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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翌日,公冶遨找了個機會單獨見了歐陽歡。
「阿歡,陪我下盤棋如何?」
「好。」她一口答應,與他的事已事過境遷,現在見到他,她心里沒有任何嫌隙。
兩人在涼亭里擺上象棋的棋盤,擺好棋子,她先移動了。
他移動一只卒,閑聊般的說道︰「我昨天見到端木叔叔,他說昭萱公主似乎很傾慕叔叔,聖上也有意將公主嫁給叔叔。」
「是嗎?」她移動炮的手微微一僵,強忍下心里那股莫名的不悅,勉強維持平靜的表情,「那你叔叔怎麼說?」
他移動一只馬。
「我不知道,這事我還沒問過叔叔。不過能當上駙馬,我覺得叔叔不該拒絕。」
「因為能成為駙馬,就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她很不以為然的說,語氣隱隱透著一絲恚怒。
鮑冶遨瞅她一眼,說道︰「叔叔不喜歡公主嗎?可我聽說他最近常常到宮中陪公主呀。」
「那是因為聖上召他進宮,他不得不去。」她的音量不自覺的揚高。
「倘若叔叔真的不想進宮陪公主,直接回萊陽城就好,何必還待在這里,我還以為叔叔留在都城是為了昭萱公主呢。」
他的話令歐陽歡猛然一驚,沒錯,他為何要留在都城?難道真的是為了公主?
可若是如此,那麼他昨天為何又要吻她,還說等她的答覆?
接下來的一盤棋,在她的心不在焉下輸得很慘。
鮑冶遨笑道︰「真難得,這可是我第一次贏你呢。來,咱們再下一盤,這次你可別再讓我了。」
她沒心情玩了,心思全在公冶瀾和公主的事上頭,因此第二盤棋也很快就輸了。
鮑冶遨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自責的道︰「我不該故意提起叔叔的事,才讓你沒辦法專心。」
隱隱聽出什麼,歐陽歡抬眸睞向他。
他神色有些苦澀的解釋,「昨天離開後,我突然想起南宮總管托我問叔叔打算何時回王府的事,當我回頭要去問他時,看見了你和叔叔……」叔叔吻她的那一幕,讓他震驚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回神後,又驚又怒,卻不敢上前去質問兩人,只好狼狽的離開。
他一整夜都沒睡,想找叔叔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又不敢,因此今天才特意藉著下棋來試探她,結果當她一聽他說起叔叔和公主的事,便整個人心神不寧,連下棋的心情都沒有,連輸他兩盤。
那樣的神情他若還看不出有什麼,他就是蠢蛋了。
沒想到竟被他看見公冶瀾吻她的事,歐陽歡有些意外,不過她和公冶遨早已分手,因此她並不覺得心虛。
事情既然說開了,公冶遨隱忍了一夜的情緒也爆發出來,忿忿不平的質問︰「你跟叔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們倆一個是他最尊敬的叔叔,一個是他很喜歡的女子,竟背著他如此親密,令他覺得既難堪又憤怒,更懷疑是不是早在王府時他們之間便已有了私情。
他質問的語氣令歐陽歡有些不滿,「我已經跟你分手了,要跟誰在一塊是我的自由。」
「你……」她的話令公冶遨氣得口不擇言,憤怒的指責她,「是不是你勾引我叔叔?!」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輕蔑的語氣惹惱了她。
「要不然叔叔怎麼可能對你做出那種事?」叔叔一向清心寡欲,他從來不曾見過叔叔露出那樣強烈的情緒。
想不到公冶遨竟是這麼看她的,她冷下臉,「你何不自己去問問你叔叔,究竟是我去勾引他,還是他來引誘我?還有,我想跟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丟下話後,不想再跟他多說什麼,她起身要走。
聽到歐陽歡仍振振有詞,他脫口怒責,「我們才分開不到兩個月你就移情別戀,你根本就是水性楊花的女子。」
居然說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歐陽歡忍無可忍的反唇相稽,「你這個精蟲上腦的花心大蘿卜有什麼資格這麼批評我,就算我跟你叔叔之間真的有什麼,也是在我們分手後,可是你呢,在我們交往的時候,你就一邊跟別的女人上床,還一邊背著我在安排要娶別的女人的事,你才是最爛的男人。」
