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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東籬 - 《寵妻蜜史(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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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4: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如玉沒想到他提起這事兒,臉上轟的就熱了,咬著下唇,斜著眼睨他,這樣的話,叫她怎麼答?

    衛澹眸色漸深,低頭噙著她的唇,道:“別咬了,待會咬破了。”

    她已經被抵到了床邊,往後一退,腳下被絆住,便往後仰倒在了床上。

    她覺得她剛才是想跟相公討論很嚴肅的問題,怎麼討論著討論著便討論成這樣的結果了?

    衛澹吻著她,手下不大嫺熟的脫她的衫子,雖則不嫺熟,動作也微嫌粗魯,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成功的將他家娘子塞進了被子裡,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也鑽了進去。

    男人躺在她身旁,火爐一般的熱,如玉不一會兒便冒汗了。

    “你若是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他摟著女子,嘴裡還不忘先問一句。

    如玉嬌嗔的瞪著他,依舊是不說話,只是拿手捶他肩膀。

    衛澹知道禁令解除,臉上露出喜色,翻身便將女子壓在身下。

    “輕點……”如玉終於羞澀的吐出了兩個字。

    “自然曉得……”他喘著氣,再次吻住了她的唇。手所過之處皆如綢緞,當真是銷魂。他從前不知那些男子為何會喜歡溫香軟玉,如今自己試了,這才懂得個中奧妙。

    如玉感覺他的吻跟鐵烙似的烙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烙的她渾身酥軟跟顫抖。

    漸漸的,他開始狂放起來,不過掌握著分寸。跟第一次的痛楚相比,這次要好得多。

    之前在別院時旁邊無人居住,現在住著丫鬟呢,她生怕發出聲音叫丫鬟們聽到,死命的咬著唇。衛澹一邊動作,一面瞧見她咬的狠了,乾脆低頭吻住了她,那聲音便囫圇的都叫他吞下去了。當他放開女子時,她只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如同失了水的魚兒。

    床帳“嘎吱嘎吱”作響,巧兒住在隔壁,依稀聽到床帳的聲音,覺得奇怪,正想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吩咐,陡然間她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頓時羞的滿臉通紅。

    前些日子並未聽到這聲音,可想而知,該是最近才圓的房,怪不得她這幾日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

    衛澹知道如玉體弱,不敢太放肆,兩回之後到底放開了她,夜裡自己起身換了床單,這才擁著女子沉沉睡去。

    巧兒一早起來便看到換掉的床單,心知肚明,便悄悄的拿出去叫粗使丫鬟洗了。

    她回到鏡子前替如玉梳妝,只見鏡中女子臉色如春花般嬌豔動人,比起往日在家中時更是不同。

    巧兒抿唇輕笑:“夫人容光煥發,真是美極了。”

    如玉看著鏡中的自己,撫了撫頰,果然膚色比從前更加光滑潤澤,微微一笑:“小丫頭,就知道拿我尋開心,誰給你的膽子?”

    巧兒道:“奴婢可沒那個膽子,只是奴婢盼著早日有個小少爺,那白胖胖圓嘟嘟的那才叫可愛呢。”

    如玉微微一笑,臉上發燙,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自然也是希望早日有孕的。

    總兵議事堂中,衛八將最新的緊急軍報送上:“這是咱們在驪戎國的眼線傳來的消息。”

    衛澹眼眸一沉,看了軍報,頓時一驚,一掌拍在桌上,怒道:“豈有此理!米羅好大的膽子!竟敢挑釁我軍!”

    衛七和衛八互看了一眼,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前日驪戎軍中眼線便悄悄送來消息,說驪戎王圍獵時暴斃身亡時,就想到驪戎國內可能會發生劇變。

    “大人,是不是米羅親王篡位了?”

    衛澹眯起雙眼,眼沉如水,冷冷道:“驪戎王祈勒有小王子,本該是王子繼位,但是米羅勢大,已經搶了先機,將王子軟禁起來,如今新登基的驪戎王就是米羅。”

    衛七和衛八都大吃了一驚。當初祈勒王子登基是在暗月營的幫助下,祈勒登基之後,暗月營撤回大楚。哪想到祈勒竟然保不住王位,如今被米羅害死,登基了。一旦米羅登基,恐怕戰事一觸即發。

    “你們自己看看吧!”衛澹將軍報丟過來,衛七接著一看,果然,米羅登基之後,不知道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大楚説明了祈勒王子,揚言要率三軍夷平定州城。

    衛澹立即寫信,交給衛八,肅然道:“定州備戰,這封緊急軍情立即日夜兼程送往京城,報給皇上知道。”

    他轉頭又吩咐衛七:“我要調集四州軍力集中青龍關,通知下面的官軍,定州全城備戰!”

    “屬下這就出發去往京城!”衛八領命。

    “屬下去通知!”衛七立即領命出去了。

    衛澹起身,立在院中,抬頭看天空,烏雲翻卷雷聲轟轟,他看向驪戎那個方向,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驪戎若想往東,首當其衝的便是定州府。米羅暴虐衝動,倘若以舉國兵力來攻定州,即便他能擋住米羅,這定州恐怕少不得要遭荼毒。

    以他估計,米羅入侵的時間,不會超過十日。這定州城已經太平了幾十年,一旦大戰爆發,後果難以預計,恐怕真會生靈塗炭。

    消息一出,定州府人心惶惶。

    州牧府中,段氏一聽消息,便開始替兒子牟錦瑜打包行李。

    廂房中,沈宜珍瞅了一眼坐在桌邊的牟錦瑜,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那晚洞房他的確沒碰她。不過他到底是個凡人,之後幾日同床共枕,她稍加撩撥,他便控制不住,雖然現在臉上瞧著對她淡淡的,床上可是不遺餘力呢。

    她當初以為他對姜如玉多真情,倘若他真的能為那女人守身如玉,她倒是要另眼相看。可惜啊,男人啊……她只想說,都是那麼回事。要不了幾日,她的床上功夫便能叫他把姜如玉忘得一乾二淨。

    “相公……”沈宜珍走過來,一手搭在牟錦瑜的肩頭,輕輕的揉了揉,道:“娘說了,咱們要儘快上京。她已經在替你打理行裝了。”

    牟錦瑜臉上微紅,不大好意思看他的娘子。初時他的確不中意沈宜珍,但是……他到底經不住她的誘惑,那虛無縹緲的影子還是不如懷中的軟玉溫香來的實在。

    他並不想走,但是如今人心惶惶,不走不行。雖然都說衛澹打仗從無敗績,但是定州畢竟距離戰火太近,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個道理誰都懂。

    “爹不走嗎?”牟錦瑜想起了他爹牟重山。

    沈宜珍愣了一下,“娘沒說父親要走呢。”

    牟錦瑜倏然站起來,他爹該不是想死守吧?他快步走出去找牟重山,他爹正在批公文。

    “爹,你不同我們一起走嗎?”他焦急的問。

    牟重山抬頭,神色泰然,擺了擺手,低頭繼續批公文。

    “可是眾軍調守青龍關,一旦青龍關破了,定州是敵軍破關第一城啊!”

    “混帳東西!”牟重山驀地將公文拍在幾案上,雙眉倒豎,怒道:“你是怎麼讀的書!我乃是定州州牧,且不說有衛大人,這青龍關不定不會破。即便是破了,我能走嗎?州在人在,州亡人亡!”

    牟錦瑜還想說些什麼,牟重山歎氣道:“別多說了,你母親帶著你和媳婦都儘快出發吧,再晚怕是路途上盜匪聞風而至,更增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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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7: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冀州牧渾身一抖,“下官自然知道王爺位高權重,但是現在畢竟定州遇襲,倘若陛下追問下來,下官難辭其咎。”

    褐衣人拍拍他的肩膀:“你好生的把心放進肚子裡,陛下跟前,自然有我們王爺為你說項,你只要乖乖聽話,保你平平安安,青雲直上。”

    冀州牧這麼一聽,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外頭來報,“衛大人派了親信前來催糧,限五日交糧,否則軍法處置!”

    冀州牧看了看褐衣人,褐衣人點了點頭。

    冀州牧對外頭道:“跟來人說,本官病了,現在病得很重,不能起身,糧草之事待本官病好之後再做商議!”

    衛七聽聞冀州牧病了,便知道這個州牧是故意的。他眼眸一轉,悄悄到了冀州州牧府後面的小門處,跳上了樹梢,等著看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到日暮時,冀州州牧同一個身著褐衣戴著斗笠的男子出了州牧府,倒像是往街上大酒樓去了。

    那褐衣人看著背影便有幾分眼熟,但是他一時沒想起來。他知道這件事後頭一定另有蹊蹺,即便現在軍法處置了這冀州州牧恐怕一時半會也湊不出軍糧來。

    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將事情報給衛澹再說。冀州距離定州連夜趕路,不過一日就到。

    入了總兵府,第一時間,他便將這件事報給了衛澹。

    “瘦高,褐衣,聲音微微尖細……”

    衛澹微微揚唇冷笑,問:“他走路時,是不是左腿略勾?”

    衛七仔細一想,立即道:“還真是!”

    衛澹看他:“怎麼,還想不起來麼?”

    衛七看大人的臉色,這是早就猜出來了?

    “噢!”他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是哪個了!”

