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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尹晨依 -【Mr.Right(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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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0:29: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心寒

多少斷了的情愫,
等著我們去接續,
多少空白的歲月,
等著我們去圓緣

林立臉色灰敗的從特別行政助理的辦公室走出來,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探頭出來望望外頭的人是否有認真工作了,而他才從總裁辦公室下來不到十分鐘,整個辦公室便被他整肅得殺氣騰騰的。

大家原本以為沈凱平嚴厲,沒想到特別行政助理林立比老闆還難纏。

忽然間,林立的行動電話響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尖銳的聲音轉移了。

「喂?」林立傾聽片刻,「標到了沒有?」突然,他的臉色驟變,而後將行動電話關機,「該死的!」他恨聲詛咒著。

看這種氣壓變化,可能要刮颱風了,一向鎮定的林立居妖爸失去控制,辦公室裡的眾人皆識相地低頭工作,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他想出去散散心,「我先出去一下!」語畢,他掉頭出去。

林立苦思最近突然陷入的困境,一連幾次的競標都以些微的差距落敗,他不得不懷疑公司裡有內奸,他想了各種方式來防範,沒想到厄運仍是沒有改變。

但這次最後的標價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啊!

不確定究竟走了多久,時間讓路程變得很遠,不知不覺地走到公園,天氣很好,有一些家長正帶著小朋友在遊戲區玩耍,他挑了個陰涼的處所坐下,無意識地盯著嬉戲的小朋友,禁不住被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吸引祝

「媽媽……」從溜滑梯下來的小男孩一路跑向他的母親。

林立震驚地看著那位和小男孩一樣耀眼的母親將小男孩抱個滿懷。

是澤田絹子!她穿著白色的針織衫,她似乎經常穿著白色的衣物,他第一次去接她的時候也是這樣!

他驚醒過來,憶及那天出了沈凱平的書房後,看到走廊後側的白色身影……莫非就是她?

沒錯!誰會比澤田絹子更適合做內奸呢?沈先生根本不可能會懷疑她,但指認她卻必須有極強的憑據才行,而她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林立思索著其中的癥結,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趙芷明轉身朝向他,他則是機警的躲到樹的陰影後面,以隱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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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趙芷明回來得早,因為,她答應和沈凱平一道用晚餐。

餐點很精美,雖然在家用餐卻有著五星級飯店的水準,但餐間的氣氛卻很凝滯,她發覺今夜沈凱平很沉默,似乎有著濃重的心事。

「凱平……」趙芷明欲言又止。

沈凱平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你……有話對我說嗎?」

她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別的。」

他的眼光又黯淡了下去,「嗯!」他放下了筷子,「你今天還好嗎?」

「你是指工作嗎?」他很少這樣閒聊的……趙芷明不由得停下來看了他一眼,「還不就是那樣,沒什麼特別的。」她也放下餐具,雙手指間交又握著。

沈凱平注意到今日的她特別坐立不安,「你的手怎麼了?」

趙芷明驚訝地看向自己的手,並將不知不覺搔抓的雙手緩緩地伸直,平放在餐桌上,「沒什麼,老毛病了,」她笑了笑。

今天她戴的是黑色棉布手套,即使隔著布料,她的手看起來仍是相當柔弱無助的,

沈凱平丟下餐巾,由原先對坐的位置栘到她的身邊,「讓我看看你的手。」他握住了她,

趙芷明反射性地抽回雙手,

頓時,兩人的呼吸全凝住了。

「不用了……」她扯好有些鬆脫的手套,「燙傷的傷口即使經過……這麼多年,偶爾還是會很不舒服的發癢,我這已經是老毛病了,沒什麼大礙。」

那副手套像是他們之間的屏障似的,即使是在兩人最親密的時刻,她都沒有褪下的意願,連在床上,她的碰觸也總是隔著一層布料,如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一樣,總蒙上像霧一般的紗。

除了上次匆匆一瞥之外,他沒有再見過她沒有遮掩的手,

他們雖然是愛人,但是關係卻很疏遠;感覺雖然很親密,卻更是神秘。

「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的方法?」他建議道。

他關心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假的,趙芷明幾乎要被打動了,但她試著抓緊恨意,抓緊支持她忍受經過多次手術與疤痕攣縮痛苦恐懼的強烈恨意,她不想這麼算了,這麼一點點溫柔是無法治癒被背叛的痛苦。

她強迫自己笑了,雖然連她都覺得這抹笑容看起來很假。「別忘了,我可是個醫師,我自己會注意的。」她擠出兩聲乾笑。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他只能無奈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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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個清閒的下午,讓趙芷明有時間理清思緒,雖然重逢不過短暫的時間,但沈凱平的轉變卻已讓她感到困惑,從一個吝於在外人面前表達情感且高高在上的冷酷統治者,轉變成熱心公益的成功企業家,這種轉變實在令人錯愕。

她能夠這麼苟且安逸地忘了一切、繼續生活嗎?她能什麼都不追究嗎?

她循慣例的在午間去學校接兒子到公園玩耍,她的兒子每天都得上半天的課。

坐在一旁涼亭看著兒子笑鬧快樂地穿梭在各種遊樂設施,不由得讓她億起慈愛的父親。

突地,她怒咒自己意念的動搖,若是她當初能聽父親的勸告,說不定今日父親仍是健在的,她的一時迷惑,甚至連父親都受害。

撇開父親不談,她對巖城一夫許下的承諾呢?如果連這一點都辦不到的話,她真的沒有資格做人了。

如今身為人母,她對此有了更深一層的感受與愧疚。

「媽媽……」巖城裕和上前抱住母親的腿,「你看前面有個叔叔……」他用小小的胖指頭指著前方,「你看!他長得……好高啊!」

趙芷明隨著兒子的眼光看過去,握著兒子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和和乖,不要說話。」

此時,沈凱平從右前方緩緩地朝她走來,臉色平常,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慌亂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腦袋一片空白。

他走到她的面前後蹲下,但視線仍然高於孩子的頭。「小朋友,跟媽媽到公園玩嗎?」

巖城裕和當著他的麵點了點頭。

沈凱平撫摸他的頭,「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和和。叔叔,你的名字呢?」

「他是我的兒子!」不待兒子說完,趙芷明立即將兒子推到身後,擋在沈凱平和兒子之間,「你有什麼話就對我說,不要為難孩子!」

沈凱平僵著蹲在原地,她的誤解讓他十分難堪,「你………」他直起身子,俯視著她,她像是猛獸護著幼子,不用親口向她求證,他就已經明瞭一切了。

「不要……」她艱難地開口,「不要當著孩子的面,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談,」她的語氣幾近懇求。

他的心為了她的語氣而揪痛起來,「你………」他吞嚥了下,重新開口,「難道,你以為我會……為難你們嗎?」

趙芷明的臉色由白轉青,其中的意涵已不喻自明,

他閉上了眼,「好!」睜開眼時,眼中的抑鬱令人驚訝,他試著將語氣放慢,「既然這樣……我們回家去,等安頓好孩子再談。」他讓她走在前方。

趙芷明沒有選擇,牽起兒子的手走出公園,一出外就看見司機已在一旁等候。

「媽媽,你的手好冰……」巖城裕和欲掙脫她的手,「我的手好痛喔!」

她一把將兒子的手抓握回,握得比原先更緊,她的手和全身都發冷,帶著兒子上車後,沈凱平也在她的身邊坐定,而兒子沒有多久就睡倒在她的懷中了。

這個公園離沈凱平的住處並不算近,車程中兩人一語不發,她用雙手護住自己和兒子。

她冷嗎?沈凱平心想。

「請將冷氣關掉。」窄小的車廂中,他感受不到她身上傳過來的溫暖。

他可以看見她微微地顫抖著,雖然他不想給她壓力,但她對他防衛的態度刺傷了他,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開口對她說話。

車子停定後,沈凱平逕自下車。

趙芷明對著熟睡的兒子輕喚,「和和,起來了。」

「給我吧!」沈凱平伸出手朝她說道。

她猶豫著,「不要吵醒孩子。」她的身子朝後退了退。

沈凱平接收到她的訊息,很小心地抱起已經熟睡的巖城裕和,他和小孩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抱起巖城裕和卻不費任何力氣,他驚訝於孩子的脆弱,這孩子和她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此時,巖城裕和已觸動他心中總不為人知的柔軟處。

眼看著這對父子,趙芷明的心中波濤洶湧,她在黑暗的車廂中猛眨著眼睛,不讓心酸的淚水急湧而出。

當她進了屋內,沈凱平正獨自坐在客廳。

「你……」趙芷明慌張地四處張望,「和和!」她提高聲音喊道。

「不要緊張,我讓他在房裡好好地睡,」沈凱平恨她表現在臉上的恐懼。她真以為他是個傷害孩子的魔鬼嗎?「我不會傷害他的。」

趙芷明這才發現他眼中的陰鬱,「對不起……」她吶吶地說。「你不要多心,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他指向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麼,你為什麼像避蛇蠍似的?」

她被他的話提醒了,緩緩地走近他,「突然發覺我有個兒子,我不會指望你不生氣……」她該怎麼說才好呢?難道這個計畫就此破局了嗎?