他從小養尊處優,從來沒被人這樣指著鼻子辱罵過,雖然什麼精蟲上腦的話他不是聽得很懂,但也明白那絕不是好話。
「你膽敢這樣罵我?!」他怒斥。
「我為何不敢?」她揚起眉,冷冷睨著他,「我說錯了嗎?你沒做出那些惡心的事嗎?還有,我們現在就去找你叔叔來當面對質,看看究竟是我勾引了他?還是他強吻我?」她說著舉步要走。
一聽到要去找叔叔,公冶遨驚得拽住她。
「放手!」她揮開他的手。
「你不要去找叔叔。」
她冷諷,「怎麼,你只敢在這里罵我水性楊花,卻不敢面對你叔叔?」
「我……是我失言了,抱歉。」他懊惱的道歉,他是因為太嫉妒加上不甘心,所以才會對她出言不遜。
見他低垂著臉,神情懊悔沮喪,歐陽歡頓時心軟了下來,覺得似乎該對他解釋一下她與公冶瀾的事,因此想了想說道︰「來到都城這段時間,你叔叔一直很照顧我。」
至于他在馬車里便向她求婚的事,她沒打算說出來。
「所以……你們就日久生情了?」他抬眼望著她,神情很復雜,有眷戀也有酸澀嫉妒。
苞他這樣算是日久生情嗎?她暗忖。
把她的沉思當成默認,公冶遨露出一抹苦笑,心情已稍稍平復了些,仔細想想,是他自己放棄她在先,也怨不得她移情別戀。
「你不能接受我有玉娟和蓉蓉,要是叔叔真要娶公主,你要怎麼辦?」若是她不能接受他有別的女人,卻能接受叔叔與公主的事,他會覺得很不公平。
「我說過絕不與人共事一夫,即使對方是公主也一樣。」何況公冶瀾親口對她承諾過,若是她嫁給他,他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聽她這麼說,公冶遨覺得心情平衡了些,起碼她對他們倆一視同仁,猶豫了下,他問道︰「阿歡,我跟叔叔在你心里,你喜歡誰多一些?」
他想知道在她心里比較看重誰。
歐陽歡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愣愣的望著他,一時竟無法回答。
她是曾經喜歡過公冶遨,那麼公冶瀾呢?
她對他究竟懷著什麼樣的感覺?那種感覺與對公冶遨的喜歡很不一樣,要復雜多了。
這個問題她先前一直刻意閃躲著不去想,此刻被他一問,她被逼得不得不認真思索起來。
見她遲遲沒答話,公冶遨從期待漸漸變成失望。
他原以為這個問題她會很容易回答,可她卻想了這麼久,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看著公冶遨失落的神情,歐陽歡的思緒就像撥開了重重的迷霧一般,在這一瞬間突然清晰了起來,她陡然明白她對公冶瀾的感覺與公冶遨不太一樣的原因何在了。
她是喜歡公冶遨,但那樣的感情其實更像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那時看見他和別的女人滾床單,還瞞著她要娶別的女人為妻時,她之所以生氣,是因為覺得他背叛了她的信任,也因為對他的感情是友情居多,她才會很快就淡忘掉這件事,也因此現在面對公冶遨,她才能完全沒有任何芥蒂。
而她對公冶瀾的感覺,比較像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感情,所以在他吻她時,她才會有那麼強烈的悸動,聽見有別的女人覬覦他時,她才會那麼憤怒,覺得自己的地盤受到了侵犯。
想通了困擾自己這麼多日的問題,歐陽歡霍地站了起來,快步離開涼亭,想去找公冶瀾,連公冶遨在她身後叫她都沒聽見。
在回廊上遇見要外出的公冶瀾,她情急的抓住他的手,一開口便說道︰「我現在答覆你,我答應嫁給你。」
苞著過來的公冶遨聽見她的話,整個人怔住了。
而公冶瀾那張石雕般的俊顏終于有了不一樣的表情,露出一抹驚喜。
「你答應了?」
「沒錯。不過你先前曾承諾,若是娶了我絕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你要做到。」
他頷首,「我會做到,等我回來。」他往外走。
「你要去哪?」她拽住他的手問。
「皇上召我進宮。」
「我不準你去見公主。」她的語氣充滿了酸醋味,她絕不給任何人有機會搶走她的男人。
他那略帶沙啞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誘哄,「我不會娶她,我這次進宮會向聖上稟明我們的婚事。」
她雙眼一亮,「真的?」
他黝黑的雙眼閃過一絲笑意,點頭,她這才肯放他離開。
一旁的公冶遨內心五味雜陳的轉身離去。
他做不到的事,叔叔卻能做到,他輸得並不冤。