    “原來是他!戚衡!”衛七失聲叫道。

    這位戚衡是京城澄王府的總管太監, 這位太監跟別人不同,乃是澄王親信,在京城之中也是極有權勢的人。

    澄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既然戚衡到了冀州, 便說明澄王也不遠了。

    “大人如何知道的?”衛七十分驚奇, 覺得總兵大人好像未卜先知一般, 一下子就把這個人猜出來了, 就好像親眼看見一樣。

    衛澹冷笑不語。他怎麼得知,這不過是澄王的老伎倆而已, 前輩子已經對他用過一次, 再用,未免就老了。

    “大人,得到消息,米羅已經號稱領兵十萬來攻青龍關, 不出三日就要抵達關下!”軍士來報。

    營帳中的軍將大吃一驚。

    “十萬大軍?咱們安西總共的軍力加起來不過五萬,倘若調動援兵, 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啊。”

    這時,管糧草的軍士來稟告:“總兵大人,如今青龍關糧草告急!”

    衛澹蹙眉:“現在的糧草還夠幾日?”

    軍士道:“頂多夠三日吃用!”

    也就是說, 當驪戎大軍兵臨城下之時,正是安西大軍糧草吃光之時。

    話音落下, 營中將士一片譁然。

    “大戰在即,沒有糧草,如何打仗?”

    “是啊, 難道讓士兵們空著肚子上戰場嗎?”

    眾人紛紛向衛澹道:“大人,現在如何是好啊?一定要想想法子啊!”

    衛澹揚唇一笑,笑得雲淡風輕:“各位儘管放心!同眾位軍將說,三日之內糧草必到!大家儘管寬心!倘若有造謠說缺糧者,格殺勿論!”

    眾人半信半疑的退了出去。

    衛澹親自上了青龍關,關上插滿旌旗,旌旗之上,乃是草書的“楚”字,秋風呼嘯,旌旗隨風獵獵而響。

    衛七一臉愁容,只有他知道,冀州牧已經稱病拒絕向安西提供軍糧。安西五萬將士,數量龐大,一時之間哪裡去找這麼多軍糧?

    衛澹立在石牆之後,面向西邊,那邊一片漠漠黃沙廣闊無邊,正是敵軍來襲的方位,不出三日,這青龍關下就會發生一場大戰。

    總兵府中,如玉眉頭始終未展。她叫巧兒去打聽消息,剛剛巧兒就探了消息來,說十萬驪戎大軍三日內將兵臨城下。又有人傳言說安西軍中糧草奇缺,恐怕支撐不了幾日。

    因為天涼,衛氏腰痛發作,如玉只得伺候在衛氏身邊,親自為她熬藥,陪在她的身邊。

    衛氏喝著湯藥,看她神不守舍的,緩緩道:“你在擔心什麼?倘若你真的擔心,便替我去看看澹兒,不用守在我身邊。”

    如玉一愣,看向衛氏:“可是姑母,我一介女子,去了又能如何?”

    衛氏微微搖頭:“不要小瞧女子。因為有了女子,有了家小,男兒才會奮起衛國。你身為妻子,便是丈夫心之所系,你去,便是對他最好的慰藉。”

    如玉聽著有些心動,上次去軍營,她是偽裝成男子去的,那時候已經被他訓了好一頓。這次若是再偽裝成男子怕是不成。

    “姑母,那我以什麼身份去呢?”

    衛氏微微一笑,撫了撫她的手:“如玉啊,你自己好生的想一想,你一定可以想出來的。”

    如玉回到自己的廂房,走來走去,左思右想,驀地靈光一閃,倒是真的給她想出了一個主意。

    牟重山正在府中處理公事,卻聽到外頭有人稟告:“總兵夫人求見大人!”

    牟重山一愣,總兵夫人?總兵大人現在在青龍關,總兵夫人來找他幹什麼?

    雖然詫異,他還是叫人把姜如玉請了進來。

    只見她帶著帷帽,隱約看到如玉容顏,面對這個曾經差點成為他兒媳的女子,他的感覺的確有點怪異。

    “總兵夫人此來是什麼緣故?”牟重山恭敬的問。

    如玉將來意款款道來,牟重生聽得一愣,“總兵夫人在這麼危險的時刻居然留在定州,還要去……當真是令人敬佩。夫人囑託之事,老夫定然盡心竭力。”

    如玉笑了笑,向他行了一禮,“如此,有勞大人了!”

    如玉坐馬車出來的時候,巧逢州牧府後宅一輛馬車匆匆往外駛出,馬車四周護著佩劍的護院。馬車的後面又跟著幾輛載貨的馬車,一行出了後宅。

    如玉掀開簾子,瞧著,便是逃難出定州的車輛。既然是從州牧後宅出來的,恐怕是州牧的家眷了。

    一個騎著白馬的青衫男子策馬隨著馬車出來,如玉抬眼瞧去,咦?那人不正是當初要拉著她私奔的牟錦瑜?

    如玉眨了眨眼,牟錦瑜正好向這邊看過來,當看到是她坐在馬車中時,頓時看的眼睛如同定住了一般。

    “錦瑜,快些走啊!”馬車中,有女子催促。

    如玉聽著耳熟,那不是沈宜珍的聲音嗎?這牟錦瑜當初拉著她私奔,私奔不成,如今倒是跟沈宜珍兩情相洽了,這位海誓山盟的牟公子可真是“堅貞”啊。

    牟錦瑜卻沒有跟著馬車,反而轉到了如玉的馬車旁邊,急促的叫道:“如玉,如玉……”

    如玉覺得煩躁,本放下了簾子不想理他,可是他卻跟著馬車走,她不得不又掀開了車簾子,不悅道:“牟公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不走嗎?”牟錦瑜急切的說,“定州大戰不可避免,驪戎十萬大軍來襲,如今青龍關只有五萬兵馬,怎麼抵擋得住?你留在這裡,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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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7: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如玉淡淡道:“我相公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牟錦瑜聽了這話頓時臉色一變,咬著牙問:“你真的喜歡他?他可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如玉唇角微勾,帶著幾分譏諷:“大約牟公子自認為天下第一風流倜儻,所有女子都該愛上你是嗎?看來牟公子自居天下第一情聖沒有人敢居第二。只可惜,牟公子的文雅標緻如玉真的欣賞不來,如玉喜歡的,便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呢!更何況……”她一字一句的咬著說,“現在定州遭難,牟公子打算一走了之,而保護定州百姓的,正是公子口中的大魔頭!”

    說罷,她臉色一冷,放下了紗簾。

    牟錦瑜看著那紗簾輕擺,心中一痛,終於明白那日夜晚衛澹所說的不是假的,他們的確夫唱婦隨琴瑟和鳴。想到這裡,他便覺得心中無比苦澀。

    馬車中沈宜珍瞅著牟錦瑜一直沒跟上來,叫馬車停住了,掀開簾子看時卻看到他在同姜如玉說話,還受了人家一頓奚落,卻呆呆在那看著別人馬車的背影遠去,她氣得胸口幾乎爆裂。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將你家少爺叫回來!都失了魂了!”沈宜珍惱怒道。

    護院一看趕緊的去叫牟錦瑜了,這時,他才回過神來無精打采的跟著牟家的馬車走了。

    沈宜珍恨恨的譏諷他道:“這定州府若是保不住,你的心上人便去了閻王府了,若是這樣,你是不是也跟上去啊!”

    牟錦瑜看了她一眼,低了頭沒有作聲。

    馬車中的段氏聽到沈宜珍的話,立即啐了她一口:“呸!你這是什麼話!你詛咒姜如玉也就罷了,你公公還在這定州府呢!哦彌陀佛,定州城定然可以保得住的。叫他們快些,我們得趕緊出城!”

    牟錦瑜看著馬車中的兩個女人,又回頭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青紗馬車,他發現,她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勇敢,甚至比自己更勇敢,只是此生,他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三日之期將至, 眼看著就要大戰,可是糧草並沒有一絲音信。管著糧草的將士暗暗著急,但是卻不敢作聲,免得叫別人擔心。

    衛七也在擔心, 他就不明白了, 怎麼總兵大人看起來就那麼平靜。倘若真沒了糧草, 這一仗不用打就輸了。眾人雖然嘴裡不說, 但是眼裡看著,其實個個都急在心裡。

    這日衛七正在關口上巡邏, 往定州城方向看時, 只見一隊牛車向這邊駛來,瞅著那牛車,整有七八輛。這節骨眼上,這些牛車跑到青龍關做什麼?據他所知, 此時州牧已經封鎖了定州城到青龍關的這條路,沒有經過特許, 誰敢前來?

    “這是個什麼情況?”衛七一頭霧水,立即著人去查那些牛車。

    當那人回報時,說:“那是總兵夫人的牛車啊!”

    衛七愣了半晌沒作聲, 這可不得了,大戰在即, 總兵夫人跑來了,不行,他得告訴大人去。

    他一溜煙跑到了營帳中, 衛澹正在看地圖。

    “大人,夫人帶著牛車到青龍關來了!”

    衛澹一愣,錯愕問:“哪個夫人?”

    衛七忙道:“還有哪個夫人,就是您的夫人啊!”

    衛澹大吃一驚,上次如玉女扮男裝去了軍營,已經被他鄭重警告過,如今居然堂而皇之的報上了姓名到了軍營。

    他正惱火,這次下麵的軍士來報:“總兵夫人帶著牛車來犒軍來了!”

    犒軍?

    衛澹又是一怔,她來犒的什麼軍?

    不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這麼危險的地方是她來的嗎?

