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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東籬 - 《寵妻蜜史(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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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20: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衛七瞧見如玉,急忙下來過來行禮,道:“屬下奉了陛下的命令前來迎夫人回宮。”

    聽了這話,如玉和鄭老面面相覷,巧兒和阿喜也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才多久的時間,侯爺便成了陛下,大家一時半會都沒法適應。

    如玉有些緊張,問衛七:“他真的,真的已經……”

    衛七如實稟告:“先皇帝已經亡故,如今侯爺改名為羋澹,恢復了三皇子的身份,朝臣商議,正擇日請陛下登基。”

    如玉聽著心裡更亂了,他居然真做皇帝了!

    鄭老臉色沉沉,他身為儒者,素來以忠君愛國為準則,雖然先皇昏庸無能濫殺無辜,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衛澹會篡位。如今聽到衛澹真實的身份乃是三皇子,也了然,這計畫怕是已經醞釀很久的了。

    他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是畢竟已經告老不再管朝中事了,他待如玉如親生孫女,禁不住替她擔心。

    “如玉,你此去,無論遇到何事,務必要以身體為重。”鄭老叮囑道。

    如玉點點頭。

    “若是遇著不順心的事情,隨時回到我這莊中,我自是敞開大門歡迎的。”

    如玉十分感動,鼻端酸澀,哽咽著點了點頭。

    她伸手,緊緊握了握鄭老的手,鄭老慈祥的撫了撫她的頭頂,低聲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我相信,衛澹無論身在何種地位,待你定能一如從前。”

    如玉點頭:“祖父,我這就去了,你也一定要保重!”

    鄭老歎息了一聲,擺了擺手:“去吧!”

    如玉很是不舍,但是不得不告別鄭老,車子行駛的很平穩,不緊不慢的。

    坐在車上,巧兒激動的雙手到現在還在打顫。

    “夫人,你說,到了宮裡頭你是不是就是皇后娘娘了?”她興奮的問。

    如玉笑了笑,搖頭:“我沒想那麼多。”實則,她心中更多的是擔心。

    如果衛澹做了皇帝,覺得天下美女眾多,如同其他皇帝一樣每年到處去選美女充入後宮怎麼辦?

    她一個女子,丈夫無論是為侯為相,她只要他待她好就行了。如今他居然為帝了,還能一如既往嗎?她不知道。她抬頭看了看窗外,長路漫漫揚起陣陣飛塵,那未來亦如這長路一般,似乎看不到盡頭。

    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呢?

    馬車緩緩駛進了宮門,如玉從簾子縫隙中看出去,只見沿路侍衛守衛森嚴,這裡是曾經令她惶恐的地方,但是如今卻會成為她的家?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經過一處宮室前,她驚訝的看到那座宮室似乎有燒毀的跡象,再細看,原來是鳳翔宮,原來皇后住的位置。

    到了一處宮室前,便有宮女過來迎接,如玉下了馬車,扶著巧兒的手抬眼看,只見金色的匾額上寫著“清梧宮”三個字。

    清梧宮門口守衛森嚴,裡外層層把守,這些侍衛如玉有認得的,多是原來在護國侯府的老人。

    而宮裡的宮女也都是從護國侯府調過來的丫鬟嬤嬤,她們瞧著如玉都十分高興。

    如此一來,如玉之前的陌生感倒是漸漸散去,進了宮內,許多陳設都是從護國侯府搬過來的,而她的臥房之中,全然都是舊物。如玉瞧著很是高興,巧兒也笑道:“侯爺真是有心了,這裡佈置同侯府一般,倒叫奴才們看著也十分舒心。”

    如玉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此時她入宮衛澹沒來,可見他一定是忙於朝事。想想也是,他初登帝位,肯定事務繁雜異常,他不過來她亦不會怪他。

    但是他不來,如玉心裡到底對這宮中的情況沒底,門口守衛森嚴,想必是衛澹怕宮中情況不穩,特地著人守好的。

    宮人們陸續送來最華貴的衣裳,當巧兒幫忙展開那件金絲錦袍時,禁不住看呆了眼,不由得驚歎道:“這應該是皇宮中的衣服吧,好華麗呀!”

    如玉瞧著,果然是宮中繡娘所作,江南的雲錦綢緞,比起原先在侯府中時又是另外一番氣象,完全不同的檔次。

    除了各色衣服,又有送來金銀首飾,珍饈美食的,仿佛這皇宮真成了她的家裡一般,隨意取用。不過如玉心中沒底,她還是覺得穿著自己原來的衣裳,戴著原先的首飾比較安心。

    下午時,如玉小憩了一回,沒等來衛澹,反倒等來了另外一個人。

    如玉看到謝玉的時候,只見她梳著雲髻,穿著素雅,斜插著一朵素白的絨花。

    如玉在路上時便聽聞了敬王隨著先帝去了的消息,如今看她這般打扮,恐怕是戴孝的裝束。

    不過即便是戴孝,謝玉這副打扮一樣是清麗脫俗,端莊典雅中透著貴氣。

    謝玉看到如玉,眉眼中帶著笑意,看她屋中的陳設,恍如舊時護國侯府中一般,笑道:“陛下真是有心,這皇宮中的事務都沒處理完,便著人現將清梧宮收拾出來,護國府的東西全都搬到這兒來了。”

    如玉叫人上了茶,道:“敬王妃哪裡話,我本該幫相公做些事情,奈何懷著孩子,不大方便。”

    謝玉的目光掃過她微凸的肚子,微微勾唇,糾正她的話:“我如今不是敬王妃了,妹妹莫要忘了,若是妹妹願意,還是可以叫我做姐姐。”

    如玉眼眸微轉,心道,在這後宮之中,姐姐妹妹的叫,是個什麼意思?但她覺得或許謝玉是無意的,只是她想多了。

    如玉笑道:“我還是叫你謝夫人吧。”

    謝玉微微一笑:“也可,隨意吧。如今三皇子登基,這後宮之事自然由妹妹主理,不知道妹妹是否想過,如今先帝后宮嬪妃都為先帝守陵去了,後宮空虛,妹妹是否該替陛下考慮考慮,多選些美人充實後宮?”

    如玉聽到這話,心裡“咯登”一下,臉色微僵。

    謝玉看她沒說話,又道:“說實話,雖然我也知道妹妹定然是不想做這些事情,但是陛下既然是皇帝了,皇帝的子嗣便是最重要的,也是後宮的賢德。妹妹若是想做個賢德的後妃,可千萬莫要忘了這件事。”

    如玉看著她,眼眸微涼,什麼叫做賢德的後妃?這是什麼話?難道以她衛候夫人的身份,只配做一個賢德的後妃?

    謝玉微微揚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種難以隱藏的倨傲浮現在她的眼底。

    如玉挑了挑眉,道:“謝夫人,敬王剛沒,夫人難道不應該替敬王好好的守孝,怎的如此關心後宮中事?”