紫霞殿——
夏侯皎見到公冶瀾,儒雅的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愛卿,公主想去狩獵,朕希望你能陪她去,順便保護她。」
鮑冶瀾沒答應,拱手稟道︰「聖上,臣有一事稟告。」
「何事?」
「臣要成親了。」
「你要成親了?」聞言,夏侯皎十分意外。
「臣先前曾稟告聖上,有一心儀的姑娘,如今她已答應嫁給臣。」
聽到這事後,夏侯皎靜默良久才徐徐開口,「那朕就恭喜愛卿了。」他明白公冶瀾此刻稟告他這件事的用意。
他不是個沒有雅量的君主,既然公冶瀾對公主無意,他也不打算強迫他。這段時間順著女兒的意召他進宮陪她,也只不過是想也許兩人常常見面,能令他對女兒動情。
但公冶瀾不愧是冷面戰神,心如磐石,即使公主如何向他示好,他也不為所動。不過,從另一方面來想,能有這樣不為名利所誘的臣子倒也是朝廷之幸。
「多謝聖上。」
「公主在飛霞園里等你,你去見見她吧,順道將這個喜訊告訴她。」由他親口告訴公主,公主也該死心了。想到什麼,夏侯皎再補上一句話,「過兩日記得將那位姑娘帶來讓朕瞧瞧。」
「是。」
鮑冶瀾很快來到飛霞園,見到站在瀑布旁的昭萱公主。
看見他過來,昭萱公主整個人親昵的粘到他身邊,她穿著一身絛紅的獵裝,親密的摟住他的手臂,嬌聲道︰「王爺,你來啦,咱們走吧。」
這陣子公冶瀾在父皇的宣召下,每天進宮陪她,但他卻總是板著一張臉,對她冷漠以待,她心里雖著惱,但為了拉攏他,只能忍下這口氣。
鮑冶瀾掙開昭萱公主的手,退開一步,「公主,再過不久我就要成親了。」
「你說什麼?」她愕道。
「我要成親了,以後不方便再進宮陪公主。」說完,沒再多停留的轉身便離開。
看公冶瀾如此直白的拒絕,昭萱公主氣得將旁邊盛開的一叢花全都打爛。
「可惡,他竟敢這樣對我!」挾著怒氣,她一路走回寢宮。
「公主,發生什麼事了?」慕蓉蓮見她氣沖沖的進來,關心的上前詢問。
「公冶瀾要成親了。該死,虧我這段日子不停向他示好,他竟然對我無動于衷!」
「他要成親了?」聞言,慕容蓮屏退屋里的宮婢,皺起眉道︰「看來那件事咱們得另想法子了。」原本她是盤算拉攏公冶瀾後,要除掉掬心就易如反掌了,但現下這個辦法看來不能用,只能另作他想。
「娘,萬一他要娶的人是掏心,那父皇遲早會見到她,若是他認出她才是真正的公主該怎麼辦?」這段時間她得知公冶瀾另有心儀的女子,便懷疑那人是跟在他身邊的掏心,否則那日見她有危險,他不可能為了救她而不惜自己受傷,因此又急又惱。
「當年掏心才兩歲,他們十幾年沒見面,聖上不可能認得出她來,除非……」
見母親突然望著自己,昭萱公主問︰「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胎記。」
鮑冶瀾從宮中趕回府邸,立刻去找歐陽歡,在一處回廊上見到佷兒正在與她談話。
「恭喜你,以後你嫁給叔叔之後就是王妃了,這樣一來我也得改口稱你為嬸嬸了。」明明是祝賀的話,公冶遨卻說得有些酸。
他作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嫌棄她的身分,叔叔卻絲毫不在意,還親口允諾她今後絕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憑著這點,他確實比不上叔叔,他輸得心服口服,可心里還是很不舒坦。
歐陽歡不介意他那酸溜溜的語氣,誠心的對他說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當初要不是你騎的馬撞傷了我,還將我帶回府里治傷,我就不會遇到你叔叔,也不會有今天的一切。」
「倘若……我當初答應只娶你一個,你是不是也會嫁給我?」
「可能會吧。」她坦然說道,當時她還沒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他又對她不錯,若是他向她求婚,她極可能會嫁他。
見他面露失落之色,她笑著安慰他,「少爺,你的性情與王爺不同,你雖然喜歡我,可你也喜歡別的女人,說白一點,就是你沒辦法對一個人專情,王爺與你不同,他不輕易動情,可一旦動情,卻能長長久久。」
「你怎麼知道他能長長久久?」公冶遨不以為然的問。
「我看過他未婚妻留給他的那封信。」
「那信里寫了什麼?」公冶遨好奇的追問。
她沒提那人殉情的事,只簡單的說︰「她在信里祝福王爺能找到一個相知相惜、真心相待的人,為了找到這個人,王爺才至今未娶,直到遇見了我。」