    他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倒要看看她搞什麼鬼。

    總兵夫人犒軍的消息一傳來,眾人都驚奇又歡喜。都聽說總兵夫人乃是定州城第一美女,如今親自來犒軍,個個都想來看熱鬧。

    牛車停在了轅門外,衛澹到了轅門口,一眼就看到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扶著丫鬟的手緩緩從牛車上下來,那來的可不就是如玉?

    在她身後,正有七輛牛車,後面的牛車裡也下來不少婦女。

    眾軍將都愣住了,這來的太突然,這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啊。

    衛澹本來惱火,但是看到女人到了跟前,戴著白紗帷帽,隱約露出玉顏,心中的惱火又消失無蹤了。

    “如玉,胡鬧什麼?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帶著嗔惱卻也帶著幾分無奈。

    “相公,我是帶著城中的婦女,代表定州城的百姓前來犒軍的,難道相公這也要趕我走不成?”她委屈的說。

    如玉身後的婦女們齊聲道:“我們是來犒軍的,大戰在即,我們祝咱們大楚軍隊旗開得勝!祝衛大人在驪戎跟前立馬揚威!”

    衛澹看著如玉後面的婦女,正有三十來人,如玉話語一出,一呼百應。也不知道她們那些話訓練了多久說出來的,但是聽著卻著實窩心。

    衛澹回頭看向眾位士兵,聽到這番話,也是眼神錚亮,頗受鼓舞。

    他看向如玉,心中有幾分感動,她此舉,無意之中幫他穩定了軍心啊。

    如玉道:“相公,你莫要以為我們犒軍沒有東西,我們一連兩夜趕出來的‘定勝糕’,必須要讓將士們嘗嘗,吃了我們定州婦女做的‘定勝糕’,大楚將士一定能打勝仗的!”

    如玉話音一落,身後將士高聲道:“多謝夫人!我們一定要嘗嘗定勝糕!”

    如玉看向衛澹,衛澹點頭。

    如玉回身,叫婦女們從牛車上搬下了定勝糕,八輛牛車上,整有二三十簍子的糕餅。

    這定勝糕一出,立即引得一陣轟動。衛澹吩咐士兵協助婦女們將定勝糕分到眾位士兵的手中。

    如玉親自將糕餅送給衛澹,衛澹接過糕餅,低頭看時,只見這糕餅粉紅色,最讓人驚奇的是,糕餅上面竟然刻著“定勝”二字。

    “我親手做的,相公嘗一嘗。”

    衛澹深深看了她一眼,咬了一口,糕餅鬆軟香甜,其中又有紅豆沙餡。

    “好不好吃?”她撩起帷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衛澹點頭,伸手,本想摸摸她的臉,可是周圍太多雙眼睛,他還是垂下了手。

    “我們還做了胡餅,雖然不多,但是至少盡了我們一點心力。”如玉又叫婦女們一起將幾十簍子的胡餅從牛車上搬了下來。

    後面將士們拿著這糕點,一個個都激動極了,舉起拳頭高聲道:“夫人,我們吃了這糕點,一定必勝!”

    這一聲呼和,一呼百應,拿到糕餅的士兵紛紛揚起了手臂,高呼:“定勝!定勝!定勝!”

    一時間,轅門之內群情激昂。

    衛澹看著如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吃了你親手做的定勝糕,必定不負你望。”

    如玉微微一笑,調皮的說:“不是不負我望,而是不負整個定州百姓的指望。”

    “調皮。”衛澹無奈的笑道。

    “相公,你過來,我還要跟你說一句話。”她拉著衛澹的袖子,到了一旁大樹後頭,避開了眾人的眼睛。

    “什麼話?”衛澹低頭看她。

    如玉微微一笑,對他招招手:“相公低頭。”

第四十四章

    衛澹疑惑,還是低了頭湊到她唇邊,冷不丁,她踮起腳尖便在他的臉頰邊親了一下。

    衛澹錯愕,立即抬起了頭,左右看,幸好旁邊人沒有注意到,不然真是糗大了。

    如玉捂嘴輕笑:“幾日不見相公,相公倒是臉皮薄了許多。如今既然三軍犒了,我便在家中等著你打勝仗歸來。”

    衛澹定定看著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這次,他揚起手,在她臉上撫了撫,便收了回來。

    “你放心,定不負你所望。”他堅定的說道。

    好容易來看了他一回,便是依依不捨,如玉還是得帶著婦女們回定州城去。

    總兵夫人帶著定州婦女代表定州百姓前來犒軍,更帶來了必勝的定勝糕,一時之間軍中鬥志昂揚。

    就在此時,更有糧草軍官傳來好消息,一車車的糧草運到了青龍關,至少半月之內不用擔心糧草的問題,大楚軍隊軍心大振。

    衛七大吃一驚,不知道這糧草是哪裡來的,急忙去問,卻聽到運糧草的人說:“ 這些糧草乃是奉了衛大人的指令從冀州府運過來的。”

    衛七一聽,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可能是從冀州運過來?沒有州牧的旨意,怎麼能從軍糧倉中出來?

    他到了營中,將士說衛澹在巡視青龍關,他急忙上了青龍關城牆之上,看到衛澹正看向西方。

    “大人,半月糧草已齊,可是……那冀州分明……”

    衛澹淡淡一笑:“你可知道,那冀州牧現在何處?”

    衛七疑惑的搖頭:“屬下不解,那冀州牧自然應該在州府之中。”

    “不,”他揚起頭看向遠方,“原來的冀州牧已經被關押在牢房之中。”

    “啊?!”衛七失聲,“怎麼會……”

    衛澹揚唇道:“半月之前,我已經著人飛馬星夜趕往京城,從皇上那兒取得了冀州的調令,聖旨上寫著,冀州州牧可以任我調換。你回來之後,該擔任冀州牧的那位已經上任了。”

    衛七登時驚得半晌作聲不得。

    “可是大人怎麼會……”

    “那個姓黃的冀州州牧乃是澄王的人,這個我早已料到,因此早做準備,現在換上的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趙仁。糧草之時,他必然盡心竭力。”他負手道。

    衛七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大人的先見之明。

    “原來這就是,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於人啊!”

    衛澹瞧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孺子可教也。”

    這個時候,冀州州牧黃川正在牢裡哀嚎:“來人啊!本官乃是這裡的州牧,你們憑什麼把我關起來!快點把我放出去!”

    那日戚衡以為辦妥了這邊糧草的事情便離開了冀州城。黃川正坐著平步青雲的美夢,誰想一人帶著陛下的調令直接摘了他的官帽,他官帽一去,便給關押進了大牢。

    一個二十七八的男子身著州牧官服站在牢前,眉目軒朗,模樣清俊,他雲淡風輕的看著黃川:“怎麼,黃大人還喊冤呢,定州大戰在即,你卻不放軍糧,只這一條就是死罪。如今本官將你關押在這裡,等待大戰之後再做定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黃川禁不住大罵:“姓趙的,你等著,早晚皇上要下命放我出來,到時候我會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趙仁眼眸一轉,陰冷笑道:“怕是你等不到那個時候了。這牢中的一切都是當初黃大人一手置辦,如今,你就好好的享受吧!”說罷,他拂袖而去。

    衛澹立在青龍關城牆之上,縱目看去,只見那西邊黑雲滾滾,那不是天上的雲霧,而是沙漠上揚起的煙塵。

    他勾唇一笑,一掌拍在城牆上,道:“終於來了!”

    “豈有此理!他居然有皇帝的調令!”客棧之中, 紫衣人大怒。

    戚衡“噗通”一聲跪在他跟前:“王爺,是老奴的不是,若是老奴守在那裡,冀州必定沒那麼容易落入衛澹之流的手中。”

    紫衣人立在窗邊, 看著外頭, 隱約聽到天邊雷聲轟鳴。

    他仰起頭, 只見面白如玉, 長眉星眸,樣貌英挺, 他正是當今皇帝的叔叔澄王殿下。他雖為皇叔, 其實長皇帝不過幾歲。皇帝今年二十八,而他也才三十二歲而已。

    以他原先的意圖,倘若衛澹無糧草,必定首戰失利, 他便可以以他戰敗為由奏請皇帝,名正言順的奪取他的軍權。他等在這裡便是為了這樁事。如今衛澹得了軍糧, 大戰又在即,定州五萬軍士,而驪戎十萬人馬, 援軍一時半會未必能到,現在呆在這定州城可謂是冒險之極。

    太監總管戚衡也勸說:“王爺千金之軀, 如今呆在這裡著實的兇險非常,不如儘早趕回京城,回京之後再做打算吧。萬一這衛澹守不住定州, 咱們不是還能另想法子嗎?”

    澄王眼眸微轉,道:“收拾行囊,今日便離開吧!”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那遠處便是青龍關,雖然不甘心,到底還是不得不走。

    他心道,衛澹,這一次你僥倖勝了,下一次可未必!

    如玉一早醒來,眼皮子就在跳。

    巧兒道:“夫人,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你是哪個眼睛在跳呢?”

    如玉捂著眼皮子道:“我兩個眼皮子都在跳呢。”

    巧兒:“……”

    昨日見了衛澹,她瞧著他在軍營中不過幾日都瘦了,心裡就有些難受。可惜她只能送去定勝糕和胡餅,如今只能等他回來再燉湯給他補補了。

    如玉才出門,就聽到外頭的下人議論紛紛,一個個神色驚慌的。

    “打起來了!”

    “驪戎打來了!”

    “這回真的打仗了!”