    謝玉一愣,她的意思是自己多管閒事咯?她有些不悅,但是她必須讓眼前的這位姜氏知道,沒有謝家,便沒有今天的皇帝。

    “謝家為皇帝之事殫精竭力,如今好容易功成,自然不能輕言身退。何況皇帝好歹是我表兄,如今後宮初定事務繁雜,而妹妹又身懷六甲,我身為表妹,又怎能不管不顧呢?”

    謝玉一席話,如玉仿佛覺得無懈可擊。她低頭時微微眯起眼睛,她雖然聽著覺得生氣,但是這只是謝玉的一面之詞,她就不信衛澹也是這麼想的!倘若如此,她還不如回到鄭家莊,省的在這裡看到這些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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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20: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如玉淡淡道:“這是夫人的想法,我卻不敢苟同。我以為,自古恩愛的帝后不是沒有,這後宮也未必要鶯鶯燕燕成群。夫人所說只是夫人的想法,到底該如何,我倒是想親耳聽聽相公是怎麼說的。”

    謝玉眼眸微涼,譏諷的笑了笑,心道,果然是鄉野村姑,多年來的皇家傳統,竟然這樣一般見識,簡直叫人笑掉大牙。她就不信,衛澹做了皇帝,就不建後宮了?儘管她也不願後宮太多女子,但是倘若後宮不充實,她又如何躋身其中?

    謝玉笑了笑,“那自然。時日晚了,我這就回去了。我的話,妹妹細細思量才是。”

    如玉點了點頭,起身送了謝玉出去。

    謝玉剛走,巧兒便耐不住了,氣呼呼的說:“照我說,那些原先的敬王妃、現在的謝夫人肯定是想在後宮插一腳,表妹怎麼了?也沒什麼打關係的人,居然敢管咱們後宮的事兒,若是真讓她插一腳,那還得了?”

    “閉嘴!”如玉不悅的說,她緩緩走近了臥房,臉色並不太好。

    “夫人,侯爺定不會如此……”巧兒不服氣道。

    如玉睨了她一眼:“還侯爺侯爺呢,如今叫陛下。”

    巧兒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如玉坐下,靠在榻邊,道:“謝家于相公是不一樣的。當初謝夫人有救我之恩,這件事想必相公也不會忘記。”

    阿喜也忍不住插了一句:“恕奴才多嘴,奴才跟巧兒意見一樣,也覺得這位謝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她圖謀的是陛下呢。”

    如玉撫了撫額,擺了擺手,兩人看她有些疲累,便都不敢說話了。

    她不願意胡思亂想,一切見到衛澹,自然見真章。他想如何對待謝家,如何對待謝玉,說到底還是要看他的意思。

    晚飯的時候如玉是自己吃的,她吃著覺得沒意思,便讓巧兒和阿喜坐著陪在身邊一起吃飯。

    巧兒瞧出主子不高興了,皇帝把她接過來,可是一整天都沒現身,任誰都不能高興。

    吃飯後,如玉扶著巧兒的手在宮中走了走,這清梧宮挺大,後面還有個不大不小的花園,繞著花園走了兩圈,便也足夠了。

    走得累了,她回了內殿,看了會書,瞌睡就來了。

    轉頭,看著那張錦繡大床,足夠並排睡三個人了,可是這麼大的床,今晚怕是只有她一個人躺著了。

    外頭聽著更漏,應該是亥時了,如玉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睡不著。白天謝玉的話還循環往復的在她耳畔響起,每每想起她那些話,想起她的別有用心,心中便浮躁起來。

    既然睡不著,她坐了起來,叫著:“巧兒……”

    才叫了一聲,只聽的“嘎吱”一聲門扇的響聲,她本以為巧兒進來了,可是那人到了跟前,高大的影子覆蓋了她的身子,她驚訝的抬頭:“相公?”

    衛澹摘下了面具,他自打祭了太廟之後便摘下了面具,當初在太廟祭祀現身之時,本還有許多官員腹誹他的出身,但是當他出現在眾人眼中時,老臣們都驚歎出聲,說是太上皇來了。除去藍眸,那張臉竟同太上皇是那麼的神似,自此,對於他身世的懷疑全部都消失了。

    以真面目示人,多少有些不習慣,但是如今他既然貴為天子,便代表著最大的權威,當初因天煞孤星的命格痛苦遮面容的過去,已經如煙飛逝了。

    如今的衛澹,乃是天下第一人,當今的天子。

    但是面對眼前的女子,他放下了天子的威嚴,換上了滿目的柔情。

    “怎麼,睡不著?”衛澹坐在如玉的身邊。

    如玉定定的看著他,覺得他跟從前有些不同,但是又感覺沒什麼變化。

    他身著墨藍色的繡金絲錦袍,此時他還未著龍袍,一雙修眉、一對如海藍眸,面容英俊清貴一如當初。

    如玉拉了拉他的袖子,撒嬌道:“你陪我睡覺可好?我來了一日都沒瞧見你。”

    衛澹揚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他的小妻子,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她對他始終不變,他就喜歡這種不變。

    “好。”他溫和的答應,去了發冠、褪去了外袍,身著中衣躺下,抱著她在懷裡。

    如玉靠在他的懷中覺得安心多了,仿佛什麼東西落地一般的踏實。

    她又想起了謝玉的話,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相公……”

    “嗯?”他似乎有些疲累,鼻音很重。

    “是不是很多事?”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烏髮,“那是自然。”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她試探的問。

    衛澹緩緩道:“三日後登基,你在這後宮中還是別亂跑,先呆在清梧宮好不好?”

    “哦。”她大著肚子,也沒那本事到處亂跑呀。

    “還有沒有別的要跟我說?”她又問。

    但是沒有聲音回答她,如玉疑惑的抬起臉看他,只見他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居然已經睡著了。

    如玉嘟起嘴,還是什麼都沒說,哼!

    可她又心疼他,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臉,她驀地冒出一個念頭,她摸的可是一個帝王的臉呀!

    她想起從前在乾果鋪子裡幫爹爹賣乾果的情形,可是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嫁給一個皇帝?

    多麼的詭異!

    清晨醒來,衛澹已經不見人影了。

    如玉起身,外頭太陽上了三竿了,她這個時候才睡醒,衛澹自然不會等她了。

    “怎麼不叫醒我?相公什麼時候走的?”如玉揉著惺忪的眼睛問。

    巧兒笑道:“陛下一早就走了,說叫不要吵醒夫人。”

    如玉覺得可惜,到底還是沒問出那個問題的答案。

    三天后,衛澹登基,大赦天下。他推出了許多仁政,減免苛捐雜稅,朝廷撥款賑災。放出宮中宮女無數,又將先帝所修道觀全都拆毀。設立恩科選拔人才不論出身,在民間大興義學。同時犒賞大敗胡虜的許多將領兵士,人人有份絕無落空。一時間,百姓歡騰,如同過年一般。

    前朝之事漸漸平定,唯獨剩下後宮之事。

    先帝后妃有的守陵有的出家,宮女放出去不少,後宮人口驟減。唯獨清梧宮守衛森嚴,包括侍衛宮女太監在內,算是人口最多的地方。

    謝家被皇帝封賞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謝國公要重振謝家,又是國舅,如今謝家被重用無可厚非。謝家許多子侄只要有才幹的,都得到極好的任命。謝檀除去原先國公封號,還得了太師和國老的頭銜,又賜了千金和田地,一時之間位極人臣。

    謝家如今如日中天,門庭若市,一時間看風向的官員便紛紛前赴後繼的來拜訪謝檀,終日不絕。一如謝檀當初所期望的,百年世家再度輝煌。

    對於今日的結果他是滿意的,他苦心籌謀,此等場面是他樂於見到的。

    但是唯有一個人不滿,那個人就是謝玉。

    書房之中,謝檀看了一眼坐在面前身著素裝的女兒,搖了搖頭:“你本是敬王妃,想再入後宮,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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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20: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對於女兒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但是這個心思未免太過妄想。如今的皇帝並不昏庸,他即便擴充後宮,又怎肯將原先的敬王妃納入後宮,豈不是招人話柄?

