉過身子,正準備離去時,突然間他的腳步一個躑躅,整個身子險些趴在地上。

  他回過頭看到晚孃的小手捉著他的衣角,她紅通通的眼眶凝視著他,扁著小嘴,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雷硯揚的眉頭皺了起來,一抹不捨在心中閃過,但他的臉色迅速往下沉。該死!他不應該有不捨,更不想有包袱,畢竟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了,更何況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和一隻怪異的老虎。

  「放手!」他命令道。

  「好。」她依言放了開,因為她有點怕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尤其他擺著出一張厭惡的表情時,她的心竟然微微刺痛了起來。

  她不想要他討厭她,因為他是她未來的夫婿,他們還要相處一輩子,如果他討厭她的話,那未來是不是他就要討厭她一輩子了。

  不,不要!她不喜歡這樣。

  她希望他笑,因為笑代表他擁有好心情。

  「再見。」雷硯揚丟下兩個字,接著再次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行!你不能扔下我一個人離開。」

  咚咚咚!她跑到他面前,阻擋他的去路,如果他走了,她上哪去找他?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耶。

  「為什麼不能?你倒說出個理由。」他好整以暇的問道。

  「因為你是我未來的夫婿,我怎麼可以讓你離開。」他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夫婿,如果他離開了,她要上哪去找?所以說她不能讓他離開視線之外。

  她話一說完,馬上換來雷硯揚的沉默以對。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單純的臉孔,一雙盈盈秋波看著他,眼神相當的認真,雷硯揚卻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她竟半路認相公!?

  他眉頭攬得更緊,他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娘子,他自己怎麼一點都不曉得。

  傻了半晌,雷硯揚開口問道:「是誰說我是你的夫婿?」

  「是師父。」她直接供出師父的大名。

  「你師父是誰?」

  雷硯揚越想越疑惑,他可認得她師父!?要不然她怎麼這麼篤定他是她未來的夫婿?

  不可能。他搖搖頭,想到他從小身中寒毒,從未踏出家門一步,所認識的人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所以他不可能認得她師父。

  「師父就是師父,還分什麼誰是誰?」晚孃嘟起紅唇嘀咕道。

  「我是說你師父該如何稱呼?」他深呼吸幾口氣,免得被這笨女人氣死。

  「怎麼稱呼?就稱師父呀。」她眼神寫滿了困惑。

  和師父生活了十六年,她就一直稱師父為師父,難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稱呼嗎?晚孃不懂。

  雷硯揚無言以對了起來,這個女人該說她單純還是愚蠢至極才好呢,最後他做了幾個深呼吸,不想拘泥在這個問題裡。

  「那我問你,你師父是怎麼和你說,我就是你未來的夫婿?」他直截了當的問道,這樣問還比較快。

  果真,晚孃興致沖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因為師父說過只要我在路上遇到第一個心動的男人,將是我未來的夫婿,我在這一路上遇到過很多人,只有你才給我這種感覺。」她將師父的話重複了一遍。

  雷硯揚心一慟,不敢相信看著她,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她對他一見鍾情!?突然間心跳加速,像一顆小石子投進平靜的心湖漾起一圈圈的漣漪,他得努力克制著才不讓臉頰太過臊熱。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她喜歡他,對他來說愛情這兩個字太過於遙遠,因為他是個不知道明天是否可以繼續活下去的人。

  想到這,他的眼神驟然變冷。

  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所以他也不需要任何的感情。雷硯揚輕易的把心中升起那股感情給抹滅掉,他告訴自己,一個即將要死的人,沒有必要誤了別人的一生。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勸你去找別的男人吧,我不可能會是你的夫婿。」他冷著一張臉,吐出冰冷的話語,凍得晚孃有些心傷。

  「為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我一定要你當我未來的夫婿。」她不明白他為何說得如此斬釘載鐵,不過比起固執,她可不一定會輸給他。

  他凝視著地,臉孔變得冷硬,薄利的雙唇抿成一直線,看她倔強的小臉,知道如果不把話說個清楚,她是不會放棄的。

  「因為我活不久,嫁給我,你只會變成寡婦。」

  話一說出口,換來得是她不可置信的表情,杏眼微睜。

  「騙人!」晚孃直覺性的衝口而出。

  雷硯揚嘴角撇了撇,語氣低沉道:「我想我沒有必要為了騙你,而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晚孃柳眉輕蹙了起來,眼神充滿了困惑,一瞬也不瞬的凝視他那張臉良久,久的讓雷硯揚感到渾身不對勁,他瞪了她一眼。

  「你在看什麼?」他沒好氣道。

  「我在看你的面相,不像是短命之人。」

  師父教過她觀察一個人的面相,可以得知眼前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不單可以知道這人的心性,還可以知道此人的壽命約幾何,而他臉上的特徵都不像短命相,最後她下了一個定論。

  「你放心吧,你一定會活得長長久久的。」她對他嫣然一笑,相當有自信道。

  可是雷硯揚根本就不相信她的鬼話連篇,沒好氣的輕哼一聲,

  「你懂什麼,我身上所帶的寒毒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解掉的,就連御醫都說我最多也只能再多活兩年,我看你想找夫婿還是另選其它人吧。」

  「我不要。」晚孃直接的拒絕道。「你是我好不容易看上的夫婿,我才不要換人。」

  她不喜歡聽到他說這種洩氣的話,那會讓她感到心疼,難道他就此甘願認命嗎?晚孃貝齒緊咬著下唇,緊搖晃著小腦袋。

  「那大夫一定是個庸醫,我告訴你我帶你去見我師父,他一定有辦法,咱們走。」她是急性子,說走就走,話才說完就拉著他的手臂準備去見她師父。

  雷硯揚冷冷的抽回了手臂,用冷漠的臉孔拒人於千里,

  「我很感謝你的關心,但是不用了。」他嘲弄道。

  他沒有說她口中的庸醫可是專門替皇上看病的大夫,既然御醫都拿他的病沒轍了,他不相信世上還有誰能夠醫治得了他。

  「為什麼?」她不依的輕喊著,眼神專注於他。

  「我想你我素昧平生,在此謝過姑娘的好意,我想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雷硯揚不想擁有希望後,得到的是再一次的落空,說他膽小也好,他已經受夠了。

  晚孃看著他淡漠疏離的表情,不知道為何她似乎知道他在壓抑著自己,心又開始絞痛了起來,每次看他壓抑自己的表情,心就沉重的要喘不過氣來,這時她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我決定了,你是我的夫婿,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死。」

  雷硯揚對於她這一番話感到微愕,接著眉頭輕皺,無言以對了起來,沒想到他說了這麼多,彷彿在對牛彈琴,不過看著她信誓旦旦的表情,不知怎麼搞的在他心湖也跟著為之蕩漾,只要多說那麼一點點……他就相信了她。



  漆黑的夜晚,細雨紛飛,一間破廟內燃起了熊熊火光。

  晚孃拿起一塊在破廟內撿來的木頭丟進火堆當中,她看著外面的雨雖然下的不大,可是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

  雖然火苗帶來了一絲的溫暖,但是卻驅走不了空氣中的寒意。

  晚孃轉頭看著盤腿而坐的雷硯揚,他雙眼緊閉好像陷入了沉睡當中,橘紅色的火光照在他俊逸的臉孔上,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哪兒身體不舒服,可是她知道他是不會回答的,之前在這一路上她緊粘他身後,他卻對她不理不睬的,把她和球球當作空氣般,好似不存在一樣,真是教人洩氣。

  而且她跟著他也有好幾天了,可是她連他叫什麼名字也不曉得,對她老是愛理不理的,她多希望他能跟他多說幾句話。

  「球球你說,他這樣漠視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晚孃無聊,沒有人跟她說話解悶,所以她很自然而然的去找唯一可以聽她傾吐的對象,也不管對像聽不聽得懂她的抱怨。

  球球甩了一下尾巴,目光斜瞪了她一眼,你問我,我該問誰!?

  耳邊傳來她的喃喃自語,雷硯揚依然保持無動於衷的狀態,這些日子以來她在他身旁跟上跟下的,他上哪她就跟著去哪,簡直像跟屁蟲一樣,但說實話,這一路上她卻帶給他許多樂趣。

  例如她看到新奇好玩的東西,必定會拖著他一起瞧瞧,他喜歡看著她大笑大叫的表情,心情也開始受她快樂的情緒所牽動,甚至這些日子以來他微笑的次數,比他這二十幾年加起來還要來得多。

  但這莫名而來的快樂,也讓他隱隱心生警惕了起來。

  以他目前的情況,增加一個女人等於增加他的負擔,現在爹和兄長們一定在後面緊追不捨,他不希望在還未到達目的地之前就被他們逮了回去,至少在他一命歸陰之前,他想下江南看看美景如畫的景致和體驗一些有趣的事物。

  而她,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想再過幾天她就會識趣的離去吧。

  可是為什麼只要想到她即將消失在他身邊,就有一股寞然湧了上來,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呢?雷硯揚心頭一凜,強迫自己不許再想下去。

  「喂,你好歹也說說話吧。」

  最後晚孃受不了沉默,扁著小嘴嘀咕著,瞧他像個悶葫蘆似的,不哼一句話,她都快無聊死了。外面的雨又下的沒完沒了,不知道明天是否會放晴,難不成被困在這間小破廟中啥事也不做,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嗎?

  雷硯揚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她為之興奮的表情,以為他會開口說些什麼,沒想到他反問了一句。

  「你要我說什麼?」

  「什麼都好呀,你看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是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又沒叫你說。」雷硯揚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是她在他耳邊自顧自的自我介紹的,也不管他聽不聽,就算他不想知道她叫晚孃也不行,不過那兩個字卻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裡,想忘也忘不了。

  「不管,我一定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晚孃乾脆撒嬌兼無賴道。

  「雷硯揚。」他直接丟下三個字。

  「雷硯揚!?」她重複了一遞,眼珠子轉了轉,很快的領悟到,「雷硯揚是你的名字!?」

  他睨了她一眼,眼瞼低垂,表情淡漠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晚孃等得有些心慌,身子緩緩移了過去,拉拉他的衣袖,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喂,你別又不哼聲,說句話呀。」

  每一次他不說話時,她的心情就忐忑不安,望著那張俊俏的臉孔,心裡總會不安的揣想,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她!?要不然為何連名字都不肯說?

  她感到微微愁苦了起來,心隱隱的痛著,不知不覺她紅了眼眶,只知道她的心好難過,遲頓的雷硯揚沒有注意到她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自顧自的道。

  「你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句話,他的意思是想趕她走!?晚孃眼眶立刻濕紅了起來,他真的厭惡她到極點了?

  當他神情不耐的抬起頭時,意外的看著她眼眶蓄滿了淚水,頓時間他手足無措了起來,冷冰的面恐不再,她的眼淚燙熱他的心,雷硯揚卻故意粗聲粗氣道。

  「喂,你在哭什麼?」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雷硯揚猶豫了-下,要是之前的他-定會馬上說沒錯,可是現在看她哭得淚眼婆娑的模樣,竟然感到不忍和猶豫了起來。

  不過他很快的駁斥自己,他只不過是因為看她可憐,怕說是的話,她的眼淚會馬上像洪水一樣氾濫成災。

  「你……你怎麼不回答我?」

  晚孃瞧他沉默以對,以為她自己猜的一點都沒錯,他是真的在討厭她,想到這,淚水又如斷線的珍珠般往下掉個不停。

  雷硯揚的臉微微動容,瞧她哭得梨花帶淚,像只小白兔一樣兩眼紅通通的,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溫柔了起來,但他卻沒有發覺臉上表情變化,開口時語氣明顯的放柔了許多。

  「好了,你別哭了。我又沒真的說我討厭你……」話才說到一半,一股寒意突然襲上他的身體,他感覺到胸口發寒。

  糟糕!雷硯揚咬著牙,知道這是寒毒即將發作的前兆。

  因為最近幾天為了躲避家人的追捕,他日以繼夜的趕路,身體感到疲倦不堪,再加上這幾天氣溫驟降,又淋了一點點的雨,若不發病那才奇怪,可是現在還不是生病時候,至少……至少不是在她面前。

  不知道為何,雷硯揚不想讓她看到他發病時狼狽的模樣,可是這一次發病來勢洶洶,他根本沒有辦法壓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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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1: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寒意侵襲他每一寸肌膚,身體因為體內的寒冷而微微輕顫著,他抿著發白的嘴角,閉上眼睛,咬著牙,忍受寒毒發作時痛苦的折磨。

  晚孃並未察覺到他有任何不對勁,當她聽到他不討厭她時,馬上破涕為笑了起來。

  「真的!?既然你沒有討厭我,那你有沒有喜歡我,就算一點點也好。」

  她用手袖胡亂的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嘴角綻露出甜蜜的笑容,一雙濕潤的眼睛巴望著他回答,但是還不等到他的回答,她開始發覺他不大對勁了。

  他在顫抖!?為什麼?

  他抖動地如風中的落葉,手臂環繞著身體,咬著牙,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痛!好痛!

  「你怎麼了?」晚孃是出自於關心道,沒想到雷硯揚竟然一點都不領情,他格開她的小手,瞪了她一眼,強忍著寒意,咬牙切齒道,

  「不用你多管閒事。」

  這句話有些傷人,晚孃臉上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但是她不肯就此認輸,她契而不捨的追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他咬著牙,感覺身體彷彿掉入了冰窖中,從體內升起的那股寒氣竄進了骨子裡,冷的發疼,即便將身體靠近火堆,仍是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暖意,最後他控制不了自己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四肢甚至開始抽搐。

  雷硯揚突然倒在一芳,關節和四肢全縮了起來,牙關咯咯打著顫,頓時間晚孃粉嫩的小臉變得雪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腦海裡空白一片,臉上佈滿倉皇之色,看他痛苦扭曲的臉孔,她又急又怕。

  「喂!你到底怎麼啦?你別嚇我。」

  她走到他身邊,輕輕推著他的身子,不見他有任何的反應,身體仍舊不停顫抖,口中則-直喊著好冷。

  「冷……好冷……我好冷……」

  「冷!?你覺得冷嗎?」

  晚孃輕碰他的手掌嚇了一大跳,簡直就像冰山上的雪水般又冰又冷。

  怎麼辦!?她心慌了起來,看他臉孔因為寒冷而痛苦扭曲著,胸口一窒,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她想起師夫曾經說過她身上所佩戴的暖鳳玉有保暖的功效,她立刻把玉珮從脖子上拿了下來,戴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也許是暖鳳玉產生保暖的功效,雷硯揚的身體不再抖得那麼厲害,僵硬的肌肉也逐漸放鬆,晚孃心喜,緊皺的小臉蛋綻放出如花笑靨。

  「你還好吧!?」

  雷硯揚疲累的說不出話來,僅能用點頭來回答,胸口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溫暖他的身體,可是卻沒有辦法完全壓抑住從體內竄升起的寒意,他閉上眼睛,忍受寒毒發作時間慢慢退去。

  「你還會冷?」

  晚孃蹙起眉頭,愁眉不展,潔白的貝齒輕輕咬著鮮紅的朱唇,輕輕撫摸他的皮膚,他的身體雖然放鬆了,但她仍感覺到肌肉仍是緊繃著,難不成他還會覺得冷嗎?

  四週一片寂靜,外頭的雨聲也開始變小了,她等了一會仍等不到他的回答,直到耳邊傳來勻稱的呼吸聲時,才發覺原來他已經睡著了。

  在睡夢中的他依舊睡的不安穩,眉頭深鎖著,身體打著哆嗦,冷汗不停的從他額角間滑落,晚孃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滴溜溜的轉動著,正在思考著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不再那麼冷,好睡得安穩些。

  對了,她想到一個好主意了。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睨向球球,紅潤的嘴角輕輕漾著笑意,球球頓時間感到毛骨聳然了起來,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球球,你過來好嗎?」晚孃向球球招招手。

  你要我過去幹嘛?球球丟給她一個警戒眼神示意道。

  「因為你的毛很暖,你讓他靠在你身上好不好?」晚孃眨著明媚的雙眸,一臉討好的表情。

  我不要。球球輕哼一聲,把頭撇了過去。

  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靠著我取暖?更何況我討厭這傢伙。

  「球球,你不乖。」晚孃看得出它拒絕的態度,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瞪著它,並且威脅道:「如果你不過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球球知道她在生氣,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雷硯揚身旁趴下。

  「球球,你就委屈一晚吧。」

  見它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還生氣的將頭撇向另一個方向,硬是不瞧她一眼。

  晚孃知道它的心情相當不悅,她盡力的安撫道:「如果明天是個好天氣的話,我去幫你找你最喜歡吃的山葡萄好嗎?」

  這還差不多,球球的臉色這才稍霽。

  看到球球不再那麼心不甘情不願之後,晚孃使勁的拖著雷硯揚的身子,靠在球球的身上取暖,並且加在火堆當中加了幾塊木柴,讓火燒得更旺,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發覺他的眉頭舒緩了許多,四肢也不再像剛才一樣的冰冷,原本蒼白的臉孔已經逐漸恢復了血色。

  太好了,比起剛才那可怕的樣於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多了。

  晚孃鬆了口氣,心中那顆大石頭放下來之後,接著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沉重的眼皮就快要閉了下來,她打了個哈欠,小腦袋靠在雷硯揚的胸口上,手臂緊緊環抱住他的身子,嘴角掛著甜蜜的笑容。

  如果她也把自己的體溫給他的話,這樣他應該不會冷了吧。晚孃在迷迷糊糊入睡之前,腦海裡所想的最後-件事,沒多久她就被周公招去下棋了。



  「怎麼樣還沒有任何消息嗎?」雷老爺攬起眉頭問著眼前卓爾非凡的男子,他有著與雷老爺相似的臉孔,一看就知道倆人是父子關係。

  雷天昊搖搖頭,他的答案恐怕要讓爹失望了。

  「我派探子一路下江南找過了,可是到目前為止,仍是無法確定掌控小弟的行蹤。」

  雷老爺深邃眼眸蘊藏一抹銳利的精光,嘴角抿成一直線,他扳起臉孔,口氣嚴厲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他們派出去的探子少說也有上百人以上,可是卻連個人都找不到,對此雷老爺感到相當的不滿。

  雷天昊知道爹在不高興,因為離雷硯揚失蹤的時間也有十幾天了,娘因為掛念著雷硯揚也病例了,這兩件事情搞得他焦頭爛額,情緒也接近崩潰邊緣。

  可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他也沒辦法,而且爹也很明白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何其困難,如果再加上……

  「小弟知道我們會派人尋找他的下落,所以他可能故意為了避人耳目,挑些人煙稀少的小路走,所以我們才會如此難以掌控他的行蹤。」雷天昊有另一個見解。

  他眼神帶著淡淡的無奈,這也是為什麼要找雷硯揚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他根本是有心躲起來不想讓家人找到。