    如玉臉色一變,立即招來了管家,詳細的問了。

    她沉沉的說:“看來,這一天終於到了。”

    青龍關外,密密匝匝的都是打著黃色驪戎旗幟的驪戎騎兵。西邊的驪戎騎兵驍勇善戰眾人皆知,如今這麼多驪戎騎兵守在城外,看著便叫人膽寒。

    關外敵軍聲震如雷,氣勢宏大。而大楚軍隊卻堅守青龍關,閉關不出。

    衛澹坐鎮中營,旗下參將勸道:“大人,驪戎遠來疲敝,正好迎頭痛擊,若是等他們養好精神,咱們就不好攻打了。”

    其他人也勸,衛澹只是冷笑。

    衛七卻抱持不同意見,道:“青龍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咱們軍糧盡有冀州支持。而驪戎不同,他們遠來糧草不濟。現在這個時候若是開戰,反倒才是他們氣勢最為強悍的時候,不如等等。”

    衛澹看向衛七,果然不愧是在他身邊的人,點點頭:“正如衛七所說。”

    眾人心中狐疑,有覺得因為驪戎人多,衛澹懼戰的,也有半信半疑的。

    哨兵稟告道:“米羅親征,在外頭挑釁呢!”

    衛澹唇角微勾,道:“上城樓!”

    他親自到了城樓之上,看下面驪戎的排兵佈陣,只見那金色旗幟下的,不正是現在的驪戎王米羅嗎?

    遠遠看著,米羅虯髯鬍鬚,身著銀色鎧甲,身高八尺威風凜凜。此時米羅叫人在城下叫駡,要引得楚軍開戰。不過楚軍都聽了衛澹命令守關不出,驪戎軍隊一時半會也沒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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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8: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三日之後,楚軍依然不出戰,開始叫駡的驪戎軍人罵了三天,也沒了力氣。

    驪戎將士不知道楚軍什麼時候才出來,便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營房上。

    因為風沙大,營房不牢容易進沙子,驪戎將士為了睡得舒服一點,都去加固營帳了。

    消息報到衛澹的跟前,衛澹微微一笑,道:“今晚,叫暗月營行動!”

    是夜,驪戎軍營糧草倉庫大火綿延,火隨風勢,一夜之間竟然少了驪戎大半的糧草。

    米羅氣的咬牙切齒,大罵衛澹:“無恥小兒!無恥小兒!不敢同本王大戰三百回合,竟然使如此卑鄙手段!”

    外頭卻傳來消息,只聽的士兵稟告:“大王,青龍關城頭有幾十個士兵在罵您呢!”

    米羅一愣:“罵我?罵我什麼?”

    “罵你……膽小如鼠……不敢應戰……”

    米羅頓時氣得胸口幾乎炸裂,他披甲上馬出來,到了城下便聽到各種污言穢語充耳而來。

    他怒極,拿手中的彎刀指著城頭上怒吼道:“膽小如鼠的是衛澹!不是本王!你們若是要戰,便戰!囉嗦什麼!”

    他話音落下,只見青龍關城門緩緩開啟,一支隊伍跟著一個雕飾青龍黑甲騎著紅馬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的眼簾中。

    那人戴著猙獰的青銅獸面,身披青龍黑甲,手持長劍,一身戰氣,叫人望而生畏。

    米羅早已知道此人,頓時惱怒非常,正是這個人派人暗殺了他手下的大將,輔佐祈勒登基,他跟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這個人就是大將——衛澹!

    米羅恨紅了眼,他此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此人!

    衛澹揚起手中長劍,緩緩指向米羅,朗聲道:“我衛澹這把劍,今日要取你米羅首級!”

    米羅在驪戎以驍勇聞名,自負甚高,他咬牙怒喝:“該死的衛澹!本王今日就要同你大戰三百回合!”

    兩軍戰鼓擂起,誰也想不到,此戰一開始,衛澹便單挑米羅。米羅左右都勸,可是米羅不聽,一定要單挑衛澹。

    衛澹策馬,米羅直沖而來,兩相交手,只聽的“鏘鏘”之聲不絕於耳。

    米羅自負驍勇,但是他從未跟衛澹交過手,再也想不到此人劍氣如虹,竟讓人招架不住。

    他咬著牙抵擋,誰想衛澹晃了一個虛招,他以為是破綻,一刀要砍掉衛澹的腦袋,誰想衛澹轉身揮手,一劍刺在了他的心口。

    “救下大王!救下大王!”驪戎眾將紛紛湧上,衛澹收劍,退回青龍關。

    米羅入了營帳檢查傷口,傷口已經見血,汩汩的往外溢,倘若不是身著的是極為稀有的犀牛鎧甲,就憑著衛澹這一劍的力道,恐怕早已被刺穿了心臟。

    米羅躺在榻上,恨得雙眼滴血,連連罵著“該死的衛澹,再戰!再戰!”

    軍醫勸道:“大王不可再上戰場,好生的養傷,千萬不能暴怒,否則這心口的創傷難以癒合。”

    衛澹入城,頓時青龍關上下歡喜雷動。

    首戰告捷,重創驪戎米羅,可謂是叫士兵萬分歡喜。

    營房中,衛澹看著地圖,手指指向了一處:“看看這是哪裡。”

    衛七連忙過來瞧,瞧著總兵大人手所指的地方乃是西域的大月氏國。

    “大人,這是何意?”衛七不解。

    衛澹一笑:“不日,將有好消息。米羅怕是會氣死。”

    衛七撓頭,米羅到底為何會被氣死?大人又不說,真的好難猜。

    第二日,米羅躺在榻上,叫其他將士去叫關,但是其他大將懼怕衛澹,但耐不住大王的吩咐,勉強去叫了,可是青龍關又不開,一方面他們很是無奈,另外一方面卻也暗自慶倖。

    哨兵來報:“大王,國中有急信來。”

    米羅伸手:“拿來。”

    哨兵奉上書信,米羅打開一看,頓時氣得一口鮮血噴吐在床前,大叫:“肯定是衛澹的陰謀!肯定又是衛澹的陰謀!該死!該死!”

    書上寫著,大月氏國突襲驪戎,但是因驪戎舉國的兵力都在青龍關,那大月氏國竟然趁機占了驪戎好幾座城池,幾乎逼近都城。

    米羅無奈至極,現在青龍關下無功,那邊卻是要打到他的都城了,權衡利弊,他只得宣佈今晚悄悄退兵回國。

    晚上的青龍關,看起來平靜,實際上大楚軍隊厲兵秣馬,整裝待發。總兵大人有令,今夜……突襲驪戎大軍。

    米羅帶兵撤離,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隊伍走了一程,突然四周火光明亮,鑼鼓震天,呼喝之聲更是震天動地。

    驪戎軍隊此時早無戰意,一時之間心中慌亂隊形亦是不整。

    米羅知道此時一定是大楚軍隊奇襲,大叫:“擋住!擋住他們!”

    他已經顧不得許多,被親信護著,望著驪戎的方向死命的奔突。

    到了一座沙山後頭,他總算喘了一口氣,只要到了驪戎境內,便不用怕了。

    “大王,你看,你看!”

    米羅抬頭,只見一人騎著汗血寶馬,戴著青銅獸面,身著青龍黑甲,手持長劍,不是衛澹是誰?

    米羅驚得魂飛魄散,策轉馬頭:“走!”

    後面軍士叫道:“大王,那邊是大楚,不能往那邊走啊!”

    米羅才走幾步,便發現對面是數百銀色軍甲擋住了他的去路,那旗幟乃是大楚的藍旗!

    他在轉身,發現那魔頭越來越近,幾在眼前。

    他緊握彎刀,顫聲道:“難道我米羅……今日要葬身異國?”

    衛澹手握劍柄,緩緩指向他:“米羅,你決定東襲之日,便註定,你會死在青龍關!”

    米羅顫抖著身子,眼瞳驀地放大,只見那人飛速馳近,他來不及眨眼的功夫,仿佛感覺到身體和頭腦已經分離。

    血濺三尺,一顆頭顱咕嚕嚕的滾落在地。

    喝聲再起,歡聲雷動。

    “殺米羅!殺米羅!”

    “大楚定勝!大楚定勝!”

    衛澹微微揚唇,伸手,抹去了銀劍上的血漬。劍,光亮如新能照人影,而他,也該是收劍入鞘去見佳人的時候了。

    如玉聽聞青龍關大捷, 頓時大喜,高興的睡不著覺。聽聞驪戎大軍退去,定州城中百姓全都上街載歌載舞,燃起了炮仗, 一連三天不絕於耳。

    如玉以為衛澹很快就會回來, 沒想到他回的比她想的要晚的多。

    驪戎慘敗, 大楚軍隊幾乎追趕他們入了驪戎的邊界, 俘虜無數。趁這機會,衛澹帶著暗星營的人直接進了驪戎皇宮, 起初皇宮中人一個個戰戰兢兢, 害怕的要死,後來知道衛澹來是為了扶持祈勒之子登基,眾人這才緩過神來。

    米羅已死,但是餘黨還有一些。在衛澹的幫忙之下, 祈勒之子祁泓誅殺了米羅餘黨,重新登上了王位, 並發誓從此驪戎進貢大楚,願為屬國。

    衛澹歸還了驪戎俘虜,並贈送給驪戎種子和書籍。完事之後回到大楚時, 一個月已經過去了。

    此時,天色漸冷, 已經入冬了,而如玉也等的望眼欲穿。

    “少夫人……少夫人……”巧兒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的跑到廂房裡, 記得的臉上肌肉顫抖,連話都不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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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9: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天氣冷了,如玉正在做冬衣,她手中做的正是給衛澹的深藍色夾衣,深藍色的緞子裡頭夾著絲棉的,可以保暖。

    如玉瞥了她一眼,“何事這麼慌張?”

