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28166|回覆: 33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沐軼] 神棍醫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8-12-21 07:48:3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7
本帖最後由 發表回覆 於 2018-12-28 01:16 編輯

神棍醫生 作者:沐軼

內容簡介】:

  重生后,蕭鷹擁有全國所有醫院病案的記憶,他發現,當一個神棍醫生更有錢途。

      頭戴復古圓形墨鏡,身穿對襟綢緞唐裝,腳下針線納底布鞋,手中竹骨題詩紙扇,銅嘴鋼牙,斷人生死;閉目掐指,算命治病。

  天下一切疑難雜症盡在我胸,蕭某人並非浪得虛名。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火影鳴人 + 50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總評分: SOGO幣 + 50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8-12-21 07:48:51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重生

九十年代初,醫科大學宿舍樓后面小酒館。

蕭鷹正在跟同宿舍的室友圍著一張小桌子吃飯喝酒。外面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把夏日的酷暑清洗掉了不少。

這是畢業前最后的晚餐了。他們已經拿到了畢業生派遣證,第二天就要各奔東西。

幾個室友喝著酒,眉飛色舞地憧憬著自己的未來,感慨著這幾年在一起的時光。唯獨蕭鷹一個人坐在一旁,端著酒杯出神。

他正面臨人生之路的重新選擇。因為他是重生回到二十五年前的上世紀九十年代初。

前世里,二十五年前的今天,蕭鷹跟這幾個室友也是坐在這間酒館里喝酒,懷里揣著畢業生派遣證。他因為學習成績優秀,分配到了衛生部工作。那時候,他也是躊躇滿志,可是這二十五年工作生活經歷,讓他明白,這其實並不是一條適合他的路。

這二十五年,他一直在衛生部從事行政管理工作,實際上已經遠離了他的醫科大臨床專業。他原先的成為一代名醫的夢想,也隨著歲月的流逝而磨滅。而他因為不善行政官場那一套,干了二十多年,依舊一事無成,只是一個普通職員,連個帶長字的職務都沒混上。

隨著網絡迅猛發展和大數據時代要求,衛生部建立了全國醫院病案總庫,與全國所有醫院聯網,將各醫院成立以來的所有病歷檔案掃描成電子文檔入庫,形成大數據共享。他被調整到了這個清水衙門當管理員。

一個雷電交加的夏日雨夜,衛生部全國醫院病案總庫數據庫機房被雷電擊中,而他當時就在那兒。于是,一道閃電之后,他再醒來時,發現他已經穿越回到了二十五年前大學畢業時。

同時,他驚喜地發現,他腦海中,居然擁有了整個全國醫院病案庫中所有的病案數據資料。

上蒼給了他一次重新選擇人生道路的機會,並給了他海量的病案數據記憶。

在驚喜交加而已惶恐不安中度過數日后,他逐漸適應了重生之后的生活。于是,開始琢磨該如何重新選擇人生道路。

他當然不會再去衛生部干上二十多年最后混個普通職員的老路。

在九十年代初,大學生還都是香餑餑,全部由國家包分配,根本不用擔心工作的問題。但如果拒絕分配,國家就不會再重新分配了,視為放棄。只能自主擇業。

蕭鷹如果不去衛生部,他就只能自主擇業。當然他也可以再回衛生部,然后利用這二十五年的記憶洞察先機,審時度勢,溜須拍馬,混個一官半職,但還是不能實現他成為一代名醫的理想。所以,他決定自主擇業,憑借上天給于的恩賜,――腦海中全國各醫院自成立以來的全部海量病案記憶,走一條有前途同時有錢途的路。

但具體這條路該怎麼走,這就是他這些天一直在心里琢磨的事情。

幾個室友已經發現蕭鷹有些悶悶不樂的。寢室的老大說:“我說蕭鷹,你別在那裝可憐好不好?你都分到衛生部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恨?不客氣地告訴你,連我都妒忌。看看我,分到個二甲醫院,說出去都丟人。”

蕭鷹說:“你們都在干業務,我要去當公務員,這幾年的醫科不是白學了嗎?有什麼可羨慕的。”

宿舍老二打了個酒嗝說:“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瞅瞅看,我們宿舍就你分的最好,中央機關呢!”

“可不是嗎。”宿舍老三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含糊的說,“他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想看,我們班的丁紅,人家現在躺在病床上,已經下了病危通知了,盡管拿到了派遣證,估計只能到閻王爺那去報到了。”

他們同班同學丁紅,因為敗血癥,病情危重,正在學校附屬醫院重癥監護室救治。

一說到這件事,幾個人原本眉飛色舞的神情便黯淡了下來。

老大端起杯子說:“是啊,同學一場,明天就要各奔東西,我們還是去醫院再看看丁紅吧。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幾個人表示贊同,于是便都把酒喝干了。結了帳,出了小酒館,冒著細雨,在小賣部買了幾個罐頭和幾盒點心,用網眼塑料提兜裝了,拎在手里,將衣服拉起來蓋住腦袋擋小雨,快步往學校附屬醫院走去。

他們幾個來重癥監護室門口,見門外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中年婦人,正在嗚咽的哭著。丁紅的同宿舍的幾個女生正在一旁陪著勸慰。見他們來了,都點頭示意。

蕭鷹他們這之前曾經來探望過,知道這婦人是丁紅的母親,于是上前恭恭敬敬的鞠躬打了招呼,說來看看丁紅。

婦人已經哭成了淚人,說丁紅在病房里昏迷不醒,就算她醒過來,也看不見他們,因為幾天前,丁紅的病情進一步加重,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這之前他們來探望的時候,已經知道丁紅的大致病史。丁紅因為淋雨之后受涼,發高燒一周多時間持續不退,皮膚發現有散在淤血點。肢體末端還有幾個壞疽形成的黑斑,醫生診斷為敗血癥,住進了學校附屬醫院。但奇怪的是,按敗血癥治療卻沒有明顯效果,經過普通細菌血培養也是陰性。

丁紅病情越來越嚴重,不僅高燒持續不退,神志不清,甚至出現偏癱和眼睛失明。因為病情危重住進了重癥監護室。

蕭鷹他們進到重癥監護室里,病床上,丁紅昏迷不醒。一旁站著他的父親,滿臉悲傷望著自己的女兒。學校學生處的領導也陪同在一旁。見他們幾個進來,只是微微點頭,並沒有說話。

他們幾個站在床邊,將一提兜的罐頭點心放在床頭櫃上。望著昏睡的丁紅和他悲傷的父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站了一會兒,他們到底還是笨拙地寬慰了丁紅父親幾句之后,便魚貫退出了病房外。只有蕭鷹還站在床邊,凝視著病床上昏睡的丁紅。

此刻,他腦海中已經搜索出了丁紅的所有病案記載。根據病歷上面的記錄,丁紅會在幾天后病死。

他查閱了丁紅死后的病理解剖資料,立刻明白了丁紅真正的病因。――丁紅死于產道感染。

病歷里還附有學校的相關調查:丁紅男朋友,也是蕭鷹他們一個年級的畢業生,跟丁紅兩人未婚先孕。在男朋友陪同下,丁紅悄悄到一家私人診所做了水囊引產。結果,因為手術消毒不嚴,造成產道感染。

由于九十年代初,大學管理非常嚴格,在校學生不準結婚,未婚先孕被認為是嚴重的道德問題,一旦發現要給與校紀處分。所以,丁紅和他男朋友隱瞞了病史,醫生當然也沒朝這方面想,就按一般敗血癥進行治療。藥不對癥,也就沒有療效,以至于病情越來越嚴重,最終不治身亡。

蕭鷹學醫的當然知道,只要醫生知道丁紅的真正病因,以他們醫科大附屬醫院的醫療水平,產道感染完全可以治愈,丁紅就不會死。但是,丁紅的病因是產道感染,那就會牽扯到她的未婚先孕,學校必然進行調查。這樣的話,丁紅和她男朋友都將面臨學校的處分。但是如果不說,她面臨的就是死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8-12-21 07:49:05 |只看該作者
第2章字條

救人要緊,受處分也是他們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的后果。蕭鷹決定把丁紅的真正病因想一個適當的辦法讓醫生知道。

他當然不會直截了當把實際情況告訴醫生,因為他沒辦法解釋他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而未婚先孕可是嚴重的道德問題,學校肯定會一查到底,他難以自圓其說。而丁紅和她男朋友因此受到學校處分,也未必會感激他,說不定還要恨他。

都已經重生了,這樣的冤大頭他是不會當的。他很快想到了一個簡便而又不暴露身份的辦法。

宿舍的老大見他沒出來,便回頭叫他,他趕緊跟了出去,跟老大說內急,要去方便,讓他們先回去。于是幾個室友便先走了。

蕭鷹來到了衛生間,從口袋里找到一張紙片出來,又把隨身帶的圓珠筆掏出來,用工整的仿宋體寫了幾句話。

他看過電影《紅巖》,里面的**人辦地下報紙就是用的仿宋體。這是一種標準筆畫規范的字體,基本上沒有書寫者的筆跡特征,所以很難根據筆跡辨認出書寫人來,不用擔心學校根據這張紙條上的筆跡找到他。

寫好之后,他將筆和紙揣到口袋里,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先前他們來的時候,路過醫生辦公室,蕭鷹就已經看見丁紅的主治醫生董教授在醫生值班室里面。他是教授,有單獨的辦公室。其他的值班醫生護士都在隔壁的辦公室。

此刻到了門口往里瞧,看見董教授正坐在辦公桌前,戴著一副玳瑁框的老花眼鏡在翻閱病歷。花白的頭發梳得很整齊,同樣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蕭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慌慌張張的沖進了醫生辦公室,焦急的對董教授說:“醫生,丁紅喘不過氣來了!”