  雷老爺無言以對了起來,最後他深深歎了口氣,揮揮手臂。

  「算了、算了,你還是繼續派人搜索吧,務必盡快把揚兒給找回來。」

  「我知道,只要找到小弟的話,我會盡快飛鴿傳書,將消息送回來。」

  雷天昊點點頭,其實他也很擔心小弟的身體,如果寒毒發作的話,他一個人在外……

  雷天昊想到這心情沉了下來,後果他幾乎不敢想像,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必須先找到雷硯揚才行。

  「對了,」雷老突然想到一件事,「勁兒呢?」

  雷老只要一提到雷岳勁心中就沒好氣,他這個二兒子生性風流,此時他一定是沉淪在哪一個溫柔鄉中,樂不思蜀吧。

  不過這一次雷天昊的回答卻叫他意外。

  「雷岳勁應該動身前往洛陽了吧。」

  「他去洛陽幹嘛,難不成他又去找女人!?」雷老吹鬍子瞪眼,這渾小子準是想要氣死他不可。

  那個臭小子玩遍整個京城的女人不夠,還想去洛陽嘗嘗鮮嗎?雷老知道以那小子的個性很有可能,就算要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不禁懷疑雷岳勁這種個性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他們雷家的男人向來潔身自愛,唯有他飛過一個又一個的野花叢,從來沒有安定下來的打算。

  「爹,二弟他不是去玩女人,而是到洛陽城內的嚴府拜訪。」

  雷天昊替雷岳勁脫罪,不過他心裡頭也很明白,雷岳勁此行去洛陽城不可能不去找女人,所以爹也算說對了一半。

  「他到嚴府去幹嘛?」雷老挑挑眉頭,半信半疑。

  「是因為我聽說嚴府有塊暖鳳玉,只要戴在身上就可以保持人的體溫,雖然不致於可解硯揚身上的寒毒,但是至少在他發病時可減去不少的痛苦,所以我才叫雷岳勁替我跑這一趟,問嚴府可有意願割愛。」

  「可是那塊暖鳳玉不是跟嚴府的女兒一起失蹤了嗎?」雷老微感訝異。

  雖然事過十六年,但他還記得這一件事,當時還鬧得很大。

  因為嚴家在江湖上和朝廷的關係非常好,嚴家的女兒在滿月那一天晚上鬧失蹤時,他當時也在現場。

  現在即使事過境遷多年,他還記得很清楚。

  因為他那時早有意願向嚴府索取那塊暖鳳玉,想減輕揚兒身上殘疾的痛苦,只是沒想到那一天會發生這種事。

  然而嚴府動用了所有的人脈以及關係,還是遍尋不著嚴家才剛滿月的女兒,據他所知當時暖鳳玉就在小小姐身上,小小姐失蹤,那塊暖鳳玉就和她一起消失不見了。

  「所以我才派岳勁過去,雖然他愛玩了點,但是他可以利用管道尋找,只要我們找到嚴家失蹤十六年的女兒,他們就必須把她身上所佩戴的暖鳳玉割愛給我們。」雷天昊露出自信的笑容。

  「可是都已經過了十六年了還找得到嗎?」

  「爹,您放心吧。我對二弟有信心。」雷天昊相信只要雷岳勁肯認真的尋找,儘管嚴家的女兒已經消失了十六年,他仍能從天涯海角把她找出來,不過前題是只要他肯認真尋找的話。



  清晨,太陽光照進了破廟內,灑得一地的金光耀眼。

  雷硯揚想睜開眼時,卻被太陽的強光照得睜不開眼睛,他撇過頭,看到一張睡得正香甜的容顏。

  她又長又翹的睫毛緊閉著,粉嫩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口,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身子,似乎想藉自己的身體溫暖他,他的鼻間充滿她身上飄散的香氣,昨晚的記憶頓時湧了上來。

  雷硯揚內心感到五味雜陳。

  他舉起手掌輕輕的撫著她柔細的臉頰,用著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她。

  他不明白,她已經知道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他是個就快要死的病人,為什麼她還願意待在她身旁不肯離去呢?

  雷硯揚眼神微黯,看著她紅艷的朱唇像是等待人品嚐般,讓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就在要覆蓋她雙唇的那一剎那間,耳邊傳來了野獸的咆哮聲,像是在喝令他不准輕舉妄動。

  身子頓時一僵,雷硯揚緩緩回頭看到一雙琥珀色的雙瞳正在瞪著他。

  它表情好像寫著:嘿!小子,你最好不要隨便動手動腳的,否則我把你一口給吞了下去。

  雷硯揚發誓他從老虎臉上看到警告的意味,他挑挑眉。

  「你是在保護她?」他試探道,想看看這隻老虎是否真的通人性,沒想到這隻老虎竟然用力點頭。

  他心中有說不出的訝異。

  「你聽得懂人話?」

  雷硯揚雖然知道自己跟一隻牲畜對話很奇怪,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看那隻老虎再次點頭時,他真的確定眼前這隻老虎不僅通人性,還聽得懂人話。

  就在他與球球大眼瞪小眼時,他懷中的人兒終於有了動靜,她在他陵裡蠕動著身子,雷硯揚低頭看到她的睫毛像兩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眨了幾下然後睜開。

  她一臉睡眼惺忪,揉揉眼睛,用手搗著紅唇打了個哈欠,然後抬起頭,看到他醒時給他一抹嫣然的笑容。

  「早,你還會冷嗎?」她沒忘了昨晚所發生的事,真的把她給嚇壞了。

  雷硯揚搖頭輕晃,沉默不語,漆黑深邃的雙瞳凝視她的一舉一動。

  在發病的過程當中,他猶記得她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源源不斷的暖流從她的身體傳遞了過來,他不懂,他不是她的誰,為何她要對他付出這麼多!?

  「那就好,你昨晚把我給嚇壞了,好在我身上有暖鳳玉和球球在,要不然你身體冷的要變成冰塊一樣。」想起她昨晚抱著他的身體時,冷的像冰,凍的她直打哆嗦。

  「什麼暖鳳玉?」雷硯揚猛然回過神來,皺起眉頭問道。

  「就掛在你脖子上,你看,這就是暖鳳玉。」

  雷硯揚低頭一看,看到自己頸間繫了一條紅繩,他把繩子給拉了出來,一塊上好圓形玉珮混雜著紫玉和紅玉呈成陰陽兩極,握在手上還可以感覺到一股灼灼的熱氣,流入他的身體。

  「你怎麼會有這隻玉佩?」他好奇的問道。

  上面雕制的精工看得出來應是價值不菲才對,可是她身上連個銀兩都沒有,出來所花的幾乎是他的錢,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隻玉佩從小就戴在我身上,好像與我的身世有關。」晚孃聳聳肩,用不是很在乎的語氣道。

  「與你的身世有關?」最後一句話引起雷硯揚的好奇。

  晚孃點點頭,「沒錯,我是個棄兒,從小被師父收養,這次下山來不單是為了尋找夫婿,師父還教我尋找自己的家世,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雷硯揚聽得出來她話中有些賭氣的意味。

  「為什麼?」他問道。

  難道她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沒有為什麼。」晚孃顯得怏怏不樂,接著她很快的轉移話題。「對了,我問你,你為什麼會染上寒毒這惡疾?」

  雷硯揚注視她的表情,看著她閃躲的眼神知道她並不想談有關於她身世的問題,他也不勉強她,於是順著她的話淡淡的回復道。

  「你怎知我身上中的是寒毒?」

  「因為特徵很明顯呀,你會發冷體溫像冰,而且發病時指甲的末端會呈現深藍色。」她曾經聽過師父說過中了寒毒的特徵,也忘了為什麼會提起,也許是因為師父在研究丹爐時隨口提提的吧。

  「既然你知道,那你可以打消嫁給我的念頭了吧,嫁給我不出一年你就會成為寡婦。」雷硯揚冷漠的撇過頭,不瞧她-眼,-股錐心的刺痛讓他的瞼孔微微扭曲。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在乎她了起來,只想到自己不該擁有年輕善良的她,自己的生命什麼時候走到盡頭都是個未知數,他不想害了她一輩子。

  「我才不會打消念頭,更不會成為寡婦,再說你的病又不是無藥可救。」晚孃扳起臉孔,不喜歡聽他一天到晚說他自己會死,那會讓她心頭相當的不舒服,她是絕不會讓他離開這人間,因為不管怎麼說,他可是她看中的夫婿。

  「那你有辦法醫治我的病嗎?」

  瞧她說得那麼輕鬆,雷硯揚忍不住生起氣來,扳起臉上刻薄的線條,目光如炬,猶如兩把烈火在燃燒,連御醫都拿他的病沒轍,他就不相信她還會有什麼辦法。

  「當然有。」她理所當然道。

  「有!?」他心一慟,訝異自己竟然懷抱著一絲絲的希望,「你說你有什麼辦法?」

  「我先問你,為什麼你會身患寒毒?」

  在她回答他的問題之前,得先滿足她的好奇心才行。

  雷硯揚的雙唇抿成一直線,「你問這個問題與我解身上的寒毒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只是好奇。」她甜甜笑道。

  「如果我拒絕呢?」他冷起臉孔,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別這樣,告訴我嘛,說不定這還與你醫治寒毒的方法有關。」晚孃拉拉他的衣袖,內心充滿了不安。

  「喂,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他好像又在生氣了,她貝齒輕輕咬繭色柔嫩的唇瓣,怯生生的看著他。

  雷硯揚低吟了會,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眸低垂著,猶然不知晚孃心情正在忐忑不安,過了一會,他突然開口。

  「是我母親懷著我時,被人推至寒潭裡,她的一條命雖然被救了回來,但也將不足滿月的我產下。」當時的情況他所知道的並不多,爹和娘也不願對此事多提,只是對他有著深深歉意。

  「那你原本就是先天不足,雖然有後天的調養,可是還是不足解你身上寒毒之苦。」晚孃點頭,她就覺得奇怪,照理來說寒毒相當好治療,只要吃下解藥,再好好調養應不成問題,但若是天生的,那恐怕不是只有吃藥這麼簡單。

  她記得師父說過,寒毒若是從母體帶給腹中的胎兒,若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出來的孩子必定活不到弱冠之年,想必為了讓他活下去,他的家人一定費了不少苦心。

  雷硯揚臉色沉了下來,當他聽到先天不足這四個字時,像是根針一樣刺著他的心,雖然知道她不是故意,可是心裡難免不舒服了起來。

  「你不是說你知道該如何解我身上的寒毒嗎?」他語氣低沉的問道,不難聽得出帶著一絲迫切和希望。

  晚孃那張可愛的小臉蛋露出甜美的笑容,笑得兩眼微彎,用力點點頭,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聞之色變。

  「對呀,我知道呀,不過我忘了該怎麼解了。」

  她話一說完,換回來雷硯揚無止盡的沉默。

  「你說什麼!?」他瞪著她,臉色難看至極。一瞬間他只覺得她在耍著他玩,臉上線條緊繃著,眼中帶著懊惱,是他太傻,傻到相信這個女人,他二話不說從原地站了起來。

  頓時失去依靠的晚孃狠狠撲了個空,跌在地上,吃了一地的泥巴。

  「你幹嘛突然站起來?」晚孃抬起頭,扁著小嘴氣呼呼的道。

  害得她屁股跌得好痛!

  可是當她的眼光接觸到他鄙夷的眼神時,她吞嚥了一口唾液,身體開始抖了起來,他……是在生氣吧。

  他眉毛倒八字微拱著,一副暗暗咬著牙,想將她碎屍萬段的模樣,晚孃猛然倒抽口氣,小臉佈滿了倉皇和驚恐的神色,嚇得往後爬。

  「你你你……你幹嘛生氣?」

  雷硯揚眼神一黯,氣惱的睨著眼前渾然未覺的女人,她竟然好意思問他為什麼生氣,她把他當成猴子耍還不夠嗎?

  「那要問你自己。」

  「問我自己!?我做了什麼?」晚孃眼中寫滿了無辜。

  「你做了什麼?好……你這個問題問得好……」他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瞳孔裡湧現殺氣,而目標則是針對她。

  他的樣子好可怕,晚孃吞了一口口水,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她揮著雙手。「你別激動,有話慢慢商量,如果你把我給宰了的話,你的病就真的無藥可醫了。」

  「無藥可醫!?」他冷冷哼了一聲,凌厲的目光似乎想要將她大卸八塊,忿忿然的道:「你都忘了該怎麼醫治我身上的寒毒,你想我還有得救嗎?要耍人也要看對象。」

  她殘忍的給他希望,又再度將他打落地獄,這樣做很好玩嗎?雷硯揚面額青筋隱隱抽動,看得出來他的怒氣接近爆發的階段。

  「我說我忘了,並不代表你就沒得救呀。」晚孃揚起下巴理直氣壯道,可是在他那雙殺人的目光下,她的氣勢又矮了一截。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他微瞇起雙眼,語氣冰冷,大有風雨欲來的味道。

  「我說我忘了是沒有錯,可是只要回去問我師父,你身上的寒毒就可醫治了,所以你並不需要擔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晚孃樂觀道。

  雷硯揚瞧她一臉信誓旦旦的表情,僵硬的嘴角軟化了下來。

  「你師父住在哪裡?」

  「就在冰山山頂上。」

  「冰山山頂!?」雷硯揚表情突然一變,接著二話不說轉身離去,臉上還帶著怒容。

  「你怎麼又生氣?」晚孃不懂,睜著一雙碩大的眼眸怯生生的望著他。

  「你自己知道。」

  「什麼我自己知道?」她的小瞼上寫滿了疑惑,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她只說師父住在冰山上,他就生氣了。

  「你還裝迷糊。」雷硯揚生氣道。

  就他所知道的冰山最頂端可是有千年不化的冰雪,別說是人了,就連植物都不能生存,哪有可能會有人在上面生活?雷硯揚感覺自己又受騙了,她還裝著一副清純無辜的模樣,以為他真的什麼都不懂嗎?

  雷硯揚惱羞成怒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就要離去,他已經不想再聽她滿口的謊言。

  「喂喂喂,你等等我。」

  晚孃連忙追趕了過去,只敢跟在他身後保持一小段距離,因為看他臭著一張臉,好像她又把他給惹火了一樣,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說錯話了!?

  晚孃帶著滿腹的疑惑,就是沒膽子問出口。

  他的表情晦暗,銳利的眼眸看起來殺氣騰騰,十分恐怖,依她來看,還是保持一段距離會比較安全。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不過卻因為昨晚的一場雨,讓原本的黃泥道路變成了泥濘的泥巴,讓人感到寸步難行。

  晚孃和球球小心翼翼的避開水坑,卻避不了旁邊的爛泥巴,很快的她腳上多了-層厚厚的爛泥。

  她看著前頭同樣也是一身狼狽的雷硯揚,心裡不由得感到洩氣了起來,她習慣性的問著身旁的球球。

  「球球,你說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這種事你問我,我怎麼知道?球球眼裡寫滿了無辜,低低咆哮了一聲。這種事應該問他才對,問我有什麼用。

  「你也不知道呀,那你想他還要氣多久才會跟我說話?」晚孃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走在最前頭的雷硯揚聽得一清二楚,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專注於和球球說話的晚孃一個不注意就撞了上去。

  「好痛!」她揉揉被撞扁的小鼻頭,眼眶含著淚水,不解抬頭看著他僵硬的背影,「你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他猛然旋過身子,一雙陰騖的眼眸盯著她,晚孃嚇了一大跳,瞬間她有種被獵人盯上的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全站了起來。

  她冷冷的倒抽口氣。

  「你這些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嗎?」

  「啊!?我說什麼話?」

  晚孃尚未反應過來,朱唇微啟,露出驚疑的表情,她不明白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神情不耐道,她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但看她迷糊的表情,

  「我剛才那些話……」一時之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接著一臉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對球球說的那些話?」

  「我看你不是說給那只畜牲聽,而是講給我聽的吧。」雷硯揚冷冷一笑。

  「球球不是畜牲,它是我的好朋友。」晚孃的抗議聲和球球的低吼聲同時響起,看得出來球球也為他這-番話感到相當不快。

  雷硯揚傲然的撇撇嘴角,「但是不能否認它不是人的事實吧。」

  晚孃頓時啞口無言了起來,球球則用一雙氣憤且帶有敵意的眼眸盯著他,它似乎在考慮將眼前的男子一口吞下去。

  他這句話未免瞧不起「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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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1: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球球低吼一聲,似乎在說它不介意為了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開葷。

  晚孃忙安撫住球球,並向雷硯揚抗議道,「球球就是球球,它不是什麼畜牲!」

  雷硯揚冷冷一哂,「不是人?那就是畜牲。」

  晚孃氣得直跺腳,「不許你這樣說球球,它是我的朋友,我要你向它道歉。」

  「休想。」

  雷硯揚微掀起唇瓣吐出兩個字,眼眸冷冷的睨著他們,嘴角諷刺的一笑,要他向一隻畜牲道歉,想都別想。

  他早已將生死置於度外,反正早死和晚死都還是逃不過要走上死亡這一條路,就算這隻老虎多麼的通人性,但他僅有的自尊,絕不允許自己向一隻畜牲道歉。

  「你這個人真是頑固。」晚孃氣極敗壞道,卻也拿他無可奈何,只好朝球球下手,盡力安撫它的脾氣。

  「謝謝誇獎。」

  雷硯揚一個輕點頭,當她這句話在誇獎他,一點都不以為意,大哥和二哥也老是說他的脾氣就像糞坑裡的石頭一樣,怎麼說都沒有用。

  「你這人……」晚孃氣惱的瞪著他,她在罵他,他卻當她在誇獎,氣定神閒的模樣令她有一股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對了,我問你,剛才的話是故意講給我聽的嗎?」雷硯揚雙手環抱著胸前,將問題重複了-逼。

  「才不是。」她有幾分氣惱和口是心非,一雙靈活的眼珠子略為心虛轉了轉,或許她潛意識裡是這麼希望。

  「那你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他揚揚眉,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我無聊行不行。」

  晚孃貝齒輕咬著下唇,惱怒的白了他一眼。

  她以為他會繼續再追問下去,沒想到他點點頭,一副無所謂的聳聳肩道:「那好吧。」

  他轉過身子打算繼續往前進,反倒是晚孃沉不住氣,伸手一捉,捉住他的衣袖,讓雷硯揚寸步難行。

  「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眼瞼低垂道,從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她嘟起紅唇,看起來有些微怒,「你為什麼不追問下去?」

  「我為什麼要追問下去,你不是說你無聊喜歡自言自語!?」一絲黠光躍上他眼底,看她一副想問又問不出口的模樣,令他莞爾一笑。

  她氣呼呼的鼓起雙頰,紅唇微嘟著,可愛的樣子讓人壞心想要逗弄她。

  笑容點亮了他英俊的臉孔,緩和臉上剛硬的線條,讓晚孃不知不覺屏息,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好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說真的,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可是當他擺出凶神惡煞的模樣,也很嚇人。

  「你到底在氣什麼?」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哪裡惹他生氣。

  雷硯揚嘴角的笑容倏然收斂,淡漠的臉孔像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不想再提了。」

  看她清純無辜的樣子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同時晚孃也不依輕嚷著。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氣什麼?」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犯了他哪-點禁忌,他的思想和情緒常常讓她捉摸不定。

  「那要問問你自己。」

  問自己?怪了,她什麼時候惹他生氣,卻一點都不曉得。

  晚孃抓抓腦袋,想不起來。

  「你乾脆直接告訴我,我又做了些什麼事惹你生氣?」

  雷硯揚瞧她一臉困惑,彷彿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也未免太會裝了吧,他不滿的眼眸微黯。

  「你在裝傻嗎?」

  他也不懂自己為何如何生氣,若是以往,他撇撇嘴角根本懶得理人,可是這一次卻因為她欺騙他而大動肝火,這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雷硯揚很快的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她明明給了他一絲希望,結果換回來的卻是失落戚,才會使得他脾氣大發。

  「裝傻!?我才沒有裝傻,我真的不瞭解你,連你在氣些什麼我都不曉得。」她一陣搖頭晃腦,柳眉輕攬了起來。

  看著他沉默的表情,一張精緻的小臉蛋困惑極了,她想弄懂他的內心世界,可是越猜越困惑,到最後依然猜不出一個結果來。

  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孔因為怒氣而微微扭曲變形,她不禁感到畏懼。

  「你還在裝傻。」雷硯揚悶聲道,心中對此感到強烈的不滿,難不成她要對他說冰山有人住嗎?

