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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姬吹雪 -【在有你的時空相戀(女巫天眼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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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3:56 |顯示全部樓層
在有你的時空相戀》(女巫天眼之三)作者:姬吹雪

巫小雨身為降神巫,擁有令鬼祟畏懼的強大巫力
可在別人眼裡她是個不祥之人,沒有男人敢愛她
愛情對她來說是奢侈品,註定離她很遙遠
直到遇見那個有雙像仲夏夜熱情又明亮眼睛的男人……
前一刻她發現自己破天荒對一名男子感興趣
下一刻就目睹一場分手擂臺實境秀,男主角就是他
她惋惜的收回剛萌芽的悸動,意外卻發生了──
他一腳踩滑,整個人摔飛出去重重壓在她身上
把她傲人的胸部直接壓底當作安全氣囊
而這一撞,也將他們撞進彼此的生命裡……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讓她深深折服的魅力
更奇怪的是她感覺和他已經認識了許久一樣
原以為人生雖複雜,但他們的愛情簡單又純粹
卻不料包裹在甜蜜糖衣裡的其實是可怕噩夢
莫名其妙失去記憶竟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失去了深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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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4:11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淩晨五點五十九分,澎湖外海發生規模五級的地震,是百年來最強的地震。

  同時,澎湖二崁池西外海浮現一座柱狀玄武岩島嶼,面積約莫二十六平方公里,出現時間僅僅半小時,隨後像海市蜃樓一樣消失在眾人面前。澎湖二崁聚落居民爭相拍攝這前所未見的奇特景象。

  清晨六點五十九分再度傳來震度強烈的地震,碼頭停靠的漁船全被倒灌海水沖刷上岸。

  澎湖離島北寮村奎壁山出現異常退潮,提早出現摩西分海景象,遠處看見一男兩女站在赤嶼山朝奎壁山岸上走來。

  軒轅黑身上背著一名重傷的男人。

  「黑,大師兄不會就這樣死掉了吧?」朱心神色憂懼。

  走在她身後的巫小雨,更是面無血色,她無助地望著軒轅黑背上的人,那……似乎永遠再也不會對著她笑的男人。

  軒轅黑的背部血濕了一片,驚悚的血色,並非來自於他。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像一場包裹著甜蜜糖衣的可怕噩夢。他們逃出來了,多虧了背上這個男人——朱心的大師兄吳競。

  奎壁山岸上的那一頭,一名身穿紅色披風的女人,強勁的東北季風掀開紅色斗篷兜帽,一雙靜默視線,緩緩揚眸,凝結的鋒面,驟起波瀾的命運,凝視著臉色蒼白的巫小雨。

  天命將視線移開,隨後轉身離開。

  巫小雨劫後餘生看著昏迷不醒的吳競,記憶回到最初開始的她和天命見面的情景——

  「小雨,你願意折壽六十年轉到另一名男人身上嗎?」

  「那個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折壽給他?」

  「因為,他是這世界上用性命去愛你的人。」

  「那,我也會愛上他嗎?」

  「不,你根本來不及去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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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4: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臺灣

  巫小雨一走出海關,立刻被一個正在移動中的旅行箱吸引住她的目光。

  這時間抵達臺北松山國際機場的班次有兩架客機,分別是首爾和日本。她一眼便注意到那個夢幻少女心馬卡龍色系的旅行箱——月光仙子款。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遇到同是美少女戰士的粉絲,她想追上去攀談認識對方,說不定兩人可以交換聯絡方式。當她加快腳步追上後,驚訝發現……那名和她拖著同款月光仙子旅行箱的主人,竟是一名人高馬大的男人

  她內心的粉紅小宇宙,大概像水手月亮變身成超級水手月亮那樣的令她感到震撼。

  居然是個男的!

  還大剌剌的拖著少女心炸裂的旅行箱上下飛機……如果不是本身恥力無極限,要不然就是跟她一樣是美少女戰士的瘋狂漫迷。

  那個水藍色水手服立領旅行箱是美少女戰士二十周年限定發售的登機旅行箱。

  而且那男人連和旅行箱搭配成一套的水藍色行李袋也有。巫小雨的好奇心被勾起,她刻意慢慢靠近那名有著一雙長腿的男人,兩人之間隔了四五個人。

  她繼續觀察他手上那款月光仙子旅行箱。感覺是全新的,剛買不久。旅行箱的把手上還掛著月野兔和露娜貓的大頭玩偶吊飾。她的視線往下移去,連旅行箱吊牌也是美少女戰士聯名款。

  她手上拉著和那男人同款的月光仙子旅行箱,連玩偶吊飾也一樣。

  這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竟然連喜好和興趣都一樣?

  看他走路姿態,體格宛如倚山喬松,端正凜然,步伐不慢不快,走路的節奏,快活恣意,感覺像要和久違重逢的戀人相聚那般喜悅。

  說不定他擁有一張像月球王子地場衛的斯文美貌,西裝筆挺,胸前別著一朵浪漫精緻的白玫瑰。

  巫小雨難得對一名成年男性產生興趣,在腦海中勾勒男人的樣貌,她的大腦畫面開始運轉,宛如一幅又一幅的定格動畫,一筆一筆快速描繪男人的漫畫臉蛋……柔軟細綿像貓毛一樣的髮絲,他的後腦有一撮可愛的發漩,位置偏右,看起來像墨魚拉麵上的粉紅圈圈魚板。

  她腦海中的男性角色,畫出了一對眉毛,一管鼻子,她正猶豫到底要畫出一對雙眼皮,還是狹長的鳳眼……

  或許,她可以大膽的經過他面前,表情動作自然一點,回過頭偷看他的長相。巫小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感覺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加快腳步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正打算一鼓作氣越過他,突然那名走在前頭的男人像在演武打片一樣,身手敏捷,瞬間舉起右手抓住從他背後飛來的——一根香蕉?!

  巫小雨瞠目結舌,他背後是有長眼睛嗎?怎麼知道有一根香蕉從他背後偷襲?

  再來,又莫名飛出一顆椪柑,她看見那男人把右手的香蕉丟到左手,用右手接住飛天椪柑。

  突然,一口氣飛出好幾顆椪柑,七八顆全往那男人身上丟擲,巫小雨見這陣仗趕緊躲到牆邊去。走在左右兩側的旅客也紛紛朝旁走避,所有旅客納悶地看著滿地滾的椪柑。

  巫小雨靠在牆邊,低頭看著一顆形狀漂亮的椪柑滾到她腳旁,前方地板快速奔過一雙鞋帶上頭綁著杏粉色緞帶大蝴蝶結的休閒鞋。

  那雙鞋是PUMA最新款,巫小雨一眼認了出來,因為她自己也買了一雙,原因是很像水手服的蝴蝶結,她覺得很可愛。

  她看見穿著那雙杏粉色緞帶大蝴蝶結休閒鞋的女人,像跳鞍馬一樣,朝男人後背飛撲,男人飛快伏低蹲下,躲過被騎背的窘況。

  女人飛撲跨坐不成,旋身提腿,膝蓋弓起,鞋尖九十度朝上,踹向男人胯下。

  那女人的腿功極好,踢腿相當迅速,巫小雨以為男人會被女人一腳踹中要害。但那男人看來是更厲害的練家子,輕輕鬆松化解了女人的奪命連環腿。

  而她,也趁著混亂的情況,仔細看清楚了那名男人的長相。

  出乎她意料,男人不是一張小鮮肉系的稚氣小臉蛋,他有著溫馴漂亮的白淨長相,膚色凝白,眉形像斧頭一樣輪廓深明,眉色黑濃,使他看起來神采飛揚,一雙讓人羡慕的深邃雙眼皮,深刻地鑲在那雙被清爽夜色裝點的大眼睛,巫小雨從沒見過男人的眼眸能將溫柔感綻放得如此奔放不羈,讓人第一眼便覺得這男人身上的氣質絕俗,熱烈又古典的雙眸中蘊含著優雅的瀟灑魅力,意圖使人著迷。

  該用什麼來形容這男人的眼睛?她腦中浮現熱情的夏夜星空,是接近清晨的時刻——仲夏夜的拂曉。

  那名留著一頭浪漫長卷髮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下,不顧形象地對漂亮體面的男人拳打腳踢,她也沒見男人失去耐性出手回敬無禮撒潑的女人,男人眼神仍是百般溺愛的縱容笑意。

  「大師兄!」出手打人的女人就是朱心,她甩著一頭棕色亂髮嘶吼。

  「小師妹,這招再踢第二次是不會讓你成功命中的。」吳競撿起地上的椪柑,笑咪咪的說。

  「豬頭大師兄,你為什麼不聽師父的話!」朱心氣得跺腳。

  吳競把手上的香蕉剝皮,張嘴咬了一口。

  「我為什麼要聽?最好是改個名字,我就會長命百歲!那些改名字的人怎麼都沒有變成億萬富翁?」

  「改名只是改個運,轉換運氣的一種方法!」朱心又抬腿朝他屁股踹去。

  「我不信那套。」吳競輕輕鬆松一個蛇形扭腰避過她的右腿。

  「大師兄……」獅吼功行不通,朱心改用哭調仔哀求。

  吃完手上熟成的香蕉,吳競把剩下的香蕉皮投入一旁的一般垃圾桶。

  「你別再鬧了,要我為了怪力亂神的統計資料,捨棄父母給我的姓氏,我做不到。」

  「我只是要你改一下,躲過二十九歲大劫……試試看又不會少你一根毛!」

  「我覺得對不起我江家列祖列宗行了吧!」

  「大師兄,我願意拿你家列祖列宗的性命發誓,他們也希望你躲過二十九歲大劫呀!」

  「他們早都升天去了,哪來再生一條命去給你發誓啊!」吳競真的會被朱心的話給氣到吐血。

  朱心這笨蛋老是跟軒轅黑吵架,躲到他那邊去。她整天沒事幹,心血來潮重新排算了他的命盤,算出來結果是超級大凶。

  朱心說,沒見過這麼「噩夢模式」的命格。

  拜託,是恐怖遊戲玩太多嗎?還噩夢模式咧。

  一開始,他以為朱心只是一時興頭上,因為她也排了她自己和軒轅黑的命盤,結果當然是天造地設的天生一對,氣得她好幾天連吃高熱量的披薩洩憤。

  沒想到幾天後,她特地問了青龍會和玄武會的兩大當家範歲玉和石天琴,知道天命師父當年就勸他換姓改名避災禍,還給他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做吳競,意思就是希望他未來能夠壽命無盡,抵禦原本陽壽不長的命格。

  而他只是在加入三方大會的資料上填寫吳競,但身分證上的姓名還是與原來的一樣。

 「大師兄,你一定要聽師父的話,師父真的很神的!」

  再過三個月,大師兄就滿二十九歲了,朱心想到吳競很有可能度不過二十九歲這一關,心裡擔心得不得了,吃不好也睡不著覺。

  天命師父又突然失去音訊,她也找不到師父下落,眼見時間越來越逼近,她不想失去大師兄……假如哪一天她被軒轅黑欺負了,可以幫她出一口氣的最佳人選就只有大師兄了啊。

  想到自己的「娘家」只剩下大師兄,她當然要大師兄長命百歲!

  明明只要改名換姓就可以避劫、扭轉運勢,為什麼做人要這麼鐵齒呢,她就是想不通啊,所以才氣得拿香蕉跟椪柑丟他頭。

  「大師兄是豬頭腦猴子身!」朱心抓起地上的椪柑丟到吳競身上,跺腳氣罵道。

  吳競這下懂了她為什麼拿香蕉跟椪柑了,他抬手穩穩接住那顆椪柑,蹭了蹭身上衣服把外皮擦乾淨,兩手掐住椪柑的中心凹陷處,對半剝開,剝了一片果肉放進嘴裡,涼涼道:「小師妹,我知道你是出自關心,但你這樣真的是有點過頭了。啊,這椪柑真甜。」

  看見吳競還有心情說著風涼話,閒情逸致吃著她的椪柑,朱心直接來一段「夜市人生」雷洪一夕成名的爆橘拳,呈現她內心的憤怒度,「豬頭——大師兄——啊——」

  機場出關處本就聲音吵雜,加上機場內的廣播聲,巫小雨根本聽不見吳競和朱心的對話內容,隱約聽見「豬頭」、「發誓」什麼的,她心想也許是情侶間的吵架,現場情況看起來也很像是那麼一回事。

  分手擂臺女主角還氣得單手捏爆椪柑,看來是吵架吵得很凶喔。

  巫小雨雖然對這名眼睛像仲夏夜的男子有著難得的欣賞之情,但對方都有這麼漂亮又瘋狂的女朋友了,她還是別亂想了。不打算繼續逗留機場內,她拉著旅行箱邁開腳步離開。

  吳競吃完了手上椪柑,無可奈何地盯著纏著他大半個月非要他改名換姓的小師妹朱心,他心裡明白朱心的無理取鬧是出自對他的關懷。

  他一向很疼朱心,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疼,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想彌補自己的罪惡感。

  朱心對他的感情,從單純的師兄妹關係,加速升溫到變成真正的家人。大概是因為朱心的父親紅朱的遺書,他設計了軒轅家族的老三軒轅黑到她身邊保護她;這份默默的關心,使他這與朱心毫無血緣關係的人,變成她想要好好珍惜的存在。

  吳競心裡盤算著該如何打消朱心非要他改名這件事,不期然,眼角餘光捕捉到一個十分眼熟的旅行箱,心中冒出大大的驚嘆號,目光跟隨那名和他買了一模一樣月光仙子旅行箱的短髮女子。

  他很驚訝能在機場遇到美少女戰士的粉絲,注意力不由得從朱心身上抽離開來,落到那名穿著雪紡開衩百褶裙的亮麗女子。

  那女人的身高與朱心差不多,發長及肩,發色是略帶金屬光澤的挑染髮……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給他的第一印象,很像美國女演員潔西卡.崔斯坦,不易使人親近的嚴肅感。

  吳競不禁又多看了短髮女子幾眼。

  「臭師兄,水泥腦袋!」朱心猛然怒吼。

  吳競回過神,朱心不知何時拿著他的旅行箱,高舉過頭,力大無窮的往他身上砸。

  吳競伸手制止,大喊道:「喂——朱心,住手!」

  正好經過他們身邊的巫小雨聽見朱心這個名字,腳步頓了一下。朱心?這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她似乎曾聽天命提起過……

  被朱心用旅行箱砸中的吳競,重心不穩,腳下打滑,整個人抱著重要的旅行箱往後連跳好幾步,模樣十分滑稽。

  他腳底踩到落單的椪柑,像卡通片一樣,右腳底華麗的踩滑出去,臀部騰空飛起來,狠狠撞上他身後來不及躲開的巫小雨。

  「哎呀——」兩個人瞬間撞飛了出去,「好痛……」

  目睹了慘案發生瞬間的朱心,手摀著嘴,表情吃驚,倒抽口氣。

  吳競的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體重七十五公斤,這樣龐然大物壓在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體重四十八公斤的巫小雨身上,她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這男人從口中撞出來見客。

  尤其是她的胸部直接壓底當作安全氣囊,壓得她真疼。

  「這位小姐你沒受傷吧?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吳競趕緊將被他壓在底下做肉墊的女人扶起,轉頭正想好好罵一罵朱心,卻看見朱心被軒轅黑扛在肩上。

  「軒轅黑,你再晚一點登場,我就真的想打暈你老婆了。」吳競埋怨地說。

  「誰是他老婆,結婚證書被我拿去煮泡面吃掉了!」

  朱心整個人倒頭栽被軒轅黑扛在肩膀上,軒轅黑眉目陰沉,活像剛獵到一頭兇猛山豬,準備扛回家加菜的勇士。

  吳競聽見這驚人內幕挑高一邊眉毛。結婚證書拿來煮泡面……真不愧是天命的繼承者,也只有朱心的神奇腦袋瓜可以想得到這一招了。

  巫小雨左手揉著胸口,讓吳競攙扶著她,慢慢從地上扶起,她抬眸看了這有一雙漂亮溫柔眼睛的男人。

  一名男人大庭廣眾下被一名舉止蠻橫的女人拳打腳踢,卻打不還手,從頭至尾維持紳士風度……她面前的這名男人,到底是怎麼練就出這一身神仙級好脾氣?

  軒轅黑一身火山爆發前的駭人低氣壓,眼神眯起,整張臉繃緊。自從朱心算出吳競二十九歲臨滿,將有生死大劫。她這一整個月魂不守舍,天天喊著要勸吳競改名轉運。他知道吳競把朱心當作親妹妹一樣疼愛,不擔心兩人會有任何男女之情發展的可能,但當著他這正牌老公的面,左一句大師兄,右一句大師兄,他不抓狂才怪!

  吳競早就摸清了軒轅黑的個性,微笑目送軒轅黑扛著朱心大步離開,視線看見地上躺著兩個一模一樣的旅行箱,忽然覺得眼前的畫面非常稀奇。

  他拿出手機,將眼下的畫面拍起來留作紀念。

  食指觸動相機的快門圖示,一隻小手快速掠過他眼皮子底下,將躺在地上的旅行箱一把拿起。

  吳競揚眉注視巫小雨揉著胸口的姿勢,眉毛微微下垂,關心詢問她的身體狀況:「方才……我很抱歉撞傷了你,請問還很痛嗎?」

  「廢話,怎麼可能不痛。」

  吳競表情一愣,看起來很是自責,眉毛更是垂皺的可憐模樣。

  巫小雨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唉……她不是在責怪他的意思,但她天生就是這張看起來在生氣的臉,加上直率的說話方式,很容易引起對方誤會。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醫藥費我全權負責……」

  巫小雨沒讓吳競把話說完,她覺得自己剛才說話的方式讓他自責愧疚,但她真的沒有想讓他愧疚的意思,她也沒有嚴重到需要去醫院檢查,越想越莫可奈何,乾脆直接提起行李走人。

  「我沒事,你不用負什麼醫療費,那……掰掰!」

  「小姐,小姐——」

      吳競想喊住她,上前幾步欲追,但想起自己的旅行箱還留在原地,趕緊回頭將倒在地上的旅行箱拉起來,發現箱子底下壓著一隻銀鎖頭圓形零錢包,上頭的圖案是水手月亮的剪影。

  這一定是剛才那位小姐的。吳競轉過頭去,視線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左右張看,遠遠看見有一個眼熟的旅行箱正往捷運的出口方向走去。

  吳競將零錢包放進口袋,邁開腳步追上去。

  巫小雨獨自一人坐在公車候車亭,想起剛才在機場大廳發生的插曲,她其實緊張到心跳狂跳不止,雖然從她的臉上感覺不出來她很緊張。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名漂亮的男人用肉體撞飛……哎喲!巫小雨舉起兩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什麼肉體,這形容詞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簾,望著微濕的地面,原來外面剛下過一陣雨;春意盎然,輕盈中帶著一點喜悅的陰綿濕氣。春雨不冷不熱,微風清涼,微雨濕透;這是巫小雨一年四季中最喜歡的氣候。

  從她眼前疾駛而過的轎車,白色的,黑色的,紅色的,黃色的,一輛又一輛在她的世界中忽然慢了下來。

  原本倒數秒數準備紅燈轉綠燈的號志突然閃爍兩下,瞬間變異從1開始增加秒數,1、2、3……

  馬路上懸掛的店家招牌燈箱,閃爍不定,原本一半幹一半濕的柏油路面,全面加深顏色,彷佛有水花從那些慢速進行中的輪胎底下濺出大量弧形水柱,雨水頃刻裝點路面,濕透了她眼中慢速進行中的臺北街景。

  她緩緩吐了一口氣,沒有熱度,也沒有呼吸。於是她知道了,這裡不是真正的時間。

  她從候車亭的長椅上慢慢起身,謹慎左右張看,這樣極限攔住時間進行的鬼祟究竟會在哪裡出現?她已經很久沒遇到怨念如此深重的鬼祟了。

  能把時間速度極限壓縮至最小,代表鬼祟怨念深淺程度。

  解決完神母金錦花交代的事情,她便接到一封神秘的邀請函,信中寫著:「魔花恩命轉,神巫邪雲散,未知細雨愁,前路解謎關。」

  魔花螳螂的事情除了天命、神母金錦花、她自己和師妹太恭妍,以及當事人馬纓丹、李奇勳之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那張邀請函的下方,還有一連串數字——24° 49′ 30″ N, 121° 25′ 3″ E。有點地理概念的人,都知道這串數字代表座標位置。她上網查了地圖座標,那地方是臺灣的雪山山脈,海拔一千兩百一十二公尺的東眼山。

  邀請函上的詩句,無不暗示她多年的願望,舍去降神巫這令人頭痛的天職以及巫力。更白話一點的解釋:你若想要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那就到這個位置來。

  所以,她買了一張首爾飛臺灣的機票,向神母金錦花告假,說明自己要到臺灣旅遊,時間充足的話,順道關心一下轉命成功的馬纓丹,誰知一下飛機沒多久便被鬼祟給纏上了。

  時間和空間繼續凝滯,在這空間待久了,對她而言並不好,脫離這個空間後,身體五感會持續一段時間的混亂,而她討厭那種感覺,那像宿醉一樣,兩側太陽穴偶發脹痛,還伴隨著令人不舒服的噁心感。

  她也不是一顆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她,巫小雨,可是擁有令百萬鬼祟頭疼的強大巫力,遊蕩的鬼祟看到她就像看到陰間員警一樣,逃命都來不及了,哪敢招惹她。

  巫小雨右腳尖緩緩往前方踏出,尖頭皮鞋被踮足的力道慢慢壓出一條皮革堆起的摺痕,她的眉宇聚攏,又黑又魅的黑色眼珠子,宛如從純白世界誕生的黑色荼靡花。

  朱唇輕啟,低沉喝出一句充滿言靈力量的聲音:「出來!」

  無形的聲之力,從她一雙黑魅的眼珠噴出迷幻光波,猶如海上雷達偵測器,她的聲音所到之處,在這處詭異的慢速空間翻起層層顫慄。

  身後的及肩短髮奇異地飛揚起來,像花苞型態的花瓣抖擻綻開,原本無風無味的空間,驀然,平地掀起一丈狂風,懸在地面的雨水,全數從低處往天空反向彈起,那些彈高的雨水,絲絲縷縷穿過她衣領後的每一根髮絲,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冷冽如針般的雨絲劃過她頸項的肌膚,令她渾身不由得起了翻天覆地的暈眩。

  她看見了,公車站牌的對面站著一名白髮披散,面似靴皮,身形枯瘦如殘燭的老婦。那名老婦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側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嘴角,看起來十分駭人。老婦身上穿著一件與身形不符的破舊西裝外套,眼神空洞而深沉,彷佛透過她凝視深淵。

  巫小雨直覺認為對街的老婦是怨念深重的鬼祟幻化而成的,目的是為了干擾她的判斷。

  老婦慢慢舉起右手,打開手中的墨色花傘。那開傘的姿態,詭譎中散發著傷感的美,那份無疾而終的感情,彷佛在這座時間中化為愛殤實體,一瞬間來到她眼前。

  傘面彈跳的無數雨花,飛進了她的心裡,巫小雨的瞳孔慢慢放大,渾身透骨的刺痛,似乎那名老婦的心痛也一併墜入她的身體。傘面上有美麗的花色圖案,她一時間無法看清花卉的種類,傘面上的花色,如有生命一樣開始往外生長開枝散葉,不一會兒便纏滿了整個公車站牌。

  七彩鮮豔的花棚,慢慢枯化。像是一場花開正盛的愛情,硬生生地夭折死去,而被留下的人,徒留一具空殼。

  她眨了眨眼,眼前這名老婦真的是鬼祟所化嗎?她從未見過有鬼祟能有此能耐,巫小雨感到困惑,盯著眼前這名死氣沉沉的老婦,忽然不是很確定自己的判斷。沒想到對方卻比她先開口,還能喊出她的名字。

  「巫小雨。」

  「你認識我?」她感到詫異,臺灣的鬼祟居然也知道她的名字。

  「我當然認識你,」老婦冷冷地笑了,「你這張臉……每天看得我都膩了。」

  「什麼?」巫小雨皺起眉頭。

  被雲層遮住的陽光忽然間從上頭灑下,老婦發間別著一枚水滴形的紫色髮夾,飾品上的水晶折射出光芒,刺得巫小雨的眼眸有些不適,她別開臉,避去刺眼的光。

  「巫小雨,你給我聽仔細了……」

  「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用心去感受——這輩子懂你的人……是那個會逗你開心、不會從你身邊逃走的……」

  這些話,為何聽來如此耳熟?她記得天命也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她努力想睜開眼,再看清楚那名跟她對話的老婦,但刺眼的光線,讓那名老婦的五官像被打了一層光暈,她無法看清楚。

  那名奇怪的老婦的聲音越來越遠,即將消失似的,等到她擋去那道奇怪的光後,她這才明白,越來越遠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在快速倒退,周圍的景象不斷地延伸拉長,像高速公路底下的隧道。

  老婦依舊坐在枯萎的花棚公車站牌下,椅子上放著一枚男性手錶。

  她將那男性手錶戴上,撫摸手腕上寬鬆的錶帶,露出憂傷神情。

      巫小雨受到驚嚇跳起來,沒想到一個挺身,額頭狠狠撞上一個堅硬的下巴,她按住額頭發出一聲劇痛哀號,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另一道男性嗓音跟她的哀號聲重疊在一塊兒。

  「噢,好痛!」

  真不是她的錯覺,確實有男性的聲音!巫小雨一手揉著腫了一個包的額頭,睜眼仰看眼前的人。

  不對……為何她是用「仰角」的角度注視面前這名一手揉著下巴的男性?