董教授大吃了一驚,摘下老花鏡扔在桌上,沖出了辦公室。

蕭鷹趕緊摸出紙條,夾在董教授翻看的病歷夾中,露出半截在外面,然后快步出了醫生辦公室,低著頭直奔樓道,躲進了樓梯間。

這才舒了一口氣,轉身悄悄探出半個頭,觀察重癥監護室的動靜。

過了片刻,董教授出來了,滿臉不高興:“誰說的病人喘不過氣了?——那個人呢?”

董教授剛才一聽病人病情危急,焦急的沖出了辦公室,都沒看清楚說著話人的長相。而且,醫科大學生這麼多,他當然不認識蕭鷹。

他張望了一下,沒發現剛才騙他的人,哼了兩聲,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他坐下,重新拿起老花鏡戴上,正要打開病歷夾,就看見夾著的那張紙條,抽出來一看,上面寫的是:“丁紅是未婚先孕。在私人診所做水囊引產,因消毒不嚴導致產道感染。做白帶和血液的厭氧菌培養便可確診。”

董教授驚訝地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可能夾字條的人,便哼了一聲,嘴里嘟囔道:“未婚先孕?——我們醫科大有這樣道德敗壞的學生嗎?真是荒謬!”

說著,董教授將紙條攥成團扔進了紙簍,繼續看病歷。

可是他的思緒已經無法集中在病歷上了,腦海中只是盤旋著剛才字條上工整的仿宋體寫的話。

他現在看的正是丁紅的病歷,丁紅因為敗血癥收治入院,但是,他用盡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沒能夠收到任何明顯療效,病情反而越發嚴重,現在已經病危。

這讓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負的董教授迷惑不解,可是,他從來沒有朝產道感染上想,因為病人是他們醫科大學的在校女生,學校政治思想工作一直抓得很緊,他不相信有女生居然會做出未婚先孕這樣道德敗壞的事情來。而訊問病史病人也沒有說過有私自引產的情況。

董教授感到很煩悶,便摘下老花鏡扔在桌上,站起身,背著手在病房中轉著圈。最終,他決定寧可信其有,畢竟自己已經想不到什麼辦法來醫治丁紅的重病了。

他一跺腳,走出了辦公室,將隔壁的值班護士長叫了過來:“你去給重癥病房的丁紅做一下白帶和血液厭氧菌培養檢驗。”

護士長愣了一下,她知道厭氧菌感染主要是泌尿生殖系統的疾病。而收治的丁紅並沒有這方面的病,為什麼要做這方面的檢查呢?

不過,多年的護士經驗告訴她,醫生的決定總是有她的道理的,所以,她沒有問,只是點頭答應了。

過了一會,護士長來到了醫生辦公室,對坐在椅子上發呆的董教授說:“不對勁啊!”

“怎麼了?”董教授的心咯噔了一下,緊張的望著她。

護士長回頭看了看門外沒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對董教授說:“我剛才去提取白帶的時候,發現丁紅下面的陰。毛很短,而且非常整齊,手掌觸碰到有些扎手,看著像是曾經用剃刀剃過后長出來的。”

董教授吃了一驚,既往病史顯示丁紅並沒有做過腹部或者婦科手術,為什麼要剃陰。毛?

他腦袋中立刻閃現了字條上寫的“產道感染”幾個字。難道,丁紅剃掉****,真的是因為做過引產手術?

護士長神秘兮兮地笑了,明顯的帶著幸災樂禍的樣子:“她的白帶有異味。****分泌物也挺多的。****又曾經剃過。——我懷疑這女學生做過引產手術。”說到這,護士長似乎在表現自己的洞察能力,又討好地說:“教授你剛才讓我提取她的白帶和血做厭氧菌培養檢驗,肯定是因為知道了她做過引產手術,說不定是產道感染,對吧?”

董教授瞪了她一眼:“這種事情怎麼能亂說?先去做檢驗。”

護士長有些尷尬,趕緊退了出去,拿著檢材到檢驗科去了。

很快,護士長興沖沖地小跑著回來,對董教授說:“教授,結果出來了,是陽性!”

董教授立刻拉下了臉,他不相信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這對學校來說是一件丑聞,這可怎麼辦?

處分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救人要緊。董教授趕緊提筆寫了新的處方,交給護士長更換用藥。

樓道里的蕭鷹偷偷看見護士匆匆忙忙拿了新的幾瓶藥往重癥監護室去了,先前護士長去檢驗科化驗也落入他的眼簾,他便肯定自己的提示已經起了作用,董教授終于找到了正確的病因。丁紅得救了。

蕭鷹哼著小曲下樓梯,往宿舍走去。

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他腦海中已經明確了一條嶄新的而且與眾不同的人生之路。

他回到宿舍樓,換了運動裝,要出門去鍛煉。這是他的鍛煉習慣,下晚自習到睡覺,有一個多小時時間,他用來鍛煉。

宿舍的人都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宿舍老大說:“明天就離校了,今天又喝了酒,你還要去鍛煉?”

蕭遠山裝腔作勢挺了挺胸脯,作出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風雨無阻,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擋革命接班人鍛煉身體。作為醫生,自己要保持良好的體格,才能治病救人!”

老大做了個被打敗的動作,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8-12-21 07:49:23 |只看該作者
第3章從天而降

蕭鷹哈哈大笑,小跑著下樓,先在操場上跑了一圈,全身活動開了,然后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始打拳。

八十年代的時候,隨著電影《少林寺》在全國的火爆,練武之風燒遍大江南北。少年蕭鷹也被選入學校的武術隊,進行武術基本功訓練,什麼劈腿、壓腿、劈叉、空翻等等,還學了長拳,單刀等幾套比賽套路,不過后來功課緊就沒再學了。

但是小時候學會的基本功卻沒有荒廢,除了長跑之外,就是練習這些套路。靠這玩意兒當然成不了大俠,就當是廣播體操鍛煉身體。

在這炎熱夏天的晚上,幾個套路練下來,出了一身汗,他這才全身舒坦小跑回到了宿舍,洗了個涼水澡,然后上床睡覺。

他在鍛煉的時候,其實腦海中一直在琢磨著自己規劃的新的人生之路。此刻靜下來,更是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所以一直到深夜,這才昏昏睡去。

他做了個夢,很奇怪,這夢只有一個場景。——他夢到一尊比他高出一頭的金光燦燦的菩薩塑像,繞著他不停的轉,轉了整整一晚上,直到他醒過來。

醒來之后他坐在床頭,發了半天傻,這啥意思啊?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還真是奇怪,一點故事情節都沒有,是不是有什麼暗示呢?難道預示著自己要發財?