「讓我傷心的是你的不坦白,不是因為你有個兒子。」

「那麼,我該怎麼說呢?」她啞著嗓子,不確定自己還能瞞得下去,「我們的進展太快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的眼光閃爍。

他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確切的原因。

「你可以明說。」

「我不敢。」雖然理由不同,卻是她的心聲,她的眼中寫滿了恐懼,「我怕,怕你不能接受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她啜泣出聲,「在好不容易……」她的聲音破碎,「我不能忍受……」

沈凱平的心揪緊得讓他呼吸困難,「我可以接受。」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什麼?!」

「我在乎的是你的人,至於,有沒有孩子……不是我考慮的重點,孩子……」

他緊緊地盯牢她極似愛妻的眼睛,「孩子也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會拆散你們的,我也不會逼你做選擇,」

聞言,趙芷明雙腿一軟,頹坐在椅中,他的話著實震撼了她,這個孩子之於他,未嘗不是如此呢?她不就是拆散他們了嗎?

「天哪!」淚水從她的雙眼奪眶而出,浸濕了她的視線和臉頰。

他迅速地栘坐到她的身旁,「別哭!」他以左手環住她的肩,右手掏出手帕替她拭淚,「沒什麼好哭的……」

「我……」她抽噎著。

「不要擔心,我會照顧你們的。」他順勢將她摟住懷中,「把孩子安置在這兒,以後你就不必兩地跑,可以就近照顧,你也比較放心。」

聽到他諒解的話語,趙芷明瑟縮地蜷在他的懷中,以抵擋酸楚的心痛感覺。

她放聲哭泣著。她不知道回來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啊?

「別哭、別哭……」沈凱平輕拍她的背,「沒有什麼困難的,我們會一起解決的。」

老天!請不要讓他再說這樣的話了……

趙芷明握緊拳,祈求著上天,淚水成串的掉落下來,一直沒有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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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芷明回來拿巖城裕和的隨身物品,但她並不想對田中誠一做解釋。

田中誠一很有效率的將她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夫人的意思是……連小少爺都要搬走嗎?」他試探地說,「他還要上幼稚園,也到沈家去……不會有問題嗎?」

趙芷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孩子跟著我會有什麼問題嗎?」她怒氣一起就沒有好臉色了,臉色像罩上一層霜似的。「你將他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嗎?我想立刻帶走!」

田中誠一一驚。難道夫人已經被沈凱平打動了嗎?自從到了此地,他也做了一番調查,他認為夫人會這麼針對沈凱平,全是因為過世的好友,但此時的情況似乎脫軌了,夫人好似對沈凱平有了情意。

「是!」田中誠一提來一隻中型皮箱,因為,小孩子的衣物並不是很多。「全在這兒了。」

「好!」趙芷明提起皮箱,卻將另一個檔案夾給了他,「這次的資料……」她停頓了下,直視他的眼睛,「你知道怎麼處理了吧!」

見狀,田中誠一才知道自己錯了。夫人的意念根本沒有一絲動搖!

此刻,他不禁懷疑沈凱平為何有能力處理一個跨國集團了,難道,沈凱平都沒有發現自己引狼入室了嗎?

他接下了文件,「是!夫人。」他當然知道要怎麼做了,就是要搞垮「沈氏摩利集團」,讓他們易主。

夫人的狠與准都讓他自歎不如,難怪大家傳言她是個厲害的角色,連枕邊人都可以算計,也就是因為她和小少爺的出現,他才會失去原先在巖城家的地位,難道,他就這麼認命了嗎?

不!「巖城集團」的會長應該是他田中誠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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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這段時間趙芷明有了更多的斬獲,據他們初步的估計,這陣子沈凱平損失的金額已經令人咋舌了。

事情進行得太容易了,反而讓她失去了戒心,她不再去想「應不應該」的問題,只是埋頭照原先的計畫進行,也抽空到台灣的分支機構去看過,以目前的進度,她一直處心積慮要達成的目標已經不遠了。

從醫院出來,她又到沈氏墓園一趙,醫院給她的壓力很大,她得盡力表現才不會露出破綻,這得歸功於她強烈的意志和努力,幸好這件事在不久之後就要圓滿落幕了,

向已逝且代她待在墓園的好友報告復仇計畫進度之後,她的心情鬆懈了點,她相信自己之所以能熬這麼久,冥冥之中一定有好友的支持。

回到家中,林立剛巧從屋內走出。

「你好,林先生。」趙芷明微笑著。

林立慍怒地看了她一眼,「好?我一點都不好!」

幹嘛?她又沒招惹到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林立從鼻孔裡吭出氣來,「你沒想到東窗事發了吧?我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迷住沈先生,但你真的很厲害!澤田絹子。」他不齒地冷笑出聲,「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他極不友善地拉長語音,「巖、城,夫、人!」

講完這句話,林立便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趙芷明震驚地看著林立的背影,她沒想到回來面對的會是這種情形,而林立的語氣也讓她明瞭這件事沈凱平早就知道了。

沈凱平是怎麼忍下來的?難道,他真的是為了對趙芷明的愧疚感嗎?

突然間,她反胃的想嘔吐。

天哪!沈凱平是怎麼忍下來的啊?

趙芷明衝進他的書房,「你知道我偷了你的標單嗎?」她脫口問道。

「我知道,」沈凱平平靜地看著她。

趙芷明呆愣住了,他的態度讓她昏眩,「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發現孩子存在的那一刻起。」

她驚喘著。至少有一個月了……

「你難道不曉得……再繼續下去……」她深深地喘了口氣,「『沈氏摩利集團』會被併吞,而這個結果將會使你失去整個集團?」

「我當然曉得了。」沈凱平苦笑,「我是『沈氏摩利集團』的總裁,身為董事會的主席,我很清楚這會導致什麼結果。」

「那麼,你……為什麼不阻止我?」她低沉的聲音受傷地吼著,「為什麼不反擊……」

為什麼她反而有掉入陷阱的感覺?她掉入自己設下的陷阱了嗎?

「我累了。」他轉開頭,卻仍讓她看見他眼中的落寞。「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但如果這麼做對你有意義,那麼……隨你吧!」

「你瘋了!」她虛脫地坐倒在沙發中,「你為什麼不對我發脾氣?即使你知道是我……你也不生氣?」她抱住頭,喃喃自語著。

「有什麼好氣的?」他俊逸的臉孔隱隱藏著哀傷的情緒,「在我知道你瞞我的時候……我確實感到悲哀。」

她失控的對他大吼,「你怎能連這個都不氣啊?」

「你別激動,芷明……」沈凱平拉住她的手。

「芷明?!難道,就只是為了趙芷明嗎?」趙芷明從沒想過她居然會嫉妒起自己,「放開我!」她憤而甩開他的手,「我才不激動,我倒要試試……」她試著平復自己的聲音,卻幾乎是在尖叫著,「我倒要看看……你為了這張酷似趙芷明的臉可以忍耐到什麼程度!」

她怎能忍受他在做了那麼多背叛「趙芷明」的事之後,還戴著一副深情,悔恨的面具。

「你不會知道的。」沈凱平不再接近她,他頹喪地放開她。

趙芷明死命地摔著房裡的東西,沈凱平卻發現自己竟可笑地億起上一個女人出現在這個房間的情景,當時李平莉也是狂怒地摔著屋裡的東西。

她拿起床頭上自己以前的照片,「你真的這麼愛趙芷明嗎?」她冷笑著,「那麼,你怎麼不癡守著趙芷明呢?」她緊握住相框,握得自己的手都發痛了,「別在那兒假清高了,假惺惺地拿著趙芷明做幌子……」

她用力的將相片朝他扔去,相框險險地擦過他的頭頂,而後撞上牆,摔得粉碎。

他的臉色鐵青,一步步地朝她逼近,而她也不甘示弱地仰起頭來回瞪著他。

「你要我怎麼做?」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猛力地搖晃,「你想我發瘋的追問你原因嗎?」他用力地搖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掐緊她的臂膀,「你要我這麼問嗎?」

「也許……」她的牙齒打顫著,「也許……這就是……我希望的……」

「那麼,你會告訴我嗎?」沈凱平將她重重地丟回沙發,而後自顧自地轉過身去,「我不覺得你會!」

「我是不會!」趙芷明仰頭狂笑,「我,巖城絹子,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

她的笑聲令沈凱平心寒,他覺得心在滴血,整個人瑟縮著。

他的心好痛,好痛……

「那麼,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轉身離開,離開這個屋子、離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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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0:30: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綁架

多情卻似總無情,
既是情深未了緣,
又何必再問曾經,
別忘心了我們曾有的約定,

田承恩偕同錢玉玲到沈家,為了幾個月前在醫院對趙芷明無禮的行為,想正式向她道歉,拖到這麼晚才來,他們也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在,」沈凱平站在他們的面前,憔悴無神地說,「你們來錯地方了。」

「她在醫院嗎?」

「也許吧!」

「你怎麼了?」田承恩坐在他的面前,「你看起來精神很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沈凱平坐下來,苦惱地抓著桌角,「我看起來很慘,是嗎?其實只是一陣混亂罷了,等我理出頭緒就可以解決了。」

「是關於澤田醫師嗎?」田承恩試探性地問道,「如果說出來有幫助的話……」

沈凱平將他們認識的經過娓娓道來,當重整記憶之後,才發現其中疑點重重。他實在太疏忽了,難道僅因為澤田絹子長得像芷明,就讓他卸下一切防備了嗎?