  「我在裝什麼傻,你就直說好了,別和我打啞謎,老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看她坦率的眼眸,這一次雷硯揚也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她說的全是真話!?

  不,不可能。他搖搖頭,酷寒刺骨的冰山上怎麼會有人,拿這件謊言去騙三歲的小孩子也不會有人相信。

  「你說你師父在冰山山頂上。」雷硯揚聲音驟然壓低,聽得出語氣中有著強烈的不滿。

  「師父的確住在冰山山頂上,沒有錯呀。」她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究竟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問題是冰山山頂上終年覆蓋著冰雪,連草木都不生,你說人能住在那裡嗎?」雷硯揚冷言冷語道,眼睛射出兩道精光,像兩把銳利的箭刺向她。

  「是這樣沒有錯,但冰山上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冰天雪地,像我和師父所居住的地方就不一樣,氣候雖然冰冷了一點,但是鳥語花香,並不是你所說的除了雪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晚孃難得擺出認真的姿態向他解釋,可是復回來的卻是他的嗤之以鼻。

  「如果真有你所說的地方,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不被人們所發現。」他擺明了不相信真有這個地方。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發誓我說的全是真話,真的。」晚孃氣得直跺腳,她說了那麼多,為什麼他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就算有好了,你要如何證明?」

  證明!?怎麼證明?晚孃微微一楞,蠕動著嘴唇,幾次張口欲言卻吐不出一個字。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雷硯揚挑挑眉諷刺道,心中的憤怒一點一滴的累積著,眼神籠罩在一片風雨當中,瞧她還可以編出什麼謊言出來。

  他討厭有人欺騙他,而她卻犯了他的禁忌。

  晚孃猛跺腳,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相信她呢?一想到他對她的不信任,還指責她欺騙他,心中好像有根刺在隱隱作痛。

  「我真的沒有騙你,要不然我帶你回冰山山頂瞧瞧,你就可以知道了。」她拉著他的手,準備往回頭路走。

  既然他不相信,那她帶他回冰山山頂上,瞧瞧究竟就行了。

  「你放手,我不去。」他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

  「為什麼不去?」晚孃楞了一下,看著他默然的表情。

  「你想以我的身子上得了冰山嗎?」他瞥了她一眼,表情微怒。

  他說的沒有錯,以他身體的狀況好像不適合上冰山,因為冰山山頂上整年冰天雪地,他身上的寒毒隨時可能因為寒氣再發作。

  「那要怎麼證明你才肯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她貝齒緊緊咬著下唇瓣,五官皺成了一團,這也不行、那也沒有用,她已經無計可施了。

  「你還裝作挺有這回事的模樣,我說過我不會相信你的話,說有辦法醫治好我的病,也只不過是你信口雌黃,你口中的那名老師父根本不存在。」

  對於他嚴厲的指責,晚孃瞪大眼睛,鼓起雙頰,露出氣呼呼的模樣。

  「我沒有騙人,你不能誣賴我。」

  「你有。」他斬釘截鐵的道。

  「我沒有。」

  「你有。」

  倆人就在路中央爭吵了起來,爭得面紅耳赤,不分上下,卻沒有注意到前方一輛馬車正飛快的迅速通過。

  剛好路中央有個水坑,在馬車經過時飛濺起黃泥,倆人根本閃躲不及,被濺了一身的爛泥,連球球也不例外,全部成了落湯雞。

  「該死!」雷硯揚喃喃咒罵了一聲。

  「我的天!」晚孃也欲哭無淚了起來。

  倆人同時看著對方落魄且狼狽不堪的模樣,晚孃發出一聲爆笑聲。

  「呵呵呵……看看你自己,你這樣子好拙。」

  她抱著肚子狂笑不停,雷硯揚就像個泥洋洋一樣,被一層厚厚的泥濘給掩蓋,根本看不出他現在長得什麼模樣。

  「你自己也不是一樣。」

  雷硯揚反唇相譏,瞧瞧她簡直就像是在泥巴裡沾了-圈似的,樣子既滑稽又可笑。雷硯揚原本想生氣,但嘴角忍不住微揚了起來,到最後笑聲從嘴裡流洩出來,不-會跟著她哈哈大笑。

  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像現在一樣,開懷大笑了。

  就在倆人互相取笑著對方,笑得樂不思蜀時,前方的馬車突然停駛,一名車伕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他們面前,帶著一臉歉然的表情道。

  「倆位真是對不起,小的行駛太快,沒有注意到前方有水坑,害得倆位的衣服都弄髒了,為了表示歉意,我們家的小姐想請倆位上車,到府上換個衣服。」

  雷硯揚和晚孃止住了笑意,互看了對方一眼,此時倆人像泥娃娃似的,顯得狼狽,的確需要梳洗一番,最後雷硯揚點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既然對方這麼有誠意,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反正他們這個樣子也是該把衣服給換了下來。

  「那麻煩倆位請跟我來。」車伕向他們點個頭,帶他們到馬車前,由雷硯揚和車伕坐在前座,而晚孃和球球一起進入車廂內。

  當球球也要一塊乘坐馬車時,馬伕臉上閃過驚悚和猶豫的表情。

  「這位姑娘,這隻老虎真的不會攻擊人嗎?」

  「你放心,球球很乖,它吃素不會亂咬人。」晚孃還故意蹲下身子,環住球球的頸子,眨眨無辜的雙眸,向他保證。

  沒錯,我是不會亂咬人的。球球拚命點頭,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卻把車伕嚇得雙腳抖動,只差一點點就要尿褲子。

  「可是……」車伕還是不太放心,把老虎和小姐擺在一塊太危險了,雖然這隻老虎表現的與這名女子很親密,但是獸性一發,以她嬌小的身子怎敵得過老虎的摧殘,再說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一隻老虎是吃素的。

  此時馬車內傳來女孩子清脆悅耳的聲音,「福伯,既然這位姑娘都這麼說了,就讓她和那隻老虎一塊進來吧,反正馬車裡面的空間夠大。」

  「沒錯,您不用擔心,有我在球球身邊,我保證不會讓它傷害到任何人。」晚孃接著開口道,一雙水燦眸光閃動著懇求的意味,福伯雙肩垂了下來。

  「好吧,既然表小姐都這麼說了,那就請進。」他打開車門,讓晚孃和球球一塊進入馬車內。



  馬車內相當的寬敞,總共可以容下四個人的空間,座位上鋪著柔軟奢華的椅墊,車窗用竹簾掩蓋著,十分的昏暗,只有從縫隙間微微流洩出來的亮光,可以隱約的看清楚整個車廂內部陳設。

  「好暗。」晚孃在進入車廂時,眼睛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過了好一會,她才注意到在她眼前坐了一位妙齡姑娘。

  她大概比她還大上兩歲左右吧,明眸皓齒,肌膚賽雪,一雙似水溫柔的眼眸看起來就像舉止端莊的大家閨秀,舉止投足之間是雍容華貴的。

  「你好。」她紅艷的朱唇咧開一抹明媚的笑容,溫柔的眼眸笑著看她,指著一旁的座位道:「請坐。」

  晚孃看著華麗的椅墊,再看看自己被濺得一身黃泥,身上還滴著水,深怕把椅墊給弄髒了,她羞赧著臉孔連忙揮手道:「謝謝,不用了,我坐在板上就行了。」

  「可是你這樣坐著,等會馬車行駛時……」妙齡姑娘的話還沒有說完,馬車突然毫無預警的往前行駛。

  「啊啊……」晚孃一時不備,身體往向傾,她揮舞著手臂,那名妙齡姑娘喊了聲,「小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在她面前狠狠跌了一跤,幸好前面有球球充當軟墊,才免於她的臉孔與地面相親,

  「你沒事吧?」她把晚孃從地上扶了起來,一臉關心道。

  「我沒事。」她站了起來,覺得自己糗極了,她竟然在別人面前跌個四腳朝天,這下丟瞼丟大了。

  「你真的不要緊?」

  晚孃拚命的搖頭,臉頰飛上了兩抹紅雲,儘管疼她也不會喊出來,因為太丟人了。

  「一起坐下夾吧。」她牽著她的手到一旁的椅墊坐下。

  「可是我這一身黃泥巴會弄髒椅墊。」晚孃侷促不安道。

  「沒關係,反正這椅墊遲早會弄髒,早髒晚髒還不是一樣,你還是坐下來,免得待會遇到顛簸的路面,又讓你跌倒了。」

  「呃,好。」晚孃面若紅桃的點點頭。

  她說得很對,在她面前跌倒一次已經夠丟臉了,她可不想來第二次。晚孃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與那名姑娘隔了段距離,因為自己一身的黃泥巴,她不想弄髒那位姑娘的漂亮衣服,只是沒想到她竟然不避諱的主動靠了過來,嚇得她往後退。

  「你別靠過來,小心衣服會被我弄髒。」晚孃手足無措道,那名姑娘紅唇微勾了起來,不太在乎的聳聳肩。

  「這有什麼關係,衣服髒了就髒了,你別一直躲我,我又不會咬人,我想和你聊聊天。」這位陌生的姑娘給了她一個特別的第一印象,她目光中閃爍著狡黠的光眸,看起來古靈精怪。

  「聊什麼?」

  「就先來談談你叫什麼名字好了。」她眼睛裡寫滿了好奇,首先她先自我介縉,「我叫褚心柔,你呢?」

  「我叫晚孃。」她老實的回答道。

  「那它呢?」一隻青蔥手指指著趴在地上打著呵欠的泥老虎,它把頭靠在前肢上,當她指著它時,它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好像知道她們正在談論起它。

  「它叫球球。」

  「它是你的寵物嗎?」她眼睛漾滿了興奮的眸光,覺得好有趣,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老虎當作寵物,仔細瞧瞧發現這隻老虎長得挺可愛的,讓她不禁有一股想要染指的衝動。

  「不,不是。」晚孃搖搖頭,正色道:「球球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它不是我的寵物。」

  「這是真的嗎?你和老虎一起長大!?」她驚呼,似乎相當好奇。

  她瞪大眼睛,看起來十分的興奮,可是晚孃卻不明白她興奮什麼。

  當她用力點頭時,她眼中露出看似興奮又像有趣的光芒,眼珠子快速轉動著,似乎在打什麼鬼主意,她突然牽起她的小手,帶著懇求的語氣道: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晚孃感覺到背脊發麻,望著眼前這名女子熠熠發亮的眼睛,她有種預感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什麼事?」

  「把球球借給我好嗎?」

  把球球借給她!?晚孃拚命搖頭。

  「不行,球球不答應。」想也知道這不可能,這時球球聽到她們的交談聲,發出不悅的低吼,像是在附和晚孃的話。

  我又不是東西,怎能借來借去。球球臉上明顯的不悅和不願。

  「小姐,怎麼回事?」前面傳來福伯擔憂的聲音,他剛才聽到老虎在吼叫,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前面的馬兒還因此受到了驚嚇。

  「沒事。」褚心柔扯開喉嚨喊著。

  「沒事就好。」福伯鬆了口氣,要是表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他真不知道該拿什麼向夫人交代。

  安撫完福伯之後,褚心柔轉向晚孃帶著哀求的語氣和眼神,教人難以拒絕。「求求你,我不會借很久的,一下子就好,我只是拿它來嚇嚇某個人而已。」

  「嚇誰?」她所說話勾起晚孃的好奇。

  「某個登徒子兼討厭鬼。」褚心柔帶著濃濃鄙夷的語氣道。

  說起家中那位不速之客,她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剝他的皮還有啃他的骨才能消心頭之火,所以她才想拿老虎來嚇嚇那名登子徒,最好嚇得他屁滾尿流。褚心柔是越想越開心,真是恨不得馬上看到那種場景。

  「所以求求你,把球球借給我好嗎?」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眸看著她,晚孃感到為難,她根本沒辦法說不,最後只好舉手投降。

  「好吧。」她的雙肩垮了下來。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褚心柔只差沒被興奮沖昏了頭。

  球球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晚孃給它歉然的眼神,它怒氣沖沖地撇過頭去,視而不見。

  這個笨女人,又沒經過它的同意胡亂答應人的要求,這一次它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它絕不會答應。



  「哇,好大的浴池。」晚孃走到浴池前,眼前為之一亮。水面波光瀲灩,熱氣裊裊上升,要不是顧慮現場還有人,她早已是迫不急待的褪去身上又濕又冷的衣服。

  「姑娘,請您慢慢梳洗,椅子上已經備妥了乾淨的衣服,若沒事的話,奴婢先下去。」

  「好……」晚孃隨口應道,但又臨時想起了什麼,及時喚住她即將踏出門的腳步。「請等一下。」

  「請問姑娘還有什麼事嗎?」婢女的腳步停了住,一臉謙卑問道。

  「我想請問一下,跟我一起來的那名男子呢?」從一進入府中,她和雷硯揚就被分開,說實在的沒見到他的人,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

  「我們已經請人帶公子到另外一座浴池沐浴,等到姑娘和公子淨身完畢之後,奴婢再帶倆位到大廳見夫人和表小姐。」

  「我知道了,真是謝謝你,你可以下去了。」晚孃掛著一抹甜蜜的笑容,向那名婢女致謝。

  那名婢女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接著搖搖頭,「姑娘別客氣,這是奴婢該做的事,若沒事,奴婢先下去了。」

  「好。」等到那名婢女出門把門帶上時,晚孃早已迫不及待的先用木桶勺了一些水,先將身體清乾淨之後,再慢慢進入浴池內。

  浴池相當的寬敞,足夠容得下十個人還綽綽有餘。

  她在池中泅水,想起球球和那名男子,嘴裡喃喃自語道:「不知道球球怎麼樣了。」

  想當初她們一到嚴府門前就被帶開,至於球球則是讓褚心柔自告奮勇的說要替它清洗身體,福伯當然不肯,倆人爭執不休,看樣子現在他們還在門外爭執吧,不知道誰輸誰贏。

  晚孃潛入水中,練習憋氣,這是她在洗澡時自娛自樂的遊戲,看自己到底能憋多久的氣,在水裡的她沒有察覺到門外有人有人說話的聲音,接著開門走了進來。

  等到她數到五十,感覺自己已經快憋不過氣時,她迅速的從水面浮了起-來,意外的卻與一雙錯愕的眼眸對的正著,兩人同是錯愕的表情。

  晚孃看到他全身沒穿衣服,想起自己也是光溜溜,她尖叫了一聲,迅速潑了他一頭熱水。

  「快點轉過去。」

  雷硯揚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轉過身子,氣極敗壞道:「該死,你怎麼會在這?」

  熱氣撲上他的臉頰,他一直無法揮去剛才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在他的腦海裡浮了上來,雪白的肌膚,纖細的身材,在水面下的黑髮包圍住她曼妙的曲線。

  臉頰染上了兩塊紅雲,一雙充滿霧氣的眼眸看著他時,一股灼熱感開始匯入他的小腹,他眼睛竟不由自主的盯著她紅艷的雙唇,想要品嚐看看其中的滋味。

  如果不是她尖叫一聲,叫回他的神智,說不定他現在早已經付諸行動了。

  「我才要問你。」

  「剛才是由一名男僕帶我過來的,我怎知道你在這。」雷硯揚越說越氣,腦海裡無法消去剛才綺麗的畫面。

  「我知道這裡的浴池有兩座,難不成那名男僕以為我在另一邊,就把你帶到這邊來了吧。」晚孃不敢回頭看身後的男人,感覺到熱氣不停的往她腦門上街,紅潮漲滿整張小臉,如果這裡有個洞的話,她一定會鑽進去。

  因為她一直無法忘記她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雖然在水裡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她真的看到他下面多了一根她所沒有的東西。

  那是什麼!?她雖然疑惑,但是卻不敢問。

  不過光想到他的裸體,她就一陣頭眼昏花,好熱,奇怪!?怎麼天旋地轉了起來?

  耳邊似乎傳來雷硯揚的說話聲,可是她還來不及仔細聽,眼兒一閉,意識很快被黑暗給吞沒。

  「你如果洗好了趕快出去……」雷硯揚搖搖頭,趕去腦中綺麗的畫面,沒好氣道。

  既然她先進來,那麼她應該已經洗好了才對。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心一驚,猛然回頭一看,看到她竟然動也不動的漂浮在水面上,把雷硯揚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

  他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急忙走了過去,把她的身體撈了起來,發現她已經昏了過去。

  「你怎麼啦!?醒醒。」大手掌輕拍她的臉頰,卻依然叫不醒她,雷硯揚他將她橫抱了起來,走出水面,放在一旁的躺椅上。

  「該死的你,現在給我醒來。」

  雷硯揚氣極敗壞道,臉上充滿了焦慮,不難聽出他焦急的語氣下隱藏著關懷。

  看她動也不動的躺在那邊,一股深切的恐懼讓他心臟緊縮成一團,他感到束手無策,完全忘了自己也會一點醫術。

  奇怪!?看她的臉色一切都正常,為什麼會昏過去呢?