今天是離校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沒有睡懶覺,早早起來開始收拾行李。

蕭鷹卻靠在床頭發呆,宿舍老大還以為他昨天喝醉了不舒服,來到他床邊問:“怎麼了?怎麼還不起來收拾?我記得好像去首都的火車是中午,再不起來可就來不及了。”

蕭鷹靠在床頭,拿過一包煙,慢條斯理彈了一支出來叼在嘴上,嗤啦一聲劃燃了火柴,點著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說:“我在省城還有事情要處理,過幾天再去報到。”

“哦?啥事這麼著急啊?報到要緊,去晚了給單位印象不好的。”

“耽誤不了幾天,辦完就去。——等會我送你們走。”

眼看著宿舍的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蕭鷹這才起身,穿好衣服洗漱之后,一一送別室友們。

到下午的時候,宿舍就只剩他一個人了,還有幾張空蕩蕩的高低床和地上散亂的廢棄紙張和雜物。

他拿著飯盒到食堂去打飯,盡管畢業班有三天離校期限,但大多數學生頭一天就走了,趕著去單位報到,所以打飯的人少了很多。

他正埋頭吃飯,忽然聽得身后桌子有幾個女生在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麼,聲音之大似乎並不在意別人聽到似的:“知道嗎?畢業班有個女生惹了大麻煩,被她男朋友搞大了肚子,悄悄去做人流,結果,手術感染了,又不敢跟醫生說,隱瞞了病情,結果差點死掉。聽護士長說,還是她發現這女生剃過****,下面有異味,懷疑做過人流手術,這才做了檢驗,搞清楚病因,才把她一條小命救回來。嘻嘻,聽說學校正在研究處分決定呢。”

又聽一個女生說:“說不定要發配到鄉衛生所當個衛生員!”

“那也未必,畢竟是畢業生了,如果這件事晚幾天發現,人家已經畢業,學校就管不著了的。所以處分應該不會太嚴厲的。”

“反正要挨處分的,背個處分到單位,有他們受的。聽說她男朋友在宿舍里哭,一個大男人跟個娘們似的。”

“有臉做還有臉哭?哼,這叫自作自受。誰叫他們偷吃禁果?活該!”

接著,幾個女的嘻嘻哈哈的又說起了跟各自男朋友的事,說男朋友下跪求她們上床都沒答應,還有的說非要男朋友帶套,不然打死都不上床之類的。蕭鷹懶得再聽,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拎著飯盒出了食堂,在涮洗臺洗了之后,回到了宿舍。

他原本再想去病房看看丁紅的,不過聽到幾個女生的話之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從女生的話來看,丁紅的病情應該有了明顯好轉,此刻心情肯定很難過,在同學面前可能會更尷尬,這時還是不去好。

他到學校外面的商店里買了一幅一米多寬的白布,買了毛筆和墨汁,回到了宿舍。

他將白布鋪在桌上,提著毛筆寫了一些字,歪著腦袋看了看,點點頭。這就是他謀生的家伙了。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來,洗簌之后拎著飯盒下樓去食堂吃早餐。

整棟樓住的都是畢業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走下樓梯能聽到自己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心里有些感慨。

走到一樓,出了宿舍樓門口下臺階。突然,一腳踩空,哎吆一聲往前摔倒。好在多年武術套路鍛煉,讓他身手還算敏捷,就地一個前滾翻,沒有摔傷。

就在這時,就聽砰的一聲悶響,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他的身后,把他嚇了一大跳。

他趕緊爬起來扭頭一看,不由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裝滿了水的暖瓶,正好砸在他摔倒之前站立的臺階上,熱水濺到了他的身上。

這要是剛才沒摔這一跤,這裝滿水的暖瓶直接砸在腦袋上,只怕自己得拿著畢業派遣證去閻羅王那報到去了。

他氣得仰頭往上一瞧,卻沒見到有誰探頭出來看,也不知道這個裝滿水的暖瓶是從幾樓扔下來的。

“TMD是誰?那麼操蛋,想謀殺啊?”蕭鷹氣得破口大罵,可是還是沒有什麼人探頭出來。

這棟畢業生樓差不多都走空了,沒有什麼人。蕭鷹突然感到后脊梁有些發冷,想起看過的一部香港鬼片里的情節,有人從樓上扔東西下來,差點砸到人,可是上去查看房間里卻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死人的牌位。

難道是鬼魂干的?

蕭鷹想到這里,嘴里原本準備往外吐的滔滔不絕的臟話趕緊咽到肚子里頭去了。縮了縮脖子,往后退了幾步,驚恐的又打量了一下樓上,然后揀起飯盒,趕緊快步往食堂走去。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蕭鷹在嘴里不停嘟囔著,剛才這場驚險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腦海中突然冒出前天晚上的那奇怪的夢,那一人多高不停繞著他轉來轉去的金光閃閃的菩薩塑像,難道是因為自己有菩薩保佑,這才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劫?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南無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

他念叨著來到食堂門口,看見一張布告貼在食堂大門旁的墻上。上前一看,正是給丁紅和他男朋友的處分決定。布告上沒有說未婚先孕什麼的,估計學校也覺得說出去沒什麼臉面,只說他們違反了校紀校規,給與他男朋友嚴重警告處分,給丁紅則是最輕的警告處分。

見沒有影響到分配,蕭鷹松了一口氣。警告處分是可以撤銷的,一定時間沒有再違紀就能撤銷了。

吃完早飯,他拿著飯盒返回宿舍樓。

到樓下,他緊張地抬頭看著上面,這才慢慢走了進去,隨時準備閃避樓上的高空墜物,但什麼都沒有發生,平安地進到了樓里。

他回到宿舍,開始做準備工作。

他把昨晚上用過的毛筆在報紙上使勁的搓,把上面剩下的墨汁的搓得差不多了,然后對著鏡子,在自己的上嘴唇和下巴上點出了不少若有若無的黑點子,遠遠看了,倒像是生滿了胡茬似的。這樣看起來顯得老成。

然后,他把所有的錢都揣到身上,總共有將近兩百塊。這里面大部分的錢是學校發的派遣費。他要用這筆錢來作為他計劃的啟動資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8-12-21 07:49:39 |只看該作者
第4章算不準倒貼錢

蕭鷹從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套西裝。這還是當年他考上大學的時候母親專門找裁縫給他的,當然不是名牌,布料也不算高檔,但到底是西裝。他很少穿,除非有學校組織的舞會之類的才會穿,所以還比較新。

穿上西裝打上領帶之后,他對著鏡子看了一下,果然已經變成了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人。

將昨天寫好的白布折好揣在褲子口袋里,他離開了宿舍,下到樓下。警惕地探頭看看樓上,沒有任何動靜,這才閃身跳出了宿舍樓外。

他來到學校小部自行車出租行,用學生證抵押借了一輛自行車。本來他們畢業班學生證是不能抵押的,不過他跟自行車行老板比較熟,說了幾句好話,還是給他租了。

騎著鳳加重自行車出了校門,在一家眼鏡店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副蛤蟆眼鏡。鏡片很大,戴在臉上,大半張臉都能擋住。而且是很酷的那種顏色漸變的鏡片,這是周潤發的《英雄本色》里面殺手戴的那種變色眼鏡,蕭鷹一直很羨慕。

創業時期一切都要節儉,本來不該買太陽鏡這種奢侈品,但是,現在的太陽鏡是他創業的道具,必須擁有,所以買了。

他戴著墨鏡,騎著加重自行車,頭頂著夏日熾熱的陽光,匯入了滾滾的自行車洪流中。

這樣的場景在二十多年后就很難見到了。那時候變成了龜爬一般的汽車洪流了。

蕭鷹一路感慨,騎著自行車來到了火車站。

他所在的這座城市是人口大省的省城,火車站旁邊就是長途汽車站,所以乘客特別多。火車站廣場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除了行色匆匆的旅客之外,還有不少做生意的以及挎著提籃行走兜的商販。

出站口拉客的旅店姑娘、老太太在挨個問著出來的旅客,神秘的車票黃牛黨和**的人跟地下黨接頭一般不時冒出來低聲問上兩句。

蕭鷹對火車站太熟悉了,讀書的這些年,每次放暑假寒假他都要從這里回故鄉,假期結束,再從故鄉坐火車回來。

他將自行車停到了停車場,拿了停車牌,然后背著手走到了廣場邊一條小巷里。

這小巷被當地人叫做“算命一條街”,有大大小小各色的算命商鋪攤位上百家。

**十年代是一個躁動的時代,少數先富起來的有錢人富得流油,大多數沒錢的都削尖腦袋想著如何賺錢。皮包公司滿天飛,人人下海想撈金,當時有句話叫做“有本事的當老板,沒本事的擺地攤,不三不四的去上班。”

這樣一來就催生了算命的市場,那些想賺錢又沒有門路的人便想花點小錢從算命先生這兒得到指點,找到一條發財之路,加入到先富起來的一小部分人的行列之中。省城火車站的算命一條街就是順應時代要求形成的。