「這麼短的時間里,你便跟叔叔相知相惜了?」他話里的妒意很濃,他們才分開兩個月,她的心便完全向著叔叔,說他不嫉妒是騙人的。
「心意相通不在時間的長短,有些人在一起一輩子也不見得了解彼此,有些人只見了一面,卻有種已認識了一輩子那麼久的感覺。」當明白自己對公冶瀾的情愫後,此刻她心里滿滿都是他。
聽見她的話,公冶瀾緩緩朝她走去,雙眼眨也不眨的睇著她。
「叔叔。」見到他,公冶遨有些不自在的叫了聲,然後強撐著笑容對他道賀,「恭喜叔叔。」
「你給不了她的,我能給她。」公冶瀾像是想解釋什麼的說道。
鮑冶遨頷首,「我知道,我不怪叔叔,我先回萊陽城了。」說完,他便默默轉身離開。
鮑冶瀾握著歐陽歡的手,直接帶著她來到書房,他胸口那股彷佛要噴薄而出的感情洶涌得快淹沒他,他將她緊緊擁進懷中,略帶沙啞的嗓音低沉的在她耳邊呼喚著她的名字。
「歡。」
她溫馴的任他擁著,透過他的體溫,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強烈情感,她的心在與他共鳴,兩人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強勁的鼓動著。
他深黝的眼神透著一抹異樣的光彩,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櫻唇。
她輕輕闔上眼,回應著他的吻。
她融化在他那深情的吻里,被濃濃的幸福密密包圍著。
她覺得在這一刻,她彷佛找到了自己失落的那一部分,直到現在才整個完整了。
「瀾。」她動容的輕喚他的名。
「屬下查到在歐陽姑娘被少爺的馬撞傷那日,有四人抬著棺木前往那茅屋。」
令狐兆在書房里向公冶瀾稟報前去調查茅屋的事,他是公冶瀾極為器重的左右手,派他前去茅屋調查,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
「可知他們是何人?」公冶瀾問。
「屬下一路追查到洛水城才找到他們,他們是洛水城的收屍人,有人拿了筆錢要他們前往那茅屋埋葬一具屍首,結果他們去到茅屋,卻沒見到任何屍首。」
「是誰拿錢要他們前去埋屍?」這人也許就是屢次想加害歐陽歡之人。
「據他們所說,是一名婦人,但屬下根據他們所指,找到那名婦人,那婦人卻說這件事是她姊姊托她所辦。」
「可有找到她姊姊?」他問道。
「沒有,她姊姊在交代她辦了那事之後便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還有她的兩個女兒也一並失蹤。」
沉吟須臾,公冶瀾吩咐,「你去找出那婦人的下落,可多從她妹妹身上著手,她姊姊離開前定有異樣。」
「是。」
「父皇,兒臣聽說您明天要召見歐陽歡,可有此事?」一得知此消息,昭萱公主急忙趕來想阻止夏侯皎。
「沒錯。」
「她搶走了寧靖王,您為何還要召見她?」她不滿的問。
「朕想見見能令寧靖王傾心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好奇嗎?」
「兒臣不想見她,父皇您也別見她,她同咱們一樣長著兩只眼楮一個鼻子一張嘴,有何好見的。」她極力想阻止他們父女倆見面。
見她如此厭惡歐陽歡,夏侯皎溫聲勸解她,「昭萱,是她遇見寧靖王在先,因此不算是她搶走了寧靖王,況且你身為皇家公主,要有容人的雅量和胸襟,才不至于有損皇室的威嚴。」他雖疼愛女兒,卻不是個是非不分之人。
見他仍要見歐陽歡,昭萱公主情急之下,跺著腳脫口道︰「兒臣不管,父皇不準見她。」
「放肆!」見女兒如此任性,夏侯皎沉下臉斥道︰「你這是在對父皇說話嗎?」
見他動了怒,她嚇得兩腿一軟,急忙跪下來認錯,「兒臣錯了,兒臣只是太惱那歐陽歡,所以才一時出言無狀,求父皇恕罪。」
「起來吧。」見女兒知錯,夏侯皎放緩了神色,扶起她,好言勸慰,「朕知道你傾慕寧靖王,但這種事強求不得,縱使朕強迫寧靖王娶了你,但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嫁給他日子也不會好過,還不如成全他。咱們大煌王朝人才濟濟,朕會再替你覓個比他更加出色的良婿。」
「兒臣明白了,謝父皇。」她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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