    巧兒自個忙亂了半天,終於不手舞足蹈了,這才正經的說了幾句話:“大人回城了!這回是真的回城了!”

    “又騙我。”如玉嘟起嘴,前幾時每次聽聞大軍回城,結果都是部分軍隊先行回城,每次都不見衛澹,害的如玉空歡喜幾回。她想著,既然你不想回,難不成我還求著你回?她生氣了,便不想理衛澹了。

    “沒騙你!沒騙你!”巧兒幾乎跳起來,“管家說了,他看見大人的盔甲了!”

    如玉一怔,手中的針線頓時停了下來,莫非他真的回來了?

    轉念一想,一股惱火湧上心頭,將手裡的針線活丟進筐子裡,哼了一聲:“他回來又如何?我還不高興見到他呢!”

    巧兒一瞧,這可不大好,若是大人回來瞧著少夫人一臉怨憤的,多不好。

    她正想勸,卻聽到外頭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那腳步聲很快就到了廂房外。

    “巧兒,你先出去。”低沉的男聲響起。

    兩個女子都是一驚,如玉驀地睜大眸子向門口看去,只見那人戴著青銅獸面,身著青龍黑甲,配著寶劍,立在門口,風塵僕僕的樣子,不是她家相公是誰?

    “少爺!”巧兒驚叫了一聲,看看少夫人又看看少爺,趕緊識趣的出去了。

    衛澹回身關了房門,如玉先是驚,驚了有些喜,可是又有些怨。

    “大白天的,關門做什麼?”她轉身對著窗外,不看他。

    “小別勝新婚,沒聽說過嗎?”他到了她身前,去拉她的手,卻被女子掙開。

    如玉看了他一眼,很是委屈的說:“當初第一次聽說大軍回城,你可知道我有多歡喜,我親自去迎你,結果呢,你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衛澹摘下了面具,微微一笑:“那是先頭部隊回城。”

    如玉哼了一聲:“後來,第二次聽說大軍回城,我就有些不信了,但是還是去了大門口等你,誰想,等了一天,又不見你的影子!”

    衛澹歎了一聲,解釋道:“那是中軍回城。”

    如玉瞪了他一眼:“還有第三次呢,我都不想說了。如今聽巧兒說你又回城了,你說我是不是該送給你什麼禮物?”

    “禮物?”衛澹揚眉,唇露笑意,“什麼禮物?”

    如玉狡黠一笑:“把手伸過來。”

    衛澹乖乖的把手伸給她,好奇有什麼好禮物呢。

    如玉陰險的笑了笑,突然抓起他的手,就在他手背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雖然對於皮粗肉厚的武將而言,這點傷害算不得什麼,不過通過這點,他也看出他的小妻子對他的遲歸是多麼不滿了。

    “別把牙給硌了……”他好心提醒。

    如玉捂著臉,皺著眉頭,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嗚,牙疼……”

    衛澹轉眸,看到針線筐裡的衣服,拿了起來,深藍色的夾衣,尺寸寬大,他感慨道:“雖然你怨我,還是給我做衣服?”

    “我做給自己的穿!”如玉氣呼呼的搶回了衣服。

    “哈哈!”衛澹大笑,“你若是穿上,一定像個唱戲的,還能甩水袖呢。”

    如玉惱火瞪他。

    “別生氣了,好嗎?”衛澹伸手將女子緊緊的抱在懷中,將臉深埋在她的肩窩裡,低聲輕輕的說:“我回來了,如玉,我回來了……我身不在定州,可是心在,我在驪戎,只要合了眼,就會夢見你的樣子……”

    淚水從女子的眼中流出,她哽咽的話都說不出來,拿著手捶他胸口,“你這個壞人,別人都回來了,就你不回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擔心你出事,擔心你再也回不來了。那日夜提心吊膽的滋味,你能瞭解嗎?”

    衛澹握住她的小手,低笑道:“別又把手捶壞了,我穿的可是軍甲。”

    他伸手,抹去女子嫩白臉頰上的眼淚,看到她流淚的樣子,他想起了前世他臨死前看到的那兩行淚,仿佛滴在他的心裡,讓他慰藉。而如今看著,卻叫他心疼。

    他輕柔的撫著她的臉,低頭吻幹她臉上的淚漬,柔聲道:“以後,都不要流淚了,我想要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聽了他這話,如玉心中感動,又忍不住要哭,止也止不住。

    衛澹自嘲的揉了揉額角,看來他想讓她不流淚有些困難。這女人高興也流淚,不高興也流淚,真是個水做的人兒。

    “說好不哭的呢,”他哄著她,“我給你帶禮物了。”

    “禮物?”如玉連忙抹去了眼淚,好奇的看。

    只見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樣東西,原來是一個珠玉鏈子,下面有玉掛墜。

    “這是驪戎新王贈送之物,我送給你。”

    如玉拿起那玉墜子,只見這鏈子跟平常的有所不同,這鏈子上的珠玉各色各樣,而玉墜子更是色彩斑斕,玉墜上雕飾著孔雀之上坐一佛祖。

    “這有什麼講究?”如玉好奇的問。

    “驪戎乃是佛陀之國,這鏈子上的珠玉是佛家七寶,金、銀、琥珀、珊瑚、硨磲、琉璃、玉髓。那邊人說得三寶則國泰,得七寶則民安。而這玉墜子是西域七彩斑斕寶玉製成,雕成大孔雀明王菩薩的佛像,有護佑平安之意。這是驪戎國寶,我送給你,保你平安。”

    如玉聽了頓時感動極了,她想不到這一個小小的珠鏈竟如此寶貴,她握在手心,能感覺到鏈子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更能能感覺到他拳拳心意。

    “我一定好好珍藏。”她感動極了。

    衛澹一笑,從她手中拿過:“我替你戴上。”

    如玉點了點頭,低頭讓他給戴上。

    “幫為夫更衣吧。”他替她戴了鏈子,不懷好意的展開雙臂。他身上還穿著軍甲,自然笨重。

    妻子替丈夫更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他以促狹的語氣說出來,禁不住讓如玉臉上發燙。

    她替衛澹寬了軍甲,便推著他去洗澡,只因他一身的風沙都沒洗淨,站的地方都有細沙子。

    她也知道他不是不願意第一時間趕回來同她相見,他只是必須完成該完成的使命,做好一個大將軍保家衛國該做的事情。

    衛澹自知一身塵土,這次雖然心裡癢癢,便沒拉她一起洗了,沐浴完後一身輕鬆。

    如玉準備了乾淨的毛巾,笑著對他招招手:“快過來,頭髮要擦乾,不然就著涼了。”

    衛澹笑笑,坐在榻邊,如玉跪在榻上替他耐心的擦發。

    才擦到一半,男人驀地一伸手,便將女人攬入了懷中。

    “還沒擦完呢……”如玉窩在他的臂彎中,紅著臉嘟囔著。

    衛澹眼眸沉沉,手指輕輕揉捏著她軟嫩的腰肉,湊到她唇邊,道:“擦沒擦完沒關係,現在還有要緊的事情做……”

    如玉心裡發慌,卻又被他捏的發癢,忍不住笑起來捶他:“別捏我的腰,好癢……”

    他的唇就在她的唇邊,看著她笑顏如花,再也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囫圇道:“不捏這裡,就捏別的地方,更軟嫩更好捏……”

    如玉掙扎著捶他,這個人真是壞死了,只是抬起手,卻沒了力氣,只得無力的攀著他的肩膀,任他“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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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9: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外頭有丫鬟來報:“少爺,老夫人說待會要設宴,問您要不要去看看?”

    屋裡傳出暗啞的聲音:“你去回姑母,我一會兒就去……”

    丫鬟聽著那聲音,又看看緊閉的房門,頓時臉上發燙乖乖的退了下去。

    “使壞”的地點已經從榻上轉到了床上,床帳“咯吱咯吱”作響,如玉滿臉如紅霞,輕輕的喘著氣,推著他光滑的肩膀說:“得出去了,不然叫姑母生疑了……”

    男人卻按著她的肩膀,一路親下去,更加的使力,咬著她的耳朵說:“姑母是過來人,必定不會在意……咱們換個姿勢……”

    如玉絕對羞恥,但是帷帳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便也勉強同意了。被他調了一個面,背身對著他,只覺得烙鐵似的吻如雨點般落下,她渾身癱軟的如同棉花,沒想到換了一個姿勢竟又是一番滋味。他是那般有力,帶著她仿佛在潮水之中起起伏伏……

    衛氏等著兩人吃飯,特地在飯廳中做了好菜,設了宴席,叫丫鬟去催,丫鬟支支吾吾的,她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由得好笑,小年輕夫妻便是這樣,久別勝新歡呐!

    衛氏瞧著那菜,本打算叫人去熱一下,抬頭,卻看到兩人從門廊處走過來了。

    衛澹穿一襲月白色長袍,高大挺拔,如玉穿著一身水藍碎花繡銀錦袍,窈窕聘婷,兩人走在一起,果然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衛氏瞧著侄兒扶著如玉,如玉腳步軟弱無力,不由得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快些過來,菜要涼了,得趁熱吃!”