算命這行當當然不能領工商執照,所以這里大多數都是無照經營的地攤,當地工商稅務一般也不管。其中少數算命的也申領了營業執照,當然是掛著某某咨詢公司之類的頭銜。

以前蕭鷹等火車回家的時候沒事干四處閑逛,曾經來過算命一條街,也曾饒有興趣的站在一旁聽別人如何算命。當然在他聽來基本上都說的是鬼話,可那些算命的人偏偏一臉虔誠,不停點頭神情專注似乎很相信。或許這就是旁觀者清吧,他那時總是感慨。

而現在,他要成為其中的一員,不是來算命的,還是給人算命。只不過,他跟別人算命不一樣,不算運程不算流年,只給算疑難雜癥,為病人及其家屬指點迷津。

省城里除了火車站這條街有算命的地方之外,在幾處寺廟外面也有算命的。但是,蕭鷹選擇了這個地方,主要考慮到這里有火車站和緊挨著的長途客運站,人員流動大,全省甚至外省的來省城醫院求醫的病患都要經過這里。

同時,出了火車站廣場,緊挨著便是省第二人民醫院,是一家全省有名的三甲醫院,來就診的病患絡繹不絕。

他進了小巷,靠近巷口的都被先來的算命先生占了,走到小巷里面才找了塊空地,從口袋里掏出那塊寫了字的白布鋪在地上,用石頭把四個角壓住,然后一屁股坐在白布單頂部邊上,盤膝坐好。透過墨鏡,望著過往的行人。

這一條街上到處都是算命的擺地攤,沒有人在意他的出現。只不過,他地上白布上寫的字很快就引來了圍觀者。

一個磕著瓜子的胖胖的中年婦人最先感興趣了,蹲在他的白布單前面,一邊吐著瓜子殼,一邊歪著腦袋念著上面的字:“疑難病癥,久治不愈;在世半仙,指點迷津。算不對倒貼十塊。”

這胖女人吐了個瓜子殼,對蕭鷹說:“好大的口氣,算不準倒貼十塊錢?”

蕭鷹盤膝而坐沒有說話,只是深沉地點了點頭。

這時,胖女人身后過來個老太太,在胖女人肩膀上拍了一下說:“你在干啥呢?算命嗎?”

“對啊對啊,有個稀罕事,——這個戴墨鏡的算命的說,算不準的話他倒貼錢。”

“有這樣的事?”那老太太扇著一把蒲扇,也蹲在胖女人身邊,很吃力的把上面的字念了一遍,瞇著眼睛瞧著蕭鷹說:“小伙子啊,你這是招攬顧客的噱頭,還是真的算不準賠錢呀?”

蕭鷹還是一句話不說,從口袋里摸出了幾張十元的鈔票,放在了面前,用石頭壓著。

這一下,兩個女人都吃驚地大聲議論起來。

女人這麼一詐唬,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便有幾個人過來,瞧見蕭鷹還真的把錢放在面前,完全是一副說一不二的架勢,頓時也都來了興趣。

要知道算命的說算不準不要錢這很正常,但是,要敢說算不準倒貼錢就很難見到了,更何況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戴著墨鏡一副很酷的樣子,又從來不說話,更是給人神秘感,更引得這些人的注意。

一個肩膀上扛著扁擔的挑夫,咧著嘴,露出幾顆黃焦焦的板牙,笑嘻嘻扭頭對周圍的人說:“算不準倒貼十塊,這倒劃算。比我幫人挑擔子可劃算多了,我來試試——我說算命的,你給我算算,我今天到現在賺了多少錢?看你算的準不準。”

蕭鷹還是不說話,只是伸手指在自己面前白布單上輕輕點了點。

圍觀的幾個人視線便集中在他點的那行字上面。那胖女人指著笑嘻嘻說:“看清楚,人家只算久治不愈的疑難病癥,你生病他給你算,你賺多少錢人家不算的。”

黃板牙挑夫嘿嘿笑了幾聲說:“是嘛,我沒注意,好,那你算算我有什麼病?”

蕭鷹還是不說話?繼續裝深沉,伸手指在白布單上又點了點,眾人的視線集中他手指的地方。

胖女人又嘿嘿笑著說:“疑難病癥!——你肯定沒病,有病人家才給算,而且必須是疑難雜癥,什麼感冒拉肚子之類的人家可不給你算的。”

黃板牙說:“啥叫疑難雜癥?”

胖女人吐了個瓜子殼,差點飛到黃板牙挑夫的臉上,不屑的撇著嘴說:“疑難雜癥都不知道?活該你當苦力做挑夫。告訴你,疑難雜癥就是醫院的醫生都治不好的病,——對吧,大兄弟?”

胖女人似乎對身穿西裝戴著墨鏡很酷的樣子的蕭鷹頗有好感,幫著他說話。

蕭鷹深沉地點了點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8-12-21 07:49:54 |只看該作者
第5章木秀于林

胖女人見她的話得到了算命先生的贊同,很是高興,得意洋洋的朝著黃板牙挑夫又吐了個瓜子殼說:“聽到沒有你要是沒有什麼疑難雜癥就別在這搗亂,算命先生那可不是你能開玩笑的,那是通靈的人。”

黃板牙挑夫訕訕地笑了笑說:“那,那我不算了,我還真沒什麼病。”

胖女人又抬頭瞧了幾眼周圍的人:“你們誰有醫院治不好的病的請這位大兄弟給瞧瞧,讓咱們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是不是真的算得準啊”

圍觀的人都笑著搖頭說沒有病。

那老太太忽然想起什麼事,一拍腦門說:“我想起來了,田螺小吃的田大嬸家男人,不是住院都小半年了,轉了好幾處醫院都查不出是什麼毛病要不要叫她來看看呢”

胖女人說:“他男人在醫院里頭都快死了,怎麼來呀”

蕭鷹終于說話了:“病人不用親自來,只要把病人的名字、籍貫、公歷的出生年月日,最好加上現在住院的醫院告訴我,我就可以給他算一算究竟是什麼病,該怎麼治。”

圍觀的人面面相覷,都覺得簡直匪夷所思,老太太更是瞪圓了小眼睛瞧著蕭鷹:“你這說是真的還是”

蕭鷹拍了拍面前的一疊錢,說:“算錯了,倒貼十塊。”

“可是人家算命都是要農歷生辰八字,你怎麼要公歷的出生年月日呢”

這個道理很簡單,因為醫院的病歷記載用的都是公歷出生年月日,而不是農歷的,更不要求時辰。蕭鷹當然不會這麼解釋,只是說:“我的算命跟別人不一樣,我只要公歷的出生年月日就可以。如果她願意來算就來吧”

胖女人立刻眉飛色舞站了起來說:“好好,我這就去叫田大嬸,她在店子里頭呢,剛從醫院送飯回來。”說罷急匆匆的跑走了。

一聽說有人來考校這位戴著墨鏡的自稱算不準倒貼錢的算命先生,好些人都過來湊熱鬧,甚至還包括幾個附近擺攤的算命先生。

一個算命先生看了看他白布單上的字,冷笑說:“算不準賠償十塊看這牛皮吹得都快上天了。”

又有算命先生說:“想必是看到我們算命賺錢眼紅了,也想來躺這趟渾水。搞出這個噱頭想招人注意唄。”

“不是真懂算命的,就只能忽悠。他這麼大忽悠,那就更沒邊了,我倒很想看看他賠錢灰溜溜走人的樣子。”

蕭鷹沒有理睬,只是盤膝而坐,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那胖女人帶著田螺小吃的老板娘田大嬸來到了蕭鷹的命攤前面。

田大嬸顯得很不情願,一個勁說著:“我那忙著呢,還得趕回醫院去,我男人那等我回去照顧,沒空算命”

“就幾句話耽誤不了功夫,就讓你考考他算得準不準。他說了,算不準病倒貼十塊呢我在這條街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見過哪個算命的敢像他這樣誇海口的,一準有本事,我看得出來,人家就是高人的樣。要真的是遇到高人,那不是你家男人的福氣嗎他給你指點迷津,興許就治好了你男人的病,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胖女人的話打動了,田大嬸終于在卦攤前蹲了下來,打量了一下蕭鷹,說:“你真能說準我家男人的病”

蕭鷹緩緩點頭,說:“試試看,我說錯了,賠你十塊錢,如果我說對了,可以指點你怎麼治好你男人的病。不過指點迷津是要另外收費的。”

“你要當真指點辦法治好我男人的病,我就謝你一百塊”

聽蕭鷹說得如此胸有成竹,田大嬸不由有些動心,想起丈夫痛苦的樣子,想起如果男人真的病死了,那就塌了天了,想想后果心里就害怕,于是脫口說出這個承諾。

一百塊在九十年代初,那可相當于一般人半個月的工資。

一個圍觀的算命先生,大熱天穿著長袖襯衫,聽了這話冷笑說:“我們給人算命,算一卦兩塊三塊,最多五塊十塊:“龍主任是我們這一片的街道婦委會主任。為人可熱情了。”