  巫小雨嘴巴張大,不敢置信地兩眼圓瞠,她現在是躺在這男人的大腿上?!

  吳競右手揉著感覺位移的下巴,剛才被撞了那一下,真痛到眼眶都擠出眼淚來了。

  「你總算睡醒了。」

  巫小雨如遭雷擊一樣,從他腿上翻身彈起,這一次吳競學聰明了,縮起下巴,背往後貼緊椅背,避過她的頭槌。

  巫小雨皺起眉頭瞪著眼前這看起來好眼熟的男人,她剛從那個詭異的時間感意識脫離回到現實,腦筋還沒恢復正常,沒認出吳競來。

  「你是誰?我怎麼會躺在你腿上?」

  吳競伸長了被巫小雨躺了一個小時的腿,他捏了捏發麻的腿,側臉瞧她,他沒先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你不記得我了?」

  巫小雨的眉頭擰得更深了,用力注視吳競的臉。心想,這男人生得一張面頰生輝唇紅齒白的樣貌,要讓人印象不深也很難。只是,她何時認識了面前這位元帥氣的男性,沒道理她記不起來啊。

  吳競指著她放在一旁的月光仙子旅行箱,巫小雨一見到旅行箱就想起來眼前的男人是誰,她指著吳競的臉說:「啊,你是——」

  「對,是我……」

  吳競正開心她總算想起來他是誰後,巫小雨緊接著說:「你是那個在大庭廣眾下跟女朋友吵架,還被女朋友用旅行箱砸臉的人!」

  吳競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撫額道:「先讓我解釋一下,那不是我女朋友,我們也不是在吵架,她老公後來也出現了啊。」

  巫小雨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前後的時間點很混亂,她偏頭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出現第二個男人。她又問:「你們如果不是在吵架,那她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還拿旅行箱往你身上砸?我記得……她還拿了香蕉丟你,不是嗎?」

  「嗯,這件事說來複雜……」吳競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從何說明,向一面之緣的人解釋改名轉運的事情也很奇怪。

  「我想問,你還好嗎?」

  「我?我能怎樣?」巫小雨不解地反問。

  吳競發覺她似乎記憶力不太好,一個小時前才發生的事怎麼現在就不記得了。

  「就是剛才在機場大廳,我不慎把你撞飛壓傷了……」

  巫小雨表情愣愣地,似乎好像有這件事,又不是很確定……總不能直接跟他說:抱歉,我剛剛走進了靈異空間,才回到人間沒多久,所以記憶有點銜接不上。

  她要是直接坦白說,他或許會嚇到拔腿飛奔吧!畢竟,她已經遭遇過同樣的事情很多次了。

  「這東西是你的吧?」吳競將口袋中的零錢包拿出來,「我撿到你的錢包,從機場追出來,本來還以為追不上了,想不到在轉角這裡看見你坐在椅子上休息。」

  巫小雨盯著他手上的月光仙子零錢包,先是檢查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手在兩側口袋摸索,只摸到幾枚硬幣。

  她將他手上零錢包接過,眉頭鬆開,「謝謝。」

  吳競擔心地問她:「你確定真的沒事嗎?要不……我帶你到這附近的醫院檢查一下。」

  這番擔憂的話,她已經從他口中聽見第二次,是她面容憔悴還是怎麼?她是有那麼一點印象有被他撞一下,但實際情況如何,她不在意。

  「你為什麼一直關心我的身體狀況?被你撞那一下沒那麼嚴重。」

  這下輪到吳競眼神古怪了,他湊近她臉龐,「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巫小雨滿臉問號,吳競看得很明白,她確實不曉得自己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你從機場出來後,一個人坐在這兒,睡著了。」

  「我?我睡著了?」她挑高眉毛,「我記得我走出機場,還搭上公車要去下一個地方。」

  吳競搖搖頭,「沒有,你從機場出來後,就坐在這張椅子睡著了。」

  巫小雨嘴巴張大,表情愕然。

  吳競繼續描述他看見的情況,「我以為你只是閉上眼睛休息,人是清醒的,但我喊了你幾聲,遲遲不見你有反應,我擔心你是否昏倒了,就觸碰你的臉和呼吸,才確認你只是睡著了。」

  巫小雨此刻的表情就像聽見天方夜譚一樣,她驚聲問:「我睡著了,怎麼就睡在你腿上了?」

  「你……」吳競凝視她毫不知情的模樣,心中斟酌了一下,改口說:「我輕輕碰了你的肩膀,你身體歪倒,我怕你受傷……」

  「然後你就坐下來,還讓我躺在你的大腿睡覺?」

  見吳競一副這沒什麼的態度,巫小雨揚眉薄怒道:「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讓一個陌生女子躺你大腿?」她的口吻明顯不贊同他的體貼行為。

  吳競被她的視線看得心中萬分委屈,「我看你的模樣似乎很不舒服……」溫柔的嗓音漸漸變得低沉,眼神晦暗。「況且,我很擔心剛才那一撞是否傷了你的腦部。」

  巫小雨感覺得出來他的話出自真心,不贊同的態度收斂了幾分,說道:「謝謝你的關心,你不要往壞處想,我真的沒事。」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繼續叮嚀:「你以後啊,不要隨隨便便對陌生女子示好,不是每個女生都跟我一樣公私分明的。」

  「公私分明?」

  「對啊,你要是遇到意圖不軌的女生……」

  「意圖不軌?」怎麼越說越歪了?

  「你要是遇到那種被撞了一下就要索取醫療費、精神賠償費的……」她上下打量他的五官,一臉正經的說:「說不定還會要你用肉體還債!」

  吳競被她說得煞有介事的驚人聯想力,表情呆了半晌,忍俊不住放鬆心情逸出笑聲。

  見他眉宇間不再憂慮,緊張兮兮的神情,巫小雨兩手拍拍大腿,精神抖擻地起身,「好啦,我沒事,別耽誤彼此時間,我們說掰掰吧。」

  巫小雨揮手向他道別,吳競突然伸手將她拉住,這突來的親昵舉止,兩人都嚇了一跳。

  她回頭注視被他拉住的手,抬眸問他:「嗯……你還有什麼事嗎?」

  吳競尷尬地鬆開手,「抱歉,我只是有件事情想問……你和我,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面?」

  「沒有吧,我對你沒有任何印象。」

  「是嗎……」

  吳競收回手,目送她搭上公車,直到公車轉彎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才想起居然忘了問她的名字。

  「唉,怎麼會這麼粗心。」吳競站在公車亭裡,眼神思索。

  有件事他沒有告訴她,當他接近她的時候……

  當時的她,是睜開眼的。

  但表情卻像夢遊一樣,她顫抖地握住他的手,幽幽地說:「江旭……」

  瞬間他感到非常驚詫,以為自己聽錯了。

 「江……旭……我很想你……」

  說完這句話後,她便倒落他懷中,所以他才讓她躺在自己腿上。

  江旭這個名字,除了他身邊親近的人知道外,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才對。

  為什麼這初次見面的女子會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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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5: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吳競攔了輛計程車在鄉道旁下車,拖著月光仙子旅行箱漫步走入山林小徑,拿出手機傳了訊息給友人。

  走了一段路後,記憶中熟悉的場景,越來越靠近他眼前,記憶中熟悉的泥土和樹林的氣味,和前方那棟歷史悠久的紅頂白牆洋樓建築。

  吳競抬首看著被枯藤遮住的門牌號碼,伸手將四周圍的枯藤拉開,露出完整的門牌號碼,江宅98號。

  「江旭!」

  渾厚了亮有著原住民口音的男性嗓音在他背後響起,吳競身子一震,被人從背後重重拍了一掌。

  「你這大忙人,總算願意讓自己放長假好好休息了。」

  吳競轉頭看著眼前一手摟著他的肩膀,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的壯碩男子,他同樣綻開笑容,舉手朝男人的胸口縋了一記,「巴同學,好久不見!」