    即便是謝家有從龍之功,他也不贊成謝玉這個想法,徒然給謝家招惹非議罷了。

    謝玉微微揚唇:“父親,你莫要忘了,這樁事不只是你在出謀劃策,其中也有我的份。”

    謝檀微微蹙眉:“你是謝家的兒女,自然該為家族盡力。”

    謝玉冷笑一聲:“為家族?我為的還不夠嗎?當初嫁給敬王,你也說是為了家族,如今為了家族就該讓我守寡餘生嗎?我……才二十出頭而已啊!為了這一天,我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夫君,除去了一個皇位的障礙,衛澹,難道不該記住我這份恩情嗎?”

    “閉嘴!莫要再提陛下往日名諱!這不是你能說的!如今他是皇帝,不可造次!”謝檀臉色微沉。

    謝玉眼眸一轉,道:“父親,我知道你顧念身份問題。這個,我已經想到解決的法子了。”

    謝檀一愣,看向女兒,他知道女兒素來聰慧,可是這種事,怎能有法子?

    “父親記得母親曾經有個丟失的小女兒?到了今年也該有十六了。倘若昔日敬王妃隨敬王去了,而你找回來當初的小女兒,送入後宮,你覺得行不行?”她笑的十分狡黠。

    謝檀很是震驚:“你這叫欺君!”

    謝玉自在必得的笑道:“陛下欠我的,我必定要討回來,倘若他同意,又有什麼欺君不欺君呢?”

    這一次,謝檀看著她,竟無話可說。

    看著女兒走出去,謝檀垂眸思索了半晌,這一次,連他都拗不過這個女兒了。

    他心道,罷了罷了,這件事是她同皇帝之間的糾葛,他也管不著了!

    如玉在清梧宮中待得悶了,便想出去走走,但是衛澹囑咐她別亂跑的,不過她顧不得許多了,對於這後宮她很是好奇,來了這麼久好歹要出去看一看。

    巧兒陪著如玉出來,如玉才出來便有老太監叫人抬來了步輦,請如玉上步輦遊園。

    如玉瞧著那步輦,覺得特別彆扭,搖了搖頭,笑道:“我不習慣這個,我還是走一走吧。”

    她一出清梧宮,立即有人去向皇帝稟告了。她走一步,回頭一看,只見身後跟著兩排全副武裝的侍衛,整整齊齊的跟在後頭,如同長長的尾巴一般。

    如玉扶了扶額,她只是想走走罷了,至於這樣大動干戈嗎?

    這後宮之中有許多宮室,原本都是住著人的,如今卻冷冷清清。

    巧兒好奇的問:“夫人,若是以後這裡頭住了人,是不是會很熱鬧?”

    阿喜道:“若是住了人便是陛下的後妃了,豈止是熱鬧,應該是麻煩才對。”

    巧兒替如玉有些著急:“夫人,你說陛下都登基一些時日了,怎麼不見封後的消息傳出來?”

    因著沒有封位份,下人們一如從前一般,還是喊如玉夫人。

    如玉笑了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我信相公,他自有安排的。”

    她問那老太監陳安:“陛下現在在哪裡?我去看看他。”

    陳安忙道:“這幾日陛下日日在養榮殿見朝臣,處理政事,若是累了便在養榮殿的後殿休息。”

    如玉嘴角微揚:“如此,咱們就去養榮殿吧!”

    陳安立即叫道:“夫人,去不得,去不得啊!若是擾著陛下,奴才們可吃罪不起呀!”

    如玉道:“又不要你們進去,我自個進去就是了。”說罷,抬步便往養榮殿去了,後頭兩排侍衛跟的緊緊的。

    陳安禁不住搖頭,這位夫人哪有半分宮妃的樣子,這樣過去怕不是皇帝要發怒了呀!

    陳安帶著幾個小太監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頭,如玉這一行,浩浩蕩蕩,竟跟著幾十人在後頭,一路上瞧見的太監宮女瞧著她,嚇得立即跪地拜伏。

    如玉沒打算打擾衛澹,只是想從後殿去瞧瞧他,瞅著這後面的長尾巴,她禁不住發愁。

    她叫陳安帶她往養榮殿的後殿走,她只是想悄悄走個角門,進入衛澹休息的後殿。可是到了後殿,後面一堆人,自然驚動了養榮殿的侍衛,立即就向皇帝稟告了。

    如玉到了養榮殿的後門口,對著身後長長一串子尾巴道:“我自己進去看看,你們就都等在這外頭,不要跟過來了。”

    那些“尾巴”急忙諾諾稱是,如玉叫人開了後門,便提著裙子從後門進了,身邊只跟著巧兒和阿喜兩個。

    一路往裡,卻是清清靜靜,除了侍衛和太監,便是宮女都少見。

    她一路往裡走,也沒人敢攔她,順利的進到了養榮殿的後殿,她隱約聽著前殿似乎有人議事。她問了太監衛澹住的寢房,如玉便直接進去等他。

    寢房佈置的並不華麗,桌面和床上擱著一些衛澹隨身的物品和衣服,看著很是親切。

    清梧宮中,他有時過去,有時沒有過去,想必沒過去的時候,便是住在這寢房之中。

    她親手替他整理了衣服,又將衣服折疊收拾進了櫃子裡。

    “陛下……”門口,太監剛出聲,便被衛澹阻住了。

    如玉專心忙碌,沒有聽到聲音,衛澹擺擺手,太監下去了,巧兒和阿喜瞧見也退出到了門外,帶上了房門。

    如玉放好了衣裳,驀地轉身,感覺肩頭撞上了一個人,那人急忙用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道:“小心!”

    如玉驚喜的抬頭,笑道:“相公,你怎麼來了?”

    衛澹好笑的說:“這是我的屋子,怎的不能來?”

    今日如玉仔細看他,因他剛見了臣子,儼然一副皇帝的打扮,只見他頭戴金冕,七彩瓔珞從冠冕垂落,身著鑲金邊明黃九龍袍,如此站在她的面前,真是威風極了。

    如玉摸著他袖子上的金龍,歎道:“真好像做夢一樣!”