  好半晌,雷硯揚終於靜下心,不再被恐慌給支配,他執起她的手腕,診著她的脈博,卻發現她只不過是泡在水裡,結果是熱過了頭。

  他緩緩吐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悠悠甦醒了,眨眨那雙如蝴蝶翩翩飛舞的睫毛,當晚孃茫茫然的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關心的臉孔,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啦?」

  他臉上的線條緊繃著,不難看出他緊繃的神經,她困惑的望著他,接著視線再往下,看到他寬厚的胸膛,還有……

  雷硯揚沒有發現她錯愕的反應,自顧自的回答她的問題。

  「你在水裡面泡太久熱昏頭了。」

  「原來……」她喃喃自語道,眼睛還是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下面的某個部位,雖然剛才她就看到他與自己不同的地方,可是那是在水裡,現在卻是真真實實的呈現在她眼前。

  晚孃吞嚥了一口口水,想教自己轉移視線,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的目光就是無法移開,她甚至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心想那到底有什麼功能。

  雷硯揚眉頭微蹙,看她沒有心思在與自己說話,眼睛一直盯著他瞧,他循著她的視線住下看時,卻發現她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的那話兒瞧。

  「色女,還不快把頭轉過去。」

  轟的一聲,他的臉頰如火燒般赤紅了起來,他怒斥她的行為。

  晚孃尷尬不已,臉兒如夕陽的晚霞般,紅潮不斷從脖子一路湧上了頭頂,最後她僵硬的轉動著脖子,別過頭,嘴裡不服氣的道。

  「你剛才不也是一樣,把我的身子全看光了,既然你看過我的,我也看過你的身子,現在兩人各不相欠。」

  「哼!你那平板的身材有什麼好看的。」雷硯揚臉頰一片赤紅,他惱羞成怒的撇撇嘴角,冷冷的嘲諷道。

  「誰說我的身材平板。」晚孃被他這麼一激,氣得忘了自己什麼都沒穿,怒氣沖沖的轉過頭。

  他猛然倒抽口氣,看到她雪白的胴體和曼妙的身材,熱血往腦門上竄,鼻間好像緩緩流出兩行液體。

  手一抹,仔細一瞧,他瞪大眼睛。

  他竟然流鼻血了!?

  雷硯揚楞楞的看著手上的血跡,鮮紅色的液體不斷的從鼻間冒出。

  「啊!你流血了。」

  晚孃看他從鼻子流出鮮紅的血液,嚇得腦海一片空白,完全忘了他剛才惡毒的評批,急忙衝了過去,根本忘記自己是一絲不掛的。

  眼前活色生香的畫面,再次刺激雷硯揚,全身血液急速沸騰,連呼吸也不知不覺變得急促了起來。

  「你別過來。」他拒絕她的靠近。

  雷硯揚覺得自己丟臉極了,他不過只是看到她的胴體就忍不住想入非非,甚至還流鼻血!?

  瞧她的身材瘦瘦小小的,根本沒什麼看頭,可是為什麼卻會勾起他的反應呢?雷硯揚搗著鼻子,眼中充滿疑惑以及更多的懊惱。

  「可是你流血了。」

  「不用,只不過是流鼻血,不需要你幫忙。」

  當晚孃靠過來時,雷硯揚往後退,眼睛閃躲她雪白的胴體,身體卻燃燒著熊熊的慾火,如果她再光溜溜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鐵定一定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晚孃眼神微黯,他的拒絕讓她難過了起來,她只不過是好心的幫忙,沒想到他轉過頭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嫌她礙事一樣。

  她貝齒咬著柔嫩的紅唇,他的舉動刺傷她脆弱的心,眼眶開始酸澀了起來,她眨著眼前朦朧的霧氣,振作起精神。

  「要不然你先躺下來好了。」她好心把躺椅的位置讓了出來,但他卻一點都不領情。

  「你先把衣服穿上。」雷硯揚頭也不抬的道。

  晚孃臉紅了起來,這才發覺她竟然光著身子,現在要遮也太遲了,他都已經看光她整個身子,她腦門一陣暈眩,覺得丟臉丟大了,但她還是立刻拿起剛才婢女拿給她的衣服一一穿戴好,將自己裹得密不通風之後,羞紅著一張臉。

  「我先出去好了,如果血再止不住的話,我就在外面。」她實在很怕他失血過多。

  「快點出去。」雷硯揚粗聲的下達驅逐令,眼神變得如此深邃與幽暗,他怕如果她再不走,自己可能獸性大發往她身上撲了下去。

  晚孃聽他毫不留情的語氣,心情難過了起來,她低著頭,咬著下唇往門口走去,當她走出門口,將門帶上時,還看了他一眼。

  他還是頭也不回的背對著她,但光是他那光溜溜的背影,就足以讓她臉紅了起來,現在想起似乎要害羞也嫌太晚了,她都已經將他的身子看光了,甚至深深的印入腦海中。

  天呀!她腦海裡怎麼又浮起剛才所看到的那-幕畫面,她猛搖頭,想把腦中的畫面給搖掉,然後輕輕的把門給帶上。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雷硯揚深吸口氣,試著把剛才聽看到的-切全部給忘掉,但事與願違,他越想忘記那幅存在腦海裡曼妙的身材,記憶浮現的越明顯。

  該死!他懊惱的低咒了一聲,鼻血又流了出來根本止不住。

  「該死的折磨精,都是她害的。」

  雷硯揚在裡頭獨自生苦悶氣,嘴裡喃喃低咒。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丟臉過,竟然因為看了一個發育不良的身體而流鼻血。

  而門外的晚孃捧著發燙的小腦袋,也一直無法忘記剛才所見的那一幕,男人的身體跟女人真的截然不同。

  門裡門外的倆位人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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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2: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日正當中,一個嬌小的女子站在太陽底下,與一個上了年紀年紀的老人家起爭執,夾在中間……不,應該是站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是一隻看似慵懶的白老虎,只不過這只白老虎全身沾滿了泥巴,很難看得出它原本的毛是白色的。

  「我的大小姐,你可別亂來,它可是一隻會咬人的老虎……」福伯苦口婆心的勸著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水波蕩漾的眼眸,尖挺的小鼻樑下是紅艷艷的朱唇,若是一個不小心被老虎抓花了臉,他這條老命怎麼賠也換不回她美艷的小瞼蛋。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褚心柔給打斷。

  「晚孃說它很乖,才不會咬人。」

  「表小姐,那是因為她是它的主人,它跟你可是不熟,如果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福伯該拿什麼向少爺和夫人交代。」福伯試著動之以情,勸小姐打消替那隻老虎洗澡的念頭。

  瞧瞧那隻老虎嘴巴這麼大,表小姐長得細皮嫩肉,看起來相當可口的模樣,一不小心就會成為那隻老虎的腹中食物。

  「福伯,您擔心得太多了,我不會有事的。」褚心柔擺擺手,前腳才向前一大步,就被福伯給拉住。

  「表小姐,你別去。」

  「福伯,您別拉著我。」

  褚心柔開始與福伯做拉扯戰,而一旁的球球卻意興闌珊的閉著眼睛,在做日光浴,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洗去這一身的爛泥巴。

  他們斷斷續續的爭吵聲傳到附近的廂房內,正在專心刺繡的中年婦人聽到吵雜的聲音放下手上的工作,眉頭蹙了起來,問著身旁的丫鬟道:

  「怎麼回事?外面怎麼這麼吵。」

  「小姐,需要婢女過去瞧瞧嗎?」

  她正是嚴家已出嫁的女兒,可是當丈夫早她一步離去時,她卻被夫家的人給趕了出來,所幸娘家的人願意收留她和她的女兒。

  嚴星辰點點頭,「我也一塊過去瞧瞧好了,一定是心柔那丫頭又在找人家麻煩。」

  說起這個丫頭就讓人頭疼,家裡的人都把她給寵壞了。

  不過她也明白,嚴家的人會把褚心柔給寵壞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在滿月的那天消失不見,他們想把給女兒的愛從褚心柔身上彌補回來,才會特別縱容褚心柔那丫頭任性妄為。

  嚴星晨想到這,心裡的愧疚和不安頓時湧了上來,如果大哥和嫂嫂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一定會將她和褚心柔給掃出門,不過事情已經過了十六年了,只要她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對,沒有錯,她不需要擔心事跡會敗露,畢竟已經過了十六年了,如果那孩子沒有被野獸吃掉,也早巳凍死在外頭了。

  當年,她將那個一出生就備受關愛的嬰兒偷偷抱走,並且將她丟在深山裡,因為她怕這孩子一出生就奪去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而她那可憐的孩子心柔,一出生就沒了父親,與那個小女嬰出生就受盡關愛和呵護,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邪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告訴她,假如沒有那個孩子,她的孩子就會備受疼愛,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絕不會受盡冷落,喪女之痛的兄嬸絕對會好好對待她的孩子,但是為了以後的好日子,她泯滅了良心偷偷把孩子帶走,任她自生自滅。

  想來那孩子應該也和心柔差不多歲數了,這些年來她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害怕那孩子找上門來,破壞她母女倆平靜的日子。

  但嚴晨星知道自己的想法無疑是多慮了,再怎麼說時間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不見有誰找上門來。

  嚴星晨一邊走向爭吵的源頭一邊想道,當爭吵聲越變越大時,她走進花園裡正好撞見福伯死命拉著女兒的衣角。

  她臉色沉了下來,怒斥道:「放手,這樣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

  老邁的福伯一聽到小姐的聲音,嚇得把手給抽了回來,一臉惶恐,而褚心柔沒想到福伯會突然放手,猛然一個用力,身體頓時失去平衡。

  「啊!」她狠狠跌了一跤,嬌俏的小臉蛋變得灰頭土臉,手和膝蓋都磨破皮了。「好痛!」她眼角含著淚光。

  「你們在幹嘛?」看得出來嚴星晨是真生氣了,她沒想到一走過來就看到她和福伯拉拉扯扯,成什麼體統。

  褚心柔怯生生的抬起頭,看了怒氣沖沖的母親一眼,輕喊了聲。「娘。」

  嚴星晨瞪了女兒一眼,看她心虛的低下頭,知道問她還不如問福伯比較快,她矛頭指著一臉忐忑不安的福伯。

  「福伯你說,你為什麼和心柔拉拉扯扯的?」她的聲音尖銳且不客氣,只見福伯臉色頓時變成慘白,褚心柔給福伯一個抱歉的目光,她不是故意害他被母親指責,只是不小心湊巧那一幕被母親給看到。

  「呃……這個……」福伯看著盛氣凌人的嚴星晨,臉上有著為難的神情,他想維護表小姐,不想讓她受到責罰,可是若不好好解釋,恐怕就連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福伯臉上冒著冷汗,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還不快說。」嚴星晨眼尖的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女兒正在拚命對福伯擠眉弄眼的,好像在阻止他將原因說出來,她臉色馬上一沉,低聲喝令道:「褚心柔,你在幹嘛?」

  褚心柔聽到母親的暍令聲嚇了一大跳,身體立刻站直,轉過頭,眨著無辜的眼眸看著嚴肅的母親六人。

  「娘,女兒沒有在幹嘛呀,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

  「你這丫頭一天到晚給我惹事生非,我就不信你沒有事情瞞著我。」不愧是知女莫若母,女兒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她這個母親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福伯,你說。」嚴星晨轉而面對福伯。

  不能,您不能說,如果說的話娘一定會把球球給趕出大門,褚心柔偷偷的遞給福伯一記哀求的目光,讓福伯感到左右為難。

  如果說了,表小姐會因此生他的氣,但不說,他這個老飯碗可能保不住,福伯猶豫了老半天,最後兩者權衡取其輕,遞給褚心柔一個抱歉的眼神。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表小姐好,免得她又異想天開的想替那隻老虎洗澡。

  「小姐……是這樣的,表小姐她……」他話才講到一半,就被褚心柔心急的打斷。

  「福伯,不准說。」

  「繼續說下去。」嚴星晨扳著臉孔,措辭相當強硬,褚心柔焦慮的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懇求的意味。嗚……要是福伯說了,她就完蛋了。

  這下子讓福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面對小姐凌厲的目光和表小姐哀求的眼神,沉重的壓力籠罩了上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正當他在天人之戰時,一聲低吼適時化解他的困境。

  「什麼聲音?」

  這低吼彷彿是野獸的咆哮聲,當她抬起頭,看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時,褚心柔立刻街上前,擋住她的視線。

  「娘,沒什麼,我看是您太累了,所以耳朵聽錯了,我看您還是趕快回房休息吧。」

  嚴星晨看女兒笑得十分的勉強,焦慮的眼神還不時的往後瞟,若說她後面沒有什麼鬼東西,她才不相信。

  「讓開!」嚴星晨低斥道:「我要看你後面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娘,這後面真的沒藏什麼。」她定著身子,依舊不敢讓開。

  「褚心柔,你再不讓開,我就罰你得在房間裡閉門思過三個月。」

  「什麼,三個月!?我不要。」她大聲嚷嚷著,一天就夠她受的,還三個月,她一定會發瘋。

  「那就讓開。」嚴星晨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當她接到母親威脅兇惡的表情,她的氣勢頓時矮了一大截,嘴裡悻悻然的嘀咕著。

  「好吧。」褚心柔貝齒咬著下唇,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旁邊移動。

  等到嚴星晨看到躲在女兒身後的是什麼東西時,她猛然倒抽口氣,臉色由青轉為白,身體不停的顫抖。

  褚心柔在心裡默數著。一、二……

  當她數到三時,一聲高亢的尖叫聲響徹雲霄,不停的迴盪在嚴府內。



  「你還好吧。」

  當雷硯揚衣服穿戴整齊,踏出房門經過她身旁時,幾乎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逕自走離。晚孃小碎步的跟了上去,像只老母雞似的跟在他身邊嘰嘰呱呱的,一雙好奇的眼睛還不時時的瞟向他的臉孔,想看看他鼻子是不是還在流血。

  雷硯揚腳步停頓了下來,眼神陰霾,彷彿被一層黑雲所籠罩,看著她依舊說個不停的小嘴,積壓在胸口上的悶氣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陰沉,他突然問有種想掐著她脖子的衝動。

  她那張嘴嘰嘰喳喳實在有夠吵的,難道她就不能安靜一下嗎?終於他開口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

  他這麼一打斷,她表情微微一楞,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良久之久,久的讓雷硯揚渾身不對勁了起來,看到她那張精緻的小臉蛋鑲著兩顆黑玉專注看著他,莫名的被攪動一池心湖,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回想她全身赤裸裸的模樣,頓時間感到口乾舌燥了起來。

  「你在看什麼?」他眉頭攬了起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你終於說話了,我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晚孃大受感動道,剛才她一個人唱了這麼久的獨角戲,他卻依然沒反應,她以為他生氣了。

  她剛還在想,如果他還在生氣的話,她該怎麼辦?

  「如果我是呢?」

  「那我就一直纏到你說話為止。」晚孃直截了當道。

  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要是他一輩子都不打算開口跟她說話,那還得了,她最受不了悶葫蘆了。

  雷硯揚翻個白眼,轉過身子決定不再理她,女人果然是長舌婦。

  「你要去哪?」晚孃立刻跟了上去,走在他身旁問道。

  「我去哪需要你來管嗎?」他睨了她一眼,要她少管他的閒事,甚至還下了一道命令,「不准你跟著我。」

  不知為何只要她在他身邊,心就亂了起來。

  可是她哪肯,晚孃一副理直氣壯道:「我是管不著你去哪,不過你也管不著我跟在你身邊。」她擺明了他別想甩掉她。

  雷硯揚看了她一眼,奇怪的是他並不因此感到惱怒,甚至還有股淡淡的喜悅,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她真的不管他去哪,都要跟在她身邊!?

  「如果我說我要下黃泉呢?」他不動聲色的問道,眼神試探性的看著她,晚孃幾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我也跟著你一塊去,不過在你下黃泉之前,我會先拉著你,要去之前得經過我的同意。」晚孃表情是如此的認真,彷彿告訴他沒有誰能從她手上將他的生命奪走。

  她以為她是神,可以主宰他的生死嗎?雷硯揚笑了,笑容軟化他那張冰冷的臉孔,看起來更加的英俊挺拔。

  晚孃心兒砰砰跳個不停,目不轉睛的直盯著他英俊的臉孔瞧,心想他笑起來的模樣可愛多了。

  「你在看什麼?」不過僅是曇花一現,他又立刻恢復原先冷峻的臉孔,晚孃感到十分的惋惜,真是可惜!

  「你笑起來的時候比較好看。」她中肯的建議道,至少比他老擺著那張死人臉好多了。

  他蠕動著薄利的雙唇,張口欲言時,前方突然傳來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雷硯揚和晚孃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知道八成跟球球脫不了關係。

  他們立刻奔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到一位中年婦女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身體不停的發抖,食指指著趴在地上的老虎,對眾人下達命令。

  「來人,快把這隻老虎給我打死。」

  她說得好像撲滅一隻耗子那樣簡單一樣,眾人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任何人都不敢向前送死,因為那隻老虎在聽到嚴星晨說的那一句話,它站了起來,目露凶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張開它尖銳的牙齒,低吼了一聲,嚇得所有人屁滾尿流。

  「娘,這隻老虎很乖,它不會傷害任何人。」

  褚心柔張開手臂,擋在球球面前,生怕眾人依母親的話把它打死了,那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心柔,你在幹嘛!?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尖叫道,嚴星晨看女兒的舉動差一點嚇得昏厥了過去,她竟然擋在老虎面前,替那隻老虎說好話,她不怕她這條小命送掉嗎?

  「娘,您相信女兒,它真的很乖,我……」

  她正想說我可以證明時,嚴星晨嚴尖聲喝令道:「不要再說了,你趕快給我過來。」她不想聽那麼多,看女兒站在老虎面前,就足以讓她心驚膽顫。

  母命難違,褚心柔還是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步伐走了過去,用眼睛哀求著母親。

  「娘,您不會傷害它吧。」

  「傻丫頭,那可是隻老虎,要是它鬧出人命怎麼辦?」

  「球球才不會傷人。」

  在她說話的同時,身旁傳來另一名女子極為不悅的聲音,嚴星晨回過頭,看到一張陌生卻又顯得熟悉的臉孔,她的表情微微一愣,神情剎那間變得恍惚了起來。

  這一張瞼……長得好像……

  嚴星晨臉上閃過各種不同的表情,有著驚訝、懷疑、不信和難以置信等,最後她慘白著一張臉,默默的瞅著眼前這位陌生姑娘。

  晚孃被她奇怪的目光看得渾身不對勁,心中浮出疑問。

  她幹嘛用這種眼光看著她,活像她是個怪物!?