    如玉心虛,看衛氏的眼神,仿佛被她看出什麼似的,羞的低下了頭。

    衛氏特地端了黃□烏雞湯送到如玉的面前,殷切道:“如玉啊,瞧你這小身板,好生的補補,以後懷起孩子才不那麼吃力。”

    如玉聽了臉色徹底紅了,姑母一定知道了,她低頭不敢作聲,只是喝湯。

    衛氏欣慰的看著侄兒,問:“這下,邊關該是都平靜了吧?”

    衛澹點頭,夾了一塊排骨給衛氏,又夾了如玉最愛吃的雞翅給她。

    “驪戎之事應該平靜了,這青龍關至少能平安個幾十年。”

    衛氏高興的點頭:“說起來,那咱們一家人可以在這定州府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了。”

    “未必,”衛澹搖頭。

    如玉一怔,拿著調羹的手頓住:“相公是什麼意思?”

    “我要去京城覆命,陛下親自下旨的。”

    “鐺”的一聲,瓢羹落了地,如玉呆若木雞。

    去京城?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去了京城之時正是天寒地凍大雪紛飛的時刻,時間、地點同前世多麼吻合!

    “不要去,相公!”她驚慌的說。

    衛澹按了按她的手背, 道:“別擔心,只是覆命。何況這是皇命,是不能違抗的。”

    衛氏笑了笑:“還是先吃菜吧,待會涼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個團圓飯, 而逃出定州不遠的人得到消息紛紛往回趕, 又回到了定州。

    第二日如玉就去看望父母, 姜岩看到如玉分外的高興, 對衛澹更是讚不絕口。正因為衛澹的指揮有方,才能這麼快擊退驪戎大軍, 而且定州毫髮無損, 真是叫他們十分的意外。

    姜岩已經重開了南北鋪子,如今大楚和驪戎重新和解,他的生意越發的紅火了。

    姜岩眉飛色舞的對如玉道:“我聽聞定州百姓要造一個金匾送給女婿呢!”

    如玉聽著很是意外,臉上露出了笑意:“哦, 金匾,什麼金匾?”

    姜岩呵呵一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這金匾乃是本地的豪紳主張製造的, 我等小商人可沒法子參與其中。”

    嫂子薛琴笑道:“現在咱們家也算不得小商人,我如今出去,街坊鄰居的都對我可客氣了。就是那原先下巴翹到天上的, 知道我是總兵大人的親戚,那也是另眼相看啊。如玉, 還是沾了你的光。”

    如玉聽她這麼說,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

    秦氏在後廚裡做飯,特地走出來對如玉說:“女兒, 你務必吃了午飯再回去,我都快做好了!”

    如玉笑著點了點頭。

    一家人正說著話,卻聽到外頭敲鑼打鼓的響著,有人到了姜家院子外頭喊叫。

    姜岩急忙出來,開了門,只見一群人,至少二三十,著裝都十分富貴。

    那帶頭的員外一見姜岩,滿面笑容的說:“啊喲,姜老,先給你行個禮了。”

    姜岩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幹嘛。

    那員外道:“咱們本地豪紳代表老百姓給總兵衛大人造了一座匾,特地請您老來一起將匾額送給衛大人。”

    姜岩一聽,吃了一驚。

    那員外恭維道:“您乃是衛大人的岳丈,這代表人理當您來做!”

    姜岩一聽,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挺直了腰杆,摸了摸鬍子:“這個嘛,我考慮一下。”

    眾人都說:“姜老爺子,你去,咱們才好進衛家的大門啊!你快請吧!”

    姜岩心中已經得意無比,見眾人如此說,順水推舟的應聲道:“既然各位這樣說,那我就……走一趟吧!”他回頭對屋裡頭嚷道:“飯給我留著,我去給女婿送了匾額就回來吃飯!”

    秦氏連忙出來應聲:“好勒,快些回來!”

    如玉笑笑,看她爹趾高氣昂得意洋洋給她相公送匾額去了。

    秦氏有些擔心,對如玉說:“你爹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這飯菜待會還得多留點,他胃口大。”

    如玉搖頭:“不必留。”

    薛琴插嘴:“爹可不能餓,他老人家肚子一餓就要發脾氣的。”

    如玉擺擺手笑道:“並不會餓著他。今日他去送匾,如果遇著相公,既是他的岳丈,相公怎有不留他吃飯的道理?你放心,爹自然能吃的飽飽的回來,所以我才說不用給他留飯。”

    秦氏和薛琴面面相覷,半信半疑。衛大人身為總兵大人,軍務繁忙,日理萬機,會留身為商人的岳父吃飯?有點不讓人信服。

    如玉微微挑眉,心道,若是他連這點都做不到,看她回去怎麼收拾他!

    秦氏親自做了滿滿一大桌菜,招呼如玉吃了。因為姜信在鋪子裡,中午有人去給他送飯,因此沒有回來。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說閒話。如玉瞧著薛琴的肚子,問她娘:“這肚子裡,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秦氏笑道:“我從前懷你跟你哥的時候,肚子形狀就不同。我瞧著媳婦的肚子尖尖,可能是個男孩。”

    薛琴一聽高興極了:“你別說,前日我還做了個胎夢,是只白龍,那白龍飛天,可真是吉兆。”

    秦氏沉思了片刻,喜道:“白龍乃是男子,胎夢是兒子呢。”

    薛琴大喜,輕輕的撫著肚子,歎道:“要是兒子就真好了。”

    如玉想起衛澹要上京的事情,這上京得要月餘,回來又要月餘,再加上在京中耽擱,又要月餘,前後加起來得要小半年。衛氏的意思是,如玉跟衛澹新婚,這次上京她得跟衛澹一起去,一來漲漲見識,二來新婚夫妻也可以沿路散散心。如玉擔心衛澹的性命,已經答應了。

    她看著薛琴鼓鼓的肚子,問:“這孩子年底才能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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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9: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秦氏立即應聲:“那可不,正好是過年的前後呢。”

    “可惜了,”如玉歎了一聲,“我恐怕看不到侄兒出生。”

    秦氏一呆:“如玉,你要上哪兒?”

    如玉將衛澹覆命,她要跟隨前往的事情說了。

    薛琴羡慕的不得了:“京城誒,我這輩子都沒出過定州!倘若有機會,我一定去京城看看,如玉,你真是有大福氣!嫁給總兵大人以後,好運就跟著滾滾來了!”

    如玉紅了臉,嗔道:“嫂嫂又笑我,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如今天冷,路上少不得奔波勞苦,我沿路照顧相公也是應當的。”

    幾個人嘮嘮家常,一晃半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院子外頭有人敲門,秦氏這時才想起來:“哎呀,忘記給你爹留飯了!”

    她開了院子門一看,只見姜岩紅光滿面的站在她跟前,一股酒氣撲鼻而來。

    而老頭身後長身玉立站著的,正是那位時常帶著面具的女婿衛大人。

    秦氏這一驚可不小,總兵大人怎麼上門了?她家老頭怎麼喝的臉上紅通通?

    衛澹看岳母吃驚,親自扶著姜岩,對岳母說:“岳丈在我那裡吃飯喝酒,怕是喝多了。”

    姜岩轉頭撓著他的胳膊,伸出兩根手指叫道:“女婿,再來兩杯!好酒,真是好酒!……”說完,兩腳不穩,一個勁的往下溜。

    秦氏瞧著他這副樣子真覺得丟人,尤其是在位高權重的女婿跟前這麼丟人,這不是叫人看不起嗎?

    “三叔,三叔,趕緊的扶著老爺進去啊……”秦氏急忙叫人,老下人急忙過來扶著姜岩進了臥房。

    姜岩被三叔拽著,一邊眯瞪著醉眼迷離的眼睛,指著衛澹:“記得,跟我喝酒,喝酒啊……”

    如玉聽到聲音,已經扶著薛琴兩人一起到外頭來。

    “啊喲,總兵大人來啦!”薛琴驚道。

    如玉款款走到門口,微微笑道:“我爹貪酒,叫你看笑話了。”

    衛澹微微一笑,對外頭的軍士說:“抬進來!”

    只見兩個軍士抬著一個大黑甕,是個酒罈子。

    衛澹對秦氏說:“此酒乃是上好的竹葉青,岳丈酷愛此酒,女婿特地叫人送來一大甕,岳丈若是喝完,可以叫人告知。”

    秦氏受寵若驚,她那死老頭子平時總是不捨得買好酒,如今到了總兵府喝到了好酒就露了形,她沒想到女婿竟然送了一大甕好酒,那老頭還不抱著酒罈子醉生夢死?

    “多,多謝大人……”她顫著腿行禮,發覺這話不對,又改口,“多謝女婿。”

    秦氏這禮就行大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丈母娘向女婿行禮的?

    如玉瞧著,一把扶起她娘,“娘,他是你的女婿,你向他行禮做什麼?”

    秦氏望著如玉,有些茫然無措。

    如玉嗔怪的睨著衛澹:“瞧你把我爹娘嚇的。”

    衛澹不滿的看著她,他明明是好意。

    如玉扶著娘正要進去,見衛澹還站在門口,詫異問:“相公要進來喝杯茶嗎?”

    衛澹抬頭看看天,“娘子,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同我一起回去?”

    如玉嘟起嘴,她才來沒多久呢,就要回去。

    衛澹上前一步,拉著她的袖子:“姑母在家中備了豐盛的晚飯。你若還想來,我明早送你過來,別誤了晚飯。”

    薛琴是過來,自然明白,曖昧的笑著看如玉,推了推她:“無妨,左右大家都近,你想幾時來便幾時來。你若是不回家,總兵大人陪誰吃飯?”