「也許她是為了替芷明報仇,因為不瞭解當初情況的人,或許會覺得是你對不起芷明,」錢玉玲憶及沈凱平和趙宇欣的婚事,「尤其是你在芷明死後不久就迎娶她的堂妹,可是……」她突然搖了搖頭,「有沒有可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總是覺得她就是芷明……」她停頓了下,「你想想她們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沈凱平搖了搖頭,「她們沒有相同的地方……」他頹坐著,「她們的聲音不像、個性不像,做事的方式也不像,除了長相相似之外,芷明……一點兒都不像……她……」

陰影霎時侵襲了一切,因為,趙家的人全不在了,若是連沈凱平都無法指認,那麼,誰都別想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了。

錢玉玲突然靈光一閃,「我記得……」她興奮地停頓了下,環視著他們。

眾人的眼光因她的語氣而亮了起來。

「快說!」

「芷明的手上有一顆痣。」

剎那間,原本希望曙光的火花熄滅了。

「澤田醫師的手……」

「她的手怎麼了?是不是有一顆痣啊?」錢玉玲急急地追問著。

「你不要插嘴啦!」田承恩抓緊老婆的手,「你沒有發覺嗎?澤田醫師的手在意外中受傷了,連皮膚都是手術移植的,別說是痣了,想找一塊比較完整的地方都很困難。」

三人陷入沉默之中,直到被突兀的電話鈴聲驚醒。

「喂?」沈凱平接起話筒。

他沉默地聽著對方說話,臉色遽變,掛上電話直往外衝,也不理會錯愕的田承恩夫妻。

「凱平!」

「孩子……孩子出事了!」沈凱平像風一樣的飛掠過他們的身邊,「別、別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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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來時簡簡單單一隻皮箱,沒想到離開時卻有這麼多東西要收拾。一早趙芷明便先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放在車上,決定以後再去拿剩下的行李。她要先去醫院上班,到了中午再趕到幼稚園去接兒子。

和其它來接孩子的家長一樣,她在門口靜靜地等著,直到人群散去,卻仍不見巖城裕和的蹤影。

突然間,一輛熟悉的大車停在她的面前,沈凱平從車上跳了下來。

「孩子出事了!」他脫口就是這麼一句。

聞言,趙芷明的臉色慘白。

「我接到一通電話,孩於被綁架了!」

「怎麼會?」她臉色慘白的往幼稚園內跑,抓住老師尖喊著,「巖城裕和呢?我是他媽媽,他呢?」她下意識地緊掐著老師的肩膀。

「他一早就被接走了……」年輕的老師似乎被她嚇著了,「就是常常來接他的先生帶走的。」

「田中?」田中綁架和和?趙芷明的手鬆垂在身側,「天哪!」她回過神來,慌張地在皮包裡亂翻,卻怎麼都找不到行動電話,「我的手機在醫院……」

「用我的。」沈凱平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她顫抖得幾乎撥錯了電話號碼,當電話撥通後,她又恐懼得頭暈,「喂?」

雖然短短幾分鐘,但對沈凱平來說,她和綁匪說話的時間既漫長又恐怖,他看著她強自鎮定的模樣,再想到孩子的處境,便心酸得眼眶發熱。

她掛斷電話後,他脫口問道,「他怎麼說?」

「他要跟我見面。」趙芷明咬牙地道,「有一些文件要我簽,他要我轉讓一些股分或現金給他。」她忍受著暈眩的嘔吐感。在這個時候……她可不能倒下去!「路程不算近,因為時間很趕,我來不及去取車,你的車……可以先借我嗎?」

沈凱平將鑰匙放在她的手中,想了一會兒,還是拉開車門跳上車了,「我也跟你一起去!」

趙芷明點了點頭,飛車衝過一個紅燈,她的臉色蒼白、唇色發青,在這個一點都不冷的九月晚上,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明顯地顫抖。

他沒有阻止她違規地行駛路肩,也很慶幸沒有遇上交通警察拖延他們的時間,他能瞭解她的心情,孩子被綁架這個陰霾也牢牢地揪住他的心,他的狀況也不比她好上多少,雖然相處不久,他卻已經愛上那個孩子了。

「我來開,好嗎?」他嗓音低嗄地提出建議,「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不!」她斷然的拒絕,仍是死命地抓握著方向盤,「你現在要我休息?!」她仍看著正前方,「你是在開玩笑嗎?」她咬牙地道,「我沒有資格累,我要救我的孩子!」

她無視於雙向車道的分隔,為了縮短車程所費的時間,她在車道中穿梭,一輛車從對面擦過他們的車身,對方的來車不只一次發出剌耳的煞車聲,她卻連眼都沒眨一下地繼續飛車,猛踩油門的腳沒有放鬆過,不論遇上紅燈或綠燈都是一樣。

沈凱平皺著眉,卻沒有嘗試再說服她。

「沒有油了……」他瞄過油表,「你必須停下來加油。」

趙芷明驚駭地看著已經到底的油表,油箱已經快空了,這讓她沒得選擇,只能停下來加油了,藉著補油料的時間,他下車走到駕駛座旁,

「你幹什麼?」

他打開車門,「你下來,」不讓她反對,他用蠻力的將她從方向盤前拉下車,「現在開始由我來開。」

「沈凱平!」她憤怒地大吼,無視於四周人們的目光,「你開什麼玩笑啊?我現在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或許,我的孩子對你沒有意義,但和和是我……」

「是的!」沈凱平提高聲音,「我知道和和是你的孩子,我知道他是你存在的原因之一,我什麼都知道!」他幾乎是咆哮著,「但你知不知道……你精神愈來愈差……已經影響到行車的速度,你看看時間……」他將趙芷明戴著手錶的手執到她的眼前,「你自己看看時間就會知道了,由我來開車是最好的選擇。」他坐定在車前,並快速地繫上安全帶。

趙芷明不得不承認,車行的速度較開始慢了三分之一,即使她完全沒有睡意,但身體的反應卻因為太疲倦而不知不覺顯得遲鈍,

「而且待會兒看見歹徒的時候,萬一你昏倒了……」沈凱平直視著她,眼裡也有著恐懼,「我們要指望誰來和他們交涉呢?」

聽到這兒,她二話不說地上了車,他則是側身替她繫好了安全帶,才發動車子。

車子再度地飛馳著,像是箭一樣地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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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誠一約趙芷明在一個偏僻的農舍見面,天色很暗,雖然有路燈仍是不好找。

「應該是那兒吧!」趙芷明指向前方有著微弱燈光的農舍。「若不是這裡,這附近也沒有住家了。」

她用沈凱平的手機撥著田中誠一的手機號碼,但收訊很差,沒有辦法撥通,

車子開到農舍的正前方。「怎麼樣?」他將車子停在前方的空地。

「我下車看看,」她開門下車,走到農舍的前面。

她敲門的手還停在半空中,門就開了一道小縫。

「我沒有說要讓他來!」田中誠一從門縫看見沈凱平,「你知道不聽話的後果嗎?」他用日語怒咒著。

「我沒有要他來,是你通知他的!」她急著往門裡看去,「和和呢?」母愛賦予她驚人的力量,她硬是推開大門,「你對他做了什麼?他為什麼不會醒?」巖城裕和正被捆綁在屋裡的木床上,只有一隻腿露出床外。「讓我看看他的臉!」她尖叫地抓著田中誠一,「讓我跟他說說話!」

「後退!」田中誠一將她推倒在地,「我讓他睡著了,孩子哭鬧對我很不利,這是必要的措施!」

沈凱平也從車子下來了,「不要傷害孩子,你要多少錢儘管說,只要孩子平安,我們不會報警的!」

「不要過來!」田中誠一拿出一把槍指著他們,「你們都往後面退!」

沈凱平拉著她後退。「說呀!你要多少?只要孩子平安,我們都會同意的!」

田中誠一笑了,他根本沒有打算讓他們離開,一點點的贖金和股分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他真正想要的是巖城家所有的資源,而這個目的只要他們母子在世一天,就永遠沒有辦法達成,而沈凱平只能隨著他們陪葬了。

沈凱平一看田中誠一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一手將趙芷明拉到身後,用身子護住她。

「你覺得自己擋得住子彈嗎?」田中誠一狂笑著,「我不在乎多殺一個笨蛋!」

「不!」趙芷明推開沈凱平,「你走開!」

「好極了!真是一對同命鴛鴦啊!」田中誠一將槍對準趙芷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孤獨上路的!」

趙芷明怒眼圓瞠地瞪著他,憤怒得忘了恐懼的感覺。

毫無預警的,整個天地像是要翻身似的,巨響之間,整個農舍的屋頂在他們面前傾頹下來。

是地震!「不!不……」她尖叫著,

她親眼看見站在門旁的田中誠一被整片倒下來的牆擊中,耳畔彷彿也聽見巖城裕和的尖叫聲,雖然她明知兒子正在昏迷中,沒有能力脫逃和喊叫,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聽到了。

悲劇再一次在她的面前重演著,她作夢都沒有想到,這次受到傷害的人居然是她的兒子!