  晚孃走向球球,看它渾身都是泥巴,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曝曬也干了,她蹲下身子緊緊環繞住球球的頸子,眼睛環視著眾人厲言申明道。

  「球球不會咬人,我不准任何人傷害它。」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眾人稟住氣息等待嚴星展開口,卻看她蒼白著臉孔一言不發的瞅著晚孃那張臉。

  太像了,她實在長得太像她了,如果被嚴家的人發現的話……嚴星晨緊握著雙拳,內心感到無比的恐慌,不行!她絕對不能繼續留在嚴家,她得在任何人發現之前,把她給趕出去。

  「你能夠保證它永遠不會咬傷人?」她厲聲問道。

  「如果是一般的情況……」

  晚孃話還未說完,就被嚴星晨給打斷,她咄咄逼人道:「什麼一般的情況,會咬人就是會咬人,不會咬人就是不會咬人,你能保證它不傷害人嗎?」

  「我……」一時之間晚孃說不出話來。

  「我能保證。」此時雷硯揚站了出來,一雙幽深的眼眸中有著隱隱的不悅,看到她被人欺負,他心中有著一絲的不痛快,她是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負她,然而他卻也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心思。

  「你!?你是誰?」嚴晨星毫不客氣打量著雷硯揚,看看這小子一副病懨懨,要死不活的模樣,憑什麼要她相信他!?

  她傲慢無禮道,「你能保證什麼,連自己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你以為你能一個人敵得過一隻老虎?」

  「只要不傷害它,它就不會傷害人。」晚孃惱怒大聲的回答她道,她討厭她與硯揚說話的語氣,好像十分的輕視他,這讓她惱怒了起來。

  她能感覺得到眼前這個女人不單是因為討厭球球,也討厭她。因為她的眼神中除了濃濃的厭惡感之外,還有莫名的心虛從眼底一閃而過。

  心虛!?晚孃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眼前的中年婦人為什麼對她有心虛之感,她心中泛起無數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著。

  好怪!她又不認識她。

  「這還不是一樣,你現在就跟那只畜牲給我一塊滾開嚴府,再好永遠不要讓我再看到,福伯,送客。」

  她扳著一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孔,措辭嚴厲。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的。」晚孃惱怒極了,火大的站了起來,就算她不開口趕她們走,她也不想繼續留在這看人臉色。

  反正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等-下,先不要走。」在-旁焦慮的褚心柔開口挽留,她仰望著母親嚴肅的臉孔,少了平日的慈祥,她怯生生的開口道:「娘,她們是我情來的客人,請您不要趕她們走。」

  褚心柔拜託母親讓她們留下來,可是嚴星晨擺出不妥協的姿態,對著女兒曉以大義。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嚴府內怎麼可以收留來歷不明的人,更何況她身旁還帶著這麼危險的畜牲,要是有人因此受傷,你擔得起責任嗎?」

  嚴星晨怒氣沖沖的指責她,讓褚心柔完全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扁著小嘴,對晚孃給予抱歉的目光。

  她對於母親拿這種態度對她待她請回來的朋友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母親說的也對,若真的出事情的話,她也難辭其疚,不過她感到最可惜的是,她好不容易想到可以整到那名男子的計劃,現在全要泡湯了。

  「福伯,快點把他們給趕出去,心柔,你跟我到房內學繡花,你年紀也不小了,別一天到晚只想著玩。」嚴星晨下令道。

  「是的,娘。」褚心柔無奈,她雖然不喜歡女紅,但是卻不敢違背母親的命令,只好乖乖的跟著母親的身後走,在臨走之前,還依依不捨的回頭望著晚孃和球球,臉上有著誠摯的歉意。

  她用唇形無聲的對晚孃說了聲對不起,並且雙手合十,拜託她一定要原諒她。

  晚孃氣歸氣,但也明白這不是她的錯,她微笑搖搖頭,說明自己並不怪她。

  福伯恭敬的送定嚴星晨之後,轉向晚孃道:「這位姑娘真是抱歉,我們不能再收留你們了,請。」

  年邁的臉孔嚴肅極了,他的手勢指向大門。

  晚孃眉頭一蹙,正想說「不用你趕我走,我自己就會走」時,雷硯揚早先一步,前腳往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微微一愣,趕緊移動雙腳,連忙追了上去。



  「你等等我。」晚孃在他身後追得辛苦,望著他走在前頭的背影,心想自己好像老是追著他的腳步。

  這時她眉頭一皺,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子,心想他在乎她嗎?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話,他應該會發現她沒有跟上去吧。

  可是他到什麼時候才會發覺她根本沒有跟上去,還是……他一點都不在乎她,所以也不在乎她有沒有跟在他身後!?

  晚孃站在原地,心慌意亂了起來。

  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身影,好幾次她張口想要喊住他,卻是到了緊要關頭,她還是倔強的緊緊咬著下唇瓣,沒有將他的名字喊出口。

  等到他離自己好遠好遠,她的眼睛迷濛,眼眶充滿了霧氣,她已經漸漸快要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就在這時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楞了一會,接著他回過頭,表情有些疑惑,望著離自己有十步距離遠的晚孃,看她扁著小嘴,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一隻被丟棄的貓兒,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都不忍。

  雷硯揚眉頭蹙了起來,一句話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

  「你呆呆的站在那幹嘛?還不趕快過來。」

  「好的。」晚孃破涕為笑,往他的方向衝了過去,他一直待在原地等著她,沒有再自顧自的繼續往前走。

  當她走到他的面前,雷硯揚眼尖的注意到她眼眶紅紅的,眉頭打個結。

  「你怎麼又哭了?」

  他覺得胸口很悶,看到她梨花帶淚的模樣,像塊石頭沉重的壓著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好像變得有些討厭她的眼淚。

  「你怪我害你被人趕出來嗎?」她眼巴巴看著雷硯揚眉頭糾結的臉孔,想從他臉上找出理由。

  「沒有。你是因為剛才那件事在哭?」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氣了?雷硯揚眉頭皺得更深。

  「我怕你不理我。」

  「我為什麼要不理你,你覺得被人趕出來是你的錯嗎?」他皺眉問她。

  「不是我的錯。」她搖搖頭,直覺性的回答道。

  「既然不是你的錯,我為什麼要怪你!?傻瓜,你想太多了。」

  雷硯揚舉起手袖,粗手粗腳的替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痕,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充滿了寵愛與憐惜。

  雖然他的動作有些粗魯,但是他的舉動讓晚孃感到驚訝,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她睜著濕漉漉的眼眸,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在她專注的眼神下,連雷硯揚都感到渾身不對勁,他把手抽離,故裝冷漠的撇過頭,拋下一句話。

  「快點走吧,太陽快要下山了,我們得找間客棧過夜才行。」雷硯揚往前走幾步路時,發覺她又沒有跟上,疑惑的轉過身子問道。

  「你又怎麼了!?」

  只見她嘟著紅唇,抱怨了幾句。

  「你走得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你的腳步。」

  雷硯揚可忘了自己是個男人,他的一步幾乎可以算是她的兩步,再加上他走路走得快,而她老是在他身後追得好辛苦。

  「我走慢一點就是了。」他的表情軟化了下來,壓低嗓音道。

  燦爛的笑顏躍上小臉,點綴她清麗的容顏,她給他一抹嫣然,讓雷硯揚情不自禁動容了起來,嘴角緩緩往上勾。

  「我們走吧。」晚孃興奮的主動牽起他的手。

  雷硯揚心一駭,原本想甩開,可是看到她興高采烈的表情,也情不自禁的反握住她的小手,緊緊的,像是永不分開。

  看著她如花的笑靨,他的心起了微妙的變化,像是平靜無波的心湖投入一顆小石子,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眼神不知不覺變得柔和,他多麼想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突然間一股冷冽猛然的襲擊他的身體,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微徽顫慄了起來,寒意又猛又快的從腳底竄到了頭頂,他直打哆嗦,身子蜷成一團,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好冷!」他閉上眼睛,強忍著寒毒在體內發作。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發病了?」晚孃扶住他的身子,看著他臉色蒼白的臉孔,額頭正冒著冷汗,她著急的花容失色。

  這病來得又凶又快,完全讓晚孃措手不及,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望望四周人煙稀少,倒是前方有個臨時搭置而成的草棚,看來是要給過路客休息用的。

  「硯陽,前面有個草棚,我們先進去休息一下。」

  雷硯陽忍著體內升起的寒意,看了一下前方簡陋的草棚,迫不得已點了頭,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病不知道要多久才會退,現在的他沒有體力再繼續往前。

  晚孃扶起他的身子,雷硯陽邁開蹣跚的步伐,舉步維艱的走向前方不遠處的草棚,每走一步,身上的寒意更加劇,腳步變得越沉重,到最後身體的重量幾乎全壓在晚孃身上,她卻絲毫不以為苦。

  晚孃的額頭冒著豆大的汗滴,使出所有吃奶的力氣,使勁兒地拖著他的身子,腳步蹣跚的走到簡陋的草棚時,全身的力氣也幾乎用光了,看到地上有乾草堆時,她臉上浮出一抹興奮微笑,全身彷彿洩了氣般,倆人一起倒在乾草堆上。

  累……累死人了!

  她沒想到背著一個大男人走那麼一小段的路,就累的就彷彿快要斷氣般。

  晚孃閉上眼睛喘著氣,想稍做休憩,可是當她聽到雷硯揚口中拚命喊冷時,她掙扎的從稻草堆裡爬了起來,低頭審視他的情況。

  「你……要不要緊?」

  想也知道這句話簡直是白問,看雷硯場臉上血色盡褪,連嘴唇都冷得發白,身子抖動的如風中的落葉,就知道有多冷,就連牙齒也拚命在咯咯作響。

  晚孃手足無措了起來,立刻想起上一次他發病時也是不停的顫抖。

  「怎麼辦、怎麼辦……對了,叫球球過去。」

  當她轉頭想叫球球靠在他身邊讓硯揚取暖時,卻發現球球龐大的身軀根本擠不進草棚內,要是勉強硬擠入的話,整個草棚恐怕會崩塌。

  「完蛋了,怎麼辦!?」

  晚孃花容失色了起來,手慌腳亂的看著他蜷縮著身子,拼了命的顫抖,心急迫切的她只好拿起堆在一旁的乾草蓋在他身子,可是一點用也沒有,雷硯場口裡仍是不停的喊冷。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她已經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突然問雷硯場捉住她纖細的手腕,從指腹間傳來他冰冷的體溫,冷的讓晚孃背脊爬過一股寒顫。

  「你的身體好冰……」晚孃吶吶道,結果她話還來不及說完,他猛然抱住她的身子,將自己沉重的身體壓上她的,倆人雙雙跌進稻草堆內。

  她險些快要被他的重量給壓扁了,晚孃覺得難以呼吸,正想開口抗議時,卻聽到他嘴裡說著好暖和,晚孃只好嚥回呼之欲出的抗議聲,乖乖的任由他壓在她身子上。

  雷硯揚像是懷中抱了一個暖爐,雙臂緊緊摟著晚孃柔弱的身子不放,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寒氣讓她從頭冷到腳底,腦袋幾乎被凍得成了一片空白。

  「好冷……」晚孃閉上眼睛,在他懷裡打了個哆嗦喃喃囈語著。

  這時她發現他冰冷的雙手正急切的撕開她衣襟的領口,晚孃眼睛充滿了困惑,望著他急迫熱切的瞼孔,不僅解開她的衣服,同時也解開他自己的。

  兩個赤裸裸的身體接觸時,晚孃臉頰上湧起兩塊紅雲,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樣是不對的,有些抗拒,輕輕的將雷硯揚的身體推開。

  「不行……我……」

  可是他彷彿不懂得她的拒絕,將她抱得更緊,用熱切的吻堵去她所有的抗議。

  雷硯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依照本能的尋找那溫熱的源頭,擁著柔軟的觸感和聞著似有若無的馥郁馨香,小腹開始匯入一股暖流,他渴望擁有更多。

  血液快速在體內奔流著,心跳也開始跟著鼓動,呼吸不由得變得急促了起來,雷硯揚覺得寒意不再,身體反而越來越熱了,完全照著本能律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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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2: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小姐,已經到了。」福伯隔著布簾,恭敬的對著車內的人道。

  「是嗎?」一隻白皙的柔荑掀起布簾,踏出馬車外。

  馬車就停在一條深深幽長的小巷子前,兩旁都有著破舊的木造房,空間也只容得下一個人通過。

  嚴星晨拿起手帕搗住鼻子,有點受不了這裡的骯髒濁氣,她攬起柳眉,望著那條深不見底的窄巷,不禁退怯了起來。

  進去該不會有危險吧。

  有一瞬間,她有有打退堂鼓的念頭,可是只要想到那個孩子還活在世上,她就坐立難安,深怕如果她哪天真的回到嚴家的話,她和心柔的地位一定不保了,她非得想個辦法除掉她不可。

  她真的萬萬也沒有想到當初被她丟進森林裡的小女孩竟然沒有被野獸給咬死,而且還活得這麼大了,長得就跟嫂子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幸好福伯沒有發覺,要不然她和女兒在家中的地位,很有可能被那個孩子給取代。

  想到這,內心湧起無止盡的恐懼感,不單是害怕當年的事東窗事發,也害怕如果她回來的話會嚴重威脅她和女兒的地位,所以她必須在誰也沒有發現她之前,除掉那名女子才行。

  但是她一個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除掉心頭大患,她所想到的也只有用錢解決一切,既然如此,她何不買通殺手,把她給解決,那她後半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所以嚴星晨才會想來這裡,因為她聽說有一名殺手就住在這條小巷的最深處,如果她想解決那個女人的話,就必須先找到她才行。

  嚴星晨鼓起勇氣,對著福伯下令。

  「你先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就出來。」

  「小姐,你要一個人進去?」福伯遲疑道,憂心忡忡的看著小姐微點頭。

  「沒錯。」

  「可是小姐,這條巷子裡不知道藏了些什麼人,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要不要我跟著你一塊去。」

  福伯出自於好心建議,沒想到嚴星晨臉色一沉,不悅的怒斥道:「不用你假好心,我說一個人去就一個人去,你給我乖乖待在這就行了。」她不想讓人知道她去那裡是為了買通殺手想要殺死那個女人。

  「是。」碰了一鼻子灰的福伯,頭低低的不敢再說些什麼。

  當嚴星晨走在那髒亂無比的小巷時,她戰戰兢兢的,深怕躲在裡頭的土匪強盜們跑出來洗劫她,更怕遇到什麼萬一,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路的盡頭有一扇斑駁的朱紅大門,看起來十分陳舊。

  她試探性的敲了兩聲,可是在門外站了不知道有多久,卻依然沒有人應門。

  最後她不得不扯開喉嚨,往裡面喊著。

  「請問裡面有人嗎?」

  裡面依舊是安靜無聲。

  她人都已經來到這了,嚴星晨怎麼甘心無功而返,她大膽的把門給推開,輕輕一推,門咿啊的一聲像是發出痛苦的呻吟,把她給嚇得膽戰心驚。

  一顆頭顱往門內探,只見室內一片漆黑,她帶著不安的表情又往裡面輕輕問了一句。

  「有人在嗎?」她的語氣十分的心虛,感覺這裡面好像有什麼妖魔鬼怪隨時會跑出來一樣,令人渾身不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沒人時,房內的某一角突然傳來年邁低沉的聲音。

  「你找誰啊?」

  聽那聲音好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嚴星晨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可是她聽人說的地方應該是這裡沒錯呀。

  「這位夫人,我問你,你找誰?」老人家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她的語氣充滿了怒氣,令嚴星晨感到害怕了起來。

  她有預感,如果她不說出她的目的,她很有可能喪命於此,這時手臂上泛起了雞皮疙瘩,令她全身顫慄了起來,她咽咽哽在喉嚨的硬塊,鼓起勇氣說明她來此的目的。

  「我聽說……這裡有人可以幫我除掉一個人。」

  「你想殺誰啊?」老婆婆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她的語氣充滿了興味,「是想殺掉你丈夫還是外頭的狐狸精?」

  「都不是。」

  「呃,是嗎?既然都不是,那你想殺誰啊?嚴家的大小姐。」老婆婆發出詭異的笑聲,嚴星晨猛然倒抽口氣。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頓時臉色青白交錯。

  她以為她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別人就不知道她是誰,沒想到卻瞞不了裡面的人。

  「呵,洛陽城裡沒有我不知道的人,就算你蒙著臉,聽你的聲音我就已經確定你是誰了。」裡面的人發出得意自滿的笑聲,笑得十分尖銳刺耳。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吧,你到底想殺的人是誰?」

  「我在說之前,你得先向我保證這件事絕不外洩。」

  「你放心好了,幹我們這一行的,行有行規,只要你一個子兒都不少,我就能幫你保住秘密,可要是你少了一個子兒,你的秘密我可不敢保證會……」她又發出刺耳的笑聲,嚴星晨咬牙忍耐,毫不猶豫的道。

  「只要你幫我把人除掉,錢不是問題。」不管花多少錢,只要能買到她和女兒時後半輩子高枕無憂也值得。

  「說吧,你想除掉的人到底是誰?」

  「一個身旁帶著白老虎的女人。」

  在黑暗中,嚴星晨看到一雙銳利的眼眸閃了一下。

  「你是說最近在洛陽城才出現的小姑娘,我看她才只有十五、十六吧,你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非殺了她不可?」

  「我想這一點,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嚴星晨傲然的抑起下巴。「我們的交易就是你幫我殺了她,並不代表我一定非把原因告訴你不可。」

  老婆婆發出乾澀沙啞的笑聲。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我這個老人家多事好了,事成之後,我會找你拿錢的,你先走吧。」

  她手一揮,門砰的一聲,在嚴星晨面前合上。

  嚴星晨瞪著朱紅的破門,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那個女人很快就要去陰朝地府報到了,之後她就不用再害怕事情會東窗事發了。



  一個時辰後,雷硯揚清醒了過來,望著晚孃沉睡的小臉,彷彿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一樣,現在的她已經成為他的人了。

  想到這,一股淡淡的喜悅和深沉的悲哀一塊湧了上來。

  若是可以的話,他也願意負起責任娶她為妻,可是他知道他不行。

  他身上的寒毒隨時可能奪去他這條小命,如果他死了,那她該怎麼辦?

  他不忍見她年紀輕輕就守寡,沒有丈夫、沒有孩子的陪伴是最可憐的,他怎能殘忍毀了她的一生。

  可是現在你也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難道你想推卸責任?腦中的另一個聲音在諷刺自己,雷硯揚眉頭攢了起來,一個人陷入了矛盾的情緒中。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喃喃自語,無奈的對著沉睡中的晚孃道,眼中佈滿了柔情和掙扎,若能一輩子與她長相廝守,那該有多好。

  這時睡在身旁的人兒,正舞動著那雙如蝴蝶羽翼般的雙睫,緩緩睜開明媚的雙眸,對著他綻露出一抹嫣然的笑意,硯揚的心開始起了動搖。

  他這個一隻腳已經踩入棺材內的人,能有資格去擁有她嗎?