  「可不是,收到你的簡訊,我立刻出門沖來找你,你果然是到家前十分鐘才會傳訊息說你回來了,這壞習慣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巴山隱,卑南族人,是吳競——也就是江旭——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巴山隱注意到吳競腳旁顯眼的旅行箱,濃眉挑起。「這麼夢幻的旅行箱……肯定不是你,絕對是江蘋要的。」
  吳競端出一張「就你懂我」的無奈臉。「回來臺灣真好。」
  巴山隱接過吳競手上的旅行箱一把扛在肩上,豪氣的說:「誰叫你一整年都在為某人辦事, 江蘋一年能見到你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吳競一雙桃花眼微微笑彎,白皙臉龐襯得猶如桃花初綻那樣無辜可愛。
  兩人並肩走進江家莊園,四周種植為數不少的欖仁樹,紅綠相間,地上掉落不少變紅的葉片,幾株小葉欖仁已長出新芽。
  遠遠看見一名穿著森林系棉麻寬鬆洋裝的短髮女子,帶著一群小朋友玩遊戲。
  巴山隱朗聲喊道,「江蘋, 你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名叫江蘋的短髮女子,和吳競長得一點也不像,吳競一雙眼皮深邃又漂亮。裡面像藏了一隻大鳳蝶一樣。江蘋的眼睛是標準的單眼皮,削短的頭髮,瀏海斜拔眼眉上緣,露出端正的五官和俏皮的耳朵。江蘋體態纖細,手長腳長,胸前扁平,像長不大的孩子。
  江蘋聽見叫喚,挺起上半身,樹影篩落的日光,讓她白皙的皮膚看起來一閃一閃的,她眯起眼兒,表情先是一愣,而後慢慢地張大嘴,開心地大叫起來,朝吳競飛奔過去。
  「天啊——」
  吳競站在原地不動,看著江蘋淘氣地朝他飛奔過來,他敞開兩臂,等著迎接江蘋熱情的擁抱。
  「是——」江蘋的聲音興奮地奔過他耳後,「水手月亮的旅行箱!」
  很好,果然不出他所料,江蘋的眼中果然只有一旁的限量旅行箱。兩手空空的吳競,歎了一口氣,身邊
  的巴山隱搖著頭憋笑,伸手派派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他轉過身低頭凝望江蘋兩手抱著旅行箱,非常開心的表情,心中感到安慰。
  「喜歡嗎?」他的視線習慣性注視著江蘋後腦一塊明顯的傷疤,眼神暗了暗。
  江蘋站起來,眼神發亮,她天真地問他:「謝謝你,每次回國都帶好多美少女戰士的商品送給我。喔,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這腦袋記性不好,老是忘記怎麼稱呼你。」
  「我叫吳競。」他的聲音裡有著難以察覺的苦澀。
  江蘋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恍然大悟,「對啦, 吳競。」她轉頭對在樹蔭底下的小朋友喊著,「江旭, 快過來。」
  吳競眼神平靜地望著自己的親妹妹喚著一名十二歲大的男孩子叫江旭,巴山隱看著臉上泛著微笑的吳競,他
  是最清楚江家曾經發生了什麼事的人,每一次吳競回來探望江蘋,免不了要被這情景痛苦,
  江蘋兩手環在小男孩的胸前,對吳競介紹,「就是這位吳競先生, 每一年都寄好多新奇有趣的禮物和超級好吃的糖果給我們喲,快來謝謝人家。」
  小男孩的眼神聰慧,他先看了巴山隱,點點頭,聽從江蘋的話,很有禮貌地對他說,「謝謝你,大哥哥。」
  巴山隱在一旁趕緊出聲,吳競隱藏心事的功夫一流,職業的雙面間諜,連面對自己的親人也得戴上面具,他這外人看了難受,更何況是他本人。
  「江蘋,你先把旅行箱裡的禮物整理整理,等一下拿去分給其他小朋友,我帶他去客房休息。」巴山隱催促著說。
  江蘋笑著點頭,「吳先生,你的專屬客房,我每天都打掃得乾乾淨淨,隨時歡迎你入住。」
  巴山隱拉開客房的落地窗簾,讓窗外的自然光透進來。他轉頭看著像死屍一樣躺在床上的吳競。
  「看了這麼多年,每次見完江蘋後,你就是這副死樣子。」
  吳競閉上眼,有氣無力的說:「多少年我也無法習慣。」
  巴山隱插著腰看著窗外好一會兒,他轉過身往門口走去,「你現在客房裡休息,這幾日巴拉冠來了幾名小夥子,我帶了幾名小朋友來江靖這兒……啊,還有部落日前獵了一頭山豬,我拿了一些醃制好的山豬肉過來,我去餐廳那邊看看江蘋需不需要人手幫忙。」
  「好,你先去忙。」
  吳競枕在枕頭上,一隻手壓著左臉頰上,他的眼神從乾淨的床鋪沿伸出去。越過床鋪旁擺設的小板凳,看見板凳底下的四根木椅腳,側邊著一張早已褪色的水手月亮貼紙,他的唇角輕輕地揚起微笑,雙眸卻是
  苦澀地緩緩掩上。
  江家最早是這一帶的大地主,江老樂善好施,為人和樂,唯一缺點便是同情心氾濫,時常撿落難的陌生男女回莊園,提供暫時的留宿。心腸好的,便懂得知恩圖報,若是遇到心腸壞的,盜取財務也是時常有的事情。
  常言道,富不過三代,到了江旭的父親江承陽那一代,這偌大的農場莊園已經不堪負荷龐大的支出。江父賣了地,留下這
  棟仿荷蘭時期熱蘭遮城紅頂白牆的洋樓建築。二十年前的臺灣一窩蜂發展特色民宿,江父擁有一棟紅頂白牆的特色建築,引來許多投資者向江父表明要收購洋樓。江父的個性古板保守低調,投資者就算出再多的錢,他就是不肯把房子賣了。
  這時候剛考上國小教師資格的江母,帶著整班學生戶外教學,經過江父的莊園,兩人看對了眼,半年後結為夫妻,隔年便生下兩人愛的結晶。
  第一胎比預產期提早了九天,九的尾巴上頭掛著一個日,是個旭字,江父便替孩子取了「江旭」這個名字。
  太陽剛升起來的時間,恰好也是江旭誕生的時辰。
  愛妻足足在產房疼了一天一夜才把江旭生下來,江父心疼妻子生產艱辛,瞞著妻子去做了節育手術。兩人過了一段恩愛的日子,沒想到隔了三年,愛妻忽然懷有身孕,江父無法置信,懷疑妻子出牆偷人,原本恩
  愛的夫妻大吵了一架。江母挺著三個月的身孕,帶著三歲的江旭憒而離家出走。
  江父前思後想都不覺得妻子有愛上別人的跡象,但懷孕卻是事實,為此借酒消愁了好幾個月。江父思念妻子成疾,整個人倒了下去,
  這事傳到大腹便便的江母耳中,顧不得尊嚴,帶著孩子奔去了醫院,告訴江父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自己沒偷人。江母把手中的DNA診斷證明書丟給江父,接著掩面大哭了起來,因情緒過於激動,當晚早產生下了孩子。
  醫生給江父上了一課,男性結紮後還是有可能讓女人懷孕的機率,並說這孩子是註定來的,只有千分之二的幾率給懷上了,這不是天賜的孩子,還會是什麼。
  江父幡然醒悟,自覺不該疑心對不起妻子,聽完醫生的話,風風火火奔去妻子身邊,跪在剛生產完的妻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斷道歉。夫妻和好,江母帶著剛誕生的小女兒江蘋返回江家。
  夫妻倆過了一段美滿幸福的日子,人家說女兒像父親,兒子像母親。江蘋完全遺傳江父單眼皮的特徵,而江旭繼承了母親雙眼皮的特色。江旭白皮膚大眼睛,小時候看起來像個洋娃娃,人緣非常好,兄妹倆感情十分融洽,大事小事玩在一塊兒。
  九0年最紅的少女漫畫是日本漫畫家武內直子的作品「美少女戰士」,這部作品創下銷售一千兩百萬冊紀錄,並翻譯高達十七種語言版本銷售海外。這部作品在一九九二年改變成動畫卡通,一九九五年也在臺灣播,當時在許多小孩子的心中造成一股旋風。
  江蘋是美少女戰士中毒愛好者,不知身上穿的,連上學的文具用品也是一系列的美少女戰士。
  江蘋重度著迷美少女戰士,時常幻想自己長大會嫁給燕屋服蒙面俠。這樣迷妹風格的江蘋令江旭不能適應,以前那個哥哥長哥哥短的,他最可愛的妹妹小蘋果怎麼不見了,
  江旭忍了大半個月終於受不了,找了一天的時間把江蘋的美少女戰士書包和玩偶娃娃全丟到屋外的草坪,江蘋看見自己最愛的美少女戰士書包被哥哥丟到屋外,氣得找哥哥大聲理論。
  從來沒有吵過架的兄妹,第一次吵架,兩人說沒兩句話就動手打起來了,江蘋握住小拳頭,用無敵風火輪畫圈的方式往江旭肚子上K了好幾圈。江旭一開始先忍著不還手,但江蘋左一句燕尾服蒙面俠,又一句安迪米歐王子,再度扯動了他的神經,他大喊一句:「那你去找燕尾服蒙面俠當你的哥哥啊!」動手推了江蘋,隨即氣呼呼的離家。
  他召集當時玩在一塊兒的同班同學。結伴去巴山隱的南王部落玩耍,去溪邊抓魚蝦,用彈弓打野猴,頑皮得不得了,一群人玩到金烏西落才回家。
  他帶著一身汗和愉快的心情返家,一打開家門,就被父親狠狠地搧了一巴掌,他整個人往後跌跤,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旁草叢中還有被他丟棄的水手水星圖案的鉛筆。
  父親氣急敗壞的告訴他,「你妹妹正在醫院動腦部手術,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麼可以動手打妹妹?」
  原來,他動手推了江蘋,江蘋躺在地上,直到一個小時後才被返家拿東西的江母發現女兒躺在家門口的草坪上一動也不動。
  江旭覺得父親是在嚇唬他,等到他去了醫院,看見那個躺在病床上,小小的頭顱上包著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紗布,原本留著烏黑亮麗的長髮、他最可愛的妹妹江蘋,如今像一根棉花棒一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嘴裡插著感覺比臉還要大的管子。
  他隔著一片玻璃看著。看著那彷佛變成白色小蘋果的妹妹,他嚇壞了,完全哭不出來。
  江蘋被他推倒的時候,後腦撞擊到因年久失修綻裂的水泥盆栽銳角,腦部腫脹瘀血。
  他沒想到輕輕推了一把,就那樣輕輕地一下,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這件事最槽糕的還在後頭,他捧在手掌心上疼的妹妹,昏迷十多天清醒後,竟完全不認得自己的家人了。
  經過一連串精密的檢查:醫生宣判江蘋的智力退化到三歲。
  原本可以健康長大迎接美好未來人生的妹妹江蘋,因他的過錯,造成不能挽回的痛苦,他不只一次向上天祈禱,希望他疼愛的妹妹能夠恢復健康,體驗正常人的青春喜樂,開心的去上學,認識許多朋友,再大一點帶個男朋友回家……他也可以接受的。
  但是,那些原本江蘋可以擁有的美好未來,卻因他幼稚可笑的嫉妒心給一手扼殺了。
  因為江蘋智力退化猶如幼兒一樣,江父江母耗費了巨大的心力和財富,求助各大醫院的名醫,數年往來診治,只求能讓江蘋康復,甚至連陰廟鬼神也求助。
  江蘋的病情時好時壞,最好的狀況,不過是智力恢復到十二歲孩童的智商。
  上天的考驗還未結束,更槽糕的還在後頭等著他們一客人,那一年,他記得很清楚,因為是他們一家難得出遊,回程途中遇上國道山崩,也就是二0一0娘福爾摩沙高速公路山崩事件。
  山道崩塌只是眨眼一瞬,在車內的他們,一家四口完全來不及反應,一下子陷入完全的黑暗中,車體被崩落的土石重擊壓縮變形,土塌的氣味完全掩蓋熟悉的體溫。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復意識,全身能感覺到的是冰冷濕冷的泥土,他意識到自己被活理,這份撕烈意識的深層恐懼感,讓他渾身劇烈顫抖。
  情緒平復下來後,他慢慢想起事發前一刻,他坐在後座,看見擋風玻璃前山石崩落的恐怖景象。
  他在狹窄空間裡憂懼地喊著,伸手胡亂摸索,在腿側摸到柔軟溫涼的肌膚,他將困在腳踏墊空間的江蘋拉上來,緊緊抱在懷中,不敢去想懷中的妹妹還有沒有呼吸,他用著恐懼崩潰的聲音在這狹窄陰暗的空間喊著自己的父母:「爸爸……媽媽……」但給與他回應的,只有沉重令人心生恐懼,沙石慢慢崩塌的生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幾乎要放棄希望,甚至腦中已經開始胡思亂想,覺得自己的靈魂飄離身體,回到最美好的時光——父母健康恩愛、妹妹淘氣可人。
  只是,當他站在家門口,眼眶不住泛濕,凝視著父母和妹妹的溫暖景象宛如香爐燃燒過後的灰燼,他們身上的衣物像崩落的土石,漸漸剝落灰化。
  不要……不要奪走他最重要的家人!
  嚇!他再度睜開眼,一樣的黑暗,一樣的土壤氣味。
  啊……啊……
  他顫抖地張開嘴想要發出聲音求救,但是半點聲響也發不出來,喉嚨幹得發疼,連輕微撥動舌頭都像要窒息一樣的痛苦。
 他的靈魂再度飄了出去,可是這一次他來到一個破舊的公車站牌前,他看見一名穿著斗篷看不見臉的人,隔著陰陽,問他:「你的雙親和妹妹,我只能救一個人,你選擇誰?」
  為什麼只能選擇一個呢?他想問,但聲音彷佛被某種力量掐住。
  「我再問你一次,雙親和妹妹,你選擇誰?」
  腦海中浮現事故發生前一秒景象,他看見父親兩手放開方向盤,身體往母親的方向飛撲,用身體、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他深愛的妻子。
  「我再問你一次……」
  眼前人的聲音宛如死人般冰冷,可是他知道這也許是他最後的機會。他掀動嘴唇,使盡力氣也無法發出聲音,眼神焦急地看著前方的斗篷人影,眼眶乾澀得像火在燒。
  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江蘋。
  無法發出聲音的人,只能露出一雙淒切酸楚的目光。
  可是,這世上真的有如此美好的幸運嗎?
  入夜,山區的溫度降得特別快,吳競不知不覺睡了三個鐘頭,醒來時房間的光線暗了,他站在外推的扇形陽臺上,凝視底下庭院裡正和一群孩子玩耍的江蘋。
  巴山隱察覺他的目光,抬起頭來看向他,兩個男人交換了一記眼神,懂了對方的心思。
  吳競漫步到後山的燕尾涼亭,過了一會兒,巴山隱也走上涼亭。兩人肩並著肩站著,天際皎潔碩大的月亮,在兩座山頭上懸著。
  吳競看著特別大的月亮,忽然道,「啊,今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超級藍血月……」
  藍月是指一個月份中的第二次滿月,稱之為藍月。今年剛好是超級月亮、藍月、月全食三種現象同時間發生,合稱為「超級藍血月」。
  「你對這個有興趣?」巴山隱問。
  吳競背倚靠欄杆,「也不是特別有興趣,只是忽然想到罷了……超級藍血月被視為異象不祥之兆。」
  「原來你這麼迷信,」巴山隱很意外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直接說了吧,男人之間沒有秘密。」
  吳競輕笑:「我的小師妹……朱心,你還有印象吧,」
  「哦,你曾提起過那個只會煮泡面加蛋的女孩子,你們怎麼了嗎?我記得你發現她身邊有可疑人物,所以留心了好一陣子,事情都順利解決了吧?」
  「都順利解決了,我還當了紅娘。」吳競想起自己無心牽成了一段佳緣,心悅不已,何況軒轅家族的老三軒轅黑,特務界的搶手貨,是朱心好運氣撿到大鑽石了。
  「那你這趟回來,應該很高興,為何悶悶不樂?」
  吳競不知該從何說起,抬頭看見了月亮,想起今年是暌違一百五十二年的超級藍血月,腦中響起了朱心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叮嚀:
  大師兄,今年對你而言真的很危險!
  各種不詳的現象,三合一大集合。
  你不要不信我的話,我真心想你長命百歲。
  「巴山隱,你覺得我會活不過二十九歲嗎?」
  見吳競表情不是在說笑,巴山隱也沉了臉色,「如果讓你們江家都遭遇那樣的事情了,還不肯放過你……我覺得這樣的命運太殘酷了,上帝不會這樣安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順利找到方法破除江蘋身上的詛咒。」
  吳競是個無神論者,不信神也不信鬼,要說他唯一相信的,唯有在國道山崩,生死交關之際,他見到的那名身穿斗篷看不見臉的神秘人物,他的思緒回到多年以前……
  那名出手救了他和江蘋的神秘人物,告訴他,江蘋雖然避開了死亡,但很遺憾只能活在江家莊園的土地範圍內,也就是那件她父母留下來的房子,而且她將永遠被困在十八歲的時間裡。
  江蘋無法踏出那棟彷佛受到詛咒的紅頂白牆的屋子,她只要打開庭院的鐵門踏出一步,人便會莫名的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切,從零開始。
  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巴山隱是南王卑南族的祭師,也曾替他詢問部落的首席女巫,江蘋身上的異象要如何解除,得到的答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和巴山隱為了解開這奇怪的現象,到處尋求方法,他不希望江蘋一輩子困在這不到六十坪的洋樓,這非他的本意。
  這樣的行動卻引發了反噬現象,他發現一年又一年過去,江蘋漸漸忘記他是誰,只記得有一個叫江旭的男孩是她的家人。他也發現江蘋的容貌停留在二0一0年,再無其他變化。
  如同神秘人物預言的,他的妹妹將活在十八歲的時間中。
  他心亂如麻,但神秘人物卻從那一日後就未再出現。
  那感覺非常的差勁,讓他覺得自己和可怕的魔鬼做下萬劫不復的交易。
  直到某一天晚上,神秘人物又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質問神秘人物,為什麼江蘋只能活在十八歲的時間裡,而且該死的還忘了他?
  他依然看不見神秘人物的臉,只聽見神秘人物冷冷的說,「江旭,你當我是神嗎?」
  他問,「難道你真的是魔鬼?」
  神秘人物扯著嘴角低聲說:「我還真希望自己真是魔鬼,能狠下心腸……江旭,現在你看見的我,一直被困在一個地方無法離開,我所能做到的有限……而江蘋的命,我確實已盡力,你要是繼續到處洩露江蘋的事情,想讓不存在人世的鬼祟趁機佔據江蘋的軀體重返陽間,我也莫可奈何。」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助江蘋離開這該死的無限輪回?」他心急如焚地看著神秘人物。
  「我必須讓自己脫離與那個人的約定,才有更多的力量去扭轉你們既定的命運……你若想幫江蘋脫離無限輪回,就要好好的活著,先專心替我做事吧。」
  「只要我幫助你達成你想要的,這樣就能拯救江蘋?」
  「沒錯。」
  「好,只要能救江蘋,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
  「很好。你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是最好的,人一旦有了堅定的信念,只要堅持不懈,必能見到機會翻轉出來的成果。」
  見神秘人物要離開,他趕緊追上去問,「等一下,我要怎麼稱呼你,還有……如何聯繫?你有手機嗎?」
  他聽見神秘人物輕輕地笑了,彷佛覺得他說的話很有趣。
  「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聯繫你。還有……呵,你不妨稱呼我為「蔦蘿」好了。」
  吳競回想自己與蔦蘿之間玄機重重的詭異對話,他的人生經歷,絕對可以登上都市傳說——在二0一0年後,他的人生轉向一個他從未想過的面向。
  他加入臺灣三方大會成了特務,表面上是朱雀王的得力部下,實際上他只聽從蔦蘿的指示,是名雙面間諜。
  月亮慢慢升上山頂,深藍色的夜幕中只有月亮散發著柔和的淡光,替這一夜添上跪譎的氛圍。
  巴山隱說:「我想,朱雀王大概也沒想到你這名雙面間諜是連他也算計在內了吧?」
  吳競的眼神堅定,「蔦蘿雖然來歷成謎,但不可否認的。他是我和江蘋重要的恩人,若不是他的幫助,江蘋和我早在那一場山崩中喪命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聽從他的指示。」
 「那你這次收到的任務是什麼?」巴山隱問。
  吳競從懷中拿出一張發票收據和明細票根,將紙面攤開,指著上頭的統一編號,說道,「你看出這張收據哪裡不一樣嗎?」
  巴山隱瞧了他手上發票的統一編號,發覺和平常看見的號碼長度不一樣,吳競手上這一張明顯多了三個數位,而且開頭大寫英文也安插在數位裡面。
  「這串數字看起來好像是座標。」他不確定的說。
  「沒錯,是座標。我查過了這位置在東眼山。」吳競答道。
  巴山隱翻著紙張,要從特別角度方能看見紙上隱藏的字,他念道,「去了……就知道……」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任務?要不是你之前有跟我提起過……這名蔦蘿交代事情也太隨性了吧。」
  「習慣就好。」他點點頭,司空見慣了。
  巴山隱伸手搭上他的肩, 「你儘管安心去東眼山完成你的秘密任務,這裡你就放心交給我。」他忽然將吳競拉近,好奇地問;「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什麼事?」他轉頭看他。
  「蔦蘿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吳競下巴仰高,拉長聲歎了口氣:「我比較想知道蔦蘿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不過,他記得蔦蘿也稱「新娘花」,難道真的是女人?但蔦蘿的聲音聽起來是中性嗓音,他也無法確定蔦蘿的性別。
  「你連是人還是鬼這個都不確定,還能跟對方交手這麼久?」
  「我膽子大。」吳競表情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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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6: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東眼山,位於新北三峽和桃園復興西區的交界處,因山的形狀很像朝東方看的大眼睛而得此名。
  巫小雨看著手上的邀請函,一臉苦惱。
  「位置是在東眼山沒錯……但要往哪個方向也不寫清楚,誰知道要去哪裡找啊。」
  她身上背著簡單的行囊,望著眼前高大的柳杉林,吸收森林的芬多精,感覺很好沒錯,但她不是來旅行的,
  她將那張神秘的邀請函拿出來仔細再看一次,那張紙竟然在她面前產生了奇異的變化。
  她揉了揉眼睛,居然……內容不一樣了!
  一開始的簽詩,在紙面已經變成一個圖案,一束陽光落在邀請函上,將那圖案渲染上色彩,一個像老虎
  的圖騰躍上紙面,輪廓邊緣還微微閃爍像星
  光的小光點。
  「這如果是手工藝……也未免太強了。」巫小雨忍不住出聲讚歎。
  前方忽然傳來貓咪尖細的喑嗚聲,她抬起頭,看見草堆中探出圓滾滾的、像糯米團子一樣的物體,她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了一些,想看得更仔細。
  定睛一看,從草叢中探出頭的竟是一隻大臉白貓……
  「是貓……」不對,她察覺眼前的動物不是貓,它的體型明顯比野貓大上三倍,四足粗壯,尤其是那一對踩在石塊上的腳掌,又厚又寬……按照眼前種種特徵判斷,她眼前出現的應該是一直……
  白老虎?
  不對呀,如果是白老虎,它應該身上有灰白相間的條紋,可她眼前這只迷你版的白老虎,怎麼看就像是一直體型比較大的肥嘟嘟白貓。
  她對著那只睜著骨碌碌藍眼睛的大肥貓,作樣子喵了一聲;「喵嗚!」
  不可思議的畫面出現在她眼前,那只大肥貓居然對著她做出皺眉不屑的表情,一對圓潤像金元寶似的耳朵壓成飛機耳的樣子。
  就算巫小雨不是專業貓奴,看那只大肥貓嫌棄她的表情,她也知道那只大白貓很不爽。
  巫小雨的眼睛瞬間又瞠大了一圈,目瞪口呆。有沒有搞錯……
  那只大肥貓居然還對她吐舌頭做鬼臉!
  這真是……見鬼了——巫小雨拔腿就追上去。
  此時,也來到東眼山的吳競,在下坡步道五十公尺的地方發現了巫小雨,他以為她是來東眼山觀光的遊客,但眼神往下移,發現她腳上穿著三點五寸裸色高跟鞋,他忍不住挑高了一邊的眉毛,來山區穿
  高跟鞋,有沒有搞錯,他心底驚訝,把視線調轉回去,凝視站在步道上坡的單身女子的身形禾側面,越看越覺得眼熟……及肩微卷的髮型,發色略帶金屬光澤,身穿雪紡套裝……再看到她的背包,黑色的圓形包,她身上背的這一款是美少女戰士xHoneySalon的萌萌露娜包。
  由於這款背包的造型設計,只有一對貓耳朵,金黃色的月亮圖案在正中間,他怎麼看都像包青天的形象,就沒有買來送給江蘋。
  吳競也立即想起眼前的女子是誰——是那名躺在他腿上睡著、嘴裡喊著他本名的女子。
  她怎麼也會來到東眼山?且看她的樣子好像在找什麼,吳競正猶豫要不要出聲叫她,但他這趟前來東眼山是來探查地理位置,這樣一想,吳競打消心底的念頭。
  轉身往回走,忽聞前方一聲尖叫,他想也沒想,立刻飛身,箭步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發生什麼事了?」
  吳競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立即來到她所在位置,原本擔心的情緒,在看見她一手抓著垂墜的老樹氣根
  上,兩腳朝著左右兩側方向撐開,人體姿勢呈現一個滑稽的人字……
  上坡瀑布旁的狹窄步道,長年受山泉水飛濺浸潤,表面早已佈滿墨綠色青苔,她似乎是因為差點滑倒而放聲尖叫。
  巫小雨沒想到她身後居然有人,她右手抓著攀生在岩石上的樹根,扭頭往後看,發現吳競就站在距離她五個石階的地方,驚魂未定的表情僵住。
  因為她發現自己此時的姿勢飛上不雅觀,她穿著雪紡及膝的短裙,兩條腿豪邁的往兩旁跨開,裙子早就卷到胯下,她要是再蹲低一點,性感小褲褲就要出來見人了,幸好她平時有在練深蹲,這個姿勢她可以輕輕鬆松拉回來。
  巫小雨神情不變,脖子以上絕對是正經八百的臉,但她的下盤正在努力的夾緊,腳掌像螃蟹走路一樣,外八,內八,外八,內八……兩腳努力進行合併中。
  吳競盯著巫小雨一臉假裝「你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幻覺」的正經表情,但兩條腿用著非常逗趣的姿勢,想拉回立正站好……
  於是,他也努力把笑意忍著,嘴角有點抽搐。
  巫小雨順利把兩條腿拉回,板著臉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吳競覺得自己的行動有點太草率,他平時不會如此魯莽,注視她疑惑的眼神,他只好硬著頭皮說,「……恰巧經過。」
  怡巧經過,這座山這麼大,山林步道好幾條,就這麼剛好走到同條路上了?她眼神狐疑地打量他,見他表情變得莫名其妙,她眉頭皺起來瞪他,現在他是滿臉驚嚇狀態……
  難道……巫小雨本不想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她慢慢扭動脖子,卻被吳競喝止:「你千萬不要轉頭,千萬不要!」
  巫小雨被他吼得表情僵住,脖子以下完全靜止,只剩下眼球左右轉動,「是不是、什麼東西……咦——」話說到一半,她察覺到有個不尋常的東西在她頭髮上移動,她嚇得尾音直接飆高。
  「有、有有有有……」
「對……有個小動物在你的頭髮上,你冷靜呀,千萬要保持冷靜。」
  「有……有、有、有很多隻腳嗎?」
  他實在不忍心說出實情啊。
  她感覺那東西來到她肩膀的位置!巫小雨眼眶泛淚,聲音顫抖的問,「快點告訴我到底幾隻腳啦!兩隻的?還是八隻的?」她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氣,問:「難道是一整排的那種?」
  老天爺,她根本看不到那只在她身上爬的小動物,但她已經察覺那東西居然從她胳肢窩的空隙鑽進她的衣服裡。
  「它……跑進……我的……」渾身起雞皮疙瘩了。
  「我知道它跑進你的衣服裡了,你不要驚慌,你一亂動,他可能會咬你。」
  「嗚……那我要怎麼辦?」她求救的眼神熱烈望著他。
  他走上前看她臉龐漲紅,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求饒神態,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沾濕,看起來不像初次見面那樣的盛氣淩人。
  吳競看著她胸前突起的蠕動痕跡,從右胸挪移到中間停下。
  嗯……不要跑進胸罩裡面就好……他才這樣想,她的眼淚像珍珠一樣從眼眶彈了出來,不是他形容浮誇,她的淚水在眸底一秒內凝聚,像嚇到一樣,從她眼頭往外跳。
  「它……它……鑽……鑽……進去……」
  他定定看著她,無比沉穩的說,「鑽進你胸罩了?」
  她快速眨眨眼,連眨好幾下。
  他苦惱地皺起眉,一改沉穩,滿面愁容的說,「這就麻煩了。」
  她的眼睛又睜大了,又圓又亮,帶著哭音的嗓子,臉色發白問,「你……有辦法幫我把它抓出來嗎?」
  「那我必須脫掉你的衣服。」他一臉紳士,右手彷佛按壓著左胸口對她發誓。
  「脫、脫掉衣服?」她覺得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傻眼又問他,「非要脫掉我的衣服嗎?」
  「不然你要一直維持這個姿勢等它睡飽了從你的胸罩裡爬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嗎?」他一口氣說了三十三個字還不會舌頭打結,還是一張紳士臉回以微笑。
  因驚嚇而乾燥的雙唇,上唇與下唇相黏一塊兒。嘴唇顫巍巍地輕啟,他盯著巫小雨因緊張而上下唇肉輕黏的性感姿態,粉紅色的舌尖瑟縮在兩排貝齒的中間,看在他眼裡有點微妙的情色感。
  她咽下要跳出喉嚨的心跳,右手握緊樹藤,閉上雙眼,視死如歸的語氣說,「你動手,脫吧。」
  見她閉上眼睛下巴揚高的可憐小媳婦表情,吳競頓時覺得腹部好像被捧了一拳,那搔癢般的力道,完全
  打中他的笑穴,天曉得他費了多大力氣才把那股不受控制的笑意硬生生壓了下去。
  雖然他的嘴角和下巴忍俊不住抽動,他仍努力用非常慎重的語氣對她說:「那,恕我失劄了。」
  他伸手輕輕解開她胸前雪紡襯小巧而精緻的鈕扣,待他解開倒數第四顆鈕扣,約莫是在她肚臍上方的位置,聽見她小聲的問:「衣服應該……不用全脫吧?」
  吳競頓了頓,唉,他差點就順手把她的衣服全脫了……這真是個壞習慣。他立刻道,「當然,不用全脫。我先把你的上衣稍微往下拉,那樣會露出你的肩膀。」
  她輕點下巴,同意他接下來的行動。
  吳競才碰到她的手臂, 便聽見她壓低聲音尖尖細細地叫起來,眉頭皺成波浪薯條的形狀,哀號,「它——移動了——呀——」
  吳競被她異常靈活的兩道眉毛,看得心中佩服不已,沒想到她竟能將眉毛做出多種變化。
  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見識過麥當勞眉毛、一字形眉毛、路見不平眉毛……剛剛出現的波浪薯條眉毛應該是難度最高的。
  「忍住,你千萬不能驚動它,它要是受到驚嚇咬了你一口,那就槽了!」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說:「你現在只要看著我的眼睛就好,什麼都不要想,不然你數數我的睫毛有幾根好了。」
  「喔……好……我、我努力——」她瞪大眼睛,聽他的話認真數起他的睫毛,「你睫毛好長好漂亮。」」
  吳競微笑,對她說,「很好,繼續保持這樣,你看這樣就比較不怕了吧。」幸好雪紡質料的上衣非常輕薄,他將她的衣服領口往左右方向下拉,露出渾圓光滑的肩頭。看見衣服底下的美景,吳競瞬間有些失神。
  歐……歐派!
  好搶眼的大胸部!
  想不到她外表看起來瘦瘦的,被衣服包裹住的美麗胴體竟是這樣有料……啊!吳競在心中讚歎不已。
  她的上半身偏厚,兩條手臂略顯豐腴,主要原因是她的上圍很雄偉,為什麼他會這麼訝異,因為她看起來不像是大胸部的女性,這一對人間兇器根本是國家寶藏等級。
  「你、你看見那東西了嗎?」肩膀涼颼颼的,她害怕的睜開眼睛,卻看見他盯著她的胸口,嘴巴微張,表情專注。
  巫小雨不由得順著吳競愣得發直的視線往下看,發現他的目光完全鎖定她擠成一條深溝的胸部,她又羞又怒,大聲喝斥他: 「你到底在看哪裡?」
  巫小雨想不到這盯著她胸部看的男人居然還開口問她,「這麼大的胸部你是怎麼藏起來的?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最討厭別人拿她的胸部當作話題,是的,她有一對跟長相搭不起來的巨乳,她自己也覺得很噁心,大胸部有什麼好的,上樓梯類,下樓梯也累,有時候生理期來還會乳房脹痛,下樓梯簡直酷刑,兩顆肉球咚咚咚的彈,很痛!還有,買胸罩永遠不能抓可愛型的胸罩,只能挑調整型的機能碗公胸罩!
  巫小雨一時惱火,完全忘了她的胸罩裡面窩著一隻蜘蛛,反手就想給他一巴掌清醒。
  巫小雨的反應其實都在吳競的掌握之中,他眼角揚高,那是一雙笑起來非常漂亮的黑眸, 令她惱怒的巨乳話題,胸口的怒火瞬間被吳競一雙漂亮的眼懾了心神,啊……猶如仲夏夜的眼睛,又深又亮,為什麼會有
  一雙眼能散發出這樣奪人心魂的自信光彩,她一不留神,揮出去的手便讓吳競給箝制往。
  「你不用怕了。」吳競一派輕鬆地說道,「瞧。」
  不知何時,吳競的手心上端著一隻毛茸茸的灰色小蜘蛛,一雙眼睛像兩顆小黑豆似的發亮。
  吳競凝視她呆掉的臉,以為她沒發現,又說一次,「你別怕,蜘蛛已經被我抓出來了,幸好這蜘蛛是無毒的。」
  她望著他把那只灰色小蜘蛛放上一旁樹根垂墜的大樹樹幹上,小蜘蛛往上爬,跳入盤結成團的樹根裡,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蹤影。
  「你是什麼時候從我胸罩裡抓到那只蜘蛛的?」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的胸部面積這麼大,她居然感覺不到他的動作。
  他眯著眼睛,唇角彎得像一抹月亮似的,回答她,「轉移你的注意力,我比較好行動。」其實他解開女生胸罩也很迅速。當然他不會在女性面前自誇這項隱藏技能。
  忽來一陣涼風拂向胸口, 她現在還是衣襟大敞的模樣,巫小雨轉身背對他,低頭快速將胸前的扣子重新扣好扣滿。
 「抱歉,占了你的便宜。」吳競食指摸了摸鼻樑,致歉道。
  巫小雨整理好儀容後,才轉過身面對他,「這件事我們就當作扯平。」
  「你(你)怎麼會來這裡,」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巫小雨眼神愣住,沒想他跟她現在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她改口說,「你 (你)先說。」結果第二句又是異口同聲,這樣高的同步頻率,讓她有些詫異了。
  見她傻住的天然呆表情,吳競直截了當的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兩人像磁鐵一樣相吸?」
  「磁鐵,為什麼這樣說?」她不懂地問。
  吳競眸底含笑,雙手抱胸,解釋說,「你試著回想看看,最初我們在機場相遇,還拿著同一款的旅行箱。隔沒幾天,我們又在深山密林中相遇,如果這些相遇的次數都不算緣分的話,我想不出能用什麼來描述命中註定這件事了。」
  巫小雨腦中忽然浮現一句話:「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前世未果的緣分。」奇怪,這句話到底是誰跟她說的?怎們突然間她腦中就浮現這段話了?
  心裡一直有種怪異的感覺,她揚眸看著眼前這名眼睛漂亮的男人,經他一說,兩人還真的特別有緣分,
  她乾脆開口自我介紹:「我叫巫小雨,你叫什麼名字?」
  吳競凝視她的眉眼好一會兒,心底一股說不上來的鬱悶,或許是之前她曾脫口喚著他的本名,讓他心中產生不一樣的情懷,但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倒像是他自己的幻想。
  「我叫吳競。」
  「聽起來真像個藝名,」她突發奇想,「你該不會真的是藝人吧?」
  「你從我身上哪點覺得我是個藝人?」他好奇的反問。
  「你長得太漂亮了,看起來就像出現在電視裡的廣告明星。」
  「你覺得我長得漂亮,」他的眼神木了木,「我這一型的跟漂亮沾不上邊吧?」吳進沒想到自己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身高,時常鍛煉的精實體格,膚色偏白,沒辦法他就是曬不黑的體質。他曾經去海邊曬了一個
  星期的太陽,結果居然一個冬天就白回來了……
  巫小雨其實是稱讚吳競樣貌俊俏,但「漂亮」的說法不適合用在男性身上,她趕緊說明,「我說話向來比較直接,說你漂亮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長得很好看,像我知道的那些大明星一樣。」
  「你覺得我像哪個大明星?」他故意問她,看她還把他的話當真,低頭認真思考的模樣,他覺得十分逗趣。她給他的第一印象不像是這麼隨和的女孩子,外表氣質也給人要強的感覺,就像一個班級中會擔任風紀股長那類型的人,與她相處下來,倒覺得是她的外在氣質讓她吃虧了。
  巫小雨偏頭想了一下,注視他那雙漂亮得像會發光的黑眼睛,她腦中想起去年在韓國很常聽見的一首歌,是由韓國創作男歌手EddyKim所唱的「Youaresobeautiful。」
  「你看過「鬼怪」嗎?」她覺得吳競的長相氣質可以歸類到像李棟旭那一型的明星氣質。
  吳競沒反應過來她指的是電視劇,他傻眼問,「我沒有陰陽眼。」不過他最近真的看過不少屍體,不久前他才去墨西哥查案子,潛入停屍間搜查。
  「我不是在說那種鬼怪啦,是韓國電視劇,孔劉主演的。」
  「孔劉?」他歪著頭想了一下,「演「屍速列車」的那一位?」
  「對對對……」巫小雨覺得自己能和吳競聊上話,感到不可思議,能和她聊天聊超過三分鐘不冷場的人真的很少。
  「我長得像孔劉?」吳競突然間不確定自己長得什麼模樣了。
  「不是啦!」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直率地說:「是飾演地獄使者的李東旭,拜託,孔劉是單眼皮,你的雙眼皮像千層蛋糕一樣,你們兩個……根本一個是彌猴桃,一個是水蜜桃,種類差很多好嗎?」
  千層蛋糕? 水蜜桃?吳競腦中浮現她描述的畫面,忍不住大笑,「噗哈哈哈……你的形容詞太好笑了。。」
  看他笑得全身都在發抖,是有這麼好笑喔,巫小雨真心不明白他的笑點在哪裡,咕噥說, 「我只是拿你
  們兩人的膚色來做對照組……獼猴桃給我的感覺就是粗獷啊,水蜜桃就細皮嫩肉的感覺……」吳競笑得越誇張,她說得越來越小聲。
  「好啦……你不要再笑了啦。」她自然而然的抬手槌了他的手臂一下,「感覺你笑到要斷氣了 ……是有這麼誇張,」
  吳競臉色漲紅,他扶著一旁粗壯的樹身稍作喘氣,「我是真的笑到快斷氣了……哈……哈哈……我已經好久沒笑到眼淚都飆出來的程度了。」吳競擦著眼角的淚水,好不容易恢復到呼吸頻率,他笑眯著眼注視她,終於知道巫小雨像誰了——像他的小師妹朱心。朱心的說話方式也是很跳躍的,有點無厘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通常說話沒經過大腦思考就直接脫口而出。
  朱心的外在氣質有點傻氣,容易得人疼。巫小雨的外在氣質剛烈了些,不熟悉她個性的人會覺得她難以親近。
  巫小雨想起他徒手抓蜘蛛,還讓那毛骨悚然的小動物在手掌心上爬來爬去,好奇問,「你完全不怕蜘蛛,該不會也不怕蟑螂啊蛇啊蜈蚣……那一類的動物?」
  巫小雨提到蜈蚣……吳競立刻想起他之前著了開膛手王子的道,被迫生吞了一隻有機花枝大蜈蚣的事情,
  頓時臉色有點發白的說:「如裡要我說,這世上有一隻蜈蚣放在我面前,我會對那只蜈蚣說……」
  「說什麼?」巫小雨被他酸楚糾結的神情唬得一愣一愣的問。
  「你一點都不好吃。」他扁起嘴,滿腹委屈。
  「你還吃過蜈蚣?」她驚訝的兩眼瞅著他問。
  吳競手捂著嘴,眼泛淚光,愁苦地蹙起眉毛,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世間很險惡的。」
  「真委屈你了。」巫小雨舉起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背部,像拍著小嬰兒一樣。
  吳競紅著眼睛,眼睛瞪大瞧她,巫小雨以為他更難受了,手臂伸長繞過他的頸子,小小的手掌搭著他的右肩,將
  吳競的頭顱拉向自己,更使勁的安慰他。
  吳競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他現在胸口彷佛有千萬隻彩虹小馬正瘋狂的奔跑。
  她真的很認真的在安慰著自己呢,吳競感到詫異極了,這反應太新鮮了,他得寸進尺的把頭蹭上她的肩膀,吸了吸鼻子地說: 「你心地真好。」
  想不到她紅了臉,有點不自在,「不,我只是把肩膀借給你,這沒什麼。」
  吳競將身體斜靠在她肩上,兩手放在腿上,可憐兮兮地說:「我以後要是受了委屈,你願意把你的肩膀借我靠嗎?」
  她抓握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再搭上另一隻手拍了拍,看著吳競的雙眸,專注說:「我的肩膀隨時隨地都歡迎你。」
  吳競瞬間感動地漲紅了臉,猛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下巴靠在她柔軟又纖細的肩胛,努力憋著笑,「我……我實在太感動了……了。」