    如玉一聽便知道嫂子又在打趣她。秦氏也嚴肅道:“女婿親自來接,你怎可拒絕?”

    “好啦,知道了,我這就跟他一起回去。”如玉無奈。

    巧兒收拾了幾件她的隨身用品,她便跟著衛澹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中,兩人並肩而坐,如玉好奇的問:“我在家呆的好好的,你又巴巴的要我回去。莫非你真怕沒人陪你吃飯?”

    衛澹沉沉雙眸看她,隨手摘了面具,湊到她的眼前:“果真沒良心。不是我怕沒人陪吃飯,是姑母。”

    如玉嗤笑:“你就扯別人吧,明明是你自己,還不承認。原先你沒成親時不也是沒人陪你吃飯,如今倒是講究了。我豈不是成了你的貼身丫鬟?”

    衛澹伸手揉她的臉:“果然越發的沒良心了。原先未成親是一回事,成了親又是一回事,不懂嗎?”

    如玉不同他爭辯,好奇的問:“我聽說爹跟眾人送了匾額給你,寫的什麼?”

    衛澹聽到這話,略有些尷尬,神秘道:“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了。”伸手,他便攬過女子的纖腰。

    低頭,他的唇便貼在她的臉上,低聲道:“先給我親親再說。”

    “不要,這是在路上呢。”她在他懷中扭著,到底擰不過他,只能給他“欺負”。不過她真挺好奇,他爹送去的到底是什麼匾額呢?

    回到府中, 如玉便看到堂屋裡一個金色匾額上搭著紅色的綢布,她走過去掀開一看,金匾上龍飛鳳舞金閃閃的四個大字“蓋世英雄”。

    衛澹站在她一旁,略有些尷尬。

    如玉“噗嗤”一聲笑出來, 道:“蓋世英雄?那些豪紳倒是頗能拍你的馬屁呀!”

    衛澹睨了她一眼, 無奈道:“這匾額, 倘若掛上, 未免自吹自擂,若是不掛, 又枉費岳父和眾位鄉親一片熱情, 送來這匾額,倒是叫人左右為難。”

    如玉笑著看他:“怎麼能不掛呢,這可是我爹親自送過來的。照我說,不如就掛在你的小書房之中, 也挺好的。

    衛澹一聽,覺得頗有道理。總兵府自然不能掛, 大書房時常有客至,也不能掛,小書房他是自用的, 掛在那裡倒也妥當。

    衛澹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果然賢妻。”

    如玉歎氣一聲, 道:“可惜侄兒出生我是看不到了,這會兒我得去庫房選一件禮物送給未出生的侄兒,你陪我去可好?”

    衛澹點頭, 兩人到了庫房,如玉在金玉之物中選了一件掛著麒麟羊脂玉墜的黃金瓔珞圈,拿了錦盒裝上,又給父母和哥嫂選了幾匹綢緞,叫衛七親自送到了姜家。薛琴是個見金眼開的,一看這亮閃閃的瓔珞圈,喜得合不攏嘴,一連幾晚抱著瓔珞圈做夢都能笑醒。

    第二日,姜信便親自前來多謝禮物,並向衛澹求孩子的名字。

    衛澹同如玉商量了一番,最後定了一個字:“玨”,若是兒子,取其琅琅如好玉的意思。

    不幾日,因為要複皇命,衛家收拾好了行囊便坐著馬車趕往京城了。如玉叮囑下人們好生照顧衛氏,又特地高價延請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住在府中,這才出發前往京城。

    這個時候,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另外一班人還在趕路,這班人正是牟錦瑜、段氏和沈宜珍。

    路上便有人轉回去,據說是定州之危已經解了。聽到這個消息,段氏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同牟錦瑜笑道:“我就知道,有你爹在定州,肯定沒事的。”

    沈宜珍問段氏:“許多人都轉回去了,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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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9: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段氏嗔道:“你這媳婦怎麼什麼都不懂,咱們再幾日便到達京城了。錦瑜在京中讀太學,這太學讀完之後是要做官的,這個時候,正是上下打點的時候,索性如今咱們帶著財物。此次進京,等我替錦瑜上下打點好,放了官,那個時候再回去,你公公還要誇我會辦事呢。到時候你就留在京城做官太太就成了!”

    沈宜珍一聽,非常歡喜,京城這樣的大地方,該是如何繁華,豈是小小定州能比的。她念及要做牟錦瑜的官太太,對待他的態度越發的體貼。

    只是這一路出來天氣冷,人又疲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眾人免不得又心生抱怨出來。

    段氏道:“前些年我曾經去過京城,過了這段山路,我記得前頭便是一座好客棧,咱們可以在那裡歇息一晚。”

    聽到這話,牟錦瑜和沈宜珍都十分歡喜,連日趕路都沒能好好睡上一夜,如今有了好客棧,正好可以好生休憩一下。

    只是未到客棧時,天上烏雲滾滾,牟錦瑜擔心下大雨,不住的催促車夫:“快些,若是雨下來,路就難走了。”

    沈宜珍總覺得不對勁,她好像聽到什麼怪聲音,有點像雷鳴,又有點像馬蹄聲。

    她看了看天,這個時節,天氣冷,並不會打雷,那聲音仿佛越發近了。

    “錦瑜,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她緊緊攥著牟錦瑜的袖子,神色慌張,“我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段氏年紀大了,耳朵不是很靈敏,瞧著媳婦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責備道:“別大驚小怪的,真像小地方出來的,見不得世面。”

    沈宜珍焦急的扯了扯牟錦瑜的袖子:“你快聽聽啊。”

    牟錦瑜微微蹙眉,“或許是風聲。”

    沈宜珍惱火的甩開了他的袖子,掀開簾子往外看,她有著女人的直覺,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聲音“咚咚咚”震天動地,馬兒聲聲嘶鳴,驚嚇的連馬蹄兒都騰起來了。

    “少爺,有情況!”馬車夫高聲叫起來。

    牟錦瑜探頭一看,只見旁邊身坡上滾滾的大石頭往下落,砸在馬頭上、車夫的頭頂上。

    牟家馬車有五輛,前面一輛坐著人,後面四輛全是財物。這馬車有帶刀護院守護,所以一路平安,本以為一路都是這樣,誰想眼見著要到京城了反而出了紕漏。

    牟錦瑜驀地抬頭,看到那山坡頂上竟然站著幾個大漢,居高臨下的往外看,大驚失色:“有賊匪!”

    石塊如同雨點一般滾落下來,只要砸著一塊就叫人頭破血流。

    護院們一陣陣慘叫傳來,馬車裡也躲不住,牟錦瑜急忙拉著段氏和沈宜珍一起,躲到外面的草叢中。

    仿佛有千萬顆大石落下來,躲不及的,一個個被砸的頭破血流,大石落完之時,牟錦瑜看到護院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些躲在叢林中不見人影。

    他正要召集護院回來,陡然聽到一陣呵斥聲,轉頭一看,“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一群頭纏黑巾的馬匪提著大刀歡快的呼喝著。

    “把財物都搶了!”馬匪大喝。

    牟錦瑜心急如焚,當初怕定州失守,這馬車中有牟家八成的財物,倘若給他們搶去,牟家就要傾家蕩產了。

    他正要去招呼護院搶奪財物,衣襟卻被一人狠狠的攥住,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母親段氏,段氏頭髮淩亂,滿臉塵煙,對他使勁的搖頭。

    一陣慘叫傳到耳畔,一個躲在草叢中的護院被馬匪揪住一刀就砍了。牟錦瑜親眼瞧著嚇得魂飛魄散。

    帶頭的馬匪揚刀高聲道:“找到活口,一個不留!”那聲音震耳欲聾,讓人心神俱裂。

    十幾個馬匪將牟家的財物都搶走了,其他七八個馬匪在路邊尋找活口,一刀一個統統解決了。

    牟錦瑜明白,如今他這個文弱書生就是出面也改變不了什麼,而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住性命,不讓這些馬匪發現。

    他回頭看一眼段氏,段氏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宜珍,沈宜珍嚇得半聲不敢吭,緊緊的挨著婆母。

    “老大,那邊好像有人!”馬匪提著刀過來,牟錦瑜頓時一顆心提上了嗓子眼。

    突然,一個人突兀的出現在馬匪視線中,她“啊”的驚叫一聲,馬匪都看過去,竟發現了一個大美人。

    “美人啊!”馬匪個個驚喜,相比較財物而言,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對於他們有著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帶頭的馬匪欣喜若狂的策馬狂奔過去,彎腰便將沈宜珍撈到了懷中,仰頭狂笑不止。

    沈宜珍已經嚇得傻住了,她的目光看向樹林之中,剛才就在那裡,有一隻手突然用力的將她推了出來。

    “啊啊啊……”她被按在馬背上,聲音不能發出來,只能發出這樣的叫聲。她恨得雙眼滴血,想指出段氏所在的位置,可是馬匪既得了財寶又得了美人,哪來管她指什麼,已經心滿意足的調轉馬頭策馬而去了。

    一切終於歸於平靜,牟錦瑜滿眼驚恐,大口的喘著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握著野草的手心已經是滿滿的汗水和血漬。

    “娘……”他哽咽出聲,扶著幾乎嚇得癱軟的段氏,“你為什麼……”

    段氏咬著牙,冷酷的說:“如果她不出去,我們就死定了。”

    牟錦瑜伏在草叢中涕淚齊下,捶打著泥地:“可是娘,你這樣做,叫我怎麼跟爹說,叫我以後怎麼為人啊!”