「快走!」趙芷明在急忙中推開一直護著她的沈凱平,「是地震!你快逃!」

她在搖晃間仍堅持著向前衝,「你自己快逃!」

「你要幹什麼?」沈凱平伸手抓回她,「你瘋了嗎?現在不可以………」他撲在她的身上,兩人趴倒在地上。

「讓我進去救我的兒子!」她聲嘶力竭地對他吼著,「你快走!」

然而,情勢已不容她多做堅持,他抱住她滾向屋外的空地。

整個地面像是一張破抹布被用力地絞扭,房舍在瞬間彷彿快被夷為平地,連站都站不住了,更遑論是要衝進去救人了。

遠方也傳來此起彼落且震耳欲聾的倒塌聲,霎時,煙霧瀰漫得伸手不見五指,遠方的燈火全部熄滅。

沈凱平用身體護著她,心中恐懼著恐怖的地震將再一次奪走他的一切,讓他好不容易可能擁有的一點點幸福又要化為烏有了。

稍稍平靜後,他仍感受到天搖地晃的餘威,兩人都倒在泥地上,同樣是灰頭土臉的,他伸手要扶起她,卻被她粗魯的推開,

趙芷明不穩地站起身來,眼裡含著淚水,她的精神已瀕臨崩潰邊緣,她向前衝進殘破的農舍。「和和!和和……」她哭號著,聲音破碎得幾不可辨。

「絹子!」

「不要過來!」她對他吼著,「會有餘震,很危險的,你不要過來!」她不要他接近。「你待在那兒!」他得待在安全的地方,她不想他有事啊!

強烈地震過去後會有一連串的餘震,通常餘震會將已受到損害的房屋再次震垮,所造成的傷亡甚至比主震還嚴重。

「就是因為會有餘震……」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我們更要盡快的將和和救出來!」

她的雙手冰冷,臉上的表情令他心酸,似乎她的雙腳已跨在冰冷地獄般的絕望無助。

看到她對他搖搖頭,他的心都快碎了,「不要拒絕我,絹子……」

淚水落下他同樣灰敗的臉。他不要她一個人面對啊!

他的話令趙芷明的心抽緊,她一咬牙,邁開步伐開始動作,淚水也同時滾落滿是塵土的臉龐,卻沒有再阻止他伸出援手。

「和和……媽媽會救你出來的……」她喃喃地說著,像是對自己宣誓一般。

她不敢想兒子是否還活著,她也沒有勇氣去想失去兒子的可能性。

她克制著暈眩的感覺。

她不能倒下去!她在心底不停地告訴自己。

她在門前蹲了下來,若不是剛才記憶猶斬,她幾乎不能認出這兒是門。

「和和?聽到叔叔的聲音了嗎?」沈凱平回到車子邊。「和和?」

他發動車子,藉著車燈照亮四周。

她搬起一塊大石頭,徒手開挖著。

「和和?」她大聲的喊著,「和和?你聽到媽媽的聲音了嗎?」

她一面喊著,一面用力地挖,要顧全隨時都會出現的餘震威脅,還要注意已頹倒的屋子結構,免得一個不小心被牆壓傷,不但兒子救不出來,又會連累到沈凱平。

沈凱平拿了簡單的工具加入,男人的力氣原就比女人大,他的速度比她快得多,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車燈照明是很方便,但支持不了多久,他們還得靠這輛車子回去,

何況,震災生還的黃金時間是短短的七十二小時,這麼小的孩子恐怕還支持不了這麼久,此時可說是分秒必爭。

「和和………」趙芷明啞著聲音嘶喊,「和和……」她的手仍快速地移動著,她拚命地挖,首先挖到的是田中誠一的手,而田中誠一的屍體已被壓扁得不成人形,她沒有時間害怕,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神力,她瘋狂的將石頭一塊塊地搬開,

因為,她記得之前兒於所在的位置離門口不遠。

「我也來!」沈凱平沙啞地說。

突然,又是一陣搖晃,餘震揚起一陣煙塵,一度又伸手不見五指,他靠著較堅固的樑柱,當視線再度清明時,他發覺她競沒有一刻停過徒手挖掘的動作。

「和和?」她的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辨,「和和……」她不要兒子害怕,如果兒子一醒,她希望兒子能聽見她在喊他。「和和,媽媽在這兒,你再等一下……」

「等一等……」她發現有一截木料,「這個好像是木床……」

沈凱平看了看,「好!」他丟掉手上的工具,「我們用手挖!」他希望孩子還活著。

她說得沒有錯,那正是靠著樑柱擺放的木床,木床並沒有全被壓垮,其中還有空隙,孩子的身體小,可能會有生還的機會。

沈凱平精神一振,動作比原先更快速,很快的,他搬開上頭破敗的木板。

「小心!」趙芷明喊道。

一塊石頭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正好擦過沈凱平的肩膀。

「不礙事的……」他繼續搬著,臉上露出喜色,「我……看到和和了!」轉瞬間,他的臉色又黯淡了下來,「你來看一下!」他的聲音不太對勁。

趙芷明早擠進沈凱平的身邊了,她激動得淚水滾落在兒子的臉上,害怕地伸手試著兒子的脈搏,「他還活著!」她吐出一口氣,「他還……活著啊!」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恐懼,她已經快昏倒了。

「我拉他出來!」

「不!等等!」趙芷明驚叫,「和和的腳被壓住了!」她心痛地看著壓著兒子腿的石塊,他露出木床外的腿被石塊壓住了,但石塊並不大,她可以搬開的。

「讓我來!」沈凱平將石塊栘開。

靠車燈亮光的照拂,她可以看見兒子仍在熟睡的臉,無視身旁有人,她快速地褪下手套,撫上兒子的臉。

當她褪下手套,沈凱平震撼地發現他原以為是被汗水以及塵土污染的手套在褪下時,裸露的雙手竟然血跡斑斑,石塊和木料劃破她的手,鮮血和著灰塵和泥沙,舊傷和新傷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了。

「和和,你忍著點兒!」趙芷明將孩子抱在懷中。

巖城裕和老早昏了過去,只是口中仍不斷的囈語著,「媽媽……」

「你有沒有刀子?」她皺著眉看著兒子褲管上的血跡。她要知道他傷得如何?

沈凱平很快地掏出套在鑰匙上的瑞士小刀。「這個可以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立刻接了下來,劃破兒子的褲管。

見狀,她尖銳地倒抽口氣,因為,鮮血正由兒子可怕的傷口中汩汩地流了出來。

見到血流的速度,沈凱平幾乎僵住了,「他骨折了,照這種流血的速度,等我們送他到醫院……」

「不!」她怒視著他,「我來得及,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他,我會救回他的!」

她騰出一隻手指著前方倒塌的大樹。「你去折幾枝堅硬的樹枝,並到車上拿乾淨的布過來!」

身為母親的嚴正態度震懾住他,沈凱平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去拿她要的物品,並在心底納悶著她要做什麼。

「你坐下抱他進車裡!」

她從廢墟抽出一塊短的木板,回到兒子的身旁用樹枝和木板固定他的腿,拿起沈凱平拿過來的白布綁住兒子傷口的上方,再用樹枝扭轉著白布。

「抓住這個!」她費著力,顧不得手又痛又麻,剛才搬了過多的重物,她的手劇烈地抖著。「快!我的手在發抖,力量不夠。」

「怎麼做?」他接手,「我不會做。」

「這當作止血棒來用,你用力扭轉來阻止他的傷口繼續出血,隔幾分鐘放鬆一次,讓血液流通,皮膚才不至於壞死,再扭緊止血棒止血。」

沈凱平照著她的指示去做,因為抱著巖城裕和坐在後座,所以他動彈不得。

「我來開車!」趙芷明甩上後座的車門,繞過另一邊,急速地坐上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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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都沒有見過這等陣仗,連醫院的醫師和護士都忙得慌了手腳,此時急診室比平日還要忙上幾十倍。

由於沒有選錯路,避開塌陷的路段,趙芷明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就將兒子送到醫院,但急診室裡卻已經擠滿了病人。

「又是一個需要輸血的患者,醫院的血庫要鬧血荒了!」

趙芷明聽見護士們談論的語氣時,她恐慌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醫院同時湧進來這麼多人,而且,受傷的人們在他們之後仍陸續的被送進來。

血荒?「沒關係!」沈凱平立即說道,「小姐,我可以輸血給他,剛才醫師說我和他是同一種血型,而且,我一向很健康。」

「不!」趙芷明大喊著,「不……」

她雙腿一軟,隨即坐倒在地上,淒厲的聲音轉移了大夥兒的注意力。

面對她驚恐的神色,沈凱平猶豫了,「你拒絕我輸血給他?」

「你不要輸血給他!」趙芷明徹徹底底地崩潰了,「不能輸血給他……」她雙腿一軟,倒在他的身上,「不要……」她喃喃地說著。

「絹子!」他扶住她,「你怎麼了?」

沈凱平很震驚在面臨這麼多困境都沒有倒下去的她,居然在這一刻歇斯底里地發作,並且拒絕他輸血給她孩子的好意。

「答應我!」她緊握住他的手,「不要輸血給和和,你答應我……」

「絹子……」她掐握得太緊了,他皺起眉頭,手上已經有了血跡。「你知道,我真的可以……」

「答應我!」她歇斯底里地說著,「你發誓不輸血給我的孩子!」

此時,護士解決他們的難題了,「你們不用再爭論了,目前血液的供應還不成問題,只是再這麼下去……後果就不能預料了。」她搖了搖頭,這麼恐怖的天災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位先生……等到那時候就要請你多多響應我們的捐血活動了,捐血一袋、救人一命。」