    衛澹笑了笑,扶著她到一旁七寶榻上坐下,道:“怎麼跑過來了?你若是想見我,叫人傳個話便是了。”

    如玉斜眼瞅著他,“如今你這麼忙,我怎敢勞動陛下大駕?昨晚你就沒回去,我特地過來看看你睡哪兒。”

    衛澹看她眼神閃爍,便知道她說這話不盡不實,說是看他睡哪兒,說不準是過來盯梢的。

    他自然看出她的小心思,便問:“夫人視察過後,可還覺得滿意?”

    他的住處沒有女人的痕跡,如玉自然是滿意的,不過這後宮之事嘛,這一次她一定得問個結果出來,不然怎麼都不放心。

    “後宮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置?”如玉斜眼睨他,神色很有些緊張。

    衛澹擁她在懷中,低聲問:“如玉,你此話怎講?這後宮原本就不是我的事兒,怎麼推到我這裡來了?”

    如玉愣了一下,雙眼瞪得大大的望著他,他這話什麼意思?

    衛澹看她還不明白,解釋道:“這後宮之事,自然由女主人來辦,你看著辦即可。”

    如玉晃過神來,她原先一直等他的處置,如此倒好,他居然將這件事推到她的身上了。

    她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樂意:“你明知道我現在懷著孩子分身乏術的,那麼多事,又要采選美人又要排位份什麼的,我哪裡忙的過來?何況,我都沒什麼位份,你叫我以什麼身份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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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衛澹看著她,瞧著她一臉的不樂意,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你還笑!”她瞪他。

    “你真的要替我采選美人?”衛澹掩不住笑意,可是看她不高興,只能儘量克制住笑意。

    “那要不然還能怎樣,歷來皇帝不都是如此嗎?”她就得做出賢慧樣不是嗎?畢竟他是個男人,誰曉得他是不是想美女成群。若是她不高興,恐怕是要顯得不賢慧了。可是她偏偏就是個醋罎子,一想到這事壓根就高興不起來。

    衛澹摟著他的女人,戲謔的說:“若是沒空,不辦也無妨。”

    如玉一愣,什麼意思?這事兒不辦了?

    “真不辦了?”如玉詫異的瞅著他。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傻瓜,有你就夠了,我要那麼多女人做什麼?你也知我現在忙於朝事,應付你一個都不夠時間,還哪有空應付那麼多的女人?”

    如玉聽著又是詫異又是驚喜,既然相公說這事不辦了,她心裡可是樂開了花,她可不樂意跟人共用夫君。若是別人要說她是妒婦,那就妒婦吧,反正這話是衛澹先提的。

    如玉一臉認真的看著男人:“這可是你說的喲?若是以後我都沒空,我也不辦的,到時候你不要後悔就是了。”

    衛澹呵呵一笑,他後悔什麼?有她就足夠了,其他的女子能美的過懷中的小女子麼?

    “至於位份嘛,”衛澹沉吟了片刻,道:“我在等幾個人。”

    “幾個人?”如玉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是,幾個人。”衛澹點頭,將她擁入懷中,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別急,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謝夫人求見!”

    養榮殿中,衛澹擱下了朱筆,太監在身邊稟告了這個名字。

    “叫她進來。”

    女子款款走到殿中,向他行禮,她抬頭看禦桌後面的男子,他從前乃是將帥風度,如今穿上龍袍戴上冠冕,儼然是清貴孤高的帝王氣度。

    從前他戴著面具,她很少看到他的面容,如今看到,只覺得比他少年時更加俊美而富有陽剛氣。

    “找朕何事?”他問。

    衛澹看到她並不吃驚,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找他。

    謝玉微微一笑:“陛下,可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事?”

    衛澹抬眸:“你所謂的何事?”

    謝玉眼眸微轉,難道他以為他不提她自己就不會提嗎?

    “倘若陛下不記得,我可以再提。當初姜夫人被先皇后宣入宮中,那時陛下請我接夫人出來,當時,陛下就說,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只要能做到的。陛下如今可記得?”

    衛澹眸色微涼,定定的看著她:“記得。你說。”

    謝玉抿了抿唇,露出一絲嫵媚的笑容:“如今陛下既已功成,謝玉也不敢奢求什麼。身為女子,謝玉願意伺候陛下左右,以照料陛下為己任,還請陛下成全。”

    “你是敬王妃……”他緩緩道,“莫非想入後宮?”

    謝玉臉色微僵:“倘若陛下應允,謝玉自然會以舍妹的名義入宮,絕不叫陛下為難。”

    “那你想朕封你什麼?”衛澹眼裡透出譏諷之色,“妃子,皇后?”

    謝玉淡淡笑道:“姜夫人出身商戶,如何能執掌後宮?倘若論身份能力,我自信絕不比姜夫人差。何況如今夫人身懷六甲,又怎能操勞,後宮瑣事謝玉可以代勞。”

    衛澹突然笑了:“後宮?若是你進來,是打算替朕填充後宮,引入美人三千?”

    謝玉微微揚唇:“只要陛下一句話罷了。”

    衛澹驀地臉色一變,一掌拍在桌面上:“荒唐!正如你所說,如玉的確是出身商戶,但是早先,她已經拜大儒鄭老先生為祖父,記入了鄭氏族譜,鄭家官宦世家,她的身份又怎會辱沒了皇室?朕本打算過幾日便封後,你倒好,嫁過了敬王,又想討皇后之位,你羞也不羞?!”

    謝玉一驚,封後?她看他遲遲沒有動作,以為他嫌棄姜氏的出身,沒想到他如今真的要封後。

    “表哥,是,我唯一的差錯就是嫁過了敬王,可是我為了你做了這麼多,難道還不能彌補這個過失嗎?擔心敬王阻礙你的登帝之位,我親手毒殺了他,難道這樣還不夠嗎?更何況,帝王一言九鼎,當初的話莫非陛下就不算數了?”謝玉激憤道。

    衛澹想到她是謝檀的女兒,又是自己的親表妹,並不想太過掃她顏面。

    “謝玉,”他語重心長道,“你何必如此執著?你入後宮於你又有何好處?莫非你想做一個久居深宮、無寵愛無子嗣的女人?倘若你願意,朕可以讓你擇佳婿,再嫁不是難事。”

    謝玉身子微震,定定的看著衛澹:“表哥,從你十六歲時,我便已經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我打小沒有哥哥,一直希望有個哥哥保護我。那時我明知道你是我表哥,卻不能相認。你來見我父親,我便在門口等著你,你可知道當時見到你我是多麼開心。那時,京中人都贊我是才女,可是別人的稱讚我又怎會在乎,我只在乎你,在乎你對我的一顰一笑,希望陪在你身邊。嫁給敬王並非我所願,你遠在北疆,敬王向父親提親,父親要我為了家族的榮耀嫁給敬王,我不得不為之。但是這個佳婿是父親選的,不是我選的!我冒著殺頭的風險進入後宮幫你救人,難道得回的就是這麼冷冰冰的答覆嗎?”

    說起過往,她眼中的淚水緩緩落下。

    衛澹聽到女子的輕輕抽泣聲,他從前不知道謝玉知道自己的身份,更加不知道謝玉從少年時一直喜歡他。

    他微微蹙眉,揉了揉額角,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謝夫人……”聲音輕軟而動聽,衛澹驀地一驚,幾乎跳起來,他轉頭看去,只見如玉從養榮殿的後面走了出來。

    謝玉大吃一驚,抹去了眼淚,驚詫的看著如玉。難道方才他們的對話姜如玉全都聽在耳中?