 老天,這女人內外差距也太大了,以為是個容易炸手的小刺蝟,想不到是個賣萌的浣熊啊!
  唔,還有……她抱起來的感覺軟綿綿的……尤其是胸前的分量,無法忽視的澎湃!
  巫小雨被他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她不曾禾男生如此親密地胸壓胸接觸過,太過刺激了,即使眼前的吳競看起來像女孩子一樣漂亮,但兩人抱在一起,她清楚的意識到,這把她抱在懷中的是一名男性,而且他的胸肌也很有料呢……她不禁臉紅,在腦中描繪他胸型輪廓,是每個男人夢想中追求的方塊肌,下胸有膨脹感,感覺胸肌會抖動的畫面,拜託……不要再收緊手臂了,她會忍不住臉紅尖叫的。
  他一副白白淨淨的書生長相,衣服底下的肉體曲線竟然這麼「激動人心」。
  「呃,那個……可以放開我了嗎?」腦中若繼續描繪他的體格,她肯定會缺氧的。
  「啊,抱歉。」吳競連忙鬆開她,睜著一雙猶如小鹿斑比的可愛眼神,黑瞳不見一絲雜質,清純無害的說:「我太感動了,所以……情不自禁。」
  自己的兩隻眼睛像啟動了自動追蹤他胸膛的相機功能,她不自在的轉過身,抬手撥著額前的頭髮,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跟他盯著她的胸部看得兩眼發直有何不一樣,她還惱羞成怒想給他一點教訓呢,結果自己也是半斤八兩。
  食色性也,看來也很適合用在她身上,就不怪他剛才看到她的大胸部這麼失態了。其實,她的小師妹太恭妍說了:「六師姊,我討厭你——」
  導致她後來都用很兇悍的語氣跟溫柔婉約的小師妹說話。她可是暗地裡準備了好久,想在當天給滿二十歲的太恭妍生日驚喜,打算兩人泡完澡後,她出其不意拿出蛋糕給她一個驚喜。
  哼。後來她自己把蛋糕給吃完了。
  「那個……吳先生……」
  要怎麼稱呼才不彆扭呢,直接喊全名又覺得太親呢。
  「叫我吳競,不用太拘束。」
  「好的……我就這樣稱呼你。」臉頰和脖子都很熱,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心裡做好準備才繼續說:「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之前在公車站牌那兒,你大方的把腿借給我躺……我當時實在是心急口快,那天,我真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她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我天生一張無時不刻都在瞪人的臉,其實是因為我有點散光禾輕微近視,習慣皺著眉頭看人,有時候不小心說話音量大聲一點,就會被人誤以為我在生氣。我嘴不甜,也不會逢人就說好聽話,時常被初次見面的人說我難以相處。」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日我並沒有不高興,反而很慶倖自己撿到你的零錢包,從機場出來後順利找到你,親手將零錢包歸還到你手上。」他微微笑著,說著再簡單不過稀鬆平常的話,但聽在老是被人誤會脾氣壞的巫小雨耳中,卻不平常。
  她覺得他凝視她的眼神像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給她溫熱甜在心的大手摸模頭,即使兩人此刻並沒有肢體接觸,但感覺兩顆心的距離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體溫,如同他凝視著她的友善眼神。
  巫小雨覺得自己臉頰又生熱了,像一抹太陽光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心裡有蝴蝶上上下下竄著她難以撫平的騷動。
  心跳快得有點誇張呢。方才小蜘蛛鑽進她胸罩的時候,她的心跳也是這般激動猛烈,但這時刻的心跳卻讓她有種錯覺——吳競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漂亮眼睛,像世界上最漂亮的夢幻閃蝶,拍動一對美麗的藍翅膀鑽進她心裡。
  「對了,你來東眼山做什麼,我看你的打扮不像是要來登山健行。」吳競從發現她的蹤跡就想問她這件事,全身上下穿的像要去百貨公司逛街的裝扮來山上也太奇怪。
  巫小雨覺得老實跟吳競說也不要緊,她覺得他是好人,便語氣輕快回答他的疑問:「我收到一張神秘的
  邀請函,要我來東眼山。起初我以為我來到這個地方,就會有人來接我,但實際上並不是我預先設想的那樣,
  沒有人來接我,我只看到東眼山國家森林游東區。而且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還發生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見她欲言又止,吳競競問。
  「嗯,非常奇怪。」她拿出放在背包中的邀請函,指著空白的卡片道:「本來這張邀請函上面有座標位置,但我一踏進東眼山后,邀請函上的數位全部消失了,變成圖案的形狀,但圖案也只出現以下,後來我看見一隻體型很大的白貓,要追上去,不小心腳底打滑,然後就遇上你了。」這種玄事一般不會跟陌生人說,他們才剛認識,不是朋友也不熟,但她莫名的對他感到信任。
  「大白貓?」吳競一臉納悶,「你的邀請函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她點點頭,讓吳競把她手上激請函拿走。
  「長得很像孟加拉白老虎,但是身體沒有灰白條紋,我看它像只大白貓。」
  「孟加拉白老虎?」臺灣山上怎麼可能會有野生老虎,能看到一隻面臨絕種的石虎就要感謝上天恩賜了。莫非是神獸下凡?不過他會有這想法也太荒謬了。
  「你還記得座標數位嗎?」他手上這張長寬二十公分的邀請函感覺就是一般的美術紙,沒有任何機關。
  「24°49' 30”N.121°25' 3”E。」巫小雨精准無誤的念出一連串數字,她是個學霸,記憶力向來是她的強項。
  吳競臉色一變,這數字是蔦蘿交代他的新任務,難道……他轉頭凝視身旁的巫小雨,她是他這趟的任務物件,吳競推測這個可能性很高。
  蔦蓼向來交代他任務都不會給完整的線索,這性格真的很惡劣。例如,有一次蔦蘿突然要他潛入怪盜紅朱的家中,沒說明要他找什麼東西,但他一接近怪盜紅朱的房子,立刻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潛入早已無人居住的屋內,他在那一趟任務中意外找著怪盜紅朱寫給軒轅黑的托孤遺書,幾年後,因為這個契機,才讓他想起可以讓軒轅黑去保護小師妹朱心,順道揪出那名潛入怪盜紅朱家的黑衣人是不是他預想中的嫌疑人。
  「吳競,你看!」巫小雨突然發現邀請函上又出現不可思議的變化,她抓住吳競的手,驚奇地說,「就像這樣……」
  他手上這張邀請函的上方出現立體投影像,螢光藍的四維影像在四方紙上渲染運算飛出一頭大老虎奔跑的動態科技影像。
  兩人對不可思議的現象驚歎不已的同時,紙上的虛擬影像老虎像跳火圈一樣從他們手上的邀請函飛奔而出。
  「跑掉了!」巫小雨驚呼。
  他們立刻跟著那不可思議的影像追過去,追了一小段距離後,吳競也看見巫小雨口中的大白貓。
  那只躲在樹幹後方的大白貓似乎也被那只虛擬影像老虎嚇了一大跳,從一旁翻滾了出來,因為這樣才讓吳競看見真的有一隻像孟加拉白老虎的大白貓。
 虛擬影像老虎似乎是鎖定目標追蹤,大白貓出掌攻擊虛擬影像老虎。發現居然揮了個空,豎起的耳朵警戒壓低姿態,尾巴快速地在地面來回掃動,對著幽靈一樣的老虎發出吼聲,隨即轉頭,甩著尾巴跳進一旁約莫兩個人寬的洞穴。
  他們兩人看見一實一虛的動物一前一後都跑進右邊那處不起眼的歪斜洞穴,兩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一起行動,跑進那處土石色澤偏黃色的洞穴。
  巫小雨以為洞穴裡面會非常昏暗,想不到他們跑了約真三十公尺的距離,便看見前方有明亮的光線叢頂上篩洛,將洞穴裡的土質岩層照亮。他們在一處自然景觀相當奇特的黃土岩層穿梭,洞穴時而狹險,時而寬
  敞,最寬的地方能容納一輛汽車。先前他們在洞穴外面,並不覺得這個洞穴如此巨大,但是他們連一隻蝙蝠也沒有看見。
  他們看見前方的大白貓在洞穴的岩壁上飛簷走壁,速度飛快。
  感覺似乎在躲著那道虛擬影像老虎的追蹤,巫小雨則是發現他們身邊的地質層分佈很不尋常,岩面呈現六角形的柱狀節理,
  土石偏黃,在她的認知中,產生這樣性質的風化貌岩層又稱貝納花紋現象,按照常理來說,東眼山是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地質層。
  吳競跑在前頭,她緊跟在後,突發奇想拿出手機拍提洞穴裡的景觀,以及捕捉大白貓甩動尾巴的晃動畫面。
  跑在前頭的大白貓發出彷佛警告他們的低吼,眨眼瞬間,縱身跳躍,靈活的身子完全沒入明亮的白色光輝中。
  這刺眼的光線,像是加速的旭日東昇,強烈的光芒籠罩在他們兩人身上,他們只好煞住腳步,停止奔跑,橫臂緊貼眉骨,擋住刺眼的陽光。
  適應光線後,兩人慢慢步出洞穴,他們眼前所見的壯麗景色,完全不在他們熟知或已知的地理景觀!
  極致清澈的藍綠相間的條紋狀太海,像老虎身上的條紋,美麗霸氣,極目眺望整座島嶼,猶如一面對應天空的巨大鏡子,究竟哪一個方向才是真正的天空,單用肉眼根本無法分辨,若不是眼前的海面上有行駛中的船隻,這逼真的程度真教人驚歎。
  「歡迎二位光臨藍月虎魄島。」
  他們身後冷不防冒出一道低沉有禮的嗓音,兩人同時轉過身。
  「我是管家菅野信太郎,奉代理島主朗夫人之命,前來迎接貴賓登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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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6: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巫小雨和吳競被一名叫做菅野信太郎的管家帶入一座他們從未見過的島嶼。這片因陽光折射而產生的虛像虎紋大海實在太清澈,第一眼令他們產生整座島嶼是漂浮在海綿上的錯覺。而藍月虎魄島上的特有景觀,更是美麗得令他們目不轉睛,腳下的沙灘,細碎砂礫呈現六角形,是星砂的形狀,星砂其實是一種有孔蟲,原始而簡單的動物,按照現在海洋環境污染嚴重的情況,星砂不可能大量佈滿沙灘。而他們眼中見到的美麗星砂攤,漸層白斜入湖水綠的透明月牙海灣,光憑肉眼便能看見在淺灘優閒遊泳的小魚群,魚鱗散發粼粼銀光,被海浪推上岸的細花海星慵懶地在岸上享受浪花的撫摸。
  與世隔絕的藍月虎魄島,島形似月牙,北端的島形列成兩端,遠看像猛獸獠牙的形狀。
  巫小雨和吳競被菅野信太郎安排在一間氣派豪華的挑高大廳裡等候,大廳中央有一張歐式餐桌,左右兩邊可容納六個人。他們兩人分別坐在一側,面對彼此。
  巫小雨低頭發現地板是半透明的,而且底下好像有什麼大型生物在動……趁現在只有她跟吳競兩人,她推開椅子,趴在地上,仔細觀察地板底下動來動的生物是什麼。
  「你在做什麼?」
  吳競見她突然蹲在桌子底下,不曉得在看什麼,他也彎下腰,探頭到桌子底下,想不到印入眼簾的就是她衣領敞開底下的美胸性感風光,他立刻挺起下半身,但因動作太快後腦不慎撞上桌邊,發出好大一聲撞擊聲,還加上他的痛呼。
  聽見撞擊聲,巫小雨趕緊從桌子下探出頭,關心問抱著頭的吳競,「你還好嗎?」
  「沒事……」他咬牙揉著感覺腫了一個包的後腦勺,「你剛剛趴在地上看什麼?」
  她兩手按著桌邊,神秘兮兮的說:「這間大廳的地板底下啊……有一隻體型超過一百公分的魔鬼魟魚!」
  吳競挑眉,又彎下腰看她說的魔鬼魟魚在哪裡,但他什麼都沒看到,看見的就是地板磁磚而已。
  「我什麼都沒看到。」他搖搖頭,
  巫小雨嘴巴微張,表情像是懂了,沒再說什麼奇怪的話,重新回到椅子上。
  他覺得這座島嶼越來越詭異,他們明明在東眼山,怎麼跑進一個洞穴後,出來會是在臨海的島嶼上?而他從剛才就發現手機依然是沒有訊號,他問她:「小雨,你的手機又訊號嗎?」
  巫小雨拿出手機檢查收訊,搖搖頭說: 「沒有,完全沒有訊號,只有緊急通話功能。」
  吳競看她氣色不太好的模樣,關心問:「你不舒服嗎?」
  巫小雨被他關心的眼神注視得有點心虛,她不好意思明說,因為自己體質的緣故,她覺得這座島很不乾淨,好比說,她現在隱約感覺到有一個女性的靈體,一直在……撫摸他的胸肌。通常以她的能力可以隔絕外來的干擾,眼前
  這種浮游靈她平常是直接過濾掉,一般這種靈體感應到她身上的巫力都會自動避開,就像蚊子聞到蚊香一樣。
  奇怪的是,自她踏進藍月虎魄島後,身上的巫力居然不受她控制,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會讓她看見,連藏
  在地板下的大型生物靈她也能看到。
  不行,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巫小雨猛然起身,繞過長桌,走到吳競身邊,一手搭著他的肩膀,銳利眼神越過吳競的頭頂,對著空無一物的位置,耍狠的說,「你給我滾開!」
  吳競瞬間覺得耳邊好像有一陣冷風吹過,他抬臉看她,好奇的問,「你在跟誰說話?」
  巫小雨直覺地揉了他的發漩,吳競被她忽來的親密舉動,睜大眼睛。她尷尬地收回手,剛才那個角度……她低頭看到他的發漩,覺得特別可愛,一時忍不住就把他當成小孩子。
  「我問你……你會怕幽靈嗎?」她躊躇著該怎麼解釋比較妥當,這種事情要是不清楚,她絕對會被當成神經病。
  吳競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沒見過,但還真的沒見過幽靈。他立刻反應了過來,「你看得到鬼?」他提高了聲音,「陰陽眼那種?」
  她連忙揮手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有陰陽眼,而是體質的關係,我的巫力能看見不存在這世上的意念。」
  巫小雨張嘴想解釋得更清楚,這時候菅野信太郎的聲音傳來,他們看見一名坐著輪椅的老婦人從大廳鑲造壁爐的左側門扉被推了進來。
  那名行動不便坐著輪椅的老婦人,白髮編成一束垂在左胸口,身上披著一件針織玫瑰花紋的長披巾,腿上覆蓋著一件奶茶色的毯子,瘦弱的身體窩在那張四方的白色輪椅裡,他們身後跟著一名樣貌俊朗,渾身散發狂野氣質的年輕男子,他先是看見吳競,眼神愣住,忽而放聲大笑。
「屠少白!」沒想到看起孱弱的老婦人,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
  「祖奶奶,這你可不能怪我——」他又看了吳競一眼,噗哧一笑,「誰想得到我的新娘子候選人還包括了男人。」
  吳競聽得一清二楚,他震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什麼新娘子候選人?」
  巫小雨聽見也嚇了好大一跳,跳起來說,「是啊,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屠少白張嘴欲言,朗夫人動作俐落的旋轉輪椅,直接將輪子壓上屠少白的腳,屠少白表情扭曲,瞬間乖乖閉上嘴。
  滿頭白髮的朗夫人瞪了一旁的菅野信太郎,氣勢不怒而威。菅野信太郎收到朗夫人嚴厲眼神責備,低頭
  斂眉認錯。
  看起來城府深沉的朗夫人,笑意不達眼裡,對著意外闖入島上的吳競和巫小雨說道:「我是 島主代理人,你們可以稱呼我朗夫人,來者是客, 請二位安心在島上優閑數日,我讓管家帶二位先至客房休息。」
  眼見朗夫人轉身要離開,巫小雨趕緊出聲喊住,「朗夫人,請您留步。」她拿出邀請函,「請問,這張教請函是您的安排嗎?」
  朗夫人對管家使了眼色,菅野信太郎立刻將巫小雨手上的邀請函交給朗夫人過目。
  朗夫人低眉凝視手上的邀請函,眉頭一皺,輕聲低語,「有股令人不悅的氣味。」她抬起臉,語調平緩的道:「藍月虎魄島只有被上天選中的人才能入島,巫小姐,你不妨就當做自己是誤闖入島的愛麗絲吧。至於那只頑皮的兔子……」郎夫人斜眼登了身旁的屠少白。
  「頑皮的兔子?」巫小雨不明所以。
  屠少白撇過頭,努了努唇瓣,似是在嘴邊嘟囔著什麼。
  「不,沒什麼,巫小姐,你就當是我這老太婆的玩笑話,別放在心上。菅野管家,你好好招呼兩位貴容。」郎夫人對身後的屠少白說道:「少白,你推我回房間,晚上不許亂跑。」
  「遵命,朗夫人。」屠少白故意喊她朗夫人,歪頭有氣無力的回道,他發現巫小雨直盯著他看,他用嘴巴無聲說了幾個字,露出邪笑。
  巫小雨看不懂屠少白的唇語。但她注意到屠少白背後有奇怪的靈體。像影子一樣的東西重迭在他身上……這麼一看,郎夫人身上好像也有,而且她左肩上好像有一隻女性的手搭著她的肩,難道說剛才性騷擾吳競的幽靈嗎?
  身為特務的吳競,要看懂唇語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他當下讀懂了屠少白調戲巫小雨的字句。
  ——晚上見, 我未來的新娘子。
  同身為男人,吳競怎麼可能不懂屠少白對巫小雨表現出來的性暗示,吳競在察覺屠少白的意圖後,他很不高興,非常的火大。
  自從她收到那張神秘的邀請函,決定來臺灣後,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巫小雨能理解的範圍。先不提她一下飛機就遇上吳競,還無辜遭殃被他撞飛,等公車的時候又遇到鬼祟搗亂,最後竟是在吳競的腿上醒過來。
  連來到東眼山也遇上他?雖然吳競說他們兩人的緣分像磁鐵一樣相吸,但這樣接二連三的驚人巧合,讓
  她不禁思索……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奔波一整天的巫小雨,獨自一人待在朗夫人命菅野管家準備好的舒適客房,房間寬敞,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張復古緹花沙發,地上鋪著柔軟的紫色珊瑚絨地毯。她低頭問道身上的汗臭味,起身道浴室想要簡單梳洗,發現房間附設的浴室內有兩扇門,她覺得很奇怪,於是打開另一扇門,發現浴室外頭是半開放的庭園露天風呂。
  這也太享受了!她望著冒著白煙的溫泉池,浴室內附設的歐式浴缸和庭園大浴池,她當然選擇後者。
  雖然沒有帶換洗衣物,但貼身衣物這種布料少少的,她手洗一下,用吹風機吹於就可以了。她先在浴室把衣服都脫光,內衣和蕾絲小褲整齊迭好放著,把短髮盤起,用一字夾固定在後腦勺,鬢角垂墜幾跟不聽話的微卷髮絲。
  她胸前圍著一條單薄的白色短巾,光著肉感十足的美臀,小跑步沖到溫泉池,用手撥了撥水,溫度很剛好,她把身體慢慢漫入乳白色的溫泉水中,溫熱的水溫,讓一整天的疲芳瞬間消除,她忍不住閉上眼,微微揚起脖子,發出舒暢的喘息聲。
  「噢……真是太舒服了……」她今天可是穿著三點五寸的高跟鞋在山林中追著一隻大肥貓呢……
  她仰頭盯著半開放的露天風呂,這座島上連夜晚的天空顏色也比都市的夜晚更淺。漸層色帶的深紫色天空,越接近海平面的天空色彩是淺藍的。
  巫小雨驚喜的發現此刻夜空中有無數的星星顯露出來,在都市根本看不見這麼多的星星,還有她有多久沒抬頭數過星星了?巫小雨細數著天上的星星,心中不免感慨起來。
  細數星星的同時,巫小雨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和朗夫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朗夫人知道她的名字?況且她也沒有表明自己是誰,為何郎夫人知道她姓巫呢?
  那張神秘的邀請函,應該是朗夫人安排的吧?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還有,屠少白口中的新娘子候選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再者,這座黑色的島嶼給她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她在朗夫人身上看見一隻半透明的手,屠少白身上則
  是看見黑色的影子,只有那名低調的菅野信太郎似乎正常一點。
  身旁傳來水花濺起的聲響,看來是有人也來泡溫泉了,巫小雨心想也許是島上的其他女性,但眼前的霧氣濃的讓她看不清方向,與陌生人一起泡溫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之前去日本四國旅遊,她也跑過大眾池。
  看著霧氣中的人影越來越接近,隱約看見白皙的皮膚,她心想這女孩子皮膚真好,看起來吹彈可破。
  「你……」
  吳競沒想到背後有人,嚇得轉過身,發現是巫小雨,視線往下看見她裸露的香肩以及雄偉的女性特徵,她圍在胸前白色短巾,有遮跟沒遮都差不了多少。
  好大!
  巫小雨也沒想到來泡溫泉的人是吳競,難道這個大浴池是混浴嗎?
  她盯著他赤裸的上半身,親眼見到她曾在腦中幻想的胸肌形狀,果然是方塊肌!
  她張大嘴本來想尖叫,但看見吳競一張臉比她還要震驚的模樣……她忽然就不想要表現得這麼老哏了,而且……
  「吳競……你、你流量血了。」她指著他鼻翼右側下方。
  「什、什麼?」他急忙抬手擦鼻,定睛一看,手背上還真的有一抹紅。吳競感到害臊,還有更多的羞恥,他連忙往後退,「抱歉……我不知道這浴池有人在使用……」
  「耶,等等,吳競……你別再往後退,後面是岩石。」
  巫小雨出聲阻止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吳競撞上背後的岩石,看他痛得抱著頭的萌樣,他今天已經第二次撞到頭了。
  「你還好嗎?」她蹙著眉頭關心他。
  吳競低頭捏住鼻翼,轉身背對她,鼻音很重的說:「我沒事。」過了五分鐘後,他確定鼻血止住了,才又開口,「那個……我先離開。」
 吳競方在水裡中邁出一步,身體猛然一震,「晤!」
  他轉過頭訝異地看著突然出手拍打他右臀的巫小雨,他挑眉問:「你……在做什麼,」
  接下來,第二記鐵砂掌又落下,「啪」的一聲,他的左臀和右臀都讓她各賞了一巴掌,況且她的手勁還不輕。
  腰間的白短巾慢慢自他腰上鬆開滑落,一對毫無瑕庇的究極美臀猶如盛開的白蓮花在她面前綻放。
  她瞪大美目,嘴巴張開,舌頭驚嚇般地往後卷起,這、這……
  他的屁股上有她的手印,他的皮膚也太細嫩了,打個兩下就留下印子了。
  「小雨,就算我的屁股長相迷人,你直接出手偷襲,是否太熱情了?」
  「啊,不……我是……」她張嘴想解釋,但眼前這對雪亮的蓮花臀,當真舉世無雙啊!
  「呃……如果我說我是為了拯救你的貞操……你相信嗎?」她眨眨眼,無辜回道。
  「唔……」那只不安分的幽靈手又在性騷擾吳競,而且這次更猥褻了,居然把他的臀當作鼓一樣敲打起來,咚咚,啪啪啪,咚咚咚咚……
  這個手打節奏好像是「起笑蛙叮叮」 ……
  吳競把短巾重新圍上腰間,目不斜視,越過巫小雨的頭頂,嚴肅的說,「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人打屁股,」
  「吳競,之前在大廳,我要跟你說的話被人打斷,我想說的是你相信我看得到世俗所說的鬼嗎?」
  「你看得到鬼?」
  「嗯,現在我們之間就有一隻色鬼……」她手指著他。
  色鬼,吳競擔心地望著她:「那只鬼在騷擾你嗎?」
  巫小雨搖頭,口吻憐憫的說,「不,那只色鬼從頭到尾都在性騷擾你。」看他一副覺得她在開玩笑的模樣,巫小雨只好表演給他看。
  「剛才在大廳的時候,那只色鬼的手一直在揉你的胸肌,像這樣……」她兩手在自己的巨乳前使勁揉捏,這副風騷女郎的情景,吳競看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還有,在這裡,還對著你臀部掐揉。」她轉過身,把臀部提高,兩手揉著自己的臀部示範給他看,剛才那只色鬼如何性騷擾他。
  原本止住的鼻血,看見內肉的混濘水蜜桃臀,吳競覺得自己的大腦被邪惡的水蜜桃大軍攻陷了……鼻血直接從他的鼻孔滴下來。
  「剛剛還把你的臀當作大鼓一樣拍打。咚咚,啪啪啪,咚咚咚咚咚……」
  不行……他要暈倒了……
  「吳競!」
  巫小雨表演結束後轉過身來:吳競人已經暈倒在溫泉池裡了。
  島上的另一處房間內,朗夫人眼神陰沉地遠望超級滿月半輪沉浮在海平線的那一端,海面倒影月的另一半,扭曲的夜色,海霧淺淺低行。
  菅野信太郎恭敬地站在朗夫人身後。黑暗充斥的偌大房間,角落處有一超過六公尺高的圓柱形鐵籠,籠中有一隻脖子系上厚重鐵煉的白老虎。百無聊賴的白老虎下巴倚靠著毛茸茸的虎掌,豐厚圓潤的老虎耳朵不經意的抖動。
  「少白的新娘候選人理應有兩名,為什麼入島的人卻是一男一女……信太郎,這件事我不是全權交代你處理,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信太郎,我對你感到失望。」
  「夫人恕罪。」菅野信太郎臉色凝重,說道:「屬下要出島的前一刻,不知何人有能耐改變天時,干擾馱著藍月虎魄島的魟魚靈獸洄游的固定方位,導致屬下被困在島上無法順利出島,這才錯過迎接巫小雨。」
  「改變天時……」朗夫人聽著菅野信太郎的描述,聲調慍怒,「除了我族先人,現在還有誰有如此強大的巫力能操控天時?」
  郎夫人轉動輪椅,繼續說:「在島主回來之前,我必須守護藍月虎魄島,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必須趕快讓巫小雨成為少白得新娘子。」郎夫人乾瘦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大腿。
  「夫人,與巫小雨一同登島的那名男子該如何處置?」
  朗夫人若有似無地看向旁側,輕聲淺笑,「我看白紗似乎挺中意那名俊俏年輕人,能留則留,若留不得……」她陰森地望了菅野信太郎一眼,說道:「老規矩處置便是。」
  菅野信太郎害怕地垂下眼眸,他看見朗夫人身邊出現半透明赤著腳女性靈體。關在鐵籠子內的白老虎似乎也察覺了可怕的氣息,將臉埋進兩隻腳掌中。
  約莫在七百年前,藍月虎魄島只是一個居民僅有三百人的小島,每一對在島上結為夫妻的居民,毫無例外總會誕霞雙胞胎。
  這般稀有事蹟因外人來訪島上,二把島上的特殊之處傳開來。不久後,關於藍月虎魄島各種奇怪的傳說開始在外流傳。不少人慕名前來,見到島上兩掌一模一樣的臉,心中生懼,覺得藍月虎魄島是一座被詛咒的不詳之島。
  安逸和樂的小島歷經百年生生不息,從原本的三百人增加為八百多人,直到島上意外誕生了一名單胎的男嬰,經過島上巫女施術,得知這名嬰孩在母親肚子裡時,將營養不良的同胞兄弟為自己吸收,所以生下來只有一胎。
  這名吸收了自己胞弟的男孩不想一輩子困在島上,於是告別族人前往朝廷效命,默默無聞的男孩在短短數年間,戰功彪炳,成為元朝戰無不勝、軍威顯赫的大將軍,元太祖賜名「威汗將軍」。
  年方十六,不知來歷背景的男孩如何能拿下如此輝煌戰績,朝廷裡開始有人對威汗將軍的戰功表示存疑,還有士兵描述威汗將軍施展可怕的巫術斬殺敵軍,操控屍體夜襲敵營大將。這件事情也傳到皇帝耳裡,皇家最忌諱巫蠱之術,皇帝也起了疑心。
  確實,在威汗將軍背後有著強大的巫法助他戰勝敵軍。
  藍月虎魄島上的族民天生擁有操控天時和氣候的能耐,每逢威汗將軍出征,島上的族民便會齊聲禱念威汗將軍凱旋歸來。在族人團結一心的助力之下, 威汗將軍日漸強大,可是威汗將軍心中卻不這麼想,相反的,他認為族人的巫力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族人將成為他的絆腳石。
  於是,威汗將軍做下令人髮指的可怕決定。
  他準備了豐厚的盛宴犒賞族人,長年幫助威汗將軍的族民攜家帶眷前往赴宴,誰都不知道食物裡面下了毒,所有巫力較強的族人皆死於非命。島上只剩下年長者和幼童,威汗將軍為杜絕後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登島殺人。島上的首席女巫上算出這一劫難,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將詛咒轉化成族人保命的咒力,島上僅存的族人在威汗將軍的面前一個一個變成白虎,由人變成野獸,逃過威汗將軍的追殺,白虎一族的傳說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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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7:3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來到藍月虎魄島後,吳競試過不少辦法想要出島,但總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送回原來的地方,就像
  在迷宮裡繞圈子一樣。這不禁讓他想起自己的妹妹江蘋,一輩子只能困在江宅。
  當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當年的選擇並沒有錯,卻又在某個相似的時刻讓他想起無辜的江蘋,內心被他緊緊壓抑住得內疚感就像失控的水龍頭,噴出大量的水沖進他的心田,他心中的罪惡感就像海綿一樣吸飽膨脹,讓他不好受。
  巫小雨也發現島上的異狀,但她表現得很冷靜,似乎是不想增添他的負擔,這樣善良體貼的女孩,吳競對她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
  那名自稱代理島主的朗夫人又時不時的身體微恙,根本見不到她人,他和巫小雨想詢問如何出島,菅野信太郎總有各種理由打發他們。
  吳競總覺得島上的人似乎還在等其他人到來,難道是他們之前說的新娘子候選人,除了巫小雨還有其他人。
  他站在這片美麗得不象話的星砂海灘,陽光走過的地方,星砂還會反射出七彩琉璃光。吳競眺望眼前有著虎紋色彩的藍色大海,他還真的沒見過如此特殊的海象變化。
  「這片海真漂亮,是不是?」
  身後傳來巫小雨的聲音,吳競轉身,巫小雨走到他身旁,與他看著同樣的海景,歎了口氣說:「但我總覺得這片海美麗得有點可怕……」
  吳競點點頭,「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天邊傳來一聲像是鞭炮爆炸的聲音,他們都被這實兀的爆炸聲響嚇了好大一跳,而且地面好像微微晃動,像輕度地震。
  「剛才是地震嗎?」吳競問。
  「我也不是很確定……」巫小雨低頭發現自己的腳踩在他的腳上,趕緊把腳收回來,「抱歉,我剛剛重心不穩。」
  吳競抱胸微笑,「你的腳好白,腳掌也好小。」
  她覺得吳競的話似乎是在稱讚她的腳很好看,但又怕是自己意識過剩,沒有說話,因為她的臉頰很熱。
  吳競低首頂著她粉紅色的臉頰,凝視她羞紅低頭的模樣,心中的烏雲慢慢散開,變成一朵一朵篷松的可愛白雲模樣,他情不自禁抬手揉著她的頭。
  他突如其來親呢的舉動,使她心緒高漲,仰高頸子注視他漂亮的眼睛。她這幾天注意到吳競心情不豫,應該是為了無法找到出島的方法而煩躁,前天的夜裡,她還見他夜潛道海上那艘小船,看樣子……那艘船應該是故障或者擱淺的船隻。
  嗡——轟轟——
  他和巫小雨仰首看著一架小型飛機右側機翼冒著白煙,飛機從六十五度角的爬升失敗後, 一路迫降海面上。
  那樣的景象,相當不可思議,吳競在那之前並沒有發現這架飛機的蹤跡,它是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
  那架輕型飛機是水陸兩用機型,迫降在海面上後,又一路滑行將近兩百公才停下。
  吳競看見飛機裡的兩人更是臉色震驚,居然是「黑心特務」。
  朱心發現她尋找數天不見蹤影的吳競出現在她面前,興高采烈的大力揮手,像搖旗呐喊一樣。
  她把頭探出機窗外,「大師兄——大師兄——我總算找到你了——」
  吳競嘴巴張大的程度,大概塞進一顆橘子都沒問題。老天爺……這妮子到底怎麼跟過來的?
  朱心從機上跳下來,水深只到她的小腿肚。她心情激動地奔到吳競面前,兩手抓著他的臂膀,喜極而泣道:「太好了,是活人啊!」她轉頭對著身後一臉不高興的軒轅黑說道:「你看,大師兄果然還活著,我說
  得沒有錯吧!」
  吳競聽得一頭震水,什麼死的活的,他扯開她的手,走向軒轅黑,看著狼狽的兩人,問: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自這座島上?」
  朱心聽了吳競的問話,忽然展現一張傻笑中的阿愣臉,吳競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內情!
  他瞪著朱心,「你該不會——」他緊張地雙手在身上摸索,深怕不曉得身上何時被朱心偷偷裝了追縱器。
  軒轅黑這時才撥著一頭濕發,走上前,開口提示,「香蕉和椪柑。」
  吳競一下子就懂了,他低頭驚恐地看著自己肚皮,猛然抬首質問朱心,「你沒那個技術,說,是誰的良心過期幫你製作奈米蟲的?」吳競想到自己又吞蟲子,奇檬子真TMD的嘔啊!
  奈米蟲是境外者和搜潛者聯手開發的微型機器人,可以植入人體,當作診療微型機器人,也可以當作訊號發射器。奈米蟲身上的元素趨近磁導航系統,就像安裝在觀察海龜的GPS定位系統功能一樣,方便追蹤。
  所以,他現在就是一隻海龜的狀態啊!
  「紅袍連夜趕工出來的。」軒轅黑語氣友善的幫忙解答。
  朱心趕緊補充,「大師兄,你要好好感謝紅袍,我告訴他你有生死大劫,為了隨時隨地掌握大師兄的所在位置,請他務必拿起屠刀,兩助插刀!」
  吳競無力地抬手抹臉……感謝紅袍……感謝個碗糕過年紅包啦!
  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紅袍絕對是趁機報復他上次為了得到開膛手王子的蜈蚣解藥,而不惜和他舌吻這件事!
  況且, 一旦奈米蟲入體, 奈米蟲會寄宿在腸胃道位置,由於長時間寄宿人體這件事仍在實驗階段,只有重刑犯、性侵犯和連環殺手這些高危險人物,會被政府使用在犯人身上以利後續追蹤。還有,被奈米蟲長時間寄宿人體是一件非常嚴重危險的事情,他很有可能會被熟知這項技術的人控制或者改造。
  站在吳競身旁默不作聲的巫小雨其實在朱心說完後,腦袋一直呈現納悶的狀態,她認真思考朱心的屠刀插兩肋論,並覺得這樣的形容詞非常不恰當,屠力是反義詞,在佛家代表嚴重的惡業,拿著屠刀插肋骨,不就是擺明咒人家去死嗎?
  朱心這時才發現吳競身旁跟了一名陌生女子,兩道眉毛明顯揚高,好像發現什麼可怕的預兆,她拔高聲音指著巫小雨問, 「你跟大師兄是什麼關係?」
  突然被朱心點到名的巫小雨,她愣著臉,要說她跟吳競是什麼關係,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和他之間的關係,硬要說的話……就只有那個可以形容吧。
  巫小雨眼色認真誠懇,手按在胸口,回道,「我跟吳競,我們是彼此坦誠相見的關係。」這樣介紹應該沒問題吧,她和他確實分享彼此心中秘密。
  吳競聽見巫小雨的回答,眼神掠過一抹驚舒神色,但很快被他隱藏起來。
  巫小雨口中的坦誠相見、聽在朱心耳中卻完全變了調,她倒抽一口氣,驚叫,「坦誠相見? !大師兄……你們兩個原來是那種關係?」
  「沒錯,我和吳競心靈相通,無話不談。」巫小雨以為朱心聽懂她的意思,她正經八百的點頭同意,轉頭看向身邊的吳競,卻發現他的耳根發紅,耳尖紅透,朱心一臉大難臨頭的驚恐表情,她雙手捧頰,眼神顫抖,極力反對道:「大師兄,你不能跟她談戀愛? !」
  巫小雨心想朱心誤會可太了,張嘴想解釋,吳競卻搶在她開口前先出聲質問,「我為什麼不能? 難道就是你說的……什麼我活不過今年的大劫嗎?」他的眼神一沉,聲調降下,溫潤眼神如凝了一層霜。
  巫小雨頭一回聽見這件事,驚訝轉頭看著吳競,抓著他問:「什麼活不過……你生病了嗎?」
  朱心認識吳競這麼久,頭一次見他眼中透著冰冷,無一絲暖意,她感到有些驚怕,彷佛自己做錯事被兄長嚴厲責備……朱心壓下心中的膽怯,她是為了他好呀。