聽到護士這麼說,趙芷明喜極而泣,「謝謝你……」她雙手一鬆,便軟綿綿地暈厥過去,口裡卻仍喃喃地說,「別讓他輸血給我的孩子……」

「絹子!」

之後,趙芷明只能在一片模糊中,聽著沈凱平呼喚她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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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0:30: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真相

從陌生到相識,
從相愛到相戀,
都是牽扯不清,
都是椎心刺骨。

地震災區不但醫療用品和資源極度缺乏,連食物和飲水都彌足珍貴,為了巖城裕和醫療方便,一做完緊急處理且待孩子傷勢穩定之後,趙芷明和沈凱平即刻帶著巖城裕和回到她工作的醫院。

當孩子一脫離險境,歷經浩劫後的沈凱平和趙芷明都以私人名義捐贈物資到災區救助災民。

若不是受傷的幼子需要照顧,趙芷明也希望能到災區貢獻一番心力。

「叔叔,我想出去玩。」巖城裕和對沈凱平要求著。

遇上綁架和地震事件的趙芷明卻猶如驚弓之鳥,她堅持一定要有信任的人陪著兒子,只要有空,她便守著孩子,寸步不離的,一點風吹草動便會大驚小怪的,雖然兒子已經可以出院,時間也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但她仍不想讓兒子離開醫院一步。

因為大家都能諒解她的心情,所以也就不太計較了。

「不可以。」

他並不想和她起衝突,因為遭逢變故,她暫緩搬離他家的計畫,或許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待在醫院,但他並不奢求什麼,只希望能和他們平安地相聚。

「可是……」巖城裕和可愛的小臉整個垮了下來,「叔叔,我好悶喔!」

沈凱平笑了。小孩子懂什麼悶呢?「要不,」他捏了下巖城裕和的臉頰,他就是沒有辦法看著巖城裕和苦著一張小臉。「我帶你去交誼廳,找找看有沒有小朋友可以一起玩?」見到巖城裕和的臉上出現笑容,他有一股滿足的感覺。

他將巖城裕和抱上輪椅,一路推過兒童病房到交誼廳。

有幾個病童的家長都對他投以鼓勵的微笑,「孩子還好吧?」

「只是骨折。」沈凱平知道外人都視他和巖城裕和為父子,所以,他也報以溫煦的笑容,「快可以出院了,」他也希望巖城裕和是他的孩子,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

放手讓巖城裕和自由遊戲,他和其它家長一同看著電視,突然憶起那次送巖城裕和就醫的情況,他發現有些不可思議之處。

記得因為她雙手抖得無法扭緊止血棒來止血,所以回程是由她開車的情形……

在那個時候,而且是在那麼特殊的情況,幾乎所有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下……

以她一個來自日本的外國人,居然可以那麼迅速的在看不清路標和路況不好的情況下,以最快的時間到達醫院,這難道不令人覺得奇怪嗎?

到了醫院後,她還拒絕他輸血給孩子引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邊想邊看著電視,螢幕上熟悉的主播正播報著今日的新聞——

「您知道嗎?大家都以為直系血親輸血是最安全的,但直系血親輸血卻會引發排斥現象,目前發病幾乎是無藥可救的。現在,讓我們看看以下這則報導……」

沈凱平震驚地瞪著電視螢幕,像有人用鎯頭敲著他的頭,他的腦袋嗡嗡作響著。

天啊!這有可能嗎?

他握緊拳頭,手不自覺地劇烈顫抖著。「和和……」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她……

老天啊!他必須確定這件事!

不理會嘟著嘴抗議的巖城裕和,沈凱平不由分說的將玩得正高興的他推回病房,再匆匆忙忙地奔到楊敬人的辦公室。

「敬人!」沈凱平在門外大喊著。

「幹嘛?」

楊敬人從裡頭走出,看見沈凱平一臉難色、欲言又止,正奇怪他居然也會有難以啟齒的時候,

「我想請你幫個忙……」他住口不言,看看四周人來人往的。

楊敬人皺眉地道,「先進來再說吧!」

他將沈凱平請入辦公室,才謹慎的將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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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敬人震驚地看著測試報告,他作夢都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這次的親子監定除了證明巖城裕和是沈凱平的親生兒子之外,還證明另一件事!

他們一直以為死了的人……居然已經復活了!

他接受沈凱平這個要求,只不過是想讓老友死心,卻完全沒有料到結果會是這樣,

他盯著化身為澤田絹子向他微笑走過的趙芷明,驚訝她居然可以騙過所有的人,

「芷明!」

趙芷明停下腳步,背脊挺直地僵在原地,並沒有轉過身來。

「芷明,你不用再瞞了,我都知道了!」楊敬人站在院長室的門旁說著。

她回過頭來,「你瘋了嗎?」她的臉上泛著一抹微笑,「芷明早死了,她死很多年了。」

「我沒有瘋,芷明……」楊敬人迎視著她,「我幫和和做了個測試……」

趙芷明震顫地扶住牆壁,「是這樣嗎?」她前些天健檢留下了檢體,她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DNA全名為「去氧核醣核酸」,這是生物細胞染色體上的遺傳因子,近年來普遍被應用在親子監識上,因為每個人從父母親身上繼承半套的遺傳分子,因此當想確定父母任何一方時,都可以用來做另一方的親子監識。

「對,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不是芷明……」他歎了口氣,「那麼,凱平就不可能擁有這個兒子,我本來還不敢相信,但測試之後,和和確確實實就是你們兩個人的孩子,哈哈哈……」他乾笑著,「照我看來,這個結論根本就是用來說服我的!」

「你——」趙芷明瞪視著他,高聲怒罵著,「你沒有資格這麼做!我沒有同意你這麼做……」

「芷明,和和……他也是凱平的兒子啊!凱平應該有權利知道自己有個兒子,而且……」他語氣凝滯,「他也應該有權利知道……趙芷明並沒有死。」

她雙手握拳對他咆哮,「和和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芷明!」

「趙芷明早死了!」她咬牙地道,「趙芷明在他迎娶趙宇欣的那一天就死透了,也死絕了……」她連珠炮地喊著,「趙芷明死了、死了!死了……」

「停!我不知道你和凱平之間有什麼恩怨……」他很納悶,「但你們曾是那麼相愛……」她垂首不說話,「為什麼不能和凱平談個清楚?」

趙芷明一直恐懼的事終於發生了,秘密被揭發了,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她的腦袋裡有千萬個念頭迴旋著,一時變得紊亂不已。

「好吧!」他長喟了聲,「既然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一點……」

聞言,趙芷明抬起頭看向他。

「既然檢驗已經有了結果,我會立刻告訴凱平的。」

她知道沒有辦法阻止他,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隨便你!」撂下這句話,她轉身衝出門。

楊敬人愕然不已,對著關上的門搖了搖頭,拿起了話筒。

「喂?」他等待著沈凱平接起電話,「凱平,報告出來了,我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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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不見了?」發現巖城裕和不見,趙芷明驚恐的跑到護理站,「我的兒子呢?」

「剛才沈先生帶他出去玩了。」

她臉色違變,「他被帶走了?」該死的沈凱平!「該死的!」

時間不多了,她決定今日就回去,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破壞一切之後,她要永永遠遠地離開,再也不要想起這裡了!

沈凱平必須將孩子還給她!孩於是屬於她的!她在心裡不停著吶喊著這句話。

她一直以為報復是自己奮鬥至今唯一的目標,但是……

沒想到在幾近完成的今天,她卻無法面對他施下的最後一擊,她不應該對他手軟的啊!

「算了!」她喟歎了聲。

他幫她救回了兒子,這就是她放過他的原因吧!

而且,他也夠慘的了,她的復仇也可以算是成功了吧!

剩下的就讓別人去處理吧!

「我沒有心軟!」她不是心軟,也不是手軟,她喃喃地對自己說著。

她實踐了自己的計畫,剩下的小事可以交代手下去處理,沒有必要所有的事她部得視力親為吧!

沈凱平聽見門外車子熄火的聲音,是澤田絹子回來了,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芷明」回來了!他閉上眼睛,不想讓熱淚奪眶而出。

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她為何眼睜睜地看著他受折磨?又為何嫁給巖城一夫……有千萬個疑問接連在他的心裡被提起,他愈想愈心酸、愈想愈心痛。

門被趙芷明重重地推開後彈到牆上發出巨響,

沈凱平睜開眼睛看著這個似曾相識的面孔,這個仍是他最深愛的女人,他禁不住眼眶發紅。

「孩子是我的!把孩子還給我!」

「芷明……」過多的感情讓沈凱平的聲音破碎了,他深呼吸著,「你不用怕,孩子是我們的。」他站起來緩緩地接近她,對她伸出雙手,「我們不用爭奪孩子。」

她後退兩步,「不要靠近我!」

「芷明……」

「不要叫我!」趙芷明仰起頭,對他高聲地說,「我是巖城絹子,是呼風喚雨的『巖城集團』會長,我不是……被丟棄在異鄉、失去身份的趙芷明,趙芷明早在幾年前就死了!」她大聲的冷笑著,「她死了!不是正如你們所願嗎?」

沈凱平的臉色大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再裝傻啊!」她沉聲的譏刺,「這樣吧!讓我們挑明了說!」她覺得心如刀割,已經平復的傷口再度被狠狠地撕裂開來,「你忘了嗎?你們不是從日本認屍了嗎?」