蕭鷹心里有些犯嘀咕,婦委會主任按理說是政府的人,居然還幫著自己這個算命先生。想必她自己也是信命的。

先前這位胖女人龍主任聽幾個算命先生私下議論,心里也開始有些打鼓,斜著眼睛瞧蕭鷹,觀察他臉色變化,看他究竟是不是騙錢的。但是聽到蕭鷹這番話之后,立刻覺得這位才是真正的高人,人家是真的胸有成竹,把錢放到自己這保管,只有治好了病才把錢拿走,這就沒有任何騙錢的可能了。

聽那幾個算命先生還在冷嘲熱諷,龍主任站起來,叉著腰指著他們嚷嚷:“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同行是冤家是不是你們有本事你們來算,這錢你們來掙啊。人家先生說了把錢放到我這我來保管,治好病才拿錢,這還是騙錢嗎有本事你也這樣騙騙”

這條小巷算命的上百家,本來各干各的,要是蕭鷹老老實實算命,他們一般也不會過來擠兌他,偏偏蕭鷹打出一個引人注目的招牌出來,聲稱算不準倒貼十塊,這可就打破了算命者之間的平衡。在他們看來,蕭鷹這一招屬于不正當競爭。因為沒有哪個算命的敢這麼宣傳自己的。

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這麼招搖,其他算命的當然看不過眼,存心看他熱鬧,甚至想法子攆他走。

只不過,這條街上算命的都認識這位熱心腸的婦女主任,包括起哄最兇的那個大熱天穿長袖的算命先生,跟著龍主任也都熟,知道她是一個霸道的女人,也不敢惹,訕訕的笑笑:“我們這也是好意,勸田大嬸小心被人騙。”

“究竟誰騙別人錢你們心里清楚。要不要我說出來啊”

這幾個起哄的算命先生都曾經因為算不準而被人找上門退錢,這些事龍主任知道,當下冷笑說。

長袖算命先生等幾人見把火頭引到他們身上,便都不敢再說話。

龍主任扔了一顆瓜子在嘴里哢吧一聲嗑開了,瓜子殼呸的一下吐在長袖算命先生腳下,又橫了他們一眼,這才轉身對蹲在攤前的田大嬸說:“怎麼樣人家可說了,錢放我這我來保管,真的按照他指點的法子治好了你丈夫的病,錢才給他的。”

田大嬸為了丈夫的病可當真是花了不少錢了,但凡看到希望哪還有放棄的。眼見蕭鷹說得如此肯定,不由又多了幾分希望,趕緊陪著笑臉說:“好啊好啊,那就這樣說了。先生你給算算吧。”

蕭鷹點點頭,開始掐著指頭假裝算著,嘴里嘟囔著。腦海中卻在仔細閱讀田大嬸丈夫的病歷。

田大嬸和龍主任都緊張地瞧著蕭鷹,十多分鐘過去了,見他依舊在哪掐指頭,沒有任何動靜。

長袖算命的忍不住又冷笑開始譏諷:“露餡了,裝不下去了,肚子里沒了主意,正琢磨著怎麼圓謊呢。”

龍主任心里也直打鼓,所以這一次沒有訓斥那長袖算命先生。

田大嬸臉上滿是期盼,她希望蕭鷹真的能給她指點,治好丈夫的病。

終于,蕭鷹開口了:“你丈夫的病不太好當眾說出來,我可以跟你一個人說,對與不對,你來判斷。”

一聽這話,長袖算命先生得意地嘿嘿笑了:“哈哈哈,虧他想得出來。哄騙一個人總比哄騙大家方便。”

龍主任也是有些不高興的瞧著蕭鷹,正要說話,沒想到田大嬸卻臉色一變,趕緊說了一聲好,繞到了蕭鷹身邊,蹲下身把耳朵湊了過去。

龍主任等人不禁心里嘀咕,難道她丈夫得的真的是不能告訴別人的病嗎有些病的確是不能當眾亂說的。

蕭鷹把嘴湊過去,在田大嬸耳邊說:“你丈夫最初是因為阻塞性黃疸住院的,后面確診的,是胰頭癌”

田大嬸身子一震,扭頭望著他,失聲說:“你怎麼知道的不可能我丈夫的病醫生只告訴了我,沒有跟任何人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8-12-21 07:50:11 |只看該作者
第6章算命費用

當時醫生單獨把田大嬸叫到辦公室,告訴她丈夫得的是癌癥。那時田大嬸懷疑醫生是不是誤診了,帶著丈夫去了好幾家大醫院,最后還去了首都一家著名醫院,做了肝掃描、B超、胃腸造影、胰膽管造影、CT等等一系列檢查,去過的醫院所有的醫生一致診斷都是胰頭癌。

田大嬸這才絕望了,只能讓丈夫住院治療。但治療卻沒有什麼效果。前些日子,丈夫病情進一步惡化,開始大量便血。

醫院外科醫師會診之后確定是胰頭癌晚期,合並消化道大出血,沒辦法手術。這兩天,丈夫開始出現了昏迷,神經內科的醫生會診之后確認是胰頭癌晚期顱內轉移的結果,只能采取姑息治療,等待最后的日子。

丈夫得了癌癥,幾乎將田大嬸打垮了。但她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親人,而且還一再要求醫生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生怕傳到丈夫的耳朵里。

她丈夫是一個很脆弱的人,一旦知道他得的是絕癥的話,只怕很快就會死去。也正是因為消息嚴密封鎖,所以丈夫一直心情很開朗,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才堅持到現在。

胰頭癌並不常見,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但眼前這個根本不認識的戴蛤蟆墨鏡的算命先生,居然準確的說出了她丈夫得的病,甚至包括確診癌癥之前阻塞性黃疸都說了出來,這讓她心頭的震撼很快就換成了喜悅。——能說準丈夫的病,當然就意味著這是一個有神通的算命先生,他肯定有本事算出來該怎麼治好丈夫的病!

所以,田大嬸立刻欣喜的握住了蕭鷹的手,不停搖晃著,幾乎帶著哭腔說:“算命的,啊不,先生,你,你趕緊給我算算,怎麼才能治好我丈夫的病?”

這話一出,長袖算命先生等人頓時都傻眼,面面相覷。因為田大嬸的話已經明確表明了,這個戴墨鏡的算命先生算準了她丈夫的病。

長袖算命先生只是呆了片刻,便又嗤的一聲冷笑說:“這小子布局踩盤子的功夫不錯嘛,不知道是如何探聽到人家丈夫的病情。能釣到一條大魚,付出點工夫也是值得的。”

踩盤子是算命的行話。是算命的人事暗中先把準備給算命的人的相關情況摸清楚,再去給對方算,那就能一說一個準了。

田大嬸生怕這幾個算命把蕭鷹給惹怒了,不給她指點迷津,趕緊站起身擺手,對幾個算命的說:“你們別亂說了,這位先生算得很準的。請都散開吧,別圍著了,不要打擾我算命。”

龍主任一聽這話,頓時高興起來說:“我就說吧,人家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既然這樣,咱們不如把先生請到你田螺店里頭去好像算一算,在這人多嘴雜的,也不好說。再說了,這里還有人眼熱別人算得準,說些怪話,聽著讓人生氣。”

那長袖算命先生等人聽龍主任這麼說,又斜眼瞧著他們,便悻悻地轉身走了。

蕭鷹點頭答應。田大嬸趕緊跟龍主任一起幫忙將地上的白布單折了卷好,然后一邊一個簇擁著蕭鷹往他的店子里走。那老太太也笑呵呵跟在后面,不停的邀功似的說著若不是她,也不會找到算命這麼準的半仙來的。田大嬸便又不停轉頭回來謝她。

田大嬸開的是一個炒田螺的攤位,就在小巷口處,是第一家商鋪,位置挺好,在廣場就能看見,所以生意還不錯,雖然不是吃飯的點,還是有好些個食客坐在那吃東西。

這一溜的商鋪都是水泥結構的兩層小樓,樓下是商鋪,樓上可以做倉庫也可以住家。商鋪門口搭著各色的涼棚。涼棚里放著幾張桌椅,里面還有一個小包間。因為天氣熱,屋里嗡嗡的電扇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食客都選擇坐在外面涼棚下吃田螺喝冰啤酒。