    如玉走到衛澹的身邊,看著禦階下站著的女子,面色沉靜。

    “謝夫人何必強人所難。”如玉對她說,“謝夫人是聰明人,也該知道,感情的事情,需要兩廂情願,強扭的瓜不甜。你喜歡相公,難道相公就要喜歡你?正如我瞭解相公一樣,你也該瞭解你的表哥,他是一個能被人勉強的人嗎?即便是後宮之中給你一個位置,又能如何?你如何面對接下來無數個孤寂的夜晚,又如何面對剩下的幾十年空寂無聊的光陰?當初名滿京城的才女,最後落得一個老死深宮無所依傍的結局,難道是你想要的嗎?”

    謝玉緊緊蹙眉,卻說不出反駁她的話來。那些淒涼的晚景,難道真是她圖謀這麼久要來的結果嗎?

    “何況,相公並未打算充盈後宮。”如玉篤定的說,“後宮之事相公交給我,但是我並沒有引入美人的打算。我相信,相公有我照顧就夠了。”

    謝玉大驚失色:“姜如玉,你怎可如此?歷朝歷代,哪有不為皇嗣著想的,就憑這一點,你也不配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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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21: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如玉微微笑了笑:“歷朝歷代?難道就沒有特例?我怎記得每個朝代都有這樣的先例。一帝一後,猶如神仙眷侶,豈是別人羡慕得來的?至於子嗣,這是上天的恩賜,如今子嗣不正在我的腹中麼?我同相公情深意濃,你硬要來插一腳,又算什麼呢?豈不是枉費了你京城才女的名頭?與其如此,為何不放寬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玉看看衛澹,笑問:“相公,你說是不是?”

    衛澹點頭,握著她的手:“夫人說的有理有據,我不能及。”

    謝玉看他們,一時竟怔住了。他們情深意重,脈脈溫情,她插在中間算什麼?

    姜如玉一席話,突然讓她覺得自己非常可笑。

    身為京中才女,真要落得剩餘幾十年獨守深宮的下場嗎?何況後宮又無其他人,她跟誰爭?跟姜如玉爭,她爭得過嗎?

    她搖頭苦笑,恍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場獨角戲,這場戲中,只她一個人泥足深陷罷了。

    她又想起了敬王,那個曾經真心愛過她的男人,最後死在她手上的男人。她突然覺得內心隱隱的作痛。

    謝玉轉身要走,衛澹看她如此失落,道:“謝夫人慢走!”

    謝玉一愣,轉頭看他,難道皇帝要回心轉意?

    “你的要求雖然朕沒法滿足你。但是朕不會忘記當初的承諾,朕封你為郡主,再嫁之時,以朕皇妹的儀仗出嫁,你看如何?”

    謝玉怔了怔,封為郡主,以皇妹儀仗出嫁,這個恩賜不可謂不重。

    她喉頭哽咽,跪地謝恩。

    衛澹沉聲道:“這世界上,並非只有夫妻。正如你從小希望有兄長,而朕亦是希望有姊妹。你若是待朕如兄長,朕便待你如妹妹。”

    這一刻,謝玉的淚珠再次滴落,哽咽道:“多謝陛下。”

    她抬頭看了如玉一眼,那個女子站在皇帝的身邊,一副受寵小女人的幸福模樣。

    她一直自視甚高,可是在這女子的面前,卻成了徹底的輸家。或許,衛澹的身邊,她來的實在太晚太晚。寵愛不是算計,那並不是想謀算就能謀算到的。

    謝玉下去之後,如玉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幸虧這位謝夫人還是個聰明人,能用言語說動。若是真來個一根筋的,那可也是個大麻煩。

    衛澹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笑道:“你倒是機靈鬼,幾句話便將謝玉退下了。”

    如玉得意的勾勾唇角:“我也是為她著想,若是相公不愛她,她呆在後宮有什麼意思?咦,我剛才聽到你說要封後的哦,什麼時候?”如玉興奮的睜大了眼睛。

    衛澹笑笑,將她抱在懷中,“讓朕想一想,明天,還是後天呢?”

    如玉充滿期待,皇后統領後宮,雖然現在她沒有後宮可以統領,但是她一定要站在相公的身邊,讓所有人都知道相公只能是她一個人的。這樣,在外人眼裡,一定是個妒後吧?

    如玉正等著他的回答,這時外頭衛七過來稟告:“陛下,你要的人到了!”

    衛澹大喜,“來了,果然來了!”

    如玉疑惑:“誰來了?”

    衛澹牽著她走下禦階:“莫要多說了,快些過來跟我一起見見他們吧!”

    姜岩帶著一家老小日夜兼程的趕路,如今被接進了金碧輝煌的皇宮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另外一輛馬車也接了另外一位夫人進了皇宮,眾人齊聚在清梧宮。

    薛琴懷中抱著一個孩子,如今已經四個月大了,咿咿呀呀的還不會說話。

    她好奇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滿眼的讚歎。

    秦氏戰戰兢兢,也不敢坐,宮人們請她坐時,她嚇得幾乎跳起來。

    這時,一個老嬤嬤扶著一位夫人走進來,秦氏回頭一看,便覺得眼熟,失聲叫道:“秦家姑母呀!你怎麼也來了?”

    衛老夫人笑了笑:“是侄子請我來的呀!”

    姜信擔心道:“我們在定州聽到的消息,都是說三皇子登基了,如今侯爺將我們送到這裡,若是碰上新登基的皇帝,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呀!”

    秦氏嚇得一抖,拉著媳婦兒子的手便要往外走。

    衛老夫人呵呵笑道:“你們別急,等我侄子來了再說吧!”

    “皇上駕到——”

    姜家眾人都嚇了一跳,正要跪下,抬頭時,卻看到如玉先一步走了進來,後頭進來的卻是自己家的女婿衛澹。

    “娘……”如玉乍然看到父母和兄嫂,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扶著巧兒的手飛快的向秦氏走去,一下子撲到了她的懷裡。

    秦氏高興極了:“如玉啊,如玉,沒想到這麼快能見到你呢。啊喲,你這肚子,懷著孩子吧?”

    如玉喜極而泣,開心的抹著眼淚點了點頭:“都五個多月了。”

    丈人姜岩和兒子姜信這才注意到衛澹身著龍袍頭戴金冠,兩個驚得目瞪口呆。

    衛七瞧見他們不解,解釋道:“侯爺登基了,是如今的陛下。”

    衛澹含著笑過來向老丈人和丈母娘見禮,嚇得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衛老夫人是知道侄兒登基的事情的,見皇帝走過來,不由得拉著他的手歎息道:“唉,這麼多年,原來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是三皇子呀!”

    聽到衛老夫人這麼說,姜家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在定州聽到的三皇子登基,那位三皇子就是眼前的衛澹呀!