「認屍?!」他驚恐地睜大眼睛,「對啊!既然你在這裡,那麼在墓園的人是誰?」

「哈哈哈……」聽他這麼說,趙芷明仰頭狂笑,淚水進出了眼眶,低沉沙啞的語音十分駭人,「你以為會是誰呢?」她嗓音低嗄地笑著,

沈凱平抱住頭。她的聲音、她的容貌、她的手……天哪!芷明究竟出了什麼事?他覺得快無法呼吸了,

「芷明,你要是沒有事,為什麼不回來?」

「我沒事?」憤怒衝上她的眉心,她憤恨地脫下不論寒暑都戴著的手套,用力地甩在地上,「你看看我的手!」她的掌心在他的面前晃動,「我的臉、我恐怖的聲音……你居然說我沒事?」她任悲憤的淚水在面頰上奔流,沈凱平握住她的手,這是她第一次沒有閃避的任由他觀看著。

「老天!」那些無情的傷痕究竟造成多少痛楚?他的心被揪痛著,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天哪……」

「別假惺惺了!」她抽回手,「你們將絹子的遺體認回時,就當趙芷明死了!也就已經跟我一刀兩斷了!」

「我不知道……」在墓園的是真正的澤田絹子?「芷明,你要相信我……」他雙目通紅,「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澤田絹子……」

趙芷明想起趙宇欣曾說過的話,她說……他們「寧願」她死了、「希望」她死了!

「就算我願意相信你,我也不會原諒你!」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能……」

「你應該回來的……」他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天知道我們有多痛苦,我們原來不用受這些罪的,這麼多年來……」他欲摟她入懷,

趙芷明睜眼瞪著他,用力地推開他,「我應該回來?!」她緊咬住下唇,血絲已經流淌了下來,「我沒有回來過嗎?」

「不、不會的!」他不信地搖搖頭,「你真的有回來過嗎?」

「你乾脆問我有沒有……」她劇烈地顫抖著,「有沒有回來參加你們的教堂婚禮吧?」聞言,沈凱平的臉色慘白,

「是啊!我看見了,真是盛大的場面啊!對了!」她乾澀地笑著,「我還得為了捧花向你道謝呢!真是幸運啊!我居然接到你們的捧花……」

「不!」他悶哼了聲,這是上天在開他們玩笑嗎?

霎時,他彷彿腹部挨了一記悶拳。

她刻薄地繼續自嘲著,「也許是分了些你們的福氣,大概是因為那束新娘捧花吧!沒有多久就讓我飛上枝頭,成為巖城家的女主人了……」話雖這麼說,她的眼中卻掩不住深深的悲痛。

這是怎麼樣的悲劇?當時的芷明有多麼痛苦啊?沈凱平覺得心都快活生生、血淋淋地被刨出了。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呢?他痛苦的瑟縮著,

「你誤會了……」他將她抱個滿懷,讓她無法掙脫。「你聽我說完……」

「放開我!」她的語氣極冷。

「我死都不會放的!」他用力的將她圈緊,「除非你聽我說完……」淚珠滑下他痛苦的臉龐,「宇欣就快死了,在以為你死了之後,我決定代替你照顧她的餘生……」他忍住哽咽、平復呼吸後,才繼續道,「當時我心灰意冷,而這個婚禮是她最後的心願,我也就答應了她……」

「我聽完了!」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淚水浸濕她的頸間。「放開我!」她的語氣較和緩了,「請你放開我。」

聞言,他放鬆了手。

趙芷明往後跌了幾步。老天!眼前這個憔悴的男人是意氣風發的沈凱平嗎?她幾乎不認得他了。

「你說說話啊!芷明。」他等著宣判。

趙芷明搖了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她的眼中承載的悲哀藉由空氣傳給了他,「而是不能相信你,因為……」她摀住嘴,不想哭出聲,淚水卻仍不斷地滾落眼眶,「我不僅在門外看而已,我還去教堂找你們了,我見到了宇欣。」她垂下手,抬頭挺胸的直視著他,「我想,說到這兒已經很明白了,我不想再多說了!」

他冒出冷汗,「我不明白!」其實,聰明如他,大概已經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和宇欣的說法相差太遠了!」她連連地後退著,「你想想看吧!帶著一身傷、懷著身孕、失去父親的我……一心希望頂替絹子的身份,回到丈夫的身邊,卻沒想到……」她沙啞地笑著,聲音好淒涼,「迎接我的竟是個背叛我的婚禮,我發現大家根本不希望我回來!我的堂妹居然還有我丈夫的孩子!」

「天啊!」沈凱平嗄啞的聲音似喉嚨被砂紙磨過似的,「根本沒有孩子!我不知道宇欣會這麼狠心,芷明……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原諒我的疏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你不要以為死無對證,什麼事都可以賴到宇欣身上,我恨你!」她冰冷的語氣狠狠地鞭笞著他,「就是這股恨意支撐著我生下孩子、就是這股恨意讓我從這麼多可怕的經歷中存活下來,因為……」她停頓了下,緊盯著他,「真的!我恨不得殺死你!」

「我不會阻止你的……」他落淚了,她怎麼能不恨呢?她究竟受了多少苦啊?

「後來……」她露齒笑了,臉上仍帶著淚水,「我覺得殺了你……還太便宜了,我怎麼能讓你死得那麼痛快呢?我怎麼能呢?」她反問他。

「所以,你才回來對付我的嗎?」

「我要你失去一切、我要你窮途末路、我要親眼看著你一無所有!」

他苦笑著,「我老早……失去一切了……」她不知道……她就是他的一切啊!

「但你救了我的兒子。」她看入他的眼睛,不確定他眼底滿溢的情意是真是假,而她也不想知道了。「因為和和,我決定放手了,就看在你幫助我救回和和的份上,這件事算了!」

「和和……也是我的孩子啊!」她的說法讓他好心酸啊!

「不!」她決絕地揮著手,「和和是我的孩子,你把和和還給我,我馬上離開,我們今生今世不會再見面,永遠不會再有牽扯!」

聽到她這麼說,他怎麼可能將孩子的下落告訴她呢?

「我不會再放手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芷明,」

「不可能的!」

「你相信我,這些都是宇欣……」

「我說過,你不要以為宇欣死了就……死無對證!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趙芷明指著他,「我限你在晚上七點鐘交出和和,否則,我不惜和你同歸於盡!」她推開房門,「我在醫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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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趙芷明已決定要回巖城家,當然也得帶著澤田絹子一起回去,但她並不打算帶趙理的骨灰離去,因為,這兒是他的家鄉,也是他最終的歸所。

不告而別本來就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不過,若是別人到了今天這種場面和地步,可能也沒有其它方式可以選擇了吧!

只待沈凱平交出孩子,她就會立即搭上最快的班機離開。

她將車子停在沈家墓園,這個地方她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許她有如澤田絹子一般地住在這兒多年了吧!

畢竟,這兒原先就是為她所造的。

遠處的墓園管理員朝她揮了揮手,她裝作自然地回了他一抹燦爛的笑容,手中照例拿著一把白色的滿天星花束,在傍晚昏黃的燈光下,她希望管理員不要太注意她手邊拿的旅行袋。

她不想讓管理員發覺有異,進而通知沈凱平她人在這兒。

她穿過大廳,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房裡,在照片前停了下來,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前方的桌上。

環顧四周,室內還是有著溫暖的燈光,在她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才迅速地栘到後頭,她記得沈凱平告訴過她,這個特製的櫃子開口是朝後的。

果然,這個精緻的門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往右滑開。

看到白玉甕讓她重重一震,沉重的哀傷以及悲愴又佔據她的心頭,揮去難過的心情,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好友的骨灰罈,放在她預先準備的大旅行袋,此時她眼角卻發現一張白色的紙張飄落在身旁。

這張紙在一塵不染的房間實屬礙眼,於是,她彎下腰來,「這是什麼?」她拾起了白紙。

只是一張小小的便條紙,但熟悉的字跡卻映入她的眼簾。「宇欣?!」

她直起腰來往櫃子內再看,裡頭還有一張紙,也壓在澤田絹子的骨灰罈下。

若不是她將骨灰罈捧起,這些紙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是誰將這些紙放在這裡的?又有什麼用意呢?

她將紙張拿起,找尋著上面的抬頭。

不過,很令人失望的,上面什麼都沒有。

雖然時間很緊迫,但她也禁不起滿心疑惑地拿起紙張,且考慮著是不是要在這兒閱讀完畢,她曉得應該爭取時間盡早離開,卻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她將澤田絹子的骨灰罈妥善安全地包好,才坐在沙發前閱讀著——

我想,若有一天有人看到這封信,那個人一定是你。

而此時我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再過兩個星期就是我和凱平的婚禮了。

看到此處,她的手已經禁不住劇烈的顫抖。這是婚禮前兩個星期寫的,由此可見,當時的宇欣早就確定她生還了……

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你一定會回來報復的!但報應不會應驗在我的身上了,因為,我的日予不多了!身體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壞,凱平為了實現我最深切的願望,他答應給我一個數堂的婚禮,雖然,我知道他是看在你的份上,但我仍然很高興……

天哪!他說的話是真的,她舉起左手放在喉嚨,彷彿不能呼吸了……

如果你希望我覺得愧疚,那麼,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愧疚,我深信老天爺之所以會讓我去日本,就是要給我這個機會,這是我和它抗爭得來的,它知道自己待我大苛了!為了這一天,我真的做了很多、很多。如果我會變成惡魔,那也是它的錯!我是不會向你道歉的!