蕭鷹抬頭看了一眼,店鋪招牌寫的是“田螺小吃。”旁邊的小字寫的是“特色菜肴炒田螺,家常米飯炒菜,包子稀飯面條。”的確是大眾口味,面向火車站最廣大人群。

蕭鷹視線又落在了靠廣場一邊單獨的一間屋子,從位置來看應該是這小吃店的一部分,跟包間並列的一間,只是單獨封閉出來了,房門朝著廣場方向開著。兩邊墻都有窗戶。墻上貼著一張字條,寫的是“旺鋪出租,租金面議。”

蕭鷹不由心中一動,暗自點頭,心里有了個主意。

田大嬸將蕭鷹讓到了小吃鋪里面唯一的包間里,把電風扇開開了,讓他坐在電風扇下面涼快些,然后又叫一個老奶奶趕緊沏茶過來,介紹才知道這老奶奶是田大嬸的母親,在店里幫忙照看生意。

龍主任和那老太太也想跟進包間,卻被田大嬸擋在了門口,陪著笑讓他們在外面坐著喝茶,然后把包間門關上了。

包間里就只剩下蕭鷹和田大嬸兩個人。

田大嬸坐在了蕭鷹面前,緊張而充滿期盼的望著他。蕭鷹戴著墨鏡,房間光線不好,戴墨鏡有些暗,但是他還是沒摘下來,這樣顯得神秘莫測。算命要的就是神秘感。

田大嬸陪著笑問:“先生,還沒請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蕭鷹。”

“哦,蕭先生,請你一定要……”

蕭鷹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你不用再求我了,我已經答應幫忙,就一定會指點你的。有一點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丈夫的病如果按照我的指點,可以治好。”

“真的?先生你不會哄我吧?”

田嫂腔調都帶著顫音,雖然心里還不怎麼相信一個算命先生的話會變成現實,但是,猶如溺水的人,即便抓住一根稻草都會寄予全部的希望。

“是的,但是,我說的話做不到,你丈夫就死定了。而且不會超過半個月。”

這句話反倒讓前嫂子心中更是升起了希望,就在上午,醫生告訴她,丈夫的癌癥已經轉移到了腦部,可能活不了十天半個月,而這位算命先生又一次準確的預測了丈夫的死亡時間,跟醫生所說得非常吻合。進一步證明了他算得非常準。

所以,田大嬸一迭聲地答應一定按照蕭鷹的話來做。

蕭鷹點頭說:“指點你之前,我們先要商量一下指點迷津的費用……”

田大嬸脫口而出:“真的要是能治好我丈夫的癌癥的話,傾家蕩產我也願意……”

田大嬸心情激蕩之下說出這話,可是,為了給丈夫治病,她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借了不少外債,要說傾家蕩產來救丈夫的命,那也只是良好的希望,在背了一屁股債之下,已經沒有什麼家產可供她傾家蕩產了。

蕭鷹心里當然明白一個長期患病的家庭經濟上的窘迫。說:“我指點迷津收費,是根據對方病情和經濟狀況來決定。一般病癥和一般家庭收十塊。病情嚴重或者經濟條件好,往上酌情增加,上不封頂。——按理說你丈夫是癌癥,指點這種病,你們又是做生意的人家,怎麼都得收個千八百的。但估計你給丈夫治病已經背了一屁股債了,你又是我第一個客戶,我給你打個折,就收你兩百好了。”

這個價田大嬸當然能承受。她原以為蕭鷹會獅子大張口,沒想到蕭鷹如此實誠,不由大喜,忙說:“行!行啊!”

蕭鷹當然知道,對于病患和家屬來說,就算自己開出十倍的價格,也會咬牙答應的。但他不願意這樣做,畢竟醫者父母心,利用資源賺錢可以,但不能太黑心了。

蕭鷹又問:“對了,你這店鋪隔壁那間單獨的商鋪,對外出租的,是不是你們家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8-12-21 07:50:2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我的丈夫我做主

田大嬸忙說:“是啊,整個這一套商鋪我們貸款買下來了,產權是我們自己家的。不過我丈夫住院了花了不少錢,所以,把整個商鋪又抵押給了銀行貸款,交了醫療費了。但只要我丈夫的病治好,我們做生意一定能慢慢把貸款還清的。”

田大嬸也是做生意的人,很精明,聽到蕭鷹提到出租的那間商鋪,立刻猜到了七八分。忙說:“如果先生要租那間商鋪,我便宜租給你。”

蕭鷹心里想的就是這個主意,聽她主動提到了,便點點頭說:“那多謝了,一個月多少錢租金呢?”

田大嬸想了想,說:“按理說,你要真能指點救了我丈夫的性命的話,我就把商鋪給你也沒問題。可是,我真的欠了一屁股欠債,為了給丈夫治病,所以……”

“我明白,你不用解釋,你白給我也不能要,你就直接說租金多少吧!”

“大兄弟,我見你也是爽快人,那我就痛快的說個價吧。——我那間商鋪是二十個平方的,這條街的這麼大的商鋪租金一個月至少也是七八百。而我這間又剛好對著廣場,是整條街口岸最好的,人氣最旺的。原來是小吃店的一個包間,我之后單獨對外出租。我原來想著對外租低了七百我是不租的。大兄弟你這麼幫我,我就給你打個折,每月六百租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六百?”蕭鷹沒租過房子,但是內心覺得火車站這麼好的口岸,一間二十平米的水泥房這個租金不算貴,便說“行啊,多謝,那我租了。”

“不過得看我丈夫是不是能按照你指點的法子治好病。要是治不好,你要租,還得按七百收。”

“應該的。”蕭鷹說,“現在我要告訴你該怎麼給你丈夫治病。你一定要做到。——你丈夫的病能否治愈就在于你能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好好,先生,您說。”田大嬸誠惶誠恐,又滿懷期待的望著蕭鷹。

蕭鷹說:“你丈夫的病因說了你可能聽不懂,因為涉及到醫學專業知識,所以我寫下來,你把我寫的交給你丈夫的主治醫師,叫他必須按照上面的去做,要給你丈夫動手術。”

“動手術?可是醫生說,他是手術禁忌癥,動手術必死無疑呀!”

“醫生誤診了。”蕭鷹說,“你丈夫的病不是癌癥,而是十二指腸潰瘍出血。”

一聽這話,田大嬸有一種絕處逢生的狂喜,呼地一下站起來,這一下動作有些猛,將她坐著的凳子都掀翻了,咣當一下摔在地上,她也顧不得,又驚又喜盯著蕭鷹,聲音都在發顫,結結巴巴問:“先生,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丈夫……不是……癌癥?”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癌癥就等于死神,就像一個被判處死刑的囚犯,等著押上刑場。忽然,有法官告訴他不判死刑了。那種死里逃生的喜悅,當真讓她高興得一顆心都要炸開了。

可是她擔心,算命先生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蕭鷹鄭重的點點頭說:“沒錯,醫生誤診了,給你丈夫檢查和治療的所有的醫生都誤診了,不是他們水平不行,而是因為病人生理結構上的原因使所有診斷儀器全部產生了誤判。儀器再先進也是死的,造成誤判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所有的醫生,都太相信這些所謂先進儀器的診斷結果了。可惜的是,儀器欺騙了他們。”

“真的?真的是誤診啊?怎麼會呢?我去了好多醫院,連首都醫院都去過,那麼多醫生都誤診了嗎?那是怎麼回事呢?”田大嬸很希望蕭鷹所說的是真的,可是聽這種說法又不敢相信。

蕭鷹又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這種事情要想解釋清楚,對沒有學過醫的你是很困難的,我把他們誤診的原因寫在紙上,你拿去親手交給你丈夫的主治醫生看,一定要讓他親自看。而且堅持必須做手術,一口咬定,不管醫生說什麼,一定要堅持。只有做手術,你丈夫才有救,不然,他必死無疑。”

病歷記載顯示,田大嬸的丈夫就是幾天后病死的。原因是醫生沒有采用手術治療。而他的病事后得知其實完全可以手術治愈。因此,是否動手術是整個問題的關鍵,所以蕭鷹反復強調這一點,要求田大嬸一定要堅決要求做手術。

田大嬸心里擔心醫生說的手術禁忌癥,動手術必死無疑,但現在聽蕭鷹這麼說,愣愣的呆了半晌,一咬牙,一拍大腿說:“好,我聽你的,反正醫生也說他活不了十天半個月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做手術會死,不做手術也要死,左右是個死,為什麼不賭一把呢?”