 骨子裡的膽大一下子壓過被吳競責備的膽怯,她挺直背,大聲說,「大師兄,你命逢水難,凡與水有關的,你一概不能碰!」
  「哼,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照你的話意看來,我不就這輩子都不能碰女人,那改去碰男人好了。」
  「那絕對是再好不過的事啊!」朱心白目接話,吳競立刻一記眼刀射過去,那記眼神淩厲程度讓朱心當場躲到軒轅黑身後。
  大師兄真的很在乎這位小姐呢。她只好態度友善的問巫小雨,「漂亮的小姐,我想請問你的大名。」
  吳競逢水難?巫小雨聽了朱心的話,心中有點忐忑。聽見朱心問她的名字,她有點疑,「巫……小雨。」
  朱心兩目睜大,驚恐的問,「下雨的雨? 下了一陣小雨的雨?狂風暴雨的雨?晴時多雲偶陣雨的雨?」像是要精准確認自己沒聽錯的朱心,一口氣說了一連串形容雨的詞彙。
  巫小雨輕輕點頭。
  看她點頭,朱心覺得吳競簡直要完蛋了。
  「你們不可以在一起,你會害死大師兄!」
  朱心沖上前,把吳競和巫小雨之間的距離拉開。
  「朱心!」吳競怒吼。
  朱心被吳競吼得兩條腿發軟, 後退跌倒,軒轅黑看不下去,把她從沙地上拉起來,將她拉到身邊安撫,然後抬睹嚴肅的看著吳競。
  「吳競,你知道朱心為了尋找你的下落,整日心神不寧,因思慮過度昏倒,發高燒也堅持一定要找到你,這樣你還覺得是她在無理取鬧嗎?」
  吳競見朱心圓潤的臉頰確實比之前消瘦不少,他眼色恢復溫潤色彩,但語氣仍煩躁的說, 「我知道她是在關心我,但實在是小題大作了,換作是你,被朱心這樣怪力亂神纏了數個月,你也會失去耐性。」
  「真是她小題大作嗎?」
  軒轅黑環視他們意外闖進來的這座島嶼,清冷的聲音說出他這幾日和朱心在島外看見的異狀。
  「吳競, 我明白的告訴你,四天前的你,所在位置在臺灣的東眼山,但十分鐘後,你的位置卻顯示在臺灣海峽往東兩百公尺的地方。」
  吳競眼神疑惑的看著嚴肅的軒轅黑,暗暗思忖,往東兩百公尺不就是一片海嗎?
  軒轅黑直接挑明瞭說,「虎井沉城。」
  巫小雨驚呼出聲,她捂著嘴訝然道,「怎麼可能! 你說的地方是澎湖群島的第七大島虎並嶼海域裡的虎
  井沉城。」
  「你知道這個地方。」吳競轉頭問她。
  「嗯,澎湖古縣誌有記載他說的那個古城名字。那地方又被稱作虎井沉淵。虎井嶼地方傳言,過去曾有一隻老虎躲藏在東南側一處乾涸的洞窟,所以取名為「虎井」。」
  巫小雨解釋的同時也想起澎湖群島的特色多為玄武岩,而虎井嶼有玄武斷崖,當時她和吳競追著那只看起來像白老虎的大白貓進入的洞穴,她看見的貝納花紋的地質若層不就是柱狀玄武岩的花紋……
  柱狀玄武岩乃是一千萬年前熔岩流冷卻後,岩體均勻地四分五裂形成的特殊柱狀紋理,所以,他們現在的位置真的不在臺灣本島,而是在臺灣海峽上某座未被記錄的神秘島嶼?巫小雨這麼一聯想,覺得太不可以思議了,等於他們瞬間移動超過五十公里遠的距離。
  吳競還是很難相信軒轅黑的說詞,他兩手抱胸問,「好, 問你們,你們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
  軒轅黑指著吳競的腹部,「你體內的奈米蟲發出的訊號位置,顯示你在海上。朱心以為你落海了,整日
  緊張兮兮,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肯
  放棄尋找你的下落。我們這幾天一直在澎湖海域搜查,因為訊號有時候會被海上行駛的船隻聲納探測儀干擾,我們定位了好久,才總算確認奈米蟲發出的訊號位置,鎖定你在花嶼禾虎井嶼這一帶的澎湖海域。」軒轅
  黑更詳細說明, 「這地方時常發生奇怪的海象,曾經發生超過十一起的空難,被專家稱為「魔鬼海域」。」
  聽完軒轅黑的護妻聲明,朱心感動得差點流下淚。沒想到一直結屎臉的軒轅黑這麼挺她,雖然在尋找大師兄的路上,他總是不多話,她想要做什麼,軒轅黑也一直伴她左右。當她說要租一架輕型飛機飛到魔鬼海域搜查,他雖然擺明不贊同,還是幫她弄來了飛機,陪她一起闖。
  朱心憂心忡忡的對吳競說,「大師兄, 我們來到這片魔鬼海域的上空,突然有雲層像在攻擊我們一樣,飛機忽然間失去動力,然後就沖進這座島嶼了。」
  軒轅黑和朱心的一番話,在吳競和巫小雨的心中留下不小的需撼。這座藍月虎魄島看來還有更可怕的秘密藏在島上。
  吳競感覺到有一雙窺察的視線,他轉過頭,視線往島上前方看去,看見島上那棟古堡造型的建築,合樓的長形窗戶裡,似乎有一雙人影正遠遠地注視著他們一行人。
  吳競很意外代理島主朗夫人並沒有多加刁難他們,朗夫人反而吩咐了菅野信太郎好好招待貴賓,讓朱心禾軒轅黑留在島上暫宿數日。反觀屠少白卻是一改初見時的友善態度,他的眉頭緊皺,這態度頗耐人尋味。
  吳競四人跟在菅野信太郎身後,吳競和軒鎮黑兩人走在前頭,朱心和巫小雨走在一塊兒。朱心頻頻用敵視的目光緊盯著巫小雨,讓後者感到有點心煩意亂。
  菅野信太郎將朱心和軒轅黑兩人的房間安排在同一層,手上拿著一串繞匙,打開房門,對朱心說,「朱小姐,這間房間是你的,這位先生……」
  軒轅黑截斷菅野信太郎的話,宣告自己的身分,「我跟她是夫妻,我們兩人住一間,不用麻煩準備我的房間了。」
  菅野信太郎聽見軒轅黑表明和朱心的關係, 眼神錯愕,雖然表情一閃而過,身為特務的吳競和軒轅黑,很敏銳的捕捉到菅野信太郎的異狀。
  剛才在大廳的時候,菅野信太郎表現出來的態度,便讓吳競感到十分不解。菅野信太郎明顯是看見朱心登島,臉上表情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感,再加上他剛才的說詞,擺明是早就為朱心準備好了房間。
  吳競想起初次會面朗夫人的情況,屠少白說的那句新娘子候選人……莫非是指巫小雨和朱心?但又為何挑中她們兩人,她們並沒有共通處,除了性別以外。
  這時,軒轅黑突然出聲問了要離開的菅野信太郎,他提出的問題也讓吳競嚇了一跳。
  「菅野管家,請留步,我想問你認識菅野義行嗎?」
  吳競沒想到菅野這個姓氏可以聯想到菅野義行,他自然知道菅野一族和軒轅家族的裙帶關係,但這世界上姓菅野的人不少,怎麼會把第一次見面的人就認為禾菅野族有關。
  菅野信太郎在聽見菅野義行這個名字時肢體明顯僵硬,吳競忍不住打了一個暗示給軒轅黑——真有你的!
  「我不認識。」
  菅野信太郎並未多做停留,一般人會有反問也沒有,話落便轉身走人。
  四人一同進入房間,吳競首先開口,「軒轅黑,你是不是心底有什麼把握才會問菅野管家那個問題?」

  朱心的算命客戶遍及亞洲地區,當然也知道鼎鼎大名的日本前總理財務大臣菅野義行,她溱一腳的問,「對呀,你怎麼會提到菅野義行這位大人物,那位陰陽怪氣的管家年紀足足小了菅野義行好幾十歲,我好意外你會把他們兩人聯想在一起。」
  軒轅黑說出令他們吃驚的話。
  「那名管家跟年輕時的菅野義行長得非常相像。」
  「真的?」
  「你確定?」
  軒轅黑點點頭,「非常確定,菅野義行的孫女菅野悠子,小時候我們時常玩在一塊兒,我見過菅野義行年輕時的照片……」他頓了一下, 「當然,軍輕時的菅野義行氣質更剛毅。」三年前他受了菅野義行的委託尋找菅野悠子的行蹤,印象算深刻。
  四人當中的巫小雨完全無法加入他們的話題,她覺得有些沮喪,他們三人肯定是舊識。當她聽見那名氣質冷酷的軒轅黑表明自己是朱心得丈夫,那一瞬間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氣,這樣不尋常的心理反應,讓她意識到自己吳競的感覺,絕對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什麼單純的朋友關係。
  巫小雨坐在一旁,一邊糾結自己似乎對吳競有好感,但又想到朱心說什麼自己命中帶水會給吳競招禍……心中很不舒坦。她雖然身為降神巫多少懂得問卜吉凶,但她大部分的工作是召神靈驅魔、擔任陰陽兩界的媒介。上一回天命出手扭轉馬纓丹之命,就需要她的巫力聯擊遊蕩在兩界之間的生靈。
  咦?巫小雨發現門外好像有人在偷聽,她警覺的模樣引起吳競的注意,他關心的問,「怎麼了嗎?」
  巫小雨從椅子上站起,火速沖到門前,把門打開,探頭左右看,果然在左邊轉角看見一抹穿著白長裙赤足逃走的殘影。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知道在外偷聽的不是人,是那名一直在偷吃吳競豆腐的女幽靈。
  為什麼那個女幽靈這麼喜歡跟著吳競?
  上一回吳競昏倒在溫泉池,她趁著吳競睡著的時候,在他的手心寫下一個有保護性質的咒力,按照常理來說,那只喜歡性騷擾的女幽靈應該無法接近吳競。
  「抱歉,我先回房間去了。」
  巫小雨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房間內只剩下軒轅黑和朱心,軒轅黑卸下冰山臉,寵溺地揉著嘴巴像吊了十斤豬肉的朱心的後腦勺。
  「生死有命,註定彼此相吸的,你千方百計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他們之間的情生意動。」
  朱心縱然千百個不願意,當她看見巫小雨說要離開,大師兄二話不說就追出去的緊張模樣, 看到這情況她還能說什麼。
  「大師兄真沒眼光。」她抿著嘴,身體一歪,倒進軒轅黑的懷裡。
  「是嗎?我倒覺得吳競眼光很好。」
  「怎麼說?」她歪頭問。
  「因為是他把我們湊在一塊兒。」光憑這點,他可以原諒小豬仔這幾個月老把吳競的生死掛在嘴邊。
  吳競追到了巫小雨,抓住她的手問她發生什麼事,沒想到她卻是直接拍開他的手,還差點打到他的臉。吳競被她忽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傻住 ,一臉委屈的站在原地。
  她看見他臉上因她的態度而受傷的表情,胸口霎時狠狠地揪緊難受,她討厭自己讓吳競感到受挫的態度,她明明沒有那個意思,卻總是在無意中讓關心她的人受傷。
  她想要將吳競的手拉回,腦海此刻又浮現朱心警告的話,火氣一上來,她的嘴巴不受控制,「夠了,吳競!」
  「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
  「再靠近我的話,說不定我真的就像朱心說的一會把你害死!」
  閉嘴,巫小雨,你還不夠惹人厭嗎?她不斷在心中阻止自己,但傷人的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
  巫小雨猛然閉上眼,她不想接觸到吳競受傷的眼神,他明明對她百般友善貼心,像溫水一樣的人,可是
  自己卻有著能將溫水滾滾燒幹的臭脾氣。
  心情七上八下,胸口更是一緊一縮的糾結,像被一波波靜電掃過的身體,害怕無措。
  每一次想著自己若能委婉的把心中真正想說的話表達出來就好了。可是,被她罵跑的人,最後還能維持風度站在她面前的沒幾人。
  她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吳競一張特寫的俊臉赫然在她面前,她沒想過兩人離那麼近,兩眼呆住,四肢不聽使喚。
  吳競下一步動作更不在她的預想情況之中,他的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壓著她,往她身後的那面牆重重貼上。
  她睜大眼睛瞪著他,背部完全與牆面貼平,吳競身上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兇暴氣息,直逼她面龐而來。她從沒想過一直一來都是溫著臉笑著,像輕盈飛舞的蝴蝶的男人,能在瞬間蛻變成具有威脅性的猛獸。
  吳競身上的氣質轉變得像冰柱一樣刺人,按壓著她肩膀的手勁,仿若要掐住她的靈魂不讓她逃跑似的。
  她渾身上下都很疼,明明他沒有對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她就是覺得靈魂深處被吳競這樣如炬眼神凝視的自己,像一把火在心上燒,她覺得很難受。
  「吳競……」委屈的聲音從她口中逸出,攙雜著一點可愛的女子嬌俏。
  她很意外自己會發出這樣誘惑人的聲音,害羞的情緒一下子張滿了胸口,臉色羞紅。
  「我、我剛才不是有心那樣說的……我……」
  吳競突然間吻了她……臉頰。本來就說得不順暢的結巴話,直接斷句在她的舌尖上。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親吻,畢章她是個不詳的人,哪有一名女孩子一年到頭都在跟神靈和鬼祟打交道,更別說被神靈附體時,不人不鬼的可怕模樣。她抱定了這輩子沒有人敢愛她——身為降神巫的她。
  所以,她只能放縱自己的心在少女漫畫裡,至少在漫畫中她也許能體會什麼是戀愛心跳加速的感覺,被異性凝視,全身血液沸騰起來的可怕感覺——宛若現下的一刻。
  他接下來的動作,溫熱的嘴唇有意無意刷過她的臉頰,像動物在人類身上磨蹭,留下自己的氣味一樣。
  他熾熱的呼吸遊移在她的臉上,而最讓她感到羞恥不已的,是她分量不小的胸部與他的厚實胸膛相貼,加上衣料輕薄,肌膚緊貼的火熱感,讓她女性意識瞬間激情高漲了起來。
  他又朝她壓近一分,嘴唇停留在她的唇珠上,獨有的清甜男性香氣,她頭一次這樣近的距離,全神貫注
  地去分辨一個人的氣味,原來男性也有氣味濃淡的分別,她以為男人不會像女孩一樣散發甜美的氣味,男人身上只有濃重的體汗味。也許是她接觸
  到的異性大部分都是被鬼祟擾亂心智,由體內散發出來的污穢之氣,她才會以為男生身上都是臭臭的吧。
  猶如掠奪的危險氣息,吳競忽然抽身,他鬆開對她的兩手禁錮,轉過身背對巫小雨。
  吳競一手抓著頭, 模樣看起來有些懊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來,身上的氣息宛如初見時模樣,溫潤秀逸。