    衛澹握著老夫人的手道:“姑母,莫要因為這個身份而生份了,你一日是我的姑母,便一世是我的姑母。”

    衛老夫人感動極了,眼中含著淚點了點頭,雖然衛澹不是衛家親生的,可是這些年,她待他如親生,又怎會捨棄這段親情?如今聽他這樣說,老夫人也放心了。

    她歎息道:“都是一家人,還是一家人呀!”

    衛澹鄭重的點了點頭。

    薛琴羡慕極了,“如玉啊,你這下好了,這下真是為咱們老姜家增光了,咱們姜家也算是出了皇后的呢。”

    衛澹高聲道:“說起皇后的事情,朕宣佈一件事,三日後,封後!”

    如玉一怔,抬頭看著他,只見他也看過來,四目相對,都是一笑。這一路走來,她便知道,他永遠都不會讓她失望。

    如玉在清梧宮中同家人和衛老夫人敘話。姜家人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恍如做夢一般。

    衛澹叫人上了家宴,團團圓圓的一大家子人在宮中吃了一段團圓飯。

    三日後,百官來朝,謝檀身為國老親自主持封後典禮。如玉的出身雖然有官員詬病,但是因她拜了鄭老為祖父,那些知曉此事的人便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這一日,祖父鄭老同樣也被請到了大典上,姜家人同衛老夫人都出席了典禮。

    她兩世為人,卻真的從沒想過,有一天她竟然可以登上後位。

    群臣叩拜在她的腳下,她微微抬起下頜,同他一起立在金殿之上仿佛鳥瞰眾生。

    她頭戴鳳冠身披金絲繡線百鳥朝鳳的鳳袍,轉頭看了衛澹一眼,眼底到底還是有些惶惑,仿佛覺得眼前的一切太過不真實。衛澹微微揚唇,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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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21: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如玉的眼眸漸漸安定,回握著他的手,唇角含著笑,站在他的身側,這一刻,即便是她曾經出身再低微,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便是睥睨天下的國母。他既要做這大楚的皇帝,她便幫他一起守著這錦繡江山。

    姜家舉家進京之後,衛澹特地御賜了大宅讓他們住下,又將姜岩夫婦賞賜千金,封為國丈和誥命夫人。

    身為國舅的大哥姜信自然是做了官員,因姜信一直做貿易往來,便被安排主理皇商,便是薛琴也沾光封了誥命,時常抱著兒子姜玨往宮中往來。一時間,姜家在京城之中風頭無兩。

    衛老夫人被封了皇太姑,住在清梧宮隔壁的翊坤宮。

    這年八月,如玉順利產下皇子,衛澹給他起名叫做羋廣濟,取其廣濟天下之意。皇子生下來便封了皇太子,毫無疑問,他便是將來的皇位繼承人。

    如玉剛坐完月子,抱著孩子玩耍,姜玨也在清梧宮裡頭玩耍,白璧的地面上,小傢伙四腳著地在地上爬著。

    如玉懷中抱著濟兒,瞧著姜玨直笑,道:“嫂嫂,別讓他爬了,地上涼,再爬該著涼了。”

    薛琴急忙過去拉著孩子的手,將他扶起來,孩子卻在她懷中折騰個不停,硬是要自己走路。

    如玉笑道:“這是要學走路呢。如此,我叫人去將地上鋪上絨毯,讓孩子學走路便可。”

    她話音落下,旁邊的巧兒聽到了便趕緊的招呼人鋪上了絨毯,片刻之後,毯子便鋪好了。

    姜玨興奮的在毯子上歪歪倒倒的走著,走不了一會還是摔到地上了。

    “姑……姑……”小傢伙望著姜如玉,向她伸手求援。不到一歲的小傢伙,白團團的,娘親還不會叫,就會叫姑姑了,讓如玉又是歡喜又是意外。

    薛琴笑了笑,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怎的不叫娘親,反倒叫姑姑?”

    如玉將濟兒交給一旁的嬤嬤,過來把姜玨扶起來,笑著抱在懷中:“嫂子,我覺得玨兒將來一定能做大將軍。”

    薛琴一聽,急忙擺手:“什麼大將軍,我可不放心呢。若是按我說,我覺得玨兒做個文官,文官最好,打打殺殺的,說起來就怕人。”

    如玉一笑:“孩子以後喜歡什麼,那可由不得大人呢。”

    薛琴只當她說笑話,道:“濟兒以後才是厲害,出生便是皇太子,將來定然是做皇帝的。”

    如玉將懷中的玨兒交給了薛琴,從嬤嬤懷中抱過來濟兒,她瞧著兒子白白的小臉,一個月便長得十分漂亮。人多說,兒子像娘,這張臉,以後長大了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花季少女呢。

    如玉戳戳它肉嘟嘟的小臉,只見孩子咧嘴,竟對她笑了。如玉十分驚喜,這還是孩子第一次對她笑呢。

    “笑啦,濟兒對我笑啦……”她歡喜的說。

    薛琴急忙過來看,卻見那小傢伙又收斂了笑容,瞧見她,雙眼瞪得圓圓的,仿佛十分生份一般。

    如玉瞧著小傢伙這模樣禁不住大笑。小小的傢伙也會認生呢。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聽到腳步聲響起,如玉轉頭一看,只見衛澹穿著玄色金絲常服,頭戴玉冠已經到了宮中。

    薛琴瞧著衛澹來了便告辭,她到底還是有些怕這個皇帝。

    瞧著薛琴急忙忙走了,衛澹好笑的道:“朕是老虎嗎?”

    如玉微微一笑:“怎麼,朝事處置完了?”

    衛澹點頭,走到了兒子身邊,伸手去戳它肉嘟嘟的臉,如同豆腐一樣,頗有彈性。

    如玉睨他:“別戳它了,瞧你是手拿刀劍的手,若是戳疼了兒子怎麼辦?”

    衛澹很是委屈,雙手落在她柔和的肩膀上,低聲道:“怎會戳疼?我心疼還來不及呢。”

    他對外人自稱“朕”,但是對家中人,從不講究那個架子,對如玉從來只自稱“我”,就如從前一般。

    這後宮清淨,如玉沒什麼瑣事,最忙的時候不過是帶帶兒子,雖然是皇后,卻覺得跟從前在侯府並無兩樣。

    “給我抱抱。”衛澹看著兒子眼饞,在處理朝事時想起這小傢伙,便覺得心裡一片柔軟。

    小傢伙打著呵欠,眼睛眯瞪著,如玉小心翼翼的遞給他,道:“他要睡覺了呢。”

    衛澹抱在懷中,軟軟的一團,柔若無骨,卻又擔心自己姿勢不對將他抱的不舒服,真是抱的如履薄冰。

    如玉看著直笑,日理萬機的皇帝連抱個孩子都這麼艱難,說出去定然是叫人笑話的。

    “他真要睡了。”如玉瞧著孩子連打了幾個呵欠,便叫嬤嬤接過孩子,送到隔壁嬰兒房去睡了。

    孩子送走了,屋裡的下人見皇帝在此,也乖覺的退到了寢房外頭。

    衛澹坐在如玉的身側,別有用心的雙眼看向她胸前。

    如玉羞惱,瞪了他一眼:“看什麼?”