“你能這樣想這就對了。等醫生打開你丈夫的肚子,他們就知道我說的是對的。那時候該如何手術他們也就知道了。”

蕭鷹讓田大嬸拿來紙筆,寫了幾行字。然后遞給了田大嬸。

田大嬸接過來看了一遍,還真看不懂,如珍寶一般放在口袋里。

蕭鷹站起身說:“你丈夫的病不能拖延,你現在馬上去醫院,按照我剛才說的做。我出去接著算命去了,有什麼事可以到那來找我。”

蕭鷹走出了包間,正在外面嘀嘀咕咕說說話的龍主任和老太太趕緊站起來,見到田大嬸一臉崇敬恭送蕭鷹出了包間,便知道事情進展順利,趕緊走了過來。

田大嬸當著蕭鷹的面,把說好的兩百塊算命費用交給龍主任,讓她做保人。龍主任點頭答應收好了錢。

蕭鷹微微點頭,邁步出了小吃店。

田大嬸一直送到門口。一旁的老太太笑嘻嘻插話說:“怎麼樣?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吧,給你找來了這麼好的算命先生,你丈夫得救我是立了頭功的。”

田大嬸陪著笑,連聲感謝。摸出十塊錢遞給老太太算是謝禮。

老太太笑嘻嘻地說:“街里街坊的,相互幫忙是應該的,不用這麼客氣。”嘴上說著,手卻已經把那十塊錢搶也似的抓了過來,揣在口袋里。

田大嬸又給龍主任十塊錢,算是謝她的。龍主任卻死活不要。田大嬸只好作罷,叮囑母親幾句之后,急匆匆的出門搭公交車來到了省第二人民醫院腫瘤科。

她直接來到了醫生的值班室,找到了丈夫的主治醫師,腫瘤科的張副主任。

田大嬸喘著氣說:“張醫生,我想請你馬上給我丈夫動手術。”

田大嬸因為心里很焦急,進醫院之后小跑著來的,又一口氣跑到樓上,有些喘氣,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班主任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解釋說:“我以前已經多次跟你說過了,你丈夫的病不能動手術,不然他下不了手術臺。”

田大嬸一聽這話,不由急了,說:“我的丈夫我做主!我說動就給他動,死了我負責,你趕緊動啊!”

張主任哭笑不得,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是否動手術由醫生根據病人的病情來作出決定,我們如果決定給病人動手術,會征求你的意見。但是病人家屬不能要求醫生怎麼做。明白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8-12-21 07:50:3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誤診的原因

一旁的護士也笑嘻嘻說:“就是呀,要是醫生都得聽病人家屬的話,那你不成了醫生了嗎?”

“我說了我負責,你們只管動手術就是了。”田大嬸很著急,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幾乎是尖著嗓子在嚷。

張主任皺眉說:“你負不了責任!病人的病情不適合動手術,醫生如果強行動手術,那是要犯錯誤的,要付醫療事故責任的。”

田大嬸見自己無法說服張醫生,一跺腳,直截了當說:“實話跟你們說吧,你們誤診了!我丈夫的病可以動手術的,而且必須動手術,不動手術他就活不成了!”

屋子里好幾個醫生本來都是各自忙碌著,可是聽到病人家屬當著醫生的面直接認定醫生誤診,臉都陰了下來,圍攏過來瞧瞧田大嬸。

一個年輕的醫生說:“我說這位女同志,你說話要有根據,誤診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我們有權告你毀壞我們醫生的聲譽。”

田大嬸剛才也是焦急之下喊出來的,見幾個醫生圍著她,目光陰冷,甚至有人威脅要告她,不由有些發慌。趕緊賠了個笑臉說:“我不是亂說的,是有人告訴我的,說你們誤診了,說我丈夫的病根本不是什麼癌癥,而是十二指腸潰瘍出血。可以手術治療,必須手術治療!”

“哦,不是癌癥?誰說的?”張主任冷冷道。

“算命先生說的。”

屋子里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哄笑。

張主任也忍俊不禁笑出了聲,說:“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想盡可能的挽救你丈夫的性命。其實我醫生跟你們病人家屬想的是一樣的,我們也在盡我們所能搶救你丈夫。但是很遺憾,現在的醫學技術還沒辦法把你丈夫從死神手里救回來。——你還是回去,在你丈夫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他吧!”

田大嬸一咬牙,從口袋里掏出了蕭鷹寫的那張紙條,遞過去說:“這位算命先生算得很準的,他算出我丈夫是什麼原因住進醫院的,診斷是什麼癌癥。他還寫了這個紙條讓我給你,說這上面寫了誤診的原因。你不相信的話,只要一動手術打開肚子看一下,就知道你們真的誤診了,也知道該怎麼辦。——你快看看吧!”

張主任沒有接紙條,把手揣在白大褂的衣服口袋里,冷冷說道:“很抱歉,我現在要去查房了。”隨即繞過她走出了醫生辦公室大門。

“等等,張醫生,你看看這字條啊!”田大嬸要追出門去。

“給我,我來看。”剛才威脅要告田大嬸的那位年輕醫生也同情田大嬸,為剛才自己的話感到歉意,伸手從她手里接過了這條,和顏悅色地說,“你先回病房去,等會兒主任查完了房,我就把紙條交給他,我保證!”

田大嬸聽他這麼說,便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一定要交給張主任,這才悶悶不樂的往丈夫的病房去了。

年輕醫生拿著紙條,瞧了瞧其他幾個醫生,調侃地說:“都來瞧瞧咱們算命先生的高見!”

接著,他搖頭晃腦拖腔了音調念著字條:“影像學顯示錯誤,病人不是癌癥,而是十二指腸后壁一個口小底深而寬的潰瘍,潰瘍穿透至胰腺,引起化學性炎癥,這才產生了影像學檢查見到的胰頭腫大和結構紊亂的征象;病人阻塞性黃疸是因為胰頭水腫壓迫膽總管,導致病人消化道大出血,是潰瘍內一支動脈被腐蝕破裂所致。病人出現昏迷,是因為出血性休克。如果不立即采取手術治療十二次腸潰瘍出血,病人將死于出血性休克!”

年輕醫生開始念這一段話的時候,是陰陽怪氣調侃的語調,可是念到一半的時候,語氣變得鄭重,到最后,充滿了疑惑和震驚。

當他念完紙條,抬眼望去,屋里所有的醫生都呆呆地望著他。他們心里都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算命先生,能寫出這麼專業的病理診斷?

震驚之余,他們因字條揭露的病因而陷入了思索。

過了好半天,年輕醫生才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將紙條放在桌上,說:“不會吧,十二指腸潰瘍出血?難道他算命先生的眼睛比b超、胃腸造影、胰膽管造影、ct還要靈驗?這些影像學檢驗都證明了病人就是胰頭癌。而且,不僅是我們醫院這樣診斷,其他醫院包括首都醫院的診斷,也都是胰頭癌啊!”

另一個醫生也皮笑肉不笑的點頭說:“是啊,難不成先進的儀器都是睜眼瞎?算命的掐指一算就算準了,那還要我們這醫生做什麼?”

一個醫生摸著下巴想了片刻,擺擺手說:“算命先生不可能寫出這麼專業的病情診斷報告的。搞不好不是什麼算命先生,或許真是個名醫,只是用算命作掩護。”

這一下所有醫生又傻眼了,這種可能未嘗不存在。算命嘛,無非是用些話來套對方的話,忽悠對方。但再怎麼忽悠的算命先生也不可能忽悠得這麼專業,這麼精準的醫學病因描述那就不叫忽悠了。

一個戴著玻璃瓶底厚眼睛的老醫生扶了扶眼鏡,說:“這人說的未嘗沒有道理。我剛才細細想了一下,他說的這種可能性其實是存在的。——如果十二指腸潰瘍穿透至胰腺,引起化學性炎癥,影像學檢查是有可能顯現胰頭腫大和結構紊亂征象的,由此就有可能誤判為胰頭癌。”

幾個醫生都傻眼了,一個瞧著一個,都不做聲。

半晌,還是老醫生說:“要不,我們還是把這件事向高主任匯報一下吧?”

“可是高主任今天輪休啊,沒來上班。”年輕醫生說。

“打電話到家里。”老醫生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挽救病人的生命,現在我們發現了可能存在誤診,從而能挽救病人生命,為什麼不去檢驗一下是不是真的誤診了呢?”