 「小雨……抱歉,嚇著你了。」
  兩人互看彼此,她沒有接續他的話,他則繼續解釋剛才的唐突舉動,「我平時不會像剛才那樣不尊重女性。」
  她依然瞅著他,臉上的溫度沒有像剛才那樣的熱了。
  「我……」吳競不曉得該怎麼解釋,心底有點慌。其實對待女性,他通常不採取主動,但他遇上的女人通常都很主動。
  他知道巫小雨是很單純的女孩子,剛才他要是真把持不住吻下去……那肯定是她的初吻,光是親她的臉頰而已,她表現出來的青澀反應,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
  吳競忍不住腦中綺想飛馳,自己是她的初吻物件,他邪惡的男性心思覺得滿足,吳競心思一轉,又不禁
  嫌惡起自己的佔有欲。
  「我剛才有點時常……希望沒有嚇著你。」
  見她表情總算緩和下來,他松了一口氣。
  「你剛才想對我做什麼?」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注視他,純淨的眼神,看得他內心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騷動又蠢動了起來。
  正氣凜然的漂亮臉蛋,一身嚴謹端莊的衣服底下卻是一副風騷女郎的豐滿肉體,用著一雙蠢蠢欲動、純真好奇的眼神注視他,那雙無知透人的嘴唇,說著能把他心中野獸巨大化的無邪言語。
  吳競慢慢收攏手心,垂下眼眸,一臉羞愧的說, 「我……很想……吻你。」老天,他不顧羞恥地說出來了。
  她朝他靠近,腳步輕盈。伸長的指尖輕拉他肩膀下的一截衣袖,小心翼翼,輕柔拉扯的弧度,彷佛想引起他注意的可愛小舉動,
  從俯視地板的視線角度慢慢升起,她推著他右肩,令他緩緩移過眼眸注視她,而她腦起腳尖,將初吻的嘴唇獻上。
  她的嘴唇很熱、很軟。
  他眼神驚愣地注視她大膽的舉動。
  捏著衣袖的小手顫慄般離開,纖細的睫毛羞澀地捲簾撥動,像一株含羞草一樣,「你、你 ……為、什麼……」他的嘴上還留有她的余溫。
  她走回自己的房間門前,手放在門把上,低著頭,輕聲細語,「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那句話,你是第一個對我說的人,那……也是我的初吻……」
  她打開門想進去,背後襲來一股強勁抓住她,把她轉了九十度,她來不及反應,已被他封住嘴唇。
  他的力道像要在她唇上烙下印記一樣的深刻,撬開她的嘴唇,用蠱惑意識的迷人嗓音對她低語,「這個才是真正的吻。小雨,允許我深深的吻你……好嗎?」
  他紳士地徵求她的意願,魅惑的眼神令她啕醉不已,「好……」
  他的舌尖像舔著霜淇淋。一小口地撫過她上唇的唇珠,深入牙齦和唇內之間,舌尖從裡到外,將她的唇舔了一小口,像小貓喝水的姿態,忽快忽慢,十分撩人,她意識到自己的嘴唇開始有了奇怪的變化,他親吻過的地方變得敏感柔弱,他舔食她嘴裡的氣味,很有耐心的慢慢品嘗,舌根後忽然湧出甜蜜的唾液,她感到害羞,覺得讓他吃到自己的口水不太好,但是兩側腮幫子越來越酸麻,她怎麼也無法將兩排貝齒合攏,嘴巴微張,仿佛邀請他進入,撫慰她渴望被她吮吸綿軟的舌。
  原來主動的是她,舌尖顫抖地鑽出兩排貝齒之間,與他濕潤的舌尖上下愛撫,那感覺該死的好,她感覺到胸罩底下凹陷的乳首,慢慢地腫脹變硬,平滑的地方挺立突出,一枚小巧的紅莓 抵觸著包覆豐盈雪乳的胸罩。他的手掌從腰臀沿著肉感豐腴的曲線來到她的胸圍下方,下圍沉重的渾圓,連他一隻手也無法掌握。
  大掌隔著衣
  料覆上她雪白的渾圓,她驚喘一聲,因為他的食指和拇指揉著她的乳首,轉圈輕捏,像逗弄一樣的輕狎愛撫,極色又放浪,她聽見他埋在她頸間的喘息聲, 不斷地讚美。她仰頭喘息,覺得他連好色的聲音都如此好聽。
  他在她的發間留下他香甜的氣味,鼻尖輕蹭她的耳緣,嘴唇撫過她的耳垂,呼吸撩過她的鬢角,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體內沉睡的少女蘇醒。蜻蜓點水的吻,以耳際摩挲至臉頰,他的手滑過她的肩緣,指腹撫平她起了顫慄感的肌膚,遊移在細緻好看的鎖骨上,以指代替吻。
  額頭貼著額頭,他的鼻樑秀麗挺拔,手掌捧著她的臉頰,輕輕撥動懸在脖頸幾絡不聽話的髮絲。
  「我這樣觸碰你的身體……你會害怕嗎?」
  凝視中有熱情的氣味,她搖搖頭,「不會……害怕。」
  他將她抱在懷裡,讓她的臉貼在他胸口上。
  「 你抱起來好舒服,」他親吻她的頭髮,發出讚歎般的歎息,他低首凝視她的雙眼,眼神誠懇發亮,「你柔軟的不可思議,抱起來的手感像……含在嘴裡的水果軟糖。」
  他低頭輕啄她的嘴唇,「我真的沒有嚇著你嗎?」見她羞著眉眼又搖著頭,他開心的說:「我是個幸運的男人。」
  「小雨,我好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她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大膽的對她告白,意亂情迷的感覺漸漸退去,理智搶在前頭,她問他:「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久,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這樣好奇怪?」
  他摸著她的頭髮,不在意她尖銳的問題。
  「時間的長短,並不是衡量感情的標準答案。」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但又有點被他的論點說動心事,她說道,「我沒談過戀愛。 也沒有喜歡人的經驗……我甚至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凝視著他溫潤如玉的漂亮眼睛,她鼓起勇氣坦白說: 「吳競,我想,我應該對你有好感……」
  他的眼神笑得更深了,那像鼓勵的魔法。
  「當我知道朱心已經結婚了,我……我松了一口氣,甚至還非常開心……她長得那麼漂亮又討人喜歡……」她咽了咽唾沫,他的手不斷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讓她的緊張慢慢放鬆下來。
  她想起在機場看到他和朱心的第一印象,忍不住嫉妒,「你們兩人站在一起好搶眼又登對……」
  「傻呆,在我眼中,你比任何人都還要漂亮。還有,朱心的個性,普天之下只有軒轅黑鎮壓得住她。」
  聽著吳競的描述,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小雨, 答應我吧,我希望你的美好只有我知道,我不想其他人發現你的好來與我爭奪你。」吳競發動男性攻勢,將她抱起來。
  「我不喜歡只會說漂亮話的男人,還有真的沒有男人想爭奪我啦……」她忍不住笑,兩手槌打他。這男人撒起嬌來這麼可愛。
  「怎麼沒有,屠少白就是現成的一個。」吳競不高興的板起臉孔,繼續撒嬌,「小雨,你可以給我機會讓我表現給你看,證明我不是一個隻會說漂亮話的男人。」
  「機會是指?」她真的不太懂。
  「讓我追求你。」
  「你要怎麼追求我?」
  看吳競胸有成竹的模樣,她故意皺著眉頭刁難問他,眼神卻笑得十分甜蜜。
  「你點頭答應我自然就知道了。」
  「那感覺像被你占了便宜一樣。」

 他喜歡她口是心非、欲迎還拒的逗人眼神。
  「會讓你天天開心的便宜噢。」
  「真的嗎, 你可別吹牛。」
  吳競神采自信的說,「我向來憑的都是真本事。」
  巫小雨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問:「對了,我一直想要問清楚……為什麼朱心一直說你會死?」而且……
  她有一點印象,好像從碰到就開始了。
  吳競霽顏,語氣平靜:「你不要聽她在那邊唯恐天下不亂,我沒那麼容易就死翹翹。」
  「所以……不是你生病嗎,還有水難什麼的?」
  吳競的好心情所剩無幾,解釋道,「我無病無痛, 要說哪裡生病……」他對她拋了一記秋波,「就是煞到你。」
  「那她為什麼這麼堅持?」一個女人能堅持到赴湯蹈火的程度肯定有讓她信服的原因,但吳競的臉色擺明不想在朱心著魔的堅持上多費唇舌說明。
  他臉色稍緩,簡單對她介紹,「朱心是我的小師妹……我認識她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有異常火熱的中二認知,但我不信那一套。」
  「她的專業領域是什麼,」
  「就是個騙吃騙吃的算命師。」
  巫小雨一愣,「你不相信算命這件事嗎? 連占卜、塔羅牌也都不信嗎?」
  「我當然不信,這世界的無常太多太可怕了。」在他全家遇到那種事情之後,他不信任何人光憑一張嘴,告訴你只要去做什麼,就能躲避災厄。
  「我是降神巫,你相信嗎?」她突然說。
  「我信啊。」
  他答得如此爽快,讓她眉頭深皺,「你為什麼相信?」
  「因為是你說的我才相信,難道我不能相信一個我喜歡的女人所說的話嗎,喜歡一個人也是建立在雙方的信任之上……」
  「你……真的知道降神巫是什麼嗎,」
  「我知道,就是降神驅魔的附神巫女。」
  「你……你真的不怕我?我被神靈附體或者被不安好心的鬼祟附體……若是情況失控,就會、就會……」
  「就會像「陰間大法師」那樣?」他笑著問道。
  「沒有那麼誇張啦,肢體扭曲、蜘蛛倒立爬行什麼的……」她為自己反駁,都是恐怖片演得太誇張。
  「我認真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會怕降神巫,我時常跟神鬼交手……」
  「我不怕。」他摸著她的頭,眼神變得幽深。「我見過比人比鬼都還要可怕的。所以,你說的那些事情都對我造成不了威脅。」
  「那……這世界上唯一會令你感到害怕的事情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他眼神定定的看著他,口上說著重擊她防備的一句話,「失去家人……還有,我深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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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7: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吳競和巫小雨的房間相隔不遠,隔天一早,他整裝完畢後,到巫小雨的房前等著她。
  巫小雨打開門就看見神清氣爽的吳競臉上漾著令她心跳加速的笑容。
  「你怎麼在我房門口?」她問,眼神順便掃描那個喜歡性騷擾吳競的奇怪女幽靈還在不在附近出沒。
  「醒來就想見到你。」他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輕聲問,「你呢? 有沒有想我?」
  這一記又直又猛的直球,讓巫小雨心跳加速,她著答答的低頭,小聲的說,「很想……你。」
  吳競滿意地勾起唇,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兩人走到集合的大廳,但巫小雨一見到朱心,下意識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吳競回頭看了她一眼,想說剛才一路走來兩人氣氛正好,怎麼突然就變了?他循著不安定的視線,發現原來是注意到朱心,他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見「小姑」的壓力吧。
  朱心則是一臉震驚,她緊張問身旁的軒轅黑,「你發現了嗎?」
  「發現什麼?」軒轅黑從踏出房間,一直觀察周遭動靜,他發現這座島嶼除了地點詭異,連島上的生人也少得可憐,昨天一整晚,除了海浪聲,他沒見到島上其他居民出現,就連行駛在海上的捕魚船隻都像假的一樣。
  朱心用手肘狂撞軒轅黑的腰,口吻激動,「你快看哪, 大師兄跟巫小雨他們——」
  「我有眼睛我看到了。」
  「我不是要你看人,我是要你看面相!」
  「我又不是你,我怎麼會懂看面相……」軒轅黑吐槽她。
  「這不用學會如何看面相,你光用凡夫俗子之眼也看得出他們兩人不尋常好不好。」
  凡夫俗子之眼,軒轅黑斜睨著她:「請朱古力大師開釋。」
  「你先看大師兄,一身蓄勢待發的男性荷爾蒙!」
  軒轅黑挑眉,她連男性荷爾蒙都能看到,他不太爽快的問,「那我身上呢?」
  朱心眉頭一皺,眼神像精密雷達一樣掃描他。
  「你的男性荷爾蒙……感覺好像密封很久了……」
  「你總算察覺了。」
  「呃……」她跟他大吵一架後離家,算一算,也有兩個多月了……她小聲問他,「你都沒自己動手解決嗎,」
  軒轅黑故意在她耳邊咬著她的耳朵,仿若幽蘭吐氣說,「我……比較喜歡……用你的手……解決。」
  她歪頭撇了他一眼,心裡有點高興,又嘴硬的故意質問他,「你有這麼忠誠?」哼,她可不會忘記老實招供的內容。
  軒轅黑聳了聳肩膀,「小小黑自從認主後, 堪稱男人典範、國家棟樑。」
  「什麼小小黑啦!」她羞紅了臉,含怒嬌嗔,「我是要你觀察大師兄他們,怎麼扯到你的小小黑……」
  「誰叫你睡得跟頭死豬一樣。」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入住的第一晚就能睡得像頭死豬一樣,他想也只有朱心這女人辦得到,心中居然「我緊張了好幾絲毫危機意識都沒有。
  「我緊張了好幾天……而且……」朱心張口欲言。
  「而且什麼?」他問。
  「哼,我不告訴你。」她才不想告訴他,因為他睡在她身邊,她才能連著幾日都睡得如此安穩。
  吳競朝他們走來,他遠遠就看見這對黑心特務在打情罵俏。
  「你們兩個總算和好了。」
  「大師兄,你別老是幫他說話……」朱心鼓著腮幫子。
  吳競直接把軒轅黑拉到一旁,低聲問道:「你也發現這座島上的不尋常了?」
  「你當我是初出茅廬的菜鳥特務?我怎麼可能沒發現。手機沒訊號,也沒有網路設備。」軒轅黑撇他一眼,「最扯的是,這座島居然會移動。」
  吳競眼神驚訝,挑眉,「你居然這麼快就發現這座島是會移動的?」看來是他太小看軒轅黑了。
  「你先說你如何發現的?」
  「從這棟建築的門口,右側方向看去,那棵老榕樹明明早上九點的位置,可以看見一座礁石露出海面,隔天再看,居然變成三點位置,這不就表示這座島像有生命一樣,還給你繞了一圈。」這也表示,為什麼他和朱心剛開始無法正確定位吳競的信號位置。
  「這島上除了代理島主朗夫人和管家,以及那名屠少白,沒發現有其他居民活動的跡象。但是我發現島上其他房子裡都是有人生活過的痕跡……軒轅黑,我觀察的結果和你探查的結果,兩者相差無幾吧。」
  軒轅黑點頭道,「趁著天光微亮時,我去附近探查了不少次,屋中擺設確實是有人居住的,只是……」
  吳競接下去說,「所有傢俱都蒙上一層灰, 顯示已久無人居。」
  軒轅黑看了他一眼,「我搜查了五六戶,都是這種現象。這讓我不禁有種臆測……」
  「刻意維持現狀。」兩人導口同聲。
  吳競和軒轅黑兩人眼神默然,看來他們都得到相同的結論。
  他們在大廳集合,想著直接跟朗夫人挑明,他們要離開島上。
  只是大廳氣氛安靜異常, 讓人心中難免諸多揣測。巫小雨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海景,覺得那艘行駛在海上的船像裝飾品一樣,這幾天看下來,都在同一個位置,未曾移動。
  過了一會兒,屠少白和朗夫人才雙雙出現,身後一樣跟著忠心的菅野信太郎。
  「朗夫人,我們冒昧入島,叨擾數日,不知道該如何離開藍月虎魄島,還請朗夫人派人帶我們離開。」
  「你們四位來到島上也有一段時間了。想必內心有不少疑問。關於這座行蹤飄忽的島。」朗夫人沉吟了一會兒,側耳的模樣,好像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然後她對著他們說,「其實,只有上天安排的人方能進入藍月虎魄島,其餘不相干之人,我們無妨當作是緣分。」
  巫小雨拿出邀請函,高舉在手上。「你的意思是說我收到這張邀請函是上天的安排?」她從進島就想問郎夫人這件事,但是郎夫人總是不願意正面回答她。
  朱心抬頭看見巫小雨手上的邀請函,越看越眼熟,她指著邀請函問道,「你手上這張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巫小雨訝異轉眸,「你也有收到?」
  「小雨,你手上這張借我看。」朱心拿走她手上的邀請函,正反面檢視一遍。
  「這真是奇了!完全一模一樣,只有內容不一樣。」
  「你的內容是什麼?」巫小雨問。
  朱心偏頭想了一下,她沒興趣的事情,通常不會記在心裡很久,「內容好像……要擺脫宿命的話,我就到某個地方去吧……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朱心和她剛拿到的內容有點類似。她打開邀請函先是看見一首詩,但當她照著座標位置循線來到東眼山后,邀請函上頭的詩句就不見了,還從紙上跳出一隻奇怪的影像虛擬老虎,之後,邀請卡一直是呈現白紙的狀態。
  巫小雨緊接著又問朱心,「那你那張邀請函呢, 怎麼不在身上?」
  朱心回答,「我拿到那天就把那張紙跟結婚證書一起燒了。」
  那陣子她的心情壞到極點,那天早上又和軒轅黑吵架,她一氣之下就一起拿去煮泡面了。何況她也不需要擺脫宿命,天命繼承者這一個響叮噹的封號多麼威風八方,能讓她賺進大把鈔票,根本是她的最愛,要擺脫什麼,根本不需要擺脫呀!
  跟結婚證書一起燒了,巫小雨覺得這話題內容有點勁爆。
  「你結婚了? !」
  這句驚訝的話是從屠少白口中傳出,所有人齊刷刷轉頭看他。
  「對啊,我結婚了。」朱心驕氣地睨趕軒轅黑一眼,「然後又離婚了。」
  軒轅黑一貫冷冷的酷臉,只是眉頭微蹙,不悅地看著朗夫人和屠少白以及菅野信太郎三人的臉色。屠少白很明顯喜出望外的感覺,朗夫人則是臉色陰沉,菅野信太郎是冷汗直流。三人表情十分精彩。
  「哈哈哈,你結婚了?結婚多久了?肯定不是處——啊——」屠少白突然慘叫一聲,原來是他的腳又郎夫人的輪椅攆上。
  吳競禾軒轅黑兩人不動聲色,心中各自有盤算,但一旁的巫小雨可就不這麼想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朱心是單身,加上她有那麼關心吳競……一種她自己無法理清的情感在她胸口衝撞,她似乎感到一種擔憂的情緒,深怕自己失去什麼。
  「朗夫人,請你不要在我們面前打太極,我只是想知道這信上寫的內容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屠少白回答她的問題,「原本信太郎已經準備好要去接你們,但不曉得什麼原因,信太郎錯過了能夠出島的時機。」
  「出島的時機?」朱心聽著這說法傻了眼。
  「這座島不是能夠隨便出入的。」屠少白感覺也很無奈。
  「所以這張邀請函真的是你們寄來的?目標是我和朱心,為什麼?」巫小雨越聽越覺得頭疼。
  朗夫人瞪了屠少白一眼,開口解釋道,「我們藍月虎魄島有個從久遠以前流傳下來的傳統,新娘子候選人必須是從島外挑選來的純潔女子。」
  「候選人?新娘子用挑的?」朱心一聽可火大了,哼了一聲,「還要純潔女子?」
  這一點巫小雨和朱心站在同一陣線,巫小雨也火力全開,「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迂腐!」
  朱心難得看巫小雨順眼,兩人氣場全開,她嗆道,「就算我離婚了,要我當你們島上新娘子的候選人,別做夢了。」朱心眼神掃向看起來是新郎角色的屠少白,冷笑道:「你就是新郎吧,臉蛋和身材看起來不錯,但這些擺在——」她大步走道軒轅黑身旁,小手掐著軒轅黑的胸肌說: 「他,我前夫,臉帥,體格棒,大長腿,重點沒胸毛,我喜歡!叫什麼白的,你全身上下都不夠看啊。」
  軒轅黑眉尾抖動,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鼓起,聲音低沉的說,「你少說了一樣。」
  朱心抬頭注視他,眼睛眨了眨,立刻會意過來,大聲說:「床上服務精神一流!」
  「咳咳咳咳……」吳競聽了之後,不由瞪大眼重咳了起來,
  「小師妹,就算你已經為人妻了,好歹也矜持一下。」他同情地覷著軒轅黑。
  「矜持什麼,我是稱讚我前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簡直人類奇跡,男人標竿。」朱心兩手叉腰,得意的說。
  屠少白問,「你字字句句都在稱讚這名你稱為前夫的男人,你們兩個真的離婚了,」
  巫小雨也十分好奇地等著朱心回答屠少白的問題。
  朱心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說,「我不高興就叫他前夫,高興就叫他……」
  大家見朱心突然氣勢變弱,屠少白追著問,「叫什麼?」
  朱心嘟著嘴,「你們都幹嘛好奇我們夫妻之間的閨房情趣。」
  「你自己要說的啊。」屠少白覺得朱心這女子古靈精怪,看久了挺入他眼,眼神勾著她,「你其實很愛你前夫吧。」
  一直默不作聲的軒轅黑總算出聲,「你知道就好。」言下之意就是少打他老婆主意。
  屠少白將目光看往站在左側的巫小雨,「你……」
  巫小雨看見屠少白身上那抹影子出現,心頭一顫,覺得眼前的屠少白有點可怕,就像被他眼神鎮住一樣。
  吳競突然牽起她的手,開口道,「我是她的男人。」
  巫小雨飛快轉頭看他,手掌心被他堅定的力道握著,她腦袋一熱,也大聲的說:「沒錯, 所以什麼新娘子候選人,我不奉陪了。」
 屠少白轉頭看著身旁坐在輪椅上的朗夫人,無奈地說,「祖奶奶,你也看到眼前的情況,我們至高無上的祖靈,挑選的新娘子候選人,她們心中皆有所屬,這不是與我們數百年來奉行的宗旨看所違背嗎,」
  「這……」朗夫人面有難色,似乎想著該怎麼接下去。
  巫小面忽然在門側發現那雙半透明的腳,她眉頭微微一蹙,目光意外捕捉到屠少白臉色有異,而且他的視線方位和她是一致的。
  莫非……屠少白也看得見幽靈?
  也許是她的視線太過明顯,屠少白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瞬間專注的情態,她看見他身上那一層朦朧
  的黑影變成另一個形狀……那團影子看起來有點像老虎的臉。
  朗夫人突然神情一變,連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像另一個人一樣。
  「你們既然不願當屠少白的新娘子候選人,那藍月虎魄島也不是任由你們這些困雜人等隨便來來去去的地方。」
  在場的人皆被突然改變態度的朗夫人,心神一凜。朗夫人雖然不與人和善,言談中也算溫和,但剛才的話裡卻明顯讓人覺得有敵意。
  屠少白的臉色有點蒼白,似乎對眼前的朗夫人感到畏懼,連一旁的菅野信太郎也是同樣戒慎恐懼的神情。
  巫小雨覺得眼前的朗夫人不對勁,眼神在朗夫人四周搜尋那雙半透明的幽靈腳。
  不見了……哪個靈體突然間就隱匿了氣息。巫小雨原先以為只是一般惡作劇的靈體,但能做到在她眼皮子底下溜得無聲無息,這樣的能耐……已不能歸類在尋常的幽靈。
  她穩住思緒,方抬眼,發現朗夫人眼神懾人地注視著她,像要吃人一樣,發現兩人視線對上後,朗夫人神色又變得笑眯眯的。
  「我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讓你們出島,但我偏不想這麼便宜你們。若想安然的離開島上,不如使出渾身解數逗我開心吧。」
  「朗夫人,你這話什麼意思?」吳競沉下臉。
  朗夫人抬手摸著頭髮,似乎想用手指卷起來的姿態。但發現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長髮模樣,五官瞬間變得猙獰。她將手擱在眼上,像毒蜘蛛一樣的目光,先看了朱心,視線調轉,最後穩穩落在巫小雨身上。
  朗夫人逐漸揚起嘴唇,心情偷悅的期待模樣,她交代道,「少白,你身為島上的守護神之子,好好的向
  這些貴客解釋。」
  屠少白臉上慢慢恢復血色,他轉身對他們解釋,「藍月虎魄島開啟大入口的時間唯有超級藍血月。」
  巫小雨大概是現場唯一個聽懂屠少白話中深意的人。她臉色慘白的環顧所有人,慢慢說道,「今年的超級藍血月已經結束了,而下次的超級藍血月是在二0三七年一月三十一日,也就是十九年後……」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他們當然不想困在島上十九年,尤其是朱心,一天沒網路她就已經要發瘋了,更何況是十九年沒網路可用的日子。
  「那朗夫人說的有辦法讓我們離開島上是……」
  「只有那艘船,可以離開這座島。」屠少白指著一扇窗戶,海中央有一艘船。
  吳競皺眉,說出他幾天前夜潛看到的真相,「那艘船根本沒有引擎, 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那艘船靠的不是引擎。」
  巫小雨聽懂了屠少白話中的暗示,沒有引擎的話……
  「屠少白,你說的那艘船,該不會是從外頭漂流進來的王船吧……」
  「王船?」朱心一聽簡直要暈倒。
  「朗夫人手上有一把神秘的鑰匙,可以發動那般船。」屠少白鄭重地說。
  「我的天呀,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朱心聽了頻頻哀號。
  當天晚上,巫小雨很意外在房門口看見屠少白在等她。
  「你真的不願意當我的新娘子嗎?」她沒想到他這樣直白的說明來意。
  「我看得出來,你和吳競並不是情侶。」
  「哦,你從哪一點覺得我和他不是情侶?」
  「肢體語言。」
  注視她一臉不明白的表情,屠少白說道,「你自己沒有自覺,每當吳競和你有肢體接觸的時候,你的身體都會瞬間僵硬,這代表你的身體對他感到陌生。況且,」他用身高優勢把她逼到牆角邊,聲音低沉:「你身上沒有男人的氣味。」
  巫小雨臉色大紅,一手捂住耳朵,另一隻手用力推開他。
  「你別貼我那麼近。」
  屠少白兩手舉起,做出投降姿態,「嘿……別激動,強摘的果子不甜,我也沒打算硬要你留在這座悲劇島。」
  「悲劇島?」
  「你不也發現這島上的人稀少得令人心生疑竇……」屠少白扯嘴清淺冷笑。「這座島從幾百年前一直被神秘的力量封鎖道現在,從前島上的居民還算多,可是大家逐漸受不了封閉的生活,只要見過外面世界的族人,大都不會回來——連死,也想死在外面。加上十多年前發生一件可怕的事情……」
  屠少白突然停住談話的興致,臉上出現決絕的神色,那樣剛毅的神態,令巫小雨感到驚怕。
  屠少白轉過頭來,面對她,說出震撼她的話——
  「你若願意留在島上與我結合,我可以幫你解除體內強大的巫力。」
  巫小雨被他認真的眼神盯得發寒,她搖搖頭,「你這種說法,就像電視新聞報導的神棍,只要性交,就能驅除體內惡鬼,我不會上當的。」
  屠少白聽了她的形容,眼睛先是瞪大,忍俊不住抹臉大笑。
  「我的老天,你真是太逗了……難得我用這麼認真的態度跟你說話。」
  巫小雨覺得自己被取笑得莫名其妙,「我才不相信任何只要經過性交就能解決的事情。」
  「好了,今夜的深入談話,就到這邊告一段落。」屠少白臨走前,還特地給她一句忠告——
  「你千萬不要單獨一個人和朗夫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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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8:2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他們以為朗夫人的要求,難度應該非常高,萬萬沒想到,朗夫人丟出來的遊戲題目,竟是臺灣綜藝節目等級,這位元朗夫人大概日子過得非常枯燥乏味。
  第一關,你問我答。
  第二關,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廚神。
  第三關,試膽大會。
  看著手上這張第一關遊戲題目,巫小雨覺得自己聰明絕頂,怎麼會被那張莫名其妙的邀請函騙來這座島一上,她一定是眼睛有問題。
  一旁的朱心看到遊戲第一關題目反倒興致勃勃,「這個好像很好玩耶!」
  巫小雨皺著眉頭,「這哪裡好玩,這根本是破壞雙方信任的遊戲。」還限定情侶,她跟吳競根本還算不上是真正情侶,這種遊戲她肯定輸。
  「遊戲嘛,太認真的話當然就不好玩啦。」
  「我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巫小雨回道。
  「這樣生活很累耶。」朱心與她開始女人間的對話。「像我,只有在花錢和賺錢這件事情上認真,其他的。我一概用六十分的力量。」
  巫小雨盯著朱心,覺得朱心沒有一開始給她那種蠻不講理,純粹只是看她不爽而針對她的態度。