    他唇角微勾,戲謔道:“好似飽滿了不少。”

    如玉臉上微紅,不理他。方才兒子吐奶吐到了她的衣裳上,她得換一身衣服。

    “我要換裳,出去。”她推了推衛澹。

    衛澹巋然不動如山,哪裡能推得動半分。

    “為何要我出去,有什麼我沒看過的嗎?”他眼神微妙,繼續在她身上掃視。

    如玉跺腳,“怎可如此無賴?”

    衛澹微笑,伸手將她拉到了身前,右手勾了勾她的衣帶,眸色沉沉的說:“你說,我們有多久沒有……”

    如玉臉上如同火燒,她自打懷孕之後兩人便沒有一處,這些都是為了孩子好。如今她月子都出了,自然一切都好了,這人就急不可耐起來。

    “別鬧,我還得去洗澡呢。”她紅著臉,起身往隔壁相連的浴池走去,衛澹眉眼微動,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如玉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便知道他跟來了,不由得又羞又惱,回頭拿眼瞪他。

    入了溫泉池,衛澹揮了揮手,下人都出去了。

    “皇后不賢慧。”他半蹲在池邊,澆著溫暖的泉水。

    “我怎不賢慧了?”

    衛澹一笑:“你只顧著自己洗澡,可曾想到,我這個皇帝也沒洗澡呢。身為皇后,難道不該為夫君沐浴嗎?”

    這個沒臉沒皮的,越發的過分了。如玉心中憤憤的想。

    男人走到她的身後,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一雙手還試探著往上走,如玉身子微顫。

    卻見他趁機退下了她的外裳,裡頭只剩了一件貼身的粉色紗衣。

    “這裡沒別人,害羞什麼?”他拉她轉身,低頭吻著她的耳垂,她便覺得渾身酥軟的靠在了他的懷中。

    “會不會游水?”他在她耳畔低沉而暗啞的說。

    如玉搖搖頭,星眸瞅著旁邊的水池,水池又不高,需要游什麼水?

    “我教你游水。”他驀地打橫將她抱起,一起跳入了溫泉水中。

    水波蕩漾,打濕了兩人的衣衫,她身著粉紗,玲瓏具現。

    他緩緩褪去了衣服,露出高大健壯而精實的身軀,將她環在身前,低頭,便吻住了她的櫻唇。

    如玉只覺得這一次洗澡,特別的漫長……

    清波蕩漾,無數次情潮湧起又落下,他一次又一次的砥礪將她推向了高峰……

    窗外秋意正濃,而溫泉室內,卻是春光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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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21:47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

    勾欄院的紅木欄杆邊,一個女子的手緊緊扶著欄杆,緩緩讓自己身子立起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她喝了許多酒,吐了以後總算舒服多了。

    她在這裡已經有幾年了,漸漸習慣了這裡的日子。想起從前,仿佛大夢一場,王妃?夫人?那仿佛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自打澄王被賜死以後,澄王府所有女眷統統沒入官妓,澄王妃當時一聽這消息立即暈了過去。之後聽說澄王死了,自己也自縊了。

    沈宜珍譏諷的揚了揚唇,澄王妃自然不能受到這種折辱,畢竟她出身高高在上的貴族之家。而她呢?開始也很害怕跟羞辱,但是她怕死,也不想死。她青春貌美,正值芳年,怎麼甘心死?何況她出身商戶女子,哪有像澄王妃那麼大的氣性?她只要能活著就夠了,何況這裡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

    身為官妓,歸教坊司管,她們平日也不過唱唱歌彈彈琴,陪著官老爺喝喝酒,如今朝廷管得嚴,官妓只能陪酒不能陪別的,雖然會被占佔便宜,好歹也算是安寧,不像民間那種一條玉臂千人枕的悲慘日子。

    “牡丹,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陪貴人喝酒?”老鴇對她惡狠狠叫道。

    聽到“牡丹”這個爛俗的名字,沈宜珍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在這裡,每個人都沒了名字,只有一些花名代替。

    沈宜珍無奈,只得道:“這就過去了。”

    她喝完一桌,現在裡頭又來了新客人,必須再去陪一桌。她叫小廝給她倒了一杯清水,喝了以後,這才直起腰身往裡頭去了。

    這一桌客人是吏部的幾位大人,沈宜珍乍一看去,倒是極為年輕的官員,年紀都不到三旬,不由得心中倒有些高興。她在不耐煩同那些色迷迷的老頭子打交道,反倒是一些年輕的書生,能詩善畫,說話也斯文,比起老頭子不知道好多少。

    這一桌三位客人,上面已經坐了兩個女子陪侍,她尋了一個空座坐下了。

    原先她剛來時也是十分受歡迎,頗有花魁的勢頭,只是如今幾年過去了,她也二十好幾了,在這種地方,容顏憔悴太快便及不上那些剛入行的小姑娘了。

    酒席上,小姑娘說話說的熱鬧,占盡了風頭,她便冷眼瞅著,在一旁喝酒而已。

    房間裡有一個山水繡像的大屏風擋在一邊,沈宜珍依稀看到屏風後面站著一個公子,大約是在賞屏風上的山水。

    酒桌上一人叫道:“牟兄,還看什麼,美人在側,那些風景豈不是索然無味了?”

    沈宜珍的身體微微一僵,她對於“牟”這個字尤其的敏感,曾經在她的手上,斷送過兩條牟家人的性命。後來每每午夜夢回,她偶爾還會夢見他們,在半夜被噩夢嚇醒。

    “急什麼,來了。”

    當那聲音落下,沈宜珍的臉色倏的變白了。

    “美人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身旁的公子貌似關切的問。

    沈宜珍吞了一口唾沫,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只聽到腳步聲響起,在她的身後堪堪停住了。

    她在想,不可能,一定是巧合。只是姓氏一樣,聲音相似而已。對啊,天底下聲音相似的人多的是,不可能是那個已經死去的人。

    “唉,錦瑜兄,就讓你跟前這位美人陪你喝酒吧!”另外一人開心的笑道。

    沈宜珍聽到那兩個字,渾身一顫,臉色發青。

    一個身著藍衣的男子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下來,舉起一個酒杯,緩緩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呀,呵呵……”

    沈宜珍只覺得渾身冰冷,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個死人一般,當那青年轉頭看向她時,驀地雙眸睜大,亦是定住了一般。

    良久,她聽到他低沉的說:“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沈宜珍啊。”

    其他幾位公子都很是吃驚:“牟兄,你怎麼認得這位美人,她名叫牡丹,不叫沈宜珍。”

    牟錦瑜眸色陰沉沉的看著眼前的美人,淡淡道:“幾位不知道嗎?這位原先是澄王的夫人沈宜珍,也被稱作甄夫人,澄王獲罪之後,家眷充入官妓。那位甄夫人就是眼前這位了。”

    幾位公子面面相覷。

    沈宜珍渾身僵硬,垂著頭看著眼前的酒杯,半聲也不敢做。她壓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到底是人還是鬼?是牟錦瑜重生了還是他扮作人樣來復仇了。

    越想越害怕,她害怕她一動,牟錦瑜便將她吞入腹中了。

    “你說那位甄夫人?”一個身穿白衣的公子似乎曾經有所耳聞,驚歎道,“那位甄夫人曾經是澄王的愛妾啊,多有美名,沒想到竟然在此見到!”