年輕醫生趕緊說:“可是誤診要承擔責任的。”

“承擔責任怕什麼?哪個醫生沒有誤診過?只要是盡自己所能,問心無愧就行了。現在我們發現了有可能存在誤診卻不去糾正,那才真的要承擔責任的。”

年輕醫生臉有些發紅,訕訕的笑了笑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就這麼順嘴一說。我也同意向主任匯報。”

老醫生環視其他幾個醫生一眼,見他們都緩緩點頭,于是拿起了桌上的紙條,走到辦公桌前,撥通了省醫院腫瘤科高主任家的電話。

剛一撥通,還沒等那邊說話,老醫生又掛斷,瞧著幾個醫生說:“怎麼跟主任說?真的說是病人家屬得到了算命先生的指點,才發現我們可能存在誤診嗎?”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醫生都覺得是個問題。——醫生因為算命先生指點而發現誤診,傳到江湖上,那可真的成了大笑話了。

幾個醫生商量了一下,統一了意見。老醫生這才咳嗽一聲,重新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腫瘤科高主任的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喂?”

“主任,是這樣的,有件事我們要向你匯報:重癥監護的病情危重的胰頭癌病人,我們幾個經過商議,覺得有可能是因為十二指穿透至胰腺,引起化學性炎癥,導致影像學檢查顯現胰頭腫大和結構紊亂征象,以至于誤判為胰頭癌。病人很可能是因為十二指腸潰瘍出血導致失血性休克。所以,最好剖腹探查一下。”

“你說什麼?”高主任聲音一下子提高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8-12-21 07:50:53 |只看該作者
第9章高手在民間

老醫生趕緊拿過來字條,按照上面所寫的,用他自己的話復述了一遍。只不過他一再強調,這是他們幾個湊在一起研究病歷想出來的,絕口沒有提算命先生的事情。

電話那邊高主任陷入沉思,半天才說了一句:“對動手術,病人家屬是什麼態度?”

“嗯……,病人家屬一直要求做手術,剛才還來找張主任反映,說即便是她丈夫死在手術臺上也要求做手術呢。”

“既然是這樣,那就剖腹探查搞清楚。不過,一定要將手術危險性跟家屬說清楚,讓家屬簽字。”

老醫生趕緊答應,扣了電話。又趕緊吩咐去找張主任。

張主任先前借口去查房,其實是為了躲田大嬸。找了半天,才在下面花園里找到了他。

老醫生編了個謊話,說是可能病人家屬找到高主任了要求動手術,高主任同意了,馬上動手術剖腹探查是否存在誤診。

張主任有些不高興,哼了一聲說:“這是很不負責任滴!——既然他說要開,那就開吧!”

“那誰上手術?”

“當然是我了,我是病人的主治醫生嘛!還能把責任推給誰?不過你們要給我作證,是他姓高的要求這麼做的,將來真要追究下來,我可是不擔責任的!”

張主任一邊沒好氣的說著,一邊快步回到了腫瘤科病房,吩咐準備手術。

當張主任陰著臉將手術同意單放在田大嬸面前,反復跟她講了手術的嚴重后果,強調她丈夫上了手術臺很可能會死在上面,田大嬸還是義無反顧的簽了字。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沒有選擇。

護士把昏迷的田大嬸的丈夫卓大齊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燈亮了,田大嬸一直站在手術臺外面焦急的等著。她的公公婆婆也在一起,也是焦慮萬分,這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他們真的害怕醫生出來說:“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那他們會癱軟在手術臺外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

又過了一會,門被推開,幾個護士推著病人出來了,推車上面還掛著大大小小的輸液瓶,輸液管一直延伸到病人的被子下面,輸液管的觀察窗里,液體正緩慢地滴答滴答往下滴落。

見此情景,田大嬸心中一下燃起了希望。——如果丈夫死了,根本沒必要再輸液。現在證明,丈夫還活著!

巨大的歡喜一下子塞滿了她的心,她竟歡喜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過去扶住推車,便看到了丈夫那削瘦的臉和半睜開的眼睛。

“他爹!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的丈夫卓大齊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下意識的動作,眼睛微微眨了眨。

一旁的護士微笑說:“手術很成功,放心吧,病人需要休息。你先不要打擾他,他要到明天上午完全蘇醒,今晚需要通宵陪護。”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田大嬸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停感謝著,也不管她面對的其實只是護士,並沒有看到做手術的醫生出來。

等到田大嬸陪著丈夫回到了重癥監護室,從手術室里這才走出了疲憊了主刀張醫生、麻醉師和幾個手術室護士。

張醫生走到門口,站住了,慢慢抬頭望著天花板,用力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得知手術已經結束,醫生辦公室的老醫生幾個人趕緊快步來到手術臺門口,看見在那發愣的張醫生,緊張地問:“怎麼樣?我聽護士說手術很成功啊,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

張主任沉重的點了點頭,又長長的嘆了口氣說:“沒有發現任何癌變腫瘤。只是十二指腸潰瘍出血。唉!我們的確是誤診了……”

張主任一下蒼老了許多,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辦公室,其他幾個醫生跟到身后,沒人敢說話。

醫生辦公室里靜悄悄的,過了好半天,張主任仿佛突然想起什麼,問:“那張紙條呢?在哪里?”

老醫生趕緊將紙條取出來遞給他。

張主任慢慢看了好幾遍,才緩緩的把字條放在桌上,又是一聲長嘆,搖搖頭說:“全說對了,那算命的全都說對了!幸虧高主任同意做手術,要不然,病人會失血過多而死,那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這也不能怪你,張主任,連首都的醫生都誤診了,要怪只能怪咱們的醫學技術還不夠先進,是這些儀器欺騙了我們的眼睛。”

“不能這麼說,儀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居然太過相信死的東西,不相信我們自己的腦袋,其實,沒有這些儀器的話,靠自己的腦子想一下,病人有嚴重貧血癥狀,就該想到真正病因的。唉!做完手術我一直在反復的檢討自己……”

剛說到這,門外進來了一個人,是田大嬸,臉上還掛著淚花,先給張醫生鞠躬表示感謝,又問:“張醫生,我丈夫究竟是不是癌癥?”

張主任苦笑搖頭:“不是癌癥,你請的那個算命先生算對了,你丈夫是十二指腸潰瘍出血,我已經做了相應的手術,你丈夫很快就會康復。”

田大嬸咧著嘴笑逐顏開,一個勁的說謝謝。

張主任瞧著她:“指點你的那人,真的是個算命先生?”

“是呀是呀,是個年紀不大的算命先生,戴著墨鏡,穿著西裝,他還要租住我的一間店鋪,估計是要開算命的鋪子呢!”

田大嬸似乎為自己認識這樣有神通的算命高人頗為自豪,心中也十分慶幸,在丈夫最危急的關頭,能得到這位高人的指點。

張主任聽了田大嬸的話,下意識地有一種沖動,想去拜會一下這位神奇的算命先生,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可是,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他很好奇這位算命先生是怎麼算出這麼精準的醫學問題的,但是,以他受過正規高等教育堂堂省醫院腫瘤科副主任的身份,低三下四跟一個算命的求教,那要傳出去,會成為大笑話的。

于是,他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心里還是感慨了一聲:高手在民間啊!

蕭鷹從田大嬸的田螺小吃鋪出來之后,依舊回到了先前擺攤的那塊空地,重新把白布單鋪上,繼續盤膝而坐。

龍主任和那個老太太還留在商鋪里跟田大嬸說話。先前陰陽怪氣說閑話的長袖算命先生和另外一個算命的便離開攤位湊了過來。

長袖襯衫算命先生冷笑著說:“怎麼樣?給人家轟出來了吧?——算命這行當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掙錢的,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蕭鷹依舊充耳不聞,盤膝坐在那兒,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根本不理會他們冷嘲熱諷。

蕭鷹越是不理睬,這兩個算命的越是來了火氣,提高了嗓門,說話也更難聽了。

就在這時,就聽的龍主任不遠處一聲厲喝:“熊學廣,你們想惹事嗎?”

兩個算命先生趕緊轉頭一看,見龍主任抖著一身肥肉怒氣沖沖過來了,嚇得縮了縮脖子后退兩步。長袖算命先生訕訕地笑著說:“沒有啊,我們沒惹事,我就問他算命的結果怎麼樣了。”

“人家算得怎麼樣關你什麼事?我警告你熊學廣,你想在這條街上找茬鬧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哪能呢?王大姐,您的地頭上我哪敢鬧事?嘿嘿嘿,”

長袖算命先生訕笑著轉身要走,蕭鷹卻不緊不慢的張口了:“你叫熊學廣是吧?桐柏縣五鋪村人?”

熊學廣吃了一驚,轉頭過來瞧著蕭鷹:“你怎麼知道我的籍貫?”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5 09:1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