「例如什麼?」
  「啊?」
  朱心眉開眼笑等著遊戲開始,巫小面又老是一臉嚴肅的,她一時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就……你剛則說的六十分的力量。」
  「喔,你說那個啊,那只
  我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是說呢……處理事情上我用六十分的態度,不會過滿,因為要是做了超出自己力量的事情,得到的回饋卻不是自己預期的,這樣很不值不是嗎?事情做剛剛好就好,不期待沒傷害。」朱心會有這樣的想法,
  是因為小時候父母失蹤,她一直抱著滿滿的期待希望,覺得總有一天他們會出現在她面前,可是她等了又等,甚至做了很多自己期待的事情,但她越是期待,那些她希望夢想成真的事情,都沒有實現,令她很受傷。後來的她,開始用六十分法則的態度去生活,而她發現,這樣生活態度讓她輕鬆無負擔,面對愛情也是這樣。
  巫小雨頭一回聽見這樣的生活方式,「你不覺得……明明自己有能力可以做得更好,只用六十分的態度去處理事情,難道不覺得自己很不誠懇嗎?」
  「誠懇這件事,要做得多好,要給自己多少分數都是在別人手裡。」朱心單手支頰,覺得巫小雨這個人開始有趣起來,「你願意把你的手借給我看嗎?」
  「手?你要看我的手做什麼?」
  朱心把她的手抓過來,拍開她的手掌心。「你可別看我這樣,我幫人算命可是要預約的,而且收費會嚇死你。」
  「你是很有名的算命師?」吳競怎麼形容朱心是騙吃騙喝的算命師?
  「呵,你聽過朱古力大師嗎?」
  朱心看見巫小雨驚訝的神態,得意的咧開嘴,「在你眼前就是朱古力本尊。」
  「你是天命繼承者?」
  「沒想到你也知道天命繼承者這稱呼, 你不是韓國人嗎?連臺灣的事情也知道。」早前逮住機會問了大師兄,只知道巫小雨是來自韓國,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你看我的手相就知道我是哪國人?」巫小雨忽然大笑,「天命繼承者這麼不靈光呀,很抱歉,我不是韓國人……應該是,我連我自己是哪裡人都不知道,我是被領養的,後來發生了一點事情,便一直住在韓國。」
  「嗯?」朱心態度認真起來,「你不是韓國人?我可以問你私人的事情嗎?」
  「可以,你問。」
  「那你知道自己出生的日期和時間嗎?」
  「這個我知道,我的生日是一九八七年一月五號,出生時間是清晨五點五十九……」
  哇,你比大師兄年長,大師兄是一九八九年生的,屬蛇……」朱心正在算巫小雨的生辰八字以及生命重量,算她的出生時辰時,內心一頓。「你——也是清晨五點五十九分出生的?」
  「也?」巫小雨睜大眼睛。
  朱心指著自己,「我也是五點五十九分出生的, 我年紀比你小。」
  「莫非……我和你會被選上,來這座島上的原因,是依據我們兩人的出生時辰?」巫小雨說道。
  「有可能喔,」朱心指著她,「要不然我和你之間沒有相似之處,除了我們兩個都認識大師兄這一點。」
  吳競和軒轅黑朝她們走來,吳競坐在巫小雨身旁,手環著她的腰。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事情說得這麼開心,」
  巫小雨被吳競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有點不自在的挺直背部,吳競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表情這麼僵硬,這樣旁人看了怎麼會覺得我們是情侶呢?」
  想起前一晚屠少白也這樣告近她,於是她身子微傾,湊到他耳邊問,「這方面我沒什麼經驗,請問我要怎麼做?」
  「放輕鬆,自然的靠在我身上。」
  「像……這樣。」她的肩膀往下垂,重心仰後,背部貼上他的右側。
  「我的胸膛躺起來感覺如何?」
  「很有彈性。」
  「喜歡嗎?」
  「還不錯。」
  朱心窘著一張臉看著坐在對面的男女,壓低聲音對軒轅黑說,「黑……你看到沒有?」
  「看什麼?」軒轅黑慵懶地挑著眉。
  「對面啊。」她掐著軒轅黑的大腿,不甘心說,「想不到大師兄居然是這種隨時隨地放閃型的。」
  「怎麼,你很羡慕?」
  「也不是……只是很意外大師兄談戀愛完全變了一個人。」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倒是很能體會。」
  朱心詫異問,「你? 你有什麼好體會的……你根本沒追過我就直接把我吃幹抹淨了。」
  軒轅黑轉過上半身,右手靠著沙發椅背,慵懶的神情變得認真,「我每天都在追求你, 你往哪兒跑,我就朝著那地方追,天涯海角……」他湊近她耳邊低聲說:「追你一輩子,認命吧。」
  朱心被軒轅黑撩得心花怒放,眨了眨眼,嘴唇嘟起,不依不撓地作勢戳著他的胸膛,「甜言蜜語的惡霸。」
  「你不喜歡?」他挑眉。
  「……喜歡啦。」朱心嘟起嘴輕啄他臉頰。
  巫小雨再從頭至尾都把眼前這對黑心特務的放閃行為看在眼中,她驚訝的問,「世間的情侶都像他們一樣嗎?前一秒臭臉,下一面放閃無極限。」
  「他們這對是特例。」朱心那種全憑心情做事的風格,也只有軒轅黑這硬派作風的男人能把她的小師妹吃得死死的。
  這時,屠少白捧著一個紙箱走進房間,他們抬頭看著他,問,「那個箱子要做什麼?」
  「朗夫人的第一關題目,都在這個箱子裡。」
  巫小雨提出內心疑惑,「這個遊戲主要不是要讓朗夫人開心嗎?但她人呢?為什麼不在現場?」
  屠少白指著牆上兩尺長的透明玻璃,「朗夫人就在隔壁的房間內。」他指著這間房間天花板的四個角落,「那些發光的紅色兩點都是攝影鏡頭。」
  「我們在這間房間內的一舉一動,朗夫人都可以全程觀看?」巫小雨又問。
  「沒錯,你們只要當作這是遊戲實境秀。」
  「哇喔,這名朗夫人真的給人感覺很像變態呢,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朱心轉頭問著軒轅黑和吳競。
  吳競敲了敲桌子,問,「只要我們完成朗夫人指定的事項,我們就能安全離開島上嗎?」
  這時候,房間內響起朗夫人的聲音,「我身為代理島主,當然有送你們全部人出去的能耐,要不然你們真以為藍月虎魄島的結界,是區區一架私人飛機就能闖進來的嗎?」
  朗夫人的話令軒轅黑心頭一驚,他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朗夫人暗中安排,他一直認為是朱心誤打誤撞闖進島上。
  「你們若不想參與我的遊戲,那就一輩子在島上陪我也不錯……」
  「我們開始遊戲吧!」巫小雨大聲喊道,
  所有人聽見朗夫人的話中有話,心中有諸多不安,唯一在狀況外的,大概就只有興致高昂的朱心了。
  遊戲開始,巫小雨和吳競一組,朱心和軒轅黑一組,各安排在一張長桌上,桌上有一片白色的擋板,防止對方偷看到解答。
  屠少白像主考官一樣坐在他們面前,他念出第一個題目,「請寫下女方最喜歡的甜食。」
「這題目也太簡單……」連她的客戶都知道她喜歡吃苦巧克力,設道理軒轅黑不知道吧。朱心在紙上寫下苦巧克力的答案。
  巫小雨則是遊戲一開始便感到不安,吳競怎麼會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甜食呢?她是不是應該寫大多數女生喜歡的甜食,草莓口味之類的,是不是比較好?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轉過頭才發現,吳競正溫柔看著她,並對她說,「別緊張,放輕鬆相信我。」
  吳競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讓她折服的魅力,好奇怪……覺她和他已經認識了許久一樣。
  「好了,你們都寫好答案了吧,請停止作答。」屠少白髮出指令,請他們放下手上的簽字筆。
  朱心把手上的答案掀開,轉頭看見軒轅黑的答案她瞬間變臉。
  「有沒有搞錯!第一題你就答錯,況且這題根本是送分題!我什麼時候喜歡吃Fettuccine系列軟糖!」
  軒轅黑難得呆住臉,吳競聽見後大笑,「小師妹喜歡吃巧克力啊, 越苦的越好。」
  軒轅黑皺眉看著氣呼呼的朱心,不解的問,「那我為什麼月初收到一大箱你上網團購的Fettuccine系列軟糖,我打開看裡面各種口味都有,有葡萄、水蜜桃,檸檬……」
  朱心抓頭大叫,「那是我幫客戶訂的啊,金控的董事長喜歡吃軟糖,他不好意思訂購,才委託我訂的,我想說剛好網站再做促銷活動,才一口氣訂了一整箱,剛好我的算命館也滿一年,我可以拿來當會員贈品。」
  巫小雨拿起吳競的答案紙,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問,「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甜甜圈。」
  「我一直很注意你。」吳競笑眯著眼欣賞她雀躍的神色,「你身上除了美少女戰士的周邊商品,我發現你的鑰匙圈上有特別不一樣的東西。」
  她張大嘴,「這麼細微的地方你都注意到了……沒錯,她身上除了美少女戰士的周邊,鑰匙吊飾她掛了一個甜甜圈的食物模型公仔。
  巫小雨覺得吳競越來越神奇了,連這麼細部的地方她都能察覺,然而接下來的問題,更讓她吃驚的全身毛細孔都張開了。屠少白準備的題目一共有八題,吳競總共答對了六題,這樣的機率高得不可思議。包括她喜歡的顏色,她喜歡的動物,她喜歡的季節,她喜歡鞋子,她喜歡的書……
  「為什麼你對我的喜好這麼清楚?」
  「要追一個女人,就要從她的喜好下手。」
  「但我們分明沒認識多少天……」
  「男人認真起來的時候,是命運也擋不住的。」
  當巫小雨沉浸在這不可思議的問答題中,一旁的朱心氣得拍打軒轅黑的手臂,大吼,「太誇張了,八題只對兩題!你真的愛我嗎?」朱心氣得甩門出去。
  吳競站起來,走到軒轅黑身旁,拿起桌上的答案紙,皺眉道,「你幹嘛故意寫錯的答案,只有體重和身高是對的……」
  「他故意寫錯?」巫小雨納悶。「為什麼要這麼做?」
  軒轅黑踢開桌子,灑脫起身,手插口袋,「這時候給她的只能是鞭子,不能是糖果。她太容易得意忘形,吃點敗仗也好。」
  他們目送軒轅黑不疾不徐地走出去,像是追著朱心而去。
  「他真的是故意寫錯答案嗎?」
  吳競撫著臉頰,分析道,「我可以確定第一題答錯是在他意料之外,後來幾題他就乾脆將錯就錯。」
  「為什麼你能確定第一題他是真的猜錯,後來都是故意的?」
  「臉部表情。」吳競眼神狡猾,「一個人要說謊的時候,瞳孔會放大,還有他除了第一題有出現動搖的情緒,後來都是一張不動聲色的臉。」
  「你們之間還隔了一個我,這樣你也能觀察?」
  「隨時隨地注意周遭的動靜是我的職業病。」
  「你的職業是什麼?」
  「嗯……你終於想主動瞭解我了?」吳競興致濃厚地凝視她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跟軒轅黑一樣是特務,只是我的城府深了一點,手段比他高明了點,智商比他高了一些……」
  「哪有人這樣比喻自己的,快點說,你是什麼類型的特務?」
  他在她耳邊說,「掠奪你心的超級特務。」
  第二關是廚藝競賽,菅野信太郎準備了島上現有食材給他們使用,而朗夫人也親自在現場觀看。這一天,郎夫人穿了色彩鮮豔的衣服,與平時樸素的打扮不一樣,衣服的花色是時下年輕女孩會選擇的顏色,郎夫人看起來年紀也有六十多歲,所以當她穿著青春氣息濃厚的服裝現身,大家瞬間都有種視覺被強姦的微妙感……
  吳競和巫小雨同一組,吳競問她,「你的拿手菜是什麼?」
  巫小雨尷尬地望了他一眼,指著桌上的一籃雞蛋,「我……我只會煎荷包蛋。」
  朱心則是皺著眉頭,觀察她對面的大師兄和巫小雨。
  「嗯……這輪我們這一組大概又輸定了。」
  軒轅黑拿著一把青菜在手裡端詳,他倒覺得這遊戲輸贏不是重點,而是那名神秘的朗夫人究竟想要從這場遊戲中得到什麼是她想知道的?他看了遊戲內容像扮家家酒一樣,很不正經,他也不認為這些遊戲能找出什麼。
  難道是故意要讓他們卸下防備,看起來越簡單的表像,越不能掉以輕心。
  軒轅黑聽見朱心喃喃自語,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大師兄的廚藝……恐怖到可以把簡單的雞蛋拌醬油飯料理得像蝦仁炒飯一樣好吃。」
  「這兩個完全是不同味道吧……」
  「哎喲,你沒吃過,所以你不懂啦。大師兄的廚藝真的好到讓人吃驚的地步,我不騙你。」
  軒轅黑看著桌上的泡面,露出神秘的微笑,「我覺得呢,這一關應該不是考廚藝,而是考創意。」
  「你哪來的推測?」朱心好奇地問。
  軒轅黑指著桌上的泡面,「假如單純是考廚藝,為什麼食材裡會有泡面,這一關應該是考創意,這不是你最拿手的嗎?」
  他拿了一碗泡面通到朱心手上,說:「交給你了,泡面界的廚神。」
  朱心望著手上的泡面,臉上慢慢露出詭異的笑容。
  巫小雨負責把蛋清洗乾淨後,就站在一旁看著吳競手腳俐落地把圍裙綁在腰上,認真打蛋的專注模樣,分層篩濾蛋液,剝蝦殼,抽腸泥,切雞胸肉,還能把新鮮香菇雕成一朵蓮花的樣子……如此精湛的廚藝,可
  真把巫小雨嚇壞了。
  吳競以雞蛋為主題,蒸煮了一道名為「雞蛋香菇蓮花羹」的蛋料理。金黃色澤的雞蛋羹上頭浮著七朵香菜色,看起來像大福神,並以魚板做蓮葉,還用番茄切片雕出一隻金魚的模樣,放在雞蛋羹上。這一道菜色,吳競一端出來,連菅野信太郎也驚訝。
  朱心端著一大碗的創意泡面,放在桌上,她打開蓋子,得意的介紹。「這是我的創意料理,無敵雞排鹵泡面。」
  屠少白把這個名稱在嘴裡念了一遍,他怎麼覺得這名字像在罵人。

 他低頭看著堪稱藝術等級的雞蛋香菇蓮花羹,再看看朱心的無敵雞排鹵泡面。吳競的料理美觀是美觀,但比起朱心的無敵雞排鹵泡面……說實在的,朱心的比較吸引他。
  屠少白拿起筷子,來了一片鹵雞排,張嘴咬了一口,再搭配一口濃郁的泡面鹵汁,不由睜大了眼睛。
  看見屠少白震驚的表情,朱心得意的張開手心,軒轅黑當然秒懂,出手與她擊掌。
  朗夫人、屠少白和菅野信太郎,都吃完了兩道菜,三人不約而同都給了朱心的無敵泡面五分的牌子。
  「這怎麼可能……」巫小雨為吳競抱不平,「明明是你的最厲害啊。」
  吳競竟不以為意,「不要緊,在創意上,小師妹確實厲害。」
  屠少白說: 「也不是說你們的這道菜不好吃,只是在味道上,無敵雞排鹵泡面確實出彩,相比之下,你端出來的蒸蛋……味道顯得清淡,略遜一籌。」
  巫小雨把桌上的蒸蛋整盤端起來,抓了湯勺,三兩下就把吳競的雞蛋羹給吃完,還把盤底舔得乾乾淨淨。她抹著嘴說:「在我心中,這道雞蛋羹是最美味的。」
  白天的時間都在進行朗夫人奇怪的綜藝節目遊戲,到了晚上時間,朱心和巫小雨兩人相約去溫泉泡湯。
  朱心看見巫小雨豐滿有料的胸,她這下子總算秒懂了。
  「怪不得師兄會煞到你……」
  「怎麼說?」
  「大師兄喜歡巨乳啊。」
  「真的?」
  巫小雨低頭看著自己從來就不曾喜歡的大胸部,她悶著聲音說,「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朱心看她欲言又止,追問,「大師兄喜歡巨乳,你有什麼好不開心的,總比他喜歡巨根來得要好吧。」
  巨根? !巫小雨聽見朱心口無遮攔的形容詞差點把溫泉水嗆進鼻孔。
  朱心掬水往肩頭淋,表情舒爽的說:「你看大師兄長得那麼俊美,一雙眼睛又大又漂亮,在某個圈裡根本是天菜等級,要不是發現大師兄手機裡有一系列的巨乳美少女……我都要懷疑大師兄的性向了。」朱心
  在心裡頓了一下,她記得好像都是妹系美少女,轉頭看了巫小雨,嗯…… 雖然她不是童顏巨乳,但巨乳才是重點吧!
  她和朱心一起泡溫泉……這神奇的畫面,如果是兩個禮拜前的她,壓根兒不會想到。
  「朱心,我一直想找你問清楚,你說吳競活不過二十九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心這次一反往常激烈的態度,反而笑嘻嘻地說,「那個啊,你安心啦,我已經找到破解方法了。」
  「破解方法?」
  「嗯,我簡單解釋,今年的天命年走變數,
  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會在今年發生。拿那個超級藍血月來說,其實這個現象在聖經上也有語言,也被各國視為不詳之兆,很多天災人禍在藍血月發生,古時候更把血月之日視為鬼門大開。無聊拿了大師兄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排今年的運勢,發現用大師兄的本命去排,那個結果真把我嚇死了,十二宮中,有七宮走災厄,尤其是夫妻宮,根本是死路一條。」
  本名? 「吳競……不是他的本名嗎?」
  「不是喔,大師兄原來的名字叫做江旭。」朱心心思不夠細膩,沒有察覺巫小雨受傷的眼神,繼續說:「為什麼我會說大師兄要避開水,那是因為江這字本身就帶水,但大師兄的命主「旭」,也就是旭日東昇,你想想喔,江字已經水勢浩大,再加上你的小雨……這不把太陽給淹死。」
  朱心歎了一口氣,「所以我一開始聽見你的名字才會這麼震驚,我怕你愛上大師兄。」她拍了巫小雨的肩膀,緩了一口氣,鼓勵道:「不過,你別緊張,有我們罩著,你儘管放心禾大師兄談戀愛吧!」她對她眨眼,表示加油打氣。
  朱心見她一臉心不在焉,以為巫小雨被她的小雨淹死太陽論嚇呆了,她補充說明,「小雨,我之前不是說你跟我的生辰同一時間嗎?這就是我說的重點,我們都是接近太陽升起的時間,所以生命力旺盛喔!加上我前夫軒轅黑是正日正當中出生的,日光正盛。我算過了,只要我們三人湊一塊兒,剛好形成「門」的形狀,這個形狀在埃及有復活和重生的涵義,所以只要我們同心齊力化解大師兄的災厄,還怕大師兄活不過二十九歲嗎?」
  巫小雨和朱心道別後,一個人落寞的走在一片篩落窗影的走道。她心中很介意為什麼吳競不告拆她真實姓名叫江旭,她看朱心對這件事特別在意的模樣,難道在意這件事的自己很奇怪嗎?
  她沒有戀愛經驗,更沒有男女相處的經驗,連同性間的交談經驗也少之又少……要說交談最多次的,第一名絕對是鬼祟了。
  一般人都怕鬼, 偏她不怕,她反面怕的是人類,因為她通常不曉得人心在想什麼。鬼祟很單純,就是單純想要你墮落,想要你畏懼它們。
  朱心不再對她有敵意,她很高興。她覺得自己對吳競有好感,他靠近她的時候,會讓她心跳加速。反之,屠少白靠近她的時候,她覺得不耐煩,還有些反感。
  但是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威覺嗎?時而思念對方,卻又因為對方有所隱瞞而感到惱火……好想找個人問清楚,或許,她可以回頭找朱心諮詢看看,她這是什麼樣的心態,是不是她太小心眼了,巫小雨下定快心去找朱心開解心事,卻在走廊盡頭著見一輛輪椅從右側緩緩推出。
  她看見朗夫人的雙手並沒有在推動輪椅,而其背後有一雙半透明的腳。巫小雨發現朗夫人的雙目翻白,頭顱朝左偏,失去意識的模樣。
  她的腦中浮現屠少白的警告,不要單獨和朗夫人在一塊兒。
  但是,她無法無視眼前可怕的景象,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那輛輪椅直直的往樓梯的方向前進,她希望不是她腦中想像的畫面……直到她看見那雙半透明的腳,右腳舉起往輪子踢下去的時候,她不假思索的沖上前去,兩手及時按住即將墜下樓梯的朗夫人。
  失去意識的朗夫人突然按住她的手,巫小雨被這突來的冰冷溫度嚇得雙眼大睜。朗夫人佈滿皺紋的唇角彎成邪惡的愉悅孤度,掀開下垂的眼皮,轉動頭顱,用一種輕快的聲音對巫小雨說: 「就是料中你一定會這麼做——」
  巫小雨想掙開被朗夫人按住的手,「你、 快放手!」驚覺自己的兩手被另外一雙半透明的手釘住。
  朗夫人摸著巫小雨光滑無瑕的肌膚,迷戀的說,「你的皮膚真好。」
  被撫摸的巫小雨,雞皮疙瘩一個一個顫慄地冒出來,「你得手……拿開!」
  「我也想被那樣美麗強壯的男人擁抱,小雨啊……我真羡慕你……」她揉著她的乳房,「這對乳房被男人含在嘴裡一定很舒服吧。」
  「你不要隨便碰我!」她驚恐地搖頭,她的巫力像被某個東西吸住一樣,無法掙脫被惡靈附身的朗夫人。
  「嘻嘻嘻……你一定不知道年紀輕輕就被迫獻出性命成為祭品,只因為自己年輕健康,而姊姊身患怪病,早衰猶如老嫗,才能逃過一劫。」