    白衣公子身旁的美貌年輕姑娘嬌嗔的笑道:“公子,你也知道是曾經啦!你瞧瞧她現在的樣子,多憔悴多老啊,還敢自稱牡丹?她這朵牡丹怎麼有我這朵水仙漂亮呢?”

    白衣公子看看沈宜珍,又看看水仙,哈哈大笑:“果然果然!還是我的水仙好看!”

    沈宜珍頓時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又一陣青,牟錦瑜在一旁看著,心中真是痛快。

    “呵,沈宜珍啊沈宜珍,你如今也成了半老徐娘?”他譏諷。

    沈宜珍再也坐不住了,一個曾經自認為風華絕代的女子,如今因容貌而被人嘲笑,這是對她的奇恥大辱。她急促的起身,對幾個公子說:“我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了……”

    她看都不看多看牟錦瑜一眼,扶著額頭便往外走。

    牟錦瑜目光涼涼的看著她的背影,邁了一步跟著走了出去。

    沈宜珍正碰著老鴇迎面過來,那老鴇笑眯眯的對她身後的牟錦瑜笑問:“姑娘伺候的公子可滿意啊?”

    牟錦瑜指著沈宜珍:“單獨開一間房,我要找這位姑娘敘敘舊。”

    老鴇一愣,敘舊?這位公子看著眼生,怎的還跟她院裡的姑娘有舊了?

    但是不及她細想,沈宜珍便要逃走,老鴇不悅的一把攔住她:“牡丹!你跑什麼?沒禮貌!這位可是吏部的郎中大人,你得罪的起嗎?!還不快些將公子迎到房裡去?”

    牟錦瑜眸光冰冽的劃過沈宜珍的脊背,沈宜珍仿似有所察覺,微微顫了顫。

    她偷偷回眼,只見他雙腳都在,在暖黃的燈光下還有影子,心中震驚。

    他沒死?原來他真的沒死?當日她叫人去查的,那屋子裡明明燒死了兩具焦屍,牟錦瑜和段氏,應該都死了才是啊!

    她十分混亂,卻被牟錦瑜揪入了一個房間裡,狠狠的摜在了地上。

    合上了門,牟錦瑜開口便罵:“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沈宜珍被摔得痛了,躺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瑟瑟發抖。

    “為什麼你沒死?怎麼會?”她聲音顫抖。

    牟錦瑜坐在凳子上,緩緩拉開了自己的袖子,只見手臂之上一片疤痕,他冷冷道:“這就是五年前你的傑作!”

    “你當然想我死了,可惜我命大,我沒死!看到你吃驚的樣子,我真是開心。看到你在這種地方過日子,我更開心!沈宜珍!”他逼視著她,“我真怕這輩子遇不上你,就不能讓你看到我如今是多麼風光,而你如今是多麼的落魄低賤!”

    沈宜珍白著臉,顫抖著看著他,微微眯起眼,道:“可是那大屋裡明明有兩具燒焦的屍體……”

    牟錦瑜冷笑:“那是天不絕我!我再也想不到你如此狠毒,你竟連我也要殺!當初你嫁入牟家,我哪裡對不起你了?我母親當初在馬匪來時推你出去,是她不對。但是我有推你嗎?我們遭逢困頓不過是想你賞一口飯吃罷了,你就要我們的性命?我見過那麼多女子,真沒有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

    他又道:“那晚,你派人鎖了我的門窗。可惜,那舊屋的門窗根本就已經腐壞,我當時急了,便拚命的拿東西砸門窗,終於教我把窗戶砸開,在房頂崩塌之前逃了出去。出去之後,我怕你恨我不死又到處找我,正巧外頭凍死了一個乞丐,我便將乞丐投入了火海。而我,乞討著回到了定州。”

    沈宜珍吞了一口唾沫,畏懼的望著他:“那你爹……”他若是回了定州,這件事肯定跟牟重山說了。牟重山那是定州州牧,知道此時豈能善罷甘休?

    “我爹?”牟錦瑜諷刺極了,“我如今這樣自然要感謝我爹。今上之前同我爹關係匪淺,今上登基之後,我爹一路從牧州州牧升到了京兆尹,而我,自然也入了吏部,成了吏部的郎中。只有你,沈宜珍!你有眼無珠,跟了澄王,以為就可以一飛沖天,可是你有曾想過,世事無常這四個字嗎?”

    沈宜珍頹喪的垂下了頭,如今在貴為京兆尹和吏部郎中的仇人面前,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就是你最恨的姜如玉,也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姜皇后了。如今天下都願生女不願生男,那都是因為姜氏一族因姜後而無比榮光。沈宜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麼狼狽多麼低賤!你輸了,你如今輸的太徹底了!”

    沈宜珍一顆心仿佛沉沉的落入了冰冷的湖底。面對牟錦瑜的嘲諷,她無話可說。

    她都淪落風塵了,她還有什麼不服,還有什麼可爭的?

    她曾經那麼痛恨姜如玉,可是人家現在在天上,而她,卻在泥裡。還說那些曾經有何意義?

    淚珠從她眼底滑落,雖然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麼指望了,但是牟錦瑜的話還是刺痛了她的心。

    牟錦瑜緩緩站起來,低頭看著這個默默流淚的女子,禁不住搖搖頭。曾經,他也想過遇到沈宜珍他要如何折磨她,如何讓她生不如死。可是如今看到她,她竟然比他想的更加低賤如泥,更加生不如死。她已經低賤到,都不值得他去踩一腳澤。

    牟錦瑜嗤笑了一聲,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扇。

    “你就這麼走了?”沈宜珍突然叫起來,“好歹我們原來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她哽咽著,“我求你,求你把我從這個鬼地方弄出去,求你澤……”

    牟錦瑜轉頭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笑了:“沈宜珍,當初你殺我的時候,如果還留著一念之仁,今天,你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我送你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是你一手促成的!另外我也提醒你一句,教坊司的官妓,你若想從良,得經過官府的同意。而我呢……”

    他狡黠的笑了笑:“我會跟官府打招呼,那名叫做牡丹的官妓,一生,都不得脫籍!這是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好好享受吧!”

    說罷,他大步走了出去,門扇輕微的擺動著澤。

    “牟錦瑜——”

    她望著那搖晃的門扇,卻說不出什麼來,只有後悔的淚汩汩流下。

    她對他已經趕盡殺絕了,她還有什麼理由覺得他居然還能幫她?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的。

    她算計了一輩子,如今……得到了什麼?

    她疲憊的伏在地上,滿是粉黛的臉貼著冰冷的地面。她想起了定州,想起那年春朝節,她穿著錦繡衣裳,少女們羡慕的跟在她身後,少年們圍在她打轉,她如同星群中的月亮,她肆意的笑著、跳著、舞著,那時候的她,永遠都是最美的那一個……

    她想,如果可以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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