「宇欣……」她啜泣了,「你怎麼可以……」

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宇欣說得對,老天爺真的對她太苛了。

現在,你應該已經見到凱平了!他發現你死而復生一定會欣喜若狂的,但是你向他報復了嗎?

如果這樣,你就大蠢了!他為了「趙芷明」的死傷心欲絕啊!我真的很嫉妒你,即使我達到目的,仍是得不到他的心!你什麼都有了,為何不能多讓我一點呢?

也許我很惡毒,不希望見到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予,

像我這樣的人,真的不相信世上有童話!

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偷到的時間那麼短呢?

信件沒有署名,這並不是一封正式的信函,也許只是趙宇欣抒發情緒而寫,為了心安,她將這些信件放在澤田絹子的骨灰罈下,也算是交代。

趙芷明想起這段時間她的所作所為……

「真正惡毒的人……」她痛苦失聲,「是我!」紙張從她抽搐的手指落下。

這最後的證據……讓她成了個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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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媽媽怎麼還沒有來呢?」

面對著巖城裕和稚氣的問話,沈凱平也找不到答案來回應,「和和乖,我們再等一會兒,媽媽可能被什麼事絆住了。」

趙芷明最後通牒下的時間是七點鐘,但現在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她還不見蹤影,沈凱平愈等愈著急,

「院長叔叔知道媽媽在哪兒嗎?」

沈凱平將孩子抱到床上,「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去找院長叔叔,我會找一個護士阿姨來陪你的。」

安置好孩子,他出去找楊敬人,走到電梯門時,「你……」

楊敬人從開了的門走了出去,「我正要找你。」

「我也是。」

楊敬人面色凝重,「你跟我來。」他走回電梯。

出了電梯,沈凱平隨他走回院長辦公室。

不待他發問,楊敬人開口道,「剛才芷明有來過。」

「什麼?」

「她要我拿這個給你。」楊敬人遞給他兩張便條式的紙張,二垣是宇欣留下的。」

沈凱平接了下來閱讀,他的臉色隨著紙張的內容而瞬息萬變,「該死的!」

「她走了,希望我能代她向你道歉。」

「她走了?」他抬起頭,「你說……『她走了』是什麼意思?」

「芷明哭得很厲害,她說……這幾年來的努力居然都建立在謊言和虛無的恨意下,在謊言被揭穿之後,一直堅持是正義、真理的她……什麼都不是了。」

沈凱平的臉色慘白。這對她是另一個大街擊,她能承受嗎?

「她在哪兒?」他激動地抓住好友的肩,「你為什麼不留住她?」

「我留不住她啊!」楊敬人無奈地苦笑,「她的地位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她決定離開,誰都留不住她啊!」

「那麼,孩子呢?」沈凱平苦惱地抓扯著頭髮,「她不會連孩子都不要了吧?和和是她的命啊!」

「孩子就留給你了,這是芷明說的,她還說……像她這麼狠毒的女人是沒有資格教育孩子的,你改變了很多,現在將孩子還給你是很合適的!」

「一堆廢話!」他的眼睛充滿血絲,「沒有她,我跟孩子要怎麼辦呢?」他嗓音粗嗄地喃喃自語,「她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啊?」

「芷明還說原先用不正當手段害你所造成的損失……」看到好友絕望的臉龐,楊敬人幾乎不忍將話說下去了,「她說她會盡快償還你的。」

「不!」沈凱平瀕臨崩潰的嘶吼道,

他不要她償還什麼損失,他只要她回來!

難道,她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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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0:30:51 |顯示全部樓層
尾聲

真愛

愛的對與錯,
都像美麗而深刻的鞭痕,
愛的愈刻骨,
恨也愈深濃。

除了澤田絹子的骨灰罈和一隻小小的手提箱之外,趙芷明沒有多帶什麼東西到機場,辦好了手續,她坐在一旁休息。

恨意是雙面刀,讓她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同樣也腐蝕掉她的良知……

連和和和凱平都放手的她,別的東西都不再重要了,因為她不配擁有他們的愛……

她可以孤獨地過完一生,獨自品嚐應有懲罰的痛苦……

她以手撐在膝上,將臉埋在手心,感覺淚水濡濕了手心。

「你就這麼離開我了嗎?」

聞聲,趙芷明驚訝地抬起頭。

沈凱平正站在她的面前,像夢一樣,他仍是英俊得不可思議的男人,但眼底的滄桑卻令人鼻酸。

她站起來面對他,卻說不出話來,眼淚模糊她的視線,霧氣似乎在眼前瀰漫而揮散不去。

「你就這麼一走了之了……」他的話梗在喉中,「你知道我會有多傷心嗎?」

她點了點頭,又拚命地搖著頭,甩亂了一頭秀髮,被淚珠浸濕的柔髮貼在臉上,楚楚可憐得教人心疼。

「回答我!」他堅持著。

「你……會……」她抽噎著,「你會……」她說不完全了。

「我會……怎麼樣?」他的聲音破碎地問著,強忍住眼眶的熱氣,「告訴我,你認為……我會怎麼樣?」

「你會……活下去的……」她放聲大哭,「就跟我沒有出現以前一樣……你會活得好好的……」

聽完她的說法,沈凱平縱聲大笑,笑得既狂且烈。

他發狂的樣子讓趙芷明震驚地停下哭泣,卻仍止不住抽噎。

他笑得聲音都嘶啞了,而當他停下時,黑眸中卻閃著可疑的亮光,似是晶瑩的水花。

「當然了!」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毫不畏懼她發現其中深刻的情感。「如果你要稱那樣……是『活』的話,也未嘗不可!」

她睜圓著淚眼,心痛地盯著他受盡折磨的黑眸。

「你……」

「如果你認為每天沉浸在自責中是『活得好好的』」

她摀住嘴,止住心碎的悲泣聲。

「如果你認為行屍走肉地面對日出日落是『活得好好的』、生不如死是『活得好好的』」

「不要再說了!」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用手蒙住眼睛,「不要……再說了,別再說了……」

「媽媽!」巖城裕和奔向她。

趙芷明起身跑向兒子,「和和!」她無意識地用手圈住兒子。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到的。她心愛的和和……原本以為一輩子都沒有資格再見到的和和……

淚水不知不覺又掛滿她的臉頰。

她抬起頭,在模糊的視線中,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就是因為愛,她才會那麼恨、那麼偏激。

「回來吧!」他破碎的聲音中有著無限的溫柔情緒。

她屏住呼吸,怕打破這份不可思議的魔咒,隨著他堅定步伐的逼近,她仍是不停地搖著頭,

沈凱平走到距離她三步的位置停下,「回到……我們的身邊吧!」他眼眶發紅著,「回到我的身邊……」

他不敢太靠近她,雖然整顆心都吶喊著想抱緊她的衝動,但她看起來像個傷痕纍纍的玻璃娃娃,彷彿他輕輕一碰就會碎成千片萬片,他不想冒險,也不敢冒險。

趙芷明仍不住地搖著頭,她不能答應他的要求!她不配啊!

放開圈住兒子的手,她將兒子推到一旁。

沈凱平看得心都碎了,他是世上最瞭解她的人,不用她多說一句話,他也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麼,

他也自認為是全世界最愛她的人,他絕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殘忍地開口,「你懲罰得還不夠嗎?」

她倒抽口氣,如同被他殘酷的話語狠狠地抽了一鞭。

看到她瑟縮的表情,他的心裡同樣也被狠狠地劃了一刀,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心軟了,因為以她恩怨分明的個性,這次或許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錯過這次,他不敢想像後果會是什麼,

「我很清楚你心裡在想什麼……」他深呼吸著,想止住即將落下的淚水,「你以為這麼一走……就結束了嗎……」

趙芷明哀哀切切地啜泣著,悲慘的哭泣聲令他鼻酸,

「你……知道嗎……」她的啜泣聲教沈凱平酸楚得幾乎說不下去,「如果……你這麼一走了之……」他深吸了口氣,想不哽咽的將話好好地說完,「受懲罰的人雖然是你……但……受到最大傷害的人卻是……我跟孩子……」

他閉上眼睛,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流出。

「不……」她摀住嘴,哭泣聲卻仍然清晰可辨,「凱平……你別哭……」

他仍閉著眼,「我受的懲罰還不夠嗎?」他痛苦地低語,「你……怎麼能這麼做?」太多的情感梗在他的胸中,他的聲音哽咽不已,「我是……這麼的愛你……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你……怎麼能不知道呢……」他的聲音充滿痛苦的控訴,

「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趙芷明再也忍不住了,跨過眼前的距離,她街上前去緊擁住他,他溫熱的淚水讓她的頸間濕濡,卻又一點一滴地滲入她以為早已僵冷冰封多年的心,「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地說著,「全是我的錯……」她喘不過氣來了,「全是我的錯……」她愧疚得快無法呼吸了。

「沒錯……」他嗓音沙啞的指責著她,「全是你的錯……」他像個孩子似的責怪著她,「全是你的錯……你保證……不會再離開我們了……」他也像個孩子般的抱緊她,「不許你再離開我們……你要保證……」

「可是……」她僵了下,忍住心疼感覺的輕柔推開了他,「我……實在不應該被……原諒的……」

「停……」他摀住她的口,不想她再繼續說出自責的話,臉上卻仍有不確定的恐懼,怕好不容易出現的轉機又會消失了。「應不應該被原諒……這件事是由我來決定的……」他將手滑下,柔情地碰觸她柔弱的肩膀,臉上的表情和她一樣狼狽。

趙芷明悲愴的想著,她可以冀望這種結果嗎?她可以這樣奢求嗎?