  凝視著她美艷的笑靨,他將頭撇了過去。

  晚孃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看著雷硯揚冷漠的臉孔,心頭湧起一股心慌和苦澀的滋味,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態度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像個陌生人,可是她和他不是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為什麼她覺得他在拒她於千里之外!?

  雷硯揚沒有開口說話,起身逕自的把衣服穿戴好,而晚孃則在他身後,一臉委屈的望著他的背影,也默默的把衣服穿戴整齊。

  「對了,我們現在……」晚孃在思考著自己該說什麼,可是想了各種理由,都全在他冷漠的氣息和詭異幽深的眼眸下,把所有的話全部嚥回了肚子裡。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此時的他比起之前更加的難以靠近,難不成在他心目中,她和他發生關係是個錯誤?晚孃想到這,心像被撕碎般痛的幾乎無法呼吸,一股詭譎尷尬的氣氛在倆人之間漫彌了開,倆人心事重重,各有所思。

  就連上路進城時,倆人都沒開口,彷彿在比誰的耐力比較久。



  「啊!有老虎。」

  不知道是誰先尖叫,當人們看到一隻老虎大搖大擺的跟著一名嬌俏的姑娘進入客棧時,所有人都嚇得退縮在一旁,害得晚孃尷尬急著向眾人解釋。

  「你們不用怕,它只吃素不吃葷,所以你們放心,只不要傷害它,它不會咬人的。」

  是真的?還是假的!?眾人的目光半信半疑在老虎和眼前的小姑娘身上打轉著,有些不可思議以及困惑,他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小姑娘,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要不……你拿盤小菜,給那隻老虎試試……」

  這個時候傳來小二怯懦的聲音,晚孃眼睛為之一亮。

  「說的也是,這個主意我怎麼沒想到。」

  她環顧四周,最後留在前方一張桌子,她小碎步的跑了過去,順手拿起一碟幾乎是原封不動的小菜擺在球球面前。

  「球球你看,這是你的晚膳。」

  大伙屏住氣息,心情是七上八下的,眼睛直盯著那隻老虎看它會有什麼反應。

  只見它用鼻尖先嗅了嗅,先是皺皺鼻子,不一會拉下了臉,撇過頭,像極了一副不屑的模樣。

  我不要吃人家吃過的。它擺出一副高姿態,急得晚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急得滿頭大汗,在球球身旁繞著圈圈。

  「球球,你怎麼不吃?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此時身旁的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還說什麼吃素的老虎,根本是騙人。」

  「那不快點逃,再不逃就來不及了。」眾人開始起騷動。

  「不!應該是打死那隻老虎。」

  「對,沒錯。」

  雷硯揚見情勢不對,眼眸變得幽沉,抿了抿薄利的雙唇走到球球身旁,用陰森森的語氣,在它耳邊吐出冷如冰的警告聲。

  「如果你不吃下去,小心變成桌上的老虎肉,你別以為我是在威脅你,你最好聽話一點。」

  你才威脅我,我吃就是了。球球不悅的低吼了-聲,嚇得所有人差點拔腿就跑,可是看它埋頭把盤中的小菜吃進肚子時,眾人發出子歡呼聲。

  「真是好奇特,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吃素的老虎。」

  「對呀對呀,真的好稀奇。」

  眾人雖然議論紛紛,可是仍是沒有幾個人敢上前,不過也不像之前害怕的要命,只是與球球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

  「球球,你好棒。」她在它虎臉上重重的啄了一記。

  雷硯揚看在眼裡,打從心底不悅了起來,心情像是被一片烏雲給籠罩著,眼睛射出兩道銳利的精光直瞪著球球。

  球球似乎注意到了,它回頭給他得意洋洋的眼神。

  雷硯揚發誓那隻老虎是故意在他面前示威,混小子!他瞪著它,眼神一片冷冽。

  你不服氣咬我呀。球球擺動著尾巴,咧嘴一笑。

  他分明是被人瞧不起。

  雷硯揚儘管心中有氣,不過他告訴自己別和一隻畜牲計較,這樣有失他身為人的尊嚴,就算打死他也不會承認自己在跟一隻老虎吃醋。

  吃醋!?雷硯揚頓時微微一愣,感到不可思議。

  他問著自己,為什麼會吃醋?難道他……不!不可能,他直接排除心中的想法,告訴自己他不可能愛上晚孃。

  「小二,我要住宿。」雷硯揚對著退避三舍的店小二道。

  「請問客倌要幾間房?」店小二額頂冒著汗,目光覷瞄了球球幾眼,又迅速把視線轉移,好像怕多看它一眼,球球就會撲上來咬他一樣。

  「我要兩間房。」

  「好,請問……」小二吞了一口唾液道:「那隻老虎該怎麼辦?」

  既然他們要住宿,那隻老虎豈不是也要住下來!?想到這,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要是那隻老虎住在這,說不定到了三更半夜它肚子餓了,該不會拿客棧的客人來當消夜吧?店小二忐忑不安看著那只體型碩大的老虎,想到它尖銳的利牙,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躲在櫃檯後面的掌櫃,忍不住衝口而出道:「這倆位客倌,我們客棧已經客滿了,請您們倆去找另外別間客棧停宿吧。」

  他心裡直念著阿彌陀佛,要是讓他們倆住下去那還得了,一定會有一窩蜂的客人要求退房,畢竟要與一隻老虎共渡一夜,光想就頭皮發麻,管那隻老虎是吃素還是吃葷,老虎畢竟是畜牲不是人呀。

  雷硯揚眉頭皺了起來,犀利的目光不悅的掃向掌櫃。

  「你們剛才不是說還有房間嗎?」他可以大略猜到他們為什麼不讓他們住房的原因,可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就算他們去找別家客棧,相同的結果也是會發生。

  「這個……」掌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轉向小二使了眼神,要他趕快想個辦法敷衍過去。

  小二恍然大悟,他乾笑了笑,摸著後腦勺,對著雷硯揚和晚孃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這倆位客倌,是小的弄錯了,我向倆位賠罪,真是抱歉。」

  「沒錯沒錯,小二弄錯了,我們已經沒有房間了。」

  掌櫃與店小二一搭一唱,擺明了不願意讓他們留宿,雷硯揚瞼色一沉,整張瞼倏然變得冰冷,不單如此,從他身上也傳出一股讓人畏懼的寒意。

  一看到雷硯揚的臉色變了調,他們立刻噤若寒蟬。

  一瞬間整問客棧像被一股冷空氣給籠罩著,在旁圍觀的客人們也紛紛屏住氣息,等待著他下一步會有什麼反應。

  就在氣氛變得僵滯時,一陣咕嚕咕嚕的巨大擂鼓聲劃破了寧靜。

  眾人紛紛轉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連雷硯揚也低頭看著身旁的佳人,聲音就是從她肚子裡發出來的,晚孃頭垂得低低的,整張小瞼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起來,她沒有勇氣抬頭,嘴裡嘀咕了一句。

  「我餓了,有沒有吃的?」看她-瞼無辜的表情,臉部僵硬的線條軟化了下來,嘴角輕輕上揚,眼中流露出暖意。

  「掌櫃的,」雷硯揚開口了,目光冷冷的掃向站在後面的掌櫃,露出冰冷的笑意,「我想在店裡用膳,可以嗎?」

  他能說不行嗎?掌櫃的笑容十分的勉強,儘管心中多麼不願,但他也不得不做出違心之論。

  「這當然可以,小二,好好招待這倆位客倌。」

  「是的,倆位客倌,請。」店小二硬著頭皮帶他們到離眾人最遠的一個角落坐下,手拿下肩膀上的抹布,胡亂擦了兩三下之後,就退的遠遠的問道:「請問倆位客倌想吃些什麼?」

  他說話的同時,眼光的余角還不時注意著球球的一舉一動,似乎在盤算著只要老虎一有動靜,他拔腿就跑。



  「你們店裡……」雷硯揚正想問有什麼拿手好菜時,一名男子的聲音突然在一旁插嘴道:「就拿你們店裡的好菜上桌吧。」

  眾人把頭轉向眼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人物,他二話不說也跟著坐了下來,自動自發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對於現場眾人打量他的眼光一點都不以為忤,嘴角噙著一抹悠閒、看似輕佻的笑容。

  雷硯揚看到來人時,他臉色頓時化為蒼白,抿著嘴角,目光如炬的瞪著眼前的男子,看得出來他的眼神充滿了防備和警戒。

  晚孃眼神來來回回的在雷硯揚和那名男子穿梭著,她發現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倆個長得好像。

  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角,若不是雷硯揚因長年病臥在床,身體看起來比較瘦弱,倆個人站在一塊幾乎快要分不清誰是誰了,不過這倆人的氣質倒有著明顯的不同,雷硯揚渾身散發出來冷漠的氣息,而眼前的男子則讓人感覺到散漫,但勾起嘴角時有股邪魅的氣質,不過倒也不討人厭。

  晚孃猜想他們倆個應該認識,或是有不單純的關係存在。

  「客倌,您是……」店小二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有些懷疑,他不知道該不該照著他的話去做。

  雷岳勁打開扇子揚了揚,他抿著嘴角輕笑著。

  「我是和他們一道過來的,小二,就麻煩你將店內所有好吃的菜都端上來吧。」

  「好的,客倌,小的馬上下去吩咐廚房。」小二見雷硯揚沒有反應,看來這名男子真的跟他們是一夥的,他連忙鞠躬哈腰,轉眼問就溜的不見人影。

  等到店小二離去之後,晚孃就迫不急待的問道:「你是誰?」

  「我!?」雷岳勁舉起杯子輕啜了一口,一雙有趣的眼神注視著她好奇的雙眼,嘴角再度上揚了幾分,他不答反問道:「你想我可能是誰。」

  晚孃認真的打量著他,他有著跟雷硯揚相似的一張臉,她猜想他們應該是一家人,濃黑的劍眉下是一雙莫測高深的眼眸,此時他眼裡充滿了興味,薄利的雙唇似笑非笑的微勾著,以他的年紀應該是在雷硯揚之上才對。

  「你應該和雷硯揚是兄弟,你是哥哥,他是弟弟。」她推測著。

  雷岳勁放下杯子,笑意更濃。「你猜得一點都沒錯。」

  雷硯揚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陰霾,他臭著臉不友善的看著自己的二哥,活似他欠他錢一樣,咬牙低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我不能這在嗎?」他挑挑眉,像是有些驚訝的問道,狡黠的眸光在眼底一閃而過。

  雷硯揚握起雙拳,太陽穴青筋在隱隱抽動著。

  他分明是在裝迷糊,他應該知道父親正在找尋他,二哥不可能不知道,雷硯揚靜下心來,眼神變得冷冽注視著自己的兄長,乾脆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問道:「你想捉我回去?」

  「這個嘛……」

  雷岳勁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目光在他以及晚孃身上徘徊著,嘴角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讓人不由得毛骨聳然。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晚孃被盯得渾身不對勁,她總覺得這位雷硯揚的兄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活似把她當作商品般打量著。

  雷岳勁收回目光,轉頭回答雷硯揚的問題。

  「暫時不這麼做。」

  「為什麼?」他瞇起眼眸看著他,感到相當的奇怪。

  雷岳勁聳聳肩,眼眸低垂著。

  「沒有為什麼,只是我喜歡。」

  他不會告訴小弟,剛才他把那一幕都看在眼底,他訝異小弟眼裡展現出的溫柔,這是他活了二十幾年以來,除了家人以外,對外人露出的第一個溫柔的表情。

  他覺得相當有意思,雷硯揚這小子該不會對這個小丫頭動了心吧!?

  如果是的話,現在就把他送回去,那豈不是沒好戲可看,況且他這麼做可是為了雷硯揚的後半輩子著想。

  「你是說真的!?」

  雷硯揚看著二哥不大正經的樣子,想從他臉上找出任何想要欺騙他的蛛絲馬跡,確定他說的是否是實話。

  雷岳勁不慌不忙的勾起嘴角。

  「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說過的話不會改變,你放心好了。」這時雷硯揚僵硬的表情才放鬆,因為他知道二哥雖然奸詐狡猾,但他不是個偽君子,至少他是不會食言的。

  晚孃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她根本搞不清楚這倆人在交談什麼,一顆小腦袋困惑的在倆人之間來回打轉。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沒什麼,只是商量一些事情,與你無關。」雷硯揚淡然道,悠哉的啜了一口茶,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惹得晚孃在-旁抗議。

  「什麼與我無關,你可是我未來的夫婿,你的事當然就是我的事。」她鼓著雙頰,一臉氣憤,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雷岳勁卻險些把嘴裡的茶給噴了出來。

  他連忙把茶給嚥下了肚子裡,輕咳了幾下,迫不急待的問道:「你說他是你的夫婿,此事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

  「假的。」倆人異口同聲道,接著倆人明顯不悅的瞪著對方,雷岳勁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還故意在旁扇風點火,目的是想這一場男女大戰,到底最後是誰屈於下風。

  「你們到底哪一個說的才是真的?」

  「當然是我。」倆人又再度不約而同道。

  結果不等晚孃再次開口,雷硯揚給她一個白眼,臉孔變得僵硬,眼神有些惱怒。

  「你說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娶你,變成你的夫婿來著?」他從眼中射出冰冷的視線,像一把利刃穿透她的心,語氣中夾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們之間是發生了親密關係,但他從來就沒有答應過要娶她為妻,她也未免太自做多情了吧。

  「可是……我不是把暖鳳玉給你了嗎?再說……」他們不是已經成了夫妻了嗎?這句話哽在喉嚨裡,晚孃的一顆心因為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而擰成了一團,那顆完整的心出現了一道傷口,在心頭不斷淌血著。

  當雷岳勁聽到暖鳳玉三個字,手中握著的扇子明顯的微微抖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深思,眼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晚孃,這張臉的確很像……

  他記得前些日子他曾經拜訪過嚴府,看過嚴夫人,此時眼前這張臉和嚴上八人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幾乎-模-樣,再說如果她身上真的有暖鳳玉的話,那麼她很有可能是……雷岳勁-人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發現身旁倆人氣氛變得古怪。

  雷硯揚看著那雙眼睛正哀傷的看著自己,心裡卻意外的感覺是一陣撕裂的痛楚,他心中一凜,整個人頓時一僵。

  他該不會愛上眼前這個傻女人吧!?雷硯揚一遍遍的問著自己。

  若沒有,但又為何他會感覺到從心中升起那不捨的情懷,甚至有股衝動想要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不行,他不能心軟。

  他是個沒有明天的人,她和他在一塊,不可能會有幸福的。

  雷硯揚狠下心,把頸子上的紅繩用力一扯,扯下身上所佩帶的玉珮放在桌上,冷漠無情的將暖鳳玉推還給她:「這是你硬要塞給我的,我還給你,現在我們倆就是互不相欠了,以後請你別亂認夫婿。」

  當硯揚從懷中抽出暖鳳玉時,雷岳勁眼中閃過一絲光彩。

  傳聞中的暖鳳玉是一塊紫色帶紅的血玉,上面雕著一雙鳳凰,硯揚手上那塊玉珮就跟傳聞中的一模一樣,難怪小弟在這一路上能夠安然無恙,原來是暖鳳玉在護佑著他,那麼那名女子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晚孃看著他冷漠接近無情的表情,厭惡的眼眸讓她的心絞痛了起來,她全身顫巍巍的,眼前被一片淚光所瀰漫。

  她貝齒深陷了紅唇中,就連咬出了一道傷口,嘗到血的滋味,她仍是緊咬著不放,小臉早已被淚水給沾濕了。

  「我……我不要……」她並未伸手接過暖鳳玉,而是站了起來,拚命搖著頭,雙腳往退後,「我送出去的東西,不可能再收回來。」

  那塊玉就如同她的心,她已經把整顆心都送給了他,就算他把暖鳳玉給退回來,她的心早已遺落在他身上,他把玉還給她,卻還不回她的心呀,而且他忘了他們不是早就成夫妻了嗎?

  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讓人看了不禁為之動容,連雷岳勁都心疼她了起來,只是當事人真的能夠完全的無動於衷嗎?

  雷岳勁俏悄的注意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發現從他眼底閃過-抹狼狽,看似冷漠臉無情的臉孔偶爾出現了一絲絲的焦慮,他對她低吼了一聲。

  「夠了,不要再哭了。」

  她被他惡劣的語氣給嚇了一大跳,整個身子縮了起來,他那濃濃厭惡的口氣像一把利刃,將她的心傷得體無完膚。

  為什麼!?難不成他真的那麼討厭她?

  「我知道了……我……我再也不會……出現你的面前……你放心吧。」她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接著她往客棧大門衝了出去。

  混小子,誰叫你欺負她來著。球球站了起來,對著呆坐在原位的雷硯揚低吼了一聲,並且丟給他一個譴責的目光,接著往晚孃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雷硯揚坐在原地化成一顆石頭動也不動,他咬著牙,下巴抽緊,整張臉被一層寒霜覆蓋著,只有眼神露出了焦慮的心緒。

  雷岳勁看著自己的弟弟,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他瞭解他的性情,也知道他在顧忌些什麼。

  「你這樣一直壓抑著自己不累嗎?」雷岳勁打從心底深深歎息著。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回頭看著二哥,眼中跳躍著火光。

  「你老是因為自己的病壓抑著情緒,或許你隱藏的很好,別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老哥的眼睛。」雷岳勁合起扇子,點點他的肩膀:「偶爾你也該讓自己放鬆一下,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你的病一定有辦法醫治。」

  「還有什麼辦法,看遍天下名醫卻依舊拿我身上的寒毒沒轍,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所以你才想讓她早點死心是嗎?」他挑挑眉,一針見血。

  雷硯揚沉默,沒有反駁他的話,遙望著晚孃背影消逝的方向,臉上閃過不捨和各種矛盾的情結。

  雷岳勁看他坐立不安的模樣,分明是想追卻又不敢追,腦筋動得快的他只好下了一帖猛藥。

  「唉!瞧那個女孩子傷心的模樣,希望她不要一時想不開才好。」雷岳勁語重心長道,眼角偷偷注意著雷硯揚為之一驚的表情,身體僵化成石。

  他在心裡暗自偷笑,就不信雷硯揚那傢伙會沒反應,畢竟那名小姑娘在他心目中還是佔有一定份量的。

  他話一說出口,雷硯揚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用著惡狠狠的眼神怒瞪著他,口氣惡劣,雙手曲握成拳。

  「夠了,你別亂詛咒她。」

  「奇怪了,你幹嘛那麼生氣?」他帶著濃濃取笑的意味,讓雷硯揚表情為之一僵。

  「我才沒有生氣。」他又再度坐了下來,悶聲道。

  「沒有生氣就好,其實我也沒有亂詛咒人家,你剛才也看到她哭得那麼傷心的模樣,會不會一時想不開也很難說,畢竟人家是女孩子……」他再次道。

  這一次話還說未完,看到小弟就像陣旋風般,轉眼間消失在他眼前,往晚孃消失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呵!雷岳勁打開扇子,掩著微微上勾的嘴角,輕笑著。

  這個小子還真容易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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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3:2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嗚……」

  晚孃漫無目的在街上奔跑著,夕陽照在這一片昏暗的大地,只剩下最後一點點的餘輝,淚水朦朧看著眼前的街道,三三兩兩的行人們早已回到屋內,整條街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

  夕陽很快的被山給吞沒,黑夜降臨了整片大地,冷風颯颯,吹著她臉頰一片冰冷。

  她走到一棵大榕樹下,虛軟無力的身子滑落了下來,她將頭埋進膝蓋裡,低聲輕泣著。只要一想到雷硯揚對她的冷酷無情,淚兒潸潸落下,整顆心好像快要被四分五裂,痛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難道自己真的那麼令他討厭嗎?