    段氏緊緊攥著兒子的手,陰森森道:“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誰都不會知道。你的媳婦,沈宜珍已經死了,不在人世了。”

    沈宜珍被按在馬背上,難受至極,就在她被段氏推出來的那一刻,她已經萬念俱灰。

    她可以想像如果被馬匪抓回去,定然是被人踐踏致死。她雖然不是出身大富大貴,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她寧願死了,也不願意被人淩辱。

    她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但是心底到底還有一絲希望。

    突然,對面傳來銀鈴鐺的聲音,她睜眼猛然望過去,是一個商隊,騎馬的黑衣護衛也不少。

    “啊啊啊……”她嗓子雖然已經嘶啞,但是為了活命,她拚命的對著那商隊的馬車叫喊。

    馬匪和車隊狹路相逢,馬匪相互商議了一番。

    “老大,這商隊好似也很有錢,咱們要不要順便也劫了?”

    “但是看起來不好惹啊。”

    “怕什麼,這一路上哪個商隊不是弱雞一般毫無招架之力?”

    馬匪頭領低聲道:“咱們裝作不動聲色走過去,半路突然動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群匪商議已定,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緩緩而行。

    這佯裝成商隊的車隊正是澄王的車隊,戚衡打頭,冷眼瞅著對面來的馬隊,到了澄王簾子旁,低聲道:“來的怕是馬匪。”

    澄王淡淡道:“他不動則已,若動,殺無赦!”

    山路之上, 兩隊擦肩而過,唯有馬匪馬背上的女子“啊啊啊”的亂叫,這女子顯然是被搶來的。但是商隊的人頂多只是看一眼,沒有任何一人有所動作。

    如此一來, 馬匪更加認為這個商隊軟弱可欺。走到一半時, 馬匪頭子突然揚起長刀, 對著馬隊的護衛砍去。其他馬匪見狀, 也都跟著抽出了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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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0: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馬匪的動作來得快,但是商隊的黑衣護衛動作更快, 馬匪長刀砍至的時候, 黑衣護衛亦是長劍出鞘。

    馬匪劫掠無數,卻從未見過這麼快的劍,刀劍鏗鏘之中,鮮血飛濺。

    馬匪不敵, 死傷大半,剛剛劫掠的財物沒法運走, 就連女人也丟失了。僥倖得了性命的幾個馬匪飛也似的逃走了。

    地上躺著的多是馬匪的屍體,沈宜珍趴在馬背上,看著身首異處的人, 嚇得目瞪口呆。

    馬車簾子掀開,澄王羋容掃過馬背上的女人, 那女子垂著頭,烏髮倒掛,看不清臉面, 但是可以肯定是馬匪虜劫的女人。

    “主子,這馬匪的財物咱們自然收著,不過這女人怎麼處置?”戚衡問。

    澄王微微蹙眉,問:“前面是哪裡?”

    “前面有一處天德客棧,可以宿一晚。”

    澄王搖頭:“連夜趕路,要宿就宿在距離京城最近的客棧。這女子,帶著吧。”

    “是,主子。”戚衡知道澄王的顧慮,馬匪有餘孽,若是回去報信有人追過來便是個麻煩,與其這樣不如儘快趕回京城。

    商隊一路趕著往京城去了,到了距離京城最近的客棧才停了下來。到了這裡便有京畿的官兵守護,賊匪不敢靠近。

    沈宜珍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戚衡叫僕從照顧她,直到客棧才換了一身衣裳,洗了臉,戚衡發覺這女子倒是一個美人,問了她家中的人,沈宜珍說家中的人都被馬匪殺死了。戚衡聽著,便有了把她獻給澄王的打算。

    沈宜珍坐在客棧的房裡,聽見外頭敲門聲,開了門,便看到戚衡笑眯眯的臉:“咱們主子要見你。”

    沈宜珍微微點了點頭。

    她跟著戚衡到了天字型大小房間的門口,心裡有些不安,輕聲問:“能否請教恩人是何身份?”

    戚衡一笑:“你早晚會知道。”

    瞧著他那笑,十分的自豪,沈宜珍就知道這主子非富即貴,而且是比州牧貴的多。定州州牧的護院那麼容易的就被悍勇的馬匪所殺,而這些兇悍的馬匪則輕易被黑衣人所殺,可想而知,這些黑衣人護著的主子,定然地位高於定州州牧。地位越高的人,護衛才會越強大。

    牟家人那樣對她,她還回去搖尾乞憐嗎?她就是回去,段氏為了維護牟家的榮譽可能會把她弄死,如今唯一的路,便是攀上眼前這棵大樹。

    羋容坐在桌邊,慢慢喝著茶。

    “過來……”

    沈宜珍低著頭走了過去。

    “抬起頭。”

    她只得抬起頭。她前幾日都沒有見到這位主子,今日第一次見。進了房間,她抬起頭,有些吃驚,此人一身華麗衣裳,模樣英挺十分貴氣,氣度亦是像高高在上的人上之人,這樣的人會是什麼樣的身份?

    男人的目光掃過她的臉,的確豔若桃李,不過他王府中多的是美人,于他,倒也不十分驚豔。

    “即將入京,你如今有何打算?”

    沈宜珍一聽,立即做出悽楚可憐的模樣,道:“我的家人都被馬匪所殺,如今我孤身一人無處可去,祈求恩人收留。就是為奴為婢,為了報答恩人的再世之恩,奴家也是願意的。”

    “你是身家清白的姑娘?”羋容之所以這麼問,一來因為她年紀很輕,如同二八少女。二來因為她之前一直披頭散髮,如今也不過是簡單的挽起頂發,這身份便難以區分。

    沈宜珍心裡有些慌,但是不敢撒謊,只得照實說:“奴家嫁了人,夫家人被殺了。”

    羋容惱怒,一下子將茶盞砸在她的腳下,茶水飛濺,“混帳!一個寡婦之身也敢來求本王收留!”

    沈宜珍聽到“本王”兩個字,意識到在她跟前這位高貴男子是個王爺,嚇得“噗通”跪在地上,求道:“奴家真的無處可去,沒有非分之想,做個奴婢也無妨的!若是王爺不收留,奴家不如一頭撞死算了……”說著嚶嚶哭泣起來。

    羋容聽她哭起來聲音婉轉動聽,人又長得這麼美,心中微動。定州一行,毫無所獲,他正鬱悶,隨行沒有女子,今日這女子既然只求做個奴婢,他便遂了她的心願。

    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著她的容貌,果然如珠似玉,肌膚滑膩如同凝脂,這樣的女子,做奴婢未免可惜。

    他低身,湊到她耳畔道:“你若伺候的好,本王不會只讓你做個奴婢。”

    沈宜珍驚喜極了,柔柔應了一聲:“是,王爺,奴家一定竭盡全力。”

    燈光搖晃,床帳搖動,女子的聲音如同黃鶯兒一般傳出了窗外。

    第二日,沈宜珍低著頭紅著臉替澄王穿衣系帶,嬌聲道:“王爺昨日可舒爽?”

    澄王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臉蛋。

    “奴婢現在若是入了王府,是什麼身份呢?”她美目迷離的睨著澄王。

    澄王冷笑道:“這麼快就來討賞了?就做個侍妾吧。”

    侍妾?沈宜珍到底有些失望,但是只要能入王府以後自然可以再做籌謀。

    “多謝王爺,妾身感激不盡。”

    戚衡看王爺臉色不錯,就知道這女子沒獻錯,會來事,也會伺候人。

    回了京,沈宜珍才知道這位就是當今權勢極大的澄王,而她,九死一生之後成了澄王身邊的女人。

    她微微勾唇,但凡欠她的,她定然要一個一個討回來!

    她是澄王的新侍妾,自然有幾天寵,何況她長得美床上頗有手段,倒是引得澄王在她這裡連宿了幾日。

    這日清晨,戚衡到了門外,說:“王爺,有消息。”

    澄王穿衣出來,回頭看沈宜珍背著身躺著,該是睡的沉,他直接問戚衡:“什麼事?”

    戚衡低聲道:“衛澹就要進京了!”

    沈宜珍躺在床上聽著,本來對朝事她毫無興致,但是猛然間聽到了熟悉的兩個字,她立即豎起了耳朵。

    衛澹?

    沈宜珍咬了咬牙,一聽到衛澹,就讓她想起了姜如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衛澹。

    “定州大勝,皇帝打算封賞他呢。”戚衡又道。

    沈宜珍這次聽著,就確定就是定州的衛澹了。

    澄王皺了皺,像是很是不悅,冷冷道:“皇帝糊塗的很,如此功高震主之人,留著做什麼?”

    戚衡道:“或許有皇帝的用意。”

    “知道了。”澄王擺擺手,“衛澹到京之日,再來報告。”

    澄王往屋裡走,沈宜珍立即閉上了眼睛佯裝睡著。她想著,聽那口氣,好像澄王並不喜歡衛澹。

    她想起衛澹就來氣,他寧願選姜如玉也不選自己,姜如玉得意之時就是她沈宜珍最失意之時。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

    她心裡得意的想著,以澄王之尊,難道還對付不了那個衛澹?還有姜如玉,牟錦瑜和段氏,如果都來了京城,那才是好戲連台。欠她的,她要一點一點討回來。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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