 朗夫人的脖子掛著一串老舊的銅鑰匙,鑰匙鏤空處鑲著一顆冰裂缺角的石頭,那顆石頭正吸收她身上的巫力,石頭的紋路慢慢出現水藍色遊渦的紋路,發出微弱的光芒。
  巫小雨認出了朗夫人那顆石頭就是女巫天眼,「分裂的千眼石……」她抬眼。看見朗夫人的瞳孔中藏著另一雙瞳孔, 「重迭的靈魂,你們是雙胞胎……」
  巫小雨說完後,頭顱軟軟地垂下。
  朗夫人發出呵聲,溫柔地摸著巫小雨的頭,嘴裡卻喊著另一個人的名字,「白紗,好好習慣這個新的身體,我一定會用盡方法補償你……只要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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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8 08:28: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吳競發覺房間內有人走動的聲音,他敏銳地睜開眼,發現是穿著浴衣的巫小雨出現在他房間。
  「小雨……你怎麼了?」
  吳競赤裸著上半身,手肘弓起,挺起上半身望著她。
  巫小雨全身沐浴在深藍色海與月光相互輝映中,纖細雙腳和像見殼般美麗的膝蓋,這時刻的她美麗得不可思議。
  但她的臉藏在陰影中,他看不清楚她此時的神情,只覺得面前的她看起來有股神聖的清麗,像被月色簇擁,緩緩朝他靠近。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巫小雨完全忘了自己與吳競歡愛,連在樓梯間與朗夫人相遇的事情她也不記得了。但這樣被附身而暫時失去記憶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她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失去記憶,讓她在未來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她,失去了吳競。
  趁天還未亮,巫小雨也睡不著,就到沙灘上走走。
  想不到和吳競竟不期而遇,她很開心和吳競心有靈犀。
  吳競看到她出現在沙灘上有些意外,她走到他身邊,問,「嗨,你也睡不著?」
  「嗯。」
  吳競沒有凝視她的臉龐,反而看向遠方平靜的海面,這樣冷淡的舉止令她心中微感奇怪,但又覺得或許是她自己想太多。
  「我也睡不著……想說來到島上這麼多天,想到外面看星星,不過,天空似乎有點太亮了,星星有點少……」她發覺真的不是她多慮,他身上散發著一股不想讓她靠近的氛圍。
  「吳競……」
  她出聲叫他,他卻像一刻也不想多留,腳步往左側的方向邁開。
  她愣了一會兒,摸不著頭緒,不曉得他為什麼突然對她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吳競!」她追在身後喊住他。
  他停住疾走的步伐,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巫小雨繞到他面前,本想維持臉上笑容,但虛情假意的事情她做不來,她張嘴想問……
  「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什麼,她愣眼傻住。
  他的語氣不耐煩,甚至憤怒。
  「一下子裝清純,一下子裝蕩婦!你要是喜歡這種遊戲——我不奉陪,當作是我看走了眼!」
  巫小雨完全不曉得他在說什麼,被吳競罵的當下,她完全回不了嘴,只能臉色發白地瞪他,聽著從他嘴中吐出的惡毒言語。
  不……他剛才在說什麼?
  遊戲?
  她從來都沒有把他的感情當作遊戲!
  被誤解的痛苦,一下子沖上她的咽喉,鼻腔和眼睛湧進橫衝直撞的情緒,那些她無法排解的痛苦,變成
  的鹹苦的眼淚,從她的體內流出。
  眼淚婆裟凝著吳競走遠的決絕身影,她低頭擦著眼淚,夜晚的沙灘上只剩她一人,以及逐漸被海浪弭平的吳競走過的足跡,他給予她的溫柔,就像那些沙灘上消失的足跡,消失在他心中。
  巫小雨哭了好一會兒,海風變得有些冷,這樣反讓她冷靜下來。
  為什麼吳競會突然對她說出那些憤怒的話?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們之間,她必須趕快找出來才行。
  她雖然很習慣被他人誤解,但唯獨吳競,她不想被他誤解。
  有誰能夠告訴她究意發生什麼事……誰……?巫小雨腦中立刻浮現一張女性的面貌。
  朱心。
  沒錯,她可以找朱心問問。
  與吳競感情最融洽的就是他的小師妹朱心,她必須去找朱心問清楚,到底她和吳競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朱心一看到她也是故態復萌,態度比之前更尖銳。
  「三心二意的女人,我這邊不歡迎你來。」
  巫小雨神色惶惶的站在朱心的房門口,她先是皺著眉頭注視朱心。原以為只有吳競對她的態度驟變,沒想到連開始對她有好感的朱心也是這樣帶刺的態度。
  若是以往,她肯定可以反擊回去,但是這一回不一樣,她被吳競罵得狗血淋頭,她早已失去反擊的力量……
  巫小雨忍不住在朱心面前低頭落淚。
  「……究竟生什麼事……你們為什麼忽然這麼針對我,嗚……我……嗚……我真的一頭霧水……誰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朱心端坐起來,很意外巫小雨會在人前落淚,她雖然面對哭泣的人很有自己一套的方式去安慰對方,但那物件通常是她的客戶,她自然知道自己要說人話,讓客戶開心起來。
  「……吳競為什麼突然對我惡言相向……」巫小雨紅著眼眶,哭得鼻尖也泛紅。
  不輕易在人前落淚的巫小雨……讓朱心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她從椅子上起來,上前輕輕拉著哭成淚人兒的巫小雨,把她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安撫她坐下。
  她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尷尬地說,「哎……你……你這是哭什麼情節的,要哭也是大師兄哭吧……」
  巫小雨太久沒哭泣了,一下子哭得這麼激烈,兩顆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她接過朱心好心遞給她的面紙,捏在手中,眼淚仍是一直流不停。
  她神情難受地瞅著她問,「我真的不明白……」
  朱心搔搔臉頰,輕輕翻一個很不禮貌的白眼,覺得巫小雨明知故問裝無辜的模樣讓她很倒彈,但她也直截了當得說:「你這幾天超誇張,當眾給大師兄難堪,還一直羞辱他……」
  朱心眼睛瞪大,眉毛和眼瞼都猙獰上揚的程度。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有這回事?」朱心用鼻子冷哼了一聲。
  巫小雨搖搖頭,臉上表情滿是錯諤,「我羞辱他……他做了什麼我要羞辱他?」
  朱心背往後靠,斜瞪了她一眼,「你那記耳光打得可不輕,力道又響又亮,我在旁邊看了都覺得手疼。」
  「我還打了吳競?!我為什麼要打他耳光?」她活到這年紀,除了打鬼驅魔,還沒有打過人。
  朱心聳聳肩,「我哪知道。」她又睨了她一眼,「你甩了大師兄後,跟屠少白打得超級火熱,在試膽大會那天,你跟屠少白一組,還直接在我們面前親熱,啾——」 朱心把嘴巴嘟成章魚嘴的模樣。
  「什麼?!」巫小雨聽見自己和屠少白親熱,整個人從椅子站了起來,「我怎麼可能和他親熱!我根本
  沒經驗啊!」
  朱心看她劇烈反彈的表情,終於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對勁,她試探的問,「你沒性經驗, 怎麼可能,這幾天你跟屠少白……夜夜……嗯……」

 「我沒有過性行為的經驗……而且,而且我生理期……」巫小雨焦急想澄清,倏然察覺朱心剛才話中蹊堯,她猛地抓著她肩膀問,「你剛說什麼試膽大會?試膽大會已經舉行過了嗎?!」
  朱心被她嚇人的表情驚到,表情僵硬,點下頭,並說出讓巫小雨震驚不已的事情經過。
  「對啊,我剛才不就已經說了——你跟屠少白一組……」
  「什麼時候舉行的?」
  「五天前啊……」
  巫小雨臉色瞬間慘白,比白紙更白,她身體搖搖欲墜,跌坐在椅上。
  五天前……竟然是……五天前發生的事情……而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她和吳競一組,她吃著吳競親手做的雞蛋羹的時間點上……
  巫小雨把臉埋在雙掌中,手掌用力得像要把自己的腦袋捏碎一樣。
  「小雨……你的樣子,好像根本不記得這五天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雙目充紅,眼神中閃過各種可怕的情緒,額上的青筋明顯實起,朱心被她接近崩潰邊緣的模樣嚇到,心中感到驚怕。
  巫小雨的眼神充滿痛苦,不斷在腦海裡搜尋,她究竟在什麼時候被鬼祟俯身,被奪走身體的控制權,她已經很久沒發生過被奪走意識的情形,所以當朱心告訴她,他們的時間已過了五天,她卻完全沒有這五天的記憶,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她被鬼祟俯身。
  被附身的那幾天的記憶都會被鬼祟當作養分吃掉,所以她根本不曉得鬼祟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事情。
  「朱心……你仔細的告訴我,這五天當中,我還做過哪些事情,請你告訴我。」
  「好……你先冷靜下來,你現在這副模樣,有點嚇到我了。」
  朱心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剛才巫小雨握住她手的力量不小,她現在手腕上都還有紅印子。
  「試膽大會的前一天,你和大師兄在房門口吵起來……」
  巫小雨把自己縮在椅子上,雙手交叉胸前,抓著自己的肩膀,神色憒怒的聽著朱心告訴她這五天發生的事情。
  五天前的早上,她從吳競的房間出來,像個瘋子一樣咒駡吳競,還狠狠地給他兩個耳光,說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行佔有她,而她喜歡的人是屠少白。接下來這五天,她一直火熱的對屠少白示愛……
  巫小雨神色鐵青地瞪著屠少白,「你抱了我?」
  「是。」
  本來她心中還有寄望,屠少白會否認這件事,沒想到他卻親口承認確有其事。
  她的臉色發白,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住,那晚在鏡子裡看見的痕跡,原來都是屠少白的傑作,還有下體紅腫的感覺。
  她輕輕地逸出破碎的笑聲,她不是沒有想過把珍貴的第一次給自己最深愛的人,她曾經幻想過,會有人願意愛她。
  那個人,她希望是吳競,而不是眼前的屠少白。
  「呵,你之前不是斬釘截鐵的告近我……只要與你結合,你就能解除我體內強大的巫力嗎?」她把手壓
  在一旁的玻璃窗上,雙目恨恨地發光,「結果——還不是一樣!」
  蛛網冰裂一秒內爬滿了一整排玻璃窗,倏地,應聲噴飛炸碎。
  數以萬計的玻璃碎片全數騰空、朝屠少白的身上飛去。
  屠少白不閃不避,看著心中著魔的巫小雨,眸中閃過不忍,張嘴欲言,但他早已下定決心,只能選擇沉默。
  飛散的碎片劃過屠少白的臉頰,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幾片面積比較大的玻璃碎片則是直接插中他的右胸口,左手臂和腹部的位置。很快地,白色的上衣滲流出血。
  巫小雨急促地喘著氣,她的腳旁有一圈整齊的圓形,那些玻璃碎片傷不了她分毫。
  屠少白把左手臂上的玻璃碎片從傷口拔出,拔出的同時,他的傷口竟逐漸癒合。
  「小雨,生氣是沒有用的,那只會讓你陷入更加難解的境地。」
  她驚訝地瞪著他面不改色,將插在身上的玻璃碎片拔起,傷口的血液就像假的一樣。
  「你……究竟是什麼?」
  「我也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屠少白神情落寞。
  她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是他身上那抹黑色的影子治癒他的傷。
  「我有時候是個人類,有時候是她們口中的守護神之子,有時候……還是她們的玩物。」
  屠少白的語氣藏著不易察覺的恨意,他將手上沾血的玻璃碎片一扔,接著從他身上手孔冒出像蒸氣、又像白色迷霧的詭異氣體,不一會兒,原本壯碩的男性體格,在巫小雨面前不斷變形,最後,迷霧氣體像氣爆一樣散去,一股強大的風旋乍現。
  屠少白變成一隻足足有三尺長的龐然大物,那是一隻白色的大老虎,眼睛是漂亮的銀紫色,身上的毛髮在月輝的照射下,反射出一整片像水色波光粼粼的自然色彩。
  她不曉得該將屠少白定義為何物,她在他身上感覺不到絲毫善意,而是一種被詛咒的氣息, 她突然覺得有點熟悉。
  「你的血液中有被巫詛咒的氣息和跡象……」
  被玻璃碎裂的聲響驚醒的吳競,他和軒轅黑都從房間走出來查看,他們沒想到會在走廊上看見巫小雨和一隻白老虎在一塊兒,所有人愣在原地。
  「這……怎麼一回事?」
  巫小雨聽見熟悉的聲音,慢慢轉過頭望著吳競,她想起自己的身體不曉得被哪來的鬼祟附身,還與屠少白親熱,原本忘卻的憤怒再度席捲她的內心。
  「啊……」雙手掩目,她痛哭失聲,胸口一震,喉頭溢出血後,巫小雨失去意識,又突然清醒,她瞪著屠少白。
  「屠少白、 你竟敢設計我!把鑰匙交出來,巫小雨雖然不是處女了,但她的身體這麼妖嬈性感,難道你不想與我翻雲覆雨一番嗎?」
  佔領巫小雨身體的白紗,
  想到自己精心期待這麼久的肉體,莫名其妙被不知哪來的鬼祟先與吳競歡愛,這具純淨的女體有了陽剛之氣在體內,害得她無法完全掌控巫小雨的身體,她若是與屠少白結合,依靠屠少白身上的白虎之氣,就能完全洗去巫小雨體內的巫力,她就能在巫小雨的身體裡重生,獲得全新的生命!而不是只能依附在姊姊白朗那具乾癟又不美麗的薈老肉體。
  「屠少白……你敢違抗我,你難道忘記你小時候被我關在那口井的可怕記憶了嗎?」
  「吼——」
  巨大白虎模樣的屠少白,對著白紗發出憤怒的嘶吼。
  「哈哈……怪物的孩子,你註定一輩子困在這島上!」
  白老虎的虎瞳發狠精閃,痛苦記憶襲來,白老虎張嘴咬住巫小雨的肩膀。
  聽見白虎嘶吼聲的朗夫人,披頭散髮,連忙轉動輪椅上前阻止屠少白,「少白, 冷靜,不要傷害她……那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和白紗魂魄融合的人啊。」
  朗夫人神色惶然,推著輪椅接近,安撫說,「少白, 你冷靜聽我說,白紗年紀輕輕就死去,心中怨懟難免。還有,你可以和白紗結合生下新的白虎一族……」

 「少白,你、巫小雨是我和白紗唯一的希望。不要讓白虎一族結束在我手中,我這樣如何對得起島主……島主用盡一切讓我們避開亂世,在島上安詳和樂。若不是當年那名心有異魔的男人,為了逃出島,不借將
  不老泉炸毀,族人生病,沒有不老泉的泉水可以醫治,他們只能一個一個死去……」
  吳競他們聽著朗夫人的話,得知朗夫人的真正意圖,吳競也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巫小雨完全變了一個人,原來她的身體被叫做白紗的女幽靈佔據。聽著朗夫人可怕的妄想,她們想奪取巫小雨的肉體,讓白紗重生,還想要讓她與屠少白結合生下孩子。
  吳競想著自己之前對她惡言相向,她臉色發白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那一定是真正的巫小雨。
  「放開巫小雨!」吳競怒吼。
  與此同時,巨大白虎一掌打飛了行動不便的朗夫人,朗夫人連同輪椅滾落樓梯。
  變身成白老虎的屠少白將巫小雨咬在嘴上,在沙灘上狂奔,吳競也追在他們身後。
  白老虎奔進一處天然石窟中,那處石窟的岩壁感應到巫小雨身上失序的巫力,產生奇妙的變化,黑色岩壁和林立石柱一個一個褪色,露出裡麵包覆的一具少女乾屍。
  「不!不要讓我看見——」附在巫小雨身上的白紗,看見自己當年被獻祭的慘死模樣,發出驚悚尖銳的慘叫聲。
  「為什麼——死的人會是我——我不想死啊——白朗,我恨你!你又老又醜,為什麼該死的人不是你!」
  「還有你,你說過會回來找我,結果在外頭跟別的女人好上……丟下我……啊啊,我恨這座島,我恨這
  個該死的宿命……啊啊……你們都一起陪我死吧!」
  白紗身上的陰魂怨氣加上巫小雨體內的巫力,一口氣膨脹數十倍,洞穴內滿滿的黑色濃霧。
  巫小雨脖子上的鑰匙發出光芒,中間冰裂的千眼石「哢」 的一聲,從鑰匙脫離拇指大的光點慢慢分散,像一陣小雨灑落在石窟中央乾涸的池子,龜裂的地面慢慢滲透出水,狀似碎石的石塊,有意識般排成數個大圓小圓的形狀,不斷往內縮,最後變成漩渦的形狀,那神秘的姿態彷佛梵穀的油畫名作「星夜」,藍色的漩渦——排列,猶如混沌重生的光輝。
  那些藍色的光輝逐漸凝聚成一團光芒,從飄渺虛幻的,轉變成實體,變成一顆散發光芒的晶體。
  巫小雨像受到那晶體的催眠,她慢慢走向那顆石球,伸出掌心按住那顆球。藍月虎魄島從地心發出顫慄般的地鳴,彷佛在吼叫,海水受到音波震盪,海面出現大小不一的漩渦。
  巫小雨渾身的肌膚就像是失去水分一樣,像龜裂的岩壁,她的膚色如死灰,整個人像被抽去靈魂。吳競一路奔到石窟,驚見巫小雨的模樣,想不也想就上前抱住巫小雨,抓著她的手想把從那顆仿佛在吸收她生命力的球狀晶體移開。
  這時候吳競的衣服口袋發出微弱的光芒, 那張蔦蘿交代他任務的發票紙,竟抵消了球狀晶體吸納巫小雨靈魂的力量。
  軒轅黑和朱心也同時趕到,他們對眼前的景象感到似曾相識,那不就是他們之前找到千眼石後,看見的神秘景象嗎?
  「是……女巫天眼。」朱心愕然道,「液體狀態的千眼石……」
  巫小雨慢慢恢復了神智,她發現身上有一雙手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夢遊般呢喃語,「吳競……」
  吳競與她相望。
  她看見他的耳朵滲流出血,鼻孔也淌血,她意識到可怕的事情正在他身上發上。
  「小雨,對不起。」
  「為、為什麼要道歉?」
  巫小雨驚恐地看著吳競的身上有一層光,那像是靈魂,一層一層地撕烈飄散,被光球吸收。
  「這顆球在吸收你的生命,吳競,你快放手!」
  「小雨,這五天你不理我,我寂寞得像要死掉了。」
  「傻瓜,那五天的我不是我啊!」 她看著吳競的氣色越來越差,血液像在蒸發,「吳競, 你快放手!」
  朱心也察覺狀態不妙,沖了上去,「大師兄——」
  軒轅黑嗅到一股燒焦的味道,他追上朱心抱住她的腰,「不要過去!」
  吳競驟然大吼:「軒轅黑——帶著朱心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接著,他一把將巫小雨抓起,丟到洞口前方。
  整座石窟劇烈震盪,吳競安心地注視軒轅黑把朱心和巫小雨都拉出即將崩塌的洞穴。他轉頭看著從容赴死的白虎。
  「屠少白,其實我很懂你的心情,要我跟一名從小就欺負我又瘋癲的女人生兒育女,簡直沒人性,天殺
  的超級可怕。」
  白虎訝異地抬頭看他,空白的表情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喜悅般地笑出聲。
  「不過,你膽敢抓我的女人跟你陪葬,我們這筆帳就算到了陰間也一定要算個清楚。」
  淩晨五點五十九分,澎湖外海發生規模五級的地震,是百年來最強的地震。
  同時,澎湖二莰池西外海浮現一座柱狀玄武岩島嶼,面積約莫二十六平方公里,出現時間僅僅為半個小時,隨後像海市蜃樓一樣消失在眾人面前。澎湖二莰聚落居民爭相拍攝這前所未有的奇特景象。
  清晨六點五十九分再度傳來震烈強烈的地震,碼頭停靠的漁船全被倒灌海水沖刷上岸。
  澎湖離島北寮村奎壁山出現異常退潮,提早出現摩西分海景象,遠處看見一男兩女站在赤嶼山朝奎壁山岸上走來。
  軒轅黑身上背著一名重傷的男人。
  「黑,大師兄不會就這樣死掉了吧,」
  朱心神色憂懼,走在她身後的巫小雨,更是面無血色,她無助地望著軒轅黑背上的人,那……似乎永遠再也不會對笑的男人。
  軒轅黑的背部血濕了一片,驚悚的血色,並非來自於他。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像一場包裹著甜蜜糖衣的可怕噩夢。他們逃出來了,多虧了朱心的大師兄吳競。
  奎壁山岸上的那一頭,一名身穿紅色披風的女人,強勁的東北季風掀開紅色斗篷兜帽,一雙靜默視線,緩緩揚眸,凝結的鋒面,驟起波瀾的命運,凝視著臉色蒼白的巫小雨。
  天命將視線扯開,隨後轉身離開。
  巫小雨依稀記得,又回到最初開始的她和天命見面的情景——
  「小雨, 你願意折壽六十年轉到另一名男人身上嗎?」
  「那個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折壽給他?」
  「因為,他是這世界上用性命去愛你的人。」
  「那,我也會愛上他嗎?」
  「不,你根本來不及去愛他。」
  空中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震動聲,軒轅黑抬頭往直升機的方位看,朱心看見從直升機探出半身的人後,興奮大喊:「黑,你看是紅袍!紅袍找到我們的位置了!」
  「還有軒轅宙。」軒轅黑臉上明顯松了一口氣,他背上駝著失血過多的吳競。
  吳競將他們趕出洞穴外,洞口瞬間就塌下來了,海面上的大浪瘋狂拍打像瘋狗浪吞人。原本在海中央的那艘船,不知怎麼駛來他們面前,他們急著逃命,沒有其他選擇就上了那艘沒有引擎的船。

  怪異的是,外頭的風浪像十二級陣風,但他們躲在船中,只感覺到船身搖晃,並沒有可怕的感覺。
  他們等到風雨都停了,才探出頭查看外面動靜,發現他們在退潮的海面上,還發現吳競躺在甲板上,而他身上有猛獸的齒痕,那模樣好像是被叼上來的。他們瞬間都想到了屠少白。
  直升機在半空中盤旋,朱心焦急的兩隻手交錯揮著,大喊,「吳競重傷了——快——快送他到醫院!」
  朱心回頭抓住巫小雨,開心的笑,「大師兄有救啦! 大師兄絕對不會死翹翹!」
  巫小雨臉色依舊白得像一張紙,因為她明白,她在吳競的身上看見了什麼,但她說不出口。
  吳競的體內沒有魂魄,就算救活,他也醒不過來了,她忍不住淌下悲傷的淚水。
  「小雨……你怎麼哭了呢?」朱心納悶地問她。
  她搖搖頭,「我是太開心了。」
  巫小雨眼中有堅定的光芒,朱心不疑有他,「小雨,你先上直升機,我跟軒轅黑可以等。大師兄一定也希望你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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