  看他毫不考慮的將她送給他的暖鳳玉給退了回來,她的心瞬間變得冰冷,她不懂為什麼!?他們相處的不是好好的,為什麼他轉眼間說變就變,完全變得像一個她所不認識的人一樣。

  晚孃越想越心痛,淚珠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就在她越哭越傷心的時候,一個濕濕粘粘的東西舔上她的小臉蛋,晚孃轉頭看到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眸,在黑夜裡看起來格外的令人心驚膽顫,晚孃在看了一眼後,緊緊的環住球球的頸子,將頭埋首在它的背上。

  「球球,你說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她一邊哭泣一邊喃喃自語,心想的完全是他冷漠的臉孔,就算她想忘卻難忘懷,心好難過,

  球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就算它怎麼再通人性,也不清楚人類的想法,只好轉過頭,不斷磨蹭她的小臉安慰她。

  「球球,你是在安慰我?」

  球球嗚咽一聲,頭繼續的往她懷裡鑽去。

  晚孃破涕為笑,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好了,我不哭就是了。」

  她振作起精神,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好哭的,就算他不願意承認他是她未來的夫婿也無所謂,反正她此生已經打定主意賴定他了。

  她就不信冥頑不靈的他不會被她所感動,況且她和他早就是夫妻了,今生今世她已經認定了他。

  堅定信心的晚孃抿緊雙唇,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回頭對著球球道:「球球,我們回去吧,我怕我們回去晚了,要是找不到他就糟了。」到時候人海茫茫,她又不知道要上哪去找他。

  畢竟他身上的寒毒還需要人解,如果找不到他,此時他病發了怎麼辦?晚孃知道自己對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心。

  球球此時卻賴在地上不走,不悅的低吼了一聲。別去找那個混小子,他竟然這樣對你,你又何必回去找他。

  晚孃讀出球球眼中的意思,她將小臉埋在他的皮毛裡,嘴裡還是不停的替雷硯揚說好話,「球球,你別生他的事,我想他趕我走,或許是顧忌他身上的疾病,其實他是個好人。」

  球球卻一臉懷疑,搖了搖那顆虎頭。

  我討厭那傢伙!它的眼神還有它的表情如是這般道。

  「別這樣,球球,走嘛!」

  最後球球十分不甘願的甩了一下尾巴站了起來,突然間它腳步停頓,全身的毛直豎了起來,拱起身子,對著前方低聲咆哮,一雙警戒的眼眸怒視著前方突然出現的黑色身影。

  「球球,怎麼啦?」

  她不懂球球怎麼會突然擺出防備的姿態,這讓晚孃深感不安了起來,望著眼前模糊的身影,-股不祥的預兆油然而生。

  隱藏在雲層下的明月悄悄露出臉來,銀色的月光灑向大地,照出那個黑色的身影,晚孃看到他穿著黑色的夜行衣,不知是男是女,當他抽出亮晃晃的刀子時,她猛然倒抽口氣。

  就算她再怎麼笨也知道這種情形相當的不妙,她開始往後退,直到背抵著那棵大榕樹,退無去路為止。

  現在該怎麼辦?她問著自己。

  晚孃腦海陷入一片空白,瞪著黑衣人一步一步的對著她逼近。

  該逃嗎?晚孃很快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因為看樣子他就是針對她而來,就算逃他也不見得他會放過她,那只好……拼了!

  不過說實話,她雖然會武功,但是她除了跟師父打過以外,不曾與外人打過,也不知道她打得過對方嗎?晚孃嚥下哽在喉嚨裡的硬塊,全身戒備了起來,目不轉移的盯著對方一舉一動。

  「你究竟是誰?」

  從那遮住臉孔的黑布下傳來年輕女孩子嬌俏的聲音,她冷冷笑道。

  「快要死的人是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我既然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殺我?」

  晚孃蹙起眉頭,眼中寫滿了疑惑,她根本不曾與任何人結過怨,為什麼會跑出一個仇家出來?

  她和她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為什麼她要置她於死地?她想不透。

  「要問原因,就去問那個想殺你的女人吧,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所以你必須死才行。」

  黑衣人拿起劍化為一道銀光向她胸口直直逼近,楞在原地的晚孃傻傻的看著劍就要刺進胸口的那一剎那,球球怒吼了一聲,往黑衣人身上撲了過去。

  「該死!」她手微微一轉,劍尖劃過她的袖子,在晚孃雪白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當血滲了出來,白色的衣袖瞬間染成-片血紅,看起來十分的觸目驚心。

  要不是手臂上發疼的傷口在提醒著自己,說不定晚孃還一直發著楞,她回過神看到那名黑衣人收回對她的攻擊,劍尖指嚮往她身上撲過來的球球。

  晚孃瞪大眼眸,看到那名黑衣人躲過球球的攻擊,劍狠狠的往球球身上劃下了一刀,它身上的血噴灑了上來,染紅它那一身美麗的白色虎毛。

  球球哀鳴了一聲倒在地上,血源源不斷的從傷口冒了出來,滴在泥土裡接著消失,雖然它嘗試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很快又倒了下去。



  「球球……」晚孃又驚又懼,心整個擰碎了,她真的害怕球球會這樣就死掉了。

  她迅速往它的方向撲了過去,手搗著它的傷口,試圖地止住它噴洩而出的血,可是沒有用,整個身子不禁顫抖了起來,看到它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眼淚奪眶而出。

  「球球,你忍耐振作點……」球球的血已經染紅了她的雙手,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她好怕,好怕球球要是死了話怎麼辦?

  它是她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

  如果它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那她這一輩子絕不會原諒自己。

  「球球,不要死,我去找人來救你……」

  在心慌意亂的當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也只有雷硯揚了,只要找到他,他一定有辦法救活球球,不知道為什麼,她所想到的人也只有他了。

  她站了起來,正準備往客棧的方向跑去時,黑衣人很快的跳到她面前,用劍指著她,刀尖上還滴著球球身上的血。

  「不准走,想走把命留下。」

  「你給我滾開。」晚孃臉色沉了下來,從她身上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黑衣人似乎被她的氣勢給攝住,不過她很快的回過神來,發出冷笑聲迴盪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

  「叫我滾開!?還挺有膽子的,不過也只有現在你可以一逞口舌之快,下一刻我要送你到閻羅王那邊去。」她喝了一聲,舉起劍往她腹部刺了過去。

  晚孃凝氣,身子一個翻轉,閃過她刺過來的利刃,黑衣人見勢手肘一個旋轉,刀刃往她的腰部揮砍,晚孃施展輕功往上一躍,跳至黑衣人身後,在她措手不及間,往她的背部揮出去了一掌。

  這一掌打得黑衣人倒退了好幾步。

  她手搗著胸口,臉上蒼白若紙,感覺到體內氣血混亂,看來她擊出的那一掌也對她照成不小的傷害,她表情錯愕的望著氣喘噓噓的晚孃,不敢相信她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是她太小看她了。

  「看來你也有些功夫底子,那我就不客氣了。」

  黑衣人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馬上使出眼花撩亂的劍法,一步步向她逼近,晚孃因為與人比武的經驗不足,所以打得相當辛苦。

  好幾次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劍劃破身上的衣服,她狼狽的閃了過去,險些就被刺中。

  「該死的你,不要逃。」

  不逃的人是傻瓜。

  難不成她要當笨蛋,呆呆的站在那裡被她給殺掉不成。

  晚孃知道再逃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憂心忡忡的看著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球球,它的傷口依然血流不止,再不醫治球球會死的。

  她只要一想到這,心裡雖然著急,可是卻想不出有什麼辦法擺脫她的糾纏,看她的狠勁似乎非要她的命不可,

  「晚孃,你在哪?」

  遠方傳來熟悉的呼喚聲,讓晚孃心驚。

  「雷硯揚不行,你不能過來這。」她對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吶喊著。

  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

  「看來你很擔心那小子。」她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邪光,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突然問毫無預警的突然一躍,在她眼前消失,晚孃心中浮起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

  她突然猛然倒抽口氣,心想她該不會……

  完了,雷硯揚會有危險。

  晚孃跟在黑衣人身後追趕了過去,好不容易追趕上她的腳步,卻來不及阻止她拿著劍刺向毫無防備的雷硯揚。

  「不要!」

  眼看著雷硯揚就要成為黑衣人的劍下亡魂,晚孃臉上血色盡褪,大聲吶喊著,往雷硯揚的方向飛奔了過去,根本不知道她中了敵人的計。

  黑衣人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這個男人對她果然相當的重要。

  就在她朝著那名男子的方向飛奔過來時,黑衣人帶著勝利的笑容,旋轉過身子,一雙冥暗的眼眸寫滿了對她的嘲弄。

  「這是你乖乖的跑來送死,可別怪我。」

  等到晚孃意會黑衣人的詭計,想退後已經來不及了,刀子已經刺入她的腹部,一股麻辣的痛楚感讓晚孃緊咬著下唇,濕熱的液體不斷的傷口處流了出來,耳邊傳來黑衣人得意的輕笑聲。

  「真是所謂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她的力道加重,讓劍刺得更深了。

  「啊!」晚孃痛得大聲尖叫。

  黑衣人嘴角微勾了起來,聽到她痛苦的呻吟聲,感到相當的得意,她用力的將劍從她體內拔了出來。

  劇烈的痛楚感讓晚孃眼前一片漆黑,痛的昏了過去。

  在她往冰冷的地上倒下去時,只感覺到-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裡,耳邊傳來熟悉焦慮的呼喚聲,可是她來不及睜開眼,黑暗很快的吞沒她眼前所有的一切。



  「晚孃!晚孃,你在哪?」雷硯揚走遍了大街小巷,卻依然遍尋不著她的身影,心中的焦慮可想而知。

  他此時想到二哥曾經說的話,她該不會真的想不開吧!?

  雷硯揚呼吸為之一頓,一股濃重的不安感壓在心頭上,他開始後悔剛才和她說那些絕情的話,不過她應該不會因為那些話而想不開吧。

  雷硯揚搖了搖頭,在心中安慰自己道,眼神除了著急還是著急,他不願就此死心的到處尋找。

  「晚孃,你到底在哪裡?」就在他繼續呼喊時,前方突然傳來她的聲音。

  「不行,雷硯揚你不能過來。」

  不能過去!?為什麼?雷硯揚眉頭打個結,心中存著疑惑,他並末依照她的話,反是大步向前,結果走不到幾步路,看到一抹黑影朝向他的方向飛了過來。

  他以為是晚孃,結果不是。

  月光照在那一身黑色勁衣上,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他走到黑衣人面前細細的打量他,手上那把劍閃爍著鋒冷的光芒,刀上流有鮮紅的血液。

  那是誰的血?難不成是晚孃!?

  雷硯揚的眼神倏然變得冰冷,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畏懼寒意直逼著那個黑衣人,他掀起那兩片薄利的雙唇冷言冷語的道:「她人呢?」

  黑衣人的嘴角詭譎的微勾了起來,當她開口時,令雷硯揚訝異的她竟然是個女的!?

  「你放心,我還沒有解決那個女人,不過我想她待會就會來送死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雙手緊握成拳,目光如炬的瞪著眼前這名女羅剎,強烈的不安猶如-陣風暴襲捲他的心,這個警訊他無法置之不理。

  「什麼意思!?」她挑挑柳眉,「你待會就知道了,現在……她人已經來了。」覆蓋在面紗下的紅唇勾了起來,她猛然旋轉過身子。

  當雷硯揚聽到她大喊一聲不要時,那名女子舉起劍,往她腹部刺了過去,雷硯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劍刺進晚孃的身體裡,卻無力阻止。

  隨著那一劍,他的胸口好像也被人用利刃給捅了一刀,血迅速染紅她身上雪白的衣裳,刺目的紅不斷的在他眼前擴大。

  當晚孃發出痛苦的哀嚎聲時,雷硯揚這才猛然回過神,發出了一聲怒吼。

  「晚孃!」

  她睜著迷濛的眼眸看著他,給他一抹虛弱的微笑。

  雷硯揚瞠大雙眼,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看著她蒼白扭曲的容顏,彷彿刀子是刺進他的胸口,整顆心開始揪疼了起來。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晚孃了,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那名黑衣人笑得猙獰,將劍從她身體用力拔出,血液從傷口噴灑了出來,他趕在晚孃昏迷前,接過她無力支撐的身子。

  「晚孃,你振作點。」雷硯揚立刻封住她傷口處的幾個穴道,想先替她止血,可是傷口依舊不斷冒出鮮紅的血液,傷勢十分的嚴重。

  如果血再止不住的話,她恐怕會有生命的危機。

  雷硯揚想起身上隨時帶著自己所提練的續命丸,這些原本是他拿來壓抑身上的寒毒的,沒想到如今會派上用場,他從腰際間搜出小藥瓶,將兩顆黑色的小藥丸塞到她嘴裡,在她耳邊拚命喊著。

  「快點,快點吃下去。」不知她是否還有意識,她果真將他塞在嘴裡的藥丸吞了下去,雷硯揚鬆口氣,只要吃下續命丸,一時半刻她還死不了。

  「小子,你給她吃什麼?」尖銳的刀鋒指著他的鼻子,黑衣人微瞇著眼睛,語氣森冷的問道。

  「不需要你管。」雷硯揚抬起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她感到相當訝異的挑挑柳眉,「小子,你的命就在我手上,難道你不怕死嗎?」

  雷硯揚冷笑,「死又何懼。」

  對於在生死邊緣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他而言,說不定死比活著還痛快。

  不過……他看了懷裡氣若游絲、彷彿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晚孃一眼,頭一次他對於死亡感到如此的恐懼。

  「你真的不怕死?」在雷硯揚耳邊傳來黑衣人尖銳的問話聲。

  雷硯揚抬起頭,冷冷瞪了她一眼之後,專心處理晚孃身上的傷勢。

  黑衣人看他猶不死心的繼續替那名女子止血,她發出一抹冷笑。

  「我告訴你,你替她止血是白費功夫,因為她再過不久就要斷氣了。」她極度自負道,她確信自己剛才那一劍刺得相當深,就算華佗再世也難以救治。

  「我不會讓她死的。」雷硯揚抬起那張嚴厲的臉,從齒縫間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望著他堅定的表情,黑衣人感到不安了起來,這個小子難不成真有辦法,把這個女人從鬼門關邊緣拖回來!?這可不行。

  「讓開!如果她不死,我可沒辦法交差,想要自己小命的話,就別阻止我一劍讓她痛快的走。」她眼神發狠,舉起手上的劍,在月光的照射下,冰冷的刀刃閃爍著鋒冷的光芒,眼看著就要往晚孃的頸子上抹去。

  可是手臂還來不及落下,雷硯揚突然在懷裡搜出一包東西扔向黑衣人,她的動作相當的快,用劍將那包東西一分為二,裡面一劃開,飛出來的是黃色的粉末,她心中暗喊了聲糟糕,等到想要閉氣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將黃色粉粉末吸了進去,同時感覺到皮膚刺痛了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黑衣人咬牙切齒道,她知道自己中了毒,卻不知道中了什麼,不過她想解藥一定在他身上。

  「蝕屍粉。」他扔下三個字。

  「什麼是蝕屍粉!?」她怎麼連聽都沒聽過。

  「這是我獨創出來的藥物,蝕屍粉用字面上的解釋就是只要皮膚沾染上這個粉末,不出七七四十九天,你就會化成一堆白骨,症狀的最初期就是皮膚感到刺痛不已。」

  他從她眼中讀出心中的恐懼,他冷笑了起來。

  或許他沒有武功,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自衛的能力。

  「解藥呢?」她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因為自己的肌膚果真如他所言,開始出現刺痛的症狀,她眼神一沉,浮現了殺機,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她,他要用他的生命來償還,不過在此之前,她必須獲得解藥才行。

  「解藥不在我身上,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雷硯揚頭也不抬,專注的替晚孃止血。

  「你……」黑衣人氣得整張臉變得扭曲。

  她在想他所說的是真是假,解藥真的不在他身上!?