「凱平……」她還是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這種幸福。

「別說了……」握住她的手,他的目光直視入她靈魂的深處。「你或許真的不應該被原諒……」為了說這句話,他困難地吞嚥著,「或許……根本沒有人需要被原諒……你知道嗎……在愛的光環下……即使你不開口要求寬誰…我仍然可以忘卻你千萬次的錯誤……」

「我是那麼的惡毒……」想起那些往事,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也做了不少錯事……」他打斷她痛楚的低語,「但我們仍有許多機會和時間來補償彼此……」

聽到他深情的話語,趙芷明心酸不已。凱平說的是真的嗎?這不是一場夢吧?

「可以……再給我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嗎……」他屏住氣息,深怕得到的會是另一個令人心碎的答案。「可以嗎……」他的聲音仍不住地顫抖著。

往事彷彿一幕幕地飛掠過他們的眼前,趙芷明愧疚的遙想著從前,他們是不可能忘了那些的……這是不可能的礙…

於是,她鎮靜地推開他,無奈地輕搖著頭,嘴角微微地抽搐著,任淚水爬滿了臉頰。

她連退了好幾步,直到她能將兒子和他同時映入眼簾,才深吸口氣,心裡打定了主意,毅然的轉過身,走向放在角落的行李。

見狀,沈凱平只覺得自己被人丟進了冰窖,快被凍斃了。

天哪!他說了這麼多……而她卻仍作出這樣的決定嗎?

這真的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了嗎?

他痛心地看著她彎下腰來提起簡單輕便的行李,意識到她將永遠離開他的生命了。

此時,趙芷明卻突然轉身奔向沈凱平,一路奔向他的懷中。

「天啊!」釋然的狂喜教沈凱平全身虛脫,「我以為你……」他簡直快休克了,「我以為你……要走了……」

「我只是回頭拿行李……」

「行李,」他不敢置信地撇了撤唇,「去他的行李……這行李至少害我減短壽命十年以上……」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對了……還有絹子……我不能將她留這裡……」

「我會陪你送她回去的,她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會一起送她回家的……」沈凱平想起剛才絕望的片刻,「老天啊!千萬別再這麼嚇我了。」他餘悸猶存地道。

「嗯!」

「你保證嗎?」

她舉起手來,做了個起誓的動作。「我保證!」

沈凱平吻上她淚濕的臉頰,意識到他終於真切的贏回了她,也贏回了暌違多年的幸福,沒來由地渾身顫抖了起來。

「怎麼了?」趙芷明擔憂地問道。

他凝視著她,深情的目光帶著些許怯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睜大眼睛,默許他的請求。

「你……愛我嗎?」

老天!難道直到今日,他還不能肯定她是如何深愛他的嗎?但她卻能從他提出的問題和表情看出其中的忐忑以及不確定的恐懼,

他怎麼能為了個不確定是否愛他的女人做了這麼多的犧牲?趙芷明心中酸楚地凝視著他,為他所做的一切心酸且心疼。

他怎麼能做這麼多犧牲啊?她為了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傀。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她的靜默讓沈凱平的心跳幾乎停了下來,他原本燦亮的臉龐也失去了光彩。

「你不用……」他的喉頭緊縮且乾澀。

「如果……」這次輪到趙芷明打斷他的話了,她深呼吸著,語氣卻仍然哽咽,「如果……你覺得一個女人在認為自己被背叛後……」淚水從她明亮的眼中滾落下來,「仍想留下他們感情曾有的所有見證……傻得想生下、撫養他的孩子……」

沈凱平激動的緊握住她的手,心情酸楚不已,淚水在他的眼眶發熱著。

「而撐過這麼多年的艱難困苦就只是為了……再見他一面……卻只能用『報復』做理由……合理化的解釋想見他的心情……」她突然住了口,咬住下唇,止住即將出口的啜泣聲。

「不用說了……」淚珠也滑下他的臉頰,「我都明白……」

趙芷明搖了搖頭,這次她要將話說完,這是她應該給他的交代。

「當她以為自己快成功、多年來想報仇的心願快達成時,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意,看到對方痛苦的瑟縮著,卻已是傷了自己千萬倍……」她的視線模糊,卻沒有分秒離開過他的臉龐,「才知道……自己覺得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是因為他的存在……也願意犧牲所有的幸福來換取他的幸福與快樂……」她的眼中淚光瑩瑩,

「如果這樣……你覺得足夠的話……」她吸了吸鼻於,在淚光中看見他不住地點著頭,也成了個淚人兒,「那麼……我確實是愛你的……深深地愛著你……勝過愛我自己千萬倍……」

「天哪!」沈凱平激動的將她擁緊,「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我原本以為……」早失去希望了……他沒有將話完整的說出口。

趙芷明痛哭失聲著,「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寬大礙…」

沈凱平從懷中聽見她模糊不清的抽噎聲,他綻開了抹幸福的笑容。「算是我欠你的……」

他什麼都沒有欠她啊!天知道她有多麼愛他啊!「老天!」趙芷明將臉深埋進他的胸膛,「天知道我有多愛你礙…」她不住地低喃著,「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沈凱平緊閉著眼,深深地感謝著上天,在老天爺無情捉弄的劇本下,本以為它會奪走他的一切,但當他以為失去靈魂、深陷地獄時,它又將所有還給了他,還多了個可愛的孩子,這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禮物啊!

他也將兒子緊緊地摟著。

接下來與她共度的一輩子,他不必再受到這種意外的驚嚇或是驚喜了,因為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我們打平了!」趙芷明笑了笑。他真的什麼都不欠她啊!

沈凱平點著頭,笑容中仍盈滿著淚光,看著她回復幸福而單純的笑容、嬌憨且美麗的面容,強而有力的幸福感排山倒海地湧入他的心底,

他泛開了抹淺淺的笑容,

他將兒子和她一起擁在懷中,心底有著滿滿的充實感,終此一生,他都將伴著這個有著美麗笑容的女人。

即便是再平凡不過的人生,都是美妙而不可言喻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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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4 00:31:16 |顯示全部樓層
後記

最近很多朋友都問起尹晨伊寫的電視小說。

「為什麼又替人改編了呢?不是說至少好幾年都不再改編劇本小說了嗎?」

大家都說我記性好,說我好像錄音機一樣,結果我發現他們也不賴,我是說過這句話,也的確好些年沒再編過劇本小說了,這是因為以前的經驗讓我有痛苦的感覺,而我也經常說「至少幾年不做什麼了」,其實只是不想把話說絕了,當時的心情……真的是永遠不想再編寫劇本小說了。

我知道台灣的編劇們很辛苦,我非常同情他們經常要以觀眾反應為編寫的導向,收視率高的戲又不准下檔,但是在立場改變成編寫作者的時候,要我不知道結局卻又要交出稿子準時出版,這是我完全不能接受的。

雖然拿到版權,延伸著作的作者有權可以改寫,但是要作者自己編寫結局,若將自己的立場轉換成觀眾,我也是無法接受的,也就是因為如此,我決定要寫的劇本小說就不多了。

在合作之初,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成果,令人感動的是,對方答應會盡量拿到我所需要的腳本,我確實接受到他們的誠意,所以,我也盡全力的配合。後來,我發現是韓劇時,雖然感到錯愕,轉念一想又覺得親切,因為,我在學生時代打工的公司,恰巧有三分之一的同事是韓國人和華裔韓僑,也算是種緣分吧!

當然我也經常會遇到挫折,有時因為國情不同,例如,喝酒、租房子、幣值等等,很多都和我們有差異,讓我有些片段弄不太懂,只是腳本上看來都顯得理所當然,因而,我去查了很多資料,算是增廣見識了。有時候出版社還替我找來錄影帶,讓我感激涕零,雖然經常是原文且沒有字幕的母帶,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

平日寫小說時,主人翁的背景當然會桃自己瞭解和熟悉的,不過,電視小說卻是以編劇和導演的設定來鋪陳,有時編劇設定的場景和職業是作者完全不熟悉的,也許是很專業且超出能力所及的,這是很危險的情況,也是改編劇本小說和自己寫小說不同之處,當然也是我覺得最困難的部分了。

有幾次將字數寫得過多,排版時發覺超出頁數,雖然很難過,也只好刪掉已經寫好的部分情節;偶爾看到負面的批評,即使是自己的作品,只要覺得有同感,便會希望記取教訓,希望下次能改正。

近來花了很多時間來整理稿子,大概會陸續出版,有人問我是不是以後不寫藝文小說了,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是寫故事嘛!新的稿子因為還沒有腹案,寫出來是什麼樣子也不確定,如果是羅曼史就當羅曼史出版,如果不像的話,就另做打算,反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開工呢!

總之,一定會是我想寫的故事就是了。

偶爾會覺得自己從事的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需要耗費掉絕大部分的熱情和努力,但完成時的喜悅卻是沒有辦法比擬的,又能將虛耗的體力補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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