  不可能,既然他身上帶著這個危險的毒物,怎麼可能不隨身攜帶著解藥,畢竟他也有可能不小心中毒。

  黑衣人想到這得意的笑了起來。

  他當她是三歲小孩,那麼容易欺騙嗎?他想騙她還早的很。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如果再不把解藥交出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只要宰了你,我還是可以從你身上搜出解藥的。」

  「你不相信,大可以殺了我。」他睨了她一眼,眼神毫不畏懼。

  這讓自信滿滿的黑衣人開始動搖了起來。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呢?把他殺掉,若解藥不在他身上,那她在七七四十九天後不是就會化成了一堆白骨。

  不!她不要變成這樣。黑衣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好,我可以先暫時饒了你,不必你得告訴我解藥在什麼地方。」

  「我說過我不會給你解藥。」

  「你這是什麼意思?」黑衣人臉孔扭曲,用力的握著劍柄,眼中充滿了陰騖。

  他竟敢拒絕他,難道他真的不要命了嗎?她把刀刃往他脖子逼近,在頸子上留下了一道傷口,血滲了出來。

  雷硯揚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他眼睛片刻不離的盯著她殺氣騰騰的眼眸。

  「我說過,我不會給你解藥。」

  黑衣人知道他是說真的,他是絕對不會給她解藥,頓時間怒火攻心,讓她不顧一切。

  「好,很好,那你就去死吧。」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殺氣,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劍直指他的胸口,就在劍要刺進他心窩的那一瞬間,她手腕被什麼東西重重給擊中,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黑衣人猛然一驚,正要轉頭看是誰時,身體被人點了穴道,她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著身旁這個膽大妄為的男子。

  他臉上帶著傭懶的笑容,精銳的雙眸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這位姑娘對不起了,我可不能讓你殺了我的小弟,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娘可能會傷心死的。」母親的眼淚他可招架不住。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怒瞪著他,隱隱浮現著懊惱,他是什麼時候接近她的,她居然不曉得,看來他的武功修為在她之上。

  「廢話少說,我今天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尊聽便。」黑衣人傲然的揚起下巴道。

  雷岳勁眼中閃過一抹讚賞,嘴角輕輕往上揚了起來,手上的扇子悠閒地揚風,緩緩道:「你放心好了,暫時我不會要你的命,畢竟有些事情還需要你的配合。」

  「我告訴你,你別想從我口中問出什麼。』她斬釘截鐵。

  「不試試怎麼知道。」

  雷岳勁臉上的笑容可以比擬惡魔,笑得越溫和越讓人毛骨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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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9 07:43: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她的傷勢如何?」雷岳勁走到床邊,看著雷硯揚診著晚孃的脈搏,眉頭深鎖,臉上滿是憂慮,放下她纖細的手腕,一言不發的凝視著她雪白的小臉。

  「她到底怎麼啦?」雷岳勁在一旁催促問道。

  雷硯揚緊握起雙拳,臉孔開始扭曲了起來,「生命跡象相當的微弱。」

  「那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救回她,畢竟她的傷勢太嚴重了,此時還保有一絲氣息,完全是靠著續命丸來維持。

  「現在也只有盡人事了。」手掌輕輕撫上她柔嫩的臉頰。

  雷岳勁注視著雷硯揚空洞的眼神,唯有眼中洩露出壓抑的痛苦。

  他在譴責自己,會害她躺在床上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不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她就不會離開他,也不會遭受到攻擊。

  看到她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只剩下最後一口微弱的氣息,就像千萬根針在紮著他的心,心在淌血,刺痛不已。

  「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去休息吧。」雷岳勁拍著他的肩膀,誰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安慰他的話,雷硯揚搖搖頭。

  「不必了,我要待在這裡看顧她。」他想留下來,免得她的情況更加惡化。

  雷岳勁望著他固執的臉孔,知道自己再怎麼勸也沒有用,依他想,恐怕要等到床上的女人醒來,他才肯離開。

  此時窗外響起更夫敲著竹板,叩叩叩的聲音迴盪在清冷的街道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接著鏘的一聲。

  看樣子已經四更了,好累,雷岳勁打個哈欠,不敵瞌睡蟲,決定先回去補個眠。

  「我先去睡了,有事再叫我,你可別太勉強。」雷岳勁在臨走前交代道。

  在他離開把門關上時,雷硯揚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有眼神專注於床上的人兒。

  望著她接近慘白的小臉,一股說不出的恐懼盈滿了整個心頭,要不是她的胸口還有著微微的起伏,還以為她已經……雷硯揚的神經與肌肉不由自主緊繃了起來,他在心中吶喊著,他不能失去她,失去她就等於失去他的心,所以她不能死。

  千頭萬緒的話哽在喉嚨裡,他握緊她的柔荑,略帶哽咽的嗓音喃喃在她耳邊輕訴著。

  「你……不是想成為我的妻子,想一輩子和我在一塊嗎?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會去娶別的女人為妻。」

  若是以往,她一定會從床上跳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向他抗議,可是她現在卻躺在床上動也不動,雷硯揚閉上眼睛,胸口傳來陣陣的刺痛。

  他真的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的看著她死去嗎,難道真的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活她?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這時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輕舔著他的手指,他猛然睜開眼,看到包裹著紗布的球球就蹲在他身旁,用一雙靈性的眼眸看著他,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

  雷硯揚蹙緊眉頭,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等話說出口之後,他才笑自己傻,他怎麼會問一隻不會說話的老虎,沒想到球球真的點點頭,可是礙於人與老虎的語言下同,只聽到它低吼了一聲。

  它到底是什麼意思?雷硯揚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視著球球,不知是否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晚孃曾經說過她有一個師父,就住在冰山山頂上,既然他可以醫治他身上難纏的寒毒,一定有辦法挽回晚孃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可是冰山山頂真的有人居住嗎?之前他一直抱持著不相信的態度,現在他倒情願晚孃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定要上一趟冰山,就算拖著他這一身寒毒隨時可能發作的身體,他也要找到晚孃口中所說的那位師父。



  冰山,終年被一層白雪所覆蓋,天氣之詭譎惡劣讓所有人望之怯步。

  雷硯揚走在堆積如山的白雪上,放眼望去,觸目所及的一切儘是皚皚雪白,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顏色。

  所幸今天太陽相當賞臉的露出了臉,趨走了不少的寒意,不過雷硯揚走在白雪上,還是感覺到從腳底竄起來的一股寒意。

  他冷的直打哆嗦,真的好冷,雷硯揚咬著牙,忍受從體內竄起來的一陣陣寒意,可是他知道身體的冷並未是寒毒發作的冷,而是感受到冰山山頂上的天寒地凍,然而雷硯揚卻沒有注意到他行走在這冰天雪地這麼久,身上的寒毒不但沒有發作,竟然還能繼續前進。

  雷硯揚望著眼前白雪一片,彷彿永無止盡,他不知道冰山山頂上是否別有洞天,對於有人生活在這冰天雪地當中也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可是看球球毫不猶豫的往前走,似乎真有其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腳步越變越蹣跚,寒冷開始侵襲他的五腑六髒,他知道寒毒就要開始發作了,要不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力,他早倒在雪地上動彈不得了。

  球球不時的停下來等他追趕上它,最後它在一隻山洞前停下它的腳步,搖晃著尾巴,似乎是在跟他說到了。

  「就是這嗎?」雷硯揚大口喘息,咬著牙承受寒意,冷得手腳抽搐,看到眼前的山洞可容得下兩個人通過的寬度。

  球球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雷硯揚僅是猶豫了一會,也跟著球球進了去。

  晚孃所說的是真是假,待會就會知道了,山洞裡儘是一片漆黑,他點起火熠子,趕走黑暗照亮山洞四周,他發現山洞裡的空氣十分的流暢,似乎空氣有對流。

  不知道跟在球球身後走了多久,或許只有一會兒,但對雷硯揚來說卻是一輩子的時間,前面終於出現了亮光,表示出口已經到了。

  走出洞口,刺目的光線讓他已經習慣在黑暗中的眼眸有點不適應,他用手背遮著耀眼的光芒,連續眨了幾下眼睛,在習慣之後定眼一看,眼前是一片鳥語花香,寒梅盛開,黃鶯在枝頭上跳躍,啼唱著清脆的樂曲。

  雷硯揚頓時啞口無言了起來,沒想到冰山山頂上真的是別有洞天,恐怕這個新天地要人發覺也難。

  可是他不懂為什麼他走進來時,立即感覺到一陣溫暖包圍著他,與在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這時候他發現身旁涓涓的小溪正在冒著煙。

  他深感疑惑,用手輕觸著溪水,發覺水竟然是溫的!?

  難不成這附近有地熱,若是這個原因的話,也說明外面的冰天雪地,而這裡卻是春意盎然的原因了。

  就在他深思時,一剛方遠處傳來年邁且蒼老的聲音。

  「球球,你怎麼回來了?晚孃呢?」

  雷硯揚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穿過一叢又一叢的梅林,皎潔如白雪的梅花在林間一簇一簇的綻放,讓人眼花撩亂了起來。

  穿過梅林後,看到的是一問簡易的茅草屋,一名老人留著長長的白鬍子,他蹲下身子輕撫著球球的腦袋,審視它身上的傷口。

  當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陌生男子闖進時,眉頭僅是微蹙,並未露出太大的驚異之色。

  「前輩。」雷硯揚走向前,恭敬輕喚了一聲,「在下雷硯揚想請老前輩……」他還未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舉起手將他的話給打斷。

  「我很清楚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那丫頭的傷勢很嚴重嗎?」

  當他開口問話時,雷硯揚心中有說不出的訝異,為何他還未開口說明事情的原由,他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雷硯揚這才知道站在眼前的老人是如此的深不可測,難怪晚孃會信誓旦旦的與他做保證,不需要擔心他身上的寒毒。

  這麼說的話,是否代表晚孃就有救了!?他看到眼前綻現的一絲絲曙光,情緒也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晚孃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撐著,所以想請前輩救救她。」

  老師父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眸看著他,低吟著,「人我是會救,因為不管怎麼說晚孃是我一手從小帶大的徒兒,我不會眼睜睜的看她送死。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前輩請說。」

  「我要確定你對晚孃是什麼樣的感情。」老師父一瞼嚴肅道。

  雷硯揚默然,他是個內斂的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現場氣氛變得寂然,過了一會後,他才緩緩從那兩片唇瓣問吐出。

  「我對她是認真的。」

  若不愛她,他豈會甘願冒著寒毒發作的痛苦,到寒酷冰冷的冰山山頂尋找她的師父;直到她受傷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

  「那就好。」老師父微笑點頭道,似乎十分滿意他的答案,「對了,你手過來。」

  老師父突然叫他手伸過去,雷硯揚臉上帶著狐疑的表情,但仍是乖乖聽話的將手伸到老師父面前。

  他診著他的脈搏,低吟了一會,抬起頭來時,撫著長長的白鬍鬚道:「原來如此。」就在同時他從陶裡掏出-個小藥瓶,倒出-顆血紅色的藥丸,遞至他面前叫他吃下去。

  「把這個給吞了。」

  「這是!?」雷硯揚把紅色的藥丸拿在手上,狐疑的問道。

  「這是凝氣丸,可以暫時壓抑你身上的寒毒。」

  「前輩,您怎麼知道?」他訝異的問道,他果然不愧是晚孃的師父,竟有辦法診出他身中寒毒,雷硯揚知道自己不該驚訝的,他連晚孃身受重傷的事都曉得,怎麼會不知道他身上帶著寒毒的事。

  「不必問我怎麼知道,我只要一看到你身上的症狀就曉得,剛才我診了一下你的脈搏就更加確定你身中寒毒,其實寒毒說難解也並不難解,但硬要說是好解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解得了,再說你身中寒毒應該也有好幾年了吧。」老師父瞄了他幾眼道。

  硯揚點頭,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老師父繼續說下去。

  「我想你身上應該有佩戴那個丫頭給你的暖鳳玉吧,再加上這個凝血丸,能夠壓抑你身上寒毒一段時間,但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等到我治好那個丫頭的傷之後,再幫你治癒。」

  「謝謝前輩。」

  「不需要謝我,你要謝的是那個丫頭,因為要靠她才能醫治得好你身上的寒毒,她付出的代價可大了。」老師父撫著雪白的鬍子,眼裡閃爍著睿智的眸光,同時語帶雙關笑著道。

  雷硯揚疑惑看著老師父,他不懂的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日後你就會曉得了。」老師父扔下了這一句話。



  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當晚孃睜開雙眼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雷硯揚擔心關懷的瞼孔,嘴角不禁浮起如花嬌艷般的笑容,她舉起手臂輕撫著他滿是鬍渣的臉孔,臉頰似乎削瘦了許多。

  「哪裡不舒服嗎?」他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眼神一暗,語氣溫柔且低沉。

  「痛……」她微微嚅動著雙唇,瞼上閃過痛苦的表情。

  她才動了一下身子,就感覺到一股如火灼燒般的痛苦從腹部蔓延開來,她猛然倒抽口氣。

  「好好躺著,別亂動。」硯陽扳著一張臉,將她強押回床上。

  晚孃貝齒咬著下唇,一雙明媚的雙眸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她顯得有些欲言又止,好幾次話到嘴邊就是問不出口,雷硯揚挑挑眉。

  「你想說什麼?」

  看她嘴巴又張又合,分明是有話要說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乾脆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她的臉頰漫著著一抹紅暈,眼波流轉間流露出一股羞意,不好意思的看著他期期艾艾的道:「我在昏迷的時候,好像有聽到你說你會娶我為妻……這是真的嗎?」話到最後,她越說越小聲。

  神情不由得開始緊張了起來,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看著雷硯揚並未馬上回答她的問題時,心不斷的往下沉,眼神黯然,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以為她在夢境中聽到的都是真的,晚孃有股想哭的衝動,眼淚情不自禁的奪眶而出。

  「別哭。」他手指溫柔的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和他說對不起,只是出於自覺。

  「傻瓜,為什麼要和我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麼。」硯陽感到好笑的噙著一抹笑容,語氣不由得放柔輕哄道,她臉頰赤紅了起來。

  「我……我知道自己帶給你困擾以及麻煩,我很抱歉……」話說著說著,眼眶再次灼熱了起來,鼻子有些微酸。

  看著她難過,雷硯揚也不由得心疼了起來,這時他已經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感情,若對她沒有感覺,他的心情也不會受到她情緒的牽動。

  他手掌托起她的下顎,輕輕捧著她的小臉蛋,用感性沙啞的聲音道:「我不覺得你帶給我的只有困擾以及麻煩,你是我最甜蜜的負荷,只是你……」他的眼神有些猶豫還有些掙扎道:「不在乎我身上的寒毒,有可能活不了多久,你甚至可能會變成寡婦?」

  「我才不在乎,而且你又不一定會死,只要回冰山找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會想盡辦法醫治你身上的寒毒。」她情緒激動的辯駁道,結果太過於激動,不小心拉扯到了傷口,她猛然吸了口氣,感覺一陣尖銳的刺痛。

  「不是告訴你別亂動嗎?」他輕聲譴責道,看她痛苦的模樣,他的心也好過不到哪去。

  「好痛……」她兩眼淚汪汪,泫然欲泣道。

  「忍著點。」雷硯揚緊緊握住她的柔荑,幫助她忍受這一波的痛楚,看著她咬緊牙關扭曲的臉孔,他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過了一會,他注視著她放鬆的表情,指尖撫過她眉間,輕聲問道:「還痛嗎?」

  「好多了。」晚鏢虛弱的微笑,「對了,我還要在床上躺多久?」

  「等你傷口好了為止。」

  「我的傷口要什麼時候才會好?」晚孃眉頭攢了起來,想到自己接下來。要連續躺在床上好幾天,不禁呻吟了一聲,這對活潑好動的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至少要十天半個月左右。」

  「什麼?!為什麼要這麼久?」她瞪大雙眸尖叫道。

  「那是因為……」雷硯陽正要開口解釋,身後卻傳來敲門聲,不等他開口說聲請進,來人就逕自把門給推開。

  「小子,丫頭醒來了沒有?」

  「前輩,她已經清醒了。」雷硯揚轉眼間恢復他乎日嚴肅的表情,態度相當的恭敬有禮。

  奇怪!?這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晚孃躺在床上感到滿腹的好奇,往門口一采,等到她看清楚來人時,下巴掉了下來,瞠目結舌的模樣,引人發噱。

  她揉揉眼睛,似乎無法相信師父會出現在眼前,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可是夢境不可能如此的真實,她嚅動著雙唇,吶訥的開口問道。

  「師……父,您……怎麼會出現在這?」

  「丫頭,你說呢?」老師父故作神秘的向她眨眨眼。

  「我怎麼知道。」她嘴裡嘀咕著,她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師父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晚孃的眼睛看著雷硯揚,向他尋求解答。

  「是我請來的,」硯陽看她疑惑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解決她的疑問道:「因為你的傷勢嚴重到只剩下一口氣,其它大夫……包括我都覺得情況不大樂觀,所以我想到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曾經說過的師父。」

  那時候的他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這個辦法,總比眼睜睜看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好,事實證明當時他做對了一件事。

  「是你把師父請來的!?」她瞪大眼睛,但隨即眉頭又蹙了下來,「可是不對呀,就算我告訴過你師父就住在冰山山頂上,可是我並沒有告訴你確定的位置,你又是怎麼找到師父?」

  她臉上透露著疑惑不解,冰山這麼大,他總不可能漫無目地的尋找吧。

  「是球球帶我進入洞穴裡。」

  「球球!?球球沒事吧?」聽他這麼一提起,她才突然想到球球也身負重傷,流了好多的血,想到當時的畫面,晚孃臉色一片慘白,情緒忍不住激動。

  「你放心吧,比起你它只是一點皮肉傷,休息個幾天就沒事了。」他在身旁細心安撫道,在他保證下,晚孃整個人頓時鬆了口氣。

  太好了,球球沒事。

  可是過沒多久,她眉頭又攢了起來,因為她想起相當重要的一件事。

  「你是說你和球球一塊上冰山,可是冰山上不是很冷嗎?如果在中途,你的病……」

  她一開口就霹靂啪啦的說了一堆,眼神透露著憂鬱,她無法想像如果當時他還未到達師父所居住的地方,身上寒毒發作的話,他該怎麼辦?冰山上人煙稀少,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救他。

  只要光想到這,心臟猛然一個緊縮。

  硯陽的手指輕輕的放在她唇中央,噓的一聲,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

  「別再說了,你看我人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笨蛋,我不值得讓你這樣冒險。」

  晚孃眼裡浮現淚光,眼前的他變得模糊了起來,貝齒緊緊咬著下唇,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畢竟他冒著生命危險拯救她。

  「誰說不值得,別再哭了,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雷硯陽故意扳起臉孔,手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光。

  「可是我好怕,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教我怎麼活下去?」話一衝出口,晚孃整張小臉倏然變得通紅了起來。

  硯陽聞言嘴角輕揚了幾分,視線緊緊鎖住她困窘的模樣,手掌托住她的小臉,將頭轉往他的方向,柔嫩的小臉染上了一抹粉色紅暈,讓她看起來十分的嬌羞惹人憐。

  「看著我。」他輕聲低語著。

  原本不敢看向他的晚孃受到鼓舞般,抬起眼瞼望著他幽深的眼眸,像是夜空中兩顆燦爛發光的星子。

  她迷醉在深不見底的泓潭中,心弦正微微震動,他不需言語,只要用這雙漆黑的眼眸看著她,就會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雷硯揚用手掌心磨蹭她的小臉,性感沙啞的嗓音在晚孃耳邊迴盪著:「我向你保證,我會繼續活下去,一輩子陪伴著你,直到你厭倦我為止。」

  「這是真的!?你會一輩子陪伴我身邊?」她興奮的眼睛為之一亮。

  「我不會打誑語。」

  「太好了,我好愛好愛你。」晚孃興奮的脫口而出道。

  雷硯揚耳根都紅了起來,臉頰湧上一股紅潮,嘴角微勾,顯現出他喜悅的心情。

  就在氣氛正甜蜜時,老師父十分煞風景的在旁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咳!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但是藥快涼了,不趕快喝不行。」

  啊!她忘了師父還在一旁,那她剛才的告白豈不是全部都被師父給聽到了。

  晚孃臉頰羞紅,面對老師父那一張促狹的臉孔,此時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鑽進